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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戲竹 -【絕代寵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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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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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寵姬 作者:戲竹

他從來沒有如此地想要一個女人!   
多日來他夜夜誘佳人,用心疼、用愛語寵   
她卻總是有一大堆理由要他打退堂鼓   
倨傲的她不願意輕降,令他沒來由地感到恐慌  
似乎他一稍放,她就會飛逝不見   
無奈官場詭譎多變,唯恐連累到她   
他也只有打破以往的狠誓忍痛送她離開   
雖然這世上只有她才能平撫他位高權重的孤寂……  
是他強令她進京的,如今他竟又私下作主將她送回   
只給了她一張白紙和由人代轉的「千言萬語」四字!   
他怎麼能!在她付出身心之後又狠心一腳踼開她!   
背叛了她對他的信任,更為她帶來永難癒合的情傷  
七年來她在愛恨之間徘徊,深陷思念與不甘心的矛盾中   
卻在聽聞皇帝崩殂消息時徹底崩潰   
隱藏在冷靜面具下的脆弱一夕之間傾泄而出   
他的死教她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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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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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3 11:50: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揚州有一位擅長經商的女子,手腕高明、長袖善舞、不讓鬚眉,其雄心直追男兒,又有一張絕美無雙的容顏;既是天下首富,又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真是集天下眷顧於一身。

但是最令大家津津樂道的傳聞,就是她是皇帝的女人!

☆☆☆

揚州有位女商人,她的名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人說她貌美如仙,有若淩波仙子下凡塵;也有人說她的容貌奇醜無比,根本見不得人,所以才會蒙著面紗,怕把人嚇著。

不管她的容顏美醜,惟一沒有人能否認的就是她的經商天分,在短短的四年間,她將金家的祖業經營擴大百倍以上,原本只有一家小小的織造廠,如今橫跨的行業多得數不清,但惟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她賺入的錢則足以讓後世子孫揮霍好幾輩了。

這位奇女子尚未成親,許多王公子弟殷勤追求,甚至登門求親,她都不為所動,根本不將他們放在眼裏。

人們把金映蝶說成了傳奇人物,她卻不曾為此歡喜過,她從不覺得自己與別人有什麼不同。

她不過是將金家莊重新整修,規模 比原先大了幾倍,並且廣結善緣,多任用了些奇人異士,其中有些人以世俗的眼光看來完全沒有謀生能力,甚至有些人被認為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事實證明金映蝶眼光獨具,這些人為金氏家業帶來的利益不計其數,這都是金映蝶發掘善用了他們不為人知的本領。

金映蝶之所以受到眾人矚目,原因不外乎她是個女人,才會讓人如此驚奇,並將她的神奇事蹟當作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加油添醋之餘,竟將她神化了。

偶爾聽聞世人的傳說,身為當事人的金映蝶只能苦笑。

☆☆☆

大街上,人聲鼎沸,每個人為了討口飯吃,莫不使出渾身解數,好讓手上的商品賺得白花花的銀兩。

來來往往的旅人商賈,聚集在這個靠近碼頭的市集中,希望能補些上等的好貨,到下個城鎮賣好價錢。

倏地,人聲靜止了,眾人眼光隨著一道纖細的人影移動。

金映蝶緩步下轎,她膚白若雪,一襲桃紅衣衫將她如凝脂般的肌膚襯托得更是粉嫩透明,她的步履輕盈,不疾不徐,嫵媚生姿。惟一的缺憾就是她的臉蛋被織得細密的薄紗給掩住了,任旁人眼睛睜得再大,都無法瞧清那薄紗下的容顏。

金映蝶一雙水眸緩緩掃過眾人驚豔的臉,不禁搖頭笑歎,但大家都看傻了,所以沒人瞧清她眼底的詭光。

只見她瞳眸含笑,清中帶媚,豔而不妖,在兩彎細緻黛黑的柳眉下,閃亮如黑夜中的明星。

「小姐!」從金家的貨倉中奔出一名身著藏青衣袍的男子,抱著一本帳薄朝金映蝶而來。「請留步。」

「有事嗎?」金映蝶回眸,認出了他是織造廠的總管,已經在金家待了十多年,很是忠心。

「若沒有要緊的事,烏修也不敢擋住小姐的去路,實在是宮裏來了消息,要咱們織造廠趕出千匹生絲,可是咱們的生絲庫存不足,要是讓宮廷全調走了,短時間內恐怕趕不出給人家的貨。」

「千匹生絲?這可真是奇了。」金映蝶眸底波瀾不興,只是淡淡點頭。「給他們吧!吩咐下去,這個月每名工人薪俸加五十文,若能趕上供貨的進度,再加五十文。」

一兩銀子在平常百姓眼中可是大數目,有些人拼命個把月都嫌不到,足見金映蝶的大手筆。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信用,交不出貨等於是砸自個兒的招牌,織造廠是金家的祖業,無論如何都要撐著。

金映蝶拾步上船,卻又在此時被人硬生生地擋了下來,要不是她閃得夠快,只怕已經被眼前這莽撞的人給撞下船了。

「大膽!竟敢驚擾小姐,來人,將他拿下!」金家的護衛大聲怒喝,拼命人沖上前圍住那蜷縮了一團的人。

「慢著。」金映蝶揚起纖纖素手,制止部下的行動。

乍聞金映蝶好聽的聲音,來人抬起頭,無畏地盯著她清靈的眼眸,「你就是金映蝶?」

「小女子正是,不知壯士對映蝶有何指教?」金映蝶閃亮的水瞳盯著來人,看著他髒黑的臉龐。

「我可以信任你嗎?」男子的眼光透著危疑。

金映蝶眸光一沉,久久無語,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如果映蝶的記憶力不差,閣下應該是孫瑾吧?」

對於江湖上所流傳的消息,金映蝶略知一二。

眾人聞言,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息。

孫瑾,人稱三笑斷命手,武功深不可測,日前被名捕楊英逮獲,現下應該是在天牢中候斬才對。

難道他私逃出天牢了?

「沒錯。」孫瑾昂起首,續道:「如果金小姐能夠救我一命,我孫瑾將誓死為金小姐效命。」

金映蝶輕笑出聲,如銀鈴般悅耳動聽,她慢慢搖頭,只是揚了下纖細的手,看了孫瑾一眼,轉身進了艙房。

孫瑾隨即被眾人捉了起來,並無多加抵抗,炯炯烏目直盯著金映蝶離去的背影。

這件事就此落幕,時間飛快流逝,很快就過了半年,金映蝶身旁出現了一名新護衛宮朽,他掌理金家鏢局,從未失手過。

有人猜測那人便是孫瑾,他被送回天牢之後,又被金映蝶巧妙救了回來,從此易名換姓,成了金映蝶身邊的死士之一。

金映蝶的名聲自此沸沸揚揚傳了開來。

☆☆☆

「金映蝶?」

「沒錯,金家莊現在是江南首富,全拜這名奇女子所賜。傳說她長袖善舞、運籌帷幄,是個厲害角色,可惜是個女兒身。」中年男子說著、說著,不禁逸出一聲歎息,並惋惜地搖頭。

倚坐在虎皮交椅上的男子饒富興味地挑眉,深邃的黑眸閃過一絲詭光,大殿中笙歌熱舞,卻半點兒都吸引不了他。

「丹恪,要是金映蝶是名男子,豈不是能與本王一較高低了?」男子邪俊的眼眸危險眯起。

丹恪在胤烈身邊多年,深知主人的愛才之心。胤烈身為攝政王,滿腹奇謀奸計,在朝野陰惡環伺之下,猶是如魚得水。

「屬下不敢妄言,但聽說金映蝶三歲能文,六歲能詩,還是個黃毛丫頭時就已經智敗群雄,在她麾下有許多效忠於她的死士,為她粉身碎骨、肝腦塗地都在所不惜。」

「喔?」胤烈的眸色更深沉了。

「四爺要不要聽聽民間怎麼說?」丹恪似乎想到了什麼,中年滄桑的臉龐扯開了一抹笑容。

胤烈在胤字輩的皇子排行第四,是以人們都喚他四爺。

「說來聽聽。」胤烈漫不經心地說著,他把玩著手中的九龍杯,一派神閒氣定,眼底掠過莫測高深的光芒。

丹恪緩緩吟道:「理天下,治江湖,胤王稱雄。論擔當,比厲害,遇上金家女,英雄當折腰。」

胤烈聞言,表情平靜如昔,笑痕勾得更深了,但下一瞬,他眼一眯,手中的九龍杯頓時粉碎成灰。

九龍懷碎裂的聲響在大殿中迴響不絕,震駭了在場的人,樂師、歌妓紛紛停了動作,惶恐地盯著胤烈山雨欲來的陰霾神色。

丹恪見狀趕緊離座,下擺一撩,在胤烈的面前跪了下來,「丹恪該死!請四爺息怒。」

胤烈冷中帶笑,淡語道:「起來吧,本王沒有不悅,只不過想瞧瞧這金家女如何教本王折腰。」

「四爺是想……」

「丹恪聽令。」胤烈低沉的嗓音中隱藏著一絲笑意,卻是不容置疑的果斷決絕,黑眸中暗潮洶湧,閃爍一絲狩獵的快意。

「是。」丹恪低首接令,半點兒都不敢馬虎。

「去把金映蝶帶來見本王。」這傳奇的金家女徹徹底底勾起了他的興趣,他迫不及待想見她的廬山真面目。

胤烈身畔的侍妾為他端上另一杯酒,他勾起魅惑的邪笑,一口飲盡玉杯中的烈酒。

丹恪接令,立刻轉身而去,不敢有所耽擱。

金映蝶或許厲害能幹,但不過是個商人,天下萬民還是要看胤烈的臉色過活,因為他雖為攝政王,卻與真皇帝無異。

大片江山,已經讓胤烈玩弄於股掌之間;天下之大,沒有他做不到的事;世間萬物,也沒有他要不到的東西。

一時之間,丹恪真恨自己嘴碎,希望不要因為他的一番話而將金映蝶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中。

胤烈深沉地笑了,注意到大殿中一片死寂,沒有人敢出半點聲音,他挑起劍眉,淡聲道:「怎麼不跳了?繼續。」

命令一下,樂聲再起,歌妓們舞著曼妙的身段,眼兒媚然,動靜之間莫不透著勾引的意味。

胤烈面對舞妓們的公然挑逗,僅回以冷笑,因他能穩坐今日的地位,全仰仗了冷酷無情的心腸。

他嗜色,卻不貪,要他心動,比登天還難。

☆☆☆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降。金映蝶萬萬想不到自己會與胤烈扯上關係,人人都知道胤烈權掌天下,對她汲營於利的女子而言,更是如天神般遙不可及的人物,兩者之間絲毫扯不上關係。

他是天、是主,而她不過是個弱女子罷了。

「丹將軍,映蝶不懂規矩,有失遠迎。」她淡裝素裹,雪顏上掩著同色的薄紗,體態嫋娜,款步出大堂。

「不敢。」丹恪忍不住多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人們對她的容顏總是輕描淡寫,不知薄紗下的樣貌究竟如何?

「來人,準備上好的酒菜款待貴客。」金映蝶眼兒輕染笑意,纖手揚起,做出恭迎客人的手勢。

「不用麻煩了,金姑娘,攝政王想見金姑娘一面,請與丹恪啟程前往天策府!」丹恪也同樣對金映蝶做出恭請的手勢。

金映蝶微愣了一下,隨即淡淡地漾起笑容,收回纖白玉手,緩而有禮道:「敢問攝政王有何要事?」

「四爺的心思,為人臣子的猜不出,也不便猜。」丹恪跟隨胤烈多年,懂得拿捏分寸。

「喔?倘若映蝶不願前往呢?」沒來由的,金映蝶的心跳比平常紊亂了些,似乎預感到胤烈對她的威脅。

「請不要動金姑娘,丹恪只好冒犯了。」丹恪雙手抱拳,語氣中略帶歉意,大手一揮。門外的兵將湧入大堂。

「大膽!竟敢在小姐面前撒野!」

隨著一聲冷喝,金映蝶的身後瞬間立了十名漢子,無不滿臉敵意地瞪視丹恪與他旗下的兵將。

緊繃的情勢似乎一觸即發,就等著金映蝶一聲令下,但過了許久,她仍是不發一語,眸光仍舊溫和。

「金姑娘,請。」丹恪昂藏的身子微向前彎,神情漠然,似乎決定了在必要的時候與金映蝶的死士們一較生死。

「小姐……」宮朽的眼中充滿戒意。

倏地,金映蝶逸出一串清鈴般的笑聲,揚起玉手按下了宮朽,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金姑娘笑從何來?」丹恪不禁有些訝異。天下女子何其多,但金映蝶只怕是唯一能在這種時候暢笑的女子了。

「映蝶為自己的榮幸而竊喜,沒想到能引起攝政王的興趣。丹將軍,請允許映蝶打點一下金家莊的瑣事,再與你一同前去覲見攝政王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金映蝶已經悟認出這一點。

「既然金姑娘願意前往,過了晌午,丹恪會再登門拜訪,希望到時間金姑娘已經準備好了。」

「不送。」金映蝶笑容可掬地說道。

丹恪領著兵士們退出金家莊大門,留下兩名武功高強的將領守衛,以免金映蝶反悔開溜。

金映蝶的眸光直盯著丹恪退出大堂,過了許久,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愁眉不展,低語道:「真不知那個攝政王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想要見我……費叔、宮朽、烏修。」

三個男人同時來到她的面前,俯首作揖,「小姐。」

「金家莊交代給你們了。」

「小姐。」費叟是三人中年紀最長,也是最聰明詭詐的人,他從小看著金映蝶長大,把她當女兒一樣疼愛。

「費叔,有話不妨直說。」她從小就是費叟帶大的,除了天賦聰明,她能有今日的擔當,少不了費叟的教導。

「傳聞胤烈這個男人詭計多端,費叟知道小姐的顧慮,金家莊縱使再富有,也惹不起這事情人物,但請小姐留意安危,你已經為金家莊犧牲太多了,若有必要,請小姐見機行事,不要顧及我們了。」

金映蝶淡淡地笑了,「費叔,蝶兒半點兒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犧牲,胤烈要見我,那就讓他瞧瞧吧!我又少不了半塊肉。」

「小姐,宮朽在此,有事請儘管吩咐。」宮朽乖戾的臉龐掠過一絲陰狠,但對於金映蝶又是十分的忠心愛戴。

金映蝶聞言,俏皮地笑彎了雙眸,淨是雙十年華的淘氣精靈,仿佛不再是江湖上名聞遐邇的金映蝶。

「好啊!若我不高興的話,就教你去把胤烈給殺了,你可千萬不能辜負我的期望唷!」

「是,請給宮朽一個期限,讓我知道何時該殺了那個男人。」宮朽煞有其事地接下命令。

金映蝶與費叟相視一笑,從金家夫婦相繼去世後,這世界上就沒有人比他們兩人更親近了,他們的感情就像父女一般。

「不急,先讓我去會一會他吧!」金映蝶背著手走入偏廳,清妙悅耳的聲音隨著遠去的腳步而變小聲,語氣輕淡且緩慢。「其實去會會攝政王也無妨,待我去看看他是否三頭六臂,或是個嬌魔鬼怪。」

在民間,金映蝶的故事是傳奇,胤烈則成了神話,人人都說他玩權弄勢,卻將朝野內外治理得很好,當年先皇就是看中他的智謀無雙,才將輔佐幼主的任務交代給他。

金映蝶心中惴惴不安,心中泛起一絲好奇、戒慎,她直覺胤烈將會顛覆她的世界,她的一切也會因他而不同。

☆☆☆

一行人日夜趕路,進京時已經是入夜時分,在入城門時遭到了守衛的刁難,丹恪拿出胤烈賜予的權杖,不消片刻就順利通關。

金映蝶坐在馬車中,聽見了隊伍中低低地交談,她傾耳細聲,得知他們就要進入天策府。

她悄悄地撩起了竹簾,偷窺坐落在不遠處的府邸,比起她心中的想像,眼前所見讓她微微失望了。

天策府並不如她想像中富麗堂皇,但是它磅礴的氣勢不難教人想像它的主人是如何氣焰淩人。

只是磅礴的氣勢中似乎又透著內斂、沉穩,它靜默地立在天地間,睥睨群倫。

車隊靜靜地停了下來,金映蝶被請下了馬車,隨即又被幾名婢女請上了轎,這對江湖出身、不拘小節的她,只覺得麻煩。

天策府中燈火通明,仿佛正在等待它的嬌客。

未久,金映蝶獨立在偌大的殿堂之中,她微微地昂起小臉,湖綠色的薄紗因亮晃晃的燭光映出了詭異的暈黃。

她水亮的明眸平靜無瀾,腳步在原地轉移,梭巡著四面八方,入目淨是空蕩幽寂,就連殿門邊的侍衛都像是失了生命地靜立著。

刹那間,落針可聞,耳邊仿佛只聽到她的呼吸聲。

她徐徐地笑歎了口氣,斂下濃密的長睫,浮泛在小臉上的是一如以往的神閒氣定、不驚不懼。

她是金映蝶,今生今世她沒有害怕的權利,縱然雙肩柔弱纖細,她仍舊要挑起金家莊上萬名兒郎的生計。

人人都道她生錯女兒身,她又何嘗不恨呢?

微涼的風兒吹進了大殿,光影搖曳了下,突地,沉靜的氣氛被男人的掌聲震得粉碎碎,那掌聲緩慢而低沉,有如佛寺中的古鐘聲,幽幽地大殿中迴響不絕。

金映蝶聞聲,抬起黑亮翦眸,在殿階上,看到男人欣長的身影步入她的視線,再抬眼,對上了他詭魅的暗眸。

她心一顫,卻不允許自己移開視線。

「好勇氣,好魄力,金映蝶果然名不虛傳。」胤烈筆直地朝她走去,唇邊的笑痕很淺。

一般女子斷無如此膽量,她見了他竟是半點表情都沒有,更別說有一絲絲的驚駭懼怕了。

「參見攝政王。」金映蝶福身拜見,將小臉壓得低低的,掩飾閃爍在她瞳眸中的光芒。

「平身。把頭抬起來。」胤烈冷眼看著她柔順的卑微姿態。

金映蝶的動作頓了一下,緩緩地抬起頭,兩泓如水如星的明眸直勾勾地盯住胤烈,只有她清楚此刻自己的心頭正是小鹿亂撞。

「將面紗取下。」他冷冷地下令,那薄紗教他看了就覺得礙眼。

「恕難從命。」

她輕淡的語氣微微地惹惱了他。

「取下來。」他挑眉道。

「映蝶絕不能取下面紗,請攝政王不要強人所難。」她隱忍住怒意,匆匆地別開小臉。

「我強人所難?」自喉嚨逸出的哼聲又輕又冷,他一步步向她逼近,昂藏偉岸的身軀壓迫著她,快要教她不能呼吸了。

「對。」她不能認輸,萬萬不能教他瞧輕了。

「這天底下沒有人敢指責我半句。」就連皇帝也不敢對他有意見,惟有眼前的女子依舊倔傲。

「是他們膽小,敢怒不敢言。」金映蝶吞了口唾沫,感覺他身上炙人的熱力就要侵略她了。

「說得好。」胤烈性感的薄唇揚起不帶笑意的勾痕。「金映蝶,光是你的出言不遜,我就可以治你死罪,你可知道?」

金映蝶抬起水瞳,對上他幽冷的眸子,「民女出身草莽,不懂這些規矩,還請攝政王見諒。」

胤烈聞言,仰天大笑,久久不歇,突地笑聲停住,他冷不防地擒住她纖細的皓腕,俯下邪俊的臉龐,與她的鼻尖只有一指之隔。

「你懂,你一定懂。」

「我就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放開我,好疼啊!」她先聲奪人,在他的鉗制之下不停掙扎。

大殿上的光影不安地搖動,就如她此刻的心情。

突然間,胤烈抬手一扯,又倏地放開她的手腕,教她一時之間失去依靠,踉蹌地跌倒在地上。

湖綠色的薄紗緩緩墜地,金映蝶瞪大雙眸,只覺得小臉襲上一陣涼意,她探手一撫,不禁倒抽了口冷息。

「抬起你的小臉,再躲也沒用了。」

聽聞他含著冷笑的低沉嗓音,金映蝶咬著紅嫩的唇瓣,緩緩抬起雪白的容顏,在他高大的陰影下,她黑亮的瞳眸仍然熠熠動人。

乍見她容顏的那一瞬間,胤烈為之愕愣,久久不能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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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胤烈無聲無息的取下了金映蝶的面紗,教她再也無法將容貌隱藏起來。

該來的終究是躲不過呀!

金映蝶緩緩地抬起小臉,眸映怒光,紅嫩的小嘴緊抿著,一點兒都不願屈服於胤烈。

胤烈凝視著她,不禁暗歎,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出如此美麗的女子,金映蝶的確很美,美得近乎不祥。

水眸燦亮如黑夜中的星辰,閃動著睿智靈敏,那一雙柳眉,恰如其分地在她的雙眼上方,如絲緞般柔細,讓人忍不住想去輕撫,更甭提那羽扇似的長睫了。

單是如此,已經夠教人讚歎了,但上天似乎獨厚於她,給了她挺直的俏鼻,那形狀是如此的美好,教人幾乎要嫉妒起她所呼吸的空氣;最後是她緊抿的瑰唇,顏色漂亮通透,輕輕一笑,就足以傾倒眾生了。

胤烈鐵臂一伸,將她攬入懷中,他的眼眸顏色更加深沉了,摻入了濃烈的欲望。他沒想到她竟是一塊寶貝的瑰玉。

「放開我。」金映蝶嬌嗔,玉顏閃過緋色。

「為何要掩藏自己?你很美。」他的唇幾乎貼住她柔嫩的耳朵,挺鼻輕嗅著她發際的清香。

乍聞他輕柔的耳語,金映蝶的心震盪了下,她隨即用力搖頭,語氣疏遠道:「請攝政王放過民女。」

「不放。」他輕輕搖頭,說得理直氣壯。

「你——」她愕視他深邃的黯眸,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如果我放過你,那就是個徹底的大傻瓜。」他有力的臂膀將她擁得更緊,幾乎要將她揉入他的身體。

金映蝶生平首次感到怯意。她害怕他熾熱的胸膛與源源不絕的力量,她伸出小手推打著他堅實的胸堂;她覺得他可以輕易將她揉碎,將她擊垮。

「不要……」她的聲音變得微弱。

「怕了?」他挑眉冷笑,輕輕吻上她揚起的柳眉。

「不,我只是不習慣。」金映蝶避開他的唇,感覺那一吻的溫度依稀在眉梢,灼燙感緩緩滲入肌膚。

「我很快便會讓你習慣我的存在的。」他執起她的纖纖玉手,將她柔嫩的指尖逐一吻過。

指尖溫存的快感令金映蝶心感到戰慄,抬起頭迎視他冷魅的眸子,她心懷戒慎的說道:「習慣你的存在?這是不可能的,我們就像天與地,不可能有交集。」

胤烈的唇邊泛起詭異的笑。「沒錯,攝政王與金家莊的莊主確實很難有交集,但若單純看成是男人與女人,就很容易扯上關係。」

金映蝶清麗的小臉倏地刷白。男人與女人之間還能有什麼關係,她清楚他的暗示,他要她,而且是強烈的地要她。

「不!」她終於找回了勇氣,用力地推開了他,澄澈的水眸閃爍著憤怒。「就算你是攝政王,也不能這樣蠻不講理、強取豪奪,虧天下人還將你捧上了天,你無恥!」

胤烈回視她氣紅的嬌顏,在光影拂映下,她美得教人目眩神迷,美得教人打從心底湧起不祥的感覺;她真的是太美了,美得近乎妖邪。

胤烈口中逸出沉緩的輕笑,鎖住她的目光,修長的手指勾起她小巧的下頷,道:「沖著你這一句無恥,我要定你了。」

「不!你不能!」

「你就看我能不能。」他俯首便封住她的唇瓣,強硬地探入她的口中,吸吮著她唇間的蜜釀。

「唔……」他怎能吻她?!

他的吻殘酷得近乎懲罰,但舌尖卻又帶著繾綣,溫存地纏住她濕嫩的小舌,幾乎要將她吞噬。

他男性的氣息滲入她的鼻息,侵略她的理智,不知不覺地,她竟然主動回應他的吻。

不,這是不對的!她不斷提醒自己。

但她卻無法抗拒他的吻所帶來的莫名悸動,他的唇、他的舌、還有他溫熱的鼻息,在在擾亂了她的心,令她平靜不再。

胤烈捧住她的小臉,毫不留情地探索她的柔軟,咬吮著她瑰豔的唇瓣,將她的唇吻紅、吻腫,烙上屬於他的印記。

「不……」她的掙扎終止於一聲輕歎。

細聽那歎息聲中竟有著淡淡的滿足,與從未有過的欲望,金映蝶一驚,低頭躲開他的唇,俏臉羞紅。

「怎麼?知羞了?」他嘲弄地輕哼。

他漫不經心地語氣教金映蝶氣窒,明明是他的錯,聽起來卻像是她不知羞恥勾引了他。

她狠狠地往他的腳上一踩,然後移開步伐。

「下流!無恥!活該!」她昂起小臉挑釁地盯住他異樣的表情,就算他下令要殺她,她也不會太驚訝。

胤烈吃痛,眉頭卻皺也不皺一下,邪氣地舔了舔唇,仿佛回味她留下的香澤,湛黑的瞳眸直盯著她。

突如其來的沉靜教金映蝶心慌,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胤烈不吭半聲,饒富興味地睨了她一眼,高大偉岸的身影越過了她,直往殿門外走去。

金映蝶屏著氣息,不敢妄動,只覺得他的腳步好似一陣風,拂過她的身畔。她心想,他的內功修為必定極為高深。

她的身邊不乏武功高強的人,更有不少人擁有絕頂的輕功,但她從來沒有見識過如此幽魅的步履。

就在她松了口氣時,數名侍女自殿外魚貫而入,冷漠地在金映蝶的跟前福身,為首的女子開口,聲音恭謹,「夜深了,四爺為金姑娘準備了廂房,請金姑娘先歇下吧!」

金映蝶不自覺地低垂著小臉,躲開她們的視線,淡淡點頭,在她們的環伺之下,一路行至青緹軒。

甫入院門,她踩上了排列細密的小石子路,夜色下,依稀可見石子泛出淡淡的光芒,路的兩旁圍著較大的石子,石子邊緊接著泥地,栽種著疏落有致的綠竹。

金映蝶的唇畔揚起淡淡的笑靨,不禁欣賞起這座看似渾然天成,實則用盡心思佈置的院落。

竹風沁心,拂起了她頰邊的發絲,金映蝶仰起雪白的容顏迎向月色,刹那間,幾名侍女不覺瞧癡了。

金映蝶見狀,只能無奈地笑了笑,越過她們走進小樓中,屋中早已掌燈,侍女們將她打點了下,便無聲無息地離去。

臨去前,她們猶不信地回望了金映蝶一眼,不敢相信天底下會有如此美麗絕倫的女子,就算是宮中最美麗的妃子,只怕都構不上她三分。

這晚,金映蝶一夜無眠,胤烈也沒有再出現,只是他殘留在她心中的霸道狂妄久久不能散去,擾得她無法入眠。

☆☆☆

銀亮的月,懸掛在幽暗的天邊,勾亮了黑沉沉的夜,教星辰紛紛羞顏,躲在夜空中閃動著微光。

荷塘邊傳來蛙鳴聲,竹林裏吹來涼風,拂得人神清氣爽,忘卻憂煩,青緹軒的夜景真個是寧靜怡人。

小樓中,兩道人影對立,其中一個人影欣長挺拔,另一個嬌弱纖瘦,但氣勢卻不輸身邊的人。

突然間,嬌小的人影落入了高大身影的臂彎中,難分難舍,隱約可以見到兩人的唇相交纏。

不消片刻,嬌小人兒的手臂推開了身影挺拔的男子,昂著小臉,似乎不容他再欺近一分一毫,她好聽悅耳的聲音幽幽傳出——

「月色太美了。」

「我要你,與月色何干?」男人低沉渾厚的嗓音中透著不可思議。

「皎潔的月色適合用來下棋。」

「下棋?」男人挑了挑眉。

「嗯,你不屑與我一介女子較量棋藝?還是……不敢?」她的聲音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哼!」胤烈的輕笑聲中有著淡淡的激賞之情。身為攝政王,他從來只有女人投懷送抱,而眼前的金映蝶就是與別人不同。

「不敢是嗎?怕贏不了我?」金映蝶也笑哼了聲。

「激將法,老套。」胤烈執起她白皙的纖手湊到唇邊,眼眸邪魅卻不失笑意地瞅著她。

「不,金映蝶下的是戰帖,有本事接招,沒本事請回,別擾了映蝶賞月。」她抽回手,盈盈笑著。

「好一封戰帖,備棋。」

夜色正深,小樓中掌燈到天明,天邊微亮明分,胤烈才自樓中走出,金映蝶倚門相送,沾了一身露水。

胤烈走在小石子路上,不經意地轉回頭,看見金映蝶清麗的臉蛋漾著淺笑,正目不轉睛地送著他。

「要是今晚無月,你又如何?」

「沒有月亮的夜晚,適合找個人陪伴。」遙遠的東方已經透出了朝陽,映亮了柔軟的浮雲,金映蝶笑得更加燦爛。

「喔?兩個人能做什麼?」他質疑地挑起俊眉,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種挑逗的話語。

金映蝶笑得嫣然,輕聲慢道:「下棋。」

☆☆☆

胤烈召見金映蝶的消息,一夕之間傳遍天下,關於他們兩人的會面情形,光是猜測的內容就有幾百種版本,更別說人們是如何推論胤烈處置金映蝶的方式了。一男一女,最容易曖昧不清,引人遐思。

金映蝶聽聞這些揣測時,只覺得好笑。

小紅是胤烈派來伺候金映蝶的丫環,小巧的瓜子臉,模樣清清秀秀的,天性活潑,喜歡拉著金映蝶說話,那些傳聞就是小紅說給她聽的。

「還有人說,四爺當天晚上就把小姐收了當侍妾,夜夜春宵;也有人說小姐的容貌其實很醜,四爺一看就倒盡胃口,把小姐發配到邊疆去,才會到現在都還沒有回金家莊。」

聽聞小紅氣悶的語氣,金映蝶忍不住莞爾,「發配邊疆?我金映蝶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要落得如此重罪?」

「對呀、對呀!」小紅義憤填膺地說道:「人們總愛胡說!小姐來了這麼久,也不見四爺來看小姐呀!」

金映蝶抿起一抹很淺的笑,澄澈的眼瞳中閃過一絲詭然,纖手靠在窗臺上,望著綠竹林,久久不語。

她住進天策府已有一段時日,算算也將近二十天了,住在青緹軒中倒也是無牽無掛。

小紅愣愣地盯著金映蝶美麗的側臉,羡慕地歎道:「小姐,你真的好美喔,聽說你以前都將自己的臉遮起來,讓小紅好生納悶。」

金映蝶挑起纖秀的柳眉,瑰麗的唇角微勾,睨著小紅天真的臉蛋,似乎在反問著她,而自己並不想回答。

小紅見金映蝶似乎不願回答,失望地歎了口氣。

金映蝶失笑,纖手撫著自己雪白的俏臉,清靈的眼眸幽幽地低下,「唉!我倒希望自己的容顏醜得會讓人想丟到邊疆。」

小紅因金映蝶說話的認真表情感到愕然。

「說不定四爺現在已經決定要把我發配邊疆,永世不得回中原。唉,到那種地方十年八年,誰還能漂亮得起來?」金映蝶悶極了,故意逗小紅。

小紅聞言,眉頭都快打成死結了,「可是……可是小姐美若天仙,又沒有犯下大罪,四爺……四爺……」

「小女子參見四爺。」金映蝶清甜的聲音揚起,視線超過小紅,投射在花廳門邊的一雙男靴上。

小紅聞言一驚,連忙輕身跪下,「小紅參見四爺!」

胤烈對旁人視若無睹,黯沉的眸子凝著金映蝶,她絕美的小臉上有著頑皮的笑意,回覷著他。

他冷笑,大膽的她似乎料中他不會對她怎樣,竟連見了他也不參拜,纖細的身子倚坐窗臺邊,優閑自在。

「小姐……」小紅發急,拉著金映蝶的裙角。

「別拉我呀!」巧手搶回自己的繡裙。雖然知道小紅是為了她好,可是她怕小紅太用力就不妙了。

「退下。」胤烈的聲音冷冽低沉。

小紅不安地回望金映蝶一眼,便匆匆地起身,人影一閃,就隱沒在門邊,消失前還不放心地回望了下。

「你可真是膽大包天。」他的嗓音冷淡,黯眸中卻閃爍著笑意。

「不敢當,是四爺大人有大量,不與小女子計較。」金映蝶謙淡地一笑,模樣有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胤烈步至窗邊,用兩指托起她動人的笑臉。

「住得習慣嗎?」

金映蝶挪開他的大手,淺淺笑道:「不習慣,一點兒都不習慣,這兒沒有帳薄,沒有商船,沒有苦力,更沒有白花花的銀兩銀票,少了銅臭味,映蝶覺得好不習慣呀!」

聽她將自己形容得膚淺,胤烈輕笑了兩聲,曲指滑過她嫩如凝脂的香頰,柔聲道:「你曾為了塘民,一擲千金,眉頭都不皺一下,也曾為了救助移徙的流民放了很多土地供他們開墾,不取分文,我說對了嗎?」

「不對。」金映蝶忍住他指端滑過臉頰而產生的熾熱戰慄,靈活的眼珠子輕鬆地轉了圈。

「嗯?」他挑起俊眉,願聞其詳。

「你錯了,我不是政客,也不是大善人,怎麼會花了錢而不求回報呢?求利息,求稅收,五年、十年,總要他們還清。」

「為了金家莊,你簡直不像個女子。」他俯首對上她水亮的明眸,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頰上。

金映蝶一窒,片刻之間竟忘了如何呼吸。

「不像女子就不像吧!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嫁人,過了半百,青燈古佛,也是逍遙自在。」

「可惜了上天的傑作。」他一雙長臂將她鎖在窗臺間,臉龐撩人地俯在她的頰邊,高挺的鼻尖觸弄著她白嫩的耳朵。

「四爺,會癢……」她輕聲抗議。

「是嗎?」他置若罔聞,流連她的耳沿不去。

「真的……好癢。」金映蝶偏著小臉,不經意貼觸到他臉龐的肌膚,竟是出乎意料的光滑。

「那這樣呢?」他繼而含住她柔嫩的耳垂,張牙輕咬後,舌尖放肆地點弄著她敏感的軟膚。

「不……不行。」這種拒絕連她自己聽了都不相信。金映蝶低歎,任胤烈侵吞了她的理智。

他一手攬起她纖弱的腰肢,在她的耳邊低語,「我從來沒有如此地想要一個女人。」

「那是因為你有很多女人、侍妾、女寵,你才不會想要別的女人呢!」她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酸溜溜地。

他卻聽出來了,唇邊揚起邪惡的笑容,「原來我努力了那麼多天卻得不到你,就為了這原因呀!」

多日來,他夜夜來訪,而此刻在他懷中的小女人總會用一大堆理由要他打退堂鼓,不教他的欲望得逞。

金映蝶不屑地冷哼,益顯嬌俏,雪顏上泛著淡淡的紅暈。「登徒子。現在還是白天呢,為什麼不晚上再來陪我下棋?」

下棋?!天知道他痛恨極了下棋。他有足夠的謀略才智贏得棋局,卻總毀在她的媚術之中,毀了他一世英名。

一夜複一夜,她已經吊了他的胃口。

「不,今日的胤烈是愚夫,不想再用腦子了。」他伏在她纖細的肩膀上,貪戀地吸取她馨香的氣息。

金映蝶聽出了他的不對勁,柔聲問道:「你從來不是愚夫,否則我的棋藝如此厲害,你總能出其不意贏我。」

媚術加上棋藝她只能偶爾險勝他一局,他真不愧是曾經叱吒沙場,教敵人聞風喪膽的狠角色。

六年來,他力保幼主繼位,鞏固勢力,作風強硬,只怕稍有不慎,就會落得萬劫不復之境地。

當年,先皇下令,以胤烈為首三人,任幼主之輔政大臣,其餘兩人分別是陳朝光、漢英,三人原本同聲一氣,相安無事,但日子一久,難免產生嫌隙,政權逐漸不隱。

胤烈身為王爺,其優雅的身份教其餘兩人不服,所以兩年前曾發動兵變,要胤烈交出攝政王的權位。

面對亂局,胤烈快刀斬亂麻,剷除了陳、漢兩人的勢呼及其黨羽,自此朝中大臣無不服從于他。

內亂、外患環伺,胤烈今日的地位,多少鮮血在底下蔓延成河,所以他無情殘酷,只為了讓自己在殲滅敵人之時不會手軟。

冰雪聰明的金映蝶深深明白他的無奈,若她是一般的女子,絕對會不遲疑是投入他的懷抱。

但她是金家莊的支柱,一場風花雪月之後,她該如何自處?胤烈與她各自有著沉重的包袱。

「今日午時,我六皇弟將在午門斬首示眾,是我下的命令。」他埋首在金映蝶的肩頭,語氣沉痛。

金映蝶倒抽了口冷息。

天啊!手刃血親,那將要背負多大的罪名?他的良心勢必遭受更大的譴責。

「為什麼?」雖知不該提起他的痛,但她還是問了。

「他為了自己的私欲,用莫須有的罪名殺了褚家九族百餘條人命,原本只想將他貶為庶民,卻又發現他結黨營私,意圖篡位為王,勾結敵邦,欲在重陽之日起兵。」

金映蝶無語,靜靜地撫著他的發。

胤烈自嘲一笑,「是我太殘忍了嗎?」習慣了殘冷無情,但在弑親時,他的心仍舊震盪不已。

「不,你只是做該做的事。」金映蝶不願承認自己對他的心疼,但實際上她的心此刻早已為了她而隱隱揪疼。

「或許他罪不至死。」

金映蝶不回應他的話,只是淡淡地說道:「在金家莊,凡有二心者,若自願求去者不攔,但若起了反叛之心者,割舌挖眼,斷其四肢筋脈,令其流落街頭,以乞食為主。」她語氣頓了一下,抬起明燦的星眸反問道:「與你六皇弟的死相比,何者比較殘忍無道?」

胤烈一愣,唇畔揚起不敢置信的笑容,「金映蝶,好一個金映蝶,今天我總算是見識到了。」她的安慰並非柔聲細語,卻比任何方法都來得有用。

金映蝶嫵媚地笑了,纖手玩弄著自己柔細的發絲,水靈靈的眸光無比慧黠,教胤烈心蕩神馳。

「倘若你真的是一隻蝶兒,那將會是多美麗炫目的黑鳳蝶。金映蝶,你總是教人驚奇不已。」胤烈識才、惜才,看出了金映蝶是個充滿傳奇的奇女子,更加讓他想擁有她。

「四爺過獎了。四爺今夜要不要陪映蝶一同弈棋?我保證不會在桌下用腳偷偷碰你,也保證不會露出憨憨的笑容勾引你,好不好?」金映蝶用手推開他,將他俊挺的臉龐看得更分明。

「不,我拒絕。」他淡淡地說,唇邊揚起一抹微笑。

「為什麼?」她已經讓步了不是嗎?

「花費腦力精神,犧牲睡眠時間,卻連一點甜頭都嘗不到,那我倒不如回到女人的芙蓉帳中,讓她們伺候我。」語畢,他挑眉笑睨著她生氣的小臉,覺得有趣極了。

「好!那你就去吧!」金映蝶氣衝衝地掙脫他的胸膛,轉身走到內室中,坐到炕上氣惱著。

她不該生氣呀!但一股酸溜溜的滋味硬是不受控制地在她的心中泛開。她苦笑,那酸味兒連自己都聞得到呢?

胤烈盯著她的背影,薄唇抿起一抹邪惡的笑,半晌,他深邃的眼眸閃過詭譎的笑意,轉頭離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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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3 11:50: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斬立決!

胤烈的命令狠得教人心底發毛,雖是殺雞儆猴的手段,警惕那些有叛離之心的人,但只要想到被斬的人是他的至親時,就教人深刻感受到胤烈的決斷無情。

六王爺被處死的消息,震撼了許多人,帶來的反應卻是兩極,有人更加誓死效忠胤烈,因為其剛正不阿,教人打從心底佩服;卻也有持相反的看法,深覺胤烈利用殺掉六王爺來鞏固自己的勢力,其居心可畏。

風風雨雨,胤烈早就不在乎了,冷冷地聽著丹恪的回報,唇邊一抹幽遠的輕笑不減。

「行了,到此為止。」胤烈大手一揚,不想再聽下去了,心底十分清楚那班大臣們的想法。

「是。」丹恪退到一旁待命。

胤烈起身步下階梯,不疾不徐,尊貴的氣勢不可言喻,他輕嘲地笑道:「不殺人,難道要把脖子洗乾淨等人砍?丹恪,傳本王的命令下去,整頓三軍,小心戒備,可能隨時要打場硬仗。」

「是。」丹恪銜命離去。

莫怪有人會對胤烈心生恐懼,他一手掌握朝中生殺,一手握住三軍兵符。可怕的是胤烈賞罰分明,嚴求紀律,並且以身作則,教兵將們無不心悅誠服,在他們的心中只認得胤烈,惟他的命令是從。

「爺,古拉國使者求見。」

胤烈神情一斂,坐回上位,「帶進來吧!」

古拉國位在極北方,多年來兩國一直有往來,尤其古拉國盛產上等毛皮珠寶,長久以來都是中原市場上的搶手貨。

「小臣梅文典參見攝政王。」

胤烈冷淡的眸光注視來人,只見眼前的年輕人面白如玉,五官斯文清秀,中等身材,談不上有何特殊之處。

「梅文典,這姓氏在古拉國中倒是不常見。」胤烈眸光一沉。

「是的,小臣的父親是中原人,母親是古拉國人,二十多年來都待在塞外,不曾回過中原,小臣也就在古拉國中謀個一官半職,官祿雖然不是很豐厚,但還算能糊口。」梅文典面帶溫和無害的笑容。

「嗯。」胤烈輕輕一哼,目光幽黯,打量著梅文典。

梅文典看似平靜,其實內心忐忑不安。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教人懾服的男人,讓人不由得想順服於他。

「小臣此次前來,是代吾王獻上一點微薄的心意,並且希望攝政王能讓小臣留在中原,學習中原的農耕紡織,好讓小臣回去教導人民。」梅文典說明此次來意。

胤烈淡淡一笑,「古拉國的地理環境與我邦相差極多,只怕你學得技術之後,不能應用。」

梅文典愣了一下,「攝政王所言極是,但小臣這趟回去只怕很難交代,能否請求攝政王讓小臣在天策府中小住幾日,學一些中原禮俗?」

胤烈銳眸冷冷一眯,站起身來,審視了下梅文典呈現上的寶物,那是一隻上好的紫翡玉鐲,綴飾著雕工精巧的黃金。胤烈眸光一黯,伸手將之握在掌中。

「王爺,這是吾王一點心意。這鐲子出自我國第一巧工恰克耶之手,恰克耶有自信這天下之大再也找不到比這鐲子更上乘的作品了。」

胤烈審視了一會兒,發現這紫鐲精工而不俗,觸感溫潤,透著淡淡不容親近的氣息。他久聞恰克耶的巧手,只是感到不解。

「舒隆欽難道不知道本王尚未娶妻嗎?送本王一隻手鐲未免太奇怪了吧!」胤烈冷冷地問道。

舒隆欽是古拉國單于的稱呼,胤烈向來直呼其名。

梅文典似乎不訝異有此一問,其實他自己也有點懷疑。「恰克耶的癖性向來古怪,吾王僅僅向他提起要送攝政王一樣大禮,原先以為他會鑄造一把兵器之類的好劍好刀,沒想到他卻送來了這只鐲子,只告訴小臣代為轉達請攝政王非正妃不能轉送的話語。」

胤烈感到微微驚奇,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轉頭大步往內廳走去,沉渾的啜音幽幽地飄蕩而起,「你若要留下,那就到客居去吧!」

「多謝王爺!」梅文典喜出望外。

胤烈笑而不語。

天策府中的客居裏住的不是客人,而是一批非敵非友之閑士,也就是食客,與王府中各處院落相隔極遠,位在最偏僻的角落,其中有人照應著,雖龍蛇雜處,卻未曾出過亂事。

這些年來胤烈曾在食客之中重用幾個人,此刻跟隨在他身邊的丹恪就是其一。

不知與金映蝶身邊的死士相比,又是如何?

胤烈想著、想著,不禁搖頭笑歎。

最近他似乎常想到金映蝶,想到她的美豔,想她的聰慧,想她的與眾不同,就連看著手中這只紫鐲他也只想到她。

☆☆☆

一切安好,勿念。

金映蝶將手中的信鴿放了,然後把手中的小紙條揉成一團,走回屋裏,將它湊到燭火了火苗,從金家莊捎來的訊息頓時變成灰燼。

雖然她人不在金家莊,卻不免牽 掛金家莊的事務,叔叔不斷將金家莊的近況利用信鴿告知她,而他傳來的消息通常是好的。

她漫不經心步至書櫃邊,拿起一冊書翻看著,然後她看著書本,心思卻不在書,一雙清靈的瞳眸映著愁雲。

愁為何來?竟連她自己都說不出原因。

金映蝶自嘲一笑,低歎了聲。或許是為了胤烈多日不曾出現的原因吧!可笑她的心境竟如怨妻。

突地,自她的身後伸出了男人的手,捂住了她的唇,在她的耳邊不悅地低喃道:「不許歎息,好似你在我身邊很不快樂。」

金映蝶聞言,愣了好一會兒才勾唇嬌笑,挪開胤烈蠻橫的大掌,回眸凝視著他陰霾的臉龐。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只是我來這裏近一個月了,為何你還不放過我?倘若映蝶有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如果要這樣一直耗下去,還請攝政王高抬貴手,金家莊還等著映蝶回去。」

聽見她要離去的請求,胤烈的心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這些天,你在美人的芙蓉帳中過得逍遙自在時,可曾想過映蝶?只怕不曾吧!四爺,你治你的天下,可是映蝶也有金家莊要打理,請四爺高抬貴手,放過金映蝶,行嗎?」她的話語,似控訴、似他語,還有著淡淡地無奈。

胤烈俯首覷著她雪白的容顏。她以為他不曾想過她嗎?她錯了,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她的美麗絕倫,也無法不想著她不讓鬚眉的傲氣,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令他如此牽腸掛肚。

金映蝶別過美麗無雙的容顏,怕瞧見他那一雙攝人魂魄的黯眸。她從來沒有如此膽小過。

「看著我。」他的手背滑過她柔嫩的粉頰。

「請四爺放過映蝶。」她的語氣堅持,緊閉起雙眸,不想也不敢再看他一眼,否則她的心又要亂了。

「張開眼睛看著我。」他的語氣也惱了。

「不,請四爺放過映蝶,映蝶將會感激不荊」說著,她就要跪在他跟前。

胤烈長臂一伸,環住她柔弱的腰肢,讓她完全服貼在他寬闊的胸膛,臂勁一收,不容她動彈。

「不——」她驚呼了聲。

「該死的女人!給了三分顏色就給本王開起了染坊!」他冷然的眸子鎖住了她的小臉,鐵臂幾乎要將她揉碎。

金映蝶咬著牙,不吭出聲,丹唇隱隱泛出血絲。

冥冥之中,上天安排相生相剋的定律,但在他們之間,卻不知道誰輸誰贏,他剛烈無情,而她倔傲不屈,不願輕易降服於他。

胤烈的眸子鎖著深沉。他從來沒有無法掌控的恐慌,而她,似乎一稍放就會飛逝不見。

不,他寧願折了她華麗的蝶翼,也要留下她。

「聽話,否則小心我對金家莊不利。」話一出口,不僅金映蝶,連胤烈自己都被這番話所震撼。

他從來沒有利用自己的權位去達成私欲,如今為了她的去留,他竟然破了自己的忌諱戒規。

該死!

金映蝶恨恨地看著他,盈盈水眸中透出不齒的眼神。「我曾經敬重你,因為你卓爾不凡的風範,能人所不能之事,但現在……哼!」

她的話有如一把利刃直刺胤烈的胸口,他揪住她柔黑如緞的發絲,皺起眉宇凝視著她,卻無法反駁她的話。

「你這樣威脅我又能得到什麼?能留住我的人,卻留不住我的心。」憤怒的情緒排山倒海般湧向金映蝶,因為他背叛了她的信任。

曾經,她為他傾心,幾乎要投入他的懷抱,但他卻下流地利用金家莊的安危來威脅她!

無恥!

她該生氣的,但不知為什麼,心底深處卻隱隱泛出痛楚,熱辣辣的淚刺痛了她的眼眶。

胤烈低頭憐惜地吻去她晶瑩的淚珠,不禁歎息地想,她如果是個普通的女子,除去了那一身傲骨,或許他就不會如此牽 掛著她。

「別哭了。」

她就連掉淚都含著傲然的神情,看在他眼中,卻遠比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更教他心疼。

金映蝶無言地承受他的吻,頓時恨起自己的無力軟弱。

胤烈捧住她的小臉,細吻輕輕灑落在她濕潤的長睫、俏挺的鼻尖、粉嫩的臉頰,以及柔軟有彈性的絳紅唇瓣。

「不……」她的抵抗聲音被他的唇霸道地吞噬了,纖手被他握在大掌中,無法逃脫。

他靈活的舌頭探入了她軟嫩的唇瓣中,纏繞住她小巧的丁香舌,輾轉吸吮著她口中甘甜的蜜ye。

金映蝶低斂著長長的眼睫,一反往常的柔弱。

「為何你總是有辦法將我逼得心慌意亂?」胤烈將她的小臉按在自己偉闊的胸膛上,低聲歎道。

「我沒有。」她拒絕承認這個罪名。分明是他將她的心湖激起一陣陣波濤,分明是他霸氣的強將她鎖在身邊,分明是他,是他呀!

「有,你有。」否則他此刻的心疼是何而來?

「是你不該,映蝶在江湖中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安身立命的位置,你又何苦……何苦將我強留在這裏?」她惱他、怨他,卻無法恨他。

「我從不後悔將你召來。」沒有人能體會他位高權重的孤寂,爾虞我詐的步步經心。他也從來沒有想過他竟能在一名女子溫潤的柔荑中得到平靜,金映蝶那雙小手對他而言仿佛具有魔力。

胤烈執起她一雙纖荑,感到不解而且驚奇。這樣一雙小手竟能在商場上呼風喚雨、運籌帷幄,周旋在眾多男子之間,並教人為她賣命?

「你不悔?」金映蝶幽幽地揚起微笑,黑玉瞳眸一凝,續道:「你這般威脅我,我們之間又能夠持續多久?」

胤烈回視她深不見底的幽邃眼瞳,怔忡了一會兒。

「別拿金家莊威脅我好不好?你該清楚我不會置之不理的。」她身為一莊之主,總有太多無奈。

「允你。」他承諾道。

原本他就沒有打算拿金家莊來威脅他,並且強要她的身子,他胤烈從來沒有如此不堪無恥。

「就算我不願,也不再逼我?」她低幽幽地問。

胤烈遲疑了下,才笑笑點頭,「本王不要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女子,這點也允你了。」

金映蝶綻出一抹燦爛如花的笑靨,聽出了他的勉強,回握住他幾乎大她一倍的手掌,又問道:「你想要我是不?你要嗎?」

胤烈胸口震動不已,手背緩緩地滑過她柔嫩如水的豔容,聲音變得低沉喑啞,「我要你。」

「那就要了我吧!」她將小臉埋在他的胸口,柔聲喃道:「我可以給你,但金映蝶絕不可能屬於你。」

他一愣,愕然道:「為什麼?」

「因為金映蝶不屬於這裏,她生在江湖,根在江湖,請四爺放她一條生路。」她眼神決絕,不容更改。

「你的意思是說,總有一天你會離開本王?」在他剛接近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打算要離他而去了?

沒來由地,他的心一陣煩躁。

「金映蝶不敢要承諾,也不能要承諾,請四爺成全。」話出同時,她感到心中一陣劇痛,她分明違背了自己的心!

胤烈不語,只是狠狠地低頭吻住她柔嫩的櫻紅唇瓣,用張狂邪浪的行為來逃避她的苦苦追問。

金映蝶心底十分明白,今夜她將是他的人了。

胤烈發現自己無法答應她的請求,心底有些懊恨她。為何僅僅是一名女子,就能挑起他的怒氣、他的情欲?她幾乎令他迷失了自己。

他的唇緩緩而下,遊移向她雪白的頸項,如雨點般的細吻落在她隨著心跳起伏的脈動上。

突地,他健臂將她抱起,讓她的蓮足懸空,他的唇探向她微敞的衣襟,挺直的鼻樑埋在她泛著幽香的雙ru間。

「四爺。」她柔聲低呼。

「不,喚我的名字。」他溫勢的氣息噴在她細嫩如脂的肌膚,低沉迷人的聲音誘哄著她。

「我能嗎?」她細緻的眉心微顰。

「你該死的能,喊我烈,喊我。」他的嗓音低沉卻狂烈,有型的唇瓣不經意地含住了她薄衫下的一隻乳尖。

金映蝶一驚,呼吸不由得喘促了起來。

他的牙咬著她的蓓蕾,漸漸地,她的身體從震驚僵硬成了燥熱不安,羞人的紅暈直竄上雪白的耳根子。

「王……爺……」她很困難地吐出一口氣。

她幾乎是立刻收到胤烈不悅的眼神,他深沉無言的注視教他心慌不已,緊咬著嫩紅的唇瓣。

「我……」天曉得她從來沒有如此狼狽無助過。

他凝視著她白玉般的肌膚泛起淡淡的水紅色,更加凸顯出她精雕細琢的五官,教他止眩神迷,一雙長臂將她摟得更緊。

「小金蝶,用你這張嬌豔欲滴的唇喊我的名字。」他緩慢沙啞的嗓音吐出魔咒般的低語,誘哄著她。

金映蝶芳心怦然,低望著他英挺有型的臉龐,為他深沉的狂魅所迷惑,張唇欲語,最後卻只能害羞地將小臉埋進他的頸窩。

「怎麼?」他挑眉低笑道。

任誰都料想不到強悍能幹的金映蝶會有如此天真嬌俏的模樣,僅僅是為了喚他的名啊!

「烈……」她的聲音細如蚊蚋。

「我沒聽見,再喊一次。」他故意捉弄道。

金映蝶握拳輕捶了他朗硬的肩頭,知道他的壞心眼。她嬌嗔道:「不喊了,一次就算數了。」

胤烈低笑數聲,他的唇一遍遍吻過她雪凝的頭、香細的肩,以及形狀優美的鎖骨,喃喃低語道:「不夠,永遠都不夠。」

金映蝶輕綻如花的笑靨,聽到「永遠」兩字自他的口中逸出時,她的心泛起一陣陣喜悅。

無論她有多麼堅強,在他面前也不過是個柔弱的女子,或許在她內心深處也是渴望著被人呵護疼愛的幸福吧!

胤烈長臂鎖著她,腳步穩健地走到暖炕,將她溫柔地放下,深不見底的黑眸緊凝著她被燭光映亮的美豔嬌顏。

金映蝶被他瞧得心慌,伸出柔荑握住他的大掌,羞怯怯地將他拉向自己,在他低頭之際,不經意地吻住他溫熱的唇。

一絲笑意閃過胤烈的黑眸,他的唇吻吮著她微微紅腫的豔唇,昂藏挺拔的身軀慢慢將她壓倒在炕床上。

她柔順地依著他,纖細的手臂環抱他結實寬闊的胸膛,陌生的心情蕩漾在她的心口。

他輕柔奪吻著她的耳朵,修長的手指她柔細如絲的黑髮,手背一寸寸地廝磨過她的頸脈,直至她雙ru間誘人的禁地。

他的大手不安分地探入了她薄若蟬翼的輕紗中,侵入她染著一縷紅梅的白色抹胸,邪肆地揉搓著她豐滿的玉ru。

她身子一顫,情欲如狂猛的浪濤逐漸將她吞噬。

「烈……」她水漾的眸光迷離地凝視著他。

他勾唇一笑,手指過分靈巧地解開她抹胸上的紅系繩,粗糙的手掌肆無忌憚地攻佔她,惹得她嬌喘不斷。

金映蝶只覺得自己的腦海中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小腹燃起異樣的快感,似火、似潮。

自小她就在一群好漢兒郎堆中長大,他們不拘小節,敢說敢做,她常常不經意地從一些叔叔伯伯的嘴裏聽到男女之間的旖旎情事,只是她遠想不到竟會如此銷魂蝕骨。

她柔美的臉蛋泛上緋色,對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產生了些期待。

他溫熱的肌膚慰燙著她,令她更感覺到他的氣息與存在。

金映蝶半眯著美眸,水瞳映射出迷離的光芒,她低聲喃喚著他,仿佛咒語一般,「烈……」

胤烈輕淡卻邪笑地一笑,吻住了她楓紅的小嘴,吻去了她未出口的繾綣,靈活的大手,調情地搓揉撫弄。

「嗯……」情欲的熱潮席捲了她,雪白的肌膚染上淡淡的嫣紅。

她的抹胸被他扯落,他更肆無忌憚飽覽她豐嫩白腴的雙ru。

金映蝶羞得滿臉紅透,急忙伸出雪白藕臂擋住他的視線。「不准你看!」她的聲音微弱到幾不可聞。

不准?胤烈聞言,笑得更狂,深幽的眼瞳緊凝住她染豔的小臉,俯首將俊挺的臉龐埋在她泛著香氣的雙ru間,貪婪地嗅聞著她沁心的香氣,挺鼻輕點著她滑嫩的雪跡

他的動作輕慢,無比疼惜,繼而壞壞地一笑,舌尖輕舔著她,修長的手指不經心地畫過她。

金映蝶嬌呼了聲,頓時化成了軟泥,無力地承受他的挑弄,嬌軀在他有力的身軀下不安地扭動。

「別……別……這樣……」

「別怎樣?這樣?」他時而用力、時而松緩,並且不時地用拇指揉弄著她。

金映蝶咬著紅唇,說不出話來。

「還是這樣?」他故意不看她水亮的明眸,忽略她的哀求,大掌逐漸往下探,滑下她平坦的小腹,探入褻褲之中。

「不……是……」金映蝶不停地搖頭,柔細的發絲散亂在枕上,一隻柔荑按住了他探索她雙腿之間的大掌。

「究竟是或不是?」他壞心眼的笑道,修長的手指深入她柔密的芳叢中,找尋到了藏身在幽谷間的核珠,它已濕濡而且微微地顫動了。

「礙…」她發現自己無法拒絕他的撫觸,感受自己的私密之處因他手指的搓弄而更加濕潤。

「老天……」金映蝶幾乎要將自己的唇咬出血,對他帶來的快感又愛又恨,總有一絲絲的痛苦教她難以忍耐。

他心疼地吻住她的唇,嘗到了一絲絲血腥,心口不由得一抽,抬眸凝亮著她,忍不住吻去了她俏鼻上的細汗。

「傻氣,別咬傷了自己。」他放慢手指的動作,憐愛地吻著她的唇瓣。

「烈……」她用低啞嬌柔的嗓音請求著他,明眸隱蓄著淚珠,她的理智幾乎被他帶來的欲火焚毀了。

幾乎在同時,她瞥見了他額上的汗水,以及唇邊從容、漫不經心的笑,知道他在忍耐,卻也同時在逗弄他。

「你似乎不太急著要我?」她努力過了,但是她的聲音就是無法恢復平穩,微微地顫抖著。

他笑了笑,解開褲頭,火熱的堅挺抵在她濕熱的幽柔禁地,隔著一層薄薄的褻褲磨蹭著。

她的身子一緊,吞了口唾沫,道:「這還不具說服力。」

「是嗎?」說著,他壞壞地笑了,巨大昂揚的男性就要移進她的幽徑,不顧那一層阻礙的薄衣。

「不……你不能這樣……」她嚇了一跳,連忙阻止他,柔嫩的女性幽x卻因為摩擦而顫動濕濡不已。

「你不知道嗎?其實這樣也能做。」他的笑容很壞。

「你……」她瞥見了他眸子深處的逗弄笑意,有些惱了。她深吸了口氣,嬌喝道:「胤烈,我要你,立刻。」

胤烈聞言,笑得狂浪。好一個金映蝶,居然敢命令他,但他卻也發現這樣的命令他樂於服從。

他霍然起身,將她鎖在身下,很快地撕裂她身上的殘餘衣裳,讓她誘人的同體袒露在他眼前。

「不——」金映蝶羞了,卻不能也不想阻止他。

抬起眼眸凝視他,她看著他拉開自己的袍子,露出壯闊的胸膛。

「烈……」她的心跳飛快,呼吸變得急促。

他赤裸濕熱的胸膛覆住了她,唇俯在她的耳邊軟噥低語。

金映蝶傾耳聽著他的低哄聲,她的心窩深處感覺酥麻暢快。

「烈……」她嬌軟無力地喚著。

就算他的自製力再好,在她的面前似乎都潰散了,他的喉間逸出一聲輕哼,將灼熱的男性挺進她幽密的小x中。

「烈,疼——」金映蝶咬牙低喊,感覺他在她體內的充實,幾乎要將她撕裂般疼痛。

他吻住她的痛,舌頭撬開她緊咬的牙關,深深地進入她如蜜的口中,一如他強佔她嬌柔的體內。

這般疼痛如漸退的潮水,自她的體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疼痛,疼中帶著一絲不滿足的歡愉,令她焦灼難忍。

「為什麼……明明很疼……可是……」她屏住氣息,強烈地感受到他在她體內的勃動。

「你喜歡嗎?」他的嗓音低啞性感,在她的耳邊幽幽蕩蕩,撩撥著她的情欲。

「嗯……」金映蝶感到體內的熱潮不斷升高,震撼了她全身的感官,醺然的熱在她體內充斥著。

他邪戲一笑,腰杆一挺,更加深了兩人之間的結合,感覺她嬌弱柔膩的身體竄過一陣輕顫。

金映蝶喜歡卻又怕極了那股要將她融化的熱潮,她在他的懷中扭動不休,「烈……放過我吧!」

「怎成?」他笑哼,開始抽動,緩緩地有如品嘗著她的甜美。

「你……」她低喊了聲,更加濕潤了他的全部。

他不斷地抽送著,探指刺激她嬌嫩飽脹的花he。

「烈……烈……」金映蝶連最後一絲理智也崩潰了,不停扭動著嬌軀,雪白的臉蛋染著嬌羞的顏色,沁著晶瑩的汁珠。

胤烈笑得更壞了,他撐起鐵臂,故意不碰觸她,也不吻她,除了刺激兩人緊密結合之處,他與她徹底分開。

金映蝶不解地凝著上方的他,心底開始感到些許不安,希望他能抱著她,但他卻不顧她求助的眼光,只是不停地進出她濕潤的緊穴。

「烈……」她低低呼喚,見他不理,便顧不得矜持,伸出纖臂抱住他,尋求他的溫暖撫慰。

胤烈得逞一笑,將她溫柔地放下,高挺的鼻樑輕觸著她的乳窩,挑起她敏感的酥癢快意。

她感覺自己平坦的小腹充滿了他的巨碩,玉腿間的幽壑似乎源源不斷地淌出愛ye,濕熱而且yin蕩。

他一次次攻擊著她的柔軟,大手擒住她一雙柔膩的小手,十指交握,教她無力抵抗,刹那間像是被他徹底征服了。

「烈……烈……」她嬌嫩的嗓音破碎且纏綿,當兩人的肌膚相觸時,她滿足地輕歎出聲。

他熾熱的唇覆上她微啟的口,大手狎戲地玩弄著她敏感而豐滿的雪白圓丘,然後慢慢滑下她的纖腰,粗糙的掌心廝磨著她柔細平坦的小腹,一次次深入神秘禁地中。

欲望熾烈,吞噬金映蝶體內每一根神經,當他的指尖再度眷顧她x口飽脹的小珍珠時,她不禁驚喊出聲,一陣短暫的暈眩襲擊了她,她本能地抽搐起來,迷炫歡愉的快感久久不歇。

一聲淺淺的笑哼自胤烈喉間逸出,他捧住她豔麗的小臉輕吻著,將自己充血火熱的欲望再一次深深地推進她,一進一退,進行著最美妙的律動。

「烈……我怎麼了?」金映蝶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強烈的歡愉仿佛驚濤駭浪,在她體內奔騰不已。

他笑而不語,抬起她修長的玉腿,大掌擒住她雪白纖細的蓮足,抽送的速度不自覺地加快。

她頻頻嬌呼,雪白玉體泛著香汗,美眸蕩漾著迷離的淚光,幾乎承受不了他帶給她的歡愉熱潮。

她濕勢而緊窒的女穴深深地吞噬他的全部,他隱住她左右搖晃的小臉,吻住她絳紅的唇瓣,另一隻有力的健臂牢牢地擁住她,不讓她退卻。

「嗯……」她的神智再度崩解,感覺到他巨熱的男性與她嬌嫩的柔徑摩擦出蕩漾心懷的快感。

金映蝶長睫輕顫,咬著紅腫的唇瓣,水亮的眸子漾著淚光,蒙地盯著他俊挺風毅的臉龐。

實際上,胤烈不如外表看起來這般輕鬆自在,在金映蝶溫熱的柔穴中他有好幾次險些失去平日引以為傲的自製力,一逞為快。

她本能地夾緊濕柔富彈性的內壁,深深吸納他巨大的堅挺,兩人交合處的脈動竟變得更明顯撩人。

「老天!」他低吼了一聲,再也無法假裝輕鬆自在,在她體內抽送的速度變得短而強烈,大掌揉揉著她豐嫩的雪丘。

「礙…」她迷失了方向,仿佛身體飄浮起來,愈飄愈高,身邊的空氣似乎愈來愈稀薄,她的呼吸變得急促。

他深深地埋入,讓兩人之間更加緊密地結合,讓他的抽送更順利而且頻繁。

「烈……烈……」金映蝶不住地輕呼,突然間,一陣更強烈的快感襲來,她的身子無法克制地痙攣,纖細的小手緊捉住他寬闊的鐵肩,在他古銅的肌膚烙下了幾道殷紅的血痕。

胤烈似乎沒感覺到痛楚,唇邊的笑容更加輕邪狂放,下身的抽送變得更加密集,手指探到兩人的交合處,尋覓到她因綻放而變得緊繃敏感的蕊心,不斷地施予強烈的刺激。

「不……」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不斷地自眼角滑落,嬌弱的身子因激狂的歡愉而輕顫著。

「妖女,你一定是生來我的妖女!」他低聲輕喃,在她攀上高chao時釋放自己,將灼熱的欲液灑射入她的體內。

他低咒了聲,將低低哭泣的她緊緊擁入懷中,呵護地在她耳邊低語,直到她平靜下來。

她偎在他的臂彎中,半眯著雙眸,似醒將睡,燦亮的水眸盯著他迷人俊挺的側臉,綻出微弱的笑意。

「睡吧!」他吻住她的紅嫩微腫的丹唇,用他此生最溫柔的聲音輕輕地哄著她懶倦的神志。

金映蝶聞言,笑意更深,長睫緩緩地合上,氣息漸漸地勻了,雙頰上的紅暈增添了她三分嬌色。

胤烈凝視她的小臉,取出紫鐲慢慢地套上她柔弱無力的纖腕。如他所預料的一樣,這少見的上好紫翡翠果真適合她,而且非她莫屬,雪嫩白皙的肌膚相映著紫金燦亮的顏色,極是炫目。

改日,他定要找機會賞賜那位鑄造紫鐲的人,惟有這樣的巧手精品才配得上金映蝶無雙的氣質與美豔。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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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3 11:50: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夜色尚未褪盡,金映蝶就醒了。

她睜開水靈的雙眸,撐起纖臂凝視枕邊人,久久不語,晶瑩的目光中透出繾綣的愛戀。

她的身子還隱隱疼著,雙腿間泛開一陣酸軟的疼痛,仿佛全身的骨頭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粉碎。

只是漾在她絕美小臉上的竟是幸福的笑意,絲毫不以為苦,那不適的疼痛是他愛過她的證明。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這樣依戀一個人,在他身邊,她柔弱得像尊陶瓷娃娃,不堪一擊。

胤烈,她心儀的男人啊!

緊盯著胤烈沉睡的臉龐,金映蝶心中泛開甜甜的滋味。

突然,胤烈的唇勾起戲謔的弧度,淡笑道:「如果看夠了,我是不是可以睜開眼睛了?」

金映蝶一驚,俏臉襲上紅潮,原來他也醒著,她手忙腳亂地自他的身邊退開,仿佛做了什麼壞事被人逮了正著。

胤烈長臂一攬,將她緊緊地圈在懷中,濃密的長睫倏地掀開,黯不見底的瞳眸盯住她通紅的臉蛋。

「怎麼?我好看嗎?」他笑笑地反問。

金映蝶絕麗的臉蛋漲得更紅豔美麗,低垂著眼瞼,不敢看他,直覺羞得無地自容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我好看嗎?」他不放棄逗弄她的機會,迭聲追問直想教她雪漾的容顏更嬌紅。

「你……你怎麼也醒了?」她天生少眠,總是很早就醒過來,但她沒有料到他也醒來了。

「我向來睡得少,再加運氣調息,再累也只消休息兩個時辰就夠了。」他的內力修為極深,曾有過七天七夜不眠的紀錄,那時他還上戰場領兵打仗,贏得三軍上下一致推崇。

他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但金映蝶卻聽出了玄機。多年來,她識人無數,早就看出胤烈的內力深不可測。

四目相交,相映出彼此知心的笑容。

「那……那你也不可以裝睡騙我呀!」她埋怨地低語,誰教他害她肆無忌憚地看著他的睡容,讓她丟盡了臉。

胤烈一笑,又追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我好看嗎?」

一抹紅暈染上了金映蝶雪凝的粉頰,她訥訥地說道:「一個大男人,還好意思問人家好不好看。」

「我就是想聽你說。」他壞壞地一笑。

「嗯……大概好看吧!」她模棱兩可地含糊道。

「大概?」他濃眉一揚。

「可能……很好看。」金映蝶恨極了自己腦袋空白與舌頭結巴,只覺得臉頰熱辣辣的。

「可能?」他的聲音淡淡地,大手緩緩地撫向她柔細的纖頸,摩挲著她急速跳動的脈搏。

唉!她怎能說實話呢?那豈不是讓他知道她將他看得既分明又清楚,一絲一毫都沒有放過,真是羞人哪!

「我只看了一下下,所以……」她撒謊。

「只是一下下?」他的眉心微微地蹙起,頗不同意她的說法,知道那是她的辯辭。

她心虛了,「好嘛!我承認你很好看,所以多看了幾眼,滿意了嗎?你的手不要再摸了啦!」卑鄙!用這種人性的弱點來對付她,他遊移的手教她無法平靜自如,甚至心馳意動。

「嗯,這答案很令我滿意,所以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想聽嗎?」聽見她喜歡看他一事,比她承認他好看來得讓他高興。

「什麼事?」是她多心了嗎?怎麼總覺得他的眼神閃爍著邪惡的笑意,活似貓兒偷腥得逞了一樣。

「因為你初經人事,所以我沒有讓你太累,進而壓抑了自己的欲望,你知道嗎?」他鐵臂圈著她,教她無法動彈。

她絕麗的臉蛋紅了紅,點點頭卻又馬上搖頭,耳邊聽見他惡意的訕笑聲,紅暈更熾。

「我保留了體力,所以一點都不覺得累,反而在要了你之後,感覺更加精神百倍了,你知道嗎?」

金映蝶似乎聽出了一點端倪,似懂非懂。他無論再累只要休息兩個時辰即可恢復體力,那在他精神亢奮的時候,不就——

「胤烈,你——」她驚喊。

「聰明的小金蝶,一點就通。昨兒夜裏我就這樣一直盯著你的睡容,直到你醒過來為止。」得逞的笑意在他的唇邊勾得更深。

他一直盯看著她的睡相,那她醜態百出的姿勢豈不盡入他的眼裏!金映蝶又氣又惱,嗔道:「以後不准你再碰我,不准!」

「恕難從命。」他說著、說著就以吻封住了她的紅唇,有力的手臂霸氣地擁著她扭動不已的嬌軀。

「過分,你竟然一直看著我睡覺,看到我最不設防而且醜陋的模樣!滾開,不准你再抱我!」她用力地推著他,奈何徒勞無功。

金映蝶或許是個經商奇才,卻絕不是個練武的好手,胤烈早就感覺出她體質偏虛,內力薄弱,自是推不開他。

「若想讓我睡下,何不使我累一些?」他笑誘著生氣的她,貪看她紅潤且活力十足的風采。

「我才不上你的當。」她別過小臉,拒絕受騙。

胤烈淡然一笑,語氣邪惡,「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太聰明的女孩不惹人疼,因為很難騙到手。」

金映蝶冷冷一哼。

胤烈不以為意,繼續說道:「那還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睡容有如芙蓉,教人心醉神迷?」

「真的?」她質疑地挑起纖細的柳眉。

「當然,否則我怎會一夜貪看,遲遲無法入眠呢?」他從容淺笑,吻著她精緻的鼻尖反問道。

「真的不醜?」一如平常女子,她也有著女人愛美的心態,更何況在她在意的男人面前,她希望自己是完美無瑕的。

「美極了。」他長臂圈住她纖細的腰肢,俯唇吻住她微啟的小嘴,攻掠她失了心的嬌軀。

她突然沉下臉,悶悶不樂。

「又怎麼了?」他柔聲探問。

「你似乎很會哄女人。」想到這點,令她稍感不悅。

胤烈聞言,眸子閃過一絲莫測高深的笑意。「說到這,我必須坦承,我胤烈生平只哄過一名女子,她可費了我好大工夫呢。」

金映蝶眉心微顰,心頭酸酸地。「她是誰?」她想自己現在看起來一定像個十足的妒婦。

胤烈低笑,得意極了,「她就像只善變的蝴喋,長袖善舞,能人所不能,厲害得很。」

她倏地抬起長睫,望進他星辰般閃亮的瞳眸。

「金映蝶,你究竟要吊我胃口到什麼地步才肯甘休?你可是我生平唯一哄過的女子,你可知情?」

一般女子對他無不投懷送抱,但她卻對他不屑一顧,她倔、她傲,而且與眾不同令他甘心在她身上花工夫。

「不知。」她瀟灑一笑,昂起小巧的下顎。

「好,那我現在就讓你知道。」他有如惡狼撲羊般將她牢牢地鎖在身下,展開淩厲的攻勢。

「不要……」她笑推著他,嬌笑搖頭。

他置若罔聞,將臉埋在她馨香的黑髮間,呼吸著她沁心的香氣,柔媚清甜中混合著淡淡的花香。

「再過半個時辰你就要上早朝了,快回去吧!」她不希望他因為縱欲而耽擱政事。

胤烈動作僵了一下,微微地放開她,苦澀一笑,「那班庸官,遇功則搶,逢事就逃,別提了,我見都不想見。」

她凝視他懊惱的臉龐,心隱隱地疼痛,小手撫過他淩亂的發絲,淺淺笑道:「就算如此,你能不理嗎?據說幼主懦弱,容易聽信讒言,再加上皇太后的娘家勢力龐大,極想除掉你,不是嗎?」

聞言,他的笑容更苦了,「皇家的醜事原來已經在民間傳開了,可教人當成笑話來說了是吧!」

她將小手伸入他寬大溫熱的手掌中,美眸如水,直盯著他剛毅的俊臉,淡淡地說道:「當心一點,官場險惡。」

她的話熨熱了胤烈的心,他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並輕吻著,「在你眼中,我無情嗎?」

金映蝶沉默了半晌,緩慢地搖頭道:「不,在我眼中,你傲立于世,卓爾不凡,乃是人中之龍,只可惜……有些孤獨寂寞。」

胤烈愣了愣。 孤獨寂寞,那不該是形容他的字眼,然而她的話卻有如一把利刃深深地刺入他的心。

「我說錯了嗎?」她輕聲地問道,嬌裸的身子又貼近他半分,纖細的手臂環住了他挺拔結實的身軀。

「我不知道。」他感到迷惘,神情困惑。

或許在這個世上惟有金映蝶才能懂他的心,一顆就連他自己也不懂的孤獨心。

他無意識的將她摟得更緊,惟恐失去她,上天不可能再有能力創造出另一個如此蕙質蘭心、聰慧靈巧的金映蝶了!

卻只怕他從未擁有過她。

「留下來陪我。」他低沉嘶啞地道。

「我已經在你身邊了。」她不是不懂他的意思,只是假裝不明白,就算他是這個世上唯一能教她心疼的男人。

「永遠嗎?」他挑眉反問。

金映蝶無言,抽身退開他的懷抱,披上床邊散落的衣袍,起身抬眼望瞭望從窗縫中透進的曙光,平靜地說道:「天要亮了。」

「那就讓它亮了吧!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他坐起身擒住她纖弱無骨的柔荑,逼問著。

金映蝶漾在眸中的笑無奈而且淒迷,「你該走了。」

「別逃避我的問題,你會永遠留在我身邊嗎?」他問得斬釘截鐵。

「快起身讓我為你更衣,昨夜的事情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更不想教人撞見。」她順手拾起他落在床上的袍子。

「我偏要。」他冷冷一哼。

「非要毀了我才會教你稱心嗎?」她淡淡地反問。

胤烈一愣,過了半晌,他自嘲一知,「人人都以為我無情,卻不知天下最無情的人兒竟是你。」

金映蝶聞言,心一顫,他的指控教她心碎。「無情也好,多情也罷,倘若四爺仍要映蝶,今夜等你。」

「要了你的身子,那你的心呢?」他的語氣冷淡,並快速起身著衣,不消片刻,他不發一語,冷著臉離去。

在他身後,金映蝶守望著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委屈得忍不住落下淚來,她輕聲對著無去的他說道:「心,我給不起。」

當夜色又悄悄來臨時,一縷纖細的人兒孤立在月色下,竹院瀟風,夜蟲唧唧,一夜轉眼又天明,她卻盼不到情郎的身影。

她真是無情嗎?金映蝶自問,若真是無情,她的心又怎麼會如此疼痛?又怎會牽 掛著他、眷戀著他?

烈,聰明如你,怎會糊塗得看不出我已對你動了情呢?金映蝶望著天際漸亮的朝霞,唇邊泛著一抹奪澀的笑容。

☆☆☆

以往天策府雖然稱不上熱鬧,但氣氛也從來沒有如此凝重過,仿佛府中千餘人一夕之間全啞了,府中上下聽不到多餘的人聲。

每個人在自己的崗位上勤奮地工作著,惟恐不小心出錯,因為攝政王胤烈近日來脾氣陰晴不定,表情陰霾,稍不小心出了錯,就會被他冷冷地教訓一頓,但還沒有傳出有人因此受到嚴懲的情形,這教所有人更是戰戰兢兢,惟恐一個不留意,倒大黴的就是自己。

然而,凝重的氣氛似乎還沒有波及到青緹軒,所以金映蝶的眉心雖然鎖著愁,但生活上還不失平靜恬淡。

她倚坐在院廊下,翻看著手中的書本,天知道她的心根本不在書本中,早已飛出院門外,隨著一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去了。

「小姐,喝杯茶潤潤喉吧!」小紅端來一杯溫熱的佳茗,送到金映蝶的面前輕喚道。

「擱著吧!」金映蝶淡淡地說。

小紅依言將茶放置在金映蝶身邊的平臺上,頓了一頓,又道:「小姐,小紅可以問你一件事情嗎?」

「嗯,你問吧!」金映蝶溫和地笑道。

「在金家莊,小姐難道沒有貼身的丫環嗎?」

「為何有此一問?」金映蝶抬起水亮的眼眸,好奇地問道。

「因為小姐事必躬親,很少需要小紅在身邊打點,又傳聞金家莊用戶當今天下第一首富,所以小姐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的隨身侍女呢?」

「為何不可能?」金映蝶淡然一笑,道:「原本我是有一個貼身丫環叫水嫣,是爹爹安排是我,自小與我一起長大,年紀長了我四歲,算算也應該為她許個夫家,總不能教她一生服侍我,恰好揚州城外有一名年輕秀才與水嫣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就在月前,我送了筆嫁妝,將她嫁了過去,之後一直找不到合意的替補人選,就一直空下直到現在,我只不過是個江湖兒女,並不是那麼需要有人在身邊服侍。」

紅聽了直羡慕那水嫣幸運,能遇上金映蝶這個好主子。「小姐真好,不像攝政王……」

「王爺他怎麼了?」金映蝶追問的語氣過分的急切擔心,只是自己不自知而已。

「小姐最近難道沒發現王府靜了許多,咱們這些底下人個個說話小心,走路小心,我想就連那公雞清晨都不敢啼叫得太大聲了呢!」小紅誇張地說道,表情生動。

「為什麼?」金映蝶只管追問原因,不理小紅的加油添醋。

「王爺最近脾氣怪得很,要是哪個人不小心出了大錯,王爺搞不好會誅殺他九族,教那人不得好死。」小紅愈說愈驚慌,煞有其事似的。

「胡說。」金映蝶冷冷地斥道。

胤烈向來賞罰分明,論事公正,雖握有傾天權力,她卻相信她絕對不會如此濫用大權。

「小姐……」小紅囁嚅。她從來沒有看過金映蝶動怒的模樣,只是淡淡地皺起眉,就教人打從心底害怕。

金映蝶籲了口氣,濃密的長睫微掩冷冽的眸光,揚起纖柔玉手揮退小紅,「你下去吧!」

「是。」小紅偷覷她一眼,才快步離去。

此刻的金映蝶為自己反常的態度哭笑不得。她總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就算有人在她的面前怒駡她冷血無情,她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再難聽的話語她都聽過,卻從來沒有如此生氣過,然而物件換成胤烈,她便急著想維護他。

傻瓜!她暗罵自己,丟下書本,步出青緹軒。

☆☆☆

走出青緹軒的金映蝶引起天策府中不小的騷動,她行經之處,無不引發人們的驚歎,她無雙的美貌,氣質清靈,眸光慧黠,黑髮如緞,肌膚賽雪,輕慢卻散發自信的步履,教人不舍將目光移開。

雖說金映蝶入府一事無人不知,但是除了幾名婢女曾經目睹金映蝶的美貌之外,其餘的人皆禁止進入青緹軒中,所以他們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卻又因為那幾名婢女的描述太過誇張,教人無法相信天下真會有如此麗人。

天策府中跨院眾多,庭園廣大,雖說景致各異,美不勝收,但教金映蝶幾乎在其中迷了路。

幾名雜役遠遠地走過來,原先行色匆匆,不敢多作停留的他們,見到了金映蝶都不禁愣了一愣,停下腳步。

「請問幾位小哥,可知攝政王人在哪里?」金映蝶逮到機會,趕緊向他們問道。

其中一名小廝環顧同伴一會兒,才訥訥地回道:「王爺這幾天似乎心情大好,在流風軒設宴款待幾位大臣。」

他們沒有見過金映蝶,原本是不該將王爺的行蹤告訴她,然而卻無法抗拒她的魅力,因為她的音容有如天上的女神般教人傾慕敬畏,輕柔的聲音如和風般徐緩悅人。

心情大好?金映蝶微微地皺起了眉心。事情的發展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就如小紅所說一樣,府中的人個個有如驚弓之鳥,惟恐觸怒了誰似的。

「能帶我去流風軒嗎?」她柔聲求道。

「姑娘也是摘月樓的人嗎?」方才說話的小廝不敢置信地問道,其餘的人也與他一樣都滿臉疑色。

金映蝶美豔絕倫的容貌的確是世間少見,花魁的頭銜她當之無愧,只是她的氣質有著超然絕世的清靈,怎麼可能是個煙花女子呢?

摘月樓?金映蝶多年來為了經商行遍大江南北,不會不知道摘月樓是什麼樣的場所,那裏可是京城名流玩女人的地方。

傳說摘月樓花魁柳渺渺豔若牡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堅持賣笑不賣身,而且唯一能成為她入幕之賓的人,就是攝政王胤烈。

金映蝶一思及此,胸口翻騰,一時間疼得她難以招架。難怪一路上沒有人攔住她的去路,原來他們並不知道她就是金映蝶,而是將她當成了摘月樓的姑娘迷了方向,找不到回流風軒的路而已。

「姑娘,你身子不舒服嗎?臉色好蒼白呀!」小廝關心地看著失了血色的金映蝶。

聞言,她淡淡一笑,心中打定了主意,「謝謝小哥關心,奴家是摘月樓的姑娘,一時貪看王府的風光,走出了宴席,只是這王府真是氣派廣大,走著、走著就迷了路,請小哥發發慈悲,帶奴家回流風軒吧!」

聽見她自承是名青樓女子,他們個個面露驚奇的神色。

小廝點了點頭,說道:「請姑娘隨我們走吧!」

一路上,他們不時回頭偷覷著金映蝶,有人歎息,有人驚豔。

金映蝶欠身一笑,尾隨著他們的腳步而去,一步步踏得沉重,直想拔腿逃回青緹軒,但她想一探究竟,想親口問胤烈究竟將她金映蝶置於何地?

她不禁苦笑,為何她不逃開?為何她不選擇眼不見為淨?難道非要將心傷得更痛才甘心?她已經忘了自己該是那個勇敢堅強的金映蝶。

此時此刻,她寧願自己不是金映蝶,那麼怯懦對她而言便不是罪過,她可以遠遠地逃離胤烈,逃離那個牽系著她滿心愛戀的男人!

為何不逃?她自問。

金映蝶,你為何不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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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為何不逃?

直至踏進了流風軒,金映蝶仍舊不斷地問自己。屋子裏傳來笑語,飄來酒香,引得她一陣陣反胃。

「姑娘,我們到了。」小廝轉身提醒她。

金映蝶一顫,勉強地笑著,往大門口走進幾步,卻又硬生生地退了回來。「我還是不要進去好了。」

小廝愣了一下,隨即又愣愣地點頭。

打了退堂鼓,金映蝶轉身離開,卻在下一瞬間發現自已被一群男人團團包圍。

「什麼時候摘月樓出了這麼一個絕代美人了?」

「比起柳渺渺,這女子似乎更是美得令人驚豔呢!」一名黝黑的男子審視著金映蝶,嘖嘖稱奇地說道。

金映蝶臨危不亂,鎮靜地環視著他們。聽他們的口吻,看他們的打扮,似乎是屋中大臣們的隨侍。

「聽你說話的口氣,你應該親眼見過柳渺渺?」另一名男子好奇地問。

黝黑的男子乾笑了兩聲,「上回在京大人的菊花宴中驚鴻一瞥,那真是沉魚落雁,天人之姿啊!」

「諸位官爺。」小廝開口道:「這位姑娘是四爺的人,請好心讓一讓,否則四爺怪罪下來,大家恐怕都擔待不起。」

見這苗頭不對,小廝自作主張地護著金映蝶。

「四爺可真貪心,有了柳渺渺,就不要與我們搶這姑娘了吧!既然是青樓的姑娘,有錢就是恩公。」

金映蝶的臉色倏地一變,挑起秀麗的柳眉,不發一語。雖說她手無縛雞之力,但有能力號令群雄,自是不怕有人侮辱,然而此時此刻,她是在胤烈的勢力範圍內,所以她只能選擇暫不吭聲。

費叔曾經教過她,在不利於己的情況下,要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以不變應萬變,她小臉沉凝,忍住不悅。

倏地,一個極輕極冷的哼聲飄蕩過來,隱含著陣陣殺氣。「想要當她的恩公,也要看本王答不答應。」

「四爺!」

眾人驚呼,紛紛跪地迎接冷怒威嚴的胤烈。

金映蝶不馴地睨了他一眼,也跟著眾人跪下,只見她還來不及傾身,就已經落在胤烈懷中。

「小蝶,發現你不見蹤影,真教我急煞了。」他俯唇在她耳邊低語,手臂親昵地環住她纖細的腰。

她回望他的眼神冷淡極了,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責怪,而非如他口中所說的著急慌張。

原本她打算不吭聲以表達自己的不滿,但隨即接到他暗示的眼神,冰雪聰明的她立刻就反應過來。

她盈盈嬌笑道:「四爺別生氣,是小蝶不好,才會與四爺賭氣,小蝶認錯,四爺跟小蝶生氣了吧!」

「怎捨得?我的心肝。」他寵溺地喚道。

金映蝶睜大雙眸,愣在他親密的呼喚道,久久不能回神。

也幾乎在同時,一班大臣相偕走出大門,迎面而來,他們的臉上笑呵呵的,金映蝶覺得其中有幾人挺面熟的。

商場生意難免會與官家扯上關係,金映蝶雖然常是派遣擅長辭令的好手代表自己出面,但必要的時候,她會親自接見。

「四爺,這場面似乎比裏頭熱鬧多了。」長眉白胡的京大人笑呵呵地說道,一雙賊眼不停地在金映蝶俏臉上打轉。

「時候不早了,請各位大人早些回府歇著吧!」胤烈的語氣冷淡,長臂一攬,將金映蝶豔麗無雙的臉蛋掩在懷中。

平素正經的班大人也被她的美貌所吸引,脫口問道:「敢問這位美麗的姑娘芳名?」

金映蝶將小臉埋在胤烈懷中,不動聲色,一切任由他作主。

京大人摩拳擦掌,也跟著介面道:「聽說王爺將金映蝶召入府中,可不知此女子……」

「她不過是個煙花女子,頗得本王歡心,至於那個金映蝶容貌過分平庸,但她尚有可用之處,本王交代了她一些事情去辦。」

胡說!金映蝶暗斥嗔了他一眼。

胤烈對她的不以為然視而不見,獨佔性地擁著她,不許那些驚豔於她美色的男人們碰她一根寒毛。

京大人歎了口氣,「哎!傳說那金映蝶貌似天仙,原來是名過其實,只是無論美醜,那名女子也未免太過強悍。」

金映蝶的身子僵了一下,但隱怒而不發,小手不經心地纏繞著胤烈的袍袖,美眸斂著冷冷地怒意。

「京翁似乎對本王重用的人有意見?」胤烈挑眉淡聲地問,安撫地順著她柔細的發絲。

京大人被胤烈的冷冽眼光瞧得心驚,連忙圓場道:「不敢、不敢。」他連忙將話題轉回胤烈懷中的嬌人兒,「不知道胤烈是否肯割愛,京某願意用高價買下這女子。」

胤烈淡淡地勾唇一笑,他俯首瞥見金映蝶瞪視的目光,說明了要是他敢將她賣了,她絕不善罷甘休。

「不,就算用十尊與她同等大小的黃金像來換,我都不會出讓。」已經將她說成了煙花女子,要是再開這種要將她賣出去的惡劣玩笑,只怕這一生他再也得不到她的原諒。

胤烈開出的是空前的天價,當今世上恐怕只有他懷中的小人兒有這本事將這天價吃下來。

金映蝶這才滿意地斂下長睫,安心地偎在他的臂彎中,如菱的紅唇畔噙著一抹淡淡的笑。

「那就等四爺厭倦了再說。」如此美人,就算再過個三、五年,只怕也不會稍減她絕豔的風采。

「對她,我能有厭倦的一天嗎?」胤烈低沉的嗓音平靜無波,問著他們,也同時自問著。

金映蝶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仰望著他俊逸的臉龐,心中的喜悅有如蝴蝶飛舞。

在場的人,無論官階大小,莫不面帶驚愕的表情。

胤烈掃視他們一眼,勾起一抹極輕極冷的笑,續道:「令本王厭倦的東西,本王寧可將它毀了,也不會將它交到別人手中。」

金映蝶聞言,心境從方才的乍喜轉變成寒涼,她揪住胤烈袍袖的小手忍不住微微地顫抖。

諸位大臣們也都打了個冷顫,知道胤烈是不可能割愛他懷中的美人兒,他們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紛紛告退。

場面頓時冷清不少,金映蝶冷哼了一聲,用力地推開胤烈,轉頭大步離去,帶著滿腹的氣憤。

「金蝶兒,回來!」他追逐她而去。

金映蝶充耳不聞。她氣極了,一下子被他說成青樓寵妓,一下子又被他恐嚇摧毀,她到底算什麼?

「滾開!我不是你的金蝶兒,永遠都不是。」她冷哼了兩聲,愈奔愈遠,只想將他拋在腦後。

「那只是權宜之計,你永遠是我的金蝶兒,別氣了好不好?」胤烈低聲下氣,追在她身後不遠處。

金映蝶掩耳不聽,轉眼間她就發現自己迷了路,愣在原地,雙頰氣鼓鼓地瞪著追來的胤烈。

「都是你!都是你!」她高揚的嗓音依舊好聽,絕美的臉蛋因紅暈而更加嬌豔動人。

「又如何了?」他捺著性子,挑眉平靜地問道。其實他的內心喜歡極了她嬌嗔的模樣。

「我……我要回金家莊!」一刹那間,金映蝶心中所有的委屈統統發洩出來。當她正為了他的無情而辯時,他正在飲酒作樂玩女人,還將她說成了……說成了妓女!

「這裏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離開我?」胤烈自始至終沒有答應過她離去的要求。

他說過,就算折斷她華麗的蝶翼,也不許她離去。

他熾熱的目光教她不敢直視,她心虛地冷哼了聲,道:「這裏很好,但不是我的家,我的心一直留在金家莊,不在這裏,不在你身邊。」

「你——」他擒住她纖細的手臂,狠狠地將她拉近,銳眸冷冷地鎖住她亮麗泛著倔氣的臉蛋。

金映蝶反覷著他,不許自己別開眼睛。他狂冷的怒氣微微地震撼了她,只是她知道若這次認輸了,那她將會輸了自己,也輸了自尊。

「聰明如你,為何不能體會我的苦心?要是讓他們見到了你的真面目,到時就算你回到了金家莊,還會有平靜的日子可過嗎?」他沉聲質問,責怪她的不懂事。

金映蝶自幼聰明過人,才智不輸胤烈,豈會不知道他的用心,但是女人微妙的心理,又何嘗是他能夠理解。

「若不是你,我又何需擔心沒有平靜的日子可過?」金映蝶冷冷地反問,「倘若不是為了你的私欲,我又何懼成為他人的玩物?」

「難道你就真的不願留在我身邊?」他痛心,低啞地問。

金映蝶聞言,壓抑不住自己盈眶的熱淚,他英挺的臉龐在眼前模糊迷,她哽咽道:「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不是嗎?你將我置於何地?比起柳渺渺這個舊愛,我金映蝶不過是個新寵!」

「柳渺渺對我而言,從不具有任何意義,這回摘月樓的姑娘是來助興的,昨天夜裏就全被我遣走了。」

「我不想聽。」金映蝶此刻只想當個任性、恣意妄為的女子,希望他能因此快快厭倦她,將她送走。

她掙脫了他的鉗制,再度跑開,這次她找到了熟悉的路,終於順利回到了青緹軒。

☆☆☆

一奔回青緹軒,金映蝶翻箱倒櫃,從衣箱底搜出一床折疊整齊的錦褥,反握住梳壯台的利剪,嘶地一聲,狠狠地將錦褥割了開來。

「你這是在做什麼?」胤烈追上了她,迅速從她的手中將利剪走,大手揪過錦褥,與她僵持著。

他眼尖地發現錦褥上有一攤乾涸的血漬,認出了這就是那夜他們纏綿其上的被褥,原來她將它收藏起來了。

她淚眼蒙,恨視著他,「不要阻止我。」

「你真是傻氣得教我心疼。」他緊緊地將她圈在懷中,疼惜得幾乎要將她揉進他的身軀內。

那日,他與她不歡而散,她卻還是這樣細心的將錦褥收藏起來,乾涸的血漬是他強奪了她處子之身的證據。

她出身清白,聰明能幹,兼具美麗無雙的容貌,只要她想要,豈有男人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但她卻將自己的清白給了他,沒有明媒正娶,沒有海誓山盟,她近乎卑微的將自己送到他手上。胤烈一思及此,萬分憐惜。

「我從不悔將自己給了你,但我只想問你將我金映蝶當成什麼?我不是你的玩物,不是!」她哽咽地抗議。

「我也希望你是我的所有物,如此一來你就無法離開我,但你從來不是,如果我能夠如此輕易擁有你,又何必費盡心機將你困在這裏?你明知道我的孤獨,為何連你也要離開我?」他沉聲指控。

「我不要聽!」她不明白,為何他總能教她心疼!

「你一定要聽。」他將她掩耳的小手拉開,續道:「六皇弟被問斬,我最不能教人看出來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金映蝶愣了一愣,水亮的明眸眨了眨,道:「世人都知道你的無情,也都知道你精明果斷,所以你絕不能教人看出你為了六王爺的死而消沉的事實,只好在他們面前笙歌酒肉,因為他們正想逮你的弱點,好乘虛而入。」

「沒錯,那些人都是皇太后娘家的勢力幕僚,絕不能教他們看出我軟弱的一面,我讓世人知道我為了大義滅親的哀慟,卻要他們私底下親眼目睹我殘酷的一面,好教他們髮指,知道我不會在乎多殺他們任何一個人。」他的目光冷若千年寒潭。

金映蝶看穿了他的無奈痛苦,一時之間又無法狠下心責怪他了。「胤烈,你太過分了,你不該告訴我這些事情,分明存心教我難受。」

「若不如此,你能諒解嗎?天下之大,除了你金映蝶,誰能懂我?」他的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她。

「我寧願不懂。烈,你是個厲害不凡的男人,為何卻總教我心疼呢?」她脆弱地偎在他寬闊的胸膛,輕聲埋怨。

胤烈不引以為辱,心中反而更添對她的寵愛。她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奇女子,在天下人都想仰賴、懼怕他的時候,她竟是為他感到心疼。

老天,他怎能教他不傾心呢?

「金蝶兒,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終我一生。」他淡淡地宣告,並沒有給她否定的權利。

金映蝶愣愣地望進他黑幽幽的黯眸,看見他決絕的神情,明白一旦是他決定的事情,再也不容許更改。

「不……」她反駁的聲音微弱得近乎申吟。

隨即他以吻封緘,吻去她殘餘的抗爭聲音。他不允許她反對,也不允許她萌發脫逃的意志。

他在心中暗誓道:金蝶兒,在必要的時間,就算折斷你華麗的羽翼,我也要將你留在身邊,這份意念此生此世永不變。

金映蝶聽不見他心中近乎殘忍的誓言,只是迷醉在他的吻中,暫時失去自我的意志。

忘卻了金家莊,也拋下了身上背負的重擔,此時此刻,她只是個愚昧的女子,貪婪地享受著他的呵護。

再給她一點時間,或許她就能掙開他在她身上所布下的迷障。

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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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官海浮沉,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

這些時日,金映蝶在胤烈身邊,強烈地感受他身不由己的難處,與不得不無情的痛苦。

胤烈的書房中燈火徹夜未熄,這情況已經持續了好些時日,金映蝶遣開了侍女,獨自掌燈前來探視。

她輕悄地推開門扉,緩步入內,生怕驚動了胤烈。

「大膽!沒有我的命令,誰敢放人進來?」他冷冷地質問,埋首書案的臉龐依舊沉冷地流覽著奏摺。

「王爺……」門外的小廝惶恐地盯著金映蝶的背景,手腳冰冷,只希望別錯信她的保證。

金映蝶回眸微笑,再次向那小廝保證絕不會連累他,才將門輕輕地合上,徐徐地開口道:「別急,熱湯放下就走人了。」

胤烈驚訝地抬起雙眸,看見金映蝶步履輕盈,豔容漾美地朝他走來,雙手捧著託盤,盛著剛起爐的煲湯。

「金蝶兒?」他半信半疑地喚道。

「看到我的出現,你很訝異嗎?」她淺笑挑眉,將手中的煲湯擱在案上,並且挪出了一些空間。

胤烈扯開緊繃已久的嘴角,綻出笑意,大手一拉將她擁入懷中,感受著她的暖香,低首聞著她發間的蘭馨味兒。

「不止訝異,你的出現簡直教我驚喜。怎麼會想來我的書房?」他捧住她的後腦勺,唇探到她白嫩的耳垂,貪戀地含吻著。

「我來不是讓你吃我的耳朵。」她笑著躲避,小手反捂住他的唇,不讓他再有進一步的動作,認真地瞅著他深邃的雙眸。

胤烈蹙起眉心,不悅地反覷著她。

金映蝶嬌豔一笑,放開小手啄吻了他一下,安撫道:「熬夜對身體不好,我為你燉了湯,喝一些吧!」

縱有天大的不高興,只怕到她面前也要消失無蹤了。胤烈憐寵一笑,對她點了點頭。

門外的小廝原本還半信半疑,因為王爺多年來都沒有吃宵夜的習慣,更不許有人打擾他,直到房門裏一陣清香味傳來,他還是不敢相信。

王爺今晚敢情是吃錯藥了!小廝的驚嚇久久不能恢復。

金映蝶親手喂湯,似乎更添加湯汁的美味,胤烈絲毫沒有抗拒的意思,任由她擺佈,唇邊總是噙著一抹笑容。

「你不想問我忙些什麼?」他想勾起她的好奇心。

金映蝶恬淡地搖頭,「你想告訴我的話,自然會說,就算我想知道,也要你肯說不是嗎?要是你不肯透露,問了也是白問。」

胤烈激賞的盯著她絕豔的容顏,知道她心中雖然極想一問究竟,但卻是忍下了不問,等他自己開口。

「你是個手腕高明的富商,對於民間的疾苦又知多少?」他接過她手中的湯碗,擱在書案上,認真地問道。

金映蝶纖手支頤,頓了一頓,才緩緩說道:「古時候,漢高祖禁止商人擔任官職,你可知道為什麼?」

「因為商人只逐利害而不講道義,會敗壞朝綱,使民風不振。」胤烈將她的小臉按在胸中,讓她舒服地靠著。

「嗯,既然知道何必問我?映蝶既是女子,又是高人,兩者都是禍害。」她淺淺一笑,不願幹政。

「我要你說。」他不容她反駁。

「好吧!」她的耳朵貼在他的胸膛,傾聽著他緩而有力的心跳聲,笑痕更深了,「只有一字,苦。」

胤烈面色凝重地蹙眉,「倒是說來聽聽。」

「這些日子以來,宮中數次急調大批物資,一般百姓被坑到了穀底,包括金家莊的織造廠都陸續貢上了數千匹絲緞、南北珍品,百姓苦不堪言。我倒是想問問四爺,難道你不知情?」

聽她問得嚴厲,胤烈卻只能苦笑,「我雖然能代替皇帝下決策,卻不是每件事都要經過我手裏,你提的事情,我有耳聞。」

「不是你下的命令,那會是誰?」金映蝶咬著唇低聲地說,她似乎太急著將罪名扣到他頭上了。

「皇太后。」他的語氣森冷。

金映蝶沉默了半晌,才緩緩地說道:「聽說皇太后年輕貌美,民間有傳聞,她與你……與你……」

「與我有染?」他漫不經心地隨口回道,唇邊勾著不明顯的笑痕,手指玩繞著她柔細的秀髮。

「嗯。」她微微點頭,美眸中閃爍著異樣的神情。

他笑哼了聲,「她是我皇兄的遺孀,我絕不可能去招惹她,不過若換成了你,就算當個千古罪人,我也要將你搶到手。」

「你少胡說。」她笑斥,小手握拳捶了下他的胸膛,心中泛起一絲絲莫名的喜悅。

「你不信?」他露出一抹受傷害的眼神,指控她的無情,淡淡的笑意揚在他的唇畔,令他更加俊魅邪氣。

「沒有理由相信。」金映蝶淘氣地搖頭,頓了一會兒又道:「任由外戚魚肉百姓,你就這樣坐視不理嗎?」

胤烈神秘一笑,抿著唇不語。

金映蝶也回了他一抹笑,挑眉睨著他。見他執意不說,才一笑置之,但她明白他心中自有打算。

「這字跡你能寫出幾分神韻?」胤烈轉開話題,指著案上攤開的一本奏章上的朱紅字跡。

她側首凝了一眼,在心中臨摹了會兒才道:「這字跡如龍入畫,蒼勁有力卻又不失飛躍的靈動,不好學。」

「試一試。」他提起筆遞到她手中,鼓勵道。

「你究竟有何目的?」她纖手執筆,猶不放心地問道。直覺告訴她,他這莫名的舉動絕對有其意義。

「別問,只管將這筆跡學好。」

金映蝶不安地瞥他一眼,才轉首面對書案,在一張空白的宣紙上臨摹那奏章上批閱的朱紅字體。

胤烈長臂攬著她纖細的腰,沉靜地凝著她認真美麗的側臉,過了片刻,才緩緩地將視線移到白紙上。

雖然她口口聲聲說難學,但稟賦著天生的才華聰慧,她輕而易舉就臨摹出字形的精髓,卻硬是少了幾分蒼勁有力的氣韻。

「一點兒都不像。」她自承道。

「慢慢來,我們有一晚上的時間。」他自通道,雙眸深不可測地瞧了她一眼。

金映蝶似乎從他的黑暗中瞧出些頭緒,嫩紅的唇瓣倔強地一抿,自他懷中掙脫開來。

「另外為我備一張書案吧!順便命人多拿些紙張來,我想,今晚咱們就別睡了。」

胤烈立刻照她的話吩咐下去,在下人們尚未進入書房之前,他緊緊地擁住她,狠狠地封吻住她的唇。

她堅強傲氣,不肯服輸,她的反應總是出乎他意料之外!胤烈忘情地抱住她,低聲地說道:「為我生個女娃兒吧,像你多一點。」

金映蝶愣了愣,才發現他完全沒有要人熬湯藥給她飲下以避免懷胎,那此刻她腹中該不會已有了個小生命吧。

「不可能,我們……」她睜圓了雙眸,瞪著他笑意滿滿的俊挺臉龐,發現他的壞心眼。

「等著瞧吧!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他聳了聳鐵肩,將她一把攬到他的書案前,將紫毫筆塞到她手裏。

「老奸巨猾!老天不會永遠如你的意。」金映蝶輕哼了聲,卻發現自己並不介意懷有他的骨血,甚至有些期待。

「是嗎?」他挑眉淡淡地一笑。

他與她的孩兒,會是怎生模樣?一整夜,金映蝶臨摹著字跡,卻總在他不經意的時候偷覷他,但總被他逮個正著,在他有趣的回視下,她只好尷尬地笑了笑,收回自己的視線。

她暗想,願生個男娃兒,像他多一些。

☆☆☆

雖說胤烈能代皇帝下令,號召天下,但他畢竟只是人臣,于禮於法,他仍舊必須服從皇帝。

幼帝年方十歲,對於胤烈這個攝政皇叔是又愛又怕,他相當崇拜胤烈冷靜精明的才智,以及做事果斷絕不拖泥帶水的原則。

但皇太后甯沁對胤烈的情感可就複雜許多了,當年她一入宮沒多久就懷了龍胎,躍升為貴妃,母憑子貴,威風得不得了,在她膚淺的想法裏,以為自己可以將天下踩在腳底。

至少在她見到胤烈之前,她是如此認為,但見過胤烈之後,卻發現得不到他而讓她感到遺憾,她甚至可以放棄母儀天下的後位委身於他。

然而胤烈卻對她不屑一顧,冷淡而無禮,尤其在他當上了攝政王之後,更有百般的藉口拒絕受她召見。

她不甘心如此受他冷落,想盡辦法要得到他,但胤烈的勢力如日中天,誰也難動他分毫,包括當今的皇帝——她的親兒子。

常言道,最毒婦人心。她絕不容許胤烈再三對她視而不見,尤其最近天策府中有消息傳出,胤烈相當寵愛一名美豔絕色的女子,她哥哥底下那班心腹似乎也看過那名女子,而且還都讚不絕口說他們願意散盡家財,以換得那名神秘女子。

寧沁椅坐在交椅上,難掩對親生兒子的冷淡,雖然他貴為九五之尊,但他的父親卻不是她所傾心的男人。

「皇上,這些日子以來,咱們母子倆全靠攝政王才得以穩坐上位,哀家有個想法,想找個名目犒賞他,皇上意下如何?」她的語氣淡淡地,似乎沒有她口中的感激之情。

「一切由母后作主。」坐在一旁椅凳上俊秀的小男孩抬眸望了母親一眼,早熟的眉間泛著憂鬱。

寧沁冷笑了聲。這就是她的兒子,沒有自己的主見,更沒有胤烈那股天人般的器宇軒昂,才能任由她與哥哥興風作浪。

胤烈,我倒要看看你撐多久,甯沁唇邊的笑近乎猙獰,她心想,只要胤烈肯低頭求她,與她做一對地下鴛鴦,她可以饒他一命,否則……哼,他就走著瞧吧!

☆☆☆

胤烈豈是傻子,怎可能毫不設防。

夜裏,萬籟俱寂,胤烈自炕床上坐起,凝視了枕邊的金映蝶一會兒,眸底眨著憐惜之情。 過了許久,他神色一斂,細心的將覆在她身上的絲被拉好,欣長的身軀翻落站定,理好衣冠。

見嬌美的人兒沉睡依舊,他俯身輕吻了下她紅豔的唇瓣,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轉身往門外走去。

他步入書房,銳眸一掃四周確定無人,便動手開啟巧妙的機關,原本平面光滑的牆壁頓時尚開。

胤烈踏進深幽黑暗的密道之中,隨著他的隱沒消失,牆面又重新密合,巧奪天工,任人如何細看,也無法找出其中的縫隙。

直到天邊微微透出曙光,牆面再度開啟又合上,走出來的胤烈神情卻比進去時多了一抹殘冷的怒意。

他漫步至清晨霧氣縹緲的花園,突然他的視線落在園中靜立的纖影上,那正是清靈絕麗的金映蝶。

她纖纖柔荑拂開耳邊沾染露水的發絲,駐足欣賞清晨不染塵息的美景。他的腳步無聲,悄悄地接受她。

「烈。」似乎是感到他的接近,她緩緩回眸,一見是他,嫩紅的唇瓣揚起燦爛的笑。

「怎麼知道是我?」他笑擁住她,點了下她俏挺的鼻尖。

「心有靈犀。」她淡淡地說。

「好一個心有靈犀!」胤烈大歎,將她擁得更緊。

原本滿滿的怒意,在見了她之後,竟消失無蹤了。胤烈不禁珍惜地擁著她,低頭吻住她的唇,心情再度平靜安適,仿佛她在他身上施下了魔力,巧手化解了他心中的暴戾之氣。

老天,他再也無法放開她了!

☆☆☆

皇太后下令,本月十五月圓之夜設筵于慶和宮,三品以上官員皆要出席,不得有誤。

胤烈冷冷地審視宮裏專人送來的帖子,神情愈來愈陰沉,突然,他將那封函帖揉擰,扔在地上。

「四爺?」丹恪不解地喚道。

金映蝶將帖子拾起,細讀其中的內容。

胤烈森然一笑,道:「那女人分明是有備而來,還指名要我帶『小蝶』出現,難道她想對你不利?」

「女人的妒心是很可怕的。」看完帖子,金映蝶只是輕柔回應。她能猜想皇太后對胤烈的傾戀。

雖然身為皇太后,但甯沁卻一點兒都不老,還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又怎能守住空閨怨。

「你不怕?」胤烈挑眉問道。

她徐徐綻開笑顏,搖了搖頭,「映蝶的膽子天生就比別人大了些,身處江湖雖比不上官場,但刀裏來、火裏去的日子,早已習慣了。」

胤烈笑歎不語,擁著她嬌小的身子,在心中殘酷地想,小金蝶兒,要是你有絲毫損傷,我絕不饒那班人!

☆☆☆

金映蝶的美麗炫惑了所有大臣心,她的恬靜優雅、儀態萬千,比起殿上的寧沁,更加尊貴懾人。

「哀家聽說小蝶姑娘豔冠群芳,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寧沁眸光陰冷地睨著金映蝶。

「太后娘娘過獎。」金映蝶恰如其分地跟著胤烈身邊,隨著他坐到位子上,神情有如平常的侍妾。

寧沁笑了一笑,揚手命令道:「賜酒。」

寧沁的妒心,眾人看在眼底,笑在心裏,誰會看不出她想除掉攝政王的寵姬,豈能容那寵姬在攝政王身邊千嬌百媚地盅惑著他。

所以,金映蝶出現在正式官筵上,幾乎是空前絕後的創舉,這全都是寧沁下的命令,要胤烈帶金映蝶出席這場犒賞他的筵席。

樂聲響起,舞妓們絡繹不絕地進入大殿,翩翩起舞,曼妙的身段卻猶不及靜依在胤烈懷中的金映蝶。

寧沁的臉色更加難看,看著金映蝶柔情的與胤烈相望,旁若無人,絕豔的臉蛋映著殿中紅色的火光,更加扣人心弦。

「小蝶姑娘是嫌棄哀家的酒難喝嗎?為何不立刻喝下?」寧沁不好心地挑起眉,神情不悅地盯著金映蝶。

「不敢。」金映蝶說著就要執起金杯飲下酒液。

胤烈伸出大手阻止她,抬起銳利的黑眸看向寧沁,「今夜她還需要在枕邊伺候本王呢!本王要她清醒著,太后,這杯酒本王代她幹了!」

「烈……」金映蝶驚呼。

寧沁的臉色突然大變,慌張地看著她的兄長甯長青,只見寧長青不安好心眼地看著胤烈,沒有發現親妹的求救眼神。

立即地,寧沁也狠下心腸。她不信胤烈看不出這危機四伏的局面,既然他要護那賤女人,就別怪她心狠手辣!

胤烈黯眸閃過詭譎的光芒,一口飲乾杯中酒,他用力地放下酒杯,說道:「好酒。」

在場的人有驚愕、有竊喜,也有人完全不知情,依舊快樂地欣賞歌舞,大吃肉喝酒。

殊不知一場的權力鬥爭正在樂音依舊的歌舞中悄悄進行。

然而,僅僅一瞬間,金映蝶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她自袖中摸出銀針,似是不經意地往那金杯口一觸,針尖頓時變黑。

「烈……」她一時間心神俱裂,看著猶是一派神閒氣定的胤烈,劇烈的心痛幾乎要將她的人撕成片片。

他竟為了她在眾人面前飲下毒酒!

胤烈唇邊泛著一抹鎮靜的笑容,用著只有她聽見的音量低聲道:「這杯酒不能你喝,否則會要了你的小命。」

他知道自己杯中也是毒酒,因為無論如何,寧長青就是要致他於死地,但若能保住身邊的人兒,他飲毒無妨。

「你明明知道,為什麼……」金映蝶狀似偎在他的懷裏,實際上卻是出力撐著他虛軟的身軀。

「我捨不得你死,這就是回答。」他淡淡地說道,運氣凝住體內的真氣,不教人看出毒性已經在他的體內發作,他的唇角微揚,綻出自信而且迷人的笑容。

寧沁心驚地望著胤烈,同時不解地看向寧長青,與他一樣不明白為何胤烈看起來依舊若無其事。

那酒中摻的可是劇毒啊!

金映蝶咬著唇,一時間她知道此刻不容許自己沉浸在心痛中,必須馬上將胤烈帶走,而且不能教人看出他的不適。她明白他笑容之中的苦心,她不願教他所花的心機白費了。

「哎呀!」金映蝶皺起兩道漂亮的柳眉,突地捂住自己的前額喊疼,說道:「四爺,小碟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將自己的身子更偎近他一些,看似撒嬌,實際上是為他撐起冷汗直冒的身子,她的小手緊握住他的大掌。

「四爺,帶小碟回天策府好嗎?」她說著、說著就將胤烈拉起來,幸虧胤烈的內力深厚,步履依然穩劍

「大膽!殿堂之上豈容你這刁鑽女子放肆!」寧沁看見他們親密依偎的模樣就覺得心底不舒服,於是怒喝。

金映蝶朝著文武百官虛弱一笑,刻意博取他們的同情,因為擔心胤烈毒發,蒼白的臉色更添逼真。

「小蝶是太后請來的,若太后還有良心,就請放過小蝶吧!小蝶的頭疼極了。」她說得委屈,長睫凝著晶瑩的淚珠。

「極疼嗎?」胤烈勉強地跟著做戲道。

「嗯,來的路上就隱隱發疼了,只是太后厚愛召見,小蝶怎能不來呢?」說完,她又幽怨地瞧了寧沁一眼。

一時間,譴責的眼光湧向寧沁,使得寧沁不得不罷手,她怒瞪了金映蝶一眼,拂袖而去。

金映蝶福了福身,與胤烈緊緊地相依偎著。她抬起頭凝了他一眼,眸光堅定地轉向殿門。

寧長青不死心的想阻撓胤烈離去,但被皇帝童稚的聲音阻擋了下來,「國舅,朕累了,你就陪朕回宮休息吧!」

皇帝並不知道酒中有毒,敏感地看出胤烈離去的迫切性,而且他喜歡上了金映蝶,總覺得他們兩人一見如故,自是捨不得她頭疼。

金映蝶對小皇帝回以感激的笑容。

「是。」寧長青瞪著桌上的金杯,似乎亟欲試驗其中是否真有毒藥,否則胤烈怎麼可能還像個沒事人一樣。

金映蝶何等聰明,怎會看不出他的企圖,她盈盈一笑,拿起金杯,「皇上,小蝶是否可以將酒杯帶回去做紀念?只怕小蝶今生再也無此榮幸能教太后賜酒了。」

「嗯。」小皇帝可愛地一笑,點了點頭。他的心底有著深深的遺憾,要是眼前的女子是他的母后該有多好。

寧長青愣在當場,看著金映蝶與胤烈遠去。

臨去之前,胤烈的嗓音平穩,緩緩說道:「各位,失陪了!」

他們從容不迫的步伐,實際上走得萬分艱辛,直到轉進了宮牆黑暗處,看不到人影之後,胤烈才不支地跪了下來。

金映蝶生平第一次恨自己沒習武,更恨自己的軟弱無力,不能將他立刻帶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烈,你這是在折騰我嗎?你這麼做,教我情何以堪?」她淚眼迷地盯著他透出青黑的臉龐,心兒陣陣揪疼。

「別教任何人知道我中毒,一切就交代給你了!」胤烈一說完,就伏倒在她的懷中。

「烈,你醒一醒,快醒一醒啊!」她激動地抱住他,心急如焚卻不能放聲叫喊救命。

他不能死呀!失去了他,她又豈能獨活。金映蝶絕望地發現今生她已不能沒有他了。

「四爺!」丹恪領著一小隊人馬趕過來,他們個個裝束輕便,黑色袍服融入夜色之中,移動間教人不容易看出。

「你們……」金映蝶訝然凝淚地看著他們的到來。

「四爺早就料到太后不安好心,所以出發之前就教我們待命,以防隨時有狀況發生。」丹恪一邊向金映蝶解釋,一邊指示護衛們輕緩移動並小心背起胤烈,隨即悄然無聲地躍出宮牆外。

胤烈的料事如神,金映蝶已無心驚歎,此刻她只擔心他的安危。

他的葫蘆裏究竟裝了什麼藥?為何明知山有虎又偏同虎山行呢?

隨著丹恪飛出重重宮牆,金映蝶的心情因中毒的胤烈而更形沉重。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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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3 11:51:2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七步斷魂散!

金映蝶愕愣住,雪白的臉蛋神情漠然,沒有人能看出她的情緒波動,更不知道她冷漠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淌血的心。

傳聞七步斷魂散是集天下劇毒所製成,金映蝶記起當年傲劍山莊兩百餘人一夕之間喪命,就是死于七步斷魂散。

太后好歹毒的心腸!金映蝶咬緊牙關,賭著一口氣不願教盈眶的淚水掉下來。她要救胤烈,絕不能讓他死。

「丹將軍。」她轉頭望向丹恪,口吻急切道:「請為映蝶備一匹快馬。」

丹恪為難不已,問道:「不知金姑娘要前往何方?」

「回揚州,討救兵。」金映蝶倚在床邊,握住胤烈的大掌,不禁鼻頭一酸。她知道他在苦撐著一口氣。

「金姑娘有法子救四爺?」丹恪喜出望外。方才診斷的人一道出七步斷魂散時,他根本是絕望了。

「在金家莊有一位使毒的高手費叟,我聽他提起過七步斷魂散,他或許能夠救四爺。」

費叟是個江湖奇才,雖然其貌不揚,但武功底子不淺,用毒技巧更高,武林中無人能出其右,只是多年來隱在金家莊,過著平淡的生活,並擔任金映蝶的指導師傅。

「好、好,丹恪這就去備馬!」說著,丹恪就要往門外奔去。

「慢著。」胤烈低沉的嗓音微弱地揚起,他緩緩地睜開眼,黑眸凝著欲掉淚的金映蝶。

丹恪聞聲,急急回頭,撩起下袍叩跪,「四爺。」

「烈……烈……」金映蝶壓抑不了見胤烈清醒的激動,一雙纖細的手臂緊緊地抱住他,惟恐轉眼間就失去他。

「丹恪,你派人去金家莊接人,在這節骨眼,你們都不能離開這裏。」胤烈伸手撫著金映蝶柔細的發絲,神情眷戀。

「是!」丹恪不敢稍有遲疑,迅速傳下密令,隨即他也得到胤烈的眼神指示,悄聲退下。

「烈,你絕對不能死!」金映蝶緊擁著他,用嬌小的身子暖和他冰冷的體溫,低喃的聲音近乎哽咽。

「我死了正好讓你解脫?」他唇邊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視線鎖住她凝淚的美眸。

「我不要解脫,不解脫……你活下來好不好?」她已經不在乎能不能重掌金家莊,只要他能活著,她願意永遠守候在他身邊。

胤烈黯眸閃過詭光,捧起她慌亂的小臉,深深凝視著她晶亮的眸子。他終於逮到他的小金蝶兒了!

「聰明的小金蝶兒,虧你知道將金杯帶走,放心,我會活下來,只不過你要為我做一件事。」

「你說,你快說!」只要他能夠活下來,她什麼事情都肯做,哪怕會要了她的性命都無所謂。

他曲起手指撫著她淚眼迷的小臉,輕而詭譎地說著:「我要你成為另一個我!」

金映蝶聞言愕愣住,心中一片空白,四處沒有著落,只能直直地盯著他,尋求解答。

☆☆☆

這兩天來,後宮一直彌漫著惶惶不安的氣氛,尤其在皇太后的寢宮,更是人人自危,惟恐招惹了舉措乖張、神志迷亂多疑的寧沁。

「你不是說那毒藥七步穿腸,中了毒的人絕對活不過三個時辰,為什麼都過了兩天,天策府中還是靜悄悄的?」甯沁質問著兄長,惡形惡狀的模樣全然失了皇太后的威儀。

甯長青來回踱步,也是百思不解。

七步斷魂散是他親手放入酒中的,胤烈與那叫小蝶的女子兩人酒中都被下了,只是寧沁不知情而已,無論是誰喝下了都將斃命。

現在,天策府中一切如昔,甚至送入府中的奏章也都有胤烈的親筆批閱,實在教人匪夷所思。

「那金杯,只要有那只金杯,我們就能驗出胤烈是否喝了毒酒!」甯長青停止踱步,轉頭對不安的寧沁說道。

「但金杯已經不在我們手上,你說這些未免太遲了吧!」寧沁氣呼呼地斥責,原本稱得上美麗的容顏扭曲變形,失了姿色。

她雖傾慕胤烈,不願他喝下毒酒,但事到如今,她只能狠下心來痛下殺手,以免後患無窮。

胤烈斬殺自己的親皇弟,冷酷無情到了極點,若他此刻還活著,得知她的詭計,後果不知如何?

想著、想著,寧沁打了個寒顫。

☆☆☆

成為另一個四爺?

金映蝶饒是聰明過人,也無法明白胤烈意欲為何。

這些日子以來,她代他批奏摺,因此外人不知朝中政務此刻正由一名弱女子所主掌著。

胤烈心中的打算莫測高深,令她摸不著額頭呀!她歎了吃,放下手中的毫筆,眸光鎖在白皙手碗上的紫鐲。她一直沒有問他這鐲子的事情,只知道那天清晨就已經套在她的手腕上了。

「金姑娘!不好了,請快點隨我來!」一名婢女急匆匆地奔了進來,神色慌亂,迭聲地說道。

金映蝶在天策府中代理胤烈的事情只有幾個心腹知情,並且被嚴令不得外傳;胤烈亦有令,閒雜人等不得進入他的院落,並且將金映蝶悄悄地從青緹軒搬進了他的寢房,平日就在這院落走動,只有幾個人服侍著。

聽聞婢女的叫喚,金映蝶立刻想到胤烈的病況不穩,忙起身飛奔而去,一刻也不敢稍作停留,眼底噙著淚,咬著牙不哭。

一推開門,她焦急如焚地奔至床邊,握著胤烈近乎冰冷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低語道:「烈,撐著……求你撐著……」

胤烈的臉龐平靜如昔,仿佛只是深深熟睡。

「金姑娘,四爺方才吐血不止,喝下去的藥汁都吐掉了。」說話的婢女手裏還揪著塊滲血的白布。

金映蝶搶過一瞧白布上的大片血跡,心魂險些止息,她失去了理智,大喊道:「出去!你們統統給我出去!」

一行人趕緊退出站去,丹恪此時正要覲見,卻被人群給擠了出來,正在納悶,心眼一轉,就猜想到。

金映蝶失去了支持的力量,跪倒在胤烈的身邊,將血布緊緊地擁在懷裏,聲音破碎不堪,「你究竟意欲為何?烈,放過我吧!我再也沒有心思救蒼生、理朝野,再也無法心平氣和地批著奏章,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我要陪在你身邊,寸步不離!」

但她知道自己無法將胤烈託付給她的重任置之不理,但誰能明白當她試圖一人平心靜氣在書房中批閱奏摺時,心卻牢牢系在他身上。

千般呐喊在心頭,奈何他聽不見,沉睡依舊,她柔腸寸斷,撲倒在他身上,哭喊道:「費叔!求你快來救他吧!為何你還不來……還不來!」

她聲聲哭喊,脆弱得不堪一擊,再也不是堅強傲然、長袖善舞、萬夫莫敵的金映蝶。

☆☆☆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敵國來敵,邊境告急,朝中大臣們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引勁企盼手中掌兵符的胤烈能下令出兵退敵。

然而,天策府中求見的信函多不勝數,卻都有如石沉大海般,得不到胤烈的召見。

書房中,氣氛焦灼,幾名胤烈的心腹大將以冷漠的眼神看著金映蝶,端看她有什麼本領。

「調動三軍,是我能做的嗎?」金映蝶愣視著手中的出兵令,左右為難,抬起美眸看著丹悖

丹恪搖頭,幾名將軍的神情更是冰冷,其中一名壯年將軍站出來怒聲道:「俺寧願被革職降罪,也不要聽一個女人的命令!四爺呢?請四爺出來,俺當面接他的令。」

他們都不知道胤烈身中劇毒,更不知道為何他們要聽一個弱女子的調度,只因為丹恪一句話,才教他們隱忍到現在,這些事情都在天策府中關起門來辦,不能教外人知道。

金映蝶咬牙忍住怒意,深吸了口氣,平靜地說道:「各位將軍請稍作歇息,我這就去請令。」

丹恪一驚。都已經是生死交頭的時候,她要去向四爺請令?這兩天來四爺的身子漸虛,不時嘔血,直難教人心驚膽戰。

走到門口,金映蝶突然轉身問道:「只要是四爺的命令,你們就一定聽嗎?四爺親手蓋下的兵符,就一定算數,是嗎?」

「沒錯!」

幾位將軍異同聲地回答。

「很好。」金映蝶滿意地頷首,步履輕盈優雅,緩緩地走出他們的視線,但她那股淡而迫人的氣勢卻還是留在幾個大漢心中,久久不散。

「丹老弟,她到底是什麼出身?怪嚇人一把的,很久沒有人教俺這麼怕過。」

丹恪苦笑不已,「她呀,是全天下最傳奇的女子,她的本領,就連咱位四爺也不得不服!」

他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都嚇得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但他卻懶得理會陷於愕愣中的眾人,隨著金映蝶的腳步離開。

☆☆☆

金映蝶一踏進胤烈的寢房中,觸目所及淨是一片慌亂,侍女、僕股們就像陀螺般忙個不停,熱水、幹布、藥汁不斷地替換著。

數位大夫一見金映蝶進來,立刻為她退出一條路子,讓她慢慢地走近胤烈,他意外地醒著,卻不悅地打翻一碗剛起爐的藥汁。

「拿開!」他捂著胸口低聲喝道。

那烏黑的藥汁恰好翻落在金映蝶的腳前,濺濕了她月白色的襦裙,她咬著牙痛心地盯著他。

「為什麼不喝藥?」

胤烈側眸凝視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唇邊勾起一抹不明顯的笑痕。

金映蝶走到床邊坐下,突然間注意到胤烈的眉宇一蹙,似乎極不舒服,但他卻咬緊牙關忍了下來。

「諸位將軍正在大廳等著你下令出兵。」她一顆心緊揪著,只是沒教下人們看出來,神情依舊淡莫。

但每個人都覺得金映蝶心腸真硬,四爺都已經這般虛弱了,竟還拿出兵的事情煩他,根本就沒有女子該有的柔軟玲瓏心。

胤烈的面容依舊平靜,他接過她遞來的奏摺以及出兵令,身形一頓,斂眸流覽其中的內文。

「四爺,歇下吧!您不宜再勞心了!」其中一名大夫勸阻道。

「住口。」胤烈冷冷地說。

金映蝶趁著他閱覽奏摺之際,貪戀地凝視他的臉龐,但她卻任由理智控制自己,公事公辦。

「拿筆來。」胤烈心中已有腹案。

「四爺!」

眾人驚呼,紛紛譴責地瞧著金映蝶;兩名侍女聽令將文房四寶送了上來。

胤烈提起筆,洋洋灑灑地寫下近千字,其中包括了此次主帥人選,以及出兵地點,援兵糧草,無一不全。

丹恪在門邊守望著,看得既心驚又佩服,兩個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

胤烈落款停 筆,交出出兵令,臉色似乎更蒼白了,他喚來丹恪,要他將命令傳下去,不得有誤。

金映蝶盯著他,兩泓秋水般的瞳眸噙著淚意,她纖手微顫地撫著他冰冷的臉頰,似乎也覺得自己的做法太絕情。

突然,一口血氣無法抑制,直沖而上,胤烈捂住胸口吐出烏色的腥血,病況似乎更為加重。

「烈!」金映蝶驚呼,伸手扶住了他,任由他的血染紅了自己的衣裳,血跡斑斑,怵目心驚。

眾人一陣手忙腳亂,然而胤烈卻抬起深邃的黑眸凝亮著她恐慌的小臉,鎖住她噙淚的美眸,淡淡一笑。

金映蝶觸及他的眼光,忍不住笑著流淚。她幾乎是立刻明白他的心意,他正用深情地眸子對她說——做得好!

他知道她心中的苦,對她而言,這樣就夠了!

☆☆☆

在人前,金映蝶冷漠的反應近乎無情,教人懷疑她的血是冰雪做成的,才會一直不去探望毒發攻心的胤烈。

但是她透過胤烈的親信將朝野大事打理得一絲不苟,並且將天策符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條,事事經由她的處理,竟沒有出一點亂子,這教所有人不由得打從心底佩服。

在花廳中,她靜靜地坐在屏風後聆聽著喬玄的稟報。這個人極忠於胤烈,如影子般遊走在胤烈的親信大臣之間,傳遞訊息。

「嗯,這事情我會轉告四爺,你下去吧!」她淡淡地點頭,揚了揚纖手要他退下。

喬玄如一縷輕風般消失,臨去之前,他抬起深沉的眼眸看了眼屏風後的金映蝶,不禁暗歎。他不信她對他的主子攝政王一點兒都沒有感覺,但是她竟然能將她的擔憂隱藏得那麼好!

跟在胤烈身邊多年,喬玄就如胤烈的影子般熟悉他的性情風格,此時此刻,若非屏風後的身影纖纖、聲音柔美,他幾乎要以為那是攝政王本人坐在那裏了。

仿佛他們共用了同樣的靈魂,分居在兩個身體內,上天拆散了他們,卻又教緣分使他們合而為一。

金映蝶垂下眼睫失神地凝視著手中的奏摺,其中民部尚書寫了此次河北大水潰決成患的慘狀,急需要胤烈過目批示。

她苦澀一笑,心口揪疼淌血。天知道她有多不想過問這些事情,她只想陪在胤烈身邊看顧著他,只是她不允許自己踏入胤烈的寢房一步,生怕自己會崩潰,會瘋狂!

只有天知道她的苦啊!

☆☆☆

費叟一接到金映蝶的急召,就立刻快馬加鞭的出發到京城,只是在中途轉繞到一處極偏荒的山野,摘取七步斷魂散的藥引,因而耽擱了一些時間,等他趕到時,金映蝶已是極度蒼白憔悴,消瘦得不成人形。

「費叔,快救他!求你快點救他!」金映蝶急忙奔出迎接,一見故人,強忍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掉下來。

才一個多月不見,金映蝶的轉變教費叟吃了一驚,從前的她總是優雅從容,七情六欲不動於心,她雖有一顆善良的心,卻不至於會為了一個人的生死而激動掉淚,憂心傷神。

「小姐,你冷靜一下。」費叟出聲安撫,急隨著她進入胤烈的房中,看到胤烈時他不禁吃了一驚,「王爺能用深厚的內力撐到今日,七步斷魂散這天下至毒的名號至今算是毀了。」

「費叔!」金映蝶沒有心情聽他驚歎,只求他能快點施救,否則就算胤烈有如海水般源源不絕的內力,也絕難活命。

費叟自袖內拿出一隻黑羊皮袋,在桌上俐落地攤開,其中陳列著無數根如毫毛般大小的金針,「拿火來。」

金映蝶趕忙點燃火苗,並主動接過費叟手中的金針,一根根仔細地烤過,遞到費叟手中,沒有留心她的衣袖被火蝕了幾個小洞。

「多搬幾個火爐進來,多添一些炭火。」費叟又再度下指令,無暇顧及他與金映蝶的主僕之分。

金映蝶並不在乎費叟使喚她,她趕忙出去叫喚守在房外的人搬來火爐,尚幸這些日子天氣漸涼,院中許多火爐都已經燃著不少的燒炭。

一時間,房中的溫度灼火,她全身衣裳都被汗水濡濕了,就連發絲也黏膩地貼著頸子,但她卻不以為苦。

她拿著手絹拭著胤烈臉龐的汗水,突然間,他睜開了眼眸,目光炯炯,半點兒都不似中毒已深的人。

「烈,你醒了?」她柔聲喚道。

「讓你受苦了。」他的嗓音幹啞低沉,抬起手背輕輕拭去凝在她濃密長睫上的汗珠。

「不,只要你沒事,這點苦不算什麼。」她淺笑搖頭,已經分不清楚頰上是淚是汗了。

費叟驚奇地看著躺在床上、全身各大穴位都插上金針的胤烈,掩不住激賞的神情。行走江湖多年,他竟然是在宮闈之中見到如此奇人,胤烈高深莫測的內力,只怕是武林高手十輩子也練就不成的。

胤烈側首戒備地看了費叟一眼,大手佔有性地攬住金映蝶纖細的膀子,詭譎一笑。

看到胤烈邪魅的笑容,費叟忽地打了個冷顫。他搖了搖頭,笑自己多心,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倒出了兩顆藥丸交給胤烈。

胤烈一聲不吭,在金映蝶的注視下服了兩顆藥丸,隨即盤腿坐起,順著藥氣運行六周天,通順任督二脈,氣血慢慢地回到他的臉上,不再像方才一樣蒼白虛弱。

「你就是費叟?」胤烈睜開鷹隼般銳利的眼眸,語氣輕淡。

「回王爺,小人正是費叟!」費叟拱手作揖,微躬身,眼角餘光瞄到胤烈將金映蝶擁在臂彎中。

胤烈拔去手臂上的金針,嘴角緩緩地揚起一抹冷淡的笑意,嗓音低沉不帶一線波瀾,對費叟說道:「久仰大名了。」

費叟愣了一愣,聽這語氣,胤烈似乎早在中毒之前,就知道天下之大,惟有他費叟能解七步斷散之毒了!

胤烈似乎也猜想到若有金映蝶的命令,他費叟絕無不救之理,一切仿佛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看著主子偎在胤烈的懷中,有如一個與世無爭的女子,經歷這一場生離死別,她再也沒有往昔的意氣風發、驕傲自信,只想在胤烈的身邊,金家莊的一切對她而言似乎再也不重要了。

看到胤烈近乎敵意的笑,教費叟恍然大悟,突然對胤烈盈生了恐懼之心,因為這男人竟用了天底下最狠的手段,只為了留住自己心愛的女人!

胤烈假他人之手,以自己的性命為賭,親手折斷金映蝶翩翩飛舞的華麗蝶翼,讓她就算回到了金家莊,也不再是原來的金映蝶。

名聞遐邇的金映蝶,至此已死。

☆☆☆

金映蝶漫步在花園中,隨手撥弄著不受天涼而有所失色的花朵,歎了口氣,頓足回首喚了聲,「費叔。」

跟在她身後的費叟似乎早就預料到她的反應,只是緩緩地把起頭,直視著她嬌豔的容顏。

映蝶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他自是知道她的美貌無雙,那絕豔的美近乎不祥,所以金老爺在她十歲那年要求她戴起面紗,此生不准以真面目示人,否則只怕那過分美麗的嬌顏會帶來禍害。

但這種不切實際的法子能持續多久,面紗此時已被摘掉了,他苦心栽培的金映蝶也被毀了。

胤烈的聰明詭詐只怕是他費叟千萬不及的,只希望他對映蝶是真心的,否則剛強如她,絕對會活不下去。

「費叔,金家莊就由你多擔待些了。」

她離不開胤烈了,那心境是淡淡的絕望,她曾經堅持離開他,不為他改變心意。

今日想來,她當初的堅持似乎有些可笑而且白費心機,早在一開始,她就難逃被他捕捉的命運。

「費叟會盡力為小姐看著金家莊,但它的主人永遠都是小姐,請小姐千萬不要忘了這一點。」

費叟知道就算盡自己最大的力量,也喚不回昔日的金映蝶,而且看著她眉泛喜色的模樣,就能猜想出她對胤烈愛戀之深了!

這何嘗不是種幸福!費叟認命地想。

金映蝶咬著紅嫩的唇瓣,終於明白在她心底角落的情愫是不舍,她的眉心一蹙,水眸映出愁緒。

「小金蝶兒。」

她揚起螓首,望向站在院廊上的胤烈;他倚著廊柱,黯黑的眼眸含著笑意呼吸著她。

金映蝶回頭帶著歉意地看了費叟一眼,隨即拎起繡裙奔往胤烈的方向,不敢回頭,逃難似地將自己投入胤烈的胸膛。

「你的臉色不太好看,怎麼了?人不舒服嗎?」胤烈輕撫著她背上的長髮,萬分憐惜地問道。

「不,我很好。」她拉起他溫熱的大掌,貼在自己的臉頰上,綻出一抹勉強的笑容。

「不要對我逞強。」他俯首深凝了她一眼。

「我沒有,倒是你,誰准許你下床了?」金映蝶抬起豔麗的小臉,嘟起小嘴不悅地質問。

「我不需要任何人准許。」胤烈笑哼。

金映蝶聞言,危險地眯起漂亮的眸子,綻出奪人的光亮,「不管,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你下床一步。」

「你可真是霸道。」他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在這世上,惟有她的命令他樂於遵從。

「你到底回不回去?」她雙手叉腰,一副不容商量的悍妻模樣,只要他敢搖頭,她絕對要他好看。

「我走不動,你要扶我。」他伸出長臂,圈住了她,挑眉有趣地俯瞰著嬌小的她,乘機偷香。

金映蝶嬌嗔一下,攙扶著他回房,他修健的長臂掛在她身上,高大挺拔的身軀重量壓在她身上,她卻不感覺很重。

自始至終,胤烈看都不看費叟一眼,他神情繾綣地凝視著臂彎中的可人兒,隨著她緩慢的腳步走回房。

費叟卻一直在後頭觀看著,不禁苦笑。他看出胤烈的下盤已穩,已無中毒之人所呈現出的虛浮無力,他只是在逗映蝶小姐與他回房,不願她與故人多相處片刻,其戒心之重,超乎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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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多日的煎熬,終於使寧沁神志迷亂,她發了瘋似地將自己關在寢宮中,誰都不准進入。

胤烈究竟死了沒?不斷的猜疑教她惶惶不安。

天策府中一切運作如昔,雖然胤烈多日沒上早朝,然而從他親信探出的口風表示仍見過他,而且送入天策府的奏章都有他親筆批閱,一切事實都顯示他尚活在人間,並沒有被七步斷魂散毒死。

她該如何是好?甯沁慌亂地踱步,手腳不停地顫抖,突然,她開門對著守在門外的兩名宮女大聲命令道:「該死的丫頭,快去給哀家請國舅進宮。」

兩名宮女像見了鬼似地飛奔而去,留下寧沁一人氣呼呼的,蒼白的臉色泛著駭人的神情。

☆☆☆

好不容易逮到了她,他豈會輕易放手。

時序轉秋,早晨的湖上泛著薄霧,趁著早起之閒暇,胤烈派了一艘畫舫與金映蝶共乘同遊。

天微亮,畫舫中傳來悠揚的琴聲,微風吹起紗簾,隱約可以窺見他們倆相依偎的情景。

金映蝶倚靠在胤烈的肩膀上,燦亮的雙眸半睜著,笑著看他撫琴,他的琴藝絕妙,而她似乎不服氣,伸出纖纖柔荑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琴弦,打亂他指下有如千軍萬馬奔過的琴聲。

「不喜歡聽我撫琴?」他挑眉笑問,任她胡亂撥弄著琴弦。

金映蝶悶哼,昂起俏挺的小鼻子,頗不是滋味地說著:「男子不該將琴彈得那麼好。」

「嫉妒了?」他唇邊勾勒的更加深了,側眸笑睨著她的小臉,貪看她柔膩透明的雪膚。

從小師傅們就常說他過分聰明,學什麼都快,他也不過曾向一名入宮的琴師討教了兩手絕活,就遠勝過一般人許多。

「我才沒有那麼小心眼。」她又哼了一聲,偏著小臉,仔細地盯著他靈活修長的手指,專注地學著,同時間,一張琴上出現兩種聲音,一聲熟練,一聲生澀。

「是嗎?」他聳了聳肩,瞥見她認真學習的神情,嬌豔微憨,勾引得他心動神迷,大手一撤,轉移到她身上。

「為什麼不彈了?」她疑惑地抬起水眸,才一觸及他邪惡的眼神,就已經明白他的意圖。

「小金蝶兒。」他在她耳邊低喃,手指輕輕搔弄著她的耳窩,逗得她笑著躲避。

「不正經!」她笑斥,捉住他不安分的大手,故意假裝不懂他想做什麼,裝傻道:「你快教我學琴吧!」

天可憐見,他現在哪有心情教她彈琴,想吃了她還差不多!他壞壞地一笑,將她壓倒,長腿分開她的雙膝,引導她感到他腿間堅硬巨大的火熱,看見她的俏臉瞬間泛上迷粉的紅暈。

「你……壞人!」她感到自己渾身燥熱,她的臉想必是紅透了。

「我壞?」他邪邪一笑,挑眉覷著她道:「我哪里壞了?你倒是數落出來讓我聽聽。」

「嗯……」她只是搖頭嬌笑,緊抿紅嫩的唇瓣,瞧著他俊朗的臉龐,不肯回他的話。

「不說話,那就是說我哪里都好?」他輕撫她柔細如雲的發絲,低沉的聲音隱沒在她的唇間。

金映蝶還來不及抗議,就被他吻得不能思考,他漫熱濕濡的唇封印住她,纏纏綿綿,久久不放。

畫舫隨著水波搖晃,教金映蝶微微地失去了平衡,產生了些許不安定的錯亂感,讓她更加依賴著胤烈寬敞溫暖的懷抱。

胤烈勾唇一笑,一步步侵略她。他的小金蝶兒,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如此教人憐愛疼惜。

她就像是個剛學會撒嬌的孩子,而他,就是那個親手指導她的人,他曲膝坐起,大手圈住她的腰,將她的下半身抬了起來,讓她身子懸浮著,泛著暗香的禁地隔著衣料有根有據隔著衣料廝磨著他昂挺的男性。

「別……這樣。」她聲如蚊蚋。

他置若罔聞,解開她嫩綠色的衣裳,敞露出瑩白的抹胸,她白細的肌膚竟毫不失色,反而更加嬌嫩玉凝。

他的手指挑逗地她的身上畫著圈圈,從她的耳朵一路遊移到形狀鎖骨,慢慢地靠近她圓嫩的雪丘頂端,一圈圈地畫著,由外而內,欺負人似地漸近敏感的蕊心。

她不安地扭動身子,看著他熟練地解開她腰間的衣帶,褪下她嫩綠色的襦裙,敞開她身上的袍子,熱掌探入她瑩白色的抹胸,背後鬆動的系繩脫落,頓時兩團輕顫的雪丘盡入他的眼底。

他倒抽了一口氣,大掌眷戀地覆蓋在她的身上,眸光瞅著她絕美無暇的臉蛋,歎道:「小金蝶兒,你真美。」

金映蝶的臉頰浮現淡淡的緋色,他的讚美她是聽不膩的,她微微移動身子,感覺腿間羞人地滲出濕意。

「烈……」她害羞地輕喚。

「怎麼?」他挑起眉,笑睨道。

「可不可以……快一點?」她不耐地催促,腿間的濕熱教她不適地移動,身子半懸浮不安,教她不得不主動起身抱住胤烈,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她坐在他腿上。

他高挺的鼻抵著她嬌俏的小鼻子,薄唇扯開一抹驚訝的知願,「如你所願。」他沿著她圓挺的玉臀扯下她的褻褲。

他手指滑過的粗糙快感教她微微戰慄,她還來不及思考,他已經解下褲頭,巨大的火熱已經抵在她濕潤緊窒的入口,他大手抬起她的身子,慢慢地讓她吞噬他。

「嗯……」她緊咬著唇,忍不住低頭看著他們逐漸密合的部分,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身體竟能將巨大的他全部含入。

「如何?精彩嗎?」他捕捉了她偷瞧的視線,邪氣地問道。

她害羞地含著笑,將小臉埋在他寬厚雄壯的胸膛,賴著不理他。老天!男人與女人之間的交歡竟是如此教人震撼的親密。

他仰首大笑,對她更加憐愛。他將她放到墊褥上,高大的身軀覆住了她,下半身開始在她體內抽送。

「礙…」她嬌喘不休。

一次又一次,反復繾綣,畫舫隨波逐浪,乘著纏綿的兩人,有如騰在半空中的一樣,更加添了異樣的刺激。

蕩漾在水波輕輕拍打著船身,激起一圈圈浪花。

☆☆☆

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胤烈身為攝政王,血統尊貴無比,原本是不該與一般平民女子成親的,但是為了要與金映蝶長相廝守,他不管禮部將會如何反對,他都要娶她為妻,成為他今天唯一的王妃。

然而,就在胤烈打算迎接金映蝶的同時,宮中竟傳來消息說幼主病危,命在旦夕,胤烈只好暫且拋開個人私情,再度入宮掌政。

承德殿上,有人安心,有人驚憂,胤烈的出現使惶惶不安的大臣們平靜下來,卻使寧長青等外戚們大驚失色。

「四哥,這些日子你是上哪里去了?」八王爺胤熹不滿地抱怨道,最近總有一堆閒人上門向他打探他的行蹤。

「心情不舒坦,在府中休息了一陣子。八弟,再不乘機會休息一會兒,只怕再也閑不下來了。」胤烈冷冷地覷了寧長青一眼,語帶雙關地說。

甯長春一驚,硬生生地吞了口津液。

胤熹天性灑脫,不像胤烈心眼兒細,更不及他聰明才智之萬一,所以他笑著聳肩,表示無所謂,反正隨時隨地都在休息。

先皇在眾皇子中排行第二,三王爺天性淡泊,帶發修行,入了空門,胤烈以下數位皇子又分成兩派,處心積慮要將胤烈拖垮,險惡的環境造就了他無情殘酷的性格,下手之果斷陰狠,無人能及。

然後胤烈敬重他二皇兄的為人,根本沒有奪位的意思,這也就是他為什麼會心甘情願輔佐幼主繼位的原因,否則他在朝中的龐大勢力,大可以坐擁江山自己當皇帝。

「有事上奏,否則就退朝了吧。」胤烈冷淡地說道。

「四爺。」前朝元老戴胄請示道:「皇上病危,臣等以為國不可一日無主,請四爺定守繼位宗嗣。」

胤烈冷冷一笑,「你們提個人選吧!皇室中多得是世子王爺,不愁沒有人繼位,這事就交給戴大人去辦了。」

寧長青一聽,心頭惴然,禍福難料。

胤烈迅速處理近日朝中許多懸而未決之事,才發現金映蝶將政事處理得極好,河北水患、江南兵變,無不處理得妥貼。

聽著大臣們七嘴八舌地上奏,胤烈的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一反平常剛硬冷酷的線條。

小金蝶兒,他好相信她呀!

☆☆☆

小皇帝龍體違和,急煞了宮中的御醫,也教大臣民們無所適從,有人已經相准幾位未來的君王人選,巴結奉承,也有忠心的臣子們,夜以繼日地祈禱,並且不離崗位職守。

教人奇怪的是皇太后甯沁,她倒是安安分分,沒有呼天搶地哭喊鬧,這些日子以來她都將自己鎖在寢宮中,不出半步。

這日,小皇帝召見胤烈,並且摒退身邊所有人,叔侄兩人在房中徹夜長談,直到天明。

隔日清晨,胤烈自禦房中走出,臉色無比凝重,見了人就仿佛視若無睹,乘著快馬直奔回天策府。

那夜,他們的談話沒有人知曉,成了個天大的謎團,引得人人猜測,眾說紛雲,傳出了千千萬萬個流言。

☆☆☆

這些日子胤烈留突宮中未回天策府,他的心中幾近瘋狂地想念著他的小金蝶,此時他只想直奔青緹軒。

他進宮的這些日子,金映蝶偶爾會回到青緹軒,聽著徐柔的竹風,思緒陷入沉靜。

胤烈自背後緊緊地抱住了她,聞著她身上沁心的馥香,心情突然得到了安寧,縱有再悒鬱的事,頓時也化解開來。

金映蝶淺笑傾首,讓他的臉頰廝磨著她的發絲,柔語道:「回來了?累不累?宮中的事情沒教你心煩吧!」

「想我嗎?」他將她轉過身來,正視著她。

「想。」她笑了笑,牽著他的大掌往小樓中走去,靜了半晌,才開口問道:「今天晚上不進宮裏了吧?」

「你希望我去嗎?」他挑眉笑問。

金映蝶搖頭,卻又點了點頭,抉擇不下,「我想要你陪我,但是一想到宮中有人要需要你,那就覺得自己不該霸佔你。」

「那跟我進宮吧!皇上想見你。」胤烈又何嘗不是左右為難,他也想將她牢牢地拴在身邊。

金映蝶聞言一愣,隨即綻出開心的笑容,「不瞞你說,我也想見皇上一面呢!當天就是他出面救了我們,否則只怕就要露出馬腳了。」

胤烈的臉色微微一變,「不許你提起別的男人時笑得那麼開心。」

「皇上還是個孩子呢。」金映蝶啞然失笑。

「哼。」他笑哼,突然正色道:「快隨我走吧!晚一點就遲了!」

他沉肅的語氣教金映蝶直覺不祥,她點了點頭,進屋子裏去換了身正式的宮服,他替她披上紫貂裘衣,兩人迅速出了青緹軒。

☆☆☆

金映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到的,酒筵當夜仍舊氣色紅潤的小皇帝,現在竟然臉色蒼白,瘦成了一把骨頭。

「皇叔將你的事全都向朕說了,金姑娘。」

金映蝶並不訝異胤烈會向小皇帝說出她的身份,而且她心中也想向小皇帝坦白,因為他是如此的可愛坦率,眉宇間的早熟,險些教人忘了他不過是個十歲的小男孩。

「皇上萬福。」

「平身。」小皇帝面泛笑意,朝金映蝶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床邊的小凳上,十足的小男孩淘氣。

她依言坐下,燭光將她的身影映得朦朧。

「朕知道自己不長命了。」

突聞此言,金映蝶眉頭都揪起來了,「不准說這種不吉祥的話,你不過是個十歲小娃兒,還有數十年好活呢!」

胤烈與小皇帝聞言都笑了起來,不准?她似乎忘了自己正在對誰說話,面前的人可是當今聖上呢!

「皇叔,她平常可就是這樣說話?」

胤烈聳了聳肩,笑道:「習慣指使人久了,偶爾讓她命令一下,也是新鮮有趣得緊。」

金映蝶聽了他們叔侄倆的對話,才發現自己出言不遜,她側眸睨了幸災樂禍的胤烈一眼,才回頭向小皇帝旗熙請罪。

「映蝶失了分寸,請皇上降罪。」

「不打緊,金姑娘,朕有一個提議,不知道你肯不肯答應?」

「皇上直說無妨。」

「朕……想認你為義母,可好?」旗熙的小男孩神情又不自覺地露出來了,此刻的他不過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金映蝶驚訝地瞪大雙眸,錯愕地回首望向胤烈,而他似乎早已知情了一般,對她點了點頭。

「不成嗎?」旗熙的失望盡形於色。

「義母?映蝶不過才虛長皇上十歲啊!」老天!她真不知道該哭或是該笑,她看起來有這麼老氣嗎?

「那……不成的話,你就當有朕的義姐吧!」旗熙似乎早就想好了退路,滴溜溜的黑眸直盯著她。

「答應他吧!」胤烈笑著催促。

金映蝶睨了他一眼,當他在?風點火,但也知道自己騎虎難下,不答應都不成了,「嗯,皇上若不嫌棄,就叫聲姐姐吧!」

旗熙喜不自勝,歡喜地偎進金映蝶的懷裏,雀躍地迭聲喊道:「姐姐,姐姐……」

「喊夠了,可以放開她了。」胤烈不高興地將他拎了起來,長臂一攬,獨佔性的將金映蝶緊緊擁祝

雖然胤烈狠狠地瞪著,但旗熙還是歡喜極了。

金映蝶看了看胤烈,又瞧了瞧自己剛認的義弟,覺得他們簡直莫明其妙,只是有一件事情懸在她心中,教她不能不問。

「既然皇上已經是我義弟了,那姐姐問你一件事,你可要照實回答,知道嗎?」

旗熙認真地點頭。

「很好,為什麼你說自己不長命了?」既然是她的弟弟,她就不允許他那麼年輕就夭折。

旗熙聞言,垂頭不語。

胤烈此時出聲,淡淡地代他回答道:「因為他的母后,他不得不死。」

☆☆☆

繼承大統一事,因胤烈遲遲不肯點頭,一直沒有著落,朝臣們各持己見,各成掌派,擁有其主。

胤烈冷觀這一團混亂,似乎存心要讓這班大臣製造更大的派系鬥爭,其中他更派喬玄故意去惹是生非。

金映蝶不解胤烈的心思,但她天性理性淡泊,更知道掌權者總有自己的手段去達成自己想要的結果,而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會在他背後支援著他。

秋風掠過她的臉頰,揚起她的發絲,她站在船舷邊,看湖心生波,眺望遠處的深宮樓院,心底竟莫名地起了鄉愁。

在揚州,有她自小熟悉碼頭大街、織造廠,還有無數掛著金家招牌的商店,大江南北七十二處分鋪的管事總要在中秋、年節時聚在揚州,商論大事,向她稟報分鋪的盈餘利潤。

她也想起海洋,想起遠渡南洋時,站在大船上對抗風暴的情形,有幾回幾乎要放棄掉船上的貨物,只為求船上的弟兄能平安回到自己的家人身邊,她與他們生死與共,情誼深厚。

她想起在金家莊時,種種美好精彩的回憶,與這深宮內院比起來,更充滿了生命力,令她無比懷念。

「在想什麼?」胤烈從艙中步出。這些天他與她兩人形影不離,見她愁眉不展,才帶她出來散心。

金映蝶回眸,苦笑道:「能想什麼?再想也沒用了。」

胤烈知她的心,比她能想像得更深,一眼就看出她在想家,想揚州的金家莊,想念著那個曾經縱橫商場的金映蝶。

折了她的翼,讓她再也離不開他,不就是他當初所希望的嗎?為何此刻他的心竟然為她隱隱泛疼。

她美麗如昔,甚至更添風采,只是那股落寞深深地鎖在雙眸,是他傾再深的柔情也消弭不去的。

胤烈將她擁入懷裏,鷹眸一黯,久久不語。

☆☆☆

「不行,旗雍天性弩鈍,旗非血統不正,選了他們只會教眾皇子更加不服,就連我們這些胤字輩的兄弟們只怕都咽不下這口氣。」

禦書房中,胤烈雙眼詭光一閃,挑眉睨著幾位保薦皇子的大臣們,一一駁回他們的奏書。

眾臣面面相覷。要論才智、論血統,有誰比胤烈更適合當皇帝,胤字輩中,老二、老四、老八都是皇后所親生,又尤以四皇子胤烈自小異常聰穎,深得他父王的寵愛,只是傳嫡論長幼,不能單憑皇帝喜好亂來。

此次立太子一事,胤烈處處反對,從中作梗,難道他有意自己當皇帝,而不是照著輩分輪序下去?

眾人閉了口,決定靜觀其變。


☆☆☆

胤烈將金映蝶提早送回天策府,而這兩天不見,他更是思念得緊。這日他議完政事決定要回府見他思念的小金蝶。

日斜黃昏,神駒賓士在宮闈之中,胤烈片刻也不想耽擱,直往天策府的方向奔去,不料一道人影竄出,擋住了他的去路,陰光森森的刀子直往他的方向砍來。

胤烈動作敏捷,一躍而起,避開了刺客的刀子,輕踩住移動的刀尖,藉力使力地騰空給了刺客一掌。

「呃……」蒙面刺客悶吭了聲,大刀反手往胤烈的胸口刺去,似乎非致胤烈於死地不可。

鋒利的刀尖劃破了胤烈的袍子,胤烈冷冷一笑,長臂一伸,往刺客的天靈蓋一按,運氣震斷他的全身筋脈。

黑衣刺客立時癱軟在胤烈的手中。

胤烈冷哼了聲,放開掌握讓那刺客倒落在地上,伸手撒開他面上的黑罩。

陌生的臉孔!不出他所料,他嗚哨喚來隨侍在他身邊不遠處的護衛,要他們將屍體扛回府裏去查。

黃昏霞色依舊,一切又恢復寧靜,胤烈站在屍體旁,冷冷地望著天邊燦爛的光華,知道這不過是敵人試探他的第一步。

突然兩道黑影閃了一下,下一瞬那屍體已經不見蹤影,而胤烈只是淡聲地說道:「儘快查個水落石出。」

「遵命!」黑影的聲音已經遠了。

以後只怕像這樣的刺客還有很多。胤烈身形一躍,重新坐回馬背上,疾馳而去,心底暗暗決定了一件事。

☆☆☆

月兒朦朧,染霧了黯色的天地。

金映蝶悄悄起身,動作輕慢地側過身子,撐起纖細的手臂盯著枕畔熟睡的胤烈,纖指伸向他高挺的鼻下,探著他的呼吸。

不自覺地,她松了口氣。

「第十次了,小金蝶兒。」胤烈睜開銳亮的眼眸,直盯著在他上方吃了一驚的金映蝶。

「吵醒你了?」金映蝶傻笑了聲,偎躺在他寬厚結實的胸膛上。

「整個晚上,被你探了十次的呼喚,讓你貼在胸口上聽了十次的心跳,不醒也難。」胤烈啼笑皆非。

金映蝶俏臉一紅,「你數得可真清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已經醒來幾次了,他竟然數得比她清楚。

「為什麼要探我的呼吸、心跳?」這點他倒是百思不得其解,她這種舉動已經持續了好些日子。

她纖纖細指不安地畫著他精壯的肌理,抿了抿小嘴,表情複雜地道:「我怕……我會害怕。」

「怕什麼?」他追問。他他身邊她竟然會感到害怕?他沒將她保護好,使她有了驚嚇?

「自從你那次中毒之後,每回在你身邊,見你熟睡了,我就會害怕,怕你突然沒了呼吸、沒了心跳,離我而去。」想到自己險些失去他,她的心就難以承受的疼痛。

老天!胤烈憐惜地緊擁住她。他究竟對她做了什麼?那次的事件究竟將她的心傷得多深?他的不擇手段嚇壞她了。

「尤其今天你又遇刺,這次雖沒有受傷,但難保下次不會。烈……我好害怕自己的轉變,以前的我不是這樣子的呀!」

這一點,胤烈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曾經視死如歸,高傲有如霜雪中綻放的寒梅,如今,她必須要確定他仍有呼吸、心跳才能安心。

她竟是如此在乎他!

「烈,你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原諒我的任性,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答應我好嗎?」

老天!他的小金蝶兒傻氣得教他心疼。胤烈輕吻她柔軟的發絲,雙臂緊圈著她纖弱的身子,放手讓她飛走。

「我會活著,為你好好活著。」他托起她的小臉,目光鎖在她燦亮動人的水眸,承諾道。

正在進行的一場權力鬥爭就如漩渦般,會將每個涉入其中的人捲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他不能教她涉險,縱使他深知她有能力應付自如,但他已經捨不得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放她飛走,他知道自己將會想她,夜以繼日,無時無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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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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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楓晚亭中,涼風徐徐,沁著一絲正濃的秋意。

「將軍!」

金映蝶嬌俏地盯著胤烈俊毅的臉龐,唇邊難掩得意的笑靨,因為她不憑美色,也沒有挑逗他的舉動,就輕易贏了他這個智多星一局棋。

胤烈寵溺一笑,執起她握住棋子的小手,攤開她嬌嫩的手心,湊到唇邊輕吻著,「我不服,咱們再來一局吧!」

她不知道自始至終他的目光、他的心思都在她身上,將她的一顰一笑收藏在心中。

她的離去,將會帶走他的靈魂。

「你真的沒有故意讓步嗎?」金映蝶挑起漂亮的柳眉質疑道,喜歡他親吻她手心的溫柔觸覺。

胤烈一笑,故意促狹道:「讓了,我可是讓了好幾步呢!」

「你——」她起身追打著他,轉眼間就被他矯健地擁入懷裏,雙手被鉗制在涼亭的柱子上,動彈不得。

「小金蝶兒。」他溫柔低喚,凝視著她絕豔的容豔,俯首攫住她的紅唇,深深吻吮著。

她敏感地察覺他的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是多心了吧!

胤烈執起她纖纖柔荑,攤開她柔嫩的掌心,逐一輕吻著,是她這雙小手救了他在赤血地獄中受苦的靈魂。

金映蝶笑看著他,突然間覺得頭一陣暈眩,眼前的他幻成無數尊人影,混亂了她的視線。

「烈……」她輕聲一喊,人已經暈倒在他的懷裏。

他忘情地緊擁著她嬌弱的身子,幾乎要後悔了,他不想放她走,但他仍是忍痛松放了手臂,將她交給了丹悖

月影淒淒,一輛馬車悄悄地奔出天策府,府中高樓處,胤烈眸光清冷,遠眺著馬車遠去的蹤影。

☆☆☆

金映蝶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只覺得頭痛不已,全身上下的骨頭像是要粉碎了似的,疼得直教她難受。

這是什麼地方?她皺起眉心,瞪著有點眼熟的床頂,似曾相識卻又有些陌生,刹那間,記憶回到了她的腦海裏,讓她驚坐起身。

這裏是金家莊!這張床是她以前睡慣了的,莫怪她覺得眼熟,但繼而一想,疑惑頓生。

她為什麼在這裏?胤烈呢?是他送她回到金家莊的嗎?

金映蝶起身,走過熟得不能再熟的房間,打開房門,想尋找胤烈的蹤影,想問他為何送她回來。

他是要給她驚喜嗎?所以才半個字都不對她透露,真不像是他的作風,她笑著暗歎。

金映蝶一踏出房門,就見到迎面而來的費叟,他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看到了她,嘴角動了動,似乎將要出口的話又硬生生地吞回肚子裏去。

「小姐。」費叟身子微彎,喚了聲。

「費叔,這是怎麼回事?四爺他人呢?」金映蝶一見故人,高興地綻放美麗的笑容,就連院落中的花花草草,都是她在天策府中極度懷念而不能見到的。

一聽她問起胤烈,費叟歎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無言地交給了他,臉龐頓時蒼老了十歲。

金映蝶一見信函上的字跡,就知道是胤烈,她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卻掏出一張白紙,她不敢相信,胤烈竟然給她一張白紙!

霎時,她的臉蛋一凜,語氣有些顫抖,「費叔,我是怎麼回到金家莊的?誰送我回來的?」

「是丹將軍,就像你當初離開的時候一樣,他連夜將你送進莊裏,只交代了幾句話就走了。」

「他說了什麼?」她緊咬著牙關,將心中不祥地預感拋到腦後。胤烈沒有理由這麼做,沒有理由送走她!

「千言萬語。」

千言萬語?金映蝶愕愣住了,盯著手中的白紙,好一個千言萬語!

「我要去找烈!我要問明白!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否則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金映蝶迭聲地問,小聲蒼白如雪。

「小姐,丹將軍還交代了幾句話,說攝政王交代了,就算小姐去找他,他也不會見你的。」費叟總算將這幾句殘酷的話說出來了,他不忍心傷害她,卻不能不講明白。

金映蝶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失了神,腳步一個不穩,捉住門扉跌坐在地上,「為什麼?」

她的聲音淡得要被風吹散,揚州的風分明比北方京城來得溫柔,不知為何她卻渾身發冷,冷得她直打哆嗦。

「小姐,他原本就是我們惹不起的人物,位高權重,最是無情。」費叟想要她斷了念頭,否則接下來的日子她要怎麼活下去?

「不……」她不停地搖頭,「他不會,烈不是這種人,是他說過要我一輩子不離開他的,是他親口對我說的呀!」

費叟歎息,遠遠瞧見宮朽大步走來,宮朽見到金映蝶可是高興得很,很快就來到了他們面前。

「小姐,你可回來了,地上濕氣重,小姐快起身吧!」

金映蝶將低垂的小臉別過,不教宮朽看到她盈眶的淚,她冷著聲吩咐道:「費叔,命人將叱雷準備一下,我要出去。」

「小姐——」費叟欲勸她打消念頭。

金映蝶冷冷地打斷他的話語,「快去!」

宮朽一臉莫明其妙,看著這一老一少的對話,更是不解。突然,費叟向他使了個眼色,這讓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什麼暗語沒見識過的宮朽,立刻就明白了費叟的暗示。

☆☆☆

風雲變色,一場權力鬥爭在皇室之中展開,胤烈挾大權廢掉旗熙,大巨們擁其為新皇,他還下令將旗熙貶到邊塞地方,沒有他的命令,不准回到京城。

胤、旗兩字輩皇子雖不服,但是胤烈的勢力如日中天,軍權在握,並令丹恪統領駐京侍衛,雖然有人起兵討伐,但是卻無法撼動胤烈的勢力于萬一,流血爭戰不斷,但不久就平息了。

胤烈繼位,立即下令廢撤皇太后族系的官員,清官者留,貪官者誅,結束了他攝政王時代的派系鬥爭。

☆☆☆

江山易主的消息並沒有令金映蝶驚訝,仿佛她早知道了這件事情必然會發生一樣。

只是她仍舊不肯放棄進京的打算,因為她想要胤烈給她一個解釋,告訴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就算他不要她,她也要親口聽他說!

金映蝶甩不開宮朽的亦步亦趨,只好任由他跟著前來,她馬不停蹄地趕往京城,就連入夜了都不曾入鎮歇息,每回用膳總是草草解決,而且還是在宮朽的堅持下才用膳。

然而,在她第二天的行程中,官道上,突然有人出現阻止撓了他們的去路,宮朽險些與來人打了起來,是金映蝶眼尖發現那人正是喬玄,便阻止了宮朽的攻勢,直視著風度瀟灑不霸的喬玄。

「是他要你來的?」金映蝶這兩天想了許多,決定無論胤烈送走她的理由為何,她都不原諒他。

「沒錯,皇上要喬玄帶話,請金姑娘打道回揚州,否則就算金姑娘到了京城,也只是白費力氣而已。」

天啊!他就真的如此絕情?金映蝶心一顫,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如果我執意要進京呢?他又能奈我何?」金映蝶逞強地問,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頓時被抽幹了,涓滴不剩。

喬玄只是淡淡地頷首,「金姑娘,請回吧!」

金映蝶已經聽不見外界的聲音,她眼前的景物不斷地變幻,教她目眩神離,心底仍舊不明白胤烈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為什麼?她眼前一暗,暈了過去。

宮朽及時扶住失去意識的她,以防她跌落馬背,他淩厲的目光射向喬玄,「這下子你滿足了吧!還不快退開,我要帶小姐去看大夫!」

宮朽躍至叱雷背上,穩住金映蝶軟弱的身子,讓自己的馬匹跟在後頭。

喬玄勒馬移步,讓宮朽順利通過官道,望著遠去的塵埃,他面無表情,跟著策馬而去。

☆☆☆

「有了孩子還這樣長途奔波,大爺,這位夫人肚子裏的胎兒是一定保不住的了!」大夫診治之後,遺憾地說著。

若非宮朽年紀與金映蝶相距甚遠,只怕要被誤認為夫妻了。 宮朽此時與金映蝶扮成一對父女,住進了一家客棧,並拜託掌櫃的請來大夫。

此刻宮朽的震驚自然不在話下,但他才不會毀壞小姐的名譽,是以不動聲色,不教人知道金映蝶其實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家。

「大夫,難道就沒有法子了嗎?」

大夫搖了搖頭,「我開一帖藥,熬給她喝下,這樣胎兒會流得比較乾淨些,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法子了。」

「庸醫,你如此輕率下藥,可知道她腹中的胎兒是誰的?」喬玄推開房門,淡淡地挑眉道。

宮朽一看到他就有氣,運氣內力,一掌就要往喬玄打去。

「別急。」喬玄巧妙地按下宮朽的手臂,接著說道:「我可是將金姑娘要見的人帶來了。」

宮朽一愣,望向洞開的門扉,見到了一名器宇非凡、有若天人般的男子,他的神情冷冽,然而望向臣榻昏迷的金映蝶時,卻泛出了無盡的憐惜。

胤烈走近床邊,但立刻受到護主心切的宮朽阻擋了下來,「你就是那個四爺?」

「滾開!」胤烈不回答他的問題,冷冷喝道。

宮朽只覺得自胤烈的身上感受到極沉重的壓力,令他不由得退了兩步,隨即就被喬玄用力地拉出門去,連著那個要開藥的大夫也一起拖了出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喂!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宮朽接下來的話被喬玄硬生生地捂住,悶悶地喊聲愈來愈遠,直至消失不見。

房內寂靜無聲,胤烈心疼地擁起金映蝶,臉頰摩挲著她柔細的發絲,低喃道:「就是知道你有了孩子,才不要你奔波,你可知情?」

似乎是聽見了他的聲音,金映蝶在昏睡中輕蹙眉心,不停地喚道:「烈……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這樣對我……」

胤烈手指溫柔地拭去她滑落雙頰的瑩淚,「小金蝶兒,皇宮內院對你而言,不是個好地方,它將會悶死你,與其見你窒息而死,我寧願要你快樂,你能明白嗎?」

「不……我不走……」她低泣,呼吸痛苦而短促,緊咬著牙,捂住小腹,「好疼……肚子好疼……」

暈暈沉沉的金映蝶睜開淚水迷的雙眸,凝視著胤烈的臉龐。他似乎清瘦了些,這是夢嗎?未免太過真實。

「烈……是你嗎?」她伸出小手輕撫著他的臉頰,他的額際沁出冷汗,與她一串串的淚水摻在一起。

「嗯。」他輕輕點頭,握住她撫著他頰邊的纖細小手。

「我不懂,告訴我為什麼?你不要我了嗎?」金映蝶感受著他手掌中傳來的溫度,心頭一熱,淚如水晶般一顆顆滑落。

胤烈雙眸一黯,欲言又止,長臂將她的身子扶坐起來,「別再浪費力氣,否則就真的要失去我們的孩子了。」

「孩子?」金映蝶咬牙,頓覺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自她腹間傳來,「不……上天不會那麼殘忍……」

突如其來的刺激教她難以承受,一陣暈眩襲擊了她,她的意識變得模糊,只感覺到胤烈的雙掌在她背上,源源不絕的內力傳到她的身上,先打通她的脈絡、血路,再運行她的血氣。

「烈……我不要……」她暈暈沉沉地,低聲胡亂呼喚,分不清自己置身夢幻或者真實,惟有疼痛是如此的真切。

「靜下心,別讓體內的氣走岔了。」他暗叫不妙,她的心思混亂,最是容易走火入魔。

「烈……」她身子一軟,往一旁倒去。

胤烈迅速將她扶回,掌心仍舊不絕地傳送內力,他溫柔地在她耳邊低語輕哄,「小金蝶兒,我心愛的小金蝶兒,靜下心來,我不願失去孩子,更不願失去你,你可知情?」

仿佛聽到他的柔語,金映蝶緩緩平靜下來,墜落半醒的夢境,夢中有他不斷的愛語,與他源源不絕輸送到她體內的力量。

漫漫長夜過去,天邊乍現曙光,映亮了黑暗的夜,照進幽暗的房中,胤烈的額際沁出汗水,他睜開雙目,收回掌力。

金映蝶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倒落在他懷中,他長臂一攬,將她緊緊地鎖入臂彎,深情繾綣地吻住她的唇畔,低語道:「無論你是否能聽見,我都想告訴你,我愛你,小金蝶兒。」

「唔……」她發出一聲嚶嚀,一顆晶瑩的淚珠滑落臉頰,偎在他的懷裏,泣出悲傷。

胤烈見她似乎將要轉醒,便將她放回床上,為她蓋上被子,輕輕地吻了下她的唇,帶來一絲她馨香的味道,轉身離去。

「烈……」她在眼夢中低聲哭喊。

胤烈聞聲,心狠狠一抽,回眸凝亮了她一眼,硬下心腸拂袖而去,踏出房門,就見到宮朽充滿敵意地朝他而來。

「不管你是不是皇帝,只要你敢傷小姐,我就不饒你!」

胤烈挑起眉,冷冷睨了他一眼,拂身而過,淡淡地拋下一句,「別告訴她我來過。」

宮朽愣了一愣,只見與他打了一整夜的喬玄從容不迫地走出,跟隨在胤烈身後,似乎一點兒疲 憊的樣子都沒有。

喬玄回頭挑釁地瞧了宮朽一眼,聳肩笑著離去。

天啊!有這樣的部下,主人還會差到哪里去?宮朽驚歎之餘,轉身入內,見到金映蝶幽幽地睜開駑眸,失神看著遠方。

「小姐,你沒事吧?」宮朽自覺失職,竟然讓小姐與一名男子共處了整個晚上,而自己卻半點力氣都使不上。

「我怎麼了?覺得有些兒倦累。」金映蝶試圖從模糊的印象中尋找記憶,她似乎將很重要的東西忘了。

我愛你,小金蝶兒。她依稀記得自己聽過這句話,在睡夢中,昏昏沉沉的,卻無比清晰地傳入她的耳裏。

「小姐……小姐……」宮朽一個大男人實在不知道如何啟齒,順了口氣才又說道:「小姐昨兒個夜裏差點……小產了。」

金映蝶聞言一窒。夢中的事竟是真的?那烈呢?他是否真的來過?或者她真是在做夢?

「昨晚有人來過嗎?」金映蝶試圖教自己不在意,但話甫出喉頭,就不禁有些哽然。

宮朽頓了頓,想起胤烈的交代,心眼兒一轉,才道:「大夫來過,診治一下就走了。」

「是嗎?」她失望地垂下長睫,撫住自己平坦的小腹。昨夜的記憶只剩下微微的疼,孩子依舊在她的肚子裏安然無恙,她也說不出個道理,但身為母親的她就是知道這一點。

宮朽慚愧地低下頭,覺得自己不該欺騙主子,但是胤烈的神情是如此教人懾服,宮朽深信他絕對不會傷害主子的,如此交代必定有其道理。

金映蝶面無表情地沉思了半晌,才淡淡地說道:「宮朽,我想在這間客棧休養一陣子,過幾天等我身子好些,我們就回揚州去。」

「小姐不進京了嗎?」

「不了,我永遠不會再進京。」她仿佛是對自己立誓,此生此世,她絕不會再涉足京城。

半個月後,宮朽雇來一輛馬車,載著病體猶虛的金映蝶,緩緩前行,直往揚州歸去。

京城一夢,旖旎風情,盡成了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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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6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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