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格格 -【竹馬是只笑面虎】《全文完》

慕冰至

竹馬是只笑面虎 作者：喜格格

全公司都傳她跟姓闕的臭傢伙有一腿，她拚命否認卻沒人相信，
可現在為了激勵好友追求真愛，加上姓闕的也需要塊擋箭牌，
於是豁出去叫他公開戀情，哪知這假交往卻害自己進退兩難，
而他沒事就在公司曬恩愛，接送她上下班，中午還黏著她吃飯，
同事們對她豔羨不已，但她明白這只是演給大家看的一場戲，
何況他們熟到不能再熟，彼此若有感覺，哪可能等到現在？
不過對人疏離客套的他只對自己講話坦白，
雖然常欺負她，但只要一通電話，又會馬上飛奔到她身邊，
不僅收留無處可去的她，還依著她的喜好為她佈置房間，
總是親昵地亂揉她的發、硬牽她的手，甚至命令她不准離開他，
弄得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他在亂亂跑，讓她甩也甩不掉，
加上他一靠近，她就體溫升高、心臟狂跳，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中了他的毒，但和他假戲真做真的可以嗎？

慕冰至

第1章(1)

    愛情是條“單向道”，“單戀”與“暗戀”就是最好的說明。

    愛情，不是“走向對方”，就是“留在自己心裡”。

    在商場上，時間就是金錢。

    在愛情裡，時間就是陪伴。

    ——By陳紫洛引述暢銷作家林熹《幸福，可以練習》

    包容就是——雖然無法理解對方的想法，卻願意“壓抑忍耐”。

    尊重就是——雖然無法理解對方的想法，卻願意“給予支持”。

    兩者最大的差別在於：

    “壓抑忍耐”，是負向能量。

    “給予支持”，是正向能量。

    ——By闕律澤引述暢銷作家林熹《幸福，可以練習》

    下班嘍！

    陳紫洛收拾好桌面，像陣風似的高速刮出公司。

    從下午四點開始，她就滿腦子想著麻辣火鍋，當新鮮的食材投入紅亮亮的麻辣湯頭裡時，那是一幅多麼振奮人心的畫面啊。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以飛毛腿的速度、沖向公司附近她最愛的麻辣火鍋店，黏在店門口外，看著上頭的“情人限定海陸豪華套餐組合”字眼。

    “兩人一套，居然只要八百八十八元？今天是非假日，還降價為六百八十八元，不進去吃真的好對不起自己。”陳紫洛像章魚一樣黏在玻璃窗上，一雙眼睛往裡面四處打量。

    唔……料好像很豐盛的樣子，好想進去吃喔。

    “那就進去吃啊。”

    不知打哪飄來的聲音，莫非是心裡的小天使？

    “可是我只有一個人，一個人吃得了情人限定海陸豪華套餐組合嗎？我又沒有情人。”而且一個人三百四十四元還可以接受，要她一餐吃個六百八十八元，會不會太奢侈了點啊？

    “沒有情人也可以吃吧？”

    陳紫洛在心裡嘖了一聲，這聲音肯定來自心裡的小惡魔，正要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尷尬裡，不能聽，不能信。

    “算了，就算可以，我一個人進去吵著要吃情人限定海陸豪華套餐組合好奇怪，裡頭好像都是情人們在吃。真煩，幹麼用什麼鬼情人當行銷手段。”她重重歎了口氣，甫轉身，立刻一頭撞上一堵結實的肉牆。“噢！”

    誰啊？沒事貼著她站到底想幹麼？

    陳紫洛一手摀著鼻，痛得雙眼直飆淚，抬眼一瞧。還能有誰？這傢伙從小跟她作對到大，不膩喔。

    “喂，你幹麼躲在這裡嚇人！”她沒好氣瞪著眼前英俊高大的男人。

    這傢伙從她比他高的時候兩人就認識，所以就算現在他又高又帥又會賺錢，在她眼中，還是從前那個小屁孩。

    不知道是緣分使然，還是老天爺有意要磨練她的修養，他們一個是精英業務，一個搞平面設計，居然也能好死不死進入同一棟辦公大樓、在同一間公司上班。

    “我哪裡躲了？光明正大站在這裡好不好。”闕律澤雙手插在褲袋裡，氣定神閑看著她。

    剛剛開車經過這裡，正想回公司把合約遞交上去，沒想到就瞥見她一副嘴饞到一個不行，整個人黏在人家店門口，拚命往裡頭打量的模樣。

    看她那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也不怕嚇著別人？為了她身邊路人著想，他把車往路邊一停，親自過來看看她又在玩什麼花樣。

    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眼睛盯著最愛的麻辣火鍋。

    “你怎麼在這裡？”陳紫洛問他。

    “你怎麼在這裡？”他反問她。

    “我下班了，愛在哪裡就在哪裡。”

    “一樣的話，奉還給你。”闕律澤嘴角揚起一道看起來很可惡的微笑。

    “闕律澤。”她抬起雙手，十指扭曲，一副恨不得掐死他的樣子。

    “有。”他好整以暇的笑應。

    “你不要沒事就出現在我面前，找我吵架好不好？”很破壞她的氣質耶，尤其還在公司附近，萬一被人瞧見她張牙舞爪的模樣，她還要不要活？

    “沒事就出現在你面前？少自作多情。”闕律澤冷冷地睨她一眼，抬起右手，在她頭頂賞了一記栗爆。“我剛從客戶那回來，雙腳還沒踏進公司，就看到我的緋聞情人全身黏在餐廳門口探頭探腦，真不雅觀。”

    “喂，很痛耶！什麼緋聞情人，還敢說我不雅觀？”陳紫洛一手摀著頭頂，目露凶光盯著他。“不是還要回公司，快快離開我身邊啦。”她邊說邊揮手，一臉巴不得他快點從她身邊消失。

    看她居然當場趕起人來，闕律澤雙手抱胸，反倒不想走了。

    “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吃？”他看了眼餐廳。

    “想啊，可是店家有規定……”

    “走吧。”他一掌握住她手肘，就往餐廳方向走去。

    “去哪？”她雙腳硬是黏在地上，只有上半身被他拉著往前傾。

    見她雙腳生根似的釘在原地不動，闕律澤感到好氣又好笑，卻沒更用力拉她。“我們一起進去吃。”

    “喂，姓闕的，你在跟我告白喔？”陳紫洛一臉古怪的看著他，眼神不客氣的上下打量他。

    “虧你想得出這麼不合理的懷疑。”

    “哪裡不合理？”她抬高下巴，講給他聽。“前一陣子我看電視劇‘兩個爸爸’，裡面他們就是一起去吃情人限定套餐之類的東西，結果女方覺得這就是告白，男方還傻傻的以為只是單純吃飯，我怎麼知道我們之間有沒有認知落差？”她可沒興趣跟他在那邊玩猜心遊戲，光想就全身發毛。

    “別胡思亂想這麼多，吃飯就吃飯，只要我們都心裡有數，這只是單純吃飯不就好了。”闕律澤開口點化她。

    “好像有一點點道理。”她腳底蔓延出去的根慢慢縮回，意志動搖，人接著被他半拖半拉要帶進餐廳裡。

    “剛談到一筆大訂單，我請你吃。”他慷慨大放送，雙眼盯在她臉上，等著看她小臉發亮的模樣。

    有得吃，她最樂。

    “哇……賺到了。”陳紫洛笑顏逐開。沒想到今天是自己的超級幸運日，原來下午的嘴饞，為的就是等他請這一攤，贊贊贊！

    為求逼真像對情侶，闕律澤一臂攬著她肩膀走進店裡，雙腳才剛踏入餐廳，食物美味的香氣立刻撲鼻而來。

    可以吃到海陸齊全的麻辣火鍋，唷喝！

    而且還是由這個傢伙請客，完全免費。唷喝！唷喝！

    就在此時，排在他們前面的一對情侶轉過頭來，滿臉曖昧的笑看著他們。

    她倏地瞪大雙眼，發現沒什麼好唷喝的。

    闕律澤和他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低頭一看，見她一臉“天要亡我”的模樣，嘴角不自覺上揚中。

    “別擔心，只是剛好遇到同事，沒什麼大不了。”

    沒什麼大不了？陳紫洛額頭冒出青筋。幸好同事們很快把頭轉回去，不然鐵定被她這副模樣嚇到。

    “我們先前在公司就已經有謠傳，今天又被當場抓包，還能活嗎？”她壓低音量，咬牙切齒低哼。

    這下子，她的清白恐怕不保了……

    “別擔心太多，順其自然吧。”他睨她一眼。和他擺在一起，到底是哪點委屈她了，瞧她一副“前途無亮”的樣子。

    “順你的大頭。”她瞪他一眼。

    “請問是情侶嗎？”餐廳服務人員走到同事們面前，有禮地詢問。

    “是。”女同事爽朗承認。

    陳紫洛這時候心想，等等承認他們假關係的人，一定是闕律澤，她只怕自己眼睛一對上餐廳服務人員就會馬上露餡。

    沒想到，根本輪不到闕律澤登場，身前的男同事不知打哪來的神來一筆，突然開口說道：“後面那對情侶是我們公司的同事，四人同行，能不能打個九折？”

    叩、叩。

    陳紫洛心神恍惚間，彷佛聽到法院定讞的敲擊聲。

    未來再澄清他們兩人的清白，會有人理她嗎？

    站在書店裡，陳紫洛正在為自己大量補充心靈能量，好對抗龐大現實生活中烏煙瘴氣的惡勢力。

    上次下班嘴饞跑去杵在誘人流口水的餐廳門口，結果被那傢伙逮個正著，抓進餐廳裡吃飯，好死不死被同事撞個正著。

    原本公司裡就流傳著兩人正在交往的不實謠言，雖然她努力澄清他們只是單純從小就認識的朋友，但仍有人對他們之間的關係保持懷疑態度。

    陳紫洛手中拿著一本書翻看，裡頭的字卻進不了眼裡，思緒已飄得老遠……

    進“伊曼紐”工作已經整整五年，自己每天上班、下班，吃完早餐後吃午餐，吃完午餐後吃晚餐，然後苦苦掙扎著思考——今天晚上到底要不要吃宵夜？

    抬起手，匆匆看了一眼手錶，不知不覺已經晚上九點多。

    “好想吃滷味……”她在嘴裡嘀咕著，把書塞回書架上，右手從書架上抓下一本質感摸起來很好的書，左手摸摸肚子，肚子有些空蕩蕩的啊。

    等一下去買一袋滷味好了，一定要去巷口那家，吃起來才能獲得宛如上天堂般的滿足感。

    想到好吃到令人嘴饞的滷味，陳紫洛腦袋裡開始細數要點的菜，花幹、甜不辣、百頁豆腐、素雞、金針菇、高麗菜……這樣會不會太多了？晚上吃東西，好有罪惡感喔。啊！差點忘了，還要點一份冬粉才行，有了它，一切就更完美。

    她美孜孜地想著，嘴角不自覺向上彎起，隨興翻開書，眼睛突然刷亮，直盯著上頭的一句，小小聲念出口——

    “做幾件想做卻一直沒做的事。”眉心微蹙，她看著書裡頭的這句話，不自覺又低喃起來。“做幾件想做卻一直沒做的事？那是什麼事啊？”

    就在她陷入思考泥淖裡，手機突然登登登的響起來，有人傳訊息給她。她拿出手機，點開來看，是闕律澤。

    “我爸今年過年想找你跟你媽一起過來。”

    紫洛迅速回傳訊息。

    “又要跟以前一樣？”

    傳完訊息後，她輕輕歎口氣。

    因為從小就是鄰居，他們又剛好都是單親，同樣都跟親戚很少往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幾乎每年過年，他們兩家人——其實總共也才四個人——就會聚在一起圍爐吃飯。

    除夕夜的團圓飯，四個人總比兩個人來得熱鬧一點，只要闕律澤不要老是逗弄她，一切就更完美了。

    想到闕律澤這三個字，她心裡立刻能冒出一個同義詞：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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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那我跟我爸說，你今年不過來。”

    “等等，我跟我媽會過去啦！你爸今年很關心這件事情喔？現在距離過年除夕，還有好幾個月耶！”

    “他很喜歡跟你們家一起過年，我是還好。”

    “我也是，可是我媽每年都很期待去你們家過年，如果我不去，她一定會很傷心。”

    “難得我們有相同想法。”

    “欸，給商量一下，你今年除夕夜的禮物，可不可以不要再送我圍巾，換點新鮮的行不行啊？給我一點期待感嘛！”

    “可以，直接送現金，大小姐自己去買你喜歡的東西。”

    “不行啦，如果你送我現金，你爸跟我媽會對你超不爽，覺得你一點誠意也沒有。”

    “難得你也會為我著想。”

    “我是不想當晚室內溫度太低，我人也在現場，會冷到我。”

    “剛簽下一筆大合約，同事正在幫我慶祝，不跟你瞎扯淡，我要進去了。”

    “幫你慶祝？我跟你同一間公司，怎麼沒叫上我？我被排擠了嗎？”

    “我們業務部聚會，關你這個設計部的什麼事？少在那胡思亂想。”

    “喔，去吧、去吧！最好趕快交個女朋友，免得每年都要聽你爸念你。”

    “彼此彼此，你媽不也年年念你同一件事。”

    “不聊了，越聊越心煩。有時侯我會自暴自棄地想，乾脆我們來場假戀愛，剛好可以完美無缺堵住你爸跟我媽的碎碎念，讓彼此耳根子清靜一點，反正上次在公司發生那件事後，公司裡頭到處有人議論紛紛，亂扯我們搞不好早就搞起地下情。”

    “提案不錯，我會列入考慮，不過——什麼叫自暴自棄地想？你配我，究竟哪一點委屈你了？”

    “列入考慮？拜託不要講這麼恐怖的話！我要抽回提案，不准考慮。為了過年耳朵好過，進行假戀愛這種事，值嗎？”

    “對我來說不只過年耳朵好過，平常也能擋掉不少不必要的麻煩。”

    “不必要的麻煩？講得好像天天有人跟你告白似的。”

    “有慧根。”

    “總之，不准把我自暴自棄的想法列入考慮。”

    “你在命令我？”

    “有、慧、根。”

    “我有預感，你會改變心意，而且很快。”

    “對啦，很快，大概是下輩子吧。”

    “懶得跟你扯。”

    “懶得跟我扯？”

    “進去了。”

    “姓闕的，把話講清楚再走！”

    沒有任何回應。

    “姓闕的？”

    嘖，說走就走，她才不會改變心意，絕對不會！陳紫洛打完訊息後，把手機重重丟入皮包裡，抱著手中的書，慢慢走向結帳櫃檯。

    就在排隊的時候，手機又傳來登登登的聲音。

    “剛剛不是走得很瀟灑？姓闕的不專心慶祝，幹麼又傳訊息給——咦？”她拿出手機，點開一看，霍然瞪大雙眼，居然是莊雅娟，同辦公室裡頭這幾個月跟自己走很近的朋友。

    “紫洛，問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老實說喔。”

    “好啊。”

    陳紫洛飛快回覆訊息，沒什麼不能說的。

    “你多久沒談戀愛了？”

    “五年左右吧。”

    “我也是。今年情人節，我們來點突破好不好？”

    “好啊，真巧耶，我剛剛拿起一本書，上頭剛好寫了‘做幾件想做卻一直沒做的事’，不曉得老天爺是不是正在對我暗示些什麼？”

    “這麼巧，這一定是Sign！”

    “Sign？”

    “徵兆，一定是！紫洛，今年情人節，我們相約一起突破感情難關、邁向幸福的康莊大道好不好？”

    “嗯……這個……”

    陳紫洛輕咬著下唇，發現自己點點點越打越多，實在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雅娟，尤其她這麼興匆匆，自己實在不忍心潑她冷水。

    再說了，今天一整天跟雅娟待在辦公室裡，她什麼都沒說，現在突然傳訊息來，可見得她猶豫了很久，才終於下定決心給自己發訊息。願意主動追求自己的幸福是件好事，她是雅娟的好朋友，應該支持她才對。

    “不瞞你說，我媽最近老逼我結婚，上禮拜被她騙去相親，我想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這次告白失敗，我就乖乖跟相親的人結婚，我已經三十歲，不能再拖了。”

    “三十歲沒結婚又不犯法，別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嘛！結婚當然是要挑自己愛的男人嫁，你千萬別想不開啊。”

    “你不懂，我是一定要結婚的，在我人生的規劃裡，已經比預期慢兩年了！”

    “結婚這件事也有時間表？”

    “我有，所以我是抱著最後一試的心情，來跟你說這件事情的，如果今年情人節告白失敗，我就乖乖相親結婚。”

    “不然這樣，我陪你去告白，這樣行不行？”

    “不行，我希望我們可以一起做點突破的事情，有共患難、互相打氣的精神，我們應該互拉彼此一把，鼓勵對方做些平常不敢做的事情，這樣才是好朋友應該做的事。”

    “喔……那你想告白的對象是誰？”

    “業務部Ｂ組的黃金單身漢房英茂。你呢？”

    陳紫洛一看，心頭重重一落。

    怎麼是房英茂？聽說他在女同事間很搶手耶，算是大魔王等級的關卡。

    不行，雅娟這次是抱持很認真的態度來做這件事，房英茂對雅娟來說，是獲得幸福的最後一次機會。

    如果雅娟連最後一試也放棄，隨便找個人就嫁了，那怎麼行啊？這可是關係到雅娟一輩子的幸福。

    不行，她不能讓雅娟離自己的幸福越來越遠。

    “紫洛？在忙嗎？還是你跟我一樣，對房英茂都有好感？”

    “當然不是，其實我剛剛在結帳，買了一本好書，明天帶去公司跟你一起分享。”

    “好啊，書名是什麼？”

    “《幸福，可以練習》。”

    “聽起來是很不錯的書，明天午休我們一起看？”

    “好。”

    “你還沒說你想要告白的對象。”

    “闕律澤。”

    事到臨頭，陳紫洛腦袋裡突然閃過這個名字，發出訊息後，她看著手機的訊息，腦袋有點恍惚。

    糟糕，怎麼不小心就打了他的名字？

    都怪他啦，沒事就傳訊息過來，害她需要用人時腦子裡很自動就跳出他的名字，不愧是孽緣。

    “他？”

    “你也知道闕律澤？”

    “闕律澤是業務部Ａ組的鑽石單身漢，還是老闆捧在手心的大紅人，我怎麼會不知道？我迷戀他整整四年，後來才認清，闕律澤是只笑面虎，表面上跟大家都處得很好，其實很難靠近他。”

    “闕律澤有這麼深喔？”

    “你要不要換個對象？他雖然很優秀，人也很帥，但我總覺得他很難突破，眼光也高，聽說老闆曾經暗示要撮合自家女兒跟他在一起，結果他笑笑轉移話題，這件事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不換對象，我就剛好喜歡闕律澤。這就是我最近要突破的事，這事就這樣定了！”

    “換一個吧，萬一他狠狠甩掉你，我會喪失告白的勇氣。”

    姓闕的不會狠狠甩掉她啦！陳紫洛專心一志打訊息，一串文字順暢地從她指尖輸入手機裡。除非他皮在癢，只要她一狀告到伯父那，包准他天天都有緊箍咒可以享受著聽。

    “狠狠甩掉我？姓闕的不會狠狠甩掉我啦。”

    “為什麼你這麼有把握？難道你們真的正在秘密交往中？是你跟他告白的嗎？有告白有機會……公司裡頭傳的那些謠言，果然不完全是假的，今天還有人到處放話，說昨天去吃情人套餐還遇到你們。”

    呃……紫洛停下手邊的動作。雅娟話題跳很大喔，怎麼一下子就跳到正在秘密交往中？不過，最後那句“有告白有機會”還滿重要的，正是她企圖強力灌輸到雅娟腦袋裡的觀念。

    她還在苦思要怎麼回覆訊息，雅娟又傳來新訊息。

    “你們為什麼要談地下戀情？這樣對女人很沒有保障耶，不然我們一起努力，你逼他公開戀情，我鼓起勇氣去告白，你覺得好不好？”

    逼他公開戀情？陳紫洛全身抖了一下。他們的關係一清二白，其實沒有什麼猛料可以公開。

    “紫洛？剛剛你不是說書裡寫了‘做幾件想做卻一直沒做的事’，不曉得是不是老天爺的暗示？這絕對是老天爺在暗示你，一定要將戀情公開，這樣對女人才有保障。原來你的關卡不是告白，而是公開戀情。”

    “嗯……我問問他。”

    “現在馬上就問！只要你成功公開戀情，我覺得自己就有勇氣告白了。”

    陳紫洛全身再次狠狠抖了一下，為什麼雅娟的勇氣，要建立在她的勇氣之上？萬一她超沒種，雅娟真的要半放棄自己的人生嗎？這樣不好吧。

    “我盡力一試。”

    陳紫洛豪氣干雲做出決定後，高雅娟傳來大大的笑臉，外加一句“那我們一起加油”。

    直到這時候，她才冷冷一抖，赫然驚覺——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麼啊？

    “小姐，請問要結帳了嗎？”櫃檯小姐溫柔笑看著她，視線暗示性的看向她手中緊緊抱著、宛如護身符般的書。

    陳紫洛低頭，大夢初醒般遞出書本，猛點頭，“要、要、要，我要結帳。”

    幾分鐘後，她雙手抱著剛買來的新書，雅娟說書裡說的那句話是個Sign，現在她只祈求闕律澤願意答應幫自己這個忙。

    事不宜遲，她立刻抓出手機，傳送一條訊息給他。

    “我那個還不錯、你吵著要列入考慮的提案，你想得怎樣了？”

    這一晚，她等他回訊，等得火冒三丈，一直到早上八點，才收到闕律澤半揶揄、令她氣得牙癢癢的回覆——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重新投胎。下輩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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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真的嗎？”

    陳紫洛滿臉驚喜，想到雅娟可以跟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在一起，她笑得臉上開滿花。“房英茂答應跟你交往，太好了。”

    兩人坐在員工餐廳裡，眼前各放著一盤餐點，紫洛夾起一塊大小剛好、外脆內嫩的雞塊放入嘴裡，笑咪咪的咀嚼著。

    如此一來，自己被闕律澤氣得內心瘀血這件事，就值得了。

    雖然姓闕的祭出半嘲諷的答應方式，但兩人約出來聊一聊她跟雅娟之間的事後，他終究還是點頭答應了。

    他們現在是同事眼中交往數月、昨天剛公開戀情的辦公室戀人，直到這時候她才知道姓闕的有多受女同事們歡迎。

    自從公開戀情後，她時不時就會被愛慕他的女同事狠狠掃來一記嫉妒加怨恨的目光，打得她心靈瘀青、靈魂受創。

    不過，到被第五個人瞪的時候，她差不多就習慣了。

    原來那傢伙沒在臭蓋，真的有不少人愛慕他。

    “我自己也有點意外，昨天闕律澤藉機在大廳公開你們的戀情時，我發現房英茂就在我身邊，於是我就約他下班後碰個面，沒想到事情跟你一樣順利。”高雅娟全然一副沉溺在愛情中的幸福模樣。

    “呵呵呵。”陳紫洛傻笑著，有口難言。

    幸好雅娟跟自己不同，跟她一樣就不叫順利了，她跟姓闕的，談的是假戀愛，雅娟跟房英茂是真的兩情相悅。

    “紫洛，我有個想法，想跟你商量一下。”高雅娟用筷子尖端銜住一小團白米飯放入口中，細細咀嚼。

    “你說啊，跟我客氣什麼。”陳紫洛夾起一大口青菜塞進嘴巴裡，心滿意足的吃著。

    “雖然英茂答應要交往看看，可是我很怕兩人單獨相處時會很尷尬。”高雅娟眉頭微微皺起。

    “尷尬喔？”她想了一下，拿起紫菜蛋花湯湯碗就口喝著，一邊點點頭。“是有可能，畢竟你們本來交集就沒有很多。”

    “你跟闕律澤本來就是青梅竹馬，又交往了一陣子，相處起來一定比我們還要自然很多，我是想說——我們可不可以來個四人約會？”

    “噗！”陳紫洛險些被湯嗆到，連忙放下湯碗，左手捶著胸口。“咳、咳，剛剛你說——四人約會？”

    “嗯，禮拜五下班後，我們一起去洗溫泉，在外頭住個一晚，你覺得怎麼樣？”高雅娟抽起桌上的衛生紙遞給她。

    陳紫洛搖搖頭，力圖清醒點，低聲輕喊：“還要住一晚？”不用搞這麼大吧？先一起出去玩個一天就好了啊。

    “因為是下班後過去，可能會玩得比較晚，洗完溫泉，大家一起吃飯、喝點小酒，感覺很放鬆，你不覺得嗎？”高雅娟歎口氣。“只是闕律澤一向很忙，如果他不能去，就我們三個人一起去好不好？”

    “可是我不太會喝酒。”她咬著下唇，眉頭皺緊。

    “那你就不要喝，我是想說喝點酒後比較放鬆，很多話才能放心講出來，感覺會比較親密。”

    “那你就不要喝，我是想說喝點酒後比較放鬆，很多話才能放心講出來，感覺會比較親密。”

    “喔，好吧，我問問看姓闕——”話說一半，習慣性要講姓闕的，看見雅娟突然張大雙眼，她連忙改口。

    “咳，問問看律澤，看他有沒有空跟我們一起去。”高雅娟笑著點點頭，視線看向她左後方，眼睛刷亮。

    “咦？他剛好下來吃飯，你要不要現在過去問問看？”

    “現在？”陳紫洛輕喊出聲，腦袋一片空白。

    假交往是假交往，假交往弄到必須真約會，這、這能行嗎？

    看著高雅娟正朝自己身後猛看，她一顆心瞬間涼透。

    “不方便嗎？”

    見她神情陰晴不定，高雅娟皺眉，困惑地看著她。

    “沒什麼不方便的，你等我一下。”陳紫洛笑著站起身，搔搔耳朵上方的頭髮，拋給高雅娟一個放心的微笑。

    她轉身，慢慢走向闕律澤，腳步一步比一步沉重。

    闕律澤正在選菜，她一走近，他身邊的男同事給他使個眼色，笑得滿臉曖昧，見她臉皮薄，故意出言調侃：“你就是設計部的陳紫洛吧？厲害喔，我們業務部的大人物被你給吃了那麼久，昨天才公開示人，秘書部跟會計部的姐姐妹妹們聽到消息，個個都心碎了，最近我都不太敢上那兩個地方閑晃，滿地破碎的心，紮人呐。”

    陳紫洛糗得恨不得能有個地洞可以讓自己鑽進去。

    只是他同事說什麼秘書部跟會計部的姐姐妹妹們，姓闕的到底跟多少女人有牽扯啊？花心大蘿蔔，難怪需要她這號擋箭牌。

    “不要胡說八道，只有你天天跟那兩個部門吃飯喝酒，我可是都關在辦公室加班工作，沒你那麼逍遙。”闕律澤見她粉唇微嘟，狀似有些吃味，嘴角不自覺上揚，不慌不忙的闢謠。

    察覺臉部肌肉似乎正偷偷上揚，他伸出手，摸摸嘴角，眉心皺起。見她有點小吃醋，自己怎麼會出現這種反應？怪哉怪哉。

    大概是見她糗得要命吧？嗯，完全合理。

    “約你你不來，老推說要工作。”男同事咧嘴笑著，把臉湊到她眼前，笑呵呵的問：“陳紫洛小姐，你是用什麼招收服他的？敝人十分好奇呐。”

    收服他？

    陳紫洛心頭顫了一下，她有時候都覺得自己看不透他，怎麼可能收服他？她不要被他欺負就偷笑了。

    “別逗她了，我先跟她聊一下，你先吃。”察覺她的尷尬，闕律澤放下拿到一半的餐盤，手掌扣住她的手臂，將她帶到窗邊角落。

    等到身邊沒有閒雜人等，他才放開她的手，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看著她，等她自己開口。

    陳紫洛見身邊沒人，深吸口氣，把高雅娟的要求問出口：“我有點事要問你。”

    “問啊。”他很快回應，連想都不必。

    “那個……”她垂下視線，眼神不安的遊移起來。“你星期五晚上有沒有空？有點小事要找你。”

    他眯細雙眼，悶不吭聲。

    有點小事要找他？有蹊蹺。

    許久聽不到回應，她抬頭，看著他問：“到底有沒有空？”

    “如果我說沒空……”闕律澤態度保留。

    “沒關係，那我們下次再約。”陳紫洛馬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笑著對他揮揮手，一副轉身就要走的模樣。

    “等等。”他一手握住她手臂，不讓她走，略微施力，把人拉回自己身邊。“把話說清楚再走。”

    幸好陳紫洛夠機警，及時伸出雙手隔在兩人之間，才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撞入他懷裡。

    她仰頭，怒瞪向他，才赫然驚覺兩人的臉靠得有多近，一陣熱氣直沖臉頰，她肩膀微聳，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臂，眼神左右遊移，把高雅娟剛剛說的事，轉告給他

    不過，她自動省略三人行的提議，反正如果他決定不去，就不用管他們會不會去、會有幾個人去。

    “雅娟提議的？”闕律澤黑眸一閃，突然提問。

    “她怕尷尬。”她點點頭。

    “如果我不去，這件事就破局了？”

    “嗯，那個……”她欲言又止。

    “說實話。”他皴眉。

    “雅娟說就我跟他們一起去，多個人，多一分保障，萬一他們太尷尬，我可以幫忙從中協調一下什麼的。”

    “你要去當人家的電燈泡？”她也太好說話了吧？雅娟怕尷尬，找她一塊去，她有沒有想過自己去幹麼？

    闕律澤一臉受不了的瞪著她。

    “我也不想，可是他們真的還不是很熟，我能懂雅娟的擔心。”陳紫洛反瞪回去。

    “房英茂能處理尷尬，你當他吃素的？”他忍不住搖頭。

    房英茂是公司數一數二的業務精英，這點小情小愛的尷尬，他要是處理不了，怎麼在公司混？

    “可是雅娟開口拜託我，我很難拒絕。”她也不想當電燈泡，可是朋友之間不就是應該意氣相挺嗎？

    “如果你真的有事就不勉強，我回去吃飯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

慕冰至

第2章(2)

    “我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麼？”闕律澤扣住她的肩膀，將她帶向自己身邊。“別說我沒先警告你，現在我們已經公開交往，公司裡有不少我的宿敵，他們很可能也會看你不順眼，做事要小心點。”

    “宿敵？”陳紫洛瞪大雙眼。“你幫公司賺大錢，又是老闆眼前的紅人，這樣也有宿敵喔？”

    “眼紅、嫉妒，想要把我拉下來的人，多得超乎你想像。”闕律澤眯細雙眼，眼神謹慎的左右掃視一圈。

    “真的假的？”她追著他的眼神，也跟著看了一圈，心裡頭評評亂跳。“你不要胡亂嚇晚我。”

    他拍拍她肩膀，爽快拋下回覆。“星期五那天，我跟你一起去。”

    “蛤！你不是有事？”陳紫洛腦袋簡直快轉不過來，不是還在說宿敵的事，怎麼一下子又跳到這裡。

    “我沒事。”他輕鬆聳肩。

    “你剛剛明明說有事。”她指證歷歷。

    “我是說‘如果’，假設句法你沒學過？”闕律澤突然一把勾住她脖子，把她帶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眯細雙眼，一字一字吐道：“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不太希望我去？”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四人約會？”陳紫洛掙扎著想揮開他的手臂，見他絲毫不為所動，直接丟問題給他。

    他沒回答，只是鄙夷地睨她一眼。

    “雅娟說要泡湯又要喝酒，還要過夜，最恐怖的是我們要一直扮情侶，這點你想過沒？”不說他不瞭解，現在經過她的講解，想必他星期五晚上應該會有事情要忙了吧。

    原來是不想跟他扮情侶。

    闕律澤挑高右眉，靜靜瞅著她兩秒鐘。真是怪了，她越不想要他去，他越想去。

    “我們除夕夜的年夜飯一起吃了多少年，小時候也常常睡在一起，少在那邊大驚小怪、沒事找事。”他輕鬆瞥看她一眼，態度很是瀟灑。

    陳紫洛沒想到他會是這等反應，學他挑高右眉，輕聲哼道：“你倒是很看得開嘛。”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當去郊遊，只是我們之間的關係有一點點不同而已。”闕律澤說話語氣很輕，態度堅定，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他深深看她一眼，跨步走向取菜區。

    “再說了，我們情人身分是假的，我也不會對你怎麼樣，那對真情人都不怕到時候擦槍走火，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她快步跟上，黏在他身邊小小聲驚喊：“就是假的才擔心，萬一被拆穿怎麼辦？”

    “有我在，這種事一定不會發生。”他停下腳步，丟給她一抹自信微笑。

    “哪來的自信啊你？”陳紫洛百思不得其解。

    “乖乖回去吃飯。”闕律澤眼角瞄到房英茂也踏進餐廳，視線掃向他們後，卻沒再移開。

    他一掌罩上她卷髮蓬鬆的頭頂，狀似親密互動著，彎腰在她耳邊低喃：“星期五我跟你去什麼鬼四人約會。”

    “這不是真的！”

    陳紫洛手裡抱著包包，腦袋當機，放眼望去，眼前只有一整片榻榻米，沒有隔間、沒有床。

    雅娟雖然有說因為客滿，溫泉會館表示只剩一間大房。可是她以為所謂的一間大房，指的是家庭式的那種，裡頭至少有兩個房間，男人一間，女人一間，結果居然是大通鋪！

    “進去，別擋在門口。”

    闕律澤在她身後，動手推了推她的背部。

    “我們四個人要同住在這裡？”她轉頭，皺著眉看向他。

    “我得跟宿敵睡在一起都沒說話了，你跟你朋友那麼麻吉，有什麼好抱怨？”他脫了鞋子，把手提包往地上一扔，大搖大擺走進去，直走到底，使勁打開有些陳舊的窗戶，夜風徐徐吹入房間。

    環境還不錯，房間乾淨，四周都是樹木。

    “房英茂是你的宿敵？為什麼？”陳紫洛站在門口，想到要跟他睡在同一塊地上，馬上渾身不對勁。

    “你是不是伊曼紐內部的員工，業務部之間鬥得有多狠，你不知道？”闕律澤搖搖頭，就地而坐，態度很是自在。

    她老是這副傻樣子，叫人怎麼放心得下？

    “我比較少跟人家聊八卦。”她低垂著頭，只差沒用手指繞圈圈。“像我們設計部就沒這些有的沒的。”

    闕律澤挑高右眉。

    這不是八卦，而是眾所周知的事，至於設計部有沒有鬥爭，恐怕只是她不知道，並非完全沒有。

    “你平常都關在山洞裡畫設計圖是不是？”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輕點她鼻子一下。

    “你就儘量諷剌我吧！”陳紫洛一掌拍開他的手，皺著鼻子。“等一下雅娟看到房間，一定也會很吐血。”

    “她訂房間的時候，應該就已經知道了。”闕律澤猜測著。

    “不可能！如果知道我們四個人得像川字一樣睡在一起，雅娟那麼怕尷尬的人一定不會訂房，萬一有人今晚打呼怎麼辦？”她才不相信雅娟會訂這種房型，這其中肯定有誤會。

    “走吧，你朋友不是說為了等房英茂，他們會晚點到，要我們先去泡溫泉，等等直接餐廳見。”他懶得跟她辯，事實是什麼，以後答案自然揭曉。

    “你好像很能處之泰然岣？”她放下重得要死的背包，裡頭不只帶了換洗衣物，還有零食、撲克牌、保養品……一堆東西。

    “這是當業務的基本素質。”闕律澤穿鞋子時，她往後退了一步，等他穿好，拿起手提包，注意到她還站在他身後一步，動也不動，忍不住開口問：“走不走？”

    “等一下，我拿一下換洗衣物。”陳紫洛給他使個眼色，要他先去外頭等著，自己得先打包一下。

    “整個包包都拿去，不就好了？”真是有夠麻煩。

    “包包好重，我拿一下就好，很快。”陳紫洛等他自動側過身，才快步從他身前走過，把包包放到榻榻米上。

    她拉開包包拉鍊，正要拿出換洗內衣褲，想想不對，轉頭，果然看見他還站在自己身後。

    “你不要偷看。”

    “陳大小姐，你那些蝴蝶結、點點，還是卡通人物內褲，我早就看到不想看，用不著遮遮掩掩吧？”闕律澤一手提著東西，一手插在褲袋裡，斜倚在牆面上，嘴角輕鬆一撇。

    “早就不是那些內褲，我已經長大了。”陳紫洛用力瞪他，小臉漲紅，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些小事情？

    小時候他來家裡玩，隨隨便便就可以看見晾在後陽臺上的衣物，以前不覺得有什麼，長大後就覺得好糗。

    “你現在換了些什麼圖案？”他問，見她光瞪不說，索性自己猜起來。“風景畫、鏤空、還是豹紋？”

    “還豹紋咧！我都穿素面的。”想也沒想，直接反駁。

    神經病，沒事她幹麼穿豹紋的內衣褲啊？

    “原來你現在都穿素面的，真可惜，不是豹紋。”闕律澤搖頭歎氣，一副甚是可惜的模樣。

    陳紫洛猛然驚覺自己爆了什麼料，赫然瞪大雙眼，氣呼呼大叫：“闕、律、澤！”他這個小人，居然騙她自己招供。

    “有。”他滿臉笑意，還淘氣舉起左手，裝出乖學生模樣。

    “你居然套我的話，你這個臭變態！”她氣得跳腳，眼睛左看右看，企圖找個能丟人的東西，好狠狠砸向他。

    “誰套你話？”闕律澤不屑輕哼。“我只是在跟你閒聊，是你自己大大方方公開自己的內——”

    “闕、律、澤！”陳紫洛羞惱大吼。

    “又怎麼了？”他笑笑地問，還是那副氣死人的氣定神閑樣。

    “再亂說，我就剁了你！”她抓起包包裡全新的撲克牌扔向他，可恨的是，她氣歸氣，扔東西的力道卻小得毫無殺傷力。

    “勸你一句，別衝動，殺夫是犯法的。”闕律澤輕鬆接下她過來的撲克牌，在掌中玩起拋接，滿臉壞笑。“不過，你下手這麼輕，不像要殺夫，比較像在跟我打情罵俏。”

    “少臭美了！”她氣得牙癢癢。“你才不是我老公。”

    聽見她的話，他臉色驟沉，心裡隱隱感到不是很痛快。

    “現在不是，不代表未來不是。”闕律澤不玩撲克牌了，彎腰，藏住突如其來的惡劣情緒，把撲克牌放到地面上。

    迅速整理好心情，他抬眼，一雙賊眼往她半開的包包轉了兩圈，陳紫洛察覺到，立即拉上包包拉鍊，心裡猛打鼓，惡狠狠瞪向他。

    “神經，你不要老是亂說話。”明知道他只是無聊嚷嚷，可是她的心居然會因此被他撩撥？

    闕律澤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淡淡交代：“一小時後，房間見，我們一起去餐廳。”

    見他臉上已經沒有笑意，神情甚至有些嚴肅，怒氣平空蒸發，她愣愣地眨眨眼，隨口回他一句：“好啦。”

    他沒再逗她，深深地看她一眼後，轉身離開。

    陳紫洛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總覺得他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慕冰至

第3章(1)

    現在不是，不代表未來不是。

    闕律澤原本只是懷疑，自己是不是對她有點什麼？直到從自己嘴裡冒出這句話後，才猛然驚覺，這是他的真心話。

    眼珠子往右轉，看著正吃得有滋有味的陳紫洛，他在心裡深深歎口氣，看來她還真是一派輕鬆，對他的話完全零負擔。

    他視線一轉，略過滿桌懷石料理、小火鍋，看向正對面的莊雅娟與房英茂，意外捕捉到房英茂別開的視線。

    房英茂剛剛直盯著紫洛？

    “雅娟，你看過房間了嗎？”陳紫洛剛泡完溫泉不久，肌膚白裡透紅，亮著一對水汪汪的眼睛，嘴裡咀嚼著鮮嫩的魚肉，說話聲音有點含混不清。

    實在有夠吃沒吃相。

    闕律澤睨她一眼，心裡批評著，視線卻黏在她自然的舉止上，一會兒後才移開視線。

    這次他不著痕跡注意著房英茂，發現他又盯著陳紫洛看，眉心皺了一下，很快鬆開，速度之快，席上無人察覺。

    “嗯，來餐廳前，我們去看過了。”高雅娟露出自責表情，聲音越說越小聲。

    “紫洛，對不起，我沒把房間訂好，我以為是大房間裡有兩間房。”

    聽見雅娟這樣說，陳紫洛馬上拋出個“我就說吧”的眼神給闕律澤，連忙安撫。“沒關係，只是一個晚上而已，說不定我們會一路玩到白天，根本沒時間睡覺，我有帶撲克牌跟桌遊來喔。”

    高雅娟聽了，扯動嘴角，微微笑了一下，沒有跟著附和。

    闕律澤不動聲色觀察，懷裡手機突然響起，拿出一看，是公司大客戶打來的，他一手拿著手機，雙眼盯著房英茂，接了來電，故意揚聲打招呼，“徐老闆，好久沒碰面吃飯了。”

    他繼績跟徐老闆對話著，態度坦蕩，但關鍵內容一句也沒洩漏。結束通訊後，他看著房英茂，從容一笑，“英茂，怎麼在發呆？”

    “抱歉，在想點事情。”房英茂牽強笑了一下。“剛剛你口中的徐老闆，是‘奧國’的徐老闆？”

    “是。”闕律澤淡笑回應。

    “像徐老闆那樣的大客戶，都自己打電話給你？”

    “我跟徐老闆一向合作愉快。”他優雅舉箸，吃了一小塊鮮魚肉。

    “如果能跟徐老闆順利簽下合約，這一季的業績你肯定又穩坐冠軍寶座。”房英茂拿起桌上酒杯。

    “只是運氣好，承蒙徐老闆不嫌棄。”闕律澤也拿起酒杯。

    兩人輕點頭，各自飲下一小口後，闕律澤繼續吃菜，房英茂則拿著酒杯，轉了兩下，一口飲盡。

    坐在房英茂身旁的高雅娟幫忙倒滿酒，一杯接著一杯。

    “我看並不純然是運氣，律澤，你是怎麼搞定這些大客戶的？”房英茂問完，又拿起酒杯，仰頭喝光。

    “盡力而為。”闕律澤吃進一塊貝類，見陳紫洛咬著筷子，聽得入神忘了吃，順手夾了肥美的帝王蟹到她盤裡。

    陳紫洛看了眼被處理好的蟹肉，拿起筷子輕輕一撥，大塊蟹肉被挑起，放入口中那瞬間，她忍不住輕輕閉上雙眼細細品嚐。

    一絲絲的蟹肉口感，鮮甜味美，充塞整個嘴巴的滋味好奢侈，也好滿足。

    “口風真緊，一點也不願意透露？”房英茂輕笑著。

    闕律澤見紫洛吃得開心，又往她盤裡放了兩隻肥美蟹腳，才不疾不徐地開口說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適合你的，我不一定適用，與其瞭解別人的做事方法，不如發展出最適合自己的技巧，才能事半功倍。”

    從容說完，闕律澤視線緩緩掃向房英茂，看著對方，淺淺笑開。

    餐桌上，這樣的刀光劍影沒停過。

    高雅娟酒一杯一杯地倒，房英茂一杯一杯接著喝，反觀餐桌另一邊，闕律澤則是不斷放食物到陳紫洛盤裡，她一樣一樣邊享受邊吃，四人之中，就屬她吃得最歡天喜地。

    察覺大家好一會兒沒說話，陳紫洛終於從食物中抬頭，立刻跌進視線較勁的洪流中，她眨眨眼，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跳出來說點話。

    “其實設計部也是這樣。”陳紫洛說這話時，嘴裡還邊細細咀嚼著食物，頰邊鼓鼓的，有點像櫻桃小丸子媽媽的嘴巴。

    “紫洛？”高雅娟朝她拋去感謝的眼神。

    “像雅娟的設計一向充滿時尚感，我的就比較走溫馨風，最近接了打打殺殺電玩的案子，真的好痛苦，只有最後一張圖畫得最開心。”她一邊吃吃喝喝，一邊說話，態度很是悠閒。

    說到最後，她還亮出一根手指，笑得滿臉甜蜜，現場彷佛出現櫻花飄落的幸福粉紅感，沖淡不少男性競爭的肅殺氣息。

    “最後一張圖你畫了什麼？”房英茂忍不住問。

    “象徵圓滿愛情的圖。”陳紫洛歪著頭，雙手在空中畫出一個完整的圓。

    “圓滿愛情？”闕律澤失笑搖頭。

    “嗯，歷經刀光劍影、打打殺殺的千辛萬苦之後，讓兩情相悅的有情人終成眷屬。”陳紫洛笑得眼睛眯成兩條線，雙手捧在胸口，發出感歎。

    “交出去的作品，就只有這張免於改圖的折磨，我果然還是比較適合設計這種風格的東西。”

    看著她愁眉苦臉的模樣，其他人反而淺淺笑開。

    “我跟你們說喔，這裡的溫泉真的很不賴，剛剛我洗了好久，要不是跟他約好時間，我還想再多泡一會兒……”

    “怪起我來了？”闕律澤不忍她一人獨撐，便配合她，跟她鬥起嘴來，活絡活絡現場氣氛。

    “當然怪你，一小時哪夠啊？我這麼會東摸西摸。”陳紫洛粉唇微嘟，在嘴裡咕噥著。

    “這是你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東摸西摸小姐。”闕律澤抬起手，在她頭上賞了一記栗爆。

    “闕律澤！”陳紫洛瞪大雙眼，雙手抱頭，氣憤瞪他。

    “有。”他徐徐笑開。

    “你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她偷偷瞄了眼高雅娟跟房英茂，見他們正在偷笑，氣不過，從鼻孔哼出怒氣，認真警告，“你看房英茂對雅娟多溫柔，多學學人家，怎麼你對我就這麼壞？小心我告你家暴。”

    “紫洛，看你們這樣打打鬧鬧，感覺好親密，你們一定感情很好，才能對彼此這樣說話。”高雅娟笑看著他們，眼底有羡慕，也有一閃而過的嫉妒。

    “呃？”陳紫洛當場愣住，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闕律澤一臂攬上她的肩，將她輕輕擁向自己，手掌輕握她肩頭，暗示由他來回答。

    她懂他的暗示，心裡高懸的石頭落了地，樂得把難題丟給他去處理，雖然不太願意承認，可是有他在身邊，她覺得很安心，出了事，總有他挺身為自己拔刀相助。

    如果他能一直在自己身邊，似乎是一件不錯的事。

    陳紫洛猛然驚覺自己的想法，搖搖頭，暗自訝異腦袋裡怎麼會冒出這樣奇怪的想法？

    她不是一向很討厭老是欺負自己的他嗎？

    “我們是青梅竹馬，因為這層關係，我們一直把對方當成兒時玩伴，從來沒有用看異性的眼光來看過彼此，感情這種事，不會因為暫時忽略就不存在，我們現在感情之所以好，是經過長時間累積出來的，旁人是很難介入的。”闕律澤凝望著她，不讓她有機會把目光轉開，說到最後，視線才意有所指的掃向房英茂。

    陳紫洛渾身打了個輕顫，尤其在他說到“感情這種事，不會因為暫時忽略就不存在”時，心裡有道緊閉的門扉，被稍稍推開，露出一道光縫。

    他、他在胡扯什麼？最邪惡的是還一針見血剌進她心裡，他是真心這樣想，還是純粹講場面話？

    莫名的，她發現自己很在意他說的話。

    隨後，高雅娟跟房英茂也分享告白那天的事，大家終於慢慢聊了起來，可是從他說出那些話後，陳紫洛的心思便飄遠了。

    她陷在那些話裡，面對眼前輕鬆的談話已經無心經營，心裡不斷跳出一個問號——

    他剛剛說的那些話……是真心的嗎？

    她怎麼會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

    那對剛交往的戀人雙雙去泡溫泉，她卻得跟姓闕的關在房間裡大眼瞪小眼，想到等會兒還要躺在他身邊，胃就痛。

    一床棉被，正努力從櫥榧裡搬出來，一路拖、拖、拖，拖到最靠近窗戶的地方，儘量遠離世俗紛擾，積極爭取今晚能睡得著。

    “紫洛，謝謝你幫我鋪床。”闕律澤坐在房內看電視，一副大爺模樣。

    “這是我要睡的。”她輕瞪他一眼後，繼續努力拖、拖、拖。

    他實在看不下去，乾脆站起身，走到她身邊，雙手一個使勁，棉被便乖乖就定位。

    陳紫洛看他像在拿抽取式衛生紙般輕鬆不費力，心中暗暗點頭，平常有上健身房練身體果然有差。

    “親愛的女友大人，此言差矣。”三兩下把床鋪好後，闕律澤雙手抱胸，盯著她看。

    “你想想看，如果你睡窗邊，勢必就會變成‘女男男女’的情況，我絕對不可能和宿敵同床共枕，所以我們四人的睡覺位置一定得是‘男女女男’，瞭解嗎？”

    “規矩真多。”她在嘴裡咕咕噥噥，雙腳往櫥櫃繼續拿出第二套枕被，繼續幫大家鋪床。

    見她拖拉得辛苦，他大步走到她身邊，雙手接過她手中的工作，輕鬆搞定剩下的枕被。

    “你們兩個女的感情好，我跟他可不是那回事，話說回來，你跟那個姓房的是不是有曖昧？”

    “我哪有？你少捕風捉影。”這話要是被雅娟聽到還得了。

    “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對，我猜他對你有點意思。”闕律澤沒那麼輕易打發，句句直指問題核心。“話說回來，聽說公司不少女同事都很仰慕他，把他當白馬王子般崇拜，你該不會也是其中之一吧？”

    這時，門板傳來輕輕一聲“扣”，正辯論到不可開交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門外正站著回來拿潤發精的高雅娟。

    高雅娟沒有進房，也沒有離開，靜靜偷聽他們之間的對話。

    “姓闕的，你少缺德了。”陳紫洛跟在他身邊走來走去，看他忙碌鋪床，一邊跟他鬥嘴。“第一，他現在是雅娟的男友，他看我的眼神很正常OK？第二，我只是單純覺得他人還不錯，還沒踏到仰慕跟白馬王子那一塊，像他跟雅娟交往，我心裡完全沒有酸酸的感覺。”

    “這是你的真心話？”

    “對啊。”陳紫洛再次強調。“姓闕的，雖然我們講“假戀愛真公開”附加功能有很多，但絕不包括我得為了朋友，就把感情往門外推好嗎？我是平凡人，不是聖人。”

    門板再次傳來輕輕一聲“扣”，高雅娟緊咬著下唇，臉色佈滿陰霾。

    沒想到連闕律澤也注意到了，房英茂看紫洛的眼神不太對，那竟然不是她的錯覺！為什麼紫洛身邊已經有闕律澤，房英茂還那樣看紫洛？那她莊雅娟算什麼，房英茂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但她更沒想到的是，紫洛居然和闕律澤玩什麼假戀愛真公開？莊雅娟深吸口氣，死命咬著下唇。

    不行，她一定要藉由他們假戀愛真公開的機會，讓房英茂以為他們是真心對待彼此，讓他對紫洛徹底死心才行。

    一個多小時後回來，高雅娟心中已有對策，看著房內正在看電視的兩男一女，她慢慢拉開一道微笑，“我好像洗太久了？”

    “不是你洗太久，是我洗太快。”房英茂聽見高雅娟的話，不慌不忙跳出來說話圓場。

    高雅娟把東西收好，走過來在房英茂身邊坐下，自然的就像已經這樣坐了好幾年。

慕冰至

第3章(2)

    見他們互動甜蜜，陳紫洛坐在一旁偷笑。

    好現象，好現象。

    高雅娟見了，臉頰微微泛紅，佯裝發怒問道：“紫洛，你笑什麼？”

    “我有笑嗎？”突然被點名，陳紫洛表情一收，伸出雙手摸摸自己的臉，馬上正襟危坐，露出一臉無辜相。

    闕律澤挑高右眉，瞥了眼高雅娟，手臂搭上陳紫洛的肩膀，將她輕輕攬向自己懷裡，另一手抓起啤酒罐有一口、沒一口喝著。

    “難道你嘴角向上彎是在哭嗎？”高雅娟微嘟著嘴，看了眼闕律澤充滿佔有欲的動作，語氣轉柔。

    剛剛她假裝不高興，沖著紫洛說了一句話，闕律澤馬上揚眉看她一眼，那一眼，闕律澤眼中帶了點隱性的警告意味。

    “看你們這麼恩愛，我替你們高興。”陳紫洛坦率的笑著說。

    “話說回來，我先前都沒聽說你們已經在一起，紫洛你連我也保密，這就有點過分了，快點跟我和英茂說說，你們平常都去哪裡約會？”高雅娟說完這些話後，笑著看向房英茂。

    “就、就他喜歡去的地方。”陳紫洛硬著頭皮扯謊。

    “那是哪裡？”高雅娟追問。

    “健身房。”她努力撐起一個微笑，眼角不小心瞥到闕律澤居然在抿嘴偷笑，冷不防暗地裡送他一拐子，警告他少在那邊幸災樂禍。

    “在健身房約會，不會很無聊嗎？”高雅娟皺眉問。

    “不會，我們可以一起運動，運動完再一起去用餐，健康又恩愛。”闕律澤跳出來說話，說完，視線盯著陳紫洛看，帶點挑釁地問：“這禮拜的假日就去，好不好？”

    “當然好啊，親愛的，那你餐廳要訂我最愛吃的那一家喔。”陳紫洛嘴裡說得甜蜜，眼神略微發狠地瞪著闕律澤。

    闕律澤抬起一手搗著嘴，陳紫洛一看就知道這沒良心的傢伙肯定在偷笑，她被問題攻擊，他好像很樂喔？

    “紫洛，你喜歡闕律澤哪一點？”

    “我喜歡闕律澤……”陳紫洛愣住，心裡頭冒出“慘了，我最不會臨時編故事”的念頭。“哪一點？”

    她看向身邊氣定神閑但好像沒什麼意思要拔刀相助的闕律澤，又看看滿臉期待的高雅娟，以及沒什麼表情的房英茂。

    “呵呵呵。”在這種艱困的環境下，她陳紫洛能想到的招，居然是儘量打馬虎眼搪塞過去，所以她只好先來幾聲傻笑，最後來一句模糊到聽不出什麼具體內容的話。

    “就那樣啊……”

    至於是哪樣，她本人也模模糊糊的。

    陳紫洛用眼神對闕律澤頻頻發出求救訊號，惡劣透頂的他居然擺出一副“我也想聽聽你會怎麼說”的姿態。

    這真是太、可、惡、了！他忘了他們現在是同一艘船上的夥伴嗎？萬一她被拆穿，他也會被拖下水好不好。

    “那樣是哪樣？”高雅娟還真是一刻也不放鬆。

    陳紫洛見情勢不對，前有追兵，後無援兵，看來只能發揮臨場反應、硬著頭皮上！“就、就青梅竹馬。”這是事實。

    “然後呢？”高雅娟再次苦苦相逼。

    “然後就……呃……”陳紫洛能感覺得到，如果再不好好認真掰出理由，今晚恐怕很難脫身。

    於是，她輕輕閉上雙眼，努力回想從小到大和精明冷血、總是袖手旁觀、沒有朋友道義的闕律澤，除了互相吐槽求進步以外，其餘時間到底是怎麼相處的，有沒有什麼是現在可以拿來說嘴的？

    有想有奇蹟，陳紫洛想了幾秒鐘，很快想到漂亮的說詞。她緩緩睜開雙眼，用極富感情的聲音徐徐開口——

    “因為我們是青梅竹馬，我一直把他當成兒時玩伴來看，從來沒有用看異性的眼光來看他，可是前一陣子我發現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光著屁股的小屁孩，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特別能感到安心，也常常莫名其妙想起他，我不知道自己喜歡他什麼，但只要想到他，我就會覺得很開心、很幸福。”

    他什麼時候在她面前光著屁股過了？

    闕律澤腦袋有瞬間空白，看著她說到後來微微發紅的臉，心裡頭被一股異樣感受緊緊抓住。

    生平第一次在該自己說話時，他呆住了。

    這是她的真心話？

    陳紫洛說完，一直在等他發話，然後這個話題就可以謝謝下臺一鞠躬，大功告成，完美落幕。

    可是這個臭姓闕的，她在這邊絞盡腦汁說話，他居然給她放空？他就不能晚個五分鐘再失神嗎？她正在上演深情告白大戲，而且男主角就是他本人耶！給點面子好不好。

    高雅娟看見房英茂臉上閃過一抹苦笑，心裡慢慢放下一顆大石頭。

    他能自己死心當然是最好，紫洛已經擁有闕律澤這位鑽石級男友，不管交往是真是假，都已經夠幸運，最好別來招惹她的英茂。

    “難得能看見你發愣。”房英茂這句話是對闕律澤說的。

    闕律澤緩過神來，手臂略微施力，將陳紫洛更拉向自己懷裡，瀟灑撇嘴一笑，靜靜注視著房英茂。

    陳紫洛看看闕律澤，又看看房英茂，在她以為闕律澤不會主動表明些什麼時，他終於開口，而且還說了那樣的話。

    “拜你女朋友所賜，今天我聽到這輩子最重要的話。”關律澤說完，不理會旁人怎麼看，轉頭，專注凝望著陳紫洛。“以後這種話不要放在心裡，要說給我聽，知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以後我天天纏著你說些噁心巴拉的話，溺死你！”陳紫洛沒好氣瞅他一眼，吐槽吐得很順口。

    “求之不得。”闕律澤仰頭低沉笑開。這句話，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裡頭究竟含了多少百分比的期待與渴望。

    呵呵……

    陳紫洛被他強勢攬在胸前，他一笑，陽剛胸瞠上下起伏，一股迷人的男性氣息電得她有些頭暈目眩。

    高雅娟看著他們之間親密的互動，眉心微皺。這兩人眼中明明亮閃著淡淡愛意，剛剛他們怎麼會說假戀愛真公開？還是他們演技太好了，連她這個知內情的都能騙得過？

    她轉頭，看向似乎已經接受眼前這一切的房英茂，嘴角露出滿意微笑，伸出雙手，輕輕環抱住他的手臂。

    房英茂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但也沒有太大的反抗動作，最後任由她擁著雙臂、把頭靠在他肩上。

    這一夜，川字形睡覺順序為闕律澤、陳紫洛、高雅娟、房英茂。

    附帶一提，除了睡得像個嬰兒的陳紫洛以外，其餘三人沒有人一覺到天亮，闕律澤一夜無眠，看著陳紫洛不設防的睡臉，聽著她小小聲的可愛打鼾聲，他隱約察覺心裡有塊地方正緩緩崩塌中……

    先前以為闕律澤只是鬧一鬧無聊問一下，自己也胡亂答應願意陪他來健身中心運動，這件事就此落幕。

    沒想到今天一大早，他突然親自來敲她家門，把她從被窩裡挖起來直奔健身中心。

    這是何其殘忍的行為？

    美好的假日早晨，毫無疑問應該睡到自然醒的大好日子，居然就被這一大缸水給徹底毀了！闕律澤，你好狠的心呐！

    身邊溢滿水，水壓加游泳釋讓她累得直喘氣。自從遮遮掩掩跳入游泳池後，陳紫洛就不想輕易上岸。

    抱持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她把握每一次可以盡情游泳的機會，努力的、默默的想要藉由游泳甩掉肚子上的肥肉。

    她從水裡冒出頭，快速瞥了眼坐在舒適休息椅上的闕律澤，發現自己滿腦子裡想的全是他。

    這個霸道、強勢、目中無人、高傲、工作能力一流、我行我素……的臭男人，最近他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總會讓她隱隱感到一股壓力，有時候甚至會壓得她有點喘不氣來。

    但大多時候，他跟記憶中好相處的那個男孩一樣。

    經過這段時間的假交往後，陳紫洛發現他其實很貼心，而霸道似乎是他表達體貼的一種方式。

    就拿為了讓大家充分瞭解他們真的在一起這件事好了，每天下班他都會接她去約會。

    他明明才是兩個人之間比較忙碌的那一個，卻幾乎都是他天天先到停車場等她，一邊窩在車裡工作，一邊等她下班。

    每次看著他特地下車幫自己拉開車門和溫柔微笑的神情，她好幾次當場快要呼吸不過來，心口流竄著難以壓抑的暖流。

    他真的對她很好、很好……

    “在想什麼？”

    陳紫洛耳裡突然竄入這句話，猛然回神，赫然驚見闕律澤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自己面前，蹲在游泳池畔，正專注看著她。

    她在想什麼？

    從幾分鐘前就盯著他看，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歎氣，下一秒又不自覺微笑開來，臉上表情可真豐富。

    “沒、沒有啊！我哪有在想什麼？”打死她她也不會承認自己剛才在想他，而且還想到滿心感動。

    “你確定？”闕律澤眯細雙眼，察覺她似乎正在回避他的注視，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她又在想什麼奇奇怪怪的事？

    “對啦，我只是在想要多遊幾圈比較好，最近太常吃大餐，體重一路向上攀升，一些比較i的衣服都快穿不下了。”說到末了，她真心誠意重重歎了口氣，表情十足苦惱。

    尤其是麻辣火鍋……這是她打死不放棄的超愛美食。“緊身衣服本來就對身體不好，不穿也罷，改天我送你一些合身又舒適的衣服。”最近他突然發覺自己很不樂見她穿緊身套裝在公司到處走動，吸引其他男人的注意。

    現在她自己提起，他正好順勢積極鼓吹她穿些舒適又大方的衣服，避免太過曝露曲線的穿著。

    “不用送我啦，我要穿什麼自己會買，上次你故意在同事面前送我那套衣服，已經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欠了你什麼。”

    “小事一樁，憑我們的交情，和現在的親密關係，既然要做戲就要做足功夫，只不過是一套衣服，再說了，我挑衣服眼光比你好多了，聽我的，包你氣質至少提升兩成。”闕律澤輕敲她頭頂一下，見她雙眼開始眯細，一副正想開罵的樣子，他嘴角一撇，這件事就此定案。

    隨後他話題一轉，問起另外一件事。

    “你想再遊個幾圈，還是起來去吃午餐？”

    “我想再遊個幾圈。”既然都來了，不遊個夠本，多燃燒一些熱量，她不甘心啊！

    “好，我先去打電話到餐廳訂位。”闕律澤站起身，居高臨下笑望著她。“等會見？”

    “嗯，等會兒見。”

    目送他高大背影離開後，她深呼吸口氣，撲通一聲把自己埋入水裡，動作流暢漫遊在泳池裡。

    練一下以前學過的蝶式好了，念頭一冒出來，她立即轉換動作，不協調的邊游邊調整動作。

    她腦子裡用力尋找以前游泳老師講述的口訣，突然，右腳傳來異常的抽痛，她心裡一驚，腦中閃過抽筋兩個字，瞬間慌了手腳！

    啪、啪、啪……

    陳紫洛雙手使勁拍打水面，試圖讓自己的頭浮出水面。

    啪、啪、啪……

    抽靈來越令人難以忍受.她想開口呼救，試了幾次，只是連績吃進好幾口泳池裡的水。

    噁心的味道，讓她更加痛苦。

    她強硬命令自己別慌，先放棄所有掙扎的動作，等理智重新回到大腦裡，慢慢放鬆身體，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靠水母飄，一路飄回池畔。

    等到那時候，說不定有人會看見她，適時拉她一把，或者腿部抽筋不會再令人如此難受，她可以自己爬回岸上。

    自知體內的空氣越來越不足，陳紫洛被強烈恐懼籠罩，但仍然儘量放鬆四肢，等待身體慢慢飄浮出水面。

    那時候她一定要狠狠……大大……貪婪地深深吸進一口氣！

    怕就怕，自己下一次狠狠吸入一大口氣的時間點，已經是下輩子。

    她這輩子難道就要這樣謝謝下臺一鞠躬了？

慕冰至

第4章(1)

    “紫洛？”

    天啊！她開始出現幻覺了。

    陳紫洛苦笑了一下，抽筋的腳讓她很難真正全身放鬆下來，一旦無法真正放鬆，她根本就飄不起來。

    “紫洛？紫洛！紫洛！”

    低沉的嗓音真好聽……

    不過，聲音裡頭焦灼的成分是怎麼回事？天使應該要再優雅一點，才符合她從書裡看到的那樣……

    這個念頭還沒跑完，她的脖子猛然被人往上抬起，毫不猶豫的手勁，讓她順利吸進久違的空氣。

    好、好粗魯的天使……陳紫洛在心底咕噥抱怨。

    “呼吸！”闕律澤在她耳邊低吼。“天殺的你，快呼吸！”

    哪有天使脾氣這麼差的？自認沒做過什麼壞事，怎麼會是撒旦來接她呢？不知道陰間可不可以上訴？

    闕律澤懷裡抱著雙眼緊閉、眉頭緊皺的陳紫洛，身手矯健地將她平放在地上，彎下身體，呼吸急促，專注地察看她的狀況。

    游泳池教練慢他一步抓住她，此刻蹲在他們身邊焦心看著。

    有人正在摸她的頭？溫厚手掌令她感到安心……只是，這雙大手怎麼好像在隱隱發抖？

    衝破巨大的疲憊，陳紫洛抱著狐疑，一鼓作氣睜開眼，全身濕透、緊繃著俊臉的闕律澤，立即映入她眼簾。

    “你……”他怎麼會在這裡？陳紫洛甫開口，才赫然驚覺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好虛弱、好沙啞？

    原本充滿恐懼的心，一看見他，恐懼逐漸一點一滴慢慢流出體外，流進一股溫暖的關懷熱流，心跳越來越快。

    闕律澤這輩子還沒聽過這麼美妙的聲音，單單一個音節，便足以驅散他全身佈滿的焦躁。

    “你覺得怎樣？”一雙融合了認真與驚惶的眼神，正憂慮地凝望著她，喉頭緊張得上下滾動了一下。

    她還活著！

    剛剛她半飄在泳池上的模樣，害他一度以為她已經……腦袋閃過這個念頭，他的身體因此狠狠打了一個冷顫。

    “好像不是很好……咳、咳、咳！”她原想笑著說，卻意外引來一陣狂咳。“咳、咳、咳！”

    “別說話……”闕律澤緊緊閉上眼，再度睜開時，伸手將她全身虛脫的身體攬入懷裡。

    “休……”他嗓音沙啞得不像話，清了清喉嚨，試圖讓聲音聽起來沒那麼沙啞後，才抖著聲音開口，“休息一下。”

    “嗯。”陳紫洛感覺自己對他微微笑了一下，隨即閉上沉重的眼皮，放心沉沉睡去。

    她知道，自己安全了，而且自己的心……好溫暖。

    等陳紫洛再度睜眼時，眼前一盞省電的LED燈，率先躍入她眼底。

    她……在哪裡？

    很快的，刻意壓低音量的男人嗓音，從她右手邊不時傳來焦慮的說話聲音。

    “這裡醫務室的人都來轉過一輪了……終於安頓好……醫生來過說沒事，不過我懷疑他的判斷……如果真的沒事，為什麼她還不醒來？總之我會一直待在她身邊，如果有什麼狀況，我會立刻通知你，到時候再麻煩幫我通知陳媽媽，等等……”

    闕律澤把手機放下，幾個快步走到她身邊，俯身，緊盯著她蒼白的臉。陳紫洛看見他焦慮的目光，正小心翼翼在她臉上梭巡。

    她皺眉，努力出聲問他。“怎、怎麼了？”

    他在找什麼？

    “這正是我要問的。”他明顯松了一大口氣，站直起身，擔心目光還停留在她臉上。“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四肢酸痛。”她擰起眉。

    “……四肢酸痛？”他愣了一下，放鬆笑開。“只有這樣？”

    聽見他不放心地追問，陳紫洛黑白分明的大眼轉了半圈，淘氣笑靨襲上她略顯蒼白的唇角。

    “當然不止這樣。”她對他露出虛弱微笑。

    掛心她身體狀況的他，沒有察覺那抹笑靨背後的計謀，濃眉一皺，不悅低哼，“就知道那個醫生不可靠。”

    邊說著話，正打算重新拿起電話告訴父親，他決定把紫洛送進醫院來次全身大健檢，才要開始動作，就發現自己的衣角被她輕輕扯住。

    “怎麼了？”他立即低頭，伸手握住她略微冰冷的手。

    “我在哪？”她有一肚子的疑問。

    “健身中心的醫務室。”闕律澤動手搓了搓她的手，試圖讓她的手溫暖一點。

    “醫務室？”她低頭，看著他搓著自己雙手的模樣，心口微微悸動，臉上有一絲淡淡笑意。

    “幾點了？”

    他古怪地看她一眼，不懂她怎麼會突然這麼問。“六點多。”

    “餐廳訂幾點？”她皺眉，讓他跟著緊張起來。

    “七點。”有問必答。

    “喔，那我們動作要快點了。”陳紫洛收回雙手，撐在病床上，努力想要坐起身。

    身體是覺得有點累，但還不至於需要躺在床上休息。

    剛才自己只是腳抽筋，後來又多喝了幾口水而已，事情沒發展到沉到池子底差點溺斃的階段，他就出現了。

    “快點？”闕律澤挑了挑眉。她才剛溺水，現在一副急跳跳的模樣是想去哪裡？病人就該有病人樣，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剛才差點……

    他屏住呼吸，努力把陰暗的念頭從腦中揮開。

    見她正打算下床，他立刻伸出手臂提供協助。

    “遲到多久會被取消訂位？”她問。

    “不管遲到多久，都不會被取消訂位。”那家餐廳他有投資點錢，哪敢取消他的訂位。

    在她堅持的眼神下，闕律澤扶著她走下床，慢慢往門口移動，直到經過門邊一扇落地鏡子前，她突然停了下來。

    “咦？這衣服？”陳紫洛終於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除了臉色有點蒼白之外，一切都勉強算得上良好，身上穿著一套休閒服，不僅穿起來舒服，設計也很簡單大方。

    可問題是——這不是她的衣服啊！

    她轉身看向他，略顯蒼白的粉唇微張，想要開口問他，卻發現自己語言功能暫時喪失。

    該不會是他……那畫面光用想的，她就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看看她那是什麼古怪眼神？闕律澤也盯著她看，雙手抱胸，右眉沒好氣的挑得老高，靜靜端詳著她慢慢轉紅的臉頰。

    她怎麼臉紅了？回想她變得古裡古怪之前，好像提到什麼衣服。他嘴角揚起一抹恍然大悟後的微笑，這傢伙居然以為是他幫她換衣服？

    兩人四目相對，一股曖昧到家的氛圍迅速在兩人之間擴散開來。

    闕律澤壞心不說，故意讓她一雙水靈眼睛越瞪越大，感覺她似乎尷尬到了極點，才佛心來著，掀掀性感嘴角，解救尷尬到想鑽到地底下的她。

    “剛剛我也跳進游泳池，衣服全濕，我讓人送來兩套休閒服，是女醫護人員幫你換上的。”他好氣又好笑主動的解釋。

    聞言，陳紫洛大大松了口氣。

    幸好一切不是她想的那樣，感謝媽祖婆……

    “喔，你也換了一套衣服？”她看著他身上的衣物，驚覺兩人身上休閒服的款式很像，有點像情侶裝。“這衣服多少錢？”

    “你問這幹麼？”闕律澤眉頭抽動。不過就是件衣服，能花多少錢？自己身體狀況不問，錢的事情問什麼問。難道她的身體會比這件衣服重要？她這就叫做本末倒置。

    “把錢給你。”她一面說著話，一面又開始往門外移動。

    在打開門前，闕律澤手腕略微施力，讓她腳步一顛，跌進他早就準備好的懷裡，沉著聲問：“你到底趕著去哪？”

    陳紫洛被他摟在懷裡，仰頭，聳聳肩後坦言，“我餓了。”

    “你什麼？”他一臉錯愕。

    “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她輕瞪他一眼，彷佛怪他剛才沒聽仔細。“除了四肢

    酸痛之外，我現在很餓，餓到得自己可以吃下好鐵牛的饑餓程度——”

    他仍只是盯著她看，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人的複元能力居然這麼強？

    當他忙著找她討論溺水後的身體狀況，她卻告訴他——餓到覺得自己可以吃下好幾頭牛？

    “喂！你到底走不走？”她輕輕掙開他的懷抱，作勢要自己打開房門。“先警告你，肚子餓的我，脾氣可是比你還壞！”

    還用得著肚子餓嗎？

    闕律澤氣結，輕瞪她一眼。

    她什麼時候對他溫言軟語過了？每次兩人相處，都是針鋒相對的時候比較多，多到讓他開始懷疑小時候那個溫柔的小紫洛到底去哪了？怎麼長大後，老是對他這麼凶巴巴的？

    小時候溫柔的小紫洛？啊……那是他們幼稚園時候的事情，自從上了國小以後，兩人就開始進入熱愛打打鬧鬧、互相漏氣求進步的人生階段。

    闕律澤用眼神定住她蠢蠢欲動的腳步，一手小心握住她的腰身，讓她靠向他的胸膛，紳士擁著她，往門外走時還不忘要放緩步調。

    突然，手機鈴響，他拿起一看，是父親傳來的訊息——

    剛你忘了掛斷手機，該聽的我都聽了。

    未來的好媳婦你給我好生照顧著。

    P.S.：建議吃飽飯後，可以把她帶去你家裡坐坐，能夠直接做人最好，不行的話就好好增進感情也不錯，最好今年就給我開花結果啊。

    還開花結果咧！她連一件衣服都不讓他送，直嚷著要把錢給他。

    闕律澤伸手摸摸下巴，看著她皺著眉，下一秒身體扭動一下，從他掌中逃開，一副不想要人照顧的模樣，他當場火氣一揚，正要開口發作……

    下一秒他因自己的反應而狠狠愣住。

    他……到底在氣什麼？

慕冰至

第4章(2)

    陳紫洛輕輕歎□氣，手裡拿著畫筆，一邊改圖，一邊歎氣。

    從溫泉會館回來後，四人之間的互然變得比較熟稔，但不暁得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關係還是有些卡卡的，這是讓她煩惱的第一件事。

    再來就是那天差點在健身中心淹死後，吃完飯闕律澤用他那輛騷包奧迪小跑車送她回家，房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際，突然跑來按門鈴。

    房東拉里拉雜說了老半天，她才聽明白，房東一直在紐約工作的兒子要回來臺灣定居，所以她得在一個月後搬出去。

    這個房子是她連搬了五次家，才終於找到價格低廉、環境優美的超棒住家，結果房東一句話就要她搬。

    時間這麼趕，她能搬去哪？

    “紫洛、紫洛？”

    誰在叫她？

    “啊？”陳紫洛恍惚抬頭，赫然看見雅娟已經湊到自己身邊，整張臉靠自己很近，近到嚇了她一小跳。

    “我喊了好多聲，你在想什麼？”高雅娟看著她，眼底有剌探意味。

    “沒什麼，一點小事。”陳紫洛一笑帶過，伸出左手，在半空中揮了揮，表示什麼事也沒有。

    “中午吃飯再逼問你。”高雅娟看了眼她桌上的室內電話。

    “你媽媽找你，在二線，剛剛陳媽媽問我你最近過得怎麼樣，還問說你上次游泳淹水有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我剛對她說沒有，順便把你跟闕律澤交往的事，通通都告訴她了。”

    “你跟我媽說了？”陳紫洛瞪大雙眼。

    這麼快？

    她還沒想好怎麼說比較好，事情就傳進老媽耳裡，而且還是從外人嘴裡聽到這件事，老媽那邊會怎麼反應，她心裡一點底也沒有。或許從旁人不經意的透露，從老媽的角度看起來會更逼真一點。

    “對呀，陳媽媽聽了好開心。”見紫洛露出糟了的表情，高雅娟遲疑一秒鐘，輕聲問：“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沒有，我本來想今年除夕夜給她一個驚喜，沒想到提前曝光了。”陳紫洛深吸口氣，視線飄向電話。“我先接電話。”

    高雅娟點點頭，回到自己的座位。

    “喂，媽？”陳紫洛硬著頭皮，接起電話。

    “你這死丫頭，跟律澤交往，怎麼沒告訴我一聲？”陳媽媽劈頭就是一頓吼，精神狀況很好呐。

    “媽，你幹麼又打來我公司，不是有我手機號碼嗎？”陳紫洛蹩腳地想轉移話題。

    “不打去你公司問問你同事，我怎麼知道你最近在搞什麼飛機？”陳媽媽精明得很，兩三下功夫又把話題轉回來。“死丫頭，你真的跟律澤在交往啊？怎麼沒告訴老媽咧？這是天大的喜事，我跟你闕伯父就盼著這一天的到來，沒想到還真讓我們給盼到了！”

    “媽，我不是不說，不就想給你們驚喜嗎。”陳紫洛心裡深深歎口氣，視線在辦公桌上到處打轉，剛好看見隨興攤著《幸福，可以練習》這本書，裡頭一句話，活生生跳入眼睛裡，讓她為之一亮——

    別讓悲觀吃掉我們的美好人生。

    對，老媽提早知道就知道，有什麼大不了，闕伯父跟老媽總不可能一發現他們在一起，就馬上逼婚吧？

    呵呵，應該……不會吧？

    陳媽媽得到確定答案後，馬上又問：“你闕伯父知道沒？”

    “媽，我們才剛——嘟嘟嘟。”電話被掛斷了。

    老媽完全沒有要問她溺水過後的感想嘛！

    陳紫洛癡呆的拿著話筒，足足愣住兩秒鐘，掛上電話，雙手一連抓起桌上數張草圖，眼睛快速捜尋手機，鎖定目標，一把抄起桌面上亂丟的手機，低頭，手指飛快打字，傳訊。

    “緊急通知，緊急通知。”

    “少三八，有事直說。”

    “剛剛我老媽打來市場調查，雅娟把我們的事情說出去了，她現在很可能正要打電話給你爸通風報信。怎麼辦？”

    “你現在忙嗎？”

    “還好。幹麼？”

    “我下去你們家的茶水間，一分鐘後碰面。”

    事情有沒有這麼大條啊？居然還要特地碰面？

    陳紫洛抓起桌上的咖啡，赫然驚覺一個上午過去，自己居然只喝掉半杯咖啡。她仰頭，一口喝光杯中早就冷掉的咖啡，越想越不安，捧著杯子雙腳飛快往茶水間沖去，與他會合。

    找房子的事，已經夠令她頭大的，沒想到老媽又來插一腳……然後，姓闕的是不是不高興啦？

    雙腳剛踏入茶水間，猛然一頭撞上一堵肉牆。誰啊？直挺挺杵在茶水間裡，存心跟她過不去。

    “看你風風火火的，急什麼？”闕律澤一手協助她站穩，另一手拿著東西，挑高右眉。

    他低頭，看著她撞得東倒西歪的身影，濃眉倒豎。

    前幾天才在泳池裡鬧溺水，這幾天也不懂得多照顧自己的身體，走個路也能這麼橫衝直撞，叫人怎麼能不為她擔心？

    聽見他的聲音，陳紫洛抬頭，驚喊出聲：“闕律澤，你手腳真快！”

    不是他手腳快，其實他老早就到這層樓，剛從客戶那簽完約回來，正想叫她出來拿個東西，沒想到反而先收到她十萬火急的訊息。

    本來以為發生什麼大事，心裡還不安的緊了緊，結果只為了這點小事，害他白擔心。

    “喏。”闕律澤把手中的蛋糕盒送到她眼前。

    “這啥？”她放下杯子，伸出雙手接過。

    “客戶送的蛋糕。”

    “這麼好？”紫洛據了掂。這蛋糕很沉喔，應該是真材實料的好東西。“對方是女的吼？”

    他確定要給自己？

    “我說你啊，身為我的女朋友，好歹也裝出吃醋的樣子才對，怎麼反而一臉想挖八卦的表情，像話嗎？”闕律澤抬起手，往她頭頂賞去一記栗爆。

    “是是是，你等著。”她清了兩下喉嚨，擺出晚娘面孔，盯著他。“你給我說清楚，這東西是不是女人送的啊？說！”

    “還真配合我。”他搖頭失笑，模樣竟有些無奈。

    聞言，陳紫洛全身僵住。

    槽糕，不小心就隨他的提議起舞。

    “蛋糕記得趁新鮮吃，不要放到明天才吃。”闕律澤交代完，雙腿一邁，就想往外走。

    桌上工作一堆，沒時間在這裡跟她瞎扯淡。

    “等等，你這樣就走啦？”她伸出一手，緊急抓住他掛在手臂上的西裝外套。“不然？”他懶懶回頭，揚高右眉。

    “我媽很可能正在打電話給你爸的那件事呢？”他不是為了這件事，才特地把她約來茶水間，怎麼搞得好像專程拿蛋糕給她？

    陳紫洛一頭霧水看著他。

    “知道就知道。”他露出“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表情。

    “現在他們知道我們在交往的事，今年除夕夜怎麼辦？”她有預感，事情很可能會變得不太妙。

    目前假扮情人這件事，主要是在工作場所，她是為了雅娟，他則是為了避免拒絕異性帶來的麻煩，至於怎麼跟父母說，他們都還沒有商量過，沒想到事情就搶先曝光了。

    “照過嘍。”還能怎麼辦？

    闕律澤垂眸，掃了眼她抓得死緊的手，心頭隱隱一震。明明小事一件，到時候見招拆招就是，瞧她緊張的。

    “可是他們不知道我們是裝的，萬一他們現在正在偷偷密謀著什麼奇怪的事，怎麼辦？”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陳紫洛彈開手，臉頰微微發紅，莫名感到口乾舌燥。

    “就讓他們去密謀，至少今年耳根子能稍微清靜一點，這也是我們最初的用意之一，不是嗎？”這是好事。

    “你好像很樂觀喔？”她細細打量著他，看來他似乎沒有不高興，也沒有在擔心這件事的樣子。

    “只是沒你那麼杞人憂天而已。”闕律澤自信笑開，說完話，還不忘睨看她一眼，眼神很是鄙夷。

    “別讓悲觀吃掉我們的美好人生。”陳紫洛點點頭。

    這句話，她算是有點領悟了。

    “什麼？”他眯細雙眼。

    “剛才看見書上說的一句話。”見他有點小吃驚的樣子，她很是得意地笑開。嚇一跳了吧！

    “我想也是。”闕律澤忍不住抬起手，往她頭上再賞去一記栗爆，只是這次力道很輕、很輕，輕到連他自己都忍不住皺眉。

    “喂，你說‘我想也是’是什麼意思啊？”是不是在污辱人啊他？陳紫洛嚷著，正想伸手抓人回來，無奈他腿太長、步伐太快，轉眼間就跨出茶水間。“姓闕的，講清楚再走！”

    她想要追出去，下一秒，高雅娟跟幾名同事剛好走進來，看見她手上的蛋糕，開始驚呼起來，說這間蛋糕店現在網路上很夯，吵著要看看裡頭的蛋糕。

    陳紫洛跟大家一起把盒子打開，裡頭出現做成花束造型的巧克力蛋糕盒子，純黑巧克力玫瑰上頭還貼了不少金箔。

    “這一定很貴……”

    “業務部精英對女朋友就是不一樣，溫柔體貼又出手大方。”

    眾人說得起勁，陳紫洛看見高雅娟臉色似乎有些不對。

    她猛然想起，房英茂好像沒送過雅娟什麼東西，連忙開口說明：“不是特地買的，是客戶送他，他不喜歡吃，才丟給我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那也得有客戶送才行啊，闕律澤就是闕律澤，連客戶都對他另眼相看，哪像我們設計部，做到死都沒客戶送我們吃的。”

    陳紫洛傻笑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高雅娟靜靜站在一旁，看著知名蛋糕，嫉妒種子落進心裡，悄悄發了芽。

    當天下午茶時間，陳紫洛跟辦公室裡頭的人一起分享蛋糕，搭配香濃熱咖啡一塊兒吃，簡直是一大享受。

    情人身分是假的，可是吃在嘴裡的甜度跟心裡的暖度，卻是真的。

    茶水間裡，一塊一口也沒吃的蛋糕，被人用A4紙包著扔進垃圾筒，上頭還有被人用力捏過的痕跡……

慕冰至

第5章(1)

    陳紫洛又在歎氣，手裡拿著筷子，有一下、沒一下戳著餐盤上的辣炒豆干，破天荒生平第一次食欲不振。

    “紫洛，還在煩房子的事？”這個月來，高雅娟見她越來越煩躁，現在居然煩到連飯都吃不下。

    “嗯，房東要我這兩天就搬家，可是我還沒找到合適的房子，現在看的房子不是太貴，就是環境不夠優。”陳紫洛深深歎口氣。

    最近她一有空就拚命找房子，把自己弄得很累不打緊，重點是問題根本沒解決，這點最叫人心煩。

    房子狀況好的，租金貴.，便宜的，房子狀況差，真應了那句“有一好，沒兩好”的話。

    兩全其美的屋子怎麼就這麼少呢？如果有間屋子狀況好、租金低廉，她一定快馬加鞭火速搬進去。

    “要不要找你男朋友幫忙？他人面很廣，說不定會有辦法。”高雅娟建議。

    “可是……”陳紫洛輕咬著下唇，很是猶豫。

    如果闕律澤真的是她男友，她都會覺得自己太麻煩他了，更何況他們只是假情人，一直拿自己的事煩他，好像不太好。

    她輕輕歎口氣，話還沒說完，身後突然冒出一句話，嚇得她背部寒毛根根豎起！

    “要我幫什麼忙？”闕律澤一手端著餐盤，雙眼由上往下盯著她看，房英茂站在他身邊，同樣看著陳紫洛。

    高雅娟注視著房英茂，握著筷子的手悄然用力握緊。

    “律澤？”陳紫洛動作卡卡的轉過頭，看見兩尊門神似的男人，直挺挺站在自己身後，視線一觸及闕律澤雙眼，便再也移不開，只剩下腦子高速旋轉著，“你們怎麼會一起出現？”

    她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轉移話題這招能奏效，他能假裝沒聽到房子的事。

    “剛在電梯口遇到，就一起過來。”闕律澤伸出手，輕點她皺得死緊的眉頭，哼道：“發生什麼事？眉毛都打結了，真醜。”

    “一起坐下來吃？”陳紫洛再次努力岔開話題。

    闕律澤習慣性挑高右眉，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等房英茂也在高雅娟身邊坐下後，筷子都還沒拿起，就轉頭看著她，態度輕鬆地逼問：“說啊，難得你也會跟我不好意思。”

    好難轉移他的注意力啊……陳紫洛咬著筷子，心裡很是猶豫。

    明明這是自己的問題，一旦講出來，身為同事們眼中她的男友的他，一定會出手相助。

    這種感覺似乎有點太過親密了？

    “紫洛的房東要收回房子，最後期限就在這兩天，可是她還沒找到合適的房子。”高雅娟見房英茂似乎想開口說話，連忙搶白。

    闕律澤從頭到尾只看著陳紫洛，聽完高雅娟的話後，直接用眼神向她確認。陳紫洛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問什麼，直接點頭承認。

    他沉吟了兩秒鐘，似乎很快想到解決辦法，點點頭，一邊拿起筷子吃飯，一邊說：“這簡單，我幫你問問。”

    “等等，我的預算很少，你別給我找些貴死人的房型。”她很擔心他用自己的薪資標準來幫她找房。

    “人活著就是為了過好生活。”他拿出手機滑了幾下，放到她眼前。“喏，住這裡你看好不好？”

    陳紫洛一邊看，他一邊滑，看到後來她火大瞪他——

    “這是豪宅等級耶，我住不起。”想也不想，她直接駁回。

    觀景的大片落地窗、低調奢華的裝潢、飯店式管理的大廳、小酒吧，再加上客廳裡隨便幾樣傢俱，都是出自傢俱設計名師之手，光用看的就知道這房子肯定貴！

    “一個專屬於你的套房，客廳、廚房、起居室、小酒吧共用，一個月五千塊，水、電、網路、管理費用房東全包，這樣還住不起？”闕律澤看見她眼底的讚歎，心滿意足收起手機。

    看來她還算有點品味，懂得欣賞他的精心佈置。

    “天底下哪有這款好康的事？”她才不信。

    “要不是怕你心裡有疙瘩，本來我打算跟你說免費住。”闕律澤說這話時，雙眼盯著房英茂。

    房英茂察覺，淡淡一笑後，低頭專心吃飯，反倒是他身邊的高雅娟，視線始終放在房英茂身上，細細觀察他的反應。

    “這是你的房子？”陳紫洛訝異。

    “陳大小姐，我可不是房仲業務員，除了自家房子以外，誰會隨身攜帶一堆房子照片出門？”闕律澤鄙夷地睨她一眼。

    “你要我當你室友？”當初他就是想要一個人自由居住，才從家裡搬出來，現在居然願意邀請她過去住？

    陳紫洛狐疑的看著他，眼中浮著大大的問號：他確定嗎？

    “你是我女朋友。”他看著她。

    理所當然的語氣，再搭配上誠懇的眼神，陳紫洛幾乎就快要被他說動，可是這樣好嗎？從假情人變成真同居？

    她的人生怎麼好像踏上了一條奇怪的道路？

    “紫洛，你就答應吧，先一塊兒住，如果覺得不妥，等找到好房子再搬出去也不遲，我那裡只是一間不到十坪的小套房，如果大一點，你就可以先過來跟我擠一擠。”高雅娟滿臉惋惜，說到最後還有幾分自責的味道。

    “不用了啦！”陳紫洛見狀抬起手，使勁揮了揮。“反正他房間空著也是空著，我去住，他還能有筆小收入，房租錢給別人賺，不如給自己人賺。”

    她最怕因為自己的事，讓別人內心感到糾結，看著雅娟臉上黯然的神情，她發覺去住闕律澤家，也沒那麼難以接受，好歹兩人從小一塊兒長大，他的品行她信得過。

    她擔心的其實是自己會對他越來越依賴，明明說好是假扮情人，萬一沒管好自己的心，弄假成真，他會是什麼反應？他們會不會因為她的關係，連青梅竹馬的默契也一併失去？

    聽見她的話，闕律澤迅速做出結論。“這事就這麼說定。”

    “嗯……好吧，等我找到物美價廉的房子，會儘快搬走的。”陳紫洛見雅娟露出微笑，硬著頭皮答應，最後不忘補上幾句保證。

    “沒人趕你，儘管住。”闕律澤端起飯碗，一派自在吃起來。“什麼時候搬過來？”

    這件事儼然拍板定案，四個人放鬆吃起飯來。

    “幹麼？你要在我搬進去之前，買美美的梳妝鏡給我嗎？”陳紫洛放下懸在心中很久的一塊大石頭，精神一放鬆，話也跟著多起來。

    “想得美。”闕律澤不輕不重睨她一眼。“問你時間是要去幫你搬家，免得你扛著一堆東西還迷路。”

    “害我小小高興了一下。”陳紫洛嘟囔著。“擁有美美的梳妝鏡，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呐。”

    “夢想要靠自己去實現才有意義，懶惰鬼。”擁有美美的梳妝鏡，這算哪門子的夢想？

    陳紫洛輕瞪他一眼，鼻子皺了皺，闕律澤看她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嘴角一撇，輕鬆笑開，完全沒把她的抗議放在眼裡。

    兩人不發一語，隔空較勁，眼神發出複雜的情緒電波。

    “你們感情真好，不知不覺就可以鬥起嘴來。”高雅娟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掩嘴偷笑，看向身邊的房英茂。“你說對不對？”

    房英茂點點頭，淺淺笑開。

    他們的互動很自然，雖然表面上有點鬥嘴的味道，但感情不好的人是無法像他們這樣說話的，他們彼此的感情很深厚，是旁人無法介入的，自己先前雖然對紫洛比較有好感，但現在他希望紫洛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

    “呵呵呵。”陳紫洛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話，只是一個勁兒地傻笑著。

    感情好，是因為他們從小相處到大，其餘的她不敢多想，也不希望自己多想。

    闕律澤看著房英茂跟高雅娟之間的互動，心裡頭悄悄松了口氣，再把心思放回紫洛身上，看著她臉上的傻笑，體內突然升起一股無力感。

    他兩年前添購的單身住所，到現在為止只有老爸上去轉過一圈，對自己領地的潔癖，平常連只蚊子都容不下，聽到她快被房東趕出來，內心拔河兩秒鐘後，決定讓她可以住進老是空著的客房。

    結果她沒一句謝謝，劈頭就說會儘快找到房子搬出去，這話聽起來實在傷人，從路邊撿只可愛小狗回家，都比她懂得感恩。

    闕律澤看著她一邊笑一邊吃，只能在心裡歎氣，一聲，接著一聲。

    陳紫洛累得直喘氣，看著自己全部家當通通進了他馨房，重重籲了口氣，一手叉腰，一手抓著衣袖，抹去額頭上的細小汗珠。

    她環顧房內一圈，果然跟手機照片上的一樣贊！

    突然，她瞪大雙眼，全身抖著，食指指著房內的鏡臺，仰頭看向身邊的闕律澤。“這是梳妝鏡。”

    他不是說夢想要靠自己去實現才有意義，還罵她是懶惰鬼？現在她房裡怎麼平空出現一個歐式梳妝鏡，大剌剌擺在她房裡，這可是當初手機照片裡沒有的東西。

    “嗯。”闕律澤別開臉，視線看向整片落地窗，故意轉移話題。“這裡的陽臺內推了一公尺左右，夏天晚上在陽臺喝茶看夜景還不錯，我曾經舒服到睡著，有空你也可以試試。”

    “謝謝你，我一直幻想能有個這麼漂亮的梳妝鏡，好像活在童話故事書裡一樣。”陳紫洛根本沒在聽他講，飛撲到梳妝鏡前面，東摸摸、西看看，好奇拉出檯面上設計精巧的小暗櫃。

    “喜歡就好，記得心存感激。”見她根本沒在聽自己說話，他輕輕歎口氣，走到她身後，看她像個好奇寶寶研究起梳妝鏡。

    不過就是個梳妝鏡，瞧她開心的。

    “我超感激的。”她把目光暫時從梳妝鏡上移開，轉身面對他。“這樣吧，我來煮晚餐給你吃，當作報答。”

    “搬來第一晚就想燒掉我家廚房？”他冷冷掃來一句。

    今天搬家已經夠她累的，東西也都還沒整理，又跑去煮晚餐，她打算通宵熬夜整理房間？

    “別小看我，我真的會煮東西。”陳紫洛看著他充滿不信的目光，心裡很不服氣。“不過，只是簡單的家常菜，太難的我也不會。”

    “改天吧，今天為了迎接陳大小姐搬進來，我打算訂披薩來吃。”闕律澤一向討厭速食，但他知道她很愛吃披薩。

    “披薩？”聽到披薩，她整個來勁兒。

    “我去訂，送來了再叫你。”看著她瞬間刷亮的雙眼，他嘴角一撇，知道自己的觀察沒有錯，雙腿慢慢往外移動。

    她那堆東西雖然不多，但也夠她忙上一整晚。

    “喔，好啊。”陳紫洛想著等等就有披薩可以吃，笑得滿臉開花。

    闕律澤一手放到門把上，轉過頭看向她，低喚：“紫洛。”

    “嗯？”她蹲在地上，正在拉開裝滿衣物的大行李箱。

    “有缺什麼就告訴我，或者打電話到一樓大廳，請人幫忙準備，記得讓自己住得舒服些。”他不放心又多嘮叨了兩句。

    “放心，我不會跟你客氣。”陳紫洛揚高下巴，笑著頂回去。

    闕律澤撇嘴一笑，滿意點點頭。“很好，就等你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