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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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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喜格格 -【竹馬是只笑面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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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2 00:19:25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幾點了現在?

    腦子裡剛飄過這個問題,陳紫洛陡然瞪大雙眼,扭頭向左,瞪著鬧鐘,用力眨眨眼睛,猛然倒抽一口冷氣。

    “靠!”

    她立刻從床上彈身跳起,腳掌像貓似無聲敏捷的踩在超舒服長毛地毯上,以高鐵般的時速,火速沖進浴室。

    五分鐘後,陳紫洛抓起皮包往左肩一放,慌慌張張打開房門,往後一甩,門板發出砰的一聲,一雙腿急匆匆直奔大門。

    “十二萬。”闕律澤端起手中的熱咖啡,走出吧台,朝她慢慢走去。

    一個月工作二十天,有二十一天她都這副趕得快吐血的模樣。他不懂,提早半小時起床,真有這麼難?

    “你起來了?”她在門前煞住車,抓起一隻高跟鞋,把腳擠進去,接著像在玩特技似的,身體左右搖擺,一手撐著牆面,慌慌張張想要把第二隻鞋穿好。

    “什麼東西十二萬?”

    “你那片房門,是我特地從歐洲進口的雕花門板,上頭的雕花是一位元法國老師傅的作品,賣我十二萬,算是便宜我了。”他走到她身邊,停下腳步,一身清爽,看她東倒西歪的模樣,嘴角揚笑。

    “你沒事搞塊十二萬的門板裝在我房間做什麼?”不說不知道,聽他這一講,以後她開關門時,心裡壓力肯定大。

    陳紫洛抬頭,輕瞪他一眼,沒想到這個額外動作害她身體失了平衡,踩著高跟鞋的那腳拐了一下,身體冷不防往前傾倒。

    “啊——”她全身竄過一陣冷汗。

    她還沒喊完,闕律澤眼睛眨都沒眨一下,一手穩穩端著咖啡,一手臂,免得她摔倒。

    “你沒搬進來前,我天天坐在客廳欣賞門板,沒怎麼開關過,更不像某人用力甩,一點也不心疼。”他似真似假的抱怨。

    她又不知道那塊門板的價值,怎麼心疼得起來?現在知道了,她比他還心疼,而且決定一勞永逸想個辦法解決一下。

    “今天下班我找人來換,你這塊藝術品我去買個框表起來。”這樣夠意思了吧?

    “我不換。”他輕哼。

    “被我弄壞怎麼辦?我賠不起。”他幹麼不給她換啊,想害她整天提心吊膽喔?真壞心。

    闕律澤握住她的手掌,略微施力,將她拉到面前,盯著她霍然瞠大的可愛雙眼,徐徐揚嗓,“弄壞是你家的事,不准你降低我居住空間的品味。”

    說完,他鬆手,用眼神催促她快點把鞋穿好。

    “……什麼我家的事?這裡明明就是你家。”陳紫洛嘴裡碎念著,雙腳穩穩踩在地上,輕輕飄來一句,“臭男人。”

    “我聽到了。”他睨她一眼。

    “不跟你瞎扯淡,我上班要遲到了啦,今天安全上壘就有兩千塊全勤獎耶,我的獎金。”她一邊說話,一邊想要往外沖。

    “已經來不及了吧。”他看眼手錶,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看著她。

    “不說了,我去趕趕看!”剛說完,她已經打開大門。

    “我送你去上班吧。”他抓起她一隻手,把手裡的咖啡放到她手裡上。“這給你,手這麼冰,喝點熱的,順便醒醒腦。”

    “你今天這麼早就要去公司?”陳紫洛手裡捧著熱咖啡,詫異看著他。

    像他這種紅牌業務員,平常是不用打卡的,只要業績好,老闆根本不管他的上班時間,隨他想什麼時候上班就什麼時候上班,日子舒坦得很。

    “偶爾體會一下平凡上班族的工作時間,算是給生活帶來一些小改變。”闕律澤輕哼,踏出大門。

    “那好,我們現在馬上出發,應該保得住我的全勤獎金。”陳紫洛想到兩千塊即將入袋,心花朵朵開。“留住了,姐姐今天請你吃大餐。”夠意思了吧!

    聽見她的話,他臉色一沉,一掌壓上門板,不讓她關門。

    她又拉了兩次,發現他不動如山的阻撓著,火氣沖上心頭,抬眼瞪他。“你幹麼啊?”

    “才大我五個月,算哪門子姐姐?”闕律澤怒瞅著她。從小到大他最討厭她說自己是他姐姐。

    他是獨生子,哪來的姐姐?

    “比你大,就要叫姐姐。”陳紫洛發現從小到大、每次只要她一自稱姐姐,他就擺臉色給自己看,當她弟弟哪裡不好啦?“懂不懂禮貌啊你?”

    見她一臉坦然說著話,他臉色依然陰沉,胸口悶得說不出話,見她眼睛裡開始冒出困惑,不給她機會發問,撇嘴一笑,轉移話題——

    “看你匆匆忙忙的,我車鑰匙還沒拿。”

    “鑰匙在哪?”她不懂他怎麼說變就變,前一秒還氣衝衝看著自己,下一秒就自己撥雲見日了。

    “那。”他伸手指向玄關櫃子上荷葉盤裡的車鑰匙。

    “我幫你拿。”陳紫洛伸長手,抓了鑰匙就走,連門也砰的一聲一併帶上,動作一氣呵成。“走,趕去領我的全勤獎。”

    “我說你怎麼就不會調鬧鐘?”闕律澤按下電梯,雙手抱胸,看著她站在自己身邊,雙手捧著熱咖啡喝著。

    “我調了,可是睡死了,連什麼時候按掉鬧鐘我都沒印象。”她一臉滿足喝著咖啡,有什麼說什麼。

    “你先前拿過全勤獎金沒有?”他問。

    電梯來了,陳紫洛轉開目光,拋下話,快步踏入電梯裡。“嗯……一大清早討論這個幹嘛?”

    “看你這樣子就知道肯定沒有。”

    “你又知道嘍?少在那邊亂猜……”

    電梯門緩緩闔上,往下直通停車場,在他們一來一往的鬥嘴裡,有些什麼東西也悄悄落了地,迅速發芽生根。

    闕律澤坐在停在車庫的車裡,伸手按壓眉心之間的部位,神經繃緊,很難放鬆下來。

    一宗十億的美商大廠廣告案,跟自己糾纏了快半年,昨天把能給的資料跟提案都送過去,對方說今天會做出最後決定,原以為下班前可以得到回覆,未料對方表示這宗廣告案老闆很重視,得要老闆親自點頭後,才算敲定。

    幾千萬的獎金是否安然入袋,就在接下來這幾個小時裡定生死。

    抱持著盡人事聽天命的態度,本來他對這類事情並不十分在意,但這次不同,成敗與否,將關乎他是否能獨自創業。

    等這筆獎金一到手,他就能實踐醞釀多時的開公司計畫。

    在獲得答覆以前,他心裡恐怕難以平靜,就連剛剛開車,也幾度恍神,號誌燈變綠了自己還在發愣,吃了幾記喇叭警告。

    高大身軀整個壓進舒適座椅裡,準備閉目養神。

    突然,手機傳來新訊息。

    本來不想搭理,但他有預感,在這種需要獨處的時候,給自己發來訊息的人,很有可能是陳大小姐。

    拿出手機,定眼一瞧。

    哈,果然不出所料。

    “都晚上九點了,還不回家?該不會連晚餐都還沒吃吧。”

    闕律澤看著手機,不知道該怎麼回。

    自己此刻可是正站在命運的交叉口,能吃得下才有鬼!他的定力還沒修練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要不要回訊息?他心裡猶豫了兩秒鐘,決定拋開手機,只要回她一次,接下來就會沒完沒了,他懶得回。

    沒五秒鐘,手機又開始登登登的叫著。

    他本來不想搭理,可是手像有自己的意識,抓起手機滑開一看,果然又是她傳訊息來。

    “臭傢伙,居然敢不回我!你什麼時候才要回來?我房裡浴室有一隻會飛的大蟑螂,好恐怖,我頭洗到一半才發現祂的存在,嚇得我馬上沖出浴室。我現在好報狽,頭上都是泡泡,好冷喔……”

    看見她打“好冷喔”三個字,他眉頭皺得死緊,無奈低哼了一句“蠢女人”,雙手開始不自覺打起字來。

    “去我房裡洗完。”

    “男女授受不親,我不要。”

    “你跟浴室談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小心感冒。”

    “你快點回來幫我殺蟑螂啦!”

    “陳大小姐,拜託你不要那麼固執好不好?我的浴室是中性,不是男性。”

    “我才不管你的浴室是男是女,反正我只想在我的浴室把我的頭洗完。做人要有始有終,在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反正你不懂啦!”

    “拜託你去看一點邏輯學的書好不好?你腦子裡裝得那些亂七八糟的邏輯,真的很恐怖。”

    他一邊回傳訊息,一邊忍不住歎氣。

    她剛剛不是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現在又不管他的浴室是男是女,她到底是看他浴室哪一點不順眼,規矩這麼多。

    “講這麼多,你就是不肯回來幫我殺蟑螂是不是?沒義氣,等我感冒一定要想盡辦法傳染給你。哼!”

    居然敢哼他?

    闕律澤挑高右眉,實在搞不懂她到底在堅持什麼。收好手機,乖乖下車,鎖好車門,雙手插在口袋裡,步向電梯。

    在電梯裡看著不斷爬升的數字,他忍不住在心裡輕輕歎口氣。

    他的浴室到底哪裡惹到她,她寧願感冒也不願意進去?別人想進去,他還不答應呢。

    闕律澤站在自家門板前,抬起手,按了兩下門鈴,又等了一會兒,才拿出鏡匙自行開門,乖乖回來替她殺蟑螂。

    自從她搬進來後,每次回家他都會先按門鈴,等一會兒再開門進去,這是他給她最基本的尊重。

    門一開,他雙腳還來不及踏進屋裡,就看見她笑得一臉像天使,雙手拿著一罐東西,朝他頭頂狂噴,原來是婚禮上拿來噴新郎新娘的條狀物。

    他深深吸口氣,再深深吸口氣,看見她頭髮柔順地披在肩上,沒有泡沫,乾爽無比,再看看從自己頭頂垂下來的鬼東西——居然是粉紅色的?

    闕律澤眯細雙眼,胸腔漲滿怒氣。

    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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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2 00:19:41 |只看該作者
第6章(1)

    “你浴室裡沒有蜂螂。”肯定句外加咬牙切齒。他為工作的事,得快抓狂,她還有興致耍著他玩?

    “沒想到真的可以騙到你耶!真開心。”陳紫洛不用他逼,自動招供,假裝沒看到他的壞臉色,熱情地雙手拉起他結實的左手臂,一路把人拉進餐廳,嘴裡甜蜜蜜說著:“來來來,歡迎回家。”

    “家裡怎麼有股怪味道?”被動給人拉著走,闕律澤胸腔裡那團被人耍著玩的怒氣,遇上她那句軟軟的“歡迎回家”,頓時化為烏有。

    “什麼叫作怪味道,你到底懂不懂欣賞啊?這是我特地為你做的飯菜香,這次弄得不錯,都沒有焦掉喔。”她一臉驕傲的宣佈。

    呵。他嘴角隱隱抽動一下。

    沒有焦掉,是她評判自己菜做得好不好的標準?這個標準還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這樣太麻煩你了,怎麼突然想要做飯給我吃?”他總覺得事情沒這麼單純。自己這陣子專心致力於工作,應該沒有惹她不痛快吧?她特地做飯給他吃,這其中沒有詐吧?

    “一點也不麻煩!”她伸出兩根手指,在他面前晃呀晃。

    “我終於拿到珍貴的兩千塊全勤獎金,為了報答恩公的恩情,我可是強忍著心痛,把兩張孩子丟出去,買了一整個冰箱的食材,又花了好些功夫,才做出這桌美味到吃了會噴淚的飯菜。你可要心存感激、通通吃光光喔!”

    她對他笑得一副臉上開花的模樣,令他忍不住搖頭失笑。

    陳紫洛拉著他,兩人並肩而坐。

    闕律澤看眼桌上,有蒜香空心菜、馬鈴薯燉肉、芹菜炒花枝、煎牛排,還有紅燒不知道什麼魚,他只能隱約認出魚的形狀,其餘的部分都糊了。

    “吃這個。”見他只看不吃,她乾脆夾了一塊魚肉到他碗裡,連聲催促。“吃吃看,快點,我弄了好久。”

    他深深看她一眼,夾起魚肉,放入口中,細細阻嚼起來,幾秒鐘後才點點頭。

    “看起來恐怖,但味道不錯。”

    “古人說得很好,人不可貌相,菜也一樣。”她端起整盤空心菜,撥了三分之一到他碗裡。“吃啊,別說我這個假女朋友沒有照顧你。”

    “我喜歡吃芹菜炒花枝,也給我一些。”闕律澤端起碗,慢慢吃起來。外表看起來雖不怎麼上相,但吃起來味道還可以。

    算是勉強過關。

    “喔,好。”見他認真吃起來,她也開開心心勤動筷子,聽見他的要求,夾了一塊花枝外加兩根芹菜,放到他面前的盤裡。

    “怎麼就一口?”他睨她一眼。

    “芹菜炒花枝也是我愛吃的,你吃點意思意思就好了。”陳紫洛瞋他一眼,大有“你這人別太愛計較”的意味。

    “那還扯什麼為了報答恩公的恩情。”他輕輕吐道。不過就是一道芹菜炒花枝,居然只捨得給他吃一口,像話嗎?

    “好好好,都給你、都給你。”她端起盤子,撥了一半到他眼前的盤子裡。

    “這樣可以了吧?”

    “你還真是激不得。”闕律澤看著盤裡的食物,搖頭失笑。

    “吃完了菜,等等還有一鍋蘋果土雞湯跟綠豆湯。”她一臉得意的看著他,補充說道:“這兩樣東西,可是我的拿手好菜。”

    “你還真把看家本領都搬出來了。”他邊吃邊笑,抬眼看看餐廳,自己從來不知道餐廳這麼溫馨,有股濃濃家的感覺。

    “都搬出來了,再多也沒有啦。”她誠實以告。

    闕律澤還想說些什麼,手機突然動了起來,拿出一看,是美國那邊的電話。沒想到經她這麼一鬧,差點忘了自己正在煩這件事。

    “等等,我接通電話。”他接起手機,用英文飛快溝通著,結束通訊後,確認收到的信件,坐在椅子上有些發愣。

    “怎麼?成了沒?”見他悶不吭聲,陳紫洛雙手放在他肩上,逼他轉過身,跟自己面對面。

    他眼神一閃,追問:“你知道什麼?”

    見他眯細雙眼,有點危險的味道,她笑彎了雙眼。“這兩天你心情不太好,我找雅娟她男朋友問了一下,知道你最近快簽成一筆大合約,就特意煮了這桌東西,提前幫你慶祝!”

    “你知道?”難怪她會這麼大動作報恩。

    闕律澤輕笑出聲,抬起雙手,捏住她左右臉頰,輕輕往外拉扯。小時候他常這樣玩她的臉,真是懷念啊。

    “剛剛那通電話怎麼樣?你這樣子,我看不出合約簽成了沒?”陳紫洛拍開他的手,雙手抓起他胸前衣物,把臉湊上去,逼視他。

    他到底要不要乖乖說啊?存心吊人胃口。

    “不是說這桌是幫我慶祝用的,還問什麼?”他微微笑著,一掌包住她的手,緊緊握著。

    “真拿到大合約啦?”陳紫洛雙眼乍亮,臉上出現大大的笑容,模樣比他還要開心,邊說邊笑,邊笑邊說。“看你這幾天要死不活的樣子,害我還擔心了一下,這下子你要大發嘍!”

    “你是擔心我,才搞了這出什麼頭洗一半出現蟑螂的爛招?”闕律澤看著她歡

    天喜地的模樣,假裝咬牙切齒惡瞪著她。

    “恩公實在冰雪聰明,終於發現我有多麼用心良苦。”她又笑彎了雙眼,想用肩膀撞他一下,沒想到一個重心不穩,身體往地上跌去。

    “啊——”她嚇得驚喊出聲。

    聽見她輕呼的聲音,他驚得飛快伸出雙臂,急匆匆把她攬入懷裡,而她方才坐的椅子砰的一聲摔到地面上,聲音很是響亮。察覺她嚇得直發抖,精壯雙臂不自覺收得更緊。

    陳紫洛被他摟著,看著倒地的椅子,心跳得很快,卻意外感到很安心,有股熟悉又穩妥的安全感。她輕輕推開他,仰頭道:“謝謝,要不是你,我肯定跌個四腳朝天。”

    闕律澤沒說話,只是深深地看著她。

    陳紫洛被他看得臉頰發紅、口乾舌燥,心跳又更快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等兩人回過神時,她才赫然驚覺自己正坐在他大腿上,兩人緊緊抱著。

    她用力吞咽一下口水,急忙想站起身。

    但他不讓她動,雙手忽地捧住她的臉,發現她渾身一抖,心裡歎口氣。“紫洛……”

    “你……我……”她的視線被他緊緊鎖住,慌得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他深深凝望著她,緩緩傾身,吻上眼前想望已久的粉唇。

    感覺她身形僵了幾秒鐘,闕律澤心頭猛打鼓,吻得更加溫柔,時而挑弄,時而熱情,隨後她輕輕閉上雙眼,身體開始慢慢放軟。

    他心中大喜,深吸口氣,吻得更加深入!

    陳紫洛被他結實雙臂緊緊圈擁著,彷佛全世界都消失不見,只剩下兩人越來越急促的喘息聲。

    一股欲望宛如獸牙,咬碎她的理智,結實溫暖的悍軀緊抱著她,豔紅火花佔據她所有的知覺感官。

    她只覺得熱,想要更多、更多的欲望,主宰她所有的意識,緩緩睜眼,嬌喘著熱氣,看著眼前的他,雙手胡亂抓著他身上的衣物。

    闕律澤濃眉一皺,索性自行扯掉上半身的衣物,露出結實肩頸、渾厚胸肌、蓄滿男性力量的二頭肌、腹部六塊肌,陽剛熱軀與她緊緊相貼。

    陳紫洛不自覺低吟出聲,頭部微微往後仰,雙手緊緊抓住他肩頭,十指扣緊極富彈性的古銅色肌膚。

    突然,她感覺身前一涼,瞪大雙眼,低頭一看,驚見他一把拉起自己的上衣與內衣,低著頭,正在親吻她雪膩的胸脯。

    “不……”陳紫洛甫開口,立刻發覺自己的聲音有多啞,連忙閉口,皺眉輕咳一聲後,才有辦法重新張口說話。“不要這樣。”

    闕律澤聽見她極為小聲的低喃,虎軀猛震,被欲望染黑的雙眼緩緩瞠大,全身僵住數秒鐘,鐵臂逐漸放鬆。

    “紫洛,我——”開口說話,他才驚覺自己聲音有多沙啞粗嗄。

    “我先回房間去。”她窘迫說完,雙手飛快拉下自己上衣,從他懷裡掙扎出來,推開他,雙腳踩地,直覺想要衝回房間。

    糗了,她剛剛居然回吻他?

    現在他心裡會怎麼想她?她怎麼會讓這種事發生,明明說好是假情人,她怎麼可以任由他吻自己,最恐怖的是她還給予熱烈回應!

    陳紫洛想躲回房間,未料,才剛離開他身邊兩步,左手腕突然被他一掌用力扣住。

    “紫洛!”闕律澤著急低吼。

    她是不是生氣了?氣他隨便吻她,過於躁進?可是天知道,他想對她更進一步早不是這一兩天的事,能忍到現在才爆發,連他都覺得是奇蹟。

    但她現在卻驚慌得推開自己,想要跑回房間。難道剛剛是他自作多情,把她的抗拒想像成熱情回應9.

    陳紫洛剛轉頭,立刻跌入一雙炯熱黑眸,她無法移開目光,而他上半身赤裸的陽剛身體,正在向她透發灼熱體溫。

    她困難地吞咽著,一顆心七上八下,腦袋裡突然閃過他剛剛吻著自己的畫面,猛力抽回手,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一鼓作氣沖回房。

    闕律澤注視著她跑離的背影,大吼:“紫洛!”

    砰!回應他的是一記扎實的甩門聲。

    他呆坐在餐廳,露出懊惱表情。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視線慢慢從房門拉回餐桌上,看著桌上的菜肴,臉部僵硬,右手在桌面上重重一捶!

    這一夜,兩人都嚴重失眠。

    自那晚過後,陳紫洛總是有意無意避開他。

    每天一大早就出門上班,下班後不是早早關在房間裡,就是跟同事出去玩得很晚才回來。

    闕律澤剛回來,關上門,視線很快朝她房間的方向望去,關門時發出的聲響,她在房間裡不可能聽不見。

    他手裡提著一袋她愛吃的黑糖豆花,慢慢走到她房門口,抬起手正想敲門,房裡的燈好巧不巧,選在這時候突然關了。

    這陣子老是這樣,他想跟她好好談一談那晚的事,她不是藉口太累,就是感冒、月經來、工作沒做完,一溜煙就跑回房裡。

    他冷下臉,敲門的手握成拳頭,猶豫再三後,轉身離開,把替她準備的宵夜放到客廳桌上,隨即直接回房。

    明天就是除夕夜,難道她想在父母面前持續冷戰下去?如果她覺得被冒犯了,可以罵他、瞪他、揍他都沒關係,可是她就這樣避著自己,一點解釋跟道歉的機會也不給他。

    她還要折磨他到什麼時候,才肯跟他好好談談?

    換作他平常的個性,早就直接抓人到面前問個清楚,可是她是陳紫洛、陳大小姐,他不想把她惹得更不高興。

    現在她只是避著自己,但兩人還住在一起,只要還待在一塊兒,就有講和的一天,如果哪天她決定要搬出去住,那才是真正沒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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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陳紫洛拉長耳朵聽著,聽見他緩慢離開的腳步聲,全身繃緊的神經線一條條放鬆下來,最後輕輕吐了口氣。

    她趴在床上,小心翼翼扭開一盞小燈,右手拿著筆,左手支著頭,面前攤著《幸福,可以練習》這本書,低著頭,看著上面的文字。

    這本書總共有三十七個課題,目前自己只在“做幾件一直想做卻始終沒做的事”跟“別讓悲觀吃掉我們的美好人生”兩個項目上,漂亮打了個勾,其餘還有三十五個課題空蕩蕩的。

    她的視線落在書頁上,嘴巴咬著筆桿,腦袋上冒出一個大問號。

    “幸福,不是生活擔子變輕,而是終於學會面對。”陳紫洛喃喃念著,丟開筆,整個人趴到書上去,重重歎口氣,很是苦惱地嘟囔著:“這是什麼意思嘛?”

    明天她就要回家過除夕夜,從那個差點擦槍走火的晚上到現在為止,她還沒跟他眼對眼說過一句話。

    每次感覺他人在自己附近,體溫就會不自覺飆高,連話都沒辦法好好跟他說,更別提抬眼看他一眼。

    奇怪的是,眼睛不看他,結果腦子裡卻時常想起他。開會時,會想起他我行我素的樣子.,坐捷運時,會想起他從容不迫的模樣;每晚睡前,腦子裡也是滿滿的他……

    她都快被他逼瘋了。

    “不准你又出現在我夢裡,不准、不准、不准!”陳紫洛痛苦又壓抑的低喊著,同時在書上寫了一大堆的不准。

    再繼續跟他假扮情侶下去,她遲早會陷進去,如果事情真的變成那樣,他們搞不好會連朋友都做不下去。

    如果他有一點點喜歡自己就好了……

    雖然那天他抱著自己吻得很熱烈,但那也不代表什麼,單身男女住在一起,本來就很容易乾柴烈火燒起來,那很可能只是單純肉體上的欲望。

    闕律澤不是不敢行動的懦弱男人,他之所以從沒有追求過自己,一定是他對自己沒那個意思。

    至於兩人成為室友這段時間,他對自己就只是單純的照顧,好歹他們認識了這麼久,現在又假扮情人,所以才對自己特別好一點,如果自己因此想太多,給他帶來困擾,就太對不起他了。

    “唉!”她丟開筆,雙手抱頭,閉緊雙眼,深吸口氣,呼出後再吸一口。許久以後,感覺自己稍微平靜一點,她才放開雙手,把書闔起,放到床邊小桌子上,關掉小燈。

    她整個人癱在床上,翻過身,瞪著天花板,對自己說:“唉,明天的事,明天再煩吧!”

    結果,這天晚上,紫洛毫無意外的——再次重度失眠。

    隔天一大早,陳紫洛悄悄起身,一邊打哈欠,一邊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過年,躡手躡腳打開房門,行經客廳時,看見桌上正擺著自己愛吃的黑糖豆花,忍不住停下腳步,看著東西發愣。

    “這是他特地買給我的嗎?”她不自覺脫口問著自己,心裡頭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也有淡淡的疑惑。

    他對自己又沒意思,幹麼老是對她這麼好,一會兒是梳妝鏡,一會兒是宵夜,純粹是想照顧從小認識到大的朋友嗎……

    “對。”低沉嗓音在她背後響起。

    沉浸在煩亂思緒的她,沒發覺不對勁,還繼續傻傻發問,“真的是他要買給我的?”

    “他不愛吃甜食,當然是買給你的。”闕律澤雙手抱胸,冷肅著臉,長腿分立,高大身形在她身後形成像山一樣的屏障。

    陳紫洛再怎麼遲鈍,到了這步田地也該發現不對勁。

    當下,她全身寒毛瞬間都站起來,他……醒了?而且還特地到客廳來堵她?恐怕來者不善呐。

    她僅在原地,動也不動。

    “怎麼,還想繼續用背部跟我說話嗎?陳紫洛。”

    此話一出,她全身寒毛再次竄過一陣恐怖電流。殺氣重重啊他!陳紫洛心頭震顫,腦袋拚命猜測他到底在氣什麼,氣自己這幾天躲著他嗎?

    闕律澤瞪著眼前遲遲不願轉過頭來的小女人,胸腔火氣一揚,雙掌握住她肩膀,迫她轉身面對自己。

    陳紫洛沒料到他會來這一招,腦袋還沒理出個思緒,就直接與他面對面,見他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她搶先開口:“我們分手吧。”

    他悍軀震盪,臉色當場刷白,微微瞪大雙眼,炯目直盯著她,咬牙驚問:“你說什麼?”

    她悶了這麼久,這就是她深思熟慮過後的決定?她要他們——分手?難道是那晚讓她感到不舒服了?

    “我的意思是假分手,不是真的分手。不對,就某種層面上來說,也算是真的分手。”陳紫洛自顧自說著話,沒發現他臉色越來越鐵青。

    “不過,要等除夕過完後再演假分手,我媽跟你爸已經以為我們真的在交往,如果今天回去告訴他們,我們已經分手,他們肯定不會接受。”

    “你說假分手,是什麼意思?”闕律澤握住她肩膀的雙手,慢慢握成兩個憤怒的拳頭。

    “我們是假交往,當然就是假分手。”她看著他僵硬的臉部表情,心頭畏縮,腦袋靈光一閃,想起另外一件事。

    “順便告訴你一件事,這幾天我找到一間不錯的房子,預計過完年後就可以搬出去。”

    他又驚又怒瞪著她,胸腔起伏越來越大。這陣子她不理自己,通通都在忙這些事?她就這麼迫不及待想甩開他?

    她把他當成什麼了!

    “你怎麼會突然想要搬出去?”闕律澤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雙眼緊盯著她,一字、一字從嘴裡硬擠出來。

    “也沒有突然啊,當初說好的,搬來打擾你的生活,只是暫時的,等找到適合的房子,我就會搬出去。”

    “可是你在這住得好好的……”他不懂,她住在這裡的這段時間,自己百分百尊重她、給予她最大的空間自由,這樣還不行?

    “我不想太過打擾你。”她對他笑了笑。

    闕律澤深深注視著她,冷峻臉龐一絲笑意也擠不出來,炯目盯著她,直到她不安抖動一下,才沙啞揚嗓。

    “是因為那晚我讓你感到不舒服嗎?”

    “不是。”陳紫洛馬上否認,不自覺別開視線。

    剛說完,她就後悔了,自己這麼急著否認,怎麼聽都有一點欲蓋彌彰的味道。

    “看著我說話,陳紫洛。”闕律澤一手輕捏住她下巴,要她轉頭面向自己,看著自己說話。

    “真的不是因為那晚?”

    她搖搖頭。

    闕律澤雙眼鎖住她的目光,陳紫洛被迫看著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糾纏著。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她輕咬著下唇,稍稍移動頭部,他只遲疑了一秒鐘,便任由她從自己掌中掙脫開來。

    他不想再讓她感到不舒服。

    “我先回去了,我答應老媽要幫忙煮年夜飯。”她往旁邁開一步,看著他用力看著自己的雙眼,心臟狂跳,她深吸口氣,邁開大步,筆直走向大門。

    “陳紫洛!”闕律澤低吼出她的名字。

    她停頓一下,但沒有轉頭。

    感覺她繼續往前走,他兩個箭步沖到她面前,一掌扣住她手腕,鐵臂施力一扯,輕鬆將她拉扯到自己眼前。

    陳紫洛被他嚇了一跳,連忙抬起沒被他捉住的那一手,抵在他胸前,以免兩人身體撞在一起。

    “如果是因為那一晚,我可以道歉。”闕律澤看著她,硬生生從嘴裡擠出這幾個字。

    活到目前為止,他還沒真心後悔過什麼事,可是一見她對自己保持距離的模樣,他居然想也沒想就直接脫口道歉。

    他肯定是瘋了……

    “不是。”不完全是。

    陳紫洛搖搖頭,沒有把話說完。

    那晚她回應他的親吻,幾乎沒有要推開他的意思,反而還沉溺其中,差點跟他發生關係,這一點,讓她認清一件事——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早就喜歡上他了。

    如果不喜歡他,她不會回吻,更不會讓他碰自己一下。現在他卻以為那些舉動惹得她不舒服,她才不理他、拒絕他的種種好意。

    其實她拒絕的不是他,而是自己早就偷偷喜歡上他的心。

    因為我們是青梅竹馬,我一直把你當成兒時玩伴來看,從來沒有用看異性的眼光來看你,可是最近我發現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光著屁股的小屁孩,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特別能感到安心,也常常莫名其妙想起你,我不知道自己喜歡你什麼,但只要想到你,我就會覺得很開心、很幸福。

    想起自己以前說過的話,陳紫洛在心裡狠狠打了個冷顫。

    也許這些話並非空穴來風,而是出自她的肺腑之言,否則她哪能急中生智,無緣無故說出這些話來。

    “那是因為什麼?”闕律澤看著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疼得想將她緊緊摟入懷中,可是他不敢輕舉妄動,就怕在她心裡又留下更多疙瘩。“告訴我,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紫洛從飄得老遠的思緒裡逐漸回過神來,靜靜地看著他。

    “我只是單純不想再假扮情人了,萬一有一天,出現我們真心喜歡的人,對方卻以為我們是在一起,這樣不是就要錯過那個人了?”她不想一直占他便宜,住超值的房間、仗著青梅竹馬的身分纏著他、霸佔他身邊女朋友的位置。

    他應該和他真正喜歡的女孩子在一起才對,再說了,她也不想等到那個女人出現才黯然離開,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會哭到瘋掉。

    “等到哪天事情真的發生,你通知我,我一定放手。”闕律澤不想就這樣鬆開她的手。

    什麼真心喜歡的人……他真心喜歡的人就是她!

    原本他還抱持著一絲希望,以為她那晚的熱情,不是自己的錯覺,在她心裡,其實也是喜歡他的,否則他們不會擦槍走火。

    結果是他想太多?

    “我覺得夠了,真的,謝謝你幫我這麼多,雅娟也跟房英茂進展得不錯,我真的覺得夠了。”陳紫洛給他一個疲憊的微笑,可眼神堅定的看著他,緩緩開口,“我先回家幫忙,晚點見。”

    闕律澤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聽著她關上門的聲響,整個人重重摔上沙發,無力閉上雙眼。

    她跟自己提分手,就算兩人只是假情人,她都想跟自己提分手!

    睜開雙眼,他看著桌面上的黑糖豆花,不禁苦笑,想到昨晚自己替她買這碗宵夜的心情,現在只覺得自己很可悲。

    她提分手也就算了,還表明要搬出去,如此一來,他們之間的交集就少了許多。

    現在就算她避著自己,偶爾還是會像剛剛那樣不可避免地碰面、說說話,如果她搬出去……難道自己就當真這麼惹她嫌?

    闕律澤深陷在宛如暗黑地獄般的痛苦思緒裡,呆坐在客廳沙發上,時間過了多久也不清楚。

    突然,他口袋裡的手機發出令人精神為之一振的訊息提示聲。

    會不會是她傳訊息來,告訴他,剛剛那一切只是玩笑話,就像她那晚騙自己浴室裡有會飛的大蟑螂一樣。

    他興匆匆拿出手機,滑開一看,心情直線一飛沖天,但在看清是誰傳來的訊息後,心在高空凝結,下一秒,往下直直墜落。

    是老爸傳來的訊息。

    “年夜飯都做好了,怎麼還沒看見你人影?人家紫洛多乖,早早就回來幫忙,今天晚上吃完飯,你負責洗魂。”

    闕律澤眨眨眼,這才驚覺身邊的一切好暗,窗外的天已經黑了,他居然還不知道。

    他站起身,一路慢慢踱到門口,回頭,看了眼還在桌上的黑糖豆花,幾個大步走過去,拿起,豆花呈抛物線狀被丟入垃圾桶裡。

    既然她想離開,他又何必苦苦巴望著她留下?

    要瀟灑放手,他也能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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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發表於 2017-9-12 00:20:15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傳統圓桌,桌上有個大轉盤,佛跳牆、兩條魚、長年菜、清蒸螃蟹、干貝海鮮湯……

    轉盤轉呀轉,桌邊兩老的視線也跟著轉呀轉,兩個年輕人低著頭,默默吃著豐盛的年夜飯,一人一世界,各自在自己的思緒裡打轉。

    氣氛詭異,飯菜香掩蓋不了空氣中彌漫的尷尬。

    闕父跟陳媽媽互看一眼,眼底跳出共同的疑問——

    現在是什麼狀況?

    “咳,咳。”接收到陳媽媽飄來的眼色,闕父身負重任,輕咳兩聲,站上首發位置。“你們兩個不是說在交往,怎麼一頓飯吃下來,連句話都不跟對方說,吵架啦?”

    陳紫洛握著筷子的手一抖,原本正要放入嘴裡的芋頭,隨即摔跌進白瓷碗裡。瞧她驚的。闕律澤不動聲色,唯獨眼球緩慢往右,睨她一眼,又轉回來,從容不迫吃著一小塊魚肉,沒有出手相救的打算。

    闕父跟陳媽媽又互看一眼,心中問號逐漸放大,用眼神無聲的討論著。

    這兩人鬧得很凶啊,一聲不吭的。

    陳媽媽將手中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朗聲吼起來。“陳紫洛!”

    陳紫洛原本就吃得戰戰兢兢,被這一嚇,手中筷子一滑,雙雙跌在面前小盤子上,聲音發抖,“幹、幹嘛這麼大聲叫我?”

    闕律澤看她一眼,依然悠哉吃他的。

    “你是不是做錯什麼事,讓律澤不高興?”陳媽媽繃著臉低喝。

    “我哪有。”她滿臉委屈。

    “你沒有,那就是我兒子做了對不起你的事。”闕父毫不浪費時間,馬上接過陳媽媽手中逼問的棒子。“闕律澤,我跟你陳媽媽好不容易盼到你們交往,你該不會趕流行,給我跑去搞劈腿,淨做那些噁心下流的勾當後還沾沾自喜,存心要讓我死不瞑目!”

    闕律澤不動聲色,深深看了父親一眼。

    越演越烈了,現在還扯什麼死不瞑目?大過年的,老爸一向最討厭犯忌諱,餐桌上兩條魚只能吃一條,另一條得留著,這叫年年有餘,怎麼會在除夕夜提到死這個字……一時口誤?

    闕父說完,兩老四道淩厲目光通通轉向沒有開口辯駁的闕律澤,等他開口表明態度。

    陳紫洛吞了吞口水,眼珠子下意識轉向闕律澤,期盼從他嘴裡聽到能搞定兩老的話。

    只要他肯,一定能說服他們相信,現在就看他打算怎麼做。

    “闕律澤,不說話是怎樣?”闕父手掌用力拍了桌面一下,驚得陳紫洛當場縮了縮脖子。“默認你劈腿嗎!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兒子,這麼沒道德觀!”

    “你別氣成這樣,當心身子。”陳媽媽皺眉,猛給自家女兒使眼色。

    “伯父,他沒有劈腿,真的。”陳紫洛趕緊跳出來解釋。

    “你別替他遮掩,有沒有他自己會說!”闕父臉色僵硬。

    陳紫洛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求救視線習慣性飄向闕律澤,見他轉開視線,她偷偷伸手探向他,輕輕拉扯他上衣下擺。

    “我對不起你,我、我教子不善!”闕父看著陳媽媽,重重歎息,一聲又一聲。

    還真是演個沒完沒了。闕律澤不動聲色瞄了眼陳紫洛焦急的模樣,原本打定主意不開尊口的念頭,緩緩鬆動。

    在他正要夾起一塊膀蟹的當口,上衣又被她輕輕一扯。這一扯,扯下他最後那一點防備,緩緩揚嗓——

    “我沒劈腿。”

    陳紫洛偷偷松了口氣,鬆開手,驚見自己把他身上的衣物扯出不少皺摺,小手連忙想撫平,在衣物上輕順起來。

    闕律澤沒看她,卻無法忽略她的小動作在他身上帶來的影響,那些早上拜她所賜,從胸口冒出的不悅硬剌,正隨著她的動作,一一軟化。

    這女人憑什麼影響他這麼多?

    “真的?”闕父追問。

    “嗯。”闕律澤輕哼。

    “所以你們為了一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吵架,然後就像小時候那樣,很快就會和好?”闕父確認再三。

    “我們沒——”闕律澤直覺想否認,沒想到上衣下擺又被她重重扯了一下,扭頭瞪她。

    這女人!她把他當成什麼了?傀儡嗎!

    “對啦,我們很快就會和好。”陳紫洛趕緊回答。

    這時候爽快承認吵點小架,絕對比否認還容易處理。

    如果他還否認,那伯父一定會接著問,如果沒小吵架,剛剛不說話是怎樣,純粹嘴巴懶得動嗎?

    在他們兩老眼中,會吵代表感情好,嘴巴懶得動,則代表事情演變到很大條。他到底懂不懂啊?

    明明就是聰明人,怎麼連這一點小事情也想不透,難怪大家都說,再聰明的人都會有思考盲點。

    “你們為了什麼吵架?”陳媽媽追問。

    老媽的心真細……

    陳紫洛感覺腦袋像被榔頭K了一下,眼神又飄向闕律澤,他不幫忙就算了,反而朝她露出一臉“我也想聽聽看”的模樣。

    “就我想吃黑糖豆花,要他幫我買,結果他買錯店,然後我就、我就……”她支支吾吾就地取材,直接用早上發生的事,越說越覺得自己還真不是普通的刁蠻啊。

    “生氣了?”陳媽媽幫忙補充。

    “差不多是那樣。”陳紫洛堆起滿臉笑意。

    “兒子,這就是你不對,未來老婆愛吃哪間店,你怎麼可以記錯呢?快道歉。”闕父一臉不爽的瞪向自家兒子。

    陳紫洛滿心感動看向闕父。伯父真的是理智全失、卯足勁力挺自己呐!她偷偷瞄了眼闕律澤——

    不妙!他太陽穴那邊好像有青筋在抽動。

    “伯父,其實他也不算買錯,我喜歡吃的店有兩間,昨晚比較想吃A店,結果他買成B店,是我自己沒說清楚。”她挺身,替他擋了一劍。

    “陳紫洛,你嘴巴這麼挑是怎樣,準備要當美食評審員喔?不過就是一碗黑糖豆花,味道能差到哪去。”陳媽媽跟著罵。

    闕父悶著臉,看看眾人,嘴角慢慢上揚——

    “不是劈腿就好,感情好才吵得起來,看看他們,一碗黑糖豆花也能吵成這樣,我看我們該辦喜事了。”

    陳紫洛聞言瞠大雙眼,有種被殺得措手不及的感覺。伯父的這個結論好像有點跳太快了。

    “好好好,等會吃完飯,一塊兒研究研究農民曆。”陳媽媽也是思想大躍進的族類。

    “媽,我們進展沒那麼快。”陳紫洛抬起雙手,在胸前揮得像兩台高效能電風扇似的。

    闕律澤冷冷撇嘴一笑,精明目光掃向面前兩老,看著老爸慢悠悠飄開視線,不敢跟他對視。

    紫洛這個笨女人,兩老一賣乖,就急著隨他們起舞,現在才發現自己掉入陷阱,看她擋不擋得住兩老這波犀利攻擊。

    “律澤這孩子我信得過,你們進展慢,是因為你們工作太忙,我們兩個沒事,在後頭幫你們趕趕進度。”陳媽媽笑呵呵,直點頭。

    “說得好!”闕父雙手一擊,滿口贊同。“現在就去我書房,我們好好研究一下農民曆。”

    陳紫洛看得傻眼,眼睜睜看著兩老肩並肩,,同往書房移動,最後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現在怎麼辦?”她轉頭,看向身邊還在慢慢進食的闕律澤。他定力怎麼這麼好,居然還吃得下去?

    “隨他們去。”闕律澤輕哼,舀了半碗佛跳牆湯頭,輕閉上眼,聞聞湯香,喝了一小口。

    味濃湯清,唇齒留香,燉得不錯。

    “萬一他們真挑出個好日子,強逼我們結婚,難道我們就要被趕鴨子上架嗎?”他又不喜歡自己,幹麼不抗議?

    “你是我老爸相中的媳婦,從小他隔壁王媽媽、李媽媽都不理,偏偏對你們處處關心,你想過為什麼沒有?”看來不開口點化她,單靠她自己去想,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的。

    闕律澤放下湯碗,拿起紙巾,擦擦嘴巴,站起身,慢條斯理走向客廳,把要送她的圍巾和給兩位老人家的大紅包拿在手上。

    從小他就覺得古怪,老爸幹麼老是去找陳媽媽,他曾經,度以為陳媽媽會是自己將來的媽媽。

    後來才發現,伴侶同樣因病早逝的他們,並沒有再婚打算,而是把腦筋動到他們身上。

    他大學時就對這事了然於胸,卻從不當一回事。

    只要他們對彼此沒意思,兩老也不能拿刀架在他們脖子上,逼人步入禮堂。

    不過,現在情況變了,他發現自己對她的感情,一顆心總隨著她亂七八糟的反應,搞得上上下下不得安寧。

    見她一知半解,他心急;看她傻傻落入兩老設下的陷阱,他不舍;察覺她抗拒的態度,他——胸口隱隱剌痛。

    “怎麼可能?”陳紫洛跟在他屁股後面,看著他手中拿著的禮物,感覺好像又是圍巾。“我老是迷迷糊糊,長得也不特別漂亮,也沒特別能幹,你爸為什麼相中我?一點道理也沒有。”

    “他覺得你跟他很投緣。”闕律澤搖搖頭。

    她對自己的評價還真是中肯,可是條件從來就跟感情無關、跟緣分無關,否則自己也不會喜歡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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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9-12 00:20:30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你爸跟你說的喔?”陳紫洛挨到他身邊,像小時候那樣講悄悄話,一雙眼忍不住飄向書房。

    他們玩真的?說進書房就進去,還討論這麼久。

    “我有長眼睛,能自己看出來。”闕律澤好氣又無奈的看著她,這女人神經會不會太大條了點?

    早上跟他提分手,現在就緊挨著他說話,她這麼心無芥蒂,是早早認定他們只是單純假交往,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我也有長眼睛,怎麼就看不出來?”她吐了吐舌頭,滿臉不服氣。

    “你那雙眼睛……”闕律澤眯細雙眼,傾身,逼近她面前。

    她抖了一下,瞪大雙眼,回他一句,“怎樣?”

    “老實說,沒什麼眼力。”他搖搖頭,看她氣呼呼瞠大眼睛,唇邊笑意轉濃,又再次搖搖頭。

    氣死她最好,早上那樣傷他,這次就當他回敬她。

    “喂,我可是平面設計師,一天到晚畫設計圖,眼力能差到哪?”她從鼻孔哼出怒氣,抬起左手打鬧似的推他一把。

    “此眼力非彼眼力。”闕律澤不動如山的站著,眼底冒出幾分戲譫,好整以暇睥睨著她不斷噴出惡氣的發怒表情。

    從小他就喜歡逗她生氣,每次看她被自己氣得兩眼發紅,他就樂,直到上了大學,他才停止自己幼稚的行為。

    現在又看見這表情在她臉上重出江湖,他胸口暖意隱隱散開,伸出手,像小時候那樣撥亂她蓬鬆的黑髮。

    “講白話文啦。”有沒有這麼玄啊?陳紫洛粉唇微嘟,抬起雙手,在頭頂亂揮一陣,企圖拍開他的手。“別碰我的頭!”

    他真的很可惡耶!

    老是對自己做出親密的舉動,他把她當朋友,可是她的心卻被他一次次撩撥起來,他知不知道啊?

    “這麼凶?”跟小時候一樣。闕律澤低笑開來。

    “誰叫你剛剛見死不救。”想到剛剛她就來氣,忍不住又狠狠瞪他一眼。“沒義氣。”

    闕律澤苦笑。

    她早上跟自己提分手,晚上就要他像個沒事人似的跟她打哈哈,她以為他沒自尊心嗎?

    “喔、喔,我就說不用擔心,他們小倆口從小感情篤厚,小吵小鬧不要緊,感情說不定還能越吵越緊密呢。”

    闕父的聲音從書房門口傳來,兩個年輕人馬上轉頭,看見正笑得滿臉春風的兩老。

    “你說得對,說得對。”陳媽媽笑著點頭附和。

    “媽,我們人在現場喔,你當我們是三D立體投影影像嗎?”陳紫洛拋下他,快步走到老媽身邊,抓著她的手,暗示她不要隨闕父起舞。

    “紫洛,來來,這是我給你準備的過年紅包。”闕父對她招招手,遞出一個精緻的正方形錦盒,放到她手裡。

    “這是什麼?好沉喔。”陳紫洛雙手捧著錦盒,疑惑的眨眨眼。

    闕律澤走到她身後,護著她。

    天曉得老爸又想對她出什麼怪招?

    “打開看看。”闕父催促。

    陳紫洛打開盒子,雙眼觸及裡頭通體翠綠的鐲子,微微瞠大雙眼,驚呼起來:“玉鐲子?上頭還雕了好精緻的圖騰喔!”

    好漂亮的玉鐲子,讓人移不開目光。

    “這是我們家傳媳不傳子的傳家寶。”闕父見她喜歡,咧開嘴,滿意地笑著。

    “傳媳不傳子?”陳紫洛顫了一下,抬頭,看著闕父笑咪咪的臉龐,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我不能收,真的不能收。”

    “收下吧,你闕伯父盼這天盼好久了。”陳媽媽在旁邊猛敲邊鼓。

    “伯父,可是我……”她露出為難的表情。

    “心裡不要有壓力,伯父就喜歡看玉鐲子戴在你手上的樣子,真好看。”闕父拿出玉鐲子,套到她左手手腕上。“嫁不嫁這小子,你可以慢慢考慮,但鐲子可不許你拿下來。”

    “可這不是傳媳的寶貝?”這樣怎麼可能沒壓力。

    陳紫洛求救地看向闕律澤。他看向老爸,闕父挑釁地瞄他一眼後,專注看著陳紫洛,一掌輕拍她手上的玉鐲子,要她好好戴著,別拿下來。

    “在我心中,你就是我兒媳,不管你將來肯不肯答應嫁給這小子,玉鐲子都是你的。”闕父把話挑明講。

    “爸,別為難她。”闕律澤濃眉皺緊,一掌握住她右手臂,把人拉到自己身後。

    陳媽媽瞧見,當場臉上笑開花。

    看看律澤多護著自家女兒,原本她還擔心交往消息有假,現在看來是自己太過闕父見兒子護著未來兒媳婦,快速給准親家母使個眼色,臉上裝出不滿,低斥道:“這是我跟紫洛之間的事,你不要出聲。”

    他正在拚命喬姻緣,這個臭小子不幫腔就算了,還一個勁兒護著人家,媳婦兒要先拐到手,再好好疼人家也不遲。

    “伯父,你對我真好。”陳紫洛低頭,看著手中的玉鐲子,心裡感慨萬千。

    “可是我真的——”

    她話還沒說完,闕伯父一手推開兒子,雙手輕抓著她的手,語重心長的開口,“伯父真心希望你能嫁進我們家,否則我死也不會瞑目。”

    “伯父,你說什麼呢?”陳紫洛眉頭緊鎖,語氣正經,“你會跟我媽一起活到兩百歲。”

    “就算活到兩百歲也沒用,沒看見你嫁進我們家,就是我的遺憾,我就想看你成為我家媳婦。”闕父深深歎口氣。

    “爸,我跟她才交往多久,還沒考慮到那麼遠。”闕律澤總覺得老爸今晚很不對勁,老是一再提到死字,以前他從沒有這樣過,不要說過年,連平常都有忌諱,絕口不提這個字。

    “什麼還沒考慮到那麼遠?”闕父聽見兒子的話,臉色一變,當場吼了起來。

    “日子我跟你陳媽媽都挑好了,你要是我兒子,就給我準時結婚!”

    “好了,好了,大過年的別生氣,這件事讓他們年輕人再商量商量,來,我今年送你一個按摩器,先來試用看看,不好我還可以拿去換,換到你滿意為止。”陳媽媽見闕律澤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趕緊拍拍闕父的手,要他停火,免得被他那個精明兒子瞧出端倪。

    兩個年輕人送長輩的都是大紅包,闕父送陳紫洛一隻玉鐲子,陳媽媽送自家女兒健身中心會員卡,跟闕律澤是同一家健身中心,而闕律澤又送陳紫洛圍巾。

    拆開禮物後,陳紫洛輕瞪他一眼。

    就說不要送圍巾,偏又送,她衣櫥裡滿滿都是他送的圍巾。

    闕律澤沒說話,眼神飄向天花板。

    圍巾可以保暖,如果她想,還可以當成一種衣飾,一舉數得,有什麼不好?從小到大,他送她圍巾的樣式、材質、顏色從沒有重複過,她還有什麼不滿?

    這次送她的圍巾的材質是重絲,還有知名畫家親手在上頭作畫,要價一萬多塊,哪裡虧待她了?

    闕父送自家兒子一把鑰匙,說是家裡書房保險箱的鑰匙,先交給他保管,不過要等他說可以開的時候才能開。

    陳媽媽送闕律澤一本養生書籍,陳紫洛則送他手套。

    四個人一起打麻將守歲,陳紫洛打得亂七八糟,要不是有闕律澤偶爾喂她吃點有用的牌,她會輸得更慘。

    淩晨六點,四人吃過小米粥跟幾樣清淡的小菜後,闕律澤領著昏昏欲睡的陳紫洛回去。

    這時候,窗外正在下雨,砰砰砰的雨聲,一點一點打在玻璃上,聽起來有幾分可怕跟蕭索。

    兩人來到樓下,因為沒帶傘,又不想回去打擾已休息的兩老,闕律澤脫下夾克讓她蓋在頭頂上,輕攬著她,快步走到座車旁,先替她打開副駕駿座的車門,將她送進去後,才小跑步回到駕駛座,等他坐上車,身體已經濕了一大半。

    兩老窩在窗邊,看著闕律澤的動作,相視一笑。

    “把你女兒交給我兒子,准沒錯。”闕父臉上表情很是得意,只是原本精神奕奕的雙肩一垮,神情突然變得相當疲憊。

    “你還有閒工夫扮紅娘,那件事真不打算告訴你兒子?”陳媽媽雙手扶著他,兩人慢慢走進屋裡。

    她口中的那件事,指的是他大腸癌末期的事。

    他還真不是普通頑固,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好勸歹勸就是不肯讓兒子知道,只准在他真的不行時,才讓兒子去醫院見他最後一面。

    “今天你不該這麼累,醫生交代——”陳媽媽深深歎口氣。

    “醫生交代當參考就好,說不定這是我人生最後一個除夕夜,絕對不能毀在那個醫生嘴裡。”闕父冷哼。

    “人家醫生也是為你好。”

    “我告訴你,醫院再怎麼樣也是營利機構,昨晚這樣搞,我不覺得累,只覺得爽快,這是我強撐著身體,要辦的最後一件事。”闕父累癱在沙發上,神情極為疲累。

    “今天你也看到了,那小子可是護著你女兒。”

    “我都看到了,只要他們年輕人點頭,我馬上把他們送進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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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發表於 2017-9-12 00:20:49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過完年的第一個禮拜最難熬,放假放到全身骨頭發軟,工作一星期後的六日休假,最是讓人感慨假日一去不復返。

    陳紫洛窩在被嵩裡看書,視線不自覺飄向床頭上的玉鐲子,再往左邊看,是自己先前買的那本《幸福,可以練習》。

    下個禮拜,她就要開始整理東西,搬出這天堂般的屋子,離開他的領地,展開新的生活。

    這星期她已經開始不著痕跡放出他們已經分手的消息,再搭配上搬出他家的事實,將會讓兩人分手的傳聞更添真實性……

    陳紫洛伸手一抓,書卻像長了翅膀似的,落在她枕頭邊,拿起一看,又是寫著“幸福,不是生活擔子變輕,而是終於學會面對”那一頁。

    “又是這句話。”她在嘴裡嘟囔,抬起右手,在書頁上輕輕彈了一下,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響。

    她雙手把書抱在身前,看著天花板發呆。

    “聽說如果沒有完成一項人生課題,老天爺就會讓相同問題不斷出現,直到人學會這個課題,才能往下一關前進,是真的嗎?”

    陳紫洛看著天花板發問,天花板當然不可能回答她,於是她就這麼怔怔看著,發著呆,直到門外突然傳來一記東西撞到椅子的聲響。

    怎麼了?

    她從床上彈起身,赤裸的雙腳踩在地毯上,快步穿過兩個打包到一半的行李箱,拉開房門,看向餐廳。

    只見闕律澤高大的身影頹坐在餐廳椅子旁,雙手支著額頭,好像很痛苦的樣子。他撞到椅子啦?

    “律澤,你沒事吧?”陳紫洛走到他身邊,見他一聲不吭,維持原本姿勢不動,她困惑皺眉,伸手碰了他背部一下。

    好燙……

    “別碰我。”闕律澤低喝,嗓音粗啞難辨。

    她眨眨眼,被他粗嗄嗓音嚇了一跳,很快反應過來,他正在發燒?

    “你是不是在發燒啊?身體好燙。”她蹲到他面前,用力抓下他的雙手,將冰涼的小手放到他額頭上。

    要死了,很燙耶!

    “我說過,別碰我!”闕律澤直覺想閃,抬起手,想要揮開她雞婆的碰觸。這幾天她已經開始到處放風聲,公司裡有不少人知道他們分手的消息。她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

    額頭傳來冰涼的觸感,讓他心裡籲了一口長氣,想揮開她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中,不上不下,一如他心。

    “生病就要有病人的樣子,我不只要碰你,還要把你丟上床。”陳紫洛見他抬起手,二話不說,雙手一抱,讓他站起身後,拉過他手臂,橫過自己肩頭,打算把身形大自己兩倍不只的男人扛進他房裡。

    “陳紫洛,你給我差不多一點。”闕律澤太陽穴隱隱抽痛,粗喘著熱氣,身體泰半壓在她嬌小的身上。

    他抬眼,看著落地窗戶上兩人的倒影,她在他胸前的模樣好嬌小,他高大黝黑,她小巧白皙。

    猛然咬緊牙關,他多想將她緊緊摟入懷中,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心情?不乖乖待在房間,還跑出來關心他,她在試探他的忍耐極限嗎?

    “走啦!”陳紫洛扛著他,努力想要往前移動。

    “不要管我,小心我把你拖上床。”他似真似假的抗議,炯目直勾勾盯著她,同時察覺撐著自己的她顫抖數下。

    會怕就好,她最好快點乖乖回自己房裡去,少來煩他!

    “神經,要是你敢,我就當場咬死你。”她想抬高下巴,可身上壓著他的重量,直不起身體,只好折衷一下,說話頂回去。

    “都燒成這樣還在那邊開玩笑,快點走啦!不乖乖聽話,我就打給你爸,把他請來教訓你一頓。”

    聽見她的威脅,闕律澤愣住數秒後,隨即低笑開來。這個瘋女人,把他的威脅當耳邊風,還反威脅他?

    “等等,你先回房間穿鞋,不然等一下換你生病,誰來照顧我。”眼見她不受威脅,他只能深深歎口氣。

    “誰說我要照顧你,少往臉上貼金。”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她依舊撐著他,只是先繞到自己房門前。“先靠著門,等我一下。”

    說完,她一溜煙進房,可穿上毛拖鞋沖出來時,剛好看見他黑著臉,雙眼瞪著地上兩方她整理到一半的行李箱。

    陳紫洛走出房間,關上房門,阻斷他猛盯著看的視線,擠出一抹微笑,看著他說:“我扶你回房間,你那邊有沒有退燒藥?”

    她雙手握著他熱得發燙的精壯手臂,想要拉他往前走,但闕律澤動也不動,煙目直盯著她。

    “你需要休息,走啦。”她又拉拉他的手,無奈他彷佛鐵了心不走,只是站在門前,雙眼用力看她。

    “你在打包東西。”這是肯定句。

    闕律澤一掌壓在心臟的位置,粗喘著,腦子越來越暈,全身狂冒冷汗,頭重腳輕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嗯,房東說等現在房客搬走,大約再兩個禮拜就可以搬進去。”陳紫洛垂眼,不敢對著他像有火在燒的眼睛說話。

    他看起來好生氣、好……失望。她搬出去,還給他原本一人自由自在的居住空間,他不喜歡嗎?

    闕律澤猛盯著她,見她沒看著自己,左掌抬起她的下巴,強勢要她看著自己。兩人四目相交,他緊緊鎖住她的目光,不讓她躲開。

    她要走了、她要走了、她要走了……他腦子裡一次又一次,不斷重播這個消息,直到一團火氣在胸腔爆開——

    “咳,咳。”他濃眉緊皺,痛苦低咳起來。

    陳紫洛見他咳得難受,雙手扶著他,不再跟他廢話,直接把人扶到他房裡,一到床邊,纖細的手臂不小心一松,他立刻倒向床邊。

    “啊!”她輕喊出聲,看著眼前高大身軀倒在床上,一手抓著胸前衣物,難受得猛喘氣,連忙傾身過去,把他扶正,為他蓋上棉被,嘴裡為自己的粗心猛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有沒有摔痛什麼地方?”

    “陳紫洛,你回你房裡去,不要管我。”闕律澤揮開她的手,搶過棉被,不讓她碰。

    “說什麼瘋話!你給我乖乖躺著。”陳紫洛坐上床邊,雙手壓在他肩膀的棉被上,見他想反抗,雙手立刻用力壓緊,讓他動彈不得。

    “對了,你剛剛去餐廳幹麼?倒水喝,還是肚子餓?”

    闕律澤動了兩下,可惜全身乏力,一點力氣也沒有,甩不開她,他選擇閉口不談,無聲抗議。

    “不說沒關係,我把東西通通弄來,一樣、一樣逼你吃進去。”她彎下腰,傾身逼近他微微發紅的臉。

    燒得這麼重也不喊她一聲,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要走就走,不用對我這麼好。”他不痛快的低哼。想搬出去就快搬,她對他越好,他會越捨不得讓她離開,她懂不懂啊?

    “我要不要走跟要不要對你好,根本是兩件事,你幹麼扯在一起說?”陳紫洛鬆開手,慢慢站起身,腦袋裡努力回想自己以前發燒,老媽是怎麼照顧自己的?好像要冰敷、吃點清淡的東西,然後吃退燒藥。

    “因為我喜——”闕律澤看著她又神遊太虛的表情,體內集氣,一句話正要衝出口。

    “你乖乖躺著,我去買退燒藥跟煮粥給你吃。”她宣佈著,決定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他想說話阻止她走,正要揚嗓,腦袋又竄起一股閃電般的剌痛,等他熬過這波痛苦時,房內哪還有她的身影。

    闕律澤睡得迷迷糊糊,模糊印象裡,好像有人在自己頭上摸來摸來,接著,令人通體舒暢的冰涼感就襲來。

    除了這個,自己好像還被迫吞進有點焦味的白粥,還被喂了好幾次藥,接著,他聽到身邊傳來細細的打呼聲。

    有人睡在他身邊?

    念頭竄過腦子,闕律澤猛然瞪大雙眼。

    眼前是自己熟悉的天花板,細碎聲音就在右手邊,慢慢轉頭一看,赫然看見陳紫洛竟睡在身邊。

    她一直待在這裡照顧他?

    闕律澤抬起手,探出棉被,輕輕撫上她的臉,同時發現自己全身一陣酸痛。他想洗個熱水澡。

    靜靜看著她沉睡的容顏,兩排睫毛低垂著、小巧鼻樑、紅潤粉唇,這張面孔,他從小看到大,既熟悉又陌生,自己依然注視著她,但看她的角度已經從玩伴看玩伴,轉變成男人看女人。

    慢慢的,他唇線抿成嚴苛的一直線,想到她打包到一半的行李箱,胸腔竄起一陣慌。

    去他的瀟灑放手,他辦不到!

    陳紫洛慢慢醒來,水眸眨呀眨,又眨呀眨,雙手握緊他正撫著自己臉頰的掌,興奮笑開。“你醒啦?”

    “嗯。”闕律澤深深凝望著她,清楚知道自己根本不想放她走。

    “我去幫你煮點東西吃。”她微笑著,笑容很甜,慢慢站起身。

    “我先去洗澡。”他盯著她看,捨不得移開目光。她是不是睡糊塗了,才對自己笑得這麼可人?

    陳紫洛轉身離開,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板後頭,他慢慢撐起身體,心裡頭空蕩蕩,腦袋只能反覆思考同一件事。

    真要讓她搬出去?

    闕律澤一手支著額頭,踏進浴室裡,大掌轉開水龍頭,頭頂上的蓮蓬頭宛如一場溫暖大雨,淋頭而下。

    熱水灑落,白霧蒸騰。

    他逐漸籠罩在嫋嫋水霧之中,心卻無比清朗。

    他不能讓她走出自己的生命……

    半小時後,闕律澤一身颯爽坐在餐廳,吃著陳紫洛從大廳叫上來的餐點,桌邊擺了一杯水跟一包藥。

    “放心吃吧,這裡只有粥是我煮的,其他都是請大廳送上來的食物。”見他吃得很斯文,她趕緊表明。

    他深深看她一眼,心裡輕歎口氣,語氣有些無奈。“我沒說什麼。”

    她怎麼以為他會嫌棄她煮的東西?就算她把每道菜都變成黑炭,他也能照吃不誤。

    “你現在是沒說什麼,可是你病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喂你吃粥,你一聞到味道就皺眉,一副我要喂你吃毒藥的樣子。”陳紫洛受傷地瞅他一眼。“這鍋粥我沒有煮焦掉,放心吃吧。”

    闕律澤聽見她的再三保證,心裡頭只覺得酸澀。

    吃得差不多後,他感覺力氣一點一滴回到體內,清了兩下喉嚨,專注看著她,這場硬仗遲早要打。“紫洛,有件事我想跟你討論。”

    “什麼事?”她站起身,雙手正忙著收拾餐桌,有點心不在焉。他要跟自己討論什麼,幹麼突然一臉嚴肅?看起來有點可怕。

    “關於你要搬出去這件事,我是想——”他話剛起頭,屋內突然響起手機鈴響。

    “等等,好像是我媽打來的。”陳紫洛心頭松了口氣,拋給他一個微笑後,飛快從上衣口袋拿出手機。“喂,老媽?”

    闕律澤看著她露出震驚表情,目光慢慢轉向自己,雙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身體竟開始微微發顫。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一掌放到她肩上,表示自己會一直待在她身邊,直到她掛斷電話,手都沒有離開。

    “陳媽媽怎麼了?”他左手勾起她的下巴,要她看著自己說話。

    陳紫洛站起身,把手機放到桌上,雙手緊緊握住勾著自己下巴的溫暖大掌,雙眼定定看著他,咽了下口水後,才有辦法開口說話:“律澤,我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答應我,你一定要冷靜。”

    “到底怎麼回事?”闕律澤臉色陡變,隱約嗅出不對勁。

    她握著他的手微微發顫,見她深呼吸兩口氣,他濃眉倒豎,心裡著急,卻沒催促她,只是屏息以待她即將出口的話。

    “伯父大腸癌末期,醫院發出病危通知。”看著他霍然瞪大雙眼,臉色當場刷白,她心裡揪緊,覺得自己好心痛,忍住驚愕與悲傷,語調清楚地把話說完。“我媽要我們快去醫院見伯父最後一面。”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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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發表於 2017-9-12 00:21:02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鐲子一直戴著嗎?”

    躺在病床上,闕父看著前方,雙眼失焦。

    “我現在有戴著,伯父,其實我剛剛才拿出來戴上。”跟闕律澤一起趕來醫院前,陳紫洛火速沖回房間拿皮包,看見手鐲孤伶伶放在桌上,思忖兩秒鐘,沖過去拿起,放到包包裡。

    在車程中,她一直猶豫要不要戴上,當闕律澤把車停在醫院停車場,她拿出手鐲,小心翼翼戴上。

    闕律澤看見她的動作,嘴巴上沒說什麼,但是臉部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

    “這樣啊……”闕父臉上出現一抹失望。

    “伯父,我以後會一直戴著,絕對不會再拿下來。”陳紫洛說這話時,滿腦子只想著一件事。

    她不能讓伯父帶著遺憾離開,這是自己唯一能為伯父做的事。

    闕父聽完後,臉上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滿意微笑,闕律澤感激的看她一眼。

    “好,好……”闕父邊點頭,邊笑著說。

    連說兩個好字後,闕父緩緩閉上雙眼。

    陳紫洛突然打冷顫,瞪大雙眼,從夢中醒來,盯著頭頂上有點陌生的天花板,微微發愣。

    這是哪?天花板不是老媽家的,不是闕律澤家的……這裡是闕伯父家的客房。她想起來了,伯父昨天出殯了。

    這陣子忙得昏天暗地的記憶,如洶湧潮水般灌入她腦子裡,她翻身坐起,腦子裡全是闕律澤。

    自從伯父過世後,他不哭也不笑,每天默默過著平常的生活,好像什麼也沒有改變,但她很清楚,這陣子的闕律澤,並不是真的闕律澤,真正的他,早已經被自己鎖在一個很深、很深的盒子裡。

    昨天結束後,他突然說要回老家住一晚,老媽一聽,眉頭馬上皺起來,隱忍著沒說什麼,她當場提議要跟他一起回去。

    所幸他雖奇怪的看了自己一眼,倒也沒反對。

    現在他在做什麼?

    陳紫洛跳下床,顧不得穿上拖鞋,赤腳快步往外移動,先去他房裡找,沒見到人,找到客廳、起居室……最後發現他在書房裡。

    她抬起右手,想敲兩下門板,告訴他自己在他身後,可是他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像個沮喪的小男孩癱坐在地上,寬肩一聳一聳的,眼前是一個被打開的保險箱,黑壓壓的,身邊攤著許多東西。

    他用伯父在除夕夜給的鑰匙,打開保險箱了。裡頭裝了什麼,為什麼他的背影看起來好像在哭?

    陳紫洛慢慢走進書房,腳步放輕,但又發出能讓他察覺的輕微聲響,一路默默來到他身後。

    闕律澤察覺她的到來,高大悍軀猛然一震。

    她站在他身後,低頭,看見他左手拿著小時候的獎狀,紙頁泛黃,保存狀況出奇的完好。另外還有運動會照片、兩家人一起過年的照片、人生第一本家庭簿,還有幼兒時期的塗鴉本。

    “伯父真的很愛你。”陳紫洛輕輕發聲,眼神轉到他右手緊抓的東西——

    厚厚一疊,上頭有他寫的字,也有自己寫的字,這是他們每年孝敬伯父的紅包袋。

    伯父居然通通收藏起來?她驚訝得瞪大雙眼。

    “裡頭的錢……”他嗓音沙啞難辨,頓了一下後,才又試著開口說話。“他拿去開了一個基金戶頭,遺書裡交代,這是我們的共同戶頭,你可以任意提領,而我必須經過你同意才可以提領。”

    他們的共同戶頭?

    她心頭震顫,右手撫摸左手上的玉鐲子。伯父從多久以前就開始默默安排這一切?

    “哪有人這樣的?既然是我們的共同戶頭,你當然可以不用經過我同意就提領。”看著他落寞孤單的身影,她心裡頭湧起一股想要上前緊緊抱住他的衝動,她想告訴他,就算伯父走了,他還有她。

    “他對你比較好。”闕律澤雙手抱頭,手中原本握著的東西散了一地,嗓音含糊不清低吼。

    “紫洛,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喔。”陳紫洛答應,轉過身,慢慢走到書房門口,正要動手將房門關起,抬眼看向他。

    他坐在地上,雙手支著膝蓋,抱著頭,全身壓抑得直發抖,雖然他沒有哭出聲,但一股悲傷從他體內擴散到整個書房。

    “律澤。”她輕聲喚他。

    闕律澤沒有反應,悍軀抖得更厲害。

    陳紫洛關上門,人仍站在書房裡。

    聽見關門聲,以為她已經離開的他痛苦號哭,雙手握拳,左、右、左、右,像在發洩什麼似的猛敲地面。

    她赤腳快步走到他身後,伸出雙臂,將他緊緊圈擁,他高大的身軀在她懷裡猛然僵住!

    她收緊雙臂,用力抱緊他,一聲又一聲喊著他的名字。

    “律澤……律澤……律澤……”

    “出去。”他咬緊牙關,沙啞命令。

    “不要。”陳紫洛將他抱得更緊。

    闕律澤旋過半個身體,雙手摟住她的腰。

    聽見她輕呼出聲,他不僅沒有停下動作,反而將她整個人抱在自己胸前,讓她窩在自己懷裡。

    她瞠大雙眼,看著他,驚覺自己像個布娃娃似的,輕易被他抱在腿上,他靜靜盯著她,雙眼寫滿赤裸裸的悲傷。

    陳紫洛抬起左手,撫向他剛毅沉默的臉龐。

    “你終於哭了。”她輕聲歎息。

    “我不想在你面這麼狼狽。”闕律澤一掌抓住她的手,不讓她碰自己臉上的淚痕。

    “這才不是狼狽,看到你哭,我才能放心,你不知道,這陣子看你老是僵著臉,我好擔心。”她執意要碰,小手從他大掌中輕輕掙脫開來,仔細抹去他臉龐上的悲傷。

    “紫洛……”他無聲歎息,心裡頭又黑又冷,內心正狂吼著:如果只是同情,就不要這麼關心我。

    “律澤。”陳紫洛放下手,看著他臉上痛苦的表情,心口揪緊。

    她深吸口氣,重新伸出纖細的雙臂,緊緊圈抱著他,把臉深埋在他胸口,彷佛恨不得把全世界所有的溫暖,通通傳送到他體內,讓他臉上不再出現這麼悲傷的表情。

    闕律澤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撞得身形往後一晃,瞬間反應過來,連忙抱緊她。

    “紫洛?”他輕喚。

    她沒有回應,無聲將他抱得更緊。

    闕律澤沒有說話,任她抱著自己,感受心裡的黑洞正一點一滴被補了起來,不再又黑又冷。

    許久過後,他才緩緩揚嗓——

    “我爸他……真的走了。”

    陳紫洛沒說話,憑著一股傻勁兒,將他抱得好緊、好緊。恐怕直到這一刻,他才算真正接受這個噩耗。

    “保險櫃裡都是我們小時候用過的東西,對他來說,這些別人早就扔掉的物品,卻是他的寶貝,甚至寶貝到必須鎖進保險櫃裡……”闕律澤輕輕擁著她,看著眼前四處散落的物品,清楚感覺她就在自己懷裡。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她很高興他能把這些話說出來,臉上盡是微微的笑意。

    這代表他已經準備好要邁出下一步,而不是困在伯父過世的陰霾裡,自我放逐。

    “他已經永遠離開我了,你呢?”他雙手捧著她的臉,一向自信滿滿的他,大掌竟微微發抖著。

    “你也要離開我身邊了嗎?”

    “我哪裡都不去,我不搬家了。”視線被他緊緊鎖住,陳紫洛晶亮著雙眼看進他眼底,全宇宙彷佛只剩下眼前的他。

    “……除非你希望我搬走。”

    “我不要你搬走、我不要你搬走!”闕律澤心喜若狂,猛喘著氣,再也沒有比能親耳聽到她說“我哪裡都不去”更棒的話。

    “嗯,那我就不搬了。”她收回雙臂,雙手捧起他左掌,主動在掌心裡落下一個輕吻。

    闕律澤,我愛你……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可以騙我!”在她輕吻自己掌心那一秒,他渾身狠狠一抖,急切想從她口中聽到更多保證。

    “說不搬就不搬。”她看著他,神情認真點點頭。

    聽見她的話,闕律澤伸出雙臂,將她用力抱緊,然而想到什麼,他突然鬆手,雙掌扣住她的肩膀,將她稍微推離,黑眸焦慮盯著她的小臉,僵硬發問,“你那些打包到一半的行李箱?”

    “我會把東西通通放回櫃子裡。”陳紫洛對他笑得很溫暖。

    “要不要我幫你?”他還是覺得不保險,沒有親眼、親手確認她的東西一一歸位,他的心就無法歸位、無法安心。

    “要,我要你幫我。”看著他臉上的不安,她挺直身體,快速在他下巴輕啄一下。

    意外呵,沒想到自己打包到一半的行李箱,能讓他在心裡掛念這麼久,知道他很在乎自己一舉一動的感覺真好,心裡好暖。

    聽見她的話,闕律澤心念一動,俯身吻上她的唇,雙掌在她身上溫柔愛撫,察覺她給予小小的害羞回應後,他一改試探,抱緊她,拉她進入熱烈的情欲裡。

    他抱起她,快步回到自己房裡,將她溫柔放上床,看著她臉上溫柔的微笑,高大身軀隨即壓上。

    大掌與她十指交握,將她的小手釘在她臉頰兩側,他細細吻著她的額頭、鼻尖、粉唇,在這裡反覆親吻、輕輕吸吮、深情逗弄,然後一路往下。

    下巴、頸項、鎖骨、曲線誘人的飽滿胸脯……

    陳紫洛輕輕閉上雙眼,深深倒抽口氣,放任感官接受他不斷延燒到自己身上的深情欲火,直到她腳趾蜷曲,不自覺軟吟出聲。

    聽見她可愛的呻.吟,他回到她面前,炯目燃燒著熊熊欲望,嗓音粗嗄低喃。

    “紫洛,我愛你。”

    她靜靜看著他兩秒鐘,一股熱氣沖上雙眼,熱淚緩緩滑出靈魂之窗,軟軟回應。“我也是。”

    “真的?”闕律澤邊吻邊求證,胸膛急遽起伏,低吼著,“說了就說了,不准你以後賴皮!”

    “我說話一向一言九鼎,你才不要賴皮。”陳紫洛抬起脖子,快速在他迷人的唇上落下一吻。

    闕律澤咬牙低吼一聲,低頭,重重吻上眼前充滿甜蜜的粉唇。

    當他挺身進入她體內,她皺緊秀眉,痛哼出聲,他停下動作,柔聲安慰,等她適應後,緊抱著她,共赴雲雨。

    直到陳紫洛累得在他懷中睡著,他摟著她,視線掃向她手上的玉鐲子,忍不住又擁緊了她。

    這是老爸為自己做的最後一件事,套住了她,更為他們帶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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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發表於 2017-9-12 00:21:15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陳紫洛坐在辦公椅上,右手迅速修改著設計圖稿,思緒不自覺飄遠……

    現在她依然住在闕律澤的屋子裡,退掉原本要搬去的房子,跟無緣房東慎重道歉,並介紹公司一名正在找房子的同事進去住。

    那夜過後,兩人回到他家,闕律澤端著一杯果汁,拉著她,走進她房裡,要她乖乖坐在床鋪上,一邊喝著果汁,一邊指揮他把行李箱的東西一件、一件放回櫃子裡。

    她想起身幫忙,他還不讓她動。

    隨著自己親手一件件歸位的物品,他心裡有股說不出的踏實,彷佛只要把行李箱的東西都放回去,她就會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再也不離開。

    直到他弄得差不多,手伸向行李箱裡上的拉鍊秘袋。

    “等等。”陳紫洛輕喊出聲,放下果汁杯,沖到他面前,用身體擋著行李箱,不讓他碰。

    “怎麼了?”闕律澤皺眉。他做錯什麼了嗎?

    “那個拉鍊你別碰。”她伸出雙手,想要推開他。

    “怎麼不能碰了?你藏槍械啊。”他一掌扣住她兩手手腕,空出的那手移向拉鍊。

    “裡頭是我的貼身衣物啦!”見情況緊急,她豁出去大喊。

    闕律澤聽了,愣住,靜靜看著她慢慢泛紅的小臉,低笑開來。

    “貼身衣物又怎麼了?我不也動手幫你脫過,害什麼羞。”他還以為是多大的事。

    “反正不准你碰。”她急得桂哇大叫。

    “大不了以後我的內衣褲也讓你幫忙收拾,互相扯平。”他刷的一聲拉開拉鍊,一掌抓出裡頭所有的內衣褲,拉著她,走到衣櫃前,當著她的面,把衣物放進去,鬆開她的手,一一排列整齊。

    “少臭美,我才不幫你整理內衣褲。”陳紫洛羞紅著臉,看他俐落動作著,輕瞪他一眼,轉身要走。

    闕律澤看也沒看,一手持續把衣物排列整齊,一手往下一伸,精准扣住她旋過身的手腕,往自己身邊一扯。

    休想走!

    “不幫也可以,幾件內衣褲而已,通通交給我,我一個人應付得來。”

    她在他掌中掙扎了兩下,他不放人,手掌反而暗暗用力抓緊她。

    陳紫洛背對著他,臉上洋溢著幸福淺笑,深吸口氣,藏好笑容,故意板著臉,轉身瞪向他。

    他輕輕砰的一聲,關上衣櫥,手掌略微施力,將她輕鬆扯入懷裡……

    砰!一個檔案夾被重重丟到她桌面,來人冷冷看著她,僵著語氣交代:“我剛進經理辦公室報告事情,經理要我轉告你這本目錄要重做。”

    陳紫洛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雙肩一縮,抬頭看向來人——是雅娟!她怎麼了,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重做?為什麼?”她垂下雙肩,看著雅娟不太高興的表情,猜想著,大概是自己現在天天跟律澤外出吃午餐冷落了她。

    可是她正好可以跟房英茂單獨吃午餐,不是嗎?

    “客戶不滿意,明天經理要看。”高雅娟丟下話後,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明天?這麼快?我今天又要加班了。”陳紫洛深深歎口氣,抓起手機,把要加班的訊息傳給闕律澤知道。

    傳完後,她打開抽屜,打算專心工作,不期然看見裡頭攤著一本書,上頭的一句話跳入她眼底——

    幸福,不是生活擔子變輕,而是終於學會面對。

    陳紫洛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興匆匆拿起桌上的筆,她低著頭,在這條幸福練習題上頭,打了一個大大的勾!

    當她闔上《幸福,可以練習》這本書時,書上的大勾勾,躍上嘴角,形成一個很幸福、很幸福的微笑。

    高雅娟斜眼看著她臉上剌眼的微笑,拿出手機,發出訊息給房英茂。今天她一定要跟他好好談談。

    這天,陳紫洛工作到晚上九點,還沒辦法離開辦公室,她端起空杯,走向茶水間,聽見裡頭傳來說話聲,裡頭還出現她的名字。

    她停下腳步,捧著杯子,默默聽著。

    “沒想到陳紫洛居然是這種不要臉的女人。”

    “腳踏兩條船,懷裡抱著闕律澤,眼睛盯著房英茂,公司裡最火紅、最會賺錢的兩大業務精英,都被她給占去了。”

    “真不敢相信她會是這樣的人,我覺得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能有什麼誤會?這些話還是陳紫洛的好朋友雅娟親口跟我說的,錯不了!我告訴你們,公司謠傳闕律澤跟陳紫洛分手時,房英茂馬上就跟雅娟提分手,要不是雅娟以死相逼,他們早就分手了,哪會拖到現在還在天天談判。”

    “可是我看闕律澤跟紫洛恩愛得很,天天出雙入對。”

    “這就是陳紫洛手段高明的地方,先自己散佈分手謠言,讓喜歡她的男人蠢蠢欲動,又讓原本的男朋友更加小心她,她好坐收漁翁之利,不只原本的男友牢牢抓在手裡,別人的男友她也想下手。”

    “我還是覺得紫洛不是這種人。”

    “我本來也不相信,可是雅娟對陳紫洛不爽的態度越來越明顯,前幾天,雅娟還把房英茂約到樓梯間談判。”

    “這個我也知道,聽說不少人都聽到房英茂說他原本就比較喜歡陳紫洛,還說什麼他真的努力試過了,但就是沒辦法喜歡雅娟。”

    “天啊,有幾個女人忍受得了這個?男朋友提分手,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就算了,還說自己沒辦法喜歡她。”

    “雅娟真的很可憐,要是我,早就瘋掉了。”

    “難怪雅娟最近看紫洛時,眼中充滿怨恨。”

    “可是紫洛很無辜耶,房英茂喜歡她的事,又不是她自願的。”

    “對啦,她是很無辜沒錯,可是我實在好羡慕她可以同時被公司兩大精英喜歡上,連我都快忍不住怨恨起她,幸好房英茂不是我男友,否則我一定先揍房英茂一頓,然後再沖去呼陳紫洛巴掌,好消消我心頭之恨。”

    “對了,還有一條大八卦,聽說闕律澤跟公司提辭呈了,據傳聞指出,他好像想自己出去開公司。”

    “如果我是他,本身有才幹、有資金,還有門路跟人脈,早就出去開公司了,這樣賺錢更快!”

    “不曉得以後會變成怎樣?”

    陳紫洛雙手捧著杯子,快速回到座位坐下,不斷喘氣,腦袋一片空白。

    剛剛那些話是真的嗎?

    這陣子她身邊發生了好多事情,除了工作跟律澤有意開公司以外,她沒怎麼留心公司這邊,沒想到發生這麼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一直以為雅娟跟房英茂好好的,沒想到他們正在鬧分手,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手機震動起來,陳紫洛拿出手機,滑開一看,居然是房英茂傳來的訊息!

    “明天可以跟你碰面談一下嗎?”

    她緊咬著下唇,思忖幾秒鐘後,打下回覆。

    “好。”

    明天她要告訴房英茂,自己愛的人是闕律澤,他應該好好專心愛雅娟,自己跟他是絕對不可能的。

    飯店房間裡,全身赤裸的高雅娟緊緊抱著同樣赤裸的房英茂,兩人靠在床頭,微微喘息著。

    “我已經照你的希望,跟你做最後一次,希望你以後別來纏著我。”房英茂推開她,起身穿衣。

    “你一定要對我這麼無情?”高雅娟冷著臉,怒瞪向他。

    “雅娟,成熟點,好聚好散。”

    “哈哈哈!好聚好散?”她尖銳諷笑,臉色轉為大怒,跳下床,雙手緊緊抓住他正在穿衣的右手,咬牙低哼。

    “天底下所有只想玩玩、不想負責任的男人,都會說這句話。”

    房英茂臉色僵硬,繃緊身軀,“莊雅娟,不要無理取鬧。”

    “剛剛你壓在我身上瘋狂做愛的時候,可一點也不覺得我在無理取鬧。”她把臉湊到他面前,紅唇扭曲,語氣極為諷剌。

    “就像我們約好的,今晚過後我們只是公司同事。”他右手施力,想要把手抽回。

    “那也要問問老天爺答不答應。”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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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發表於 2017-9-12 00:21:30 |只看該作者
第9章(2)

    “你什麼意思?”他愣住。

    “剛剛你戴的保險套有破洞,我事先做過手腳。”

    “莊雅娟!你——”

    “你看起來好生氣,我順便跟你說件事,讓你更生氣一點。”她的臉部表情更加扭曲瘋狂。

    “我要走了。”房英茂態度冷硬,沒有一絲感情,他沒興趣聽,只想離開。

    他用力想抽回手,但她糾纏不放,迫使他不得不更加使勁用力抽回,兩人一陣拉扯,他猛力一揮,她往後跌坐在床上。

    氣氛頓時冷凝。

    高雅娟低頭,看著自己撐在床面上的雙手,全身因怒氣而發抖,慢慢轉過頭,怨恨的目光掃向房英茂——

    “我以前就知道你對陳紫洛有意思,每次你來我們設計部,眼睛總是忍不住飄向她,我真的不懂,陳紫洛身材、臉蛋、工作能力都沒比我好,為什麼你眼中只看見她,卻不曾好好看過我?再跟你說件事,陳紫洛跟闕律澤交往的事,是我逼著他們公開的。”

    房英茂不說話,加快穿衣速度,只冷冷強調一句:“這是我跟你之間的事,不要扯上別人。”

    她裝作沒聽到,繼續往下說:“去溫泉那次,我聽到陳紫洛跟闕律澤的對話,原本她好像對你有意思,大概是不想跟我搶,才找闕律澤演那出什麼地下戀情公開的戲碼,想要成全我跟你,沒想到闕律澤趁機跟她交往起來,甚至還走到同居這一步。”

    “你說的是真的?”他愣住,驚愕得轉頭看她。

    “看你一臉心疼又惋惜的樣子,真好,這就是你想把我甩掉的報應。”高雅娟神情狂亂,嫉妒蒙蔽了她的心智。

    為什麼公司兩大業務精英都喜歡陳紫洛?究竟憑什麼!她的臉蛋跟身材都比陳紫洛好,為了這張臉和全身的肌膚,她花了一大半薪水細心保養,為什麼對自己而言遙不可及的闕律澤會看上那個女人?

    就連自己的男朋友房英茂,聽見他們分手的消息後,竟然也一心向著陳紫洛,

    甚至很快跟她提出分手。為什麼?她不懂老天爺為什麼這麼不公平?她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個賤人!

    見房英茂一臉悵然的模樣,她撇嘴冷笑,繼續往下說——

    “不過,我看陳紫洛肯定假戲真做,喜歡上闕律澤了,每次她看他的眼神都好溫柔,想到原本屬於你的幸福,現在被闕律澤拿走了,我就覺得好爽。”

    房英茂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跟自己好過的女人,突然覺得對方變得好陌生,也好可怕。

    “你這個瘋女人。”他抓起椅子上的西裝外套,轉身就想走。

    “房英茂,如果你就這樣踏出這裡,我會做出讓你比現在更後悔一百倍的事!”高雅娟見他要走,從床上彈跳起身,沖著他的背影,放聲大吼。

    房英茂停下腳步,沒有回頭看她一眼,打開房門,頭也不回的離開。

    “房英茂!”她使出全力大吼仍喚不住他,充滿怨恨的眼淚滑出眼眶,全身顫抖,暗暗賭咒——

    “我絕對說到做到!”

    陳紫洛站在自己工作所屬樓層的樓梯間,看著房英茂,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緊繃。

    原本他想約在外面餐廳聊,但她覺得不妥,萬一被好事者看到了,肯定又會傳出奇怪的謠言,不如約在公司樓梯間,反而有種沒什麼好遮掩的坦蕩感。他們是同事,也是朋友,但除此之外,一點曖昧成分也沒有。

    “公司大家都在傳你跟雅娟提分手的事,這不是真的對不對?”陳紫洛劈頭就問。

    “我跟雅娟已經分手了。”房英茂仔細觀察著她,淡然表態。

    “為什麼?”她皺眉。

    “紫洛,雅娟都跟我說了,你們約好一起突破人生、你原本也喜歡我的事、你跟闕律澤假戀愛真公開的事,我通通都知道了。”既然她開門見山的問,他也不想拐彎抹角。

    他不想再錯過她。

    “你全知道了?”陳紫洛震驚地瞪大雙眼。“你怎麼會知道我跟闕律澤假戀愛真公開的事?”

    闕律澤原想下樓找她一起外出用午餐,卻不經意聽見她的聲音,腳步一頓,隱身在轉角處,按兵不動,聽他們說話。

    紫洛怎麼會私底下和房英茂碰面?

    這陣子公司裡謠言傳得亂七八糟,他從沒放在心上過,全心全意相信她……難道是自己太過一廂情願了?

    “雅娟曾偷聽到你跟闕律澤的談話。紫洛,以前我以為你喜歡的人是闕律澤,在你們公開交往後,才答應雅娟,試著跟她交往看看,現在我知道了,我喜歡的人是你,我真正想交往的人是你。”

    房英茂越說越激動,雙手猛地握住她的肩膀,雙眼緊緊盯著她。

    “我知道這陣子闕律澤父親過世,所以你才對他特別好,這些我都可以理解。我不逼你,但是過一陣子,拜託你跟闕律澤分手好不好?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

    “你不要再說了,我是不可能跟闕律澤分手的。”陳紫洛眉頭緊皺,斬釘截鐵拒絕他。

    她對房英茂充其量只是欣賞,可是她愛律澤啊,她摸摸手腕上的玉鐲子,想像他就在身邊守護著自己。

    闕律澤站在隱密處,看著她撫摸玉鐲子的樣子,頓時臉色發黑。她拒絕房英茂,是因為她對老爸的承諾?

    看著她下意識撫摸玉鐲子的動作,他一顆心又墜入深不見底的黑色洞穴。他苦笑著,拖著腳步,慢慢離開這裡。

    從紫洛來找自己商量假戀愛真公開那一刻起,他隱約知道她心裡對房英茂有好感。

    他怎麼能忘記當初這些事,主觀認定她已經在這段時間裡愛上自己?現在房英茂跟她表明心跡,而她什麼時候才會跟自己提分手,投入房英茂懷裡?畢竟她一開始的確是喜歡房英茂的。

    闕律澤悶著臉,舉起右拳,往牆面狠狠擊去!

    他就要失去她了嗎?

    “紫洛?”看著態度強硬的陳紫洛,房英茂急了起來。“告訴我,你會跟律澤分手,跟我在一起。”

    “房英茂,我愛律澤,我不可能跟他分手。”陳紫洛猛皺眉,雙肩一聳,避開他的碰觸。

    “你現在這樣說,只是怕傷害他。”他沒有強逼她,只是看著自己懸在半空中的雙手,拚命試圖說服她。

    她沒有再辯解什麼,話題突然一轉,徐徐開口問他:“記不記得我們去泡溫泉那次,我曾經說過什麼話?”

    房英茂愣住。

    紫洛緩緩道來——

    “因為我們是青梅竹馬,我一直把你當成兒時玩伴來看,從來沒有用看異性的眼光來看你,可是最近我發現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光著屁股的小屁孩,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特別能感到安心,也常常莫名其妙想起你,我不知道自己喜歡你什麼,但只要想到你,我就會覺得很開心、很幸福。”

    “紫洛……”他怔怔看著她,神情有些痛苦,腦袋已經隱約察覺出她想要表達的意思,只是心裡還不願意接受。

    “雖然先公開交往是假的,但這些話是真的。”她看著他的眼睛,把話說得很明白,不留一點曖昧空間。

    房英茂啞口無言,清楚瞭解她想要傳達的意思,他有自己的尊嚴,這下子不死心都不行了。

    “房英茂,請你好好珍惜雅娟,她真的很喜歡你,為了能跟你順利交往,她花了很多心思。”陳紫洛希望可以回到從前四人一起去約會時的關係,那時候的雅娟應該是幸福的吧?

    他對自己苦笑一下,心裡很清楚,就算陳紫洛拒絕自己,他也不可能再跟雅娟在一起。

    他努力試過了,自己也許喜歡雅娟的外型、喜歡她對自己的在乎,但他無法真心愛雅娟,這不是他或她的問題,而是一項他無力改變或強迫自己就能做到的事實。

    陳紫洛見他沉默不語,看了眼手鐲。

    律澤應該快下來找自己一起去外面用餐了,她深吸口氣,對他說:“今天我就說到這裡,你自己好好想想,好嗎?”

    說完,她頭也不回離開。

    回到辦公室座位,紫洛從抽屜裡拿出手機,傳訊息給闕律津。

    “今天中午不一起吃飯嗎?”

    一分鐘後,她收到他傳來的訊息。

    “正在辦交接,有點忙,你先去吃,晚上回家見。”

    陳紫洛微微皺眉,平常不管怎麼忙,他都會擠出時間下來找她一起去吃飯,今天是怎麼了?

    明明昨天還說,今天是他在公司的最後一天,以後兩人要一起吃午餐,恐怕就難了,怎麼現在態度一百八十度大改變,是不是交接不順利?

    她輕咬著下唇,心裡不禁為他擔心起來,連帶失去吃飯的胃口,她從抽屜下層拿出碗裝泡面,撕開包裝,一面倒料,一面緊緊皴眉。

    希望一切都順順利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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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發表於 2017-9-12 00:21:47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1)

    陳紫洛看著手中健身中心的貴賓卡,對自己苦笑一下,沒想到老媽先前送的禮物真的派上用場了。

    最近律澤工作好忙,總是早出晚歸一動不動就要到中南部開會,有時候還要飛北京跟上海。

    她知道創業不容易,所以總是體貼他,沒有一絲抱怨,可是她現在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在躲自己?

    今天是假日,她一大早做了早點,跑去敲他房門,把難得在家的他挖出來,兩人坐在餐桌上,享受豐盛的早點。

    雖然他像平常一樣說著話,但兩人之間的親密感變得很淡,他似乎對自己豎起一道屏障,又常常給她一種充滿疑問的凝視。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陳紫洛把卡片放到口袋裡,走到正在練沙包的他身邊,專注看著他,等他自動發現自己。

    “有事?”闕律澤察覺她的到來,停下動作,轉頭看她。

    “我有話要跟你說。”她靜靜地看著他。

    他臉上沒有驚訝,反而閃過一抹“該來的總會來”的表情,沉著看她,“你終於想清楚了?”

    她要跟自己談房英茂的事了?她——是來提分手的事,是嗎?

    陳紫洛快速皺了一下眉頭,點點頭,不確定他說的跟自己想的是否一樣。

    “我想清楚了。”

    “你說吧,我聽著。”闕律澤一邊說,一邊重重捶打沙包。

    砰!砰!砰!

    他內心正在呐喊著:不要離開我,不要跟我說你喜歡的人,其實一直都是房英茂!

    “你最近工作很累,這些我都知道,本來呢,我是想默默一直支持你,可是我現在不打算這麼做了。”她雙手抱胸,看向他的眼神充滿堅決。

    “喔。”他失神漫應著,擊拳更狠、更用力。

    砰!砰!砰!

    砰!砰!砰!

    她要以這個為藉口,提出離開自己的要求了?

    這是他這陣子故意給她製造的機會,如果她想選擇房英茂,這會是個離開他的好理由。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只是他沒料到,當這一刻來臨時,胸腔那裡還是會冒出陣陣剌痛……

    陳紫洛雙手叉腰,一臉不高興的瞪著他。就說自己有事要跟他說,他一直發猛打拳,這麼吵,叫她怎麼說啊?

    她從鼻孔哼出惡氣,想也沒想,直接伸手,抱開一直在面前亂晃的沙包,凶巴巴的瞪向他。

    闕律澤被她的動作嚇出一身冷汗,剛剛他要是收拳慢一點,鐵定會一拳打在她臉上。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幹麼?

    他驚愕的瞪著她,咬牙低吼:“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

    她被他吼得縮了一下脖子,隨即回過神,惡狠狠反瞪回去,沒好氣的低喊:“你再不好好聽我說話,一直在那邊揮來揮去,我們的關係會更危險。”

    我們的關係會更危險?他失魂看著她,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挖空了,喉結上下滾動著,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果然要提分手了……

    “我告訴你,不管工作再怎麼忙,都不准你忽略我!”說到最後,陳紫洛把原本抱著的沙包用力砸向他。

    闕律澤聽得傻眼,雙手敏捷的抓住她用力砸過來的沙包,一滴汗從頭頂劃過英俊臉龐,滑到下巴。

    他怔怔看著她,彷佛她正在說奇怪的外星語言。

    她不是應該要跟自己提分手,怎麼聽起來……反而比較像在極力扞衛他們之間的關係?

    “你那是什麼表情?”她皺眉,古怪的看他一眼。“先前我考慮到你公司初創,多花點心思在公司是人之常情,可是我已經決定了,至少要跟你的公司平起平坐。”

    要跟他的公司平起平坐?

    聽見她說的話,闕律澤更懵了。

    她佔據他心中第一重要的位置,公司排老幾,怎麼可能跟她平起平坐,她又在耍什麼寶?

    為了她,他幹出假戀情真公開這種荒唐事、跟公司死對頭一起去那個什麼鬼四人約會,現在還逼自己放手,放她奔向真正喜歡的男人身邊,擁有她想要的幸福。

    結果她現在非但沒有想離開自己的意思,居然還擺出要跟公司搶他的意思,他在作夢嗎?

    陳紫洛看著他微微發怔的表情,滿意點頭。知道怕就好,再不趕快點醒他,他都快在新公司裡迷失人生方向了。

    工作固然重要,但生活更重要,虧他那麼聰明,怎麼會連這個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難道他想跟世界狂人賈伯斯一樣,死前才後悔沒有多陪家人一點?

    她接著往下說——

    “我都已經想好了,每星期你至少得騰出兩晚,跟我一起吃晚餐,如果沒時間約會,我可以陪你到健身中心健身當約會,可是你一個月至少要帶我去別的地方約會個幾次,不然把去北京、上海的工作排在我可以一起跟的時間嘛,這樣你去工作,我也可以跟去玩。”見他沒吭聲,她伸出食指,點點他的手臂。

    “你倒是說句話啊,同不同意?”

    “你說了算。”闕律澤用力咽了口口水,怔怔注視著她。

    他胸腔裡頭心痛的感覺已不復存在,全被驚喜感填得滿滿的,看著她略帶撒嬌味道的發怒表情,這陣子飽受煎熬的心慢慢安穩下來。

    “很好,就等你這句話。”陳紫洛滿意的笑開,動手撥開纏在臉頰旁的頭髮,直接宣佈。

    “我不想跑步了,我要先回家熬很補的雞湯給你喝,回家見。”說完就走,背影瀟灑得很。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闕律澤久久回不了神。

    等他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立刻拋開沙包,沖去找她,他要送她回家,也想跟她一起回家。

    他快速打理好自己,抓起包包,先沖去女生休息室找她,發現她似乎已經走了,立刻駕車沖出健身中心,雙眼在路邊尋找她的身影,一路慢慢往公車站牌跟捷運站方向移動。

    她到現在還是很習慣乘坐大眾交通工具,認為花錢坐計程車太貴,明明他可以載她,真是標準傻女人一個。

    闕律澤開了一會兒車,才想起可以打手機給她,讓她在原地等自己。他在心裡責怪自己一急就亂無章法,怎麼沒早點想到可以打給她?

    將車停在路邊,抓出手機,在他撥出電話的同時,眼神一飄,剛好看見她已經站在公車站牌下,正低著頭,努力想從包包裡頭掏出手機。

    終於找到她了,闕律澤嘴角緩緩上揚。

    正當闕律澤想降下車窗,出口喊她時,一輛BMW突然在她身邊緊急煞車,發出尖銳的聲響!下一秒,從車上跳下兩名彪形大漢,左右夾攻,把嚇住的她快速架上車。

    而他們並未發現,陳紫洛已按下手機的接聽鍵,並任手機滑進包包裡。

    砰!對方甩上車門,BMW飛快急馳而去。

    闕律澤瞪大雙眼,很快弄清楚眼前這一幕代表的意思,油門發狠一催,奧迪跑車輕易追上那輛BMW。

    他一面跟車,一面默背對方車號,正想打電話報警,才發現手機已經接通,手機那頭正傳來他們對話的聲音。

    他沒多想,立刻按下錄音功能。

    “小姐,乖乖坐著不要動,不然別怪我們不懂得憐香惜玉,誰叫你得罪一個叫什麼雅娟的女人,她付錢,要我們給你一點教訓。”

    “雅娟?莊雅娟?”紫洛的聲音聽起來相當錯愕。“你們騙我,我不相信,雅娟是我的好朋友。”

    “千真萬確啦,這位小姐,你當人家是你的好朋友,可是人家不一定這樣想啊。”歹徒嘿嘿笑開。

    “不可能,你們一定弄錯了。”

    “是不是弄錯,你以後就會知道啦!”歹徒語調一轉,聲音突然變得低沉。

    “你不要掙扎,我們沒有打算要你的命,只是要你陪我們三兄弟好好樂一樂,等我們好好疼愛你後,再拍幾張裸照,寄給她就算大功告成,如果你一直掙扎,就不要怪我們揍你一頓再上你,任命啦,誰叫你搶人家男朋友。”

    闕律澤暗自祈禱她不要掙扎,他沒有掛斷電話,一面迅速掏出另外一支手機,打電話報警。

    他小心跟車,幾次差點沒跟上。

    最後,他的車停在荒郊野外一棟破敗的屋子前,輕手輕腳下車,蹲低身體,跑到破屋旁,盯著裡頭的動靜,跟警方交代完自己的所在位置後,切斷通訊。

    他知道警方一時半刻趕不到這裡……

    現在,他只能靠自己來保護她!

    陳紫洛被三個大男人架到一間破屋子裡,裡頭擺了一塊床墊,她被其中一個人用力一推,重重摔在床鋪上,發出一聲不小的撞擊聲。

    她咬牙,忍住不發出聲音,眼睛看向右腳腳踝,扭傷的疼痛感正一波波傳來,逼出她全身冷汗。

    好痛……

    “看看她手上戴了什麼寶貝?好像挺值錢的。”其中一名歹徒眼尖,赫然發現她手上的玉鐲子,一邊說話,一邊往她身邊靠近。

    陳紫洛瞪大雙眼,雙手藏在身後,屁股快速往後退去,直到背部抵住牆壁,沒有後路可退。

    她的心瞬間涼透!

    “乖點,把手鐲交給我,我等等可以對你溫柔點,不然小心老子我操死你!”歹徒把臉湊近她面前,嘴裡的臭氣噴向她的臉。

    陳紫洛強忍住一陣噁心感,想到自己接下來的遭遇,全身因恐懼而發顫不已,小臉卻充滿怒氣,死命瞪著對方。

    歹徒見她不發一語,不哭也不求饒,臉部表情變得無比猙獰,粗壯手臂用力抓住她戴著鐲子的左手,使勁拉向自己。

    她吃痛皺緊眉頭,左手被歹徒抓到眼前仔細打量。

    “這真是好東西,應該可以賣不少錢。”歹徒嘿嘿笑著,動手想將手鐲從她手腕上拔下來。

    練了滿身肌肉的歹徒,剛要碰到手鐲,陳紫洛猛力一抽手,大喝:“不要碰我的手鐲!”

    這是闕伯父送給她的禮物,這些令人噁心的歹徒不准碰。

    “哎喲,這麼倔,看我先揍你一頓再說。”歹徒一掌抓住她下巴,一手高舉,正想用力甩她一巴掌。

    陳紫洛緊閉雙眼,全身繃緊,預期這一掌肯定打得自己眼冒金星,只是痛感遲遲沒有降臨。

    她整個人不斷發抖,緩緩睜開雙眼,赫然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當場呆掉!

    律澤?他怎麼會在這裡?

    看見他在這裡,她全身顫抖得更加嚴重,她不要他受傷,更不要他看見自己被……

    闕律澤一掌扣住歹徒高舉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拳痛揍對方腹部,在對方吃痛彎腰時,手往上一擺,再次出拳,狠擊對方脆弱的喉嚨。

    “啊……嗚!”歹徒痛得將身體縮成一團蝦球,跪倒在地。

    後頭另外兩名歹徒見狀,瞪大雙眼,一起沖向闕律澤。

    三人扭打在一起,陳紫洛看得全身直冒冷汗!

    她看著地上哀嚎的歹徒正要慢慢恢復過來,很快認知到,自己一定要有所作為,幫他一把。

    她一手扶著牆壁,慢慢站起身,左右張望,發現角落藏了幾根球棒,忍住腳痛,慢慢移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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