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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煓梓 -【秋飛雁舞(大唐戀史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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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18:3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秋飛雁舞【大唐戀史4】作者:煓梓

要他教那個走路粗魯、
吃相像豬的小魔頭讀書識字
老天為什麼不干脆劈道雷下來打昏他!
誰要他沒事背了個"山賊中之君子"的名號
為了償還人情,他也只得含淚認栽了!
唉!只不過教她寫個大字,竟平白遭黑墨洗臉
本想打她屁股一懲罰她出口成"髒"
親吻她渾圓的臀部......
喔!這小妮子分明是故意整他
他白天是一位嚴厲、正經的夫子
到了晚上便潛進女子的閨房偷香
為了光明正大地和小魔頭夜夜春宵
他使出最卑鄙的手段--誘惑
非要這只野雁在他懷裡翩翩起舞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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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18:5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劃破了清靈寨寂靜的午休。此刻正是未時,寨裡除了負責看守的兄弟之外,其它人則都回房去補睡回籠覺,反正今日無啥肥羊可搶。

  秋飛自然也不例外。正當他蒙著被子,准備和周公打招呼時,房門外頭卻傳來一陣叩門聲。不,應該說是捶門聲才對,今日守大門的鐵定又輪到大刀,寨裡的兄弟中只有他時興這套,完全忘了已過世老當家的教導。唉!秋飛認命地自被窩中爬起來,走過去打開房門。

  "二當家,有你的信。"果然是大刀。他雖取名為大刀,聲音卻細得像小姑娘,寨裡的兄弟每次一聽見他開口,個個全笑得人仰馬翻,即使他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也沒人理他,唯獨秋飛風度好,就是想笑也硬吞進肚子裡。

  "謝謝。"秋飛接過信函。那是一個黃得離奇的信封,上頭還寫著兩個歪七扭八的字體。

  "秋......飛......"那不正是自個兒的名字嗎?怎麼這兩個黑墨字硬是有辦法扭曲得不成字形?幸好自個兒的眼力好,否則還真弄不清楚造兩個黑壓壓的字跡寫的是啥意思。

  "二當家,你不拆開來看嗎?"大刀用他那細得可笑的聲音催促著,他實在好奇死了。

  看到這兩個如此可怕的字,秋飛實在對信件的內容興趣缺缺,很怕在看完信之後就得下山找大夫醫眼睛。無奈地,他拆開了信。

  "秋飛......老弟,好......久......不......見,近......來......可......好?"秋飛的眼睛實在快看花了,但他還是努力撐著看下去。"在......下......段......一......豪,不......知......你......是......否......還......記......得?"天哪!這是什麼字?他的眼睛竟然不知不覺地泛出眼淚來,原來是瞪視過度。

  "二當家,你不繼續看?"大刀的頭湊向前來,只看到烏漆抹黑的一團,根本不知道這信的上頭寫的是什麼,要不是二當家邊看邊念,只怕他看到進棺材了也看不出個究竟。

  "看自然要看,等我的眼睛休息夠再說。"這凶匪寨的段一豪也未免太會折騰人了,自個兒的字寫得不好不會差個小廝寫嗎?犯得著如此折磨他的眼睛?他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隨即心不甘情不願的睜開眼睛繼續奮斗。"老夫......有一--"

  "什麼密函讓你如此折騰眼睛?"襲人帶著淡淡的笑意,無聲無息的走進秋飛的房間。

  正在房裡專注看信的兩人都被他嚇了一跳。

  "是凶匪寨的段一豪。"秋飛如蒙大赦的將信遞給寨裡頭公認的"猜字專家"。

  襲人接過信,豹眼一掃,嘴角的笑意竟愈擴愈大,最後居然哈哈大笑,只差沒捧腹。

  被嘲笑的對象則是一頭霧水,搞不清楚他在笑些什麼,更別提是從頭呆到尾的大刀了。

  "你中頭彩了。"襲人止住笑意後淡淡的宣告。

  "啊?!"

  "段一豪想把他那粗野得有名的女兒送來給你管教管教,說是想請你教她讀書識字、學習禮儀。"襲人的眼中泛起一抹惡作劇的光芒,直直地看著秋飛。

  "段雁舞?"老天為什麼不干脆劈道雷下來打昏他?要他教那個粗魯的小女孩學習禮儀?那根本難如登天。"回絕他。"秋飛向來心腸好,但還沒好到能忍受那無體的小鬼。

  "恐怕來不及了。"襲人幸災樂禍的說,"依據信的內容看來,只怕段姑娘此時正在前往清靈寨的路上。若她的腳程再快點,搞不好待會兒就能聽見敲門聲了。"襲人看著呆若木雞的秋飛,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沒辦法,誰讓你有"山賊中之君子"的美名呢?你就多擔待些,當作行善好了。"

  "也許她會臨時生病,取消行程。"平時他是不會如此缺德的,但他的"好心范圍"可不包括那顆小災星。

  "不太可能,她的身子硬朗得出名。"襲人帶笑地審視秋飛。

  "或許她自個兒也不想學,不願前來。"他只好另找理由安慰自己。

  "有這個可能,但依段老的脾氣,恐怕由不得她。"可憐的秋飛,認命不是快些嗎?襲人只覺得他是在作無謂的掙扎。

  "或許--"

  "大當家!二當家!"又是一個不敲門的闖入者,這寨裡頭的規矩哪兒去了?秋飛無奈地想。

  "外頭......外頭有一位姑娘,說是從凶匪寨來的,指名要找二當家。"

  "段雁舞。"襲人仰頭哈哈大笑,一點也不同情秋飛的窘境。

  秋飛無力地一屁股坐在床板上,雙手抱腹,開口顫聲說道:"大刀,去藥房給我拿些止胃疼的藥來。"

  大刀領命飛奔而去,襲人則笑得東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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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19: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這個字真他媽的難寫。"段雁舞蹺起右腿擱在一旁的圓椅上頭,另一腳則是不住的搖晃著,小腦袋還不斷的搖來搖去,握著毛筆的右手彷佛要折斷它似的使勁,額頭不斷的冒出冷汗。

  "難寫?這只是個‘木'字,有什麼難?"木字耶,再白癡的人也會寫,再不然用描的也會。秋飛感歎不已。

  段雁舞死瞪著坐在對面監督的秋飛。他當然不覺得難寫囉,他識字又會寫,怎麼能體會她的困難?她就是不明白,老爹怎麼會選上眼前這個俊逸的家伙教她寫字?還說要學什麼撈什子禮儀?依她看,她已經夠文雅了。至少兒匪寨中就屬她最高雅,為了這點,她還時常被寨裡的兄弟們恥笑,她根本巴不得自個兒能更粗魯、豪放些。

  這會兒老爹硬把她踢到這個怪異的山寨來,萬一她"學成歸寨"變成四不像,那怎麼辦?不教寨裡的兄弟們笑破肚皮才怪!不成!她打定主意要和這個俊逸的家伙槓到底。禮儀是免啦!不過大字可以多認識一些,她當下作成決定。不過認字很難,寫字更難,瞧她現在握筆握得手麻便可得知。

  "好。咱們先不寫木字,寫‘大'字好了。"秋飛忍不住輕歎一聲,迅速為她換上一張白紙。

  段雁舞用發抖的右手緩緩下筆。只見她用力一揮,毛筆竟像飛箭一般往秋飛的方向射去。幸好秋飛眼明手快,連忙將頭低下,才沒讓自個兒平白無故遭黑墨洗臉。

  "你--"這是自從秋飛教段雁舞寫字以來,第五次遭飛筆橫禍。頭兩次他還愣頭愣腦的杵在對面任筆掃過,但現在不同了,反應再遲鈍的人經多次演練後,想不敏捷都不行。他按捺住罵人的沖動,告訴自己不要和這小鬼計較。深吸一口氣,秋飛開口道:"不寫大字,那‘一'字總會吧?那是最簡單的字。"再不會,他也沒轍了。

  "我當然會了。"當她是白癡啊!"一"字不過就是一橫嘛,她怎麼可能不會?

  她拿起另一枝毛筆沾好了墨,對著秋飛幫她換好的白紙用力一點,再慢慢的往右邊拉......搞定!多完美啊!她敢打賭全天下再也找不出像這個"一"字這般漂亮的字來。

  "好了。"段雁舞得意洋洋的看向秋飛,她就不信他這回還能挑得出毛病來,

  "這--"這根本是他所見過最恐怖的"一"字。先不說別的,單說她那抖得不象話的力道好了,從頭抖到尾的結果讓這個"一"字活像只橫躺著的毛毛蟲,只差沒長雙眼睛向他求救。秋飛忍不住的呻吟出聲,段老這回可真能塞,塞給他這個難教的小魔鬼,存心讓他的日子過不下去。"好,今個兒的字練到這裡為止。"秋飛忍住想溜的沖動。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然當初為了救錢雅蓉--襲人的老婆而許下諾言,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認了。誰要他沒事背了個"山賊中之君子"的外號呢?為了償還人情,他也只得含淚認栽。

  "真的?"段雁舞喜出望外,雀躍不已。"那我要去玩了。"她要去找涯葛,那家伙最會想些有的沒有的游戲,好不有趣。

  "不行。"秋飛斷然否決。"下堂課是禮儀。"

  "又是禮儀?我不要!"她死也不要學什麼撈什子禮儀,無聊透頂。

  "由不得你。"秋飛冷冷的答道。她以為他愛教啊!若不是答應段老在冬季來臨前教會她認識幾個大字及禮儀,他才懶得搭理這個無禮的小鬼。

  "去你的!"段雁舞恨透了他那軟聲軟調。一個大男人說話就該像她爹一樣,聲若洪鍾,她就是聽那聲調長大的。這個叫秋飛的男子卻完全不是那回事,她一點也不習慣。"你他媽的愛教就去教,老子可沒空聽你囉唆。"段雁舞摸著鼻子輕哼一聲,彷佛眼前的秋飛是一只討厭的蒼蠅。

  "什麼老子?什麼他媽的?你再不給我把嘴巴放干淨點,信不信我會幫你洗嘴?"老天助他,教這個狂妄的小鬼需要有聖人的耐心。

  "我就愛說老子,怎麼樣?你敢幫我洗嘴就過來啊!他奶奶個熊。"段雁舞吼罷順便送給他一個鬼臉,氣得秋飛當場捉住她的雙手,將她一路拖出門外。

  "你要干嘛?豬!"段雁舞看著秋飛發青的側臉,第一次心生恐懼。

  秋飛不理會她的叫罵,一路將她拖至柴房,行走的其中還嚇壞了幾個瞠大眼睛的兄弟。

  這可是二當家?他不是一向最有君子風度的嗎?不過話說回來,若是換成他們教段雁舞這個小魔頭,他們大概老早就將她大卸八塊了。

  "放手啦,白癡!你捉得我手好痛!"段雁舞快跟不上他的步伐,只得小跑步。

  "閉嘴!"秋飛氣得失去理智,聲音也跟著大起來。

  "我他媽的閉什麼嘴?人家的手快斷了,你最好他媽的--"

  她再也講不出話來。因為她的頭被秋飛按進一個大水缸裡,她一個不慎,足足喝了一肚子水。

  "你王八蛋--"她猛力抬頭,秋飛又用力一按。這回她有心理准備,在入水前先吸了一大口氣,才沒教水給嗆著。

  "再罵啊!再罵我就再按。"秋飛瞪著剛被拉離水面的段雁舞。這小鬼,這下總該怕了吧!

  混蛋!混蛋!大混蛋!段雁舞在心中罵他一千次,但為了不再受罰,只得保持沉默地瞪著他。突然間,她的腦子閃過一個主意,眼珠子轉了一下,隨即換上一張溫順的面孔。

  "秋飛哥,這一切都是我的不對。"她可憐兮兮的看著秋飛,像一只欲討主人歡心的小狗。

  "你了解就好。"秋飛一時心軟,放開了對她的箝制。

  "混帳,誰不對了?"段雁舞卯足了勁用力一推,硬是把人高馬大的秋飛推進超大號的水缸裡,扠著腰開罵,"要洗老子的嘴不如先洗你自己的,再--見。"段雁舞罵完了趕緊溜之大吉,以防秋飛自水缸裡爬出來捉住她。

  "你這個小混蛋,被我逮到你就完了。"秋飛掙扎的自水缸裡爬起來,對著柴房的空氣大吼。

  唉!他是倒了什麼楣要背這個責任?襲人倒好,當日救的是他老婆,承諾卻必須由他這個外人來實現。沒辦法,誰教他是清靈寨的二當家,又是襲人的好兄弟呢?唉!他一邊歎氣一邊走回房間休息,以儲備明日再戰段雁舞的力氣。



  ※ ※ ※



  "涯葛,快、快,釣竿動了。"段雁舞興奮的大叫,一雙小手拚命扯著涯葛的衣服,把他整個人搖得頭暈眼花。

  "我知道了啦!你快放手!"涯葛努力握緊手中的釣竿,在水中奮戰的魚兒似乎死不肯認輸。

  段雁舞好象沒聽到他的抗議似的,仍舊一個勁地捉住他的衣服。"快點、快點。你這個笨蛋!魚要跑了啦!"她忍不住心急,愈搖愈用力。

  "放......放放放手,要掉下去了!"涯葛終於抵不過段雁舞的"搖籃手",硬是往河中栽去。

  "放開我啊!"段雁舞大叫,身體不由自主的也跟著往前傾。

  "啊--"

  兩聲男女齊鳴宣言了他們落水的命運。

  "都是你啦!叫你放手卻死拉著不放。這下可好,魚也跑了,咱們也濕透了。"涯葛自水中掙扎爬起,怪聲怪調的抗議。

  "你去他媽的叫什麼?我不也濕了?"段雁舞跟著爬起來,檢視自個兒的衣著。

  "那還不都是你害的,你--哈......哈嗽!"涯葛忍不住打了一個噴涕,這初秋的水還滿冷的。

  "我害的?我--哈......哈嗽!"段雁舞也跟著打了一個大噴涕。媽的!這水還真冷。

  "我們別再吵了,先從河裡面出來再說。"最後還是涯葛比較有理智,徑自翻身上岸。

  "我這副德行要是教那個牢頭瞧見,非念得我耳朵長繭不可。"段雁舞也跟著翻身爬起,動作之俐落不輸涯葛。

  "牢頭?"地牢已經不用很久了,哪來的牢頭?

  "就是那個秋飛啦!"段雁舞冷哼道。

  "啊,你是說二當家啊!"涯葛奇怪的看著她,一面四處找枯樹枝生火,再不想點辦法取暖,兩人遲早要凍昏。

  "不然還會有誰?"段雁舞氣憤的拿起一枚小石頭打水漂兒。咚咚咚三聲,那塊小石頭就在水面跳起舞來。

  "你怎麼會認為二當家像牢頭?他人很好地,是寨裡頭修養最好的人,我們都覺得他沒什麼脾氣。"涯葛幫秋飛打抱不平。

  "才怪!"段雁舞滿臉的不認同。什麼脾氣好,脾氣好怎麼不放她出來玩?怎麼會硬要她讀書認字?還不准她說"他媽的"這三個字?依她看,他根本是以虐待她為樂,說什麼修養好,全是屁話。

  "是真的!我從沒見過像二當家修養那麼好的人哪!他從不大聲罵人或吼人,除非我們做錯了事,而那種機率少得出奇。他--"

  "段雁舞!"秋飛像打雷似的吼聲劃破了山寨後頭的小天地,不少飛鳥聞聲而逃。

  段雁舞挑起眉看向涯葛,彷佛在問他有沒有騙人。

  "呃,他......總之他人真的很好。"涯葛連忙以一句贊美收場。真奇怪,二當家最近是怎麼了,怎麼老是吼個不停?

  "段雁舞!"又是一聲巨吼。

  "在這裡啦,吼什麼吼嘛!"段雁舞滿不在乎的大聲回答,雙手拚命搓啊搓的,靠近火堆取暖。

  "你這小混蛋,練字時間到了你不知道嗎?竟還跑到這兒來鬼混,你--涯葛?"秋飛總算找到段雁舞,還有段雁舞身邊的涯葛。

  "二......二當家。"涯葛渾身不自在的看著一臉慍怒的秋飛,心中大喊不妙。

  "你在這兒干嘛?"秋飛瞥向他們濕彌彌的衣服,那浸濕的衣服此刻就像一大塊濕抹布般的黏貼在他們身上。

  "釣......釣魚。"涯葛順著秋飛的視線往自個兒的身上看去,糟了!二當家一向要求兄弟們要衣著整齊。

  "你這是什麼打扮?"秋飛看著段雁舞那一身濕衣裳,忍住怒氣問道。

  "我?"段雁舞低頭有著自己,滿臉的莫名其妙。"普通打扮啊!"

  "普通打扮?"秋飛一時為之氣結。這小鬼難道不知道此刻她的衣服全給水打濕,正像一件薄紗似的勾勒出她身體的線條?他從未注意到她的身體曲線這麼美,玲瓏有致,就像個十足的女人。"你這小白癡,看看你現在的模樣!"秋飛忍不住吼道,不知道是在吼她,還是吼自己蕩漾的心。

  "我?"她低頭。哪有什麼模樣?不過是件淋濕的衣服嘛。這人分明是存心找碴,她不跟他吼出個公道來就不叫段雁舞。

  "去你媽的啦!我這個模樣有什麼不對?你憑什麼訓我?"她也火大了,她段雁舞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想教訓她也要有個好理由。

  "你再說一個‘媽'字我就撕爛你那張嘴!"秋飛長眼睛沒見過像她這般粗魯的女孩。

  "我就要說‘媽'--字,你敢怎麼樣?"諒他也不敢打她。

  "涯葛,馬上給我回工作崗位上去。"秋飛忍著怒氣輕聲命令,眼底卻是一副山雨欲來之勢。

  "是,二當家。"涯葛只得乖乖聽話。平時二當家是很溫和沒錯啦,但若發起脾氣來,就連大當家也得讓他三分。

  "喂!你太不夠意思了吧!"段雁舞連聲抗議,她又不是瞎子,此刻死牢頭的頭頂冒火,幾乎七竅生煙,涯葛那小子居然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

  "還不快去!"又是一聲巨吼。秋飛要好好教訓這個小惡魔,但不是在下屬面前。

  "是!"涯葛連忙收拾釣竿火連離開,臨走前丟給段雁舞抱歉的一眼。

  "你這小子真不夠義氣!"段雁舞對著涯葛離去的背影恨恨地喊道。她早該了解求人不如靠己。好啦!現在她得獨自面對這個大牢頭。"你......你他媽的想怎麼樣?"段雁舞話才出口,就發現到自己又不小心說出"媽"字,完了!

  秋飛危險地瞇起眼睛,這小妮子!不給她一點苦頭嘗嘗,她絕不會學乖。

  他緩緩的逼近她,眼中射出來的怒焰幾乎要燒穿她。段雁舞只得不斷的後退,她從不知道男人是如此的危險。

  "你他媽的想--"她的話還沒說完,條然發現自己的身體騰空,臉部朝下,整個人趴在秋飛彎曲著的膝蓋上,雙手還被他緊緊扣住,不得動彈。

  "去你媽的,你想干什麼?"一看就知道是要挨揍的姿勢,她不叫才有鬼。

  "閉嘴!"秋飛毫不客氣,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

  好痛!段雁舞幾乎要叫起來。她側著臉死瞪著秋飛。他以為她會服輸啊?哼!她可是段雁舞耶!凶匪寨的倔強代表哪!怎麼能輕易服輸?

  "說我錯了,千次不敢了。快說!"秋飛瞪著她飽滿而渾圓的臀部,霎時感到有些心猿意馬。

  "你休想!你他媽的--哎喲!"這次她忍不住呻吟出聲,這死牢頭竟然愈打愈用力。

  "你不說是不是?你不說我就打到你說為止,"秋飛說完又賞她的臀部一巴掌。"啪"聲響入雲霄。

  "不說、不說、不說!"段雁舞閉著眼睛大吼,她就是不投降,打死她也一樣。

  "給我說!"秋飛加重掌力。

  "不要!"

  "快說!"又是"啪"一聲。

  "不要啦!"

  "說!"這一掌非同小可。

  "是我不好啦......"段雁舞擒著眼淚,滿腹委屈的小聲說道。她一定是前世欠了這個死牢頭的錢沒還,這輩子才會栽在他手裡。

  "那你下次還敢不敢說‘他媽的'?"秋飛心中不知不覺地湧上一股柔情,原本拍著她的大手也變成愛撫,輕輕撫摸著她那渾圓的臀部。

  就算段雁舞再笨也能感覺得到秋飛大手力道的不同。說也奇怪,她並不討厭他碰她,尤其像這類溫柔的接觸,她竟然還頗為享受。要是每回激怒他的結果都像這樣,那她可要多激他幾回。

  一股親暱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秋飛幾乎想當場剝開她的褲子,親吻她漂亮的臀......混帳!你這是在想什麼?你是一名君子,段一豪不也是沖著你的名聲才放心將女兒交給你的?你竟然敢想入非非?他被這個念頭澆息了欲火,條然起身。

  "你他--"段雁舞在秋飛的怒視之下連忙改口,"你干什麼啦!"她沒好氣的吼道,任誰無緣無故的吃了一鼻子灰都會有相同的反應。她悻悻然的從地上爬起來。

  "練字。"秋飛忍住抱她的沖動條然轉身,自顧自的走回書房,不理後頭怒瞪著他的段雁舞。

  這人真是莫名其妙耶!一會兒生氣一會兒溫柔,一會兒打她一會兒又摸她,搞得她滿頭霧水。

  不過,她好喜歡他碰她的感覺。她想起第一天來到這個奇怪的山寨時,第一眼看見她"夫子"的感覺。她老早就聽聞清靈寨的每個成員都很奇怪。要不是清靈寨後面還加了個寨字,她還以為那是一座廟宇呢!但是再怪也怪不過這個地方,除了山寨的入口處還有點像山賊窩以外,寨裡的建築就跟一般大戶人家無異。先不要說每個兄弟都非常奢侈的各有一個房間,就連書房、澡堂、工作室這些設備也一應俱全。書房?呸!她這輩子還沒聽說過哪個山賊需要識字的。不過這個山寨不但人人識字,就連髒話也不曾聽他們開口說過。這也算是混山賊的嗎?干脆從良做生意算了。

  她的思緒又回到她跟秋飛初見面的那一天。她事先就知道自己要和一位"君子"學習禮儀、識字。不過她萬萬沒想到她的夫子竟然是一位年輕的大帥哥。

  她還記得當她第一天到達清靈寨,指名要找秋飛時所面臨的震撼。她手足無措的看著秋飛瞪大一雙眼睛看著滿頭亂發、滿臉黑灰的她--那是她在途中跌倒,又恰巧跌在一攤污水中的結果。她看著他那張成小圓圈的嘴,又看著他瞪著她那身骯髒衣著的目光,當下決定要跟這個英俊的夫子槓到底,才不會給他好日子過。

  "段雁舞!"前頭傳來一聲巨吼,是秋飛。

  現在看起來沒好日子過的人似乎是她。段雁舞認命的歎口氣,跑向前跟上秋飛的腳步。



  ※ ※ ※



  "你到底要怎麼樣嘛!老--人家寫不出來啦!"段雁舞幾乎要哭著跟秋飛跪地求饒。他到底是哪條神經不對,竟然要她寫"飛"字,這麼難的字她哪會!

  "飛字很難嗎?依我看還好嘛!"秋飛冷冷的瞪著她快要哭出來的小臉。他知道要她學會"飛"字是殘忍了點,可是他就是堅持她一定要會,因為那是他的名字。

  "我不要寫了啦!你虐待人!"段雁舞恨恨的甩下筆,殘余的墨汁一不小心打在秋飛的臉上。

  完了!這下鐵定要歸西了。段雁舞屏住呼吸的想。

  "你--"秋飛鐵青著臉,用雪白的衣袖一滴一滴的擦拭黑污。

  "再給我練。"秋飛邊說邊換上一張新的白紙。

  "不要浪費紙了啦,我不會。"段雁舞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站起來和秋飛對瞪。

  "寫!"秋飛一拳打在書桌上,霎時筆墨齊飛。"你今天要是不給我練出個象樣的字來,看我怎麼修理你。"

  "好嘛!"段雁舞是真的被眼前暴怒的秋飛嚇了一跳,只好提起筆來努力練字。"一橫......一勾......一點......再一點......再--"

  她看著白紙上那個歪七扭八的飛字上半段,怎麼也無法再下手寫完它。她生氣了,昨天才寫"一"字,今天就要練"飛"字,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我不會啦!"她抬起頭,丟給他一個祈求的眼神。

  "再寫!"又是狠狠的一拳。

  她嚇得再度低頭練字。

  "一那......兩那--"她怎麼也接不下去,心情沮喪到無以復加。"我不要寫了啦!"她終於站起身來,丟下筆就要朝門口走去。

  "你敢跨出去看看。"秋飛冷冷的威脅。這小妮子竟無視於他的命令、他的苦心。

  "跨就跨,老子怕你不成?"段雁舞哼道,右腳當真跨出門檻。

  "你給我回來!"秋飛從她的背後一把捉著她的手臂,硬是將她的身體扭回來面對他。

  "誰理你啊!"段雁舞用力一哼,大力甩開他的箝制,再一次轉身。她要走就走,誰攔得住她?

  "你休想跑。"秋飛又是猛力一拉,這回由於用力過了頭,竟將她的衣服扯破,露出裡頭的雪白中衣。

  "你不要臉!"段雁舞驚叫一聲,趕忙用雙手擋住胸前那一大片春色。

  "我--"秋飛茫然的看著手中的碎布,直感到一股血氣沖往腦門,他竟然如此粗魯。"你聽我解釋。"秋飛不好意思的丟掉手中的破布,捉住段雁舞的肩膀企圖解釋個清楚。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她覺得丟臉極了。她一直認為露點肌膚給人欣賞也不算是什麼大事,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這件事滿大的,她不但是露了肌膚,而且對象還是秋飛,這下她糗大了。

  秋飛看著她猛搖著的頭,心中更焦急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為什麼這個小魔頭就是說不通?

  "你聽我說,我--"秋飛和段雁舞同時驚愕的看著被掀開的中衣裡頭那雪白的肌膚,以及......那兩顆豐滿圓潤的乳房。

  "對......對不起。"秋飛條然轉身,臉紅得跟關公一樣,同時感到一股血氣直沖鼻梁,不一會兒鼻血就像水柱般的噴出來,他趕緊用袖子掩飾住自己的窘態。"你......你沒穿肚兜?"要不然他也沒眼福看見這等春色。

  "他奶奶的,你管我穿不穿。"段雁舞趕緊拉上中衣,被瞧見胸部已經夠吃虧了,他還敢質詢她的著衣習慣。反正少穿一件又不會死,被那玩意見壓迫著胸部,哪還能長成今日的局面?

  "女孩子家--"

  "你少廢話了啦!假仙!"他這個男人也真怪耶!被瞧見胸部的人是她,怎麼他卻一副比她還要害羞的樣子?看見他這副好笑的模樣,她反倒興起一股整人的沖動。"你不是要我練字嗎?咱們就來練吧!"段雁舞主動要求秋飛,不待他回答便徑自一屁股坐回書桌前,提起毛筆。

  秋飛驚訝的回頭,面帶疑色地看著段雁舞溫馴的表情。每當她有這種表情出現時,那只意味著一件事--她又有鬼點子了。

  他認命的坐回椅子上。心想,反正這裡又沒大水缸,她能怎麼整他?頂多拿枝毛筆插他便是。他在她面前坐定,看她努力的沾墨下筆。

  "一橫......"段雁舞故意將寫字的動作加大,微敞著的衣服經她這麼一拉,開得更大了,隱隱約約露出衣服裡頭的肌膚。

  秋飛都快看傻眼了,剛才那"驚鴻一瞥"已經造成莫大的震撼,他不是什麼柳下惠,雖不貪女色卻也不會拒絕跟女子親熱。他一直認為,男人有需要是一件正常的事,而且多年以來他也一直不曾控制過自己的欲望,想要女人的時候就跟著兄弟們下山尋歡作樂一番,可是他從不強迫女人,這有違他的君子原則。但是眼前這個稱不上是大人的小女人,卻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欲望,他好想不管什麼君子原則,摟住她跟她巫山雲雨一番,只可惜他不能這麼做,這會毀了他的名譽,同時讓清靈寨惹上麻煩,凶匪寨可不是好惹的。更何況,他怕自己會惹上勾引未成熟小娃兒的罪名。

  "一勾--"段雁舞看著秋飛條然漲紅的臉,愈玩愈起勁,趁著寫勾形的時候將身體盡可能的壓低,露出迷人的乳溝。

  秋飛覺得自己的鼻血又要沖出來了,他極力克制自己的氣血運行。媽的!這小魔頭是故意的嗎?

  "秋飛哥,你覺得我這一勾,勾得漂不漂亮?"段雁舞故意起身,雙手撐在桌面,身體往前傾,以露出更多乳溝。她面帶微笑的看著秋飛,一臉的天真無邪。

  "很......很漂亮。"秋飛真不知道自已是在說哪裡很漂亮,是字還是乳溝?驀地,一股血氣又沖上來了,他不行了,他快止不住鼻血了。

  "今天的字就練到這邊。"秋飛趕緊轉身,以免自己滿鼻子的血被段雁舞看見。

  偏偏段雁舞的眼力好得很,她沒有錯過他的窘境。

  "可是你不是說今天要是不練出個象樣的字來,你就要修理我一頓嗎?"她壞壞的提醒他,就是不讓他好過。

  "不用了,你寫得很好了。"秋飛仍然止不住奔騰的鼻血。真糟糕,這要怎麼轉身面對她?

  "秋飛哥,你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勁?"段雁舞調皮的問道,她就是喜歡整他。

  "沒事!"他連忙背對著她退向門口,邊走邊用袖子擦著鼻血。

  "真的沒事?"段雁舞有趣的看著他的螃蟹走路,心中大歎自己的天才。

  "真的沒事。"秋飛一聽見她從椅子上爬起來的聲音,連忙出聲阻止,"你給我坐回去練字,明日一早交給我。"說罷,他一溜煙跑回自己的房間,拿起布塊擦個不停,只留下段雁舞一個人待在書房,一個勁的捧腹大笑,邊笑邊思索明日的整人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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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19: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秋高氣爽、艷陽高照的日子,在清靈寨書房--

  "昨兒個我吩咐你練的字呢?"秋飛瞪著神清氣爽的段雁舞,一臉嚴肅的說道。這小魔頭的精神很好嘛!和自己亂七八糟的情緒比起來,不知要好上幾倍。她八成有個甜甜的美夢,和自己的一夜無眠大不相同。

  都怪這個可惡的小魔頭!他昨晚一整夜翻來覆去,就是忘不了昨兒個下午所見到的畫面。那雪白的酥胸好象在對他招手一般,讓他禁不住伸手欲探芳香,結果只捉到一把空氣。他氣憤的大搥床板,逼自己入睡,結果卻又掉入一個充滿異色的夢境中。他夢見段雁舞伸出雪白的臂膀勾住他,充滿彈性的大腿像蛇一般的纏繞在他的身上,他像是被捕的獵物任由她吞噬......

  他汗流挾背的條然驚醒,發現自己的下半身有著與夢中相同的反應。真該死!段雁舞是段一豪交給他調教的寶貝女兒,他卻對她的身體有著超乎師生關系的興趣。不行!再這樣下去他的名聲將會岌岌可危,他必須了斷那些不正當的念頭,重新振作起來當個目不斜視的夫子,就這麼辦!

  只不過昨夜鋼鐵般的決心,在今日瞧見眼前這個小魔頭以後,似乎有些動搖。是他自己的想象,還是真的有那麼一回事?他怎麼覺得她今天的衣著特別暴露,而且合身得不得了,充分顯示出她優美的身段。

  "你......不再加件衣服嗎?"秋飛好心的建議,其實是在為自己的眼睛著想。

  "秋飛哥,"段雁舞驚訝的看著他,彷佛他是一個瘋子。"今兒個天氣熱得出奇,秋老虎耶!我還嫌穿太多了呢!"

  "是嗎?"他怎麼沒注意到今天的天氣很熱?他還以為從昨天開始天氣就是這麼熱的呢!"你寫好的字呢?"秋飛總算想起正事。

  "那,在這兒。"段雁舞將她寫好的大字遞給秋飛,乘這個機會故意碰秋飛伸過來的手,力道輕輕柔柔的,就像在愛撫情人。

  秋飛忍著自手心傳來的酥麻感,一臉正紅的審視她寫的"飛"字。

  這寫的是什麼字?歪七扭八糾結成一團,與其說這是一個字,倒不如說是一攤暈開的黑墨。這小妮子到底有沒有用心?正當秋飛想捉住她的耳朵,好好的耳提面命一番時,卻發現段雁舞早已趨近他的身邊,無聲無息的盯著他的臉瞧,彷佛在欣賞一件工藝品。

  "你說我寫得好不好?"她的臉就掛在他低懸的頭顱邊,對著他的耳朵輕聲細語,芬芳的鼻息毫不吝嗇地灌入他的耳中,他頓時感到渾身酥麻,一陣血氣又直沖腦門。

  "亂七八糟。"他趕緊抬頭,以免自己化為一攤血水。

  "喔!"段雁舞有些失望,幸悻然的放下踮得好不辛苦的腳尖。

  "重寫一次。"秋飛條然縛身走回書桌,用凶狠的口氣命令段雁舞。

  "又要寫啊!"段雁舞忍不住長歎一聲,她最討厭寫字了。不過,一想到昨日的老戲碼可以再演一次,她不由得興奮起來,她趁著轉身的時候調整自個兒的衣帶。

  "今天練什麼字?"段雁舞朝著秋飛甜甜的一笑,調整好座椅,有意無意的讓自己的衣襟變寬松些。

  "還是‘飛'字。"秋飛面無表情的回答,盡量不讓自己的眼睛瞟向她的領口。

  "不要啦,那個字好難。我們寫些簡單點的字好嗎?"她邊哀求邊將自已的身子往前傾,露出更多的肌膚。

  "飛字會難?"秋飛的眼神幾乎要瞪穿她。這小笨蛋!竟然笨到連他的"飛"字都學不會。罷了!他安撫自己,她若不笨的話,段老又怎麼會將她送來習字?"不練飛字也成。"他盯著她的眼睛下令,"練秋字好了。"

  "秋字?"這個字聽起來怪耳熟的,好象除了季節之外,還時常聽人提起過......咦,不正是秋飛的"秋"嗎?怎麼這個人那麼自戀,淨要人學會他名字的寫法?

  "看好,就是這麼寫。"秋飛將他寫好的樣本遞給段雁舞,要她臨摹一遍。

  "看......看起來好難。"這麼多的筆畫,她哪會?

  "難在哪裡?"秋飛的臉色更難看了。這個小混蛋,要是學不會他的名字,絕不放她回家。

  "真的很難耶!你再寫一次給我看好嗎?"段雁舞嬌聲嬌氣的哀求,為自已制造下一波進攻的機會。

  "好吧。"秋飛無奈地提起筆沾墨,准備再示范一次,卻意外的看見段雁舞前傾的身子。她貼身的穿著勾勒出她的胸部線條,兩粒小圓球隱隱約約在他眼前晃動。混帳!這教他怎麼專心?

  "你......坐在位子上就可以了,用不著站起來。"再靠近,他可不敢保證自己不會不知不覺地伸手碰她。

  "可是我不站起來就看不到你的寫法了。"段雁舞一臉的無辜,彷佛在恥笑他的過度小氣。

  "我不記得你的眼力有那麼差。"事實上,恐怕是好得出奇。

  "本來是沒那麼差,"段雁舞可憐兮兮的看著秋飛。"可是為了完成你昨兒個交代的功課,我練了一整夜。你瞧,現在眼睛還紅通通的。"其實這是她想了一夜整人計劃的成果。

  剛才他沒注意到,現在仔細一瞧,她的眼睛果然布滿了紅絲。他滿意的在心中想到,昨日自個兒的徹夜難眠總算有點回收,她也好不到哪兒去。

  "真的?"

  "還假得了嗎?"段雁舞滿腔委屈的說道,"我的眼睛好痛喔!你幫我吹一吹好不好?"她不待秋飛回答便一個勁的趨身向前,雙手撐在桌面上,小臉兜在他眼前。

  這真是要命!段雁舞那張清秀的臉龐就這麼自動送到眼前,細致的肌膚彷佛在向他招手般的誘惑著他。更糟糕的是她那已然掀開的衣襟,胸部若隱若現。很顯然地,她今天又沒穿肚兜!

  他發現自已再不閃開,遲早會當場要了她,就在這張桌子,就在清靈寨。

  他敷衍性地吹了兩下,算是響應了她的要求。

  "我們繼續練字吧。"秋飛總算拉回自已的心思,撐著一張臉皮嚴肅地說道。

  "不要啦!"段雁舞不甘心的縮回身子。這死牢頭定力這麼好作啥?她就不信扳不倒他,反正她的招數還多得很呢,不怕技窮。

  "秋飛哥,不如你放我一天假,我們去後山走走好嗎?每天關在書房裡練字好悶喔!"段雁舞再接再厲地使出下一招,首要之事就是把秋飛騙出書房。

  "我們進書房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你竟然說悶?"這混蛋小魔頭,他的陪伴有這麼無聊嗎?

  "不是啦!寫字很......很好,但偶爾也要出去走走,調劑一下身心嘛!"這死牢頭真難搞定,是不是必須打昏他才肯答應?

  "是嗎?"瞧這小魔鬼一臉的可疑,該不會是想趁著到後山散步的機會,再一次將他推入後山的小湖中游泳兼洗澡?這小混帳!當真以為他好欺侮呀!上一次是因為沒料到她的壞心眼,所以才沒有防備,今天她要是想再舊計重施,非讓她吃鱉不可。

  他斜視了她一眼,開口說道:"好啊。"

  "真的?"段雁舞備感意外,同時心中暗暗得意又有得玩了。

  "但是首先,"他這讓步可不是白給的,要完成使命的必要之事,就是要先安定自己的心志。"你必須脫下這一身打扮,換上裙裝。我可以順道教教你身為‘女子'該怎麼行禮。"他故意加重"女子"兩字,彷佛懷疑她的性別。

  "是--"段雁舞咬牙切齒、語帶謙卑的回答。懷疑她的性別?她就讓他好好跌個狗吃屎,看他下次還敢不敢指桑罵槐。

  "那麼,一刻鍾後我們在後山見。"



  ※ ※ ※



  混帳!究竟是誰發明裙裝這玩意兒?分明是要害死人。

  她段雁舞從小到大只穿過一次裙子,就是在前些日子她滿十六歲那一天。老爹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不對,竟買了件裙裝給她當生日賀禮。

  有沒有搞錯啊!她可是段雁舞耶,從不知裙子為何物的女人哪!

  就是這件裙子害她不得不上這怪異的山寨接受"特別訓練"的。

  話說半個月前--

  "雁舞,今個兒你就滿十六歲了,長大了。"段一豪驕傲的注視著他的獨生女,感動得老淚縱橫。

  "滿就滿嘛,十六歲就十六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哭個什麼勁兒?"段雁舞仍舊蹺著二郎腿,滿不在乎的啃著花生,邊吃邊丟碎殼兒,霎時整個地面布滿了她的"戰果"。

  "我感動嘛。"一想起他早早撒手人寰的老婆,他就黯然神傷。當年他老婆也是搶來的,卻大出眾人意外的和他恩愛異常。只可惜她的身子骨弱,生了雁舞之後沒多久就揮別人世,只留下這個跟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兒。由於雁舞跟他老婆長得神似,他對她是疼愛有加,看見她彷佛見到妻子當年的模樣。真快,她都已經十六歲了,正是他老婆當年被他劫走的年齡。

  唉,往事不堪回首,段一豪收拾起悲傷注視著他的獨生女。身為凶匪寨的大當家,他女兒的生日非但是他的大事,更是全寨的大事,所以此刻整個山寨的人都齊聚在大廳中等著為她慶賀。

  其實就算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雁舞也不愁沒人照料,她在山寨的人緣可好得很,他這個老爹說穿了也是白操心,多此一舉而已。

  "雁舞,從今天起你就是大人了。來,這是爹為你買的賀禮,你看看喜不喜歡。"段一豪說著拿出一團油紙包著的東西塞給段雁舞,段雁舞反射性的接下它。

  "啥玩意啊?"她一邊啃花生,一邊拆開油紙,露出包在裡頭的一堆粉紅色布塊。

  她將這布塊攤開,哇!好大,又長又寬還有扣子,這......這是裙子啊!老爹送這給她干嘛?

  "爹,你這是什麼意思?"段雁舞沉下一張清麗的臉,十分不悅的瞪著她老爹。

  "送給你穿啊!你都滿十六歲了,再不改穿裙子怎麼嫁得出去?"段一豪這句切中要害的答話引來了一陣哄堂大笑。

  "對啊、對啊,小舞,你再不改穿裙子,我們都忘了你原來是個女的。"寨裡頭最頑皮、也是段雁舞的死黨之一--啟傑義無反顧的做第一個開炮的人。

  "啟傑說得沒錯,咱們從小到大就沒見過你穿裙子,穿一次給我們瞧瞧嘛!"

  "二愣子,你說得真好。不要說穿,我怕小舞搞不好連裙子都沒見過!"小狗子閒閒的加上這一句,頓時山寨大廳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小狗子,你他媽的給我閉嘴!老子穿不穿裙子關你什麼事?你有本事去掀別家姑娘的裙子,別老垂涎我!"段雁舞冷哼道,嘴裡仍不斷的啃著花生。

  "誰垂涎你啊!"小狗子老羞成怒,他追段雁舞不成早已是寨裡公開的笑話。"我怕你連‘垂涎'兩個字該怎麼寫都不會,只會空口放響屁!"

  "你他媽的有種再說一次!"段雁舞朝桌子用力一拍,桌子上的茶水霎時飛了起來,噴了段一豪滿臉。

  "說就說,怕你不成?"他豁出去了。"垂字你會寫嗎?涎字你會寫嗎?你要是會,現在就寫來瞧瞧!"

  這下子眾人的眼光全往段雁舞身上擺,彷佛在問她到底會不會?

  "我......唔--"真他媽的!小狗子這人真壞,明知道她大字也不認得一個,偏偏硬逼她當場表演,分明是要她出糗。

  "不會吧?哼!"他早料到她根本是文盲一個,憑什麼跟他斗?

  "雁舞,你爹也是為你好嘛,你就穿穿看,又不會死人。"楊桃大叔看不過去,出面當和事佬。

  "是嘛,我們也很想看你穿裙子的模樣哩,你就為大伙犧牲一次嘛!"啟傑再次慫恿,還對著大伙擠眉弄眼要他們幫腔。

  "是嘛,是嘛。"

  "你就穿吧。"

  "穿吧。"

  "穿、穿、穿、穿......"

  最後竟演變成全體大合唱!連她那無情的老爹也軋了一腳,甚至當起總指揮來!

  "好啦!我穿!"段雁舞大吼一聲,巨大的聲音使得現場突然安靜下來。"你們這些叛徒給我記著。"她邊罵邊走進大廳側門旁的小房間,心不甘情不願的將裙子套上,悻悻然的走出來。"怎麼樣?好看吧?"段雁舞滿臉得意的看著眾人驚艷的反應,心中雀躍不已。

  她哪裡知道他們不是"驚艷",而是被"驚嚇",她竟連裙子穿反了都不知道!

  "這真是......驚人哪!"啟傑第一個反應過來,不敢置信的用手揉揉自已的眼睛。

  "可不是嘛!"段一豪挫敗的大吐一口氣,舉高雙手贊同啟傑的話。

  "你們這是什麼表情?"怎麼好象看見低能兒一樣?"我可是按照你們的希望行事了喔!好歹也給我一些批評嘛!"

  "段雁舞,你是白癡啊!你裙子穿反了知不知道?"小狗子惡毒的捧腹大笑,惹得大伙兒也忍不住跟著大笑出聲。

  "哈、哈、哈......"

  此起彼落的嘲笑教段雁舞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穿反了?怎麼會?扣子不是應該擺在前頭的嗎?難不成她弄錯了!

  "笑什麼?不准笑!"段雁舞終於被這巨大的嘲笑聲惹得發狂,失聲叫罵。

  "為什麼不能笑?天底下要找出幾個像你這樣連裙子都不會穿的‘女人',恐怕不太容易。"小狗子再給段雁舞最後一擊,擊得她失去理智。

  她當場就把裙子解下甩到小狗子的頭上,趁著他還來不及反應,"啪"一聲整個人撲向他,將他撲倒在地上,狠狠的揍他。

  "你他媽的敢笑我,我要打死你!"左一拳、右一拳,她就這麼跨坐在一個男人的身上開打起來,這姿勢實在......

  唉!段一豪認命的一手抄起段雁舞張牙舞爪的身子,把她甩向大當家坐的目椅裡。

  "哎喲,"段雁舞揉揉被她爹摔疼的肩膀,皺起眉來大聲開罵,"爹,你想摔死我啊!很痛耶!"

  虧她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品德教養卻鄙俗得不如一名村婦!段一豪頓時無話問蒼天。

  她是需要找人好好教她一般的應對進退禮儀了。放眼凶匪寨,除了禹宣之外,沒一個有能力擔得起這工作。而他此時卻又出遠門去了,搞不好半年、一年都不回來,這可怎麼辦才好?

  突然間他的腦中閃過一個人的面孔。對了!清靈寨的秋飛還欠他一個大人情沒還;他號稱"山賊中之君子",禮儀、讀書樣樣行,雁舞若送給他教一定沒錯!更何況......嘿嘿嘿,搞不好禮儀學完了還可以順道撈個女婿回家,何樂而不為呢?

  就這麼辦!這真是個一石二鳥的好計謀,他不禁佩服起自己的大智大慧來。

  "雁舞,你明個兒收拾好行李,給我上清靈寨去學禮儀和習字。"段一豪一面下令,一面也跟著啃起花生來。

  "你要我去當尼姑?"段雁舞條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瞪向她老爹。

  "小舞,你少土了好不好?清靈寨跟咱們一樣是土匪窩,不是寺廟。"啟傑最了解她思路的運作,她八成只聽到"清靈"兩字就認定她老爹是要送她去當尼姑。

  "喔!"好怪喔,哪有人將土匪窩取這種名字的?那裡住的一定全是些怪人。

  怪人?那她才不要呢。光聽名字也想得到那個山寨一定死氣沉沉像墳墓一樣。她抵死不從。"我不要!"

  "由不得你!"段一豪鐵青著一張臉瞪向女兒。

  段雁舞被她老爹那難得的嚴厲給嚇得連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啟傑,給我拿笨和紙來,我要先寫封信給秋飛。"

  秋飛?這就是她未來夫子的名字?

  奇怪的山寨住著奇怪的人。她忐忑不安的注視著那條被她甩在地上的裙子,內心煩惱不已。

  "雁舞,那條裙子也給我帶去,聽到沒有!"

  段雁舞收回思緒,恨恨的瞪著身上這件粉紅色裙子,心中詛咒了一千回。

  什麼生日禮物嘛!搞得她雞飛狗跳。害他和小狗子打架不說,還被老爹踹到這兒來接受死牢頭的虐待,簡直是千年大禍害。

  "小姐,你要拖到幾時?"秋飛沉著一張臉問段雁舞,他已經多等了她一刻鍾。

  "來了啦!"她渾身不自在的大步前進,由於踩的步伐過大,差點讓裙子絆倒。

  這小魔頭顯然連一點常識也沒有,身著裙子居然還踩著男人的步伐,看來他得好好教教她如何走小碎步才行。

  看著那條艷得可怖的粉紅色裙子,秋飛實在不敢說那是條漂亮的裙子。說實在話,他一輩子也沒看過那麼俗氣的東西,大粉大花的毫無格調,充分顯露出購買人的粗俗品味。

  "你......你不要一直盯著我看,我知道這條裙子很漂亮,但你老盯著我看,我會很難為情耶。"看他那羨慕的眼光就知道他有多喜歡這件裙子,老爹的眼光真不是蓋的。

  漂亮?虧她還說得出口!他差點忘了段一豪以眼光差出名,唯一的例外是擒了個美艷絕倫的老婆。

  幸好段雁舞長得一點也不像段一豪,聽說她就像是她母親的翻版。

  當初接到段一豪的來信時,他以為自己將會看到一個丑陋不堪、粗魯骯髒的小鬼。結果他所看到的段雁舞並未讓他失望,粗魯有余,但丑陋嘛,則一點也稱不上。

  事實上除了襲人的老婆之外,她是他所見過最美麗的女孩。總是泛著紅暈的臉頰和雪白的肌膚完美的契合著,就像一粒飽滿的水蜜桃。靈秀的大眼水波流轉,充滿了精神,令人不禁沉淪其中,不知不覺的追隨著她的眼光。但最該死的要算是她那小巧卻飽滿的嘴唇,嬌艷欲滴,誘惑著男人蠢動的心,令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喂,你干嘛老盯著我的嘴唇看啊?"段雁舞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有些火大地想罵人。真糟糕,怎麼想著想著,動作和思想竟然走同一個方向。

  "你的嘴上有飯粒。"既然被逮到,只有瞎掰了。

  "啊?真的?"她趕緊摸摸溫熱的嘴唇,卻怎麼也摸不到秋飛所說的飯粒。"哪有?"不信邪,她再用舔的......

  粉紅色的小舌頭就在紅唇上打起轉來,看得秋飛血脈憤張,差點當場將自己的嘴覆上去。

  "別舔了!"秋飛突然大吼,嚇了段雁舞一大跳。

  這人發什麼神經啊!段雁舞被罵得一頭霧水。

  冷靜,冷靜。他作了個深呼吸,穩定自己的心情,然後才轉身面對她,語氣冰冷地開口:"一個正經女孩不會在男人面前做這個動作,那會使你看起來像個花癡。"或者使我看起來像個色狼,秋飛陰郁的想。

  意思就是說她不正經囉?混帳!段雁舞為之氣結。什麼說法嘛!把她說得像個大變態,她倒要看看他有多清高!

  "那麼一個好人家的女孩應該有什麼樣的舉動?"段雁舞露出誠懇的表情,一副改過向善的模樣。

  這還差不多!秋飛十分滿意她偽善的表情。

  "首先,你必須表現得像個淑女。走路呢,要慢慢的踏著小碎步,就像這樣。"秋飛邊說邊示范,示意段雁舞要照著做。

  開什麼玩笑!像這樣子走路走到天黑也走不回她暫住的房間,她才不干。

  "你開玩笑吧?哪有人這麼走路的?"騙她沒看過人走路啊!

  "誰有閒工夫跟你開玩笑?一位淑女本來就應該像這樣子走路。當然啦,如果你承認自己根本做不到,那就算了,我會告訴你爹說你學不會,你也好趁早回凶匪寨,還大伙一個清靜。"也還我的心一個清靜,他想。

  "誰說我學不會?"她也想快點回家,不過她可不想象只戰敗的公雞,毫無尊嚴的回去。起碼也要整倒這個死牢頭才行。"走就走嘛!"不過就是走路嘛,白癡都會。

  "那走啊!"他倒要看她怎麼走?一輩子沒穿過裙子的女人,這世上還真找不出幾個。

  段雁舞賭氣的向前跨一大步,差點將裙子撐破,她整個人條然失去重心,一個不穩直往地上栽去,跌了個狗吃屎。

  "哈哈哈......"秋飛雙手抱胸,雙眉挑高的大聲嘲笑她的笨拙。

  "去你的!"段雁舞邊咒罵邊爬起身,恨不得宰了秋飛。

  "我記得警告過你,不准再罵髒話。"秋飛冷冷的放話,眼神嚴厲。

  "老子就是愛罵,怎樣?"當他自個兒是神啊,說什麼她就得做什麼,她才不甩他那一套。

  "你--"秋飛的臉色可用"寒若冰霜"來形容。

  "好啦,好啦,對不起啦!"識時務者為俊傑,這點常識起碼她還懂。

  "再走!"遲早有一天秋飛會讓她給氣死。

  "還走啊?"段雁舞忍不住哀鳴,剛才那一跤跌得可不輕。

  "不走是吧?不走我們再回去練字。"秋飛面不改色的威脅她。

  "我走!我走!"她真恨死這個死牢頭了,她回去一定要罵她老爹,沒事將她交給他管教做什麼!

  一個"好人家"的女孩通常都怎麼走的啊?她突然想起自己曾在城裡一個叫"煙花院"的地方看過漂亮的女人,那個地方的女子走起路來都是左搖右擺的,嫵媚得不得了。啟傑還說任何女人都該是那副德行,那樣才會有人要。

  對,就這麼走!啟傑是寨裡的第一調情高手,聽他的話准沒錯!

  於是她努力的重拾記憶,照著記憶中那些女人的樣子,極盡挑逗的扭動著臀部,看得秋飛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你......你這走法是在哪兒學的?"這種搖晃法只有花街柳巷的女子才有。

  "煙花院啊!那兒的女人都是這麼走的。"

  煙花院?秋飛在心中默默念著這個名字,那是家妓院,她竟跑去那種地方。

  "誰帶你去的?"秋飛忍不住心中的狂怒,一臉凶惡的逼問著她。

  "老爹呀。"真是個怪人,這有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的?

  "段老?"秋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有做父親的會帶自己的女兒去那種地方?

  "沒錯啊,爹說一個大男人去那種地方是很正常的事,沒什麼大不了。"段雁舞滿不在乎的回道,一面還用奇怪的眼神盯著秋飛看,彷佛他很沒見識。

  是沒什麼大不了。秋飛只得投降,真是敗給這對父女了。

  "那麼你爹在......享樂的時候,你都做了些什麼?"想必是萬分無聊的等在妓院外吧。

  "勾引男人啊!"她不服輸的撒著謊,死也不讓秋飛知道,每當那時候她都無聊得直打呵欠。

  這小混蛋,這麼小就學會勾引男人,他非好好教訓她不可。

  "怎麼個勾引法?"

  "啊?"

  "我在問你怎麼勾引!你不是說你在等你爹的時候都以勾引男人為消遣,該不會是在騙我吧?"秋飛咬牙切齒的問道,臉上青筋暴凸。

  這死牢頭!想逼她露出馬腳?等一千年吧!

  "誰騙你了!我真的是在勾引男人。"

  "是嗎?"秋飛冷冷的朝她逼近,直到將她困在一棵大樹為止。"你就將我當做是你要勾引的男人,示范一次給我看。"他巍然聳立在她的面前,切斷她逃生的路。

  "我干嘛要照著你的話做啊!"完了,這回不死都難。段雁舞在心中大喊救命。

  "因為你若不示范給我看就是在說謊,證明你只是一個說大話的小女孩而已。"

  小女孩?這個名詞一聽就覺得刺耳。她已經十六歲了耶,早可以嫁人了,他是瞎了看不出來嗎?不為什麼,就為了爭一口氣,她掰也要掰出個名堂來。

  "好,你等著接招吧。"她一定要扳倒他!

  秋飛的回答是挑高雙眉,等著看好戲。

  真糟糕,那些女人是怎麼做的?段雁舞在腦中努力的回想著......啊,對了,眨眼,要先眨眼。

  她輕輕地對著秋飛眨動她那雙美眸。他的心果然重重的跳了一下。

  然後呢......有了,吐舌頭,要很有技巧的輕輕吐舌,不能讓自己顯得太像花癡。

  愈來愈精采了。那粉紅色的小舌頭就像勾魂索般勾住他的視線,他快不能呼吸了。

  眨眼、吐舌頭......還有,要晃動身子。要輕輕的、柔媚的,不能讓自己的身子搖擺過度,那會顯得很淫蕩。

  該死的段雁舞,她是真的懂得勾引男人!

  秋飛幾乎可以感受到身體傳來的異樣變化。荒唐!只不過是一個小女孩,竟可以把他搞成這樣!他不斷的咒罵自已,警告自己要適可而止,趕快遠離她,無奈他的身體彷佛擁有自己的意志,腦子也完全不聽使喚。

  "就這樣?"

  "啊?這樣還不夠啊?"看著他逐漸壓迫下來的身體,段雁舞直覺的想逃。他的眼神變得好奇怪,她有點不知所措。

  "當然不夠。"他的眼睛都抵到她額頭上了,他的鼻息吹在她臉上,帶給她一股陌生的酥麻感。"我懷疑那些男人根本沒上釣。你這種勾引法,不要說是男人,就連魚也釣不上。"

  這真是最大的侮辱!

  "才怪!"咦,他的唇何時出現在她眼前的?

  "是真的,我就沒被你勾引上。"他在她唇邊喃喃低語,聲音輕得像情人間的呢喃。

  "我又沒有要勾引你!"她連忙將頭轉向一邊,藉以平穩自己狂奔的心跳。

  "試試看嘛!"他火大的把她的臉硬是轉回來面對自己。他跟其它男人有什麼不同?她能勾引別的男人,為什麼就不能勾引他?他哪一點不如其它人?

  "不......用試了。"她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就像打鼓般,咚咚咚地狂敲著。

  "要!"他也不知道這是打哪來的意念,但他就是堅持要和其它男人站在同等地位。"吻我。"

  "吻?"

  面對他的要求,段雁舞一時間愣住了。她......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吻一個男人啊!她完了,徹底的玩完了。

  "怎麼?不懂得吻人?"說不出他內心湧上的那股感覺是失望還是安心。他一方面希望她是個未經人世的小女孩,一方面卻希望她是個經驗老到的好手,那樣他才可以捉住她好好的吻個夠,以解多日來的澎湃欲望。

  "誰說我不懂?"她仍死鴨子嘴硬,不肯認輸。

  "那就來呀!"他的嘴唇就擺在她眼前,眼神挑釁的看著她。

  吻就吻吧,管他那麼多。

  段雁舞條地用雙手捉住他的臉,嘴唇猛然貼上秋飛的嘴,用力吸吮起來。

  這也叫吻?根本只是吸氣游戲罷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放下心來,看來這小魔頭是連一點男女經驗也沒有,說什麼勾引男人,那全是騙人的。

  可是這也真是奇怪得很,她的技巧雖然生澀得可笑,卻當真勾起了他的欲望,使他的身體不禁起了強烈的反應,而想要更多、更多。

  "怎麼樣?我的吻技很棒吧?"段雁舞頂著一張得意洋洋的臉皮,萬分不屑的看向秋飛。

  "這也叫吻嗎?"他搖頭嗤笑。

  "不......不好嗎?"她可已經吻得很用力了。

  "那只能叫吸,不配稱之為‘吻'。"

  不配?這死牢頭又能做得多好!段雁舞頓時怒火攻心,滿臉挑釁的看著秋飛。"哼,我這不叫做吻,那什麼才叫?我就不信你能吻得比我好!"

  "相信我,我的吻技可比你好得多。"秋飛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挑逗意味十足。

  該死,他笑起來為什麼這麼好看?"我才不信!"混帳!他的臉干嘛愈靠愈近?

  "要不要試試看?"秋飛的臉幾乎貼上她的,害她都快忘了呼吸。

  "不要。"她直覺的回答,即使青澀如此,也知道此刻的氣氛是很"危險"的。

  "要。"

  再一次的,秋飛捉住她的下巴,不讓她有逃脫的機會,硬是將熾熱的唇強壓向她。

  好熱!這種既瘋狂又令人目眩的感覺是什麼?段雁舞全身癱瘓無力的想。這死牢頭的吻強悍而猛烈,一點也不像他的外表......他的牙齒挑逗的輕咬她的下唇,舌頭也依樣畫葫蘆地舔起她的嘴唇來,她快不行了......

  "張嘴。"他的舌頭轉移陣地舔上她的耳垂,她被這難以言喻的酥麻感麻醉了理智,只得乖乖的照做。

  好乖,她要是一直都這麼乖就好了。秋飛邊將舌頭探進她的嘴裡邊這麼想。她好甜,嘴裡的芳香令人窒息,撩撥他想要更多、更多。

  被她誘人的香氣迷惑,秋飛不知不覺加深了他的熱吻,舌頭更往她的口中探索而段雁舞被他這波猛烈的攻擊攪弄得無法思考,只得任他予取予求。

  不對勁,他的身體怎麼整個壓上來了,緊得她無法呼吸,胸與胸之間沒有間隙,而且,他的手臂也跟著欺上來緊扣她的腰,彷佛要折斷它一樣,她好怕,由嘴裡傳到全身的陌生情潮似乎就要淹沒她了,她不要這樣!

  她開始用力掙扎,拚命掙扎,這才引起正陶醉其中的秋飛的注意力。

  "怎麼了?"他嘶啞著嗓子間道,努力平復自個兒過於急促的呼吸。

  "我不要。"她哭了。"爹叫我來向你學習認字和禮儀,沒說要向你學這個。""這個"指的顯然就是吻。

  秋飛霎時被她的回答給打醒了。

  沒錯,段老送她來的目的是為了學認字和禮儀,可不是要她來學習情欲課程的。而他做了些什麼?他竟昧著良心任憑自己跟著身體的感覺走,他真該死。

  "對不起,我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秋飛冷靜的道歉,隨即轉身沒入午後的陽光中。

  段雁舞有那麼一刻後悔的想叫住他。

  混蛋!白癡!其實......其實她並不討厭他那種猛烈的親吻方式。她只是太害怕了,由身體深處傳來的陣陣燥熱教她慌了手腳。她實在不甚清楚自己在害怕什麼,或許是那股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悸動吧!

  不論如何,她都恨死裙子了,她發誓一輩子再也不要看到它!

  她恨恨地解下裙子將它甩到湖裡,隨即吹著口哨,快樂的踏著大步走入耀眼的陽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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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20: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這是清靈寨裡最令人感到愉快的時刻--晚膳時候。所有兄弟們必定會在此刻齊聚在膳堂中,等著享受豐盛的食物。

  段雁舞剛開始的時候還真不習慣他們這種方式。一張張特制的長形桌整齊而有秩序的排列著。為首的襲人和其夫人坐在長桌的主位,而秋飛就坐在另一張桌子的主位。由於她是凶匪寨所托付的重要客人,理所當然的被安排和秋飛同一張桌子,就坐在他的右側。

  這簡直和軍隊差不多嘛!為什麼他們不像凶匪寨,飯菜一來,老爹一聲吆喝,大伙就拚命往前沖,沒三兩下就把飯菜給解決了,那不是快意得多?

  她看著一盤盤分配得好好的、井然有序的送到眾人眼前的飯菜,心中不禁充滿疑問。

  "開動。"

  襲人一下令,她就迫不及待的動起筷子扒飯吃。這地方的食物烹調得很棒,凶匪寨的飯菜跟這兒比起來,簡直像是喂豬的東西。

  她津津有味的大嚼著飯菜,一點也沒注意到眾人異樣的眼光。最後她干脆捧起裝著熱湯的碗,仰起頭來一口喝盡,就像在喝酒一樣。

  "真好吃。再來一碗。"段雁舞意猶未盡的用袖子擦干嘴角的油漬,拿著空碗向驚愕的廚子再要一碗。

  "不准給!"

  秋飛面色凝重、眼露凶光的瞪著廚子,嚇得他趕緊放下接在手中的空碗,腳底抹油地逃跑。

  "為什麼不讓我吃飯?我肚子餓!"這死牢頭存心餓死她嗎?段雁舞生氣地瞪向他。

  "在你改進用餐禮儀之前,我不允許你再吃任何東西。"

  "我吃飯的樣子有什麼不對了?"

  "有什麼不對?"秋飛一個鐵拳打在長桌上,嚇壞了一屋子正吃著飯的兄弟。"瞧瞧你自個兒的吃相,簡直像豬一樣!既粗魯又庸俗。"他毫不客氣的當場侮唇她。

  "我哪有?"她的吃相是難看了點,但也沒他說的那麼嚴重啊,他也未免太惡毒了。

  "沒有?"秋飛一把捉住她的左手腕--她方才擦嘴的地方。"這是什麼?"

  "用袖子擦嘴有什麼不對?"寨裡的每一個兄弟都是這樣做的啊。

  "只有最沒教養、最不懂禮貌的人才會用袖子擦嘴,你既是位年輕少女,就不應該道麼做。"

  "才怪!"

  "好,"秋飛為之氣結。"既然你不肯認錯,不肯改進你的進食禮貌,那麼你就不准吃飯。從現在開始你沒有飯吃,也沒有點心可啃。"

  這個壞胚子!他明知道她最怕餓了。

  "我要告訴我爹,說你欺侮我!"段雁舞畢竟只有十六歲,馬上就將老爹抬出來壓人。

  "請啊!我還巴不得你去說呢!"秋飛也賭氣般的回嘴,氣得段雁舞當場跺腳拂袖而去,秋飛也不甚愉快的離開飯廳,留下愕然不已的兄弟。

  "秋飛是怎麼回事?"錢雅蓉一臉愕然的問著她的夫婿,她來清靈寨少說也有一年半了,從不曾看過秋飛這麼差勁過,竟讓一個女孩子家當眾出糗。

  "你別理他,他只是欲求不滿罷了。"襲人溫柔的回她一個微笑,滿不在乎的說。

  "欲求不滿?"錢雅蓉一時無法會意。

  "你沒發現自從段雁舞來到山寨,秋飛就一天比一天暴躁嗎?"襲人說著說著,嘴角的笑容愈擴愈大。

  "你是說--"

  "我懷疑段老根本是故意的,說什麼學習禮儀?他腦子裡打什麼算盤我可清楚得很!他老早就中意秋飛當他女婿了。"

  "所以說要小舞同秋飛學禮儀、學認字其實是個幌子囉。"錢雅蓉真服了段一豪的鬼點子。

  "是,也不是。"襲人莫測高深的回答。"段雁舞若是能吸引得了秋飛,那自然是最好;若不能,她好歹也認識了幾個大字,學到了一點禮儀,怎麼算他都不會損失。"

  經他這麼一說,錢雅蓉霎時豁然開朗。

  "真不愧是段一豪啊!從不做賠錢買賣。"

  "不過依我看,段老很快就要達成心願了。"襲人淡淡地說著,表情促狹。

  "小舞不會那麼快投降的啦!"更何況她又少根筋。錢雅蓉在心中補上一句。

  "要不要打賭?"

  "賭什麼?"

  "賭最後的結果。"襲人勾起一抹壞壞的微笑。

  "賭了。我賭小舞不會愛上秋飛,她會為咱們女子爭一口氣。"錢雅蓉就是看不慣她夫婿的得意相。

  "我賭秋飛會射下段雁舞,來段秋飛雁舞。"

  說得活像出野台戲!錢雅蓉霎時更加強了打賭的決心。

  "賭金是什麼?"她就不信自已會輸。

  "賭金嘛......"襲人的笑容更邪惡了。"我也不會挑太困難的,輸的人就負責讓贏的那一方一個月下不了床,你敢賭嗎?"

  她的臉都快紅到耳根子去了,這混帳!

  "賭就賭,誰怕誰啊!"

  "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

  夫妻倆一人一句的彼此約定,心中不約而同的為著賭注的對象加油。

  咦,什麼時候開始,秋飛和段雁舞變成馬兒了?



  ※ ※ ※



  她快餓翻了!

  她這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沒飯吃。事實上她一天不只吃三餐,包括點心和消夜,至少要吃足五餐才有力氣維持一天的活動量。

  那死牢頭當真找到治她的方法了。她現在餓得渾身乏力,肚子拼命的咕嚕咕嚕叫的感覺真是痛苦。

  睡覺!她拚命的催自己睡,企圖以睡眠忘掉饑的不適感,但無論她怎麼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算了,她投降了,不睡了。段雁舞爬起來,坐在床上愣了半晌,最後決定到後山的小湖中游泳。

  清涼的湖水蠱惑著她溫熱的身子。她向來喜歡游水,也精於此道。她俐落的解開身上所有的衣物,光著一副線條玲瓏的身體走向湖邊,一躍而下。

  秋飛所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致。他因自個兒稍早和段雁舞在飯廳的沖突而氣悶的睡不著覺,正想借著冰涼的湖水來冷卻日漸焦躁的心情時,卻意外的發現有人比他早一步來到此地,是段雁舞。

  他看著她毫不做作、自然大方的脫光衣服,露出優美的裸體時,所受到的震撼簡直筆墨難以形容。

  她的乳房豐滿得出奇,即使像秋飛如此巨大的手掌,也只夠剛好覆蓋住它們,而她的腰肢卻相反的細得像楊柳,不盈一握。她的臀更是如水蜜桃般的圓潤突翹,兩腿修長。

  看到此幅人間絕景,秋飛的下半身條地起了反應。真該死!他可是位君子啊!虧他項著如此響亮、高貴的綽號,干的淨是些不堪入目的偷窺行為。

  可是......老天原諒他吧。他真的是極度渴望她的身體,既然碰不得她,至少讓他用眼睛吞噬她。

  他真想加入她、擁抱她,讓她感受他高張的欲望。只可惜他不能道麼做。他只能任由自己的想象奔馳,幻想自己已經擁她入懷,徹頭徹尾的愛遍她的全身......

  段雁舞絲毫不曾察覺樹林那頭的異樣。她只覺得游完泳以後,心情好多了,肚子好象也不再那麼餓了。

  混帳秋飛!那死牢頭再不給她飯吃,她就要去搶劫廚房了!她下定決心,踩著堅決的步伐朝房間走去,再一次嘗試入睡。



  ※ ※ ※



  他似乎天生就有摸黑的本事。

  秋飛踮著腳尖,偷偷摸摸的踱到段雁舞的房間,手中還捧著一大盤食物。他知道她最怕餓了,她那驚人的食量顯然沒對她的身材發揮多大作用,仍是那般纖細。

  他悄悄的打開她的房門,她果然忘了上鎖,真是個粗心的女孩。

  將手中的餐盤放在圓桌以後,秋飛靜靜的走到她的床前,看著她沉睡的臉孔。

  這麼美、這麼純潔,像個無辜的孩子,瞬間他覺得自已真像頭大色狼,想要伸手指染這塊純潔無瑕的白布。他輕輕的撫著她柔細的臉頰,像絲一樣的觸感令他的手指一陣發麻,幾乎想搖醒她好好的愛她一番。

  "死牢頭......我好餓......禹宣救我!"段雁舞不知道是夢見什麼可怕刑罰,拚命的喊叫著一個男人的名字,彷佛他是唯一能救她脫離苦海的人。

  "禹宣、禹宣......"

  她竟愈叫愈大聲,聽得秋飛醋意橫生,幾乎快讓嫉妒撐破肚皮。

  禹宣?這擺明了是一個男人的名字,這人是誰?竟能讓這小魔頭連喊他三、四回?

  死牢頭指的又是誰?該不會是在說他吧?

  秋飛氣得當場端走那一大盤食物,臨走前還不忘偷捏她粉嫩的臉頰以洩心頭之恨。



  ※ ※ ※



  她快不行了,秋飛那死牢頭,真的打算餓死她。不給她早飯吃不說,連午餐也一並省了,更過分的是他還說她精力旺盛,要她順便把花園的雜草也給拔了。

  她哪有精力旺盛?!她簡直快癱瘓了!再不給她飯吃,熬不到晚上她就得上閻羅王那兒報到去了。哼,她就不信她會拿他沒轍,不給她飯吃是吧?她就用偷的!憑她是段一豪的女兒,偷點食物還難不倒她。

  她偷偷摸摸的潛向廚房,還好,沒人。

  食物、食物!段雁舞快樂得幾乎要飛起來了。但當她看清楚廚房外頭那一條粗大鐵鏈及巨鎖時,一顆原本飛舞在半空中的心條然掉落下來。

  該死,門竟然上鎖!有哪個山寨會干這種無聊事?

  "你好啊,出來散步?"秋飛無聲無息的自一大片陰影中走出來,對著段雁舞要笑不笑的打招呼。

  "是......是啊。"段雁舞也皮笑肉不笑的虛應一番,咬牙聲直達雲霄。

  "你可真有閒情。"秋飛用嘲笑的眼光看著她的掙扎。活該,餓死你最好,誰教你竟敢喊其它男人的名字。"練字時間到了。"他故意略過她渴望的目光,硬將她拖向書房。

  "等一等!"

  "等什麼?"

  "我要!"

  "你要?"秋飛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喔,是廚房啊,她想吃飯?

  可以啊,只要開口求他。他的眼光明明白白地表達出這一點。

  "我要練字。"段雁舞欣喜的看著秋飛挫敗的表情。

  活該,當她是二歲小孩啊?她雖貪吃,倒也還挺得住幾餐不吃的痛苦。跟她斗?誰怕誰啊?

  "你這麼用功真令人感動。"他話說得雖好聽,講得卻咬牙切齒。

  這小魔頭,他非整倒她不可!

  書齋內,秋飛撐著下巴看著段雁舞努力不懈的側臉,泛著紅暈的柔美臉龐幾乎迷倒了他。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是那個討人厭的無禮小鬼,而是搖身一晃變成一個蠱惑人心的小妖精呢?是從當他發現她有一個迷人的小屁股開始吧?還是更早以前,當他發現其實她除了粗魯一點以外,舉手投足間皆散發出自然的魅力?

  他突然發現,他一點也不想失去她,一點也不想送她回凶匪寨。他曾經希望快送走眼前這個小瘟神,現在相反地,他只希望能想盡辦法留住她,留住她的人,也留住她的心。

  留住她的人是簡單,只要死不答應她"學成歸寨"即可,但要留住她的心就有點困難了,她的心中還有別的男人,他得加把勁將那人自她的心底踢開。

  "禹宣是誰?"忍了一整天,秋飛終於忍不住開口。

  "啊?"段雁舞被秋飛突如其來的問題嚇到,一枝毛筆就這麼掉在末完成的"飛"字上頭,看起來好象被一支巨箭插著,終其一生也"飛"不起來。

  秋飛臉色陰沉的看著可憐的"飛"字,用殺人的眼光瞪向段雁舞,這小魔頭難不成想殺了他?

  完了!段雁舞在心中大念阿彌陀佛,死牢頭可能會宰了她。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禹宣是哪一號人物?"氣歸氣,正事進行到哪兒他可沒忘。

  "你是怎麼知道他的?"她記得自己沒向他提過啊!

  偷聽來的!他在心中恨恨地回答。

  "不關你的事。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

  他那麼凶,她想賴過去都不行。

  "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

  聽他的口氣好象對這答案不很滿意,那麼換一個好了。

  "兄妹。"

  "兄妹?你不是獨生女嗎?哪來的哥哥?"這混帳小鬼,竟想晃點他。

  這也不對、那也不行,干脆隨便敷衍他兩句就算了。

  "是情人啦!這總行了吧?"

  "情人?!"

  秋飛條然起身,額頭上的青筋清晰可見,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好不駭人。

  她又說錯話了嗎?怎麼這個人這麼難搞定?不管了啦!有誰規定他問她就一定要答?隨便敷衍他兩句就已經算是給他很大的面子,再不滿意,她也沒轍了。

  "哪一種情人?"

  "啊?情人還有分種類的嗎?"

  "抱著你的情人,還是陪你說話的情人?"

  抱還是說......好象都有耶。禹宣在她哭泣的時候總是抱著安慰她,在她需要一個發洩對象時總是靜靜地待在一旁當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出氣筒,她從沒想過著樣對他是否公平,畢竟都是好哥兒們嘛!互相支持也是應該的。

  "好象都有。"她直覺地回道。

  "好象?"這白癡連自己有沒有被人抱過都不清楚嗎?秋飛快氣炸了。"他是怎麼抱你的?是不是像這樣,啊?!"秋飛大手一攬,硬是將她掃入他堅硬寬闊的臂膀中,緊緊的掐住她的腰不放。

  "有......有一點像。"但不像他抱得那麼緊,禹宣的擁抱一般而言都是很兄弟化。

  那可就糟了!他的眼睛冒火。

  "那他有沒有像這樣......"他條地給她一個熾熱的狂吻。"吻過你......"

  沒有,絕對沒有,她已經頭暈眼花了。

  "回答我的問題。"他輕晃她的身體。

  這該怎麼回答呢?若告訴他事實,那不是顯得她很幼稚,一點女性的魅力也沒有?但若撒謊回答他"是",他眼中的駭人光芒又像是要殺人般的無聲警告著。

  煩死人了,她干嘛沒事找事做啊!她偏不回答他的問話,看他能奈她何?

  "我不知道啦!"

  她使勁掙開秋飛的箝制,轉身一溜煙的跑向後山小湖,讓耳根子清靜一下。

  "段雁舞!"

  秋飛萬分挫敗的重捶了一下書桌,老當家的鎮山之寶霎時響起一個清脆的爆裂聲。

  該死的小魔頭,我和你還沒完呢!秋飛在心中暗暗的發誓,他非要這只自由慣了的野雁在他懷裡翩翩起舞不可,任何人都休想妨礙他的決心,即使是她的"舊"情人。



  ※ ※ ※



  怪人!她有沒有被抱過關他什麼事啊?她又不是他老婆,他在意個什麼勁?

  唉,難以理解的男人!

  段雁舞雙手枕在後腦勺,整個人輕松愜意的躺在湖邊的草地上,雙腿還大剌剌的蹺起來交又抖動著。

  涯葛所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也難怪二當家會氣到罰她不准吃飯,瞧她這副男人婆的德行,每個只要象樣一點的男人見著了不逃才怪,更何況是以良好教養著稱的二當家。

  她小姐不急,倒急死了他這個小太監。瞧她這等優閒的模樣,難道說她肚子不餓嗎?她擁有他所見過最驚人的食量,卻怎麼也吃不胖,太概跟她太好動有關。

  "小舞!"

  進貢時間到了。涯葛手裡捧著剛剛偷來的食物,東躲西藏地找了半天才找著她,沒辦法,誰教他跟她是好哥兒們呢!

  "涯葛?"

  段雁舞一聽見他的聲音便條然起身,當她看見他手中的食物時,幾乎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食物!她朝思暮想的食物!

  "涯葛,我愛你!"她快速的向他沖去,張開雙臂准備給涯葛一個超大的擁抱,涯葛也杵在原地等著,結果被抱走的卻是那一大盤食物,不是他。

  "小心別噎著。"二當家說得對,她的吃相跟豬沒兩樣,恐怖極了。

  "還是涯葛好,最了解我了。"段雁舞邊說邊啃雞腿,她那副饞相,彷佛連雞骨頭都不會放過。

  "你喜歡吃就好,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才偷到這盤食物的。"

  "你其行!廚房鎖著,你是怎麼進去的?"她就是被那巨鎖打敗的。

  "嘿嘿,這是機密,無可奉告。"涯葛露出一臉奸笑,神氣的看著段雁舞,自己總算有比她厲害的地方。

  "小氣。"她哼道,伸手繼續進攻下一個目標。

  "小舞,二當家也是為你好,你就乖乖聽話改進你的吃相嘛!"涯葛苦口婆心的勸她,以免她再挨餓。

  "我的吃相哪需要改進?我的吃相是凶匪寨裡最好、最文雅的!"禹宣例外。她偷偷附加一句。

  "啊?!你這種吃相還能稱得上是最好的?!"涯葛忍不住張大嘴巴,不可思議的怪叫起來。難道凶匪寨裡全住些野人?

  "你混蛋!"段雁舞火大的將到口的饅頭轉賞給涯葛張得老大的嘴,塞他個滿嘴饅頭。

  "嗯、嗯。"涯葛求饒似的抗議。

  看見他小狗般乞求的眼光,她才滿意的將饅頭自他嘴裡取出來。這些臭男人,不給他們一點教訓,都不知道天地有多大。

  "算我說錯話。"遇到這小蠻子,涯葛也只能認栽了。

  "這還差不多。"她繼續大口啃著那粒剛從涯葛嘴裡拔出來的饅頭,對於吃他口水這回事絲毫不以為意。

  真敗給她了!涯葛只得搖頭。

  "喂,你老實說,我的吃相到底有多難看?"段雁舞邊拿起涯葛的袖子抹嘴,邊用疑問的眼光看他。

  "哎,你別拿我的袖子擦嘴啊!"涯葛趕緊縮回手臂,心疼不已的檢查他的寶貝衣服。

  "你們這地方的男人有病啊?用袖子擦嘴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山寨裡的男人都是這樣子的啊!"

  "就是因為那樣,你才會變得這般粗魯!"真搞不懂段老是怎麼教女兒的。涯葛搖頭歎息。"你知不知道你的吃相就像難民,好象一輩子沒碰過食物一樣?"說起來二當家到現在才發脾氣,也真是難為他了。

  "真......真的嗎?有那麼嚴重嗎?"她有些不太相信。

  "是真的!"涯葛見良機不可失,也跟著拿起一粒大饅頭,慢條斯理的剝下一小塊丟進嘴裡細嚼。"喏,吃饅頭要像這樣,一塊一塊的撕,不可以整粒吞咽,那樣容易梗著又難看。"

  她照著做。

  "還有啊,吃東西的時候要細嚼慢咽,不可以狼吞虎咽。"

  "嗯。"

  好象......好象好一點了了!或許涯葛是對的,慢慢的吃也不錯。

  看著涯葛優雅斯文的吃相,她這才想起懸宕在心裡很久的疑問。

  這地方的男人真的很奇怪,掛的是山賊的招牌,卻不見他們搶過幾回,至少她所看到的是這樣。而且......而且這地方的建築宏偉得出奇,益州境內大概還沒啥地方能跟這兒相比已。

  更怪的是這地方的男人!個個長得俊逸挺拔,好象是被挑出來似的,動作教養又好得令人生疑。真是個怪山寨!害她處在這地方猶如一只毛毛蟲誤闖進蝴蝶群中,只想盡快離開。

  就連最孩子氣的涯葛也是一派的斯文。斯文?說到這兩個字,大概沒有人能比那死牢頭更配擁有道個形容詞。但是他的吻一點也不斯文,總是火辣辣的,是不是每個長相斯文的男人吻起人來都是如此?涯葛也一樣嗎?還是他會有所不同?

  值得一試!他是她的哥兒們,一定不會拒絕她的請求!

  "涯葛,你......你有沒有吻過女人?"

  正含著一塊饅頭的涯葛被她這突來的一問給嚇得忘了咀嚼,整個卡在喉頭吞不下去,幾乎哽死他。

  "涯葛,你怎麼了?"他那條然漲紅的臉就像要斷氣般的不斷抽搐,段雁舞眼明手快的往他背後大力一拍--饅頭是讓她給打下涯葛的肚子了,但他整個人也被她這驚人的一拍給打趴在地面上,瞬間像只待宰的青蛙般五體投地。

  "你......你就不能小力一點嗎?"好險,他的俊臉差點掛彩。

  "我很小力了啊!"段雁舞盯著自個兒的手掌看,對於涯葛的抗議感到莫名其妙。

  涯葛更加確定凶匪寨裡住的全是一些蠻子。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段雁舞死纏著不放。

  "當......當然有。"就算沒有也要硬掰到底,他好歹也已經十七歲了,沒點男女經驗傳出去豈不成為笑話一樁?

  "真的?"她眼神一亮。"那你可不可以吻我?"

  "吻......吻?!"涯葛的眼珠子快掉下來了。吻她?吻這個比他更男性化的女孩?她可是他的哥兒們啊,他從來沒想過這個。

  "怎麼,我不夠格啊?"段雁舞那副火爆的德行活像會生吞他。"我不是這個意思。"涯葛趕緊顧左右而言他。小舞的確長得很美,卻引不起他任何興趣。

  "那你是什麼意思?"她火大的逼近他,張牙舞爪的樣子不輸一只母老虎。

  "沒......沒有意思。"涯葛痛苦的往後退去,直到整個身體都快躺平在地面上為止。

  "廢話少說,還不快吻!"她段大小姐整個人竟大剌剌的往涯葛的身上跳,壓得可憐的涯葛無法呼吸。

  吻就吻吧!看樣子不給她一個吻,她是不會繞過他的。完了!他這輩子還沒吻過女人呢,剛才的豪氣干雲也是胡扯的,這下子鐵定要穿幫了。不過話說回來,小舞可能也沒什麼經驗才對,否則他不會壓在他身上硬要他吻她。管他的!活該她倒霉,隨便送她一個吻就算了。吻這回事說穿了不就是嘴對著嘴,有什麼難的?

  "你到底吻不吻?"段雁舞的頭上都快冒煙了。哪有男人像涯葛一樣扭扭捏捏的?

  "我吻、我吻。"開玩笑,不照她的旨意行事,難保自個兒的皮不會被她剝下一層。

  就在涯葛准備慷慨就義時,一句輕柔但陰沉的警告聲嚇得他的魂快沒了。

  "我勸你最好不要。"

  秋飛的眼神冷冽如冰,聲音寒得像十二月的飛雪,整個人帶著駭人的氣息突然出現,破壞了段雁舞的"好事"。

  "二......二當家。"涯葛的臉條然漲紅。他死定了,偷食物給小舞吃就已經是天大的罪狀了,現在小舞竟然還賴坐在他身上,這個場面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都怪小舞啦!看二當家的臉色,那副陰沉的表情表明了想拆掉他全身的骨頭。完了!

  "食物?"秋飛露出嘲諷的表情看向地上那些殘骸。"你竟敢違背我的命令,偷食物給她吃?"還想跟她接吻,這小子大概活得不耐煩了。

  "我......"涯葛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而小舞竟還賴在他身上不起來,簡直是要害死他。

  "喂,你凶什麼啊!"段雁舞一見哥兒們遭人欺侮,馬上見義勇為。

  她不出聲還好,一出聲倒提醒了秋飛她此刻的坐姿。混帳女人!難道她不知道自已此刻的姿勢有多引人遐思嗎?

  "你這是什麼姿勢?"跨坐在男人的身上,她到底有沒有廉恥觀念?

  "我......我的姿勢有什麼不對?"段雁舞理直氣壯的回答。有沒有搞錯啊,被她當馬壓著的是涯葛,又不是他,他生氣個什麼勁兒?

  有什麼不對?秋飛差點被她理所當然的語氣給氣昏。段老到底是怎麼教女兒的?他難道未曾告訴過她,不可以隨便坐在一個男人腿上,除非她打算失身?

  "大大的不對!"他氣得咆哮。真他媽的,他是造了什麼孽喜歡上這個沒有禮教觀念的小魔頭。"你馬上給我起來!"見她不動,他干脆用硬拉的。

  段雁舞終於被迫起身。

  "涯葛,"他的聲音冷得可以凍死人。"既然你這麼有勇氣敢違抗我的命令,你一定不怕在地牢待個幾天。"

  "地......地牢?"涯葛的臉色白得跟他穿的衣服沒兩樣。二當家從來不曾這樣處罰過任何人,他不過是偷點食物給小舞而已,居然要受到這麼重的懲罰?

  地牢?這是什麼鬼地方?瞧涯葛的臉白得跟鬼似的,那地方真有如此可怕?她倒要見識見識。

  "安啦!關就關嘛,大不了我陪你一起關好了。"段雁舞很講義氣的拍胸脯保證,秋飛頓時怒火狂燒。

  想做對"苦命鴛鴦"?門兒都沒有!

  "一起關?你的意思是,你不介意在地牢裡待個十天、半個月,或是一年?"

  "一年?"

  涯葛和段雁舞同時喊出來。涯葛的臉色更顯蒼白了,他遲早有一天會被她害死。

  "有沒有供飯吃?"說來說去她最在意的就是餓肚子這事兒,至於教她睡哪兒,她反倒沒那麼在意。

  秋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小魔頭打算氣死他嗎?

  "沒有!"他終於狂吼。他發誓自己的胃又在痛了。

  "啊?"沒供飯吃,這怎麼可以?"那我不要關了。"

  "你!"可憐的秋飛氣得額暴青筋,兩個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嚇壞了從沒看過他這種表情的涯葛。

  "二......二當家,我......先走了。"涯葛邊說邊做好逃跑的准備。最後一次見到二當家這種表情是在五年前他和大當家干架時,當時武藝高強的大當家竟被二當家打得全身掛彩,嚇壞了賭他會輸的眾弟兄,樂壞了最想看到大當家吃鱉的太平長老。

  秋飛是被段雁舞給氣昏了頭,也就不太搭理涯葛"抗旨"這件事。

  "喂,你這不夠義氣的小子,又跑了。"每次都這樣!一有事情發生就溜得比誰都快,留下她一人獨自面對死牢頭,等事情解決了,她發誓非剝下涯葛一層皮不可。

  秋飛直直的瞪著段雁舞,心中不斷的安撫自個兒的情緒。別氣,他鼓勵自己,她不過是個過於天真、直率的"小女孩",絕對不是故意要做出這種有違禮教的事,更絕對是因為弄不清楚一個女孩子家主動壓在男人身上是不對的。但天殺的!她已經十七歲了啊!有哪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會弄不懂這回事兒的?

  "你......你要罵人就請便,別老盯著我看!"段雁舞渾身不自在的轉頭調開目光,以免陷入秋飛那雙比女孩子家還要水汪汪的大眼中。她從沒見過有哪一個男人能生得那雙眸子,又大又亮,彷佛水面般的清澄,也彷佛水波般的蕩漾。

  "我喜歡盯著你看,不行嗎?"秋飛不自覺的放柔了聲音,原本高八度的嘶吼聲也轉成情人般的輕聲呢喃。

  "隨......隨便你啦!"搞什麼嘛,這麼輕柔的聲音要教她怎麼凶得起來?

  秋飛歎了一口氣,走到她的身邊,伸手將她毫無目的亂轉的頭扳正面對他。

  "你......你干什麼?"段雁舞發現自己又對上秋飛那雙迷人的眼睛,霎時亂了心意,眼光不知道要往哪兒擺才好。

  "看著我。"秋飛不讓她逃避自已。"你剛才和涯葛在做什麼?"他盡量讓自已顯得和顏悅色,不過從她畏懼的表情看來,顯然做得不太成功。

  "聊天。"她這輩子沒扯過幾次謊,不過要是撒點小說能讓她逃過此劫的話,她倒是不介意被閻羅王割舌頭,反正那可以留待死後再煩惱。她雖然不知道死牢頭在氣些什麼,但從他的表情推敲,自已最好別說出她想要涯葛吻她這一回事。

  "聊天?"秋飛壓根不相信她的說詞!"你跟男人聊天都是坐在他身上的嗎?啊?!"

  又掰錯了嗎?怎麼這個男人這麼煩。

  "我們......"她努力擠出下一個謊言。

  "再掰呀,再對我說謊,我就打得你一個月無法坐椅子。"秋飛威脅要打她的屁股,嚇得她一句謊話也說不出來。

  "好嘛,真他媽的--"在秋飛的怒視下,她趕緊掩嘴。真糟糕,老毛病又犯了。

  "你們?"秋飛的眉毛挑得老高,雙手扣住她的肩膀以防她不答話就逃跑。

  "我們......呃--我......"剛才要涯葛吻她的時候,還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專,怎麼這會兒在死牢頭的逼問之下,卻覺得自個兒做了一件見不得人的事,這是怎麼回事?不行!再這樣下去,她的往日雄風很快就要跟她說再見了,她絕對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秋飛好不容易平息的火氣又冒上來。瞧她吞吞吐吐的,莫非他們倆真干了什麼好事。

  "喂喂喂,你別捉著我嘛!"段雁舞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也拔不開秋飛那雙緊捉住她肩膀的手。她幾乎可以確定死牢頭瘋了。

  "我只是要他吻我而已啦!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她覺得自己的肩膀都快被捏碎了,這個死牢頭當她是鐵做的嗎?

  "那他吻了沒有?"最好是沒有,否則涯葛要受的處罰可不只是關在地牢而已。

  "他哪有機會啊!"說到這個她就有氣。死牢頭莫名其妙地出現破壞她的好事不說,還凶巴巴的捉住她,她又沒欠他錢。"他還沒吻我你就來了,還好意思說。"她愈想愈生氣,經過這一次,涯葛以後看見她不逃才怪。

  還好!秋飛松了一口氣,總算自己及時趕到。

  "你為什麼要他吻你?"秋飛瞇起一雙剪水似的眼睛,面露凶光的看向段雁舞,他那張殺氣騰騰的臉教原本想再扯謊的段雁舞忍不住說了實話。

  "因為......我想知道嘛!"段雁舞的小臉條然湧起一陣紅暈。

  "知道?知道什麼?"秋飛聽得一頭霧水。

  "就是那個嘛!"

  "哪個?"再教他玩猜謎游戲,他非打她一頓不可。

  這人真討厭,非要她把話挑得這麼明不可嗎?好嘛,講就請吧。

  "我想知道是不是長相斯文的男人吻人都是火辣辣的。"

  "所以你就找上涯葛?"秋飛氣得眼都快花了。"單為了這點你就可以隨便找人接吻,那你豈不是得和整個山寨的男人玩親嘴游戲?咱們這座山寨有哪一個男人不是長相斯文的?"秋飛的嘶吼聲幾乎可以激起水波。

  "你講得有理耶,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對啊,除了涯葛之外,可供練習的對象還有一籮筐,她怕什麼。

  "想都別想!"秋飛對她的後知後覺簡直沒轍到了極點。

  老天啊,他到底做錯了什麼,非得派這個小魔頭來整垮他不可!秋飛痛苦得幾乎要仰天長嘯。

  "我為什麼不能想?"死牢頭真是莫名其妙。"我還想找思略、海文他們試試,搞不好感覺會不一樣也說不定。"對,就決定這麼做。

  "不准!"秋飛狂吼,同時伸手將她卷入懷中,緊緊的擁住她。

  "為......為什麼?"她露出一臉困惑的表情,對於秋飛的霸道行徑大感不解。

  "因為這個。"秋飛不由分說的便送上一個吻,同樣猛烈、熾熱到令段雁舞幾乎喘不過氣來。

  "跟......跟這個有什麼關系?"她真的不懂。

  秋飛條地放開她,也死瞪著她。

  他敢發誓,早晚有一天他會因為她的過度遲鈍而氣絕身亡。

  他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免得自己會因為一時控制不住而失手掐死地。

  佇立在他身後的段雁舞則是瞪著一雙大眼,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自個兒到底哪兒做錯了。

  "罷了。"她聳聳肩。反正死牢頭的情緒向來反復不定,她才懶得花心思去想破頭呢。

  面對遲鈍異常的段雁舞,秋飛只得認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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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20: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這......這是飯嗎?"段雁舞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的白米飯,白皙又碩大的飯粒正在向她招手,她的口水快流下來了。

  "就它們的長相及顏色看來,那應該就是了。"秋飛略帶嘲諷的看著段雁舞的饞相。她也太誇張了點吧,離她昨日大啃涯葛偷給她的食物也不過十幾個時辰而已,瞧她一副餓鬼再世的模樣。

  段雁舞感激到幾乎快跪下來向秋飛磕頭。死牢頭昨兒個夜裡八成被她娘托夢了,否則怎麼會這麼好心?

  她拿起筷子准備大快朵頤,卻發現了一件大事,只有白米飯,那下飯的菜呢?

  "菜呢?"她注視著空空如也的托盤,盤上除了一大碗白米飯之外,空無一物。

  "菜啊,"秋飛優閒的說道,"在廚房裡。"

  "在廚房?"擺在那裡有啥用,又不能生出另一盤。瞧死牢頭那張嘴臉,分明是在戲弄她的胃。

  "去你媽的啦,你耍我啊!"段雁舞不顧一切地大吼起來,大有與秋飛周旋到底之勢。

  "給我閉嘴!"這小魔頭的嘴真髒。"你忘了我曾說過不許你再罵髒話?"

  "說過又怎麼樣?你去死啦!你憑什麼管我!"還整她,她段雁舞此生沒受過這麼大的屈辱。

  "憑這個。"秋飛說著亮出段一豪寫給他的親筆信。"你爹的信中提到,只要是在我管教的期間范圍內,無論我要你做什麼,你都得照做。"他接著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所以,你死定了。"

  "呸,"段雁舞毫不淑女的吐口水。"我才不信,我爹才不會干這種事。"這種慘無人道的事,她老爹只會用在別人身上,不會"施恩"給她的,她一點都不信秋飛的話。

  "不相信段老會這麼做?"秋飛露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把信拿去看啊,免得說我騙你、耍--你。"他最後那兩個字故意拖得長長的,提醒段雁舞自個兒說過的話。

  "拿來!我正想向你要呢!"段雁舞一把搶過段一豪的親筆信,卻發現到一件可怕的事實,即使她是他的女兒,仍然看不懂她老爹寫的是什麼東西,他的毛筆字實在是太恐怖了,更何況......她根本認不得幾個大字,可是眼前死牢頭那張臉彷佛在嘲笑著他早料到她不可能看得懂。真氣人,老爹這寫的是什麼字嘛!

  "你看了老半天,到底是看懂了沒有啊?"秋飛口氣淡然地損她,一臉的悠然神情。

  "當......當然看懂了。"打死她也不會承認她根本看不懂信上頭寫的是什麼。

  "真的?"這小魔頭真是死鴨子嘴硬。"那麼,剛剛我提到的那一段交代是寫在哪兒呀?"秋飛雙手抱胸,一臉的促狹。

  "啊?"慘了!她低頭看著那一大片歪七扭八的黑墨字,心中忍不住哀號。別說是要她找出段落,她連哪兒是開頭、哪兒是結尾都搞不清楚,她老爹根本將所有的字連在一塊兒寫,這要教她怎麼指認得出來?

  "到底在哪兒?"秋飛簡直快樂歪了,他真佩服自個兒突生的機智。

  "我......我認不出來。"段雁舞棄械投降,老老實實的做個不說謊的乖寶寶。

  "早點說不就好了嗎?何必逞強呢?"秋飛露出一副體恤的表情,眼中閃動的光彩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教段雁舞氣得牙癢癢的。"其實你也不必太過沮喪,你要是認得字,段老也不會硬要你來跟我學字。"秋飛邊說邊將白米飯推到她眼前。"你要是懂得適度的禮儀,段老也不會交代我要教會你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現在,吃飯。"

  他那副模樣彷佛賞碗飯給她吃就是天大的恩惠。段雁舞幾乎想當場打爛他那張俊臉。

  她段雁舞的志氣比天高,豈會因為這碗白米飯而折腰?

  "秋飛哥,"不得不拉下臉與他虛偽一番。"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麼樣才配稱為‘真正的女人'?"

  呦,小魔頭轉性了,居然會主動問他如何做一個"真正的女人"?不乘這個機會好好教教她可就浪費了。

  "那,真正的女人要像這樣,"他接著擺出一個端正的坐姿。"坐要有坐相,不可以蹺著二郎腿。"

  段雁舞循著他的目光看下去,發現自己正不折不扣的"蹺著二郎腿",她趕緊放下右腿,有樣學樣的端正坐好。

  "更不可以滿嘴髒話。"他露出警告的瞪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給我聽清楚;從此以後不准再坐在男人的身上!"只除了我。他自私地補上一句。

  坐在一個男人身上有什麼大不了的?怎麼死牢頭老提這個?

  "不可以坐在涯葛身上?"她想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當然不行!"

  "也不可以坐在老爹身上?"她每次耍賴都來這套。

  "姑娘,你已經十七歲了,早過了賴在父親身上的年齡。不行!從此以後你不准再賴在段老......身上。"

  "那......禹宣呢?"這可是她最後的依靠了。他是她的救命帖,每次她一搞砸事情,總是跳到他身上要他幫忙收拾殘局。

  "他更不行!"秋飛狂吼。這小魔頭居然敢跟那混小子相依相偎。他的眼睛快被憤怒沖脹得充血了。

  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能,究竟她還有誰可賴?

  "那誰行?"她干脆直接問。"你連續否認了三個人,我問你,我還有哪一個人可以賴?"

  我!他幾乎沖口而出。隨即想到,這樣莫名其妙的表白只會使她原本就少根筋的腦子更加混亂而已。罷了,時間是他僅有的籌碼,他必須好好利用它。

  "你自己想。"他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瞇著一雙秋水般的眼睛勾引她。

  自己想?有沒有搞錯啊!自個兒想得出來的話又何必問他?這死牢頭的眼睛真是好看得過分,彷佛集滿了全天下的水。當他用那雙眼睛盯著她瞧時,不知怎麼搞的,她就會渾身不自在。她想起那日午後的接觸,臉上不自覺的泛起一股紅暈。不行,再不快走人,周遭的奇異氣氛遲早會悶死她。

  "你他媽的欺侮人啊,老子要是想得出來又何必問你!"她祭出最後的寶典--髒字訣。

  "你這沒教養的小混蛋,又罵髒話。"秋飛不知不覺也跟著吼出髒話來。

  "我沒教養?你聽聽你自個兒現在說的是什麼?"殺千刀的死牢頭,淨會教訓人,也不想想自個兒的行為。

  秋飛聞言愣了一下。"小混蛋"這個粗魯的形容詞以前好象也用過一次,也是同樣用來罵她。

  "我......"這下可慘了,為人師表竟然出言不遜,他還能剩多少尊嚴?

  "你去死吧,我最討厭你了!"段雁舞大吼,一面還拿起桌上的白米飯,給結實實的給秋飛的俊臉來個免費大烙印。

  "你--"

  秋飛還來不及拿下死巴在他臉上的大碗,只聽見段雁舞充滿哽咽的嘶吼聲自他耳際傳來--

  "我要離開!我再也受不了這座該死的山寨了!"她負氣的狂吼,帶著滿腹的委屈奔出門外。

  而那時,秋飛還在和滿臉的飯粒搏斗。



  ※ ※ ※



  "該死!"秋飛的鐵拳毫不客氣的打在飯桌上。膳堂裡眾兄弟全都噤聲不敢說話。

  坐在首位的襲人則是挑高眉頭,高深莫測的盯著秋飛的方向看。從小到大他可沒聽秋飛罵過幾次髒話,段雁舞那小妮子可真行,竟能讓秋飛髒話連連,究竟他自個兒有沒有發覺到這一點?

  "用膳時刻到了,小舞還沒回來?"錢雅蓉憂心如焚的盯著門口瞧,期盼能見到段雁舞的身影。

  "用不著緊張,還有一個人比你更擔心。他都不采取行動了,你急個什麼勁兒?"襲人用下顎點了點秋飛的方向,嘴角跟著浮現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我真搞不懂你們男人腦子裡裝的是什麼,明明擔心人家卻裝做一臉的滿不在乎。"錢雅蓉歎了一口氣,算是對男人的愚蠢完全投降。

  "這是戀愛中男女的專利,你忘了我們也曾那樣嗎?"襲人提醒她過去那段充滿了苦澀、酸甜的戀愛時光。

  "那倒是。"錢雅蓉會心的微笑。"你說咱們該怎麼幫他們?"她不忍心見秋飛和段雁舞浪費時光。

  "不能幫。"襲人斷然否定。

  "為什麼?"

  "別忘了咱們的賭約。"

  經他這一提醒,錢雅蓉倒是想起了他們的約定。

  "可是,難道要任他們這樣賭氣下去?"約定歸約定,忙還是應該要幫。

  "依我對秋飛的了解,他賭氣不了多久的。更何況賭氣就像一帖良方,有時帶有催化作用,咱們旁人不宜介入。"襲人邊說邊執起錢雅蓉的玉手,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

  "我希望事情像你所說的那麼順利。"在她夫婿強力的凝硯之下,任何的反對宣言全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放心。再過一會兒,秋飛就會出去找人。"

  果然,他的說才說完,秋飛就開口了--

  "我出去找她。"秋飛鐵青著一張臉,隱藏不住憂心的向眾人告退。

  錢雅蓉不可思議的看著秋飛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禁佩服起襲人的神機妙算。

  "你猜得真准耶。"錢雅蓉的眼中閃動著崇拜的光彩。

  "當然。"襲人得意的答道。他才不會讓他妻子知道,那是因為他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緣故,如已知彼嘛。

  "你說,他們會不會有事發生?"錢雅蓉意味深長的看著夫婿,彼此都想起從前的事。

  "會,一定會的。"襲人肯定的回答,同時伸手擁住妻子。一年多以前的往事湧上心頭,若不是因為她的逃走,他們倆也不會那麼快確定彼此的心意。

  "我打賭小舞不會那麼快投降。"錢雅蓉想起他們的賭約。

  "才怪,"襲人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要我說,她今晚就會變成秋飛的女人。"

  "什麼叫秋飛的女人?"錢雅蓉也回捏他一下。"小舞絕對不會栽在秋飛的手裡。"至少不是在今晚,她有這個信心。

  "她一定會。"襲人再捏她一下,這次改在臉頰。

  "我不相信,再賭!"錢雅蓉發誓自已一定要打下夫婿那張得意的笑臉。

  "你真是賭性堅強。"襲人也跟著認真起來,憑他同樣身為男人的直覺,他敢發誓,秋飛今晚一定會有所行動。

  "賭了,賭金是什麼?"他就不信他的預測會出岔子。

  "我也不會挑太困難的,就約定......輸的那一方負責讓對方的腰桿兒直不起來。"錢雅蓉接著露出一個充滿誘惑的媚笑,迷倒了襲人。

  真是個完美的賭局,他老婆愈來愈上道了。

  "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

  小舞,你要堅持啊!

  秋飛,不要放過她!

  兩人又暗自為下賭的對象加油,段雁舞和秋飛竟莫名其妙地再度當起馬兒來了。



  ※ ※ ※



  段雁舞萬分後悔自己的愚蠢。

  她實在不該在沒有任何准備之下就負氣離開清靈寨。瞧她現在,餓得半死還不打緊,冷颼颼的秋風更是要人命。她身上僅穿著一件薄袍,實在抵擋不住刺骨寒風的威脅。更糟糕的是,她迷路了,怎麼也找不到來時路。

  入夜後的秋意簡直寒得嚇人,尤其在這榆山的山區。四周圍的蟲鳴及呼嘯而過的冷風更加深了蕭瑟的味道,即使膽大如段雁舞,也不免要折服於這片詭異的氣氛中。

  "去他媽的死牢頭!"她恨恨的罵道,邊罵邊將身體縮成一團,在一棵巨大的樹底下蹲下來。要不是那個該死的秋飛,她哪會搞成這副可憐的模樣,活像只無家可歸的野狗。

  家!她好想念凶匪寨喔!想念那群口無遮攔的兄弟們,也想念她那罪魁禍首的老爹。

  每當她遭遇類似慘況時,她最想念的還是禹宣。不知道他現今人在何方,回山寨了沒有?

  想到這裡,她的鼻子竟發起酸來了。真丟臉!她連忙用手肘擦鼻子,試圖擦掉那份無法控制的脆弱感。

  她真的很粗俗、很沒教養嗎?她瞪著自個兒不太干淨的手臂想。

  她不是早已習慣凶匪寨那群沒教養的死男人三不五時地在她耳邊聒噪取笑,而她不也一向不以為意的嗎?為何今日會有所不同?為何她會受不了死牢頭的惡意取笑?或者,那些嘲笑根本就是他的真心話?

  她此生第一次感到迷憫,不了解自個兒那一向規律的心跳為何一碰見死牢頭就完全走樣。

  她不討厭他的碰觸,甚至有點喜歡。她更愛偷窺他那雙比女人還要漂亮的眼睛。但不知怎麼搞的,每當死牢頭用他那雙彷佛集聚天空所有星光的眼睛凝視著她時,她所能做的就只有逃避,甚至粗野的罵起三字經。

  她一定是生病了!要不然怎麼會終日無所事事,腦子裡想的淨是死牢頭那張時而憤怒、時而狂野,但多半溫和斯文的臉?

  "哈......哈嗽!"她忍不住打了個大噴涕。這下可真好,號稱"不壞之身"的她居然著涼了。四周的氣溫愈降愈低,眼看她就要凍死在這荒山野地之中。

  這下死牢頭總該滿意了吧?再也不用教一個沒水准、沒教養的粗魯小孩。

  她愈想愈覺得自己可憐,忍不住大聲吼叫:"死牢頭,去死吧!"藉以平衡自己少有的哀傷情緒。

  突然間,長及膝蓋的野草叢中傳來一陣窸蔌的聲音。

  "不會那麼准吧?"她瞪大眼睛看著草叢,深怕藏匿於其中的"東西"就是被詛咒的對象。

  當她看清楚由草叢中走出來的動物時,她寧願此刻走出來的是秋飛。

  是狼!那是一匹大得出奇的巨狼!而且它看起來很餓的樣子,似乎正准備拿她當點心。

  段雁舞驚懼的站起身,背抵著那棵大樹,全身顫抖的看著那匹巨狼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近。

  平時活蹦亂跳的她,此刻卻只剩恐懼。她該怎麼辦?難道她真要成為這只畜生的果腹之物?不行,她得自救!但她手無寸鐵,而且那頭狼又巨大得可怕,她該怎麼辦?

  對了,爬樹!老爹說過,若是哪天她不幸遇見狼的話,可用這招避難。爬樹她在行,她還是凶匪寨裡最出名的爬樹高手呢!都怪老爹那張烏鴉嘴,這下子不死都不行。

  對峙的人獸之間蔓延著一股緊張的氣息,似乎雙方都在等待最佳的時機奮力出擊。只不過一個是期待著獵食,另一個則是等著逃命。

  這一刻終於來臨。饑餓的野狼決定不再浪費工夫,而不願意被獵食的小姑娘也不服輸的蹬著樹節一躍而上,瞬間段雁舞就躍離了地面約莫三尺。

  但巨狼也不是好惹的,它竟不服輸的後腳站立、前腳揚起的企圖抓下段雁舞,嚇得段雁舞趕緊再往上爬,以保持安全距離。

  眼看著到口的獵物竟然飛了,巨狼不甘心的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霎時天搖地動。

  段雁舞嚇得抱緊大樹枝,隔著幾根粗大的橫枝與那匹巨狼遙遙相對。

  巨狼這回是吃不到不甘心,它竟開始在樹下徘徊,不時還發出恐嚇意味濃厚的長鳴聲,企圖把段雁舞嚇得跌下樹來;殊不知它這種行為反而使她更加死命巴住大樹枝不放,像只攀樹的猴子。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的身體發麻失去知覺,即使如此,她還是緊抱著樹枝不敢放,因為樹下的那只巨狼還沒失去耐心,仍跟她玩著"守株待兔"的適戲。

  她好累,也好酸,巨狼再不走開,她一定會先僵死在這棵大樹上。一想到自個兒即將成為被風干的枯屍,她忍不住掉下淚來。

  她好想老爹喲,在她臨死之前好想再見他一面。她也想山寨那群好兄弟們,在這個時刻連他們的尖嘴猴腮也突然變得順眼起來。

  嗚--我的命運真乖舛,她忍不住自哀自憐。

  "死牢頭,快來救我啦!"說完,她才發現自個兒說了什麼。

  她會想秋飛來救她?不是禹宣也不是老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不對,不對!她奮力的搖頭。但無論她搖得如何用力,就是搖不掉腦中那份荒謬的渴望,她發覺自個兒真的想見死牢頭。完了!她病得更重了,竟成了一個被虐狂。

  也不知道是否因為她的頭搖得太用力,她竟一個不穩,整個身子眼看就要往下掉。守在大樹下頭的巨狼眼中泛起興奮的光彩,畢竟人類還是沒什麼毅力,馬上就要掉下來送死了。

  但它的興奮很遺憾只能持續一下下,因為段雁舞條然清醒又再次死巴著粗大的樹枝,終究還是沒有成為它的晚膳。只不過,這驚險的滑落讓她的姿勢由攀爬的猴子變成倒吊的蝙蝠,除了四只手腳之下,她的身子完全騰空,危險地微微震蕩著。

  這下完了啦!段雁舞幾乎可以確定自己是必死無疑,她很清楚自個兒再也撐不下去,她的體力已到達極限。

  "爹救我,"她哭了,一向自認為最堅強的她此刻再也無法逞強。"禹宣救我。"她愈哭愈大聲,手腳也愈來愈酸。"死牢頭救我......"

  她最想見的人的臉自然而然地浮現在眼前。突然間她好想聽他輕柔的聲音,就算是在訓誡她也行。

  "死牢頭救我......"她老用這個綽號稱呼他,也許臨死前她該讓嘴巴放干淨點。"秋飛哥救我......"也不對,他不是她哥哥。"秋飛救我,"愈叫愈順口了。"秋飛救我!秋飛--"

  就是這聲淒厲的慘叫,讓急得快發瘋的秋飛找到了她。

  在山林中摸索了近三個時辰後,秋飛已經急得失去感覺,耐性全失。要是小魔頭發生了什麼意外,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他是得了什麼失心瘋才會老找她的碴。其實原因他自個兒很明白--是嫉妒。

  他嫉妒涯葛,因為涯葛能輕松的與她交談,能和她打打鬧鬧就像哥兒們。他更嫉妒她那遲鈍異常的腦子,少了一根筋使她什麼都用不著煩惱,只要瞪大一雙無辜的眼睛,再配上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就能把所有的感覺丟還給他。

  她是這麼一個沒感覺的女孩,然而他的感覺卻特別多,這就是他煩惱的原因,也是他發怒的理由。

  但愛情是自私的,當他傾注了所有的熱情之後,便希望能得到相同的響應。遺憾的是,小魔頭顯然沒有相同的感覺,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就在他遍尋不著、准備回寨調度兄弟搜山的時候,卻突然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是小魔頭,她竟然喊他"秋飛"?他的心欣喜的重跳了一下,但由這高分貝的叫聲聽來,她八成出事了。

  他沒敢猶豫,馬上朝聲音的源頭疾速奔去,未料卻看見了一幕幾乎令他心跳停止、血液凝結的場景。

  小魔頭正搖搖欲墜的吊在樹枝上,樹下頭佇立著一只巨大且凶猛的野狼,似乎在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秋飛見狀馬上卸下背在背後的弓箭,對著巨狼的頸部,"咻"一聲放箭凌空而去,當場射穿它的頸脈。巨狼連掙扎的機會也沒有便一命嗚呼。

  "秋飛、秋飛"緊閉著眼睛嘶吼的段雁舞並沒有看到這駭人的一幕,一徑拉開嗓門吼叫。

  他的名字有這麼難聽嗎?怎麼老當家取的風雅之名由她的嘴裡喊出,猶如市場中叫賣的菜農。

  "我在這兒,別再叫了。"他雖然希望她喊他的名字,但可不是用這種殺雞似的聲調。

  "死牢頭?!"段雁舞條地張開眼睛,樹底下站著的的確是秋飛沒錯,他的身旁還躺著那只巨狼。

  一箭穿喉,死牢頭的准頭還真沒話說。段雁舞暗暗松了一口氣,對他佩服不已。

  "死牢頭?"秋飛霍地拉長了臉,原來她那天夜裡的夢吃真是在說他。

  糟了!暗地裡取的外號被他知道了,怎麼辦?段雁舞吐了吐舌頭。

  "你還不快下來。"他沒好氣的命令道,反正她對他的印象已經夠糟了,不差外號這一項。

  咦?他今天的風度怎麼那麼好?莫非人們常說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還真有幾分道理?

  她試著移動身體,卻發覺自己的身體僵如死屍,動也動不了。

  "我......我不下去了啦!"她快變成殭屍了。

  "下不來?"秋飛滿腦子疑問。

  "人家的身子僵掉了啦!"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這可奇了,莫非她巴在那棵樹上已有千年之久?

  他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擺了一個接人的動作。"你把手腳松開,我會接住你的。"

  "喔。"她想照他的話做,卻被那至少十尺高的距離給嚇著,反倒巴得更緊。"我不敢!"

  不敢?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頭也有怕的時候?

  "只是把手腳松開,沒什麼好怕的。"他哄道,再次擺出接人的姿勢。

  "我不要啦!"她都快嚇暈了。

  "好,既然你不松手,那干脆一輩子掛在那兒好了。"秋飛說完一個留身,眼看著就要拂袖而去。

  "不要走啊,我是真的不敢嘛!"她的眼淚急得都快掉下來,這死牢頭真沒良心。

  "那你說咱們該怎麼辦?"秋飛忍住笑意,裝出一臉疑惑的表情。

  "你爬上來帶我下去啊。"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懂,真不知道他的書是怎麼念的?

  "我為什麼要那麼做?"他露出促狹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充滿惡意的微笑。

  "因為......因為......"這大壞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話他沒聽過啊?

  "就這麼辦吧,要我上去救你也行,不過你要報答我喔。"看著小魔頭落入陷阱,真是大快人心。

  "報答?"

  "不願意?"秋飛露出滿不在乎的表情。"那算了。"說完他又轉身。

  "好啦、好啦!我願意啦,報答就報答。"頂多要她故做淑女接受改造,這點她還做得到。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賴皮。"

  "賴皮?"她怪叫起來,"我段雁舞可是有名的一言九鼎哪,豈會賴皮!"簡直是在侮辱她嘛!

  "那最好,記住你白已說的話。"秋飛露出狡黠的微笑,隨即抽出一把利箭搭在弓上,往段雁舞的方向瞄准。

  "你干什麼?"她尖叫。

  "救你下來。"秋飛冷靜的響應。

  "胡扯,你不是說要--"她連話都來不及說完,就教秋飛那支凌空而來的飛箭給嚇得松開手腳,整個人直直的往下掉,落在秋飛早已備好的手臂裡。

  秋飛被她的沖擊力撞倒在地,跌倒的同時順勢摟住她的腰,將她往自個兒的身上攬,形成一個親密的姿態。

  "你說謊!"她氣死了,顧不得自個兒的手腳猶在發麻,一個勁的掙扎。

  "我哪兒說謊了?"秋飛倒很享受她的掙扎,她如同小貓般的力道帶給他一股說不上來的酥麻感。"你下來了沒有?"他先發制人。

  "啊?"她愣了一下。"下......下來了。"

  "那你倒是說說,我這算不算是救了你?"他放柔了聲音,在她耳邊輕輕吐氣。

  "應......應該算吧。"她又生病了。死牢頭的頭干嘛靠她這麼近,害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呼吸。

  "那麼,我要你現在就報答我。"秋飛縮緊了擱在她腿上的手臂,用力將她拉向他。

  周遭的氣氛霎時改變,空氣中彷佛流動著一道強力電波。

  "怎......怎麼個報答法?"死牢頭的聲音變得好奇怪,溫柔中卻帶著一種奇怪的沙啞,又軟又輕,彷佛能融掉人的骨頭。

  "以身相許。"

  "什麼?!"她絕對、絕對是聽錯了,死牢頭不可能跟她開這種玩笑的。

  "你......開玩笑的吧?"她才不信他是認真的。

  "我看起來像是在說笑嗎?"他索性將她的身子轉過來,讓她有個明白。

  "不......像。"他的樣子好認真。"可是--"她腦中一片空白,一個字也答不出來。

  "可是什麼?"秋飛鐵青著臉看著她狀若白癡的表情,瞬間覺得自己也是呆瓜一個。

  他到底在指望什麼?期待她會因為他的一句"以身相許"就明白他的感情嗎?他忘了她根本是一個"感覺白癡"。

  "你不可能要我--"哎呀,這要這麼說呢?她換一種方式說明:"我是說,你不可能指望我用這種事來回報你的救命之恩。"對嘛,這才合乎常理。

  "我的碰觸這麼令你反感嗎?"他問話的口氣既冰且冷,卻又帶著一股淡淡的熱切。

  這個問題可真是問倒她了。其實她並不討厭他的碰觸,甚至還滿喜歡的。可是,每當他一碰她、一吻她,她就會頭昏腦脹、全身乏力,就像是生病一樣。她的身子骨一向健朗,這種感覺對她來說是陌生的,且令人感到心慌意亂。她不知道要怎麼表達自己這種感覺,尤其是面對秋飛的時候。

  "我--"

  接下來是好長時間的沉默。

  "算了,我了解。"秋飛試著淡化自己的口氣,壓下心頭那份苦澀。

  "啊,你了解了?"他怎麼那麼厲害,她都還厘不清自個兒腦中紛亂的思緒呢!

  "咱們回去吧。"他著實累了,對她的不知不覺感到疲憊不已,決定放棄當那位開解她心智的偉人。

  "可是--"

  "閉嘴。"

  秋飛慍怒的口氣及鐵青的臉色成功的封住了段雁舞的嘴。走在榆山山區的兩個人影,就在男的垂頭喪氣、女的一頭霧水的情況之下,與月亮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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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20: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不對,不對!你到底要我講幾次才明白?秋字的左下邊是一撇,不是一點。"秋飛忍住想殺人的沖動,為段雁舞再換上一張白紙。單單為了練習這一撇,秋飛已經浪費了一個早上和她耗在書房。

  段雁舞在心裡暗暗叫苦。自從被他救回的那一晚開始,死牢頭就沒給她好臉色過。他到底想怎樣嘛,她已經努力照他所說的去做了,她甚至學會了細嚼慢咽,喝湯盡量不出聲,也不再用手擦嘴了,這些對她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改變了,可是死牢頭非但沒有贊美她所做的一切,反而變本加厲的在雞蛋裡挑骨頭,彷佛不整死她就誓不為人。

  聽怕了他的吼聲,她還真懷念他以前那些軟聲軟調,至少耳根子能舒服點少受點折磨。

  "段雁舞,你在發什麼呆?"

  又吼了,死牢頭非得開口都用吼的才行嗎?

  "段雁舞!"秋飛快按捺不住脾氣了。

  "是、是。"段雁舞連忙回過神來,猛烈下筆,過於用力的結果,竟使筆尖開花,"秋"字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朵喇叭花。

  這可氣壞了名字的主人。秋飛的表情簡直可以用"狂怒"來形容。

  "我......這朵花畫得不錯吧?"段雁舞趕緊陪上笑容,企圖息事寧人。

  "好得嚇人。"秋飛說得咬牙切齒,盡量不讓自己失去風度。風度?自從遇見這個小魔頭以後,那兩字就沒跟他再打過招呼。沒想到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高雅綽號--山賊中之君子,就要晚節不保。不行,他不能讓這個小魔頭給擊垮!

  "咱們停下來休息一下好嗎?都已經練了一個早上了。"難得死牢頭沒發性子,不乘這個機會得寸進尺一下,難保能有下一次好運。

  "好啊。"秋飛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段雁舞瞬間好象見到久違的陽光。"我休息,你繼續。"他說罷打了一個大呵欠,並站起身來活動筋骨。

  "什麼?!"

  "你聽到了,我叫你繼續。"他繼續活動筋骨,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我不要,我也要休息。"哪有這麼不公平的事,就她一個人受罪。

  "不准!到底誰才是夫子?我說了就算。"秋飛絲毫不理會她的抗議。

  "才怪,這裡又不是學堂,你也不是真正的夫子。"段雁舞被他那副無所謂的樣子氣得口不擇言。

  "幸好我不是真正的夫子,要不然單憑你那副沒教養的模樣,學習能力又差得嚇人,就怕連學堂的大門都進不去。"要比狠毒是吧?秋飛暗笑,小魔頭這回可找錯人了。

  秋飛不知道他說的話有多傷人,段雁舞一聽見這話馬上氣得渾身發抖,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

  "對,我是沒教養,那又怎麼樣?!"她拿起桌上的硯台砸向秋飛。

  秋飛直覺的側身躲過這突來的一擊,不可思議的看著段雁舞,彷佛她是個瘋子。

  這更惹惱了段雁舞,她盲目的拿起書桌上的所有東西,筆架、毛筆、書本,一古腦的盡往秋飛的身上砸去。

  "你他媽的又好我多少?再文雅還不是山賊一個!"她愈哭愈傷心。"你去死啦!"她丟完、罵完之後,噙著淚水奔向書房外面。她要回家,她想回家,她想回凶匪寨,即使它是個粗魯不堪、欠缺教養的道地土匪窩。

  站在回廊上的錢雅蓉不明就裡的被段雁舞疾奔而來的身影嚇著,差點和她撞成一團。

  "小舞,發生了什麼事?"錢雅蓉拉住滿臉淚水的段雁舞,急急的問。

  "雅......雅蓉姊。"段雁舞再也忍不住了,一個勁兒的抱住錢雅蓉,不斷的抽氣。

  "又是秋飛?"錢雅蓉忍住揍人的沖動,安慰性的拍著段雁舞的背。她早已注意到,自從秋飛尋回負氣出走的小舞之後,脾氣一天比一天火爆,老是有意無意找小舞的碴。她真不明白,他既然喜歡小舞為什麼不干脆表白?弄得整個山寨如履薄冰,唯一樂得看戲的只剩襲人,其它人一概對小舞的遭遇深表同情,但又不敢表示任何意見,不行,再這麼下去,清靈寨的"清靈"兩字就得改寫了。

  "雅蓉姊,我要是能像你這麼漂亮、這麼文雅,死牢頭是不是就不會再討厭我了?"段雁舞用著充滿疑問的眼神看向錢雅蓉,模樣清純可愛。

  "他一點都不討厭你。"這烏龍的一對看來是需要有人好好拉他們一把,她不介意擔任這個要角。"相反的,他喜歡你。"

  段雁舞聞言臉頰燒紅,好象天邊的晚霞。"騙人,他一天到晚罵我沒教養,又說我鐵定進不了學堂,還說我笨。"

  "你的確是笨啊,笨得對他的追求沒有感覺,他當然要說話來激你囉。"仔細想想,秋飛也真辛苦。

  "他哪裡有追過我?"她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這是個證實輸贏的大好機會,錢雅蓉略帶興奮的想。總算可以知道自已到底有沒有押對寶。

  "他......"錢雅蓉試圖找出最恰當的語辭,但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直接問,"他吻過你嗎?"

  段雁舞的臉更紅了,但面對錢雅蓉,她不想說謊。

  "嗯。"她害羞的點頭。"還好幾次呢!"

  "真的?"錢雅蓉忍不住驚喜,秋飛真的有所行動!"那接下來呢?"她進一步追問。

  "接下來?"段雁舞一頭霧水。"沒了啊。"

  "你們僅是接吻而已?"錢雅蓉松了一口氣,卻也同時感到可惜。畢竟小舞是個黃花閨女,秋飛還算滿有理智。

  "沒錯啊。"僅僅是接吻她就已經全身發軟、渾身不對勁......對了,或許雅蓉姊知道這是什麼症狀,聽說她以前時常生病,動不動就全身軟綿綿的,可能會了解。"雅蓉姊,你有沒有生過這種病,就是當某人吻你、摸你的時候,你就會全身乏力,腦子一片空白?"

  這是戀愛的並發症啊,莫非小舞開竅了?錢雅蓉深深地看她一眼才回答:"有過。"

  "真的?"她還真問對人了。

  "我記得當襲人第一次吻我時,我的情形就跟你相同,一直到現在,我還是處於這種甜蜜的症狀中,而且我一點也不想痊愈。"

  雅蓉姊的意思是......段雁舞驚呆了。

  "小舞,你喜歡上秋飛了。"

  "胡說!"段雁舞條地臉紅。她不可能會喜歡上那個死牢頭的,他那麼壞。

  "是真的。"錢雅蓉歎了一口氣,難怪秋飛會耐性全失,小舞還真不是普通的"感覺癡呆"。

  "你自個兒想想看,你曾對任何男人有過相同的感覺嗎?"

  段雁舞努力的回想。的確沒有,只除了死牢頭。

  "沒有過吧?"見段雁舞點頭,錢雅蓉繼續說道:"難得的是秋飛也有相同的感覺,你現在應該做的,就是放任自己去享受這份男女之情,不要再抗拒。"

  她曾抗拒過嗎?或許吧。她想起那天秋飛認真的眼神、緊張的表情,她的無知弄砸了一切,現在即使她已經稍微明白自已真正的感覺也無濟於事了。

  "我......我懂了,但已經來不及了。"自從那晚以後,死牢頭再也不曾正眼瞧過她。

  "你放心,一個真正愛你的男人是不會那麼快放棄追求的,咱們等著瞧吧。"她有這個信心,襲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喔?"

  錢雅蓉笑著帶領滿臉疑問的段雁舞回房間後,隨即興奮的沖回自己的房間向夫婿報告勝利的消息。

  "你輸了!"她開心的喊道。

  "怎麼說?"襲人一把摟過錢雅蓉,讓她坐在大腿上。

  "小舞堅守原則,沒在那晚和秋飛做出任何事。"嘿嘿,她總算贏了一回。

  "你如何得知?"襲人挑眉問道。

  "秘密。"她擺出無可奉告的神氣模樣。

  襲人條然將她騰空抱起,嚇得她怪叫連連。

  "你干嘛?"

  "付帳啊,我向來有債必還。"

  錢雅蓉霎時羞紅了臉,接著露出一個嬌媚的笑容。"那麼,請小心你的腰桿兒。"



  ※ ※ ※



  秋飛發覺自個兒快要變成一個色情狂了。他白天約束自己當個嚴厲、正經的夫子,到了晚上卻是夜夜到後山小湖邊偷窺。白天和晚上兩個截然不同的自己都快撕裂他的心志,使他的控制力瀕臨崩潰的邊緣。

  小魔頭又在游泳了,她的美真是渾然天成,不見絲毫的做作。他發現自己無法將視線移開,單單看著她就是一種享受。

  他的行徑一點也不像一位君子所為。但話說回來,又有誰能保證君子不會有發狂的時候?反正他受夠了,當了一輩子的君子,他最想做的就是放縱自己。他想要小魔頭,想得迫切。有何不可呢?只要她也有相同的感覺。

  他悄悄的走近湖邊,將段雁舞的衣服拎在手上,等待她游回岸上。

  游泳真是舒服!段雁舞愉快的想。她的水性極佳,只要不是嚴冬,再冷的水她都不怕。

  她奮力的滑動著手臂,沒一會兒就游回岸邊。正當她伸手想拿衣服的時候,卻發現衣服不見了。

  這可糟了!沒衣服她要怎麼回去?

  "你在找這個?"秋飛悠哉的自樹干後走出來,手上拎的正是她遍尋不著的衣服。

  "你......你怎麼在這兒?"段雁舞羞紅著臉看著他手中的衣服,身子拚命的往水裡壓去。

  "散步啊,今晚夜色很美不是嗎?"她更美,秋飛發覺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起變化。

  "把衣服還給我。"王八蛋,扣著她的衣服到底有何用?

  "那當然。"他走近湖邊,居高臨下的望著段雁舞。"你上來拿呀。"

  上去?那不是代表她得裸著身子任他看個夠?這混帳,根本是存心捉弄她嘛!

  "我要是拿得到,犯得著求你嗎?"見他不改其志,她火大的罵道。"還我!"

  "不還。"

  "好,你可別後悔!"她出言警告。

  "敢問你要如何使我後悔?"有沒有搞錯?握有全部籌碼的人是他。

  "這樣可以嗎?"

  話還未落下,段雁舞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捉住秋飛的腳踝,將他拉下水。秋飛一個措手不及,咕嚕嚕的喝了幾口湖水,待他掙扎站穩,肇事者早已不知游到哪裡避難去了。

  小混蛋,以為只有你懂水性是嗎?秋飛勾起一個堅決的笑容,被他逮到她就玩完了。

  他扭動著身體,無聲無息的潛入湖中尋找段雁舞的蹤影。啊,有了,在那兒,她正朝另一個岸邊游去,想擺脫掉他?門兒都沒有。

  他加快了潛行的速度,靜悄悄的在段雁舞上岸之前逮住她。

  "你?!"段雁舞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帶邪笑的秋飛,他居然能趕上她,而且還無聲無息?

  "就是我。"秋飛一手環住她的細腰,一手抱在她的胸前,剛好位於乳房下方。

  她的皮膚真是細致,一如他的想象。

  "放開我。"這真是太過分了,現在的她是裸著身體的耶。

  "我很想,但我放不開。"秋飛突來的真心話讓段雁舞停止了掙扎。

  "你......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又輕又柔,又在她的耳邊頻頻吹氣,她覺得自已又生病了。

  "你討厭我的碰觸?"他輕輕的愛撫她的肌膚,加重了她的病情。

  她搖頭。

  "那就是喜歡囉?"強壓住心中的狂喜,秋飛原本擱在她胸下的手悄然覆上她的胸部,把弄著她的蓓蕾。

  她倒抽一口氣,發誓自己就快病死了。

  "回答我。"他原本環著的手,竟開始不安分的往下摸去,直達女性的核心。

  "喜歡。"她回答得很小聲,全身上下被這股陌生的情欲沖刷得無所適從。

  這是他夢想中的答案,小魔頭居然真的喜歡他的碰觸!那是否意味著,她的心也喜歡著他,甚至愛他?

  "那我再多碰你一些好嗎?"他將她的身子轉過來,與他面對面,以便欣賞她的嬌態。

  "啊?"全身都讓他給摸過了,這還不夠?"還......還不夠嗎?"她不明白。

  她真是純真如一張白紙,秋飛不禁笑開來。

  "當然不夠。"秋飛邊說邊脫掉自己的衣服,結實而寬闊的胸膛教段雁舞又是一陣臉紅。"這離我想做的還差得遠呢。"秋飛條地抱起她放在岸邊,兩人的身體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水裡,在月光的照耀之下,交織成一幅旖旋的畫面。

  秋飛用強健的雙腿緊夾著懷中的人兒,矯健的上半身迫使段雁舞不得不往岸邊靠去。他低頭吻住她的頸項,沿著脖子一路往下吻去,一直到他日思夜想的豐滿酥胸。她的胸部真的很豐滿,且又堅挺異常,每每令他心蕩神馳。

  他含住那兩顆粉紅色的小果實,輕輕的吮啃,段雁舞但覺一股暖流通過全身,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那種感覺是什麼,她不知道,她只覺得好熱,一種無法言喻的快感正吞噬著她的身體,令她不知所措。

  "好痛。"

  "痛?"秋飛僵住了,他一直用像羽毛般輕柔的力道在愛撫她,怎麼可能會痛?

  "也不是真的痛,那種奇怪的感覺,我說不上來。"自下半身傳來的陣陣灼熱彷佛傳遞著某些訊息。

  啊,秋飛懂了,也放心了,他還以為他弄痛她了。

  "我想我知道。"秋飛淡淡的微笑。不只她痛,他比她更痛。"放輕松,愛人,讓我幫助你。"他邊說邊做好准備,撐開她的雙腿,讓她環住他的腰。

  段雁舞從頭到尾都瞪大雙眼,她從沒有過這種姿勢。

  "這......是要干嘛?"

  "與你合為一體。"他說完便狠狠的吻住她的嘴,因為他知道接下來她可能會痛得大叫。他試著放慢速度,溫柔的進入她的身體,但碰到那層障礙時,他仍毫不猶豫的往前推進。

  段雁舞作夢也沒想過所謂的"合為一體"會這麼痛,她嬌小的身體無法承受秋飛的巨大,痛得失聲大哭。

  "我不要了,好痛!"她又推又捶的抗拒秋飛的身體,嚶嚶的啜泣。

  "我知道、我知道。"秋飛溫柔的安撫道,但仍沒停下他的動作。"下次就不會痛了。"

  "我不要了,有下次才怪。"段雁舞痛得發誓。普天之下再也沒有比剛才所經歷過的事情更令人感到疼痛。那種撕裂般的痛楚她絕對、絕對不想再來一次。

  秋飛聽到她孩子氣的回答不禁笑了出來,他摟緊懷中的人兒,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一邊順勢翻身,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要做擋土牆他來就行了,可不能弄傷她那一身漂亮的皮膚。

  現在該怎麼辦?他既然已經要了她,理所當然就該負責,否則不但小魔頭的名節不保,就連他那響徹雲霄的君子外號也會消失於無形。況且婚姻是確保她會留在他懷中的唯一方式。他相信她不會拒絕的,畢竟她把自己給了他,不是嗎?

  "小舞,"這是他第一次沒連名代姓的喊她。"咱們成親吧。"

  段雁舞原本累得快睡覺了,死牢頭的胸膛又寬又溫暖,像個天然的大枕頭兼被子,好不舒服。

  她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死牢頭此刻可是在向她求婚?

  "為什麼要成親?"她抬起一張好奇的小臉看向秋飛。

  "為什麼?!"他怪叫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那張寫滿問號的臉。"咱們做了這種事,除了成親之外,還有第二條路可走嗎?"她到底有沒有"成親"的觀念?搞不好她連這兩個字都沒聽過。

  "誰說沒有!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各不相干。"誰說他們非得成親不可?她老爹和親娘不是也沒拜堂成親,還不是照樣一起生活,恩愛異常。這種老式觀念,她才不甩他。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秋飛氣得發抖,他作夢也沒想過會被拒絕。憑他的長相、氣質、學識,女人見著他只有巴著的份,幾時輪到他被拒絕?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開口求婚,居然被甩回臉上,還說什麼"各不相干",簡直是要氣死他。

  "事實啊。"他有什麼好氣的?怎麼算也是他占便宜,這人真想不開。段雁舞瞪他一眼。

  "事實就是你沒有貞操觀念,和男人親熱就跟吃飯一樣隨便。"他氣得胡謅。

  "那可就糟了。我一天要吃五餐,那不就表示我得一天和五個男人做那檔事兒?"她也不客氣的回嘴。要吵大家一起吵嘛,反正他早認為她已經無藥可救了。

  "你!"秋飛為之氣結,胸口上那盆熊熊怒火恰巧跟水溫相反。他氣到盲目,沒注意到段雁飛已經冷得發抖了。

  夜,絕對是深了。



  ※ ※ ※



  正在熟睡中的段雁飛朦朦朧朧中感到一股異樣。她的身邊好象多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正大膽妄為的摟著她又親又抱,還老是不客氣的剝掉她的衣裳。

  她一定是在作夢,只不過,她從未作過這麼色情的夢,她今晚是怎麼了?

  她甜甜的轉身,整個身子正好落在秋飛的懷裡。真該死,他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來,半夜跑進一個女人的房裡偷香

  沒辦法,假如對象不是小魔頭的話,那他的日子絕對會好過多了。他已經想好了,為了說服並留住小魔頭,他決定要祭出男人最卑鄙的招數--誘惑。

  是的!他會持續誘惑、勾引她直到她懷孕為止。一旦她懷孕,他就能以此為理由,說服她嫁給他。

  唉,為什麼別的女人求都求不到的機會,看在她的眼裡卻是一文不值?秋飛霎時覺得自己就像個小可憐,巴望著她的善心。

  "小舞。"他一把掃掉所有的衣服,輕輕的搖晃著誰夢中的美人。

  他迫切得想要得到她,想從她的眼眸看見激情的自己。

  "不要吵啦。"她真的很累,方才和死牢頭做的那檔事使她身體疲勞不已,又酸又痛,好不容易才休息一會兒,怎麼會有這麼煩人的聲音。

  "小舞。"聲音的主人鍥而不捨的呼喚著她,並且還用一種挑逗的方式愛撫著她的胸部。

  該不會是死牢頭吧?她條然睜開眼睛。

  映入眼廉的那張臉果然是秋飛,段雁舞不耐煩的看著他。

  "干什麼啦?我很累耶。"

  這像是對待情人的口氣嗎?秋飛頓時火氣也上來了。

  "我也很累。"他已經被她的無謂態度給累翻了。

  "那就回去睡覺,別來吵我。"說罷,她翻身拉起被子,蒙著頭不理他。

  "我要在這裡睡。"秋飛賭氣的說道,伸手和她搶被子。

  "你干嘛和我搶被子啊,你自個兒有房間不是嗎?為什麼還來和我擠這張床?"這人鐵定不正常了。

  一個男人為什麼會拉下自尊到一個女人的房間要床睡,這一點簡單的道理她都無法懂嗎?他八成是有被虐待狂才會喜歡上這個小女人。秋飛氣的額暴青筋,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我不管,我就愛睡在這裡。"他再次將被子搶個過來,像個任性的小男孩。

  "好啦、好啦,隨便你啦。這兒讓給你睡,這總行了吧?"反正清靈寨裡多得是空房,還怕沒地方睡嗎?

  "你要去那兒?"秋飛連忙抱住想要越過他下床的段雁舞,略帶恐慌的問。

  "去別的地方睡啊,你不是要睡在這兒嗎?我就讓給你睡啊。"她很大方的說。

  讓......他氣得兩眼昏花,幾乎快斷氣。

  "笨蛋!"他大吼,"我就是想和你睡在一塊兒才來找你的,你現在說要把床讓給我一個人睡,那我像個該死的采花賊般溜進你的房間又有何意義?"

  段雁舞被他那副由狂怒、紅潮交織而成的表情嚇到,腦筋一下子轉不過來,只能頂著一臉的白癡相望著秋飛。

  "清楚了吧?"秋飛的嘴上是這麼說沒錯,但單看她那張智障的小臉,就知道他問了也是白問。

  "說你了解。"干脆給她個正確答案。

  "我了解。"段雁舞無意識的照著說。

  "小舞,"他捺著性子哄道,"我們現在的關系不比從前了,我想隨時隨地都能碰你、吻你,更想日日夜夜守在你身邊,你懂嗎?"

  "嗯。"死牢頭的聲音又輕又柔,兩只手還不安分的在她赤裸的身子來回輕撫,她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去聽他說話。

  "那我今晚陪你睡好不好?"見她點頭,他的聲音更柔了,"不只是今晚,以後的每一晚我都會和你一起睡,你覺得如何?"

  隨便你啦!段雁舞渾身發熱的扭動著身體,秋飛的手指正挑逗性的輕觸她的私處,她的身體除了熱之外,沒有其它的感覺。

  "回答我。"秋飛帶著笑意看段雁舞那嬌媚、風情萬種的臉蛋,在得意中更加深了他的探索。

  "隨便你啦!"她已經無法思考了。

  "只是隨便我?"他吻住她的胸部,用舌尖逗弄著她的乳尖。"你自己的意願呢?"他一定要她親口說"好"。

  自己的意願......那就是"好"囉,只要說出這個字,他就會讓她好過點?該死!她的身體愈來愈熬了。

  "好嘛。"她給秋飛他渴望的答案,一雙眼睛對著他眨啊眨的,弄得他也跟著興奮起來。

  "這是你自已說的,不許黃牛喔。"他興奮的將她壓在床上,撐開她的腿,准備進入。

  "不要!"她好怕那種撕裂般的疼痛。"那會痛。"

  "這次不會那麼痛了。"他撒點小謊。"第一次難免會痛,因為你是處子。但現在你已經不是了,不會再痛了。"

  "真的嗎?"她好懷疑,但看著秋飛咬著牙、額頭冒著豆大的汗珠,彷佛在忍受某種極大的痛苦,她居然相信了他的保證。"你好象很痛。"

  "我是很痛,"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強行進入她。"因為你不讓我和你合而為一。"

  "可是合而為一會讓我好痛。"她最怕痛了。

  "我不會讓你痛的,相信我。"也快解救我。他在心中吶喊。

  段雁舞有點遲疑的看著他那雙水汪汪的大眼,在那兒反映出他赤裸裸的痛苦。看見他痛苦,她竟也跟著難過起來,於是她點點頭,不再抗拒他的努力。

  死牢頭沒有騙她,這次的確是好多了。雖然仍有些疼,但比起第一次的那種疼痛,不知要輕上幾倍。

  她放任自己去享受那種快感,很快的,她領悟到了床第之事的樂趣。

  "小舞。"秋飛沙啞著嗓子喊著段雁舞的名字,她已經累得睡著了。

  他愛憐的輕吻她的眼瞼。你這一輩子都休想逃離我,他暗暗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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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整個清靈寨的人都發現秋飛和段雁舞兩人變了。氣氛變得非常微妙,男的終日盯著佳人的臉兒看,嘴角總是帶著寵愛的微笑,再也聽不到昔日的巨吼聲。"段雁舞"這三個字更是從此成為歷史,現在掛在秋飛嘴裡,只剩"小舞"這句柔聲呼喚。

  至於女的呢,則時常羞紅著臉賴在男的身邊。她改掉了一切不好的習慣--罵髒話、走路粗魯、吃相像豬。現在的她已經脫胎換骨,成為一個人見人愛的姑娘,酡紅的雙頰襯著小巧的五官,整個人就像個熟透了的水蜜桃,引起寨裡兄弟的窺伺。總而言之,她愈來愈美了,就像一朵正在開放的玫瑰。

  此刻正是段雁舞的習字時間,從清靈寨的書房裡傳來一陣陣輕松的笑語--

  "你又笑人家。"段雁舞氣紅了一張小臉,半是抗議半是嬌嗔的瞪著秋飛。

  "抱歉,"他忍不住露出笑意。"但是你自個兒看,你這寫的是什麼字?"原來她把"林"寫成了"村"字,搞錯了。

  "都差不多嘛,兩個字長得那麼像,誰搞得清楚。"

  秋飛輕歎一口氣,認命的走到她的身後扶住她手中的毛筆,兩人霎時變得好親密。

  "差得可多了。"他扶住她的右手,引導她運筆,卻不經意瞥見她敞開的衣襟。

  真該死,大白天的他竟然想同她親熱。完了,他變成一個色情狂了!

  他索性抱起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名為教字,實則吃豆腐的胡來。

  "你干嘛啊?"段雁舞出聲抗議。

  "教你寫字呀。"他對著她微笑,捉住她右手催她練字。

  段雁舞的心猛烈的跳了一下,死牢頭笑起來還真迷人。她照著他的力道運筆,卻發現秋飛另一只空著的手正不安份的探進她的衣襟內,輕搓著她的乳尖。

  搞什麼嘛!這樣她要如何練字?

  "你干什--"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讓秋飛的吻給吞進肚子裡。他猛烈的吻著她,同時動手脫她的衣服。

  "我們不要練字了好不好?"秋飛的微笑動人心魄。

  "那......我們要干嘛?"她羞紅臉,心跳加速的看向秋飛。

  "你說呢?"他將頭埋入她的豐乳之中。

  "我不知道。"她都快羞到地底下去了。

  "真不知道?"秋飛在她的耳邊低語,充滿了挑逗氣息。

  "不知道。"段雁舞仍死鴨子嘴硬。

  "小騙子。"他好喜歡捉弄她。這些日子以來,她一天比一天更顯嬌媚,也更女性化了,時常逗得他心癢癢的,腦中除了她之外,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

  "我想做什麼你會不知道嗎?"他笑吟吟的盯著她看,大拇指不停的勾勒著她的唇線。

  "你告訴我啊。"她才不會先認輸呢。

  "我想這樣,"他親吻她的耳垂。"也想這樣,"他吻上她的鎖骨。"更想這樣。"他在她的雙乳之間用力吸吮,留下一個暗紅色的吻痕,彷佛在宣告段雁舞是他的所有物,誰也不許碰。

  "你好過分喔。"她嬌嗔。她喜歡秋飛的碰觸,喜歡他帶給她的感覺,可是她同時也害怕自己愈來愈脆弱的心,和日顯嬌弱的行為。她真的改變了,只是她無法確定自己是否喜歡這些改變,她更害怕自己再也無法回復為昔日的段雁舞。想到這裡,她不禁著急的掉下淚來。

  "小舞,你怎麼啦?"秋飛焦急不已的輕搖著段雁舞,用手腕輕拭著她的眼眶。

  "沒事。"她實在無法開口告訴他,她對自己的日漸改變感到心慌。

  "沒事才怪。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她一定有心事瞞著他,否則不會突然掉淚。

  "沒事就是沒事嘛。"她吼道。她已經很久沒用這種口氣同秋飛說話。

  "你再不說我就打你屁股。"他威脅道。

  "打啊。"段雁舞不認輸的死瞪著秋飛,滿臉的倔強。

  秋飛瞪了她半天,最後只得高舉雙手認輸。他根本捨不得她受一丁點的傷,哪可能打她?

  "敗給你了。"他無奈的歎氣,對於她的骨氣只有認輸的份。

  "你既然輸了,就要付賭金。"她理所當然的接話,眼中閃耀著興奮的光彩。

  "賭金?"秋飛不記得他們曾打過賭呀!

  "很容易付的,用不著怕。"段雁舞雙手悄悄的交握在秋飛的後腦勺,將他的頭慢慢的拉下。

  "喔?"她眼中閃爍著的魅惑光芒,教他也跟著熱起來。

  "你只要負責讓我熱血沸騰就成了。"說罷,她主動獻上紅唇,火辣辣的吻著秋飛。

  熱血沸騰?哇,小魔頭居然會用成語了,看來她離"淑女"兩字沒剩多少距離。

  他全心全意的回吻著段雁舞,兩個人的舌頭頑皮的嬉戲,愈吻愈纏綿。

  "小舞。"他的聲音包含了情欲,整個人被段雁舞敞開著的衣襟內的胴體,挑逗得無法自己。

  眼看著他們就快要一發不可收拾,他們的身後卻傳來了一陣尷尬的咳嗽聲。

  "咳、咳。"襲人臉上掛著抱歉的表情,眼中卻閃動著打趣的光彩,面帶微笑的打斷了他們的溫存。

  秋飛連忙將身體挺直,以遮掩衣衫不整的段雁舞。

  "抱歉,我敲了半天的門沒人響應。"襲人悠哉的斜靠在房門上,有趣的看著他們的手忙腳亂。

  "你混帳!"要不是有小舞在場,他非殺了襲人不可。

  剛整理好衣物的段雁舞則是希望有個洞能讓她鑽下去。這簡直太丟臉了,她再也沒有臉可以活下去。

  "我先走了。"她低頭從襲人的身旁走過,不敢抬頭看襲人帶笑的臉。

  "你最好有個他媽的好理由!"秋飛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拆了襲人的骨頭。

  哇,髒話耶,他有多久不曾聽秋飛罵過?

  "我的確有個很好的理由,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不想告訴你。"他就想氣死秋飛。

  "既然不說就快滾。"秋飛也老大不客氣的冷冷回答,跨大腳步往門口走去。

  "站住,"襲人攔住他,"我另有要事要同你說。"

  秋飛只是雙手抱胸,眉毛挑得老高地看向襲人,連話都懶得回。

  "你打算怎麼辦?別告訴我你和段雁舞只是‘師生關系'。"襲人的臉上仍掛著笑容,眼神卻完全不是那回事兒。

  秋飛聞言條地漲紅了臉。

  "不關你的事。"他自己會解決。

  "怎麼不關?"襲人反問。"段雁舞是段老交給咱們山寨的寶貝女兒,原本是送來給‘夫子'你--教禮儀及習字的,現在字沒學到幾個,情愛之事反倒學到了不少。你竟然還敢說不關我的事?到底我還是清靈寨的大當家,段老若生起氣來找人算帳,我跑不了是首當其沖的那一個,你想咱們的寨譽毀於一旦嗎?"

  秋飛還來不及回話,襲人接著更老實不客氣的戳他瘡疤。

  "還有,別以為你每晚溜到段雁舞房裡的事情沒人知道,大伙只是心照不宣罷了。"

  秋飛聞言更加難堪。

  "段雁舞好歹也是清白之身,你不能不給人家一個交代。"

  "你以為我不想嗎?"秋飛終於打破沉默地吼道,"我早就同她提過成親的事,是她自個兒不願意!"

  這倒是新鮮事兒,襲人頓時愣住了。

  "我也弄不清楚她那顆腦袋瓜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願意同我親熱卻又不願同我成親。"他的苦惱又有誰能了解呢?

  "所以你就來個夜夜纏綿,想要用‘懷孕'這招使她就范?"襲人畢竟從小跟他一塊長大,對他使什麼招數心底清楚得很。

  "你說對了。"秋飛大方的承認。想來可悲,要留住一個女人還得用這種方式。

  段老的獨生女還真不是普通的怪胎,秋飛追求她的辛苦比起自已當初追雅蓉時,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襲人瞬間同情起秋飛來。

  他的確需要人助他一臂之力,或許今兒個段老梢來的這封信可以幫助他。只不過嘛,嘿嘿,就怕秋飛的心髒不夠強壯,禁不起這個打擊。但是有時猛藥反倒是最好的藥方,他和段雁舞的關系能不能再往前跨一步,就靠這封信了。

  "一刻鍾後到大廳來,我有事宣布。"襲人說完隨即轉身跨出書房。

  ※ ※ ※

  段雁舞一踏進大廳就瞧見襲人端坐在大當家的巨椅上,旁邊站著錢雅蓉和秋飛,似乎在等她。

  "對不起,來晚了。"她小聲的說道,不敢抬頭看襲人。經過方才書房那一幕,她覺得自已這輩子再也沒臉見襲人。

  不對,她怕什麼?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啊,她還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段雁舞嗎?她這麼唯唯諾諾的,不怕丟凶匪寨的臉嗎?思及此,段雁舞勇敢的抬起頭來。

  襲人帶笑的看著她的動作及眼底閃爍著的決心,慶幸她的志氣還沒被秋飛的柔情攻勢磨光。人有一點改變是好的,但若完全變了個樣,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段姑娘,這裡有對你的信,是令尊大人寫來的。"襲人將信遞給段雁舞,由於信沒封緘,信封上又沒寫上段雁舞的大名,襲人還以為是段老寫來問候他的,怎知打開信紙才知道是寫給他女兒的。不過憑段老的精明,他會故意來這一套,一定有他的用意,襲人已經猜到幾分。

  "我爹?"段雁舞興奮的接過信打開來看,一邊暗自責怪道:沒良心的老爹,難得他還記得自己的女兒。

  站在一旁的秋飛卻愣住了。小舞的信?她有信這回事兒為什麼襲人剛剛沒告訴他?他慍怒的瞪著襲人,襲人假裝沒看到。

  "我......我看不懂。"段雁舞不好意思的求救。她雖然在秋飛的教導下學了不少字,但她老爹歪七扭八的字跡著實難以辨認,她看了半天只看懂了"小舞"、"禹宣"四個字,其余一概像霧裡看花。"我--"

  "我來幫你!"襲人占著地利之便,硬是將段雁舞的信一把搶到手,讓秋飛撲了個空。

  在場的兩位女子全用懷疑的眼神盯著襲人看,襲人大大方方的露齒一笑,對著她們眨了眨眼睛。

  "我是寨裡頭公認的‘認字高手',讀信這回事兒捨我其誰!"

  只見段雁舞不疑有他的拚命點頭,站在一旁的錢雅蓉則是挑高眉頭瞪著夫婿。她敢打賭襲人會這麼殷勤,這背後一定有鬼。

  襲人假裝低頭讀信,一邊還裝出驚訝的表情。其實這封信他早就看過了,總要裝一下嘛。

  "段姑娘,段老的信中提到,你有一位名叫禹宣的朋友失蹤了,現在整個凶匪寨的人都在找他。"他老早就打聽清楚,禹宣是段雁舞的哥兒們,對秋飛構不成任何威脅。不過話雖是這麼說,這層普通關系看在秋飛眼裡,恐怕別有另一番滋味。熱戀中的男人都是不可理喻的,他自己也曾是其中之一。

  "禹宣不見了?!"段雁舞驚喊。

  "僅是一個男人出外游蕩,沒那麼嚴重吧?段老也未免太大驚小怪了。"秋飛酸溜溜的說道,他就是看不慣段雁舞驚愕傷心的樣子。

  "話不能這麼說,再怎麼說這位叫禹宣的也是段姑娘的至交,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段老梢封信來通知一下也是應該的。你說是嗎?雅蓉。"襲人不慍不火的敲著邊鼓,還硬拉他妻子下水。

  "相公說得甚是有理。"錢雅蓉漂亮的接腔,夫妻倆一搭一唱。

  "我要回家。"段雁舞突然宣布,嚇了大伙兒一跳。尤其是秋飛,他看起來像要得心痛症了。

  "不准!"秋飛顧不得風度當場大吼,樂壞了等著看戲的襲人。

  "你憑什麼說不准?我說要回家就是要回家,誰敢攔我?"她擺出一副"擋我者死"的凶狠樣。

  "憑你什麼都還沒學到,字也不認識幾個就想回去?你那麼早回去干嘛?丟我的臉?"秋飛也火大起來,同樣擺出一副"你敢回去就准備領死"的狂暴模樣。瞬間山寨大廳成了戰場。

  "我什麼都沒學到是誰害的?要不是你每天......每天......"段雁舞看著襲人和錢雅蓉饒富興味的臉,到嘴的話硬是給壓了下來。她總不能當著他倆的面叫出事實,說他們每日的習字都習到......床上去了吧?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秋飛是如何害你習不成字,你倒是說清楚啊,我會幫你主持公道的。"襲人憋住笑意,裝出一臉正氣凜然。

  站在一旁的錢雅蓉含笑的捏了他一把,暗示他不要太過分。

  "反正......反正我就是要回家。"段雁舞繼續吼道,直接跳過襲人的試探。

  "不准就是不准!"為了一個"朋友"就可以棄他於不顧,那他這個"情人"算什麼?

  "去你媽的不准啦,老子就是要走,你能奈我何?"段雁舞氣得故態萌發,封箱了的髒話全部出籠。

  "我不能嗎?"秋飛冷笑,"別忘了段老已賦予我這項權利,當我說可以走人的時候,你才准走。"

  "笑話,你要是一輩子都不點頭,那我不就得一輩子都關在這鳥地方?門都沒有!"反正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回凶匪寨幫忙找禹宣,誰也不能阻攔她。

  "若非你自個兒笨得徹底,學不會寫字,你早回凶匪寨了,根本用不著留在這兒和我抬槓。"

  哇,"對罵大賽"是很好看沒錯啦,但若玩過了火,對大家都沒好處。襲人只得趕快挑起和事佬這個角色。

  "冷靜一點,你們兩位,"他打斷兩人的爭執。"容我說句公道話。我看就這麼辦吧。秋飛,你是夫子,你就出幾個字讓段姑娘發揮一下,當做是考試。倘若她能順利通過,那就表示她的確已經學到了點東西,就算是讓她回凶匪寨,也不至於丟咱們的臉,你意下如何?"

  這是什麼鬼點子,襲人是存心拆散他們嗎?秋飛還沒能來得及發脾氣,但見段雁舞那小魔頭一個勁的點頭。

  "就這麼辦,我願意接受測驗!"她大聲疾呼。只要能早點放她回家找禹宣,任何挑戰她都不怕。

  混帳女人,當他的測驗那麼容易過啊?秋飛擺出個難看的笑容,凶惡的眼神彷佛恨不得瞪穿她。

  "好,就這麼辦。"他深吸一口氣,決定找五個最難寫的字難倒她,看她還敢不敢誇口。"你只要能寫出襲人的‘襲',雅蓉的‘雅',秋飛的‘飛',外加清靈寨的‘靈、寨'兩字,我就承認你已經學會了寫字,放你回家。"

  這跟青天霹靂沒差多少,段雁舞當場愣住了。

  "好,咱們走著瞧!我一定會練好寫給你看的!"不管"寫字山"多麼的難爬,她一定會排除萬難登上高峰。

  "我拭目以待!"

  兩位滿懷傲氣的多情男女各自甩頭負氣而去,只留下另一對滿是興趣的夫妻。

  "你猜誰會贏?"錢雅蓉賭出興趣來了。

  "我賭秋飛。畢竟秋飛出的題目太難了,段雁舞不可能辦得到。"秋飛這招雖嫌不入道了點,但手段還真高。

  "我賭小舞會贏,你別小看女人的決心。"這說的是什麼話?單憑襲人說話的口氣,她決心賭到底。

  "賭了。說出你要的賭金。"

  "這可是你說的。"她決心給他一個不可能的任務。"我也不會挑太難的......就這麼辦好了,孩子就歸你生吧!"

  "什麼?"襲人瞪大了眼睛,霎時發現自個兒落入了陷阱。

  "你就安心等著生孩子吧。"錢雅蓉涼涼的丟下這一句,邊走邊笑地回房。

  她真是愈來愈聰明了。不管輸贏,她都沒什麼損失,反正孩子本來就只有她能生嘛!

  嘿嘿,她倒要看看她英俊的老公要怎麼變出個孩子來?

  秋飛!襲人在心底暗暗的咆哮。你這回要是敢輸的話,我非宰了你不可!

  真是個多事之"秋"啊!

  ※ ※ ※

  眾人莫不張大著眼睛、伸長了脖子等著觀看二當家和小魔頭的決戰結果。

  令大伙兒備感意外的是,小舞這回可真是卯足了勁,一天到晚關在房裡練字不說,連她最喜歡的消遣--吃飯,也由一日五頓銳減為一日兩餐,這嚇壞了全寨喜愛她的兄弟。每個人都怕她餓壞了,個個全端著餐盤爭先恐後的擠在她房間門口排排站,深怕他們的小公主餓出了意外,那他們的戲就看不成了。

  其實最主要的一點是,大伙兒全下了注,賭率還挺高的--一賠十。做莊的是不怕死的思略,淨想著乘此機會大撈一筆,眾兄弟也很講義氣的捧場到底。因此賭段雁舞會贏的人此刻全擠在她房門口,就像在觀護他們所簽注的馬兒一樣,一個勁的呵護個不停。

  連續幾天被這些個人潮搞得煩躁不已的段雁舞索性寫了紙條貼在房門口--

  謝絕會客

  涯葛痛哭流涕的搭在海文的肩上。他的賭金有望了,小舞竟然會寫這四個字,而且還寫到他們看得懂,真是太感人了。

  "涯......葛,這是小舞寫的?"海文同樣的感動掉淚,一邊說一邊用手臂拭淚。

  "就這歪七扭八的字形來看,泰半是啦。"涯葛簡直快要跪在地上親吻段雁舞走過的地板,他從沒想過小舞能有辦到的一天。

  "咱們贏定了!"大刀頂著他那副全然女性化的嗓子,拚命的叫著,彷佛賭金已經落袋。

  "話別說得太早。"不遠處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是秋飛。

  "二......二當家。"三個端著餐盤的大男人霎時雞飛狗跳,手中端著的食物不知道該往哪兒藏才好。

  "你們很閒嘛!"秋飛慢慢的走過來,在大刀的面前站定。"你,不用守大門?"

  大刀連忙開溜。

  "你,不用砍柴?"

  涯葛二話不說趕緊逃跑。

  "你,不用站哨崗?"

  海文聞言死命的往哨崗沖去。

  全是些叛徒!枉費他平日待他們不薄。

  他們以為小魔頭會寫這四個字就代表她一定會贏?才怪!他忿忿的撕下貼在門口的字條,揉成一團隨手丟棄。

  這小混蛋存心折磨他,好象非把他整死才甘心。他已經整整五天沒見過她了,更別提碰她。這五天來她關在房裡勤加練字,甚至連晚上都不休息。他想她想得緊,而她卻一點知覺也沒有。

  他是造了什麼孽,這世才會注定栽在她手上?

  什麼普通朋友?根本是鬼扯!有哪一個人會為"普遍朋友"如此賣命的?小魔頭和那個叫禹宣的男人鐵定絕非一般關系。

  你就盡量練吧,他早已下定決心,無論打賭的結果為何,他都不會放她走。

  反正他是山賊嘛,不賊一點怎麼符合這個"職稱"?

  盡管早已下定決心,他還是很不高興段雁舞的認真態度。但見他怒氣沖沖的走進書房,沒一會兒就帶著一張白紙貼在段雁舞的房門口--

  要改簽注秋飛請早,我輸定了。

  真是個欠缺風度的男人。



  ※ ※ ※



  從約定的那天開始,到段雁舞旋風般的掃進膳堂那天截止,整整過了十天。段雁舞帶著百張墨黑大字,神氣不已的走進膳堂,震得大伙兒啞口無言,全都盯著她手中的紙片瞧。

  她大搖大擺的走向秋飛,眼底閃爍著興奮的光彩。

  "看!我寫好了。"

  說罷,她一個字、一個字攤開給大伙兒看,的確是那五個字沒錯,雖然寫得難看了點,但貨真價實正是那"襲、雅、飛、靈、寨"五個超級難字。

  大伙全笑開了眉,只除了三個人--秋飛、襲人及思略。尤其是思略,他已經做好逃跑的打算。

  秋飛此刻反倒希望自個兒的眼睛出問題,看不見算了。這小魔頭真的辦到了,她竟然為了一個男人達成了不可能的目標,他到底算什麼?教了她近兩個月,她連他的名字都寫不出來,虧他還是她的男人。

  想到這裡,他被怒氣沖昏了頭,整個人的情緒如同火焰般熾狂。

  "統統給我退下。"他突然下達這個命令,嚇得大伙兒一愣一愣的。

  "二當家--"

  "退下!"秋飛咆哮道,如同一只發了狂的野獸。

  襲人拉著錢雅蓉起身,同時抬起一只手臂做了一個撤退的手勢。原本人聲鼎沸的大膳堂瞬間只剩下秋飛和段雁舞。

  就算段雁舞的神經再怎麼遲鈍也感覺得出來,死牢頭正處於狂怒的狀態中。她直覺的想逃跑,卻逃不過秋飛銳利的眼睛。

  "想跑?"秋飛攔腰抱住她,同時粗魯的掃掉桌面上的餐點,將她壓在餐桌上。"你想上哪兒去?"他的臉色晦暗,兩手撐在她的身側,兩腿緊緊夾住她的下身。"瞧我這該死的記性,你要回凶匪寨嘛。"

  他粗暴的撕下她的衣服,一雙原本總是像湖面般平靜的美眸此時卻湧起洶猛大浪。

  "那個叫禹宣的男人也能像我一樣帶給你......這般的快感嗎?"他低頭吸吮她的胸部,不疾不徐的力道帶給她一波接一波的快感。他的確知道如何挑起她的感官。"還是,他比我更懂得挑逗你?"他伸出一只手探進她的長褲內,熟練的把弄著她的隱秘核心。

  "你混蛋!"她被他的莫名指控傷透了心。"你明明知道我只有你一個男人,為什麼要誣賴我和禹宣?"她哭喊著。

  她的確是個處子。但身體上的處女不代表她的心也是塊純白之地,否則她也不會禹宣、禹宣的叫個不停。

  "我倒想問問你,為什麼你那麼在意那家伙?"他絕不容許她的心裡想著別的男人,絕不容許!

  "他是我的哥兒們,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怎麼能不在意他呢?"她試著和他講理,發狂中的男人惹不得,這是她多年來在男人堆中打滾得來的經驗。

  "哥兒們?哼!"秋飛才不信她的鬼話。

  這人真不可理喻。好吧,事到如今她只有出狠招以求脫身了。

  "你相信我,我只有你一個男人。"她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只有",不是"只愛",秋飛瞬間覺得自己像匹種馬,不禁興起另一股怒氣。

  "是啊,目前你‘只有'我一個男人,往後呢?是不是‘會有'一大堆男人?"

  這混帳,竟然說出這話來!要比狠是不是?誰怕誰?

  她用充滿魅惑的眼神誘惑他,兩手大膽的探向他的下身搓揉他。

  秋飛驚訝的看著她前所未有的大膽舉動,不知不覺的放松了他的箝制,段雁舞連忙抓住這個機會,單膝一頂,老實不客氣的往他的重要部位給予一記重擊,秋飛霎時痛得彎下身子。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但他已經痛得說不出口。

  "想罵我惡毒是吧?"她得意洋洋的抬起衣服穿好。"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活該!"

  他的確活該,誰教他一時大意。

  "你......要去哪裡?"他雖然痛得說不出話來,卻又怕她走掉。

  "睡覺。"她邊回答邊轉身,徑自走入夜色中。

  至少她沒乘這個機會卑鄙的開溜,他安慰自己。

  看著地上躺著的碗盤碎片和小魔頭的衣服碎布,秋飛心中霎時感到羞愧萬分。

  什麼"山賊中之君子",根本應該改為"山賊中之野獸"才對。

  為什麼事情一扯上小魔頭全都會走了樣?他的心中感到一片淒涼,只得盯著窗外高掛的月亮,乞求它給他一個答案。

  可惜,連月亮也不懂他的心,條地躲進一片烏雲中。

  這情景彷佛也在為他多災多難的情路同感悲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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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傾洩而下的月光照亮了室內的一切擺設,也反映出其中的人影。

  他永遠不可能跟小魔頭生太久的氣,即使他已經被她整得不成人形。秋飛歎口氣坐在床頭,伸手輕撫段雁舞柔細的臉龐。

  他從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是這麼辛苦的事情,他總以為文人所寫的奇情故事純屬杜撰,直到現在才體會到,那些描述比起他的其實遭遇真是含蓄多了。

  他曾經因為目睹襲人辛苦的愛戀過程,而發誓自個兒不會選擇那麼辛苦的戀情;卻沒想到自已的愛戀會更為辛苦。至少襲人要面對的只是外來的阻力,他卻還必須對抗小魔頭的不知不覺。她的遲鈍每每幾乎氣走他,卻又讓他捨不得離開她身邊,他早已中了她的蠱毒了。

  為什麼老天要和他開這個玩笑呢?"山賊中之君子"卯上"粗魯的小鬼",這出通俗戲碼也該演夠了吧?從今以後能不能還給他一個正常的愛戀?他好不容易才改變了她一些,卻簡簡單單的被段老的一封"問候信"給搞砸了,那個家伙"失蹤"得可真是時候。

  眼前熟睡的人兒終於感覺到異常而慢慢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死牢頭那張神情溫柔的俊臉。她習慣性的伸出手臂,但隨即又想起他們的爭吵,馬上就將手臂放下來,轉頭不理他。

  "小舞,你別這樣。"秋飛心焦不已的將段雁舞的頭輕輕扳正面對著他,他無法忍受她厭惡的眼神。

  "你不是說我人盡可夫嗎?那你還來做什麼?不怕弄髒了你的身體?"她賭氣的說道,一顆顆晶瑩的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直直落下,看得秋飛的心好疼。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那麼說的。"他一把抱她起身,在她的耳邊喃喃低語,"我只是太不安了。"

  "你有什麼好感到不安的?"她不懂。

  "因為你不肯嫁給我使我感到不安!因為你在意那家伙使我感到不安!"他吼道。該死,他又在吼了,他好不容易才尋回那麼一點的君子風度又泡湯了。

  弄了半天原來是這個啊,這人也未免太無聊了。依她來看,這兩件事根本無關緊要,他不安個什麼勁兒?

  "你大無聊了。"她據實以告。

  "我無聊?!"秋飛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有哪一個女人會把這麼赤裸的真心表白當做無聊事?

  "你本來就無聊嘛。"她認真的訓誡,"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和禹宣只是好兄弟,沒什麼的,是你自己想歪了。"

  "既然如此,那就別回凶匪寨。"秋飛慢慢接受了她的解釋,但仍不放心。

  "不行。"她斬釘截鐵地拒絕。"禹宣和我可以說是生死之交,說什麼我也要回山寨幫忙找他。一日不尋回他,我一日無法安心。"

  結果自己還是比不上那個男人,秋飛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怒火又升上來了。

  "話說了半天,其實你還是喜歡那個家伙。"他覺得自己的信心正一點一滴的流失。

  死牢頭真是食古不化,段雁舞也跟著火大起來。

  "你給我聽著,笨蛋!"這次換她榮登"罵人"這個寶座。"別以為只有你們男人才懂得珍惜朋友這個道理,我們女人也懂!今天失蹤的人若換做是襲人的話,你做何感想?難道你會不焦急,不去找他?"氣死人了,非得她開罵才行嗎?

  秋飛反倒被她這番難得的大道理給塞住了嘴巴,一句話也反駁不了。的確,今天要是立場對調過來,他也會做同樣的決定。但盡管如此,他還是不希望她回凶匪寨去,他不要她離開他。

  "就算你此時回去,也幫不上什麼忙。"秋飛決定改用懷柔政策。"而且,你不會想我嗎?你就這麼狠心丟下我一人,讓我一人‘獨守空閨'?"

  咦,這句話不是應該由女人開口乞求男人留下,怎麼這會兒立場全反了?段雁舞雖然覺得怪怪的,但仍然克盡職守的拍著秋飛的背安慰他。

  "不會的啦,我哪會這麼狠心。"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這個方法既可以讓她回家,又可以解決死牢頭的無理取鬧,就這麼辦!"要不這樣,你跟我一起回家幫忙找禹宣。"一切搞定!可以准備收拾行李去了。

  這小魔頭簡直不是人,竟要求他幫忙找情敵,他才不會那麼傻呢!不過,她的提議倒也提供了一個通婚的管道,他得好好利用。

  "好啊,你若肯嫁給我,我就陪你回去。"

  又來了,成親跟找禹宣根本是兩回事,哪能混為一談?死牢頭又要開始胡鬧了。

  "不要!"她拒絕。"這根本是兩碼子事,你休想將它們混為一談。"

  "怎麼會是兩碼事?"秋飛靈巧的誤導她。"你自個兒想想,我拿什麼名目幫你找禹......禹宣?"說出情敵的名字簡直快要噎死他。"還有,我有什麼立場陪你回去?今日咱們若成了親,這些問題便可迎刃而解。"而且我找起人來也會痛快些。不過最後這一句話秋飛聰明的不講。

  段雁舞雖然聽得迷迷糊糊,但可沒被秋飛那些似是而非的歪理騙倒。幫忙找個人哪還需要那些大道理支撐,分明是在騙她,她才不會上當。

  "少來,你根本是在騙我成親。"她拆穿他的謊言。

  她今天怎麼突然變得那麼精明?秋飛只得棄械投降。他改變戰術的摟緊了她,空出一只手對著她上下其手,企圖分散她的注意力。

  "小舞,"他的語氣更柔了,"我們不能就這麼一輩子耗盡,嫁給我好不好?"這是他不知第幾次的求婚,自從湖邊那一夜開始,他每個晚上都練習個不下三回。

  段雁舞看著秋飛那張寫滿渴望的臉,不禁跟著迷惑起來。成親很重要嗎?她怎麼一點都不覺得?一直維持目前的狀態不是很好嗎?干嘛要去破壞它?

  她雖對禮教之事懂得不多,但也知道一旦嫁了人就得待在夫家,再也不能跟家人住在一塊兒。這裡是很好沒錯,而且她也交到了許多新朋友,但不論怎麼說,總沒有待在自個兒的衣來得自在。雖然凶匪寨又髒又破,跟這兒的豪華一點也不能相比,但她還是寧願回凶匪寨,畢竟那是她的家,有她最親愛的老爹在,還有那一大票沒啥教養卻不失天真的好兄弟們。

  可是,那兒卻沒有死牢頭!她該怎麼辦?她喜歡他,想一輩子待在他溫暖的懷抱中,但是她又放不下她的家人,她該怎麼做?為何死牢頭總是要逼她做抉擇?

  "你不要逼我。"她把頭偏向一邊不看秋飛。

  她又在逃避了,秋飛雖然心疼她痛苦的模樣,卻不容許她再一次逃避這個問題。她已經逃避了太久,該是面對的時候。

  於是他將她的頭扳回來,不允許她再繼續漠視這個話題。

  "小舞,我不想再這樣偷偷摸摸、像個該死的夜賊般溜進你的房裡。我想光明正大、抬頭挺胸的向大伙宣布你是我的妻子。難道說,我這樣的想法也錯了嗎?"他愈說愈激動,聲音不由自主的提高。

  "你干嘛這樣凶巴巴的?我又沒說你錯了。"段雁舞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那你是答應了?"他頓時變得興奮起來。

  "我也沒說要答應。"

  "段雁舞!"秋飛的嘶吼聲幾乎快把屋頂給掀了。

  "干嘛啦!"她捂緊了耳朵。

  "你!"可憐的秋飛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別氣、別氣,他安撫自己,小魔頭已經進步不少,你可以試著和她講理看看。

  "我們非得成親不可嗎?為什麼我們不能一直保持目前這種關系?反正你我都是山賊,誰會在乎禮教這回事兒?"她一直奇怪為什麼死牢頭老在這個問題上打轉,真不像個山賊。

  "你不在乎,我在乎。"該死!他要如何才能讓她明白,他要的不是短暫的激情,而是長久的關系?"你為何不能明白我的心情?你為何不能了解我要的不只是幾夜的激情,而是一生的廝守?你到底在怕什麼?"他盲目的捉住她猛搖,不帶絲毫溫柔。

  "放......放開我!"她被捉得好痛,"你弄痛我了!"

  "你也知道痛!"他執起她的手貼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你知不知道我這裡更痛?你一次一次的拒絕我,一次一次的想逃避我們的關系,你傷我傷得好深,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也跟著大吼出聲,"我只知道你在逼我做我不願做的承諾!"

  "跟我成親的念頭真有那麼可怕?"秋飛蒼白了臉問段雁舞,無法相信她對自己的求婚感到厭煩。

  "並不是如此,"她張開手臂抱住秋飛,看見他痛苦的表情,她的心也跟著難過起來。"不要再逼我了,給我一點時間。"她需要好好思考自己的末來。

  "多久?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他已經等得夠久了,幾乎失去了耐心。"要是等待的這段期間,你那心愛的禹宣回來了,你會不會二話不說的跟我說再見,然後頭也不回的‘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像這麼笨的人嗎?"他一定要趁那家伙回來之前讓一切塵埃落定,否則小魔頭一定會改變心意。

  又提禹宣,死牢頭到底是哪一根筋出錯了?看著他一臉如同小男孩般倔強的神情,她決定小退一步,以求耳根子清靜及一頓好覺。

  "好吧,我讓一步,你也讓一步,好嗎?"見他眼神充滿疑惑,她繼續解釋:"我答應你從此不提回家的事,除非我爹命令我回去,你也要答應我,不再跟我提成親的事。"

  聽起來合情合理,但秋飛老覺得自已吃虧。萬一段老明兒個就捎封催魂信來,那他不就虧大了!不成!他得提出對他更有利的條件。

  "我答應在短期之內不再催你成親。"他修正她的條件。

  這死牢頭,生意做得還真精。

  "好吧,就這麼說定了。晚安。"她往床上倒頭而去,拉起被子就要蒙頭大睡。

  "晚什麼安,休想不理我。"他跟著擠進被窩裡,像個耍賴的小孩般死黏著她,讓她喘不過氣來。

  "你發什麼瘋?"他的八爪章魚手扣得她快斷氣了。

  "想要你。"他已經整整一個禮拜沒碰過她,想她的身體想得快瘋了。

  "無聊。"她喃喃嬌笑,身體卻因為他的話而滾燙發熱。

  "嫌我無聊了?"秋飛一把摟住她的身子,同時支起她的下巴。"那我可得加把勁了,總不能讓我的小野雁嫌我無趣。"他帶笑的壓下了身體。

  霎時交織成一室旖旎,在寧靜的夜色中只聽見彼此喘息的聲音......

  正當這端的情人們打得火熱的時候,在山寨的另一端卻傳來另一對情人的討論聲--

  "你干嘛笑得這麼賊?"錢雅蓉懷疑的盯著夫婿過於愉快的俊臉,深信在那迷人的笑容之下必暗藏玄機。

  "我笑秋飛。"襲人用下巴點點段雁舞房間的方向,"他必定是去繳械投降,乞求段雁舞的原諒。"

  "看秋飛吃虌,你這麼樂?"她從不曉得自己的夫婿是如此壞心眼的人。

  "那當然囉,現今好戲碼難求嘛!"襲人愈笑愈開心。"更何況秋飛一向自認為翩翩君子,此次會栽在段雁舞那只野雁上頭,更是不可思議。我敢打賭,他的糗樣要是教‘天佑吾朝永保太平'那四個老魔頭給瞧見,非笑得他一輩子抬不起頭不可。"說起那尚在四方雲游的四大長老,襲人不自覺的拉下臉。他和他們可是死對頭。

  "我明白你在樂什麼。"錢雅蓉涼涼的諷刺,"但請你有點良心仔細回想看看,當年咱們的婚姻是誰替我們保住的?又是為了誰秋飛才不得不接受‘夫子'這個任務的?起碼人家現在上演的是出喜劇,不像咱們差點成了悲劇。"她的思緒不禁又飄回了一年以前。

  "我知道啊,"襲人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以免妻子拆了他的骨頭。"所以我已經想到了一個主意,好推他們一把,省得這樣拖個沒完沒了。"

  "真的?"總算夫婿還曉得感恩圖報,錢雅蓉笑了。"什麼樣的主意?"

  "別急,"襲人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摟住他老婆,"明兒個你就知道。"

  錢雅蓉的回答是挑眉睨他。

  ※ ※ ※

  "一、二、三,屈膝。"秋飛平穩的下達命令,對著按他指示做動作的段雁舞給予贊揚的一瞥。"你進步多了。"

  "那當然。"她得意洋洋的回答,其實她只要肯定下心來學習某事,往往事半功倍。

  "所以說你並不是笨,只是不用功。"秋飛寵愛的摟著她,手指打曲的輕撫著她的面頰。"而且你頂著這身男人似的裝扮,舉手投足間總少了點那份味道。"秋飛所謂的"那份味道"指的就是"女子的味道"。"我幫你買些裙裝好不好?"他哄勸道。

  "不要!我討厭穿裙子!"她才不要穿那些礙手礙腳的東西呢,累贅得要命。

  "你不能不穿!"秋飛試著和她講道理。"你難道要一輩子穿著男裝跑?咱們的女兒又怎麼辦?難不成你也要她跟你一樣,做個不知裙子為何物的女孩?我絕不允許。"

  "女兒?!"段雁舞不禁瞪大眼睛,彷佛他在說什麼天下奇聞。

  "你不曉得咱們做的那回事會生育子嗣嗎?"見她把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秋飛也登時感到有些吃驚。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白癡。"她家滿屋子的野狗,看久了也知道"那回事"之下會有什麼產物。

  "那你干嘛這麼吃驚?"秋飛愈說臉愈熱,真該死,他一點都不熟悉這類話題。

  "我沒吃驚呀,"她看著他有趣的反應,"我只是覺得你很好玩罷了。放心,我沒懷孕。"她連忙安撫秋飛,殊不知這正是他最不願意聽到的答案。

  "你為何如此肯定?"該死,他失敗了嗎?

  "因為我的癸水剛走啊,就在我練字的那個禮拜。"這下他總該放心了吧!段雁舞自以為是地想。

  混帳!連老天都跟他作對。看來想藉此威脅她成親的計劃是泡湯了。不成!他得再努力才行。

  "走。"他拉住她往房間拖去。

  "干什麼啦?"段雁舞邊掙扎邊問。

  "制造子嗣。"今兒個他非成功不可。

  "制......"這人發什麼神經?她停下腳步,死抱住一根廊柱不肯走,也不理會秋飛的死拖活拉。"你真沒知識耶。"她放聲大叫,因為秋飛的力氣實在太大了。"那個東西剛結束,你現在再怎麼努力也不會讓我懷孕啦!快放手啦!"

  "少誑我!你生活在那一票男人堆裡怎麼可能懂得那麼多?不過想逃避我而已,想都別想!"秋飛拉得更用力,段雁舞也抱得更緊。"我不管段老說什麼,總之你給我走。死抱著那根柱子能生得出孩子來嗎?"秋飛再接再厲,干脆動手拉她死巴著柱子的手臂。

  "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要生!"她自己還像個孩子,從沒想過這麼煩人的問題。

  "我要你生你就得生!"混帳,她的手臂還抱得更緊,扳也扳不開。

  "不生、不生、不生!"她一個勁兒的尖叫。

  思珞所聽到、看見的就是這些不倫不類的對話及怪異的場面。

  怎麼小舞像只猴子似的抱著柱子,而二當家的卻在一旁拚命的拉她的手臂?最好笑的還不止這些,他們兩人那些"生"、"不生"的對話才是真正可笑。

  "咳、咳。"他出聲示意自已的到來。

  沒人聽見。

  "咳、咳、咳。"思珞只得放大聲音,總算引起對峙中男女的注意。

  "干什麼?"秋飛蹙著眉瞪向思珞,跟著停止了"拔人"的動作。

  段雁舞紅著臉蛋連忙松手,一溜煙地跑掉。

  "你回來!"秋飛一個分心,竟讓段雁舞給跑了。"你最好有個好理由!"秋飛瞪著段雁舞遠去的背影,漫不經心的開口問道。

  真恐怖,二當家的口氣彷佛要殺人。

  "大當家在大廳等你。"思珞趕緊祭出免死金牌,免得自個兒無辜遭殃。

  找得可真是時候啊。秋飛懷疑襲人根本是掌握了他的作息表,專找他的麻煩。

  "知道了。"

  思珞盯著秋飛邁向大廳的背影,不禁感歎,又有一個傻瓜落入愛情的陷阱裡了,小舞可真是厲害。

  嘿嘿,說到二當家和小舞,剛才那一幕才真有趣,他得趕緊開堂說書去。

  沒一會兒,整個清靈寨都知道段雁舞死抱著柱子大喊:"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要生!"這檔子事了。

  ※ ※ ※

  "你找我?"秋飛當著襲人的面劈頭問道,口氣不甚愉快。

  該不會他又打斷了秋飛和段雁舞的好事了吧?襲人略帶惡意的想,跟著吹了聲長長的口哨。

  "你今兒個吃炸藥了?"襲人挑起右眉,丟給秋飛嘲弄的一瞥。"難不成我又在無意間......破壞了你的好事?"他不怕死的試探。

  她夫婿要是被秋飛打死,她絕不幫他收屍。錢雅蓉在心底暗和襲人撇清關系。

  "廢話少說。"秋飛才不上襲人的當,"你找我有何事?"

  啊,主角不合作。可惜,玩笑開不下去了。

  "京城的酒莊出了點問題,你跑一趟。"襲人邊說還將酒莊總管的信遞給他看。

  價錢出了點問題、銷路出了點狀況、品質出現了瑕疵,除此之外沒什麼大不了的。秋飛將信丟還給他。

  "我看不出有什麼大問題。你找思珞去吧。"比起他來,思珞反而更是塊做生意的料。

  "你想得美。"襲人反駁,"酒莊是你的管轄范圍,休想假手他人。"

  "你這是存心找碴?連這種小事都要我親自出馬,咱們山寨沒人才了?"襲人根本想拆散他和小魔頭,真不知道他到底哪兒得罪襲人了。

  "咱們寨裡的確人才濟濟,但大伙各司其職,誰有空理你的事?更何況自已負責的部分由自個兒打理是老當家訂下的規矩,怎麼,你想違抗寨規,獨樹一格?"諒他也沒這個膽,老當家訂下的規矩誰也不許打破,就連襲人自己也一樣。

  秋飛無話可說,只得死瞪著襲人得意洋洋的臉。

  "其實你心裡放不下的是什麼,大伙兒心知肚明。"這才是他真正想說的話。"你何不乘此機會帶段雁舞上京城一趟,否則老和她關在這裡,悶也會悶出毛病來。"

  襲人這番話聽來甚為有理,但秋飛總覺得這其中必有陰謀。

  "京城裡什麼都有,你也可以乘此機會說服段雁舞買幾件裙裝,否則我們會以為你是在和‘男人'相戀呢!"襲人撤出魚餌釣他,秋飛果然乖乖上釣。

  也對,搞不好小魔頭見了京城裡那些姑娘們的穿著打扮以後,會跟著心動也說不定。值得嘗試!

  "好吧,我就跑這一趟。"

  一切都按照計劃行事,真是太好了。襲人接著丟出一個大包袱及一封給李少允的書信交給秋飛。

  "既然你特地去了趟京城,不去拜訪麗清也未免太說不過去。這包是咱們山寨送給麗清及李大少爺的小孩的賀禮,你就幫忙帶過去,順道替我問候一聲。"

  秋飛接過特大號包袱,輕點了一下頭,便往段雁舞的房間走去,准備告訴她上京城的消息。

  從頭至尾一言不發的錢雅蓉終於有點弄懂她老公暗藏的鬼胎了。

  "你這人真壞。麗清不是已經嫁入成王府了嗎?"

  "沒錯呀。"襲人仍裝做一臉無辜。

  "你少來這一套,有誰不知道成王府的兩位小王爺是京城第一、第二美男子,你這麼瞎搞,是不是想把秋飛搞出心痛症來才甘心?"

  "冤枉啊!老婆。"襲人一派無辜相,"我不過差他們前去問候一下,順便敘敘舊罷了,哪有你說得那麼嚴重。"

  "是嗎?"錢雅蓉才不信他的說辭,她夫婿何時變得這麼會惡作劇......惡作劇?!她也可以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跟他開個玩笑,自個兒找樂子順道幫秋飛及小舞報點小仇。"我也要跟他們去。"錢雅蓉突然開口,嚇得襲人以為自個兒的聽力出了問題。

  "你說什麼?"

  "我好久沒回娘家了,剛好可以乘此機會回家瞧瞧。"她幸災樂禍的看著襲人豆大的汗珠自額角流下。"況且以往我只聽過李少允和李少儒的大名,從未親眼瞧見他們的尊容。既然他們能享有全京城最英俊男子的盛名,我想一定很迷人。對,就這麼辦吧。"

  "你......"

  "聽說他們兄弟倆一位陽剛俊美,一位陰柔邪俊,聽起來都很迷人。你見過他們倆,一定知道得非常清楚吧?"她用話激她夫婿,知道襲人此生最大的弱點就是見不得她"看"別的男人,就連"想"也是滔天大罪一條。

  怪的是她夫婿今兒個不上當,反而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笑容。

  "你見過他們。"

  "啊?!"這下輪到她吃驚了。

  "搶親那日他們全到齊了,只是當時太混亂,你沒注意到罷了。"

  經他這麼一說,她才想起當日似乎有幾位俊美不凡的男人坐在駿馬上居高臨下,莫非他們便是......

  "所以你這招‘激將法'宣告無效,換別招吧。"襲人涼涼的調侃,惹得她牙癢癢的。

  "那這招如何?走人總可以了吧?"斗不過就走人,這是她的看家本領。

  "遺憾得很,這招也老套了。"襲人使出一道強勁的掌風,山寨大廳的四扇大門竟自動關閉。

  "你......你想干嘛?"

  "你說呢?"他露出一個邪笑。

  ※ ※ ※

  "去京城?"段雁舞興奮的大叫,她這輩子從沒到過比益州城更遠的地方。"你......你確定是去長安城,不是去益州城嗎?"她實在無法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能有遠行的機會。

  "當然是長安城。"秋飛寵愛的將她摟在懷裡輕搖,她也乖乖的坐在他的大腿上不敢亂動。"你想不想去?"問也是白問,看她那充滿渴望的小臉便可知道答案。

  "想,當然想。"她好興奮,繼而想到,自己一副土包子的模樣,一定會給秋飛丟臉,心頭不知不覺涼了下來。"我......我還是不要去好了。"她提不起勁地說道。

  "怎麼了,小舞?"她明明一副渴望成行的模樣,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要去了。"她愈想愈沮喪,幾乎快哭出來。

  "段雁舞,你給我說清楚!"秋飛忍住剝掉她一層皮的沖動,只選擇了吼叫。

  "你叫什麼叫嘛!每次都這樣!"她再一次捂緊了耳朵,就像以往那樣。

  "你老是不說清楚就想逃避,我當然會生氣。"秋飛也察覺到自身的缺點,連忙放柔了語氣。

  "就算生氣也不要用吼的嘛,我耳朵又沒聾。"他一定是把她當做聽不懂人話的小野人,否則怎麼會老是對她吼個不停?

  "對不起。"秋飛只得道歉。但他明白這不是小魔頭惱怒的主因,她是在為另一件事感到困擾,而且打算瞞他到底,他絕不容許這樣。

  "告訴我,小舞,你在怕什麼?"他看得出她眼底隱藏的那抹驚慌,那是害怕。

  "我才沒有呢,京城有什麼好怕的?!"她逃避他的視線,但秋飛卻不允許,硬是將她的頭扳正面對自己。

  "既然沒有,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哭?"

  "我才沒有,我哪有哭?"她努力把眼淚噙在眼眶之中,不讓它掉下來。

  "是嗎?這是什麼?"秋飛自她的眼角摘下一顆淚珠,碩大而晶瑩、玲瓏剔透,就像她顯而易見的心思。

  "我--"

  "別再騙我了!"秋飛溫柔的將她擁入懷中,輕撫她的背。"告訴我你哭的原因。"

  "我怕我會丟你的臉!"她終於放聲大哭,像個無助的小孩緊抱住秋飛的胸膛,不住地抽氣。"我只是個又髒又沒教養的女孩,說話庸俗、舉止粗魯,長得又不漂亮!你......你還是不要......帶......帶我去好了。"

  原來這就是她哭的原因,真是個傻女孩。但單憑她這份體貼的心意,便教秋飛不得不更愛她。

  "誰說你不漂亮?"秋飛抬起她的臉,凝視她秀麗的容顏。在他眼前的是一塊璞玉,而且正慢慢褪去覆於其上的灰塵,透露出藏於其中的光澤。突然間,他的心感到一股強烈的不安,萬一帶她去京城以後,她被京城的繁華迷惑住,不肯跟他回來,那該怎麼辦?萬一京城中的哪個公子哥看上小魔頭誘拐了她,那他又該如何自處呢?

  該死,襲人可真是丟了個燙手山芋給他。酒莊是他負責的生意,他的確無權將責任硬塞給他人。可是帶了個小舞去京城簡直和羊入虎口沒兩樣,不帶她去又怕她無聊跑回凶匪寨。混帳,這簡直一團糟。

  "秋飛?"段雁舞一頭霧水的看著秋飛變幻莫測的臉色。

  "別擔心,我們會沒事的。"不管懷裡佳人的不明就裡,秋飛一個勁的說服自已。

  但願事情就如他所想象的順利。

  但明日的事又有誰料想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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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0 00:22:1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段雁舞此生第一遭上長安城。一格一格排開的裡坊成一個"凹"字形繞著皇宮而建,將皇城緊緊的包圍住,看起來就如同一個"曲"字。

  她此刻就如土包子進城般緊捉住秋飛的手臂不放,引得過路的男男女女皆以怪異的眼光打量著他們。

  女人見著了秋飛彷佛是看見黑暗中的明燈般,緊盯著他不放,另一方面卻是用著睥睨的眼神斜視著身著男裝、卻頂著一頭亂發的段雁舞。就憑她那副男不男、女不女的德行,竟也能釣上這麼一個俊逸不凡的男人,真教人不可思議。

  只要是識貨一點的人都知道,那個男的擺明就是一個上等貨。身材高大英挺不說,瞳水般的眼眸和長得過分的睫毛原本應該給人一種女性化的錯覺,但偏偏他又生得剛挺的鼻梁和寬薄性感的嘴唇,略帶豐厚的輪廓將不協調的五官矯正得剛剛好。總而言之,這張具有獨特美感的俊臉足以榮登"京城三大美男子"的排行榜了。

  說到"京城三大英男子"又不免令人扼腕了。原本在兩年以前,三大美男子還活蹦亂跳的任人垂釣,怎料就在一年多以前,排行前兩名的美男子竟想不開全成了親,徒留整座京城姑娘們的哀聲歎息。就連榜外的第四名--掄語劍也在一年前完成終身大事,這更令全城未婚的姑娘們個個如喪考批,幸還留得"京城第二美男子"尹律楓未婚,算是為那些癡心妄想的姑娘們留下些許的美夢。

  幸好老天待她們不薄,此刻走在長安大街上的美少男,正好可以彌補她們的損失。據說在半年多以前,有個俊得不可思議的山賊,以排山倒海之勢搶走了"京城第一美人"錢雅蓉,從此以後京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真正的大帥哥,有的只是一些油頭粉面的公子哥而已。由於缺乏遞補的人選,姑娘們也只得勉強湊和點兒看了。

  秋飛對於那群幾乎要用眼光吃了他的女人一點也不引以為意,他在意的是那群色迷迷、正以打量的神情盯著小魔頭身材看的男人。

  該死的京城!該死的男人!他一把摟住段雁舞細弱的肩膀,他才不會放任他的女人讓人隨意觀看。

  就算眾人有膽挑戰他狂怒的目光,也沒膽挑戰他魁梧的身材,秋飛的體格實在太出色了。

  他們覺得有點可惜,因為任何一個男人都看得出來,依偎在他身旁的小女人是朵含苞待放的嬌媚花朵,正一點一滴的釋放出她的魅力。只可惜摟著她的男人著實是太強了,種種條件加起來讓他們只有退卻的份,沒有覬覦的可能。

  段雁舞對於這陌生的一切沒來由的感到恐懼。她從未想過京城會是這般的繁華,人們會是如此不友善。單從那些幾乎對著秋飛流下口水的姑娘們的眼神看來,就可知道她們非常討厭她,也瞧不起她。

  她做錯了什麼?她什麼也沒干過卻無端招來這些狠毒的瞪視,這個地方的人們真是奇怪。

  她已經開始後悔答應秋飛同他一塊兒來京城,瞧她現在渾身不自在,猶如一只野雁誤闖入孔雀窩,教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不知如何是好。

  在困惑中,她更往秋飛的懷裡靠去,像一個飽受驚嚇的小孩。

  "你怎麼啦?覺得冷?"秋飛溫柔的摟緊直往他懷中鑽的段雁舞,輕聲的問道。

  她是覺得很冷,不單是因為深秋的涼意,更是因為人們打量的眼光。

  她沒說話,只是一個勁的搖頭。

  "我想回家。"

  才剛到京城小魔頭就開始胡鬧?秋飛隱忍住心中的怒氣,語帶酸意的開口。

  "回哪個家?"他不知道自個兒為什麼會這麼間,但只要一想到段雁舞開口閉口都想著回家,他就一肚子火,為什麼非得回凶匪寨不可?有他陪在她身旁不好嗎?

  "清靈寨。"段雁舞也同樣不甚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做此回答,她只想趕快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竟是--回清靈寨!

  這個出乎意料的回答令秋飛喜出望外,他高興得幾乎跳起來,小魔頭知道自個兒在說什麼嗎?她是否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當中已將清靈寨當成自己的家?

  "我們快點回去好不好?"她再一次請求。

  "好,當然好。"秋飛溫柔的答道,"等事情一辦妥,咱們就回清靈寨。"

  "那要多久?"她已經快受不了人們好奇的眼光。

  "不會太久的,我保證。"秋飛哄道,同時批出凶狠的瞪視,瞪得過往的行人個個目不敢斜視,他並沒有忽略段雁舞害怕的根源。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頭居然會害怕人們打量的目光?這真是奇怪!幸好他們是山賊,又住在益州的山區,要不然小魔頭可有得受了。

  "咱們上哪兒去啊?"段雁舞打斷了他的沉思。

  "先上成王府拜訪麗清和李少允。襲人有東西給他們。"秋飛說罷揚了揚手中的巨大包袱。那個包袱可真不小,似乎裝了不少東西。

  "成王府?!"段雁舞聞言瞪大了眼睛。

  她這一生中所受的驚嚇加起來都沒現在多,先是跟死牢頭來了趟京城嚇得半死,現在又說要去成王府。王府耶,就算她再怎麼土,也知道那是皇親國戚住的地方。她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清靈寨這麼一個賊窟卻能和如此尊貴的世家子弟有所交往?

  "你不要緊張,只要照我平常教你的那些應對就成了。麗清的人很好的,聽說她夫婿也不壞。"秋飛誤將她的沉默當成驚嚇,一個勁的安慰她。可憐的小魔頭才剛到京城而已,就得跟著他拜訪成王府。

  事實上就連他自己也是第一次拜訪成王府。自從一年多以前麗清來京城辦事並嫁入成王府到現在,他都還未拜訪過她哩。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如何?一定很幸福吧?她夫婿他也沒見過,幾次的因緣巧合讓他們錯失了碰頭的機會。他只知道麗清的丈夫--李少儒,人稱玉狐,長得陰柔邪俊,素有"京城第二美男子"之稱,而"京城第一美男子"則是他大哥李少允,長得是陽剛俊偉,不對!他猛然想起,這京城中的兩大美男子全集中在成王府,雖說他們皆已成親,但難保小魔頭不會見"色"起意,死賴在成王府不走,這可怎麼辦才好?但襲人的交代又不能不做,這......

  "你在想什麼啊?"死牢頭怪怪的喲,一會兒拍胸脯安慰她,一會兒愁眉苦臉的陷入沉思,真是個怪人。

  "沒什麼,咱們還是先找家客棧住下來好了。"秋飛當下做出決定。要送禮,他自個兒去就成了,沒必要冒著"賠上夫人"的危險,帶著小魔頭一塊兒前往。

  "不好吧。"段雁舞端著一張充滿困惑的小臉,抬頭看他。

  "為什麼不好?"他不懂,她方才明明一副不想去的模樣。

  "偌,你自個兒看。"她邊說邊用手指著前方巍然聳立的巨大建築。

  原來就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到達了成王府,不但如此,成王府的管家還必恭必敬的站在外頭候著,似乎等他們有好一會兒了。

  莫非襲人已先行通知麗清?秋飛還來不及細想,就讓恭候多時的王府總管給前呼後擁的拉進王府裡。

  "二少奶奶他們已經恭候多時了。"王府總管露出諂媚的笑容,眼底卻是帶著不屑睥睨著段雁舞的穿著。

  段雁舞頓時怒火中燒,他憑什麼瞧不起人?

  她已經受夠了,就算她穿褲子又怎麼樣?這死禿驢沒見過女人穿褲子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你他媽的眼睛給我放亮點,信不信老子打爛你的臉!"段雁舞吼道。

  她這驚天動氣的吼叫不但嚇壞了被吼的王府總管,更嚇呆了秋飛。今兒個小舞是著了什麼魔,竟然在成王府內口出穢言?

  唯一沒被嚇呆、反而笑逐顏開的是麗清,只見她風姿綽約、優雅的慢步走來,霧蒙蒙的美眸直盯著段雁舞看。

  啊,原來這位就是傳言中的段雁舞,長得可真美,清秀中帶著一股未脫的狂野,正是一朵綻放中的玫瑰。麗清在心中暗暗的贊許,臉上掛著一抹了然於心的笑容。

  正處於尷尬中的段雁舞卻是誤認為麗清是針對她的粗魯言詞而發出嘲笑,霎時老羞成怒,對著麗清大聲咆哮。

  "你他媽的笑個什麼勁兒?笑老子沒教養是吧?"段雁舞再也藏不住心中那份挫折感,一古腦地爆發出來。

  "小舞,閉嘴。"秋飛連忙出聲制止,他對段雁舞的反常簡直沒轍到了極點。

  "我閉什麼嘴?"她豁出去了,她已經受夠了沿路上人們的指指點點,不需要再增加眼前這位大美人的嘲笑。

  她原以為錢雅蓉已經夠美的了,直到現在才知道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大。這個女人長得真是美,艷麗中帶著一股英氣,迷霧般的雙眼卻又巧妙的緩和了她的陽剛之氣,呈現出一種不可思議的美。

  正是這種超乎尋常的美使她自覺像株小草,進而不自覺的出言反擊。

  "你若是瞧不起我就他媽的說出來啊,別拿那笑容嘲弄人。"她真受夠了那女人炫麗的笑容。

  "我笑是因為我覺得你很勇敢,絲毫沒有嘲弄的意思,請你不要誤會了。"麗清輕聲地回答道,對她的挑釁不以為意。

  "勇敢?我?"段雁舞被麗清這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給驚愣了一下,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想麗清姊的意思是--她覺得你與眾不同,敢當著大伙兒的面罵出你想要罵的。"一個活潑俏皮的女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大伙注視的焦點立刻轉移到來人的身上。只見一個長得像陶瓷娃娃般的美麗女孩張著一雙清明的大眼來到麗清身後,她似乎對這個場面感到很有趣。

  看來這家子的年輕女主人全到齊了,秋飛打趣的想。傳說中李少允的妻子是京城裡有名的任性寶貝,應當就是這位娃娃般的女孩。據說她滿腦子稀奇古怪的主意,他可得留意別讓小魔頭被她帶壞了才好。再加上個精明能干的麗清......完了,這回小舞不變壞都不行。

  他不管了,他決定將酒莊的事草草打理完畢,趕緊帶著小魔頭回清靈寨去。光瞧麗清那充滿算計的笑容,再看掄語蘭滿是興奮的表情,秋飛愈想愈不對勁,直想拉著段雁舞逃逸。

  "秋飛哥,你不幫咱們介紹一下?"麗清看穿秋飛的心思,故意提醒他。

  好壞的麗清,就是不放過他。秋飛只得歎口氣認栽。

  "小舞,這位就是麗清。"他做出一個介紹的手勢,接著再指向另外一邊。"至於這位長得像陶瓷娃娃的姑娘,應當就是麗清的大嫂,掄語蘭姑娘。"

  "叫我語蘭就行了,聽說你只小我幾個月。"語蘭大方的執起段雁舞的手。

  原來她們就是秋飛要找的人,那方才她那番粗言穢語不就罵錯了人?

  瞬間段雁舞覺得自己真像個白癡,她的表現果然就像那日她對秋飛哭訴的--丟盡了他的臉。

  她該怎麼彌補?秋飛曾說過見著了長輩要屈膝行禮,她們的年紀比她大,地位又尊貴,她應先向她們屈膝行禮才對,對,就是這樣!

  她連忙甩掉語蘭的手,並做了一個漂亮的屈膝禮,將手放在腰際,頭兒微低的開口請安,"段雁舞見過夫人。"

  未料她這個禮貌十足的請安卻引起了語蘭和麗清的面面相覷。她倆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笑容溫暖且真摯。

  "請起身,段姑娘,你用不著向我們行禮。"麗清解釋,"咱們是平輩,亦是朋友,屈膝禮對我們來說,太慎重也太見外了。"接著,她故意看向秋飛。"秋飛哥,你是怎麼教的?太失職了吧!"

  "就是嘛,你和咱們沒差幾歲,竟把我們當老太婆拜,太過分了。"語蘭也跟著抗議。

  "可是,你們的出身尊貴......"

  "才怪,咱們也是尋常老百姓出身,哪有什麼貴賤之分?你再這麼說,我和麗清姊可不會原諒你喔!"語蘭熱絡的拉起段雁舞的手,挽在自個兒打曲的手臂裡。

  "段姑娘已經累了吧?我准備好了客房,你可以先去歇息。"麗清也跟著執起段雁舞的另一只手放在臂彎裡,妯娌兩人就這麼架著段雁舞,大有綁架之勢。

  客房?有沒有搞錯?他何時說過要待在成王府?秋飛連忙出聲制止。

  "麗清,我和小舞沒打算在府上叨擾,你用不著忙了。"

  襲人哥當真是料事如神,秋飛哥果然拒絕了。麗清露出一個堅決、有禮的笑容,技巧性的反駁秋飛。

  "這怎麼行!你難得來一趟京城,不住在我這兒卻住在外頭,這事兒要是給我家相公知道,他會罵死我的。況且你們孤男寡女,投宿客棧也是個問題,要是店掌櫃的問起你們是什麼關系,你們要怎麼回答?"

  "這......"

  "最近京城裡來了一群亂黨,官府查得可嚴呢!規定凡是投宿客棧的人都必須登記詳細的出身及關系,你這麼一去客棧投宿,不就等於自投羅網嗎?難不成你要跟掌櫃的說,你們是山賊?"麗清使出撒手鑒,據襲人哥說法,段雁舞不知道當山賊其實只是他們的消遣,他們最主要的身分是商人這回事。

  "不會吧,秋飛公子看起來不像是這麼笨的人,絕對不會那麼做的,你說是吧?小舞?"語蘭也在一旁幫腔。

  "我--"

  "你不會反對咱們這麼稱呼你吧?這樣聽起來比段姑娘親切多了。"麗清不給段雁舞發表意見的機會,順著語蘭的口氣接話。

  "當然不會。"段雁舞只得做此回答。

  "我就說嘛,小舞是個干脆的人。"語蘭擲出贊美七彩球,拐得段雁舞一愣一愣的。

  "誰說不是呢?"麗清也跟著出招。"小舞必定想洗個澡。要是我啊,趕了大半個月的路早就累垮了,哪還能像小舞這般有精神!"

  "就是說嘛,小舞真了不起。"語蘭邊搭腔邊和麗清交換了一個共謀的眼神。

  段雁舞平生第一次聽到這麼熱烈的贊美,感覺上有些飄飄然,她倆的態度又這麼熱誠,教根本沒有半個女性朋友的她瞬間也跟著熱絡起來。

  "這沒什麼啦。"她說得有些赧然。

  "哪兒的話,小舞你太客氣了。"

  "對嘛,小舞長得這麼漂亮,又這麼謙虛,能娶到你的人一定很幸福。"語蘭說完還故意瞥了秋飛一眼。

  "我漂亮?"段雁舞愣了一下,她從沒想過會讓一位真正的大美人如此贊美自己。語蘭雖不及麗清美麗,卻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清麗佳人。

  "你當然漂亮了,難道沒人告訴過你?"麗清對於段雁舞的缺乏自信感到不可思議。

  她老爹常說她是個美人,就像她娘。可是她從來不信,總覺得她老爹是因為疼愛她才騙她的。莫非她真的長得不賴?

  "沒有。"

  她的回答令語蘭和麗清都挑高了眉頭。

  "就連秋飛哥也不曾提過?"

  "不曾耶。"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標准的愚人政策,先把小舞的自信磨光,再將她的美遮蓋起來,如此一來就萬無一失了。天下的男人果真沒一個不狡猾的,就連看似君子的秋飛哥也是老狐狸一只。思及此,麗清的玩興就更高了,她朝語蘭使了一個要她協助的眼神。

  "蘭兒,你說要是小舞仔細的打扮起來,會不會迷倒眾人?"

  "那還用說,必定會教京城的眾家公子們捨不得調開視線。"

  "小舞,你想不想試試看?"麗清露出一個勸誘的笑容。

  杵在一旁半天搭不上腔的秋飛直覺得不妙,麗清那顆腦袋瓜子不知道又有什麼鬼主意。

  "試......試什麼?"雖然大美人的笑容光彩奪目,但她也跟秋飛有著相同的感覺,總覺得這背後必有什麼詭計。

  "好好的打扮打扮啊,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的。"麗清架著段雁舞右手的力道,隱約流露出不容反抗的意志。

  "不用--"

  "好嘛,只是打扮一下,有什麼好怕的!"語蘭拐著她左手的力量也同樣不容反對。

  "就這麼決定了。來人!備熱水。"

  "我--"

  "你們--"

  可憐的段雁舞只能在秋飛無力的抗議之下,被同心協力的妯娌兩人連拖帶拉地架往澡堂,等著開始她生平第一次的"改造"。

  ※ ※ ※

  "就這一件好了!"語蘭從衣櫃裡拿出一件藍色的袍子和成套的裙子,上頭繡著些許的花草。

  "不好。"麗清的意見與她不同,"小舞的臉色紅潤,這件袍子顯現不出她的優點。"她說完朝語蘭的櫃子瞄了一下,"這樣比較合適。"

  那是一件桃紅色的袍子,上頭繡了翩翩飛舞的蝴蝶。

  "這件好,就這件吧。還是麗清姊有眼光。"的確,比起她的選擇來,這件桃紅色的袍子更能將小舞的優點展現得淋漓盡致,語蘭不得不佩服麗清的眼光。

  "小舞,你覺得如何?這件好不好?"

  "隨......隨便。"面對著妯娌倆熱切的目光,段雁舞實在不好意思告訴她們,她一點興趣也沒有。她一點也不想象木偶般任人擺布,卻又抗拒不了這兩個看似隨和、實則霸道的美女。

  更何況裙裝這玩意見她是打死也不想試的,怎麼辦才好呢?面對著她倆的熱心,她是一點主意也沒了。

  "隨便的意思就是好囉。麗清姊,咱們動手吧。"語蘭不由分說的動起手來,在僅穿著中衣的段雁舞身上套上一件又一件的衣飾。

  麗清也毫不清閒的幫段雁舞圍上裙子、掛上些小飾物。沒一會兒,段雁舞就從一個邋遢的野丫頭轉變成一位亭亭玉立的清秀佳人。

  "小舞,你變得好漂亮喔。"語蘭忍不住出言贊美。雖然她本身也是個有名的美人,但段雁舞的美和她不同,清秀中帶有些許不馴的味道,呈現出一股不協調的特殊韻味。

  "可不是嗎?只要再將頭發綰好,包准京城的公子哥兒們個個緊盯著你不放。"麗清邊說邊將段雁舞拉到一面巨大的銅鏡前坐定,開始動手整理她的頭發。

  "我不需要他們的注目。"她只想要秋飛溫柔的眼神。

  "胡說。"麗清反駁道。她知道小舞和秋飛的關系,也知道他們懸宕得夠久了,久到襲人哥看不下去,才將他們踢到京城來交由她打理。

  她這人有個特性,凡是答應幫忙的事情一定會想盡辦法完成。手段嘛,狡猾一點倒無妨,所以說她和她的狐狸相公,還真是登對。

  襲人哥的信上倒沒寫什麼,只交代了他倆的狀況,要她自個兒琢磨琢磨,至於該怎麼"琢磨",全任憑她自由發揮。

  說到想象力,沒人能及得上蘭兒。語蘭那小妮子別的沒有,鬼點子倒是一堆。看完了襲人哥的來信之後,她馬上提出了幾點中肯的建議。

  第一,強迫他們分房睡。硬留他們待在王府裡,如此一來,秋飛就不得不顧慮禮俗。

  第二,徹底改造段雁舞。將她不馴的美發揮得淋漓盡致,以提高秋飛的危機意識。

  第三,帶她到城裡展示。如此一來,秋飛更會加快追求的腳步,直接跳過段雁舞向段一豪提親。

  真不愧是語蘭,鬼點子特別多。麗清馬上就同意她的主意,並照著實行。現在,她們正在進行第二個步驟。

  "女人都需要男人的贊美,小舞你還年輕,怎麼可以妄自菲薄?"麗清拋給語蘭一個要她繼續的眼神,語蘭得令後立即行動。

  "麗清姊說得對,男人要多看、多比較,那樣才不容易誤上賊船。"

  段雁舞一生就看過寨裡那幾個男人,對於她倆所說的"比較"實在不太懂。不過,從她們理所當然的表情及口氣看來,好象也挺有道理的,難道除了襲人之外,天下還有比秋飛更出色的男人?

  "我親愛的娘子,你該不會是在後悔誤上了‘我'這條賊船吧?"一個低沉有力的聲音自門外傳進屋內。從映在窗橋上的人影看來,來人必定相當高大,大概和秋飛差不多高。

  "李少允,你又偷聽!"語蘭一聽見夫婿的聲音,馬上笑逐顏開,"進來吧!"

  走進門的男子讓段雁舞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這個男人......可真英俊,雖不若襲人那種惡魔似的俊逸,卻擁有陽光般開朗的俊容。

  但她的震撼還不只這些,跟在那人後頭的另一名男子也同樣令她傻眼。

  若說前頭那位男子像太陽,那麼此刻進門的這個男人就像月亮了。秀氣俊美的臉上長著一對貓一般的眼睛,透明淡然的眼眸彷佛能透視人心,微微上揚的眼角又似能攝人魂魄,流露出一股陰柔俊邪之美。

  "少儒,你怎麼也回來了?"麗清驚訝的看著踏入門內的夫婿,有些意外。

  "回來看我的娘子啊,我好想念你。"不管眾人驚訝的表情,少儒一把摟住麗清親吻她的臉頰。

  "賊船公子,你呢?"語蘭嘟起一張小嘴,負氣的瞪著少允。

  "是,娘子。"少允也趕緊趨前賞給語蘭一吻,這才平息了她的怒氣。

  這是一幅有趣的畫面,也是教人心生羨慕的情景。原來這兩位美男子是她們的夫婿啊,又英俊又溫柔,她們兩人真是幸福。

  或許有個丈夫也不錯,段雁舞突然興起這個念頭。

  "這位美人兒是誰啊?"少允故意面露驚艷之色,其實他早看過襲人寫給他的信,信中要少允多幫些忙看住麗清,怕她玩過了頭。但依現狀看來,他要看的人不只是麗清,恐怕還有語蘭及少儒。慘了,多了個沒頭沒腦的語蘭就已經夠糟了,現在還加了個愛捉弄人的少儒,他的麻煩可真不小。

  "她的名字是段雁舞,我們都叫她小舞。"語蘭答道。

  "咱們可有這份榮幸也這麼稱呼你?"少儒放開麗清,趨前走近段雁舞,對她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面對著這麼動人的笑容,她只有不斷點頭的份,腦子早已一片空白。

  麗清笑吟吟的站在一旁觀看,她夫婿也加入攪局的行列,這游戲一定更好玩。

  唯一皺起眉頭的是少允,徑自擔心著秋飛的心髒。

  ※ ※ ※

  秋飛想殺人,非常想。

  從小魔頭被麗清及她大嫂架走到現在,已經足足過了三個時辰,她們到底想干什麼?

  更氣人的是酒莊的那群笨蛋,先是酒莊的總管說帳本不見了,幾乎翻過了帳房還是找不著,再來是幾十壇等著交貨的白干也跟著平空失蹤,急得大伙如熱鍋上的螞蟻。

  真他媽的氣死人,現在酒莊出了這麼大的問題,就算他想草草打理也不可能了。他忍不住詛咒了一聲,向來精明干練的酒莊總管此刻居然如同白癡,一個勁兒的問他該怎麼辦。

  怎麼辦?他才不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他現在哪有那個心思去管酒莊那些個亂七八糟的問題,他和小魔頭的問題才是當務之急!

  他焦急不已的來回跺步,麗清到底想怎麼樣?小魔頭一定是萬分不耐,搞不好還淚眼汪汪。不行,他不能任她受人欺侮,即使對象是他視如親妹的麗清也一樣。

  他一個勁的提起腳來就要往裡頭沖,管他小魔頭被帶到哪個房間,一間一間找就對了。

  正當他就要跨步沖鋒陷陣時,由回廊那頭走過來的人影教他驚愕的停住了腳步。

  那是......小魔頭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向覺得她很美,美得清新、美得自然。但那份樸拙的美卻在麗清的巧手之下,完全變了個樣,就如同一塊玉石,在磨去覆蓋於其上的塵土之後,徹底的呈現出它的價值。

  她變得太美了,美得令人不敢逼視。

  突然間他的胸口湧上一股憤怒,麗清憑什麼將她弄成這個樣子?她這副德行不吸引住全京城男人的目光才怪!

  "丑死了。"秋飛直覺的反擊,他憎恨小魔頭離他愈來愈遠的感覺。

  "我丑?"段雁舞聞言愣住了。大伙明明拍胸脯保證她打扮得美透了,為何只有他的意見與其它人不同?偏偏她又最在意他的看法。

  "對,你瞧瞧自個兒的模樣,那件桃紅色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一點也不配。"秋飛惡意的說道,不留給她一點自尊。

  "你胡說!大伙兒都說我打扮成這樣很好看!"段雁舞努力地忍住想哭的沖動,不服輸的回嘴。

  "別人穿或許好看,"秋飛故意拉起裙子的裙襬,上頭布滿了飛舞的彩蝶。"但這件衣服讓你穿起來就是不搭調,你不過是只野雁,如何配得起這群翩翩彩蝶?"

  眾人都被秋飛這充滿惡意的一席話給嚇著了。尤其是麗清,她從小跟他一塊長大,從未曾聽秋飛說過難聽的話,此刻他句句傷人,卻又罵人不帶髒字眼。她同情的望向段雁舞,小舞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你混蛋!"段雁舞再也忍不住受創的情緒,像只受了傷的飛雁胡亂的振翅,拚命的捶打秋飛的胸膛。

  他的確混蛋,話一出口秋飛就後悔了,他明明深愛著她,卻又壓抑不住內心強烈的不安全感,只得以言語做為武器。

  他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只能任由段雁舞捶打他洩恨。

  愛情這杯苦酒大家都曾喝過,在場的兩對夫妻各自心照不宣的相互凝視。

  看著由捶打轉變為默默相擁的兩個人,夫妻四人不禁想起他們曾經攜手走過的情路,不由得一陣沉默。

  有些時候無聲反倒勝過有聲,對愛情而言,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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