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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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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青雪 - 愛妃在上王在下(卷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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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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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 00:45:0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他多賢慧呢?心上人出門一回家就能看見他的守候,想必這一顆心也得挺熱乎的。

    “你若無事,就陪陪母親,陪陪父親。”明秀自然是願意慕容寧把自家爹娘的好感刷滿的,見他點頭,便輕聲說道,“只是不必勉強,來日方長。你若是累了,便歪一歪,父親母親都知道你的,不會計較這些。”她目光溫煦地看著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的慕容寧,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心裡看重我,想著叫我圓滿。父親母親其實很喜歡你,你做出平日裡的模樣,他們其實更歡喜。”

    “嗯。”慕容寧嘴角動了動,竟說不出話來,只能擠出了一個單調的聲音。

    他看著此時關切看著自己的明秀,就想到上輩子她絮絮叨叨與自己說話時溫柔的模樣,還有看著自己的眼神。

    仿佛有什麼不一樣,又仿佛……其實是一樣兒的。

    他心裡暖和安穩,從前的痛苦與傷痕,仿佛都不見了。

    他喜歡她念叨自己,把自己放在心上,也喜歡她對自己與前世不同的,露出狡黠逗弄的模樣,與他這樣親近。

    “我知道了,你快些去。”他努力了許久,方才將心裡的酸澀與快樂都壓住,小聲兒說道。

    他與明秀說著話的時候,已經有丫頭把許多滋補的藥材等物預備好了,二太太再三推辭,只是這一回明秀只說自己給明華的,因此不得不罷了,卻記在心中日後要給明秀更多的添妝,見外頭日後高高的,明秀便勸住了慕容寧,帶著幾個丫頭上車就往安固侯府去,車出了國公府她忍不住往後看,就見一個翠衣鮮豔,容色豔質風流的青年扒在大門口癡癡地看著自己的馬車,很久都沒有動。

    “王爺真是對郡主一心呢。”鸚哥兒也趴在一旁看著,轉頭與明秀笑著說道。

    “他這樣待我,我得好好兒待他才是。”明秀也是一笑,動了動手指彈了鸚哥兒的額頭一記,柔聲說道,“你很喜歡安王?”

    “他喜歡郡主,我自然是喜歡他。”鸚哥兒理直氣壯地說道,“他一日待郡主好,就是我的主子!”說句不客氣的話,有一天安王若辜負他家郡主,她頭一個與他同歸於盡。左右她一條賤命,敗了去也不虧。

    不過安王會辜負她家郡主麼?

    呃……難度相當之大呀。

    明秀看著一臉神氣活現的鸚哥兒,抿嘴兒笑了,摸著她的頭笑道,“你也年紀漸長,這樣口無遮攔,多叫人擔心?合該學學玉惠。”

    “您身邊跟著兩個穩重丫頭,您不覺得無趣?”鸚哥兒覺得自己還是個好人兒呢,見明秀搖頭笑著不語,眼珠子轉來轉去,就不知在想些什麼了。

    這一路就到了安固侯府,因王年今日在家,明秀叫人傳了話兒過來,就見安固侯府的大門外,喜氣洋洋的王年正搓著手一臉眉開眼笑,見了明秀的車眼睛都亮了,大步上前就引著沈國公府的車進了侯府,直到裡頭方才叫人扶了明秀下車,見明秀今日眉目清朗,他便嘿嘿地笑了兩聲說道,“表妹今天氣色不錯,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呐!”這可不是調戲啥的,只是單純地信口開河。

    自從知道自己要做爹,王年已經美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這話,原是我該與表哥說。”明秀笑著說道。

    王年紅光滿面,顯然精神狀態極好,明秀只頓了頓,一邊與王年往裡頭去,一邊擔心地問道,“二姐姐這月份時候短,正是要緊的時候,表哥……”她頓了頓,便輕聲說道,“二姐姐該多臥床將養,總沒有壞處不是?況孕中人都脾氣古怪,表哥若是有什麼,就讓著二姐姐些。”見王年連連點頭,她就知道王年不會虧待了明華,目光更加溫柔地問道,“二姐姐胃口如何?”

    “與從前不同,口味也怪。”明華吃不下府中的吃食,叫王年愁死了,正上躥下跳地折騰在自己院子裡整一個小廚房呢。

    “孕中辛苦呀。”明秀心有戚戚地說道。

    “可不是,一會兒你可別在母親面前提這個。”見明秀面露不解,王年頓了頓便皺眉,有些不快地說道,“這府裡人多眼雜的,你二姐姐若想要吃點兒不一樣兒的東西,那都有人說道。再要一個小廚房,只怕明兒什麼話都出來了。”他哼了兩聲叉腰抖著腿兒罵道,“一群吃飽了撐著的王八羔子!自己吃飽了,不叫我媳婦兒子吃飽,你說這是人能幹出來的麼?!”

    “表,表哥。”見他叉腰撒潑,明秀恨不能掩面避之,左右逡巡見無人圍觀,方才松了一口氣。

    好丟人!

    “知道了。”見王年一臉不要臉的模樣兒,榮華郡主真是敗了,應了王年的要求不在安固侯夫人面前提及這些。

    “我就知道表妹是好人。”紈絝收回了自己的腿兒露出了一個巴結的笑容來搓著手說道,“還有,羅家表妹處……”

    “表姐知道你大喜,因此叫表哥多在家幾日,陪陪二姐姐。”這是羅遙的原話兒,明秀便含笑傳達。

    紈絝欲言又止。

    “莫非表姐還有什麼沒想到?”明秀見他瞥了自己一眼,又瞥了自己一眼的樣子,不由好奇地問道。

    “那什麼……”王年咳了一聲,用純潔的眼神看著一頭霧水的表妹,純良地問道,“你表姐,沒有說這個月我的俸祿怎麼辦麼?”

    “什麼?!”

    “俸祿,月銀呐。”紈絝跌足抓著頭髮頭疼地說道,“我在家中休沐了這麼久,只怕連俸祿都要減半的,只是表妹看見了,你表哥我也是要養家的人了,這又添了一張嘴,侯府也沒有餘糧……表妹你聽我說完。”

    見明秀臉上變色埋頭錯開自己飛快地走路,紈絝急忙跟上,在明秀滿臉絕望之中傷心地板著手指頭歎息道,“金絲血燕百年人參的,可貴了!我不是與表妹哭窮,而是……那到底是你的親外甥呀!”

    鸚哥兒一臉木然,看著自家郡主腳下踉蹌了兩下更加飛奔起來,抖了抖自己的身子。

    都說紈絝無恥,她還覺得誇張,今日一見……

    果然很無恥。

    “表妹,表妹,你回去與你表姐說兩句好話罷。”王年嬉皮笑臉地跟在明秀的身邊兒討好地說道。

    明秀都不想跟這表哥說話兒了,一路就當自己是個聾子,一臉蒼白地就到了上房去給安固侯夫人請安,就見此時堂中正坐著幾個賠笑的青年婦人,年紀各不相同,有的年長些,有得目光倒還懵懂,圍攏在安固侯夫人的身邊目光各異顯然想什麼的都有。見王年進了屋子就不再與自己那般肆無忌憚,她心中揣度了一會兒,就想到這大概是安固侯夫人的庶子媳。

    因安固侯夫人與恭順公主總是不對路,安固侯府明秀來的並不多,就算是見明華,也是在二老爺的府上,也從未見過安固侯夫人的身邊,有這麼多人簇擁。

    “怎麼是你?”見明秀垂頭來與自己請安,安固侯夫人便一臉不喜。

    “表妹這是來給兒子賀喜的,因她孝敬長輩,因此來給母親請安。您若是見完了人,就叫兒子帶走,您兒媳婦兒可想她了。”王年恐安固侯夫人說出叫人心寒的話來,便笑嘻嘻地說道。

    “到底是太太的親兒媳婦兒,瞧太太心疼的,連娘家姐妹都請來了。”一個年輕些的便掩嘴笑道。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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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 00:45: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太太誰不疼呢?莫非前兒給你的料子是假的不成?等以後你有孕了,自然你家姐妹也進來,何必眼熱。”能在侯府混的都不是傻子,雖不識得明秀,然而王年口口聲聲說是表妹,再有明秀的年紀衣著,誰猜不著這是沈國公的嫡女呢?前頭一個剛刺了安固侯夫人一句,後頭那個便轉圜了回來,一邊說,還一邊對含笑看來的明秀客氣地點頭,十分親熱的模樣。

    那年輕些的臉一白,也想到了,便賠笑道,“我就是說說罷了。”

    王年的幾個庶出的兄弟都是聰明人,與王年走動得不錯,這些庶子媳自然也是明白道理的。

    真正的勳貴,不拉攏,莫非還要得罪不成?

    安固侯夫人被你一言我一語的憋得夠嗆,就是找不著發揮的餘地,眼睛都紅了。

    “你有事兒?”惡聲惡氣叫庶子媳都閉嘴,安固侯夫人不願理睬明秀,便與王年硬邦邦地問道。

    她還生著氣呢,自然與兒子問不出好聽的來。

    明華有孕是喜事兒,只是兒子這樣當祖宗一樣供著護著,說什麼月份淺還是不要請安了,不然辦差都不能安心恐生出事故叫人尋了錯處宰了,這多叫安固侯夫人生氣呢?

    “兒子嘴饞的厲害,偏府裡廚房那些個蠢貨就是做不出兒子想要的味兒,想在我那院子裡設一個小廚房。”王年在一群嫂子弟妹的目光各異的目光裡毫無壓力理直氣壯地說道,“您不知道這廚房的蠢貨,一個個兒的……”還說明華什麼這不吃那不吃宮裡的娘娘都沒有這麼矯情等等,“本事不大偷奸耍滑都在第一,有一回兒子夜半餓了,連口熱湯都沒有!”

    “還有這事?”安固侯夫人心疼兒子,頓時不幹了。

    “可不是,餓得兒子不行。”紈絝幽幽地歎了一聲。

    半夜三更王家少爺非要喝什麼王八湯,可把廚房的下人給愁壞了。

    大半夜的,哪兒去找王八呢?

    “混帳!”安固侯夫人不知道兒子這麼缺德刁難人,只以為廚房的下人連她兒子都敢怠慢,頓時用力拍案,之後微微一頓,卻想起了什麼叫兒子走到自己的身邊,瞪著眼睛叫庶子媳都出去,這才皺眉問道,“你媳婦兒這身子,是怎麼回事兒?!”

    “啊?”王年眨巴了一下眼睛,一臉茫然。

    “你從前不是與我說,太醫給你瞧過,你難於子嗣麼,怎麼她又有了?!”據兒子親口承認自己不大行,那這孫子怎麼回事兒?!

    明秀真不是故意聽見的,慢慢地將臉投向門外,飛快地抽搐了一下麵皮。

    “嗯?我竟然與母親說過這話麼?”王年一呆,小眼睛忽悠忽悠地轉了兩下,乾笑了一聲抓著頭在安固侯夫人嚴峻的目光裡努力地想了半天,之後一錘手,與自家擔憂不已的老娘和氣地說道,“是,從前是,只是如今,兒子已經好了。”

    老娘面前謊撒多了,他才想起來為什麼說這話。

    想當初明華無孕,夫妻兩個不知背著人看了多少的大夫吃了多少的補藥都不好使,偏偏連明秀給偷偷兒請的太醫都說兩口子沒啥問題,然而一來二去就是生不出來。不說明華自己心中擔憂,連等了很久的安固侯夫人都等不下去了。

    她當年勉強看在明華嫁妝豐厚……侯夫人還不知道裡頭泰半都是侯夫人她親兒子的私房錢,明華老實從來不在她面前如明秀那樣咄咄逼人,況王年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為了自家兒子,她也就勉強叫明華進門。

    明華進門之後,王年果然更孝心了些,晨昏定寢也就是這麼個意思了,又時常在外頭尋覓一下有趣的點心書畫等等孝敬老娘,美其名曰都是自家媳婦兒給自己出的主意,安固侯夫人看在明華有用,雖然心中到底不足,卻還是容下了。

    誰知道明華自己不爭氣,生不出兒子呢?

    急眼了的安固侯夫人使出了當年對自家大哥的那招兒,搜羅了府中家生子兒裡最美貌溫馴的丫頭,一股腦而地放在了給自己請安的明華的面前,毫不客氣地直接問,明華是不是一個容不下妾室的妒婦。

    既然不能生,就別妨礙別人生!

    反正兒子不是大哥,也不會來抽她。

    就在此時,紈絝施施然地出場了,用欲言又止我很傷心的眼神看了老娘一會兒,叫自家媳婦兒少聽自己的隱秘趕回院子裡去好好兒歇歇腳,自己就叫丫頭們出去,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跪在了震驚的安固侯夫人的面前。

    紈絝說了一個叫侯夫人幾乎暈倒的秘密,哭得好傷心。

    是他不行,生不出來。

    一個不知事兒膽小的媳婦知道了也就知道了,若親娘給了這麼多的丫頭叫自己寵愛過,回頭還都生不出來,這府中的下人怎麼看自己?府中的雞鴨鵝狗貓們怎麼看自己?府中的……反正就是一樁悲劇,叫人識破了這麼慘痛的秘密,紈絝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不如去上吊。

    為了上吊,紈絝又把自己的腰帶給解下來了,要往房梁上掛。

    再不行也是自己的親兒子呀,安固侯夫人心裡好傷心,卻還是止住了兒子尋死的念頭,又叫門外候著的丫頭都滾蛋,安撫了兒子之後,聽著兒子說恐自家媳婦兒這麼可憐日後生出事端,連對明華都心虛起來,這些年雖然不耐煩明華,卻也不敢對明華太過不慈。

    兒媳婦兒狗急跳牆掀出這秘密怎麼辦?!

    不是因為這些,明華嫁入安固侯府這些年,也不會過得這樣順遂幸福。

    只是那時是紈絝“不行”,不行的人的媳婦兒折騰出了兒子,侯夫人心裡有些犯嘀咕。

    “好了?”這也能好?安固侯夫人一皺眉,顧不得嘴角抽搐的明秀在了,摸著兒子的胳膊低聲說道,“你別為她遮掩!這孩子……”

    “真是兒子的,兒子早就好了,那可是表妹給請的太醫!”紈絝一指無辜的明秀。

    “什麼?!”這兒子缺心眼呀?!這麼丟人的事兒怎麼能叫妖精知道!

    “表妹不知道兒子的病,只是給尋了最好的太醫。”紈絝一臉的守得雲開見月明,見安固侯夫人小小地松了一口氣,這才與母親笑嘻嘻地說道,“您想想,您兒媳婦兒幾個月以後,給您生一個胖乎乎的小崽子,那您這日子得多得多美!”

    到時候明華就算是熬出頭了,不必再在府中大氣兒都不敢出。

    王年的眼中微微一黯,面上卻笑嘻嘻地說道。

    別看有他護著,可是他也知道,妻子為他吃過不少的委屈。

    他不能不孝忤逆母親,卻也不會愚孝叫妻子跟著吃苦,做人夫君做人兒子的,總是被夾在中間,若不能在其中為雙方轉圜,那還成個屁親。

    “那就是……都好了?”安固侯夫人笑顏逐開。

    誰都不想斷子絕孫呀!

    “好了。”王年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個倒是叫我放心了。”安固侯夫人說不願意抱孫子那是唬人,只是見王年笑眯眯得也很高興,靈台一醒眼中一亮,又想到了自己當初的主意,便與王年含笑說道,“既然你大安了,可得開枝散葉了!況你媳婦兒身子沉服侍不了你,你這快一年莫非自己憋著?不如母親給你幾個好的,不說安心服侍你,就誰運氣好有了子嗣,你不是更快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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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 00:45: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嫡子庶子的,安固侯夫人意見不大。

    況她也真是看明華不順眼,有些不快地說道,“你那媳婦兒就是個嫉妒的,我聽說她到了這時候還霸著你不叫你往別的屋裡去?!一個做人媳婦兒的,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叫你跟著吃委屈不說,如今越發地不好使喚了!”

    “瞧您說的,兒子不跟您兒媳婦兒大孫子的睡一起,那多寂寞。”

    王年心中有些不耐,然而安固侯夫人到底是他親娘,他雖坐不住想回去看明華,卻還是笑嘻嘻地說道,“可別給兒子那幾個好的了,生得美,一臉奴才相!您願意您兒子有這樣兒的妾,兒子還不願意要一個做奴才的岳父呢!”

    “這是什麼話!”安固侯夫人喝了一聲。

    “都是些家生子,代代在咱們侯府為奴的,若是兒子受用了,指不定日後打著兒子岳父的旗號在府裡頭作威作福呢。”王年一齜牙,見明秀用奇異的眼神看著自己,縮了一下脖子繼續胡說八道地忽悠自家親娘道,“您想想,那您孫子以後,豈不是要有一家子奴才做母家?您不丟人,兒子都臊得慌。”

    明秀已經被這位表哥的各種歪理洗腦,竟覺得十分有理。

    奸猾奸猾的榮華郡主都被說暈了,安固侯夫人更暈了,想了半天,臉色就變了。

    “可是你……要不我給你納個良家?”

    “您瞧瞧,正經的良家多沒意思。您放心就是,若有一日兒子不喜歡她了,回頭就給您多尋幾個好的來孝順您!”他會不喜歡明華麼?當初他表妹怎麼跟他說得來的,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呀!

    為了明秀教的這句話,紈絝賣弄了一把文采,可把自家媳婦兒給感動得不輕。

    可惜的是表妹就教了一句,等自家媳婦兒要求“再說一個”的時候……

    王年拒絕回想當時的情況!

    “那你這麼孤零零的……”

    “兒子是有追求的人,且您也為兒子想想,這縱欲傷身呐,兒子可是要做尚書閣老的人才!才好了些,別叫那些妖精給敗壞了去,不然,您不是白白教養了兒子一場?”見安固侯夫人一臉遲疑,王年繼續忽悠了一會兒,見老娘臉果然變了,便笑眯眯地說道,“不是明華不樂意要母親身邊的丫頭,是兒子叫她拒的,實在是有說不出口的內情呀。”

    聽了這麼多“內情”捂住了嘴說不出話來的明秀已經被深深地開了眼界。

    能從這麼難搞的安固侯夫人手裡把媳婦兒給照顧得很好,也是拼了。

    “好吧。”安固侯夫人頓了頓,便有些不甘地說道。

    “明華最近身子沉,您都知道的,我想著叫她來給母親請安,有點兒擔心。”王年嘴角勾起,摸著下巴不懷好意地看著愣了一下繼而勃然大怒的母親,抖著自己的兩隻手歎氣道,“父親膝下這麼多的子孫,想必都看著爵位,若兒子沒有嫡子,這日後侯府的爵位就到了大哥二哥膝下子的頭上!您想想明華這給您請安一條路上得走多久?”

    “什麼意思?”安固侯夫人熄了火皺眉問道。

    “先帝朝宮裡福貴人的胎,聽說在路上莫名其妙就沒了。還有如今的順妃,坐在轎子上還能栽下來……”王年深蘊過猶不及的道理,點到即止,見安固侯夫人臉色頓變,便挑眉笑道,“我若是母親,就叫明華哪兒都不去,不叫她心裡生出不好的感覺,才好呢。”

    “我也得謝表妹,我瞧見了,你帶來的東西極乾淨貴重,還有血燕?”見安固侯夫人臉都白了,顯然是想到若自己沒有孫子,日後安固侯府就是庶子們的天下,王年便轉身與明秀裝模作樣地客套道。

    “何必言謝呢?”明秀也算是見識了。

    若說出息,王年敗家沒用,這些年奮起也就是那樣兒了,然而他做的,卻比那些成名的高官更叫人動容。

    再有出息,護不住妻子有個屁用!

    “母親得謝謝表妹,不過兒子先謝了,以後咱們安頓好了,再請表妹過府。”王年見安固侯夫人一臉不甘不願的模樣,也不管,只起身對明秀笑呵呵地說道,“我帶表妹去瞧瞧你……表嫂,她知道你來了,也會歡喜。”

    “多謝表哥。”明秀其實與安固侯夫人早就無話可說,見後者恨恨地瞪著自己,竟不知自己到底哪裡叫安固侯夫人這樣討厭,沉吟了片刻便跟著眉開眼笑的王年往外頭去,才走過了一扇角門兒,看著王年在門口的花枝上撲騰,便勸道,“表哥別拿著這玩意兒往二姐姐面前去。”

    “我知道,只是遠遠地放在院子裡,叫你二姐姐看見。”王年折了幾枝開的最好的花枝來叫人拿著一會兒插瓶,左右四顧了一會兒,方才賊眉鼠眼地與明秀壓低了聲音問道,“母親面前我不好問,恐叫她拿住表妹的話柄傳出去傷了你的名聲。只是表妹與安王如今到底如何,我也好有個章程。”

    是當妹婿相處,還是當個可以利用一下的皇子相處,他也得好好兒定位不是?

    “他很好。”明秀抿嘴笑道。

    慕容甯曾與她抱怨,看著紈絝不著調,誰知道這張嘴比誰都緊,連給灌醉了都問不出什麼。

    “多謝表哥一心待我。”若王年真是個王八蛋,為了討好安王一股腦把她給賣了,誰又知道呢?

    “這麼說,表妹中意他?”見明秀大大方方地點頭,沒有一點的扭捏,王年下意識地想到了慕容南,然而想到後者更早就成親,便在心中唏噓了一聲,看著滿院子的花朵低聲說道,“表妹這些年過的不容易,從前的舊事,忘懷就好,莫要再記得,叫安王徒生煩惱。”

    “我知道的。”不是為了一心一意開始下一段姻緣,她不會再慕容南真正得到了幸福之後,心中沒有了包袱與虧欠之後再與安王往來,見王年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明秀其實更想問問這表哥到底是怎麼把安固侯夫人唬成這樣兒的,正要開口說些叫人開心的話,卻見王年的目光一頓,之後微微皺了皺眉頭。

    不遠處一個不過十五六的少女驚慌地沖過來,見了王年就要給王年磕頭。

    “四哥!”王年在府中行四,明秀聽了,就知道這姑娘只怕是王年的一個庶妹。

    安固侯風流天下,庶子庶女多得很,明秀並不認識這個姑娘,只是看著姑娘竟然敢橫衝直撞到了王年的面前,便知這女孩兒只怕是個不怕事兒的。安固侯夫人因厭惡庶女庶子,因此一向不許這些人在王年面前瞎湊合。

    “嗯。”王年對庶出姐妹們還沒有什麼博愛精神,十分冷淡地應了。

    “四哥救救我!”這女孩兒也不在乎王年的冷淡,反正就是那麼回事兒,此時一臉眼淚地給王年磕了一個頭雙目赤紅地叫道,“太太要把我許給同慶王做侍妾,求四哥救救我!”同慶王是宗室很遠的旁枝,已經七十多歲了,給這樣的老頭子做侍妾,誰會高興呢?

    “我不願意呀!”這女孩兒將頭抵在了地上哭著喊道。

    她不怕叫安固侯夫人嫁給窮苦的人家,只要那是個與自己年紀相差無幾的就夠了,可是如今要嫁到那樣的王府去,哪怕很富貴,卻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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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她知道安固侯夫人心裡的打算,拿一個不值錢的庶女往王府去,若得寵了,就能為家中嫡兄做個靠山。若不得寵,生死隨她去,再也不認識也就完了。可是她不願認命,也不想要這樣的命。

    明秀聽著眼前的女孩兒哭得滿臉通紅,就皺起了眉頭。

    她想到的,是當年被沈明珠逼迫的那個庶女。眼前的這個更有勇氣,可是這一回,她卻不好再插手。

    這是安固侯府的家事,不是沈家的。安固侯夫人一句話,這女孩兒就算完了。

    “什麼?!”王年一怔,之後眉頭就慢慢地皺了起來。

    他並不需要犧牲女孩兒的人生來給自己鋪路,況眼前的這個女孩兒雖然也與自己爭寵,自己還抽過她的耳光,然而叫他毀了這女孩兒的一生,他自問做不出來。此時想了想,便對那露出了希冀之色的女孩兒輕聲說道,“你先回去,此事,我會與母親說。”

    “若四哥能說服太太,以後,我給四哥當牛做馬!”這女孩兒哭著爬到了王年的腳下,使勁兒磕頭說道。

    “你放心,我雖然不是個東西,卻也並不下作。”王年叫那女孩兒回去,轉頭與明秀歎氣說道,“就當是給我兒子積福了。”

    “表哥真是一個好人。”明秀含笑說道。

    她不會對別人的家事置評,然而卻並不認同安固侯夫人的做法。

    將庶女送去給年邁的王爺做侍妾,這能顯出什麼呢?說不好聽些的,一個攀附權貴是少不了的,到時候安固侯夫人的臉只怕都要沒了。

    也並不是一定叫安固侯夫人善待庶女,這太叫人為難了些,誰會心無芥蒂地疼愛別的女人給夫君生下的孩子呢?明秀自認都是做不到的,只是叫明秀自己說,無視也好,冷落也好,做出的決斷,至少別叫家中蒙羞,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兒了。

    被發了好人卡的王年縮著脖子很奸詐地笑了兩聲,這才與明秀說實話道,“看她可憐是一方面,還有就是……”他左右看了看,這才慢悠悠地說了大實話,抖著腿兒說道,“這丫頭從前與我關係就很不親近,叫母親禍害一回,在那王府不得寵也就罷了,若是得寵,還能不吹枕邊風說我的壞話兒?這是坑我呢!”他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瞧著這女孩兒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不是那種給了一耳光默默忍受的性子。

    “表哥與我說這些,就真的是真心話了。”明秀歎了一聲說道。

    “難道我還要瞞著你不成?”這表妹黏上一身毛兒比猴子都精,王年自認還是坦白從寬比較合適。

    “走走,去見你二姐姐。”雖然正經明秀該管明華改口叫表嫂,然而紈絝們都是不拘小節的人,王年也不在乎這個,引著明秀就往後院兒走。

    走到了自己的院子,他抱著花兒自顧自地去獻寶,叫明秀後腳跟著就進了屋子,就見明華一臉安然地歪在軟榻上,身上還蓋著薄薄的錦被,正彎著眼睛笑看王年與她說話,見了明秀進來,明華的眼睛都亮了,急忙要起身,卻叫明秀上前幾步給按住了,只能仰頭與明秀笑道,“我才多大的事兒,就叫你急著個趕過來了,連累府裡都不安寧,叫我都有些汗顏 。”

    “你如今是最要緊的,我也想瞧瞧心裡安心。”明秀坐在明華的對面,見屋裡的丫頭井然有序並不喧鬧,又見明華今日眉眼愜意,從前的鬱色消減了很多,便笑道,“二姐姐這是天大的事兒,別說勞動,叫我天天來……”

    “肯定是不肯的。”明華笑著接道。

    這個倒是,明秀真心不愛看安固侯夫人的那張臉,就笑了笑。

    王年也知道些,叫明華留在屋裡與明秀說話,自己往外頭去使喚府中下人趕緊給自己收拾小廚房。

    他選的地兒很不錯,正是旁邊兒的那側的廂房,連著廚房等等做下來,竟志得意滿極了。

    “咱們這院子本就不大,他還瞎折騰。”明華的臉上可不是瞎折騰的惱怒,又推了身邊的果子來給明秀。

    “表哥也是在給人樹規矩呢。”明秀溫聲道,“叫人看見表哥對二姐姐的用心,知道你不是一個不叫人放在心上的,這府中的下人才會對二姐姐恭敬。”侯府積年的下人那都是些不好使喚的人,最是看人下菜碟。若得寵的,奉承到天上去,若不得寵的,哪怕是主子,也敢往死裡踩,平日裡污言穢語都不必少了的。明秀不知道別的,上輩子看了很多的書,就知道這個道理。

    紅樓中尤二姐怎麼叫奴才欺負死的?雖有主母的授意,然而下人們也個頂個兒都是膽兒肥的。

    “嫁了他 ,我這些年從不曾後悔過。”明華看著外頭跳著腳兒叫人看緊收拾屋子的王年,知道這人沒有別人英俊有出息,可是卻覺得他哪哪兒都好,拉著明秀的手唏噓地說道,“我慶倖嫁給的是他,只你想想看,我這多年未孕,若換了旁人,可會一心等著我,在婆母面前為我轉圜?”她眼眶紅了一瞬,見明秀怔住了,便強笑說道,“其實,我都知道。”

    王年回了自己面前從來笑嘻嘻的不說,然而她卻知道他在安固侯夫人面前的自汙。

    他沒臉沒皮地說自己不行,也護住她,不叫她直面那樣跋扈的婆婆。

    還有這些年往這院子裡來來去去的諂媚賣弄的丫頭,她還沒有說什麼,就都叫他攆走了。

    正說著話兒,明秀就見外頭進來了一個大丫頭,赫然是安固侯夫人身邊的,傳話兒叫明華自己在自己屋裡好好兒帶著不許出去叫人禍害。

    這丫頭仿佛不敢多留,傳了話兒就走了,留下了明華呆了呆,無奈地搖頭笑了,低頭飛快地抹了抹眼角。

    她就是想到那年自己剛剛進門,婆婆叫她早早兒地就起來請安立規矩,那時王年什麼都不說,也不與母親針鋒相對,只是每天打著哈欠跟著自己一起天不亮起來,一起給安固侯夫人請安。安固侯夫人心疼兒子,這才不叫她早早兒地過去當擺設,之後立規矩的時候,也是王年每每在自己院子裡吃飯等等,總是等著自己,餓得眼前發花,逼著安固侯夫人將自己送回來。

    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服侍過婆婆。

    還是明華自己心中不安,因安固侯夫人雖不好到底是王年的母親,因此隔三差五地過去孝順,雖累著些,卻已經強過旁人許多了。

    “我聽說四妹妹要嫁給閔王世子?”見明秀微微點頭,明華便忍不住歎氣道,“三妹妹別笑我記吃不記打,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日子過得好,從前的恩怨都淡薄了。我也不期望與四妹妹好得跟親姐妹似的,卻也不希望她掉進泥潭裡去。”這是真心話,她過得好,這些年對沈明珠的怨憤之氣平順了很多,也不願意再看沈明珠這樣自誤,壓低了聲音說道,“閔王世子,可不是什麼良人。”

    “二姐姐?”明秀對沈明珠無感,本就是無法威脅自己的人,她也不願多放在心上徒增煩惱,見明華說出慕容敬不是良人,眼睛頓時就睜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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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連我不出門的都知道閔王妃不喜歡四妹妹,可見內裡,閔王妃待四妹妹只怕……”明華目光憐憫,淡淡地說道,“嫁人之前千般好萬般好,我卻知道,嫁了人以後,婆家的態度才是真的重要。閔王妃不喜四妹妹,以後她在她的手底下還能有好兒?後院兒裡頭多得是磋磨人的手段,誰吃得住呢?世子雖然身份高貴,可我聽說常有狂悖言行,為四妹妹說幾句話就鬧得滿城風雨,王妃不會在心中記恨?”

    王年最聰明的地方就在於從不因明華與安固侯夫人爭吵,因此安固侯夫人也不是那麼厭憎明華。

    誰願意兒子為了個女人與自己成了仇人呢?

    “四妹妹自己心裡願意。”明秀頓了頓,便糾結地與明華說道,“二姐姐可別想著勸,但凡能勸動,她也不會急著嫁。”

    “我也不是傻子。”明華低聲歎道,“只是覺得可惜了。”

    “雖閔王府不是什麼積善的人家,不過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兒,四妹妹求仁得仁,也是自己的意願。”

    又不是別人強把沈明珠塞給閔王世子的,明秀雖然對閔王世子看不順眼,卻也不會狗拿耗子,拼著叫沈明珠記恨自己攪和了這人家眼中的大好親事,因說到沈明珠到底叫人心生抑鬱,明秀急忙岔開話題指著桌上的幾樣點心說笑了一會兒,又說了些京中的趣事,見明華展顏,這才放心。

    明華也不過是自己過得好因此想得多些,見明秀雖然不會禍害沈明珠,卻也沒有幫襯的心,到底也不是個聖母,將此事給撇在一旁不提。

    不過說笑了幾句,明秀便起身告辭。

    明華自然是捨不得的,只是因有孕果然精神不好,因此就將明秀送上了馬車,方才回轉。

    走了這麼大的一圈兒,明秀也有些累了,一路回了自己家中,就見慕容寧一臉是笑地立在門口,仿佛從來沒有離開過。

    “我叫吉祥看著呢,說看見了你的馬車,就叫我出來接你。”慕容寧一指身邊一個面容俊秀,點頭哈腰對明秀百般請安的伶俐的小廝,見明秀含笑看著自己,便紅了臉低聲說道,“我想念你,就想快點兒再看見你,這可怎麼辦呢?”見明秀不言,只靜靜地看著他,慕容寧白皙的面上露出了淡淡的笑紋,彎著眼睛與她說道,“況,都等習慣了。如今能把你等回來,我覺得歡喜。”

    他躲在角落看她的日子太久,如今更不願意叫她離開自己的身邊了。

    “表妹會不會嫌我煩?”慕容寧忐忑地問道。

    他這麼黏人,誰吃得消呢?可他忍不住,怎麼是好?

    “我很歡喜。”明秀就微微地笑了,對慕容寧柔聲說道,“若你不粘著我,只怕我就要哭了。”

    雖然粘人,可是這是因喜歡自己不是?若有一天這青年成了孤高脫俗的存在,三天不見無所謂,榮華郡主就得想一想,這是不是要掰的節奏了。

    “表妹喜歡?!”慕容甯如聞天籟,眼睛都亮了!

    明秀想了想覺得確實挺開心的,誠實地點頭,就見這眼前的青年在自己身邊飛快打轉,一臉幸福。

    “那我以後,可粘人了,啊!”安王殿下最喜歡粘著自己的心上人了,如今有了批准,已經決定要將沒臉沒皮進行到底,見明秀低頭笑了,那一段兒雪白的脖子袒露在自己眼前,只覺得嘴裡發幹,吧嗒了一下嘴兒,想著自己這輩子吃素好多年,一邊在心中哀怨,一邊一瞥一瞥地往明秀的衣領處看,那目光真是說不出的猥瑣,叫正侯在一旁的那名為吉祥的小廝一臉的晴天霹靂!

    天可憐見,他家王爺這樣兒叫郡主看見,妥妥被打出門的節奏啊!

    沒准兒媳婦兒都要飛!

    為了王爺的幸福,也為了日後不要天天晚上不睡覺陪著王爺在屋裡轉圈兒喝涼茶靜心,忠心小廝挺身而出擋在了自家未來王妃面前,也伸出脖子來給王爺看。

    “做什麼呢你!”安王殿下被噁心壞了,頓時跳起來踹了這個給自己丟人的傢伙一腳!

    被踹得好疼的小廝揉著屁股到了一旁,心裡罵罵咧咧詛咒這個不好侍候的主子,不是因那每月二十兩的月錢,他一定!

    不會這麼伶俐的……

    “你呀。”明秀眼睛多好使呀,早就見了安王看著自己流口水的眼神了,心裡覺得有趣,又見那小廝委屈巴巴的,便笑著勸道,“他倒是一心向著你,我瞧著,你待他十分親近。”她看得出來慕容寧對這小廝格外不同,仿佛還有幾分信任,況這小廝看著俊俏斯文,竟並不像是個奴才,便與慕容甯溫聲說道,“你方才叫我看見了也就罷了,叫外人看見,不知多少非議等著你,偏你不識好人心。”

    “你看見了。”慕容寧頓時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郡主是好人!”那吉祥在一旁熱淚盈眶,覺得還是榮華郡主是個明白自己一片真心的好人!

    “我看見什麼了?我不知道。”明秀叫安王邊兒上呆著去,自己側身走過還很不好意思的慕容寧往裡頭去了,只鸚哥兒好奇地看了一眼身後滾進了國公府,等著大門緊閉之後恨不能抱著哭成一團的主僕,嘴角抽搐了一下,拉著明秀的手低聲說道,“郡主,我怎麼覺得,覺得王爺有點兒……”有點兒二呢?一定是錯覺,她就不多說什麼了。況安王殿下還會給自家郡主做點心吃,真是一個好人。

    彼此的下人都給彼此的主子發了好人卡,也是心有靈犀了。

    倒楣好人主子榮華郡主尤不只知,見鸚哥兒總回頭往後看,便笑問道,“什麼這麼好看?”

    “沒什麼!”不知看見了什麼,鸚哥兒臉紅了,扭頭低聲說道。

    見她面頰通紅,明秀微微一頓,便往身後看去,就見那個十分俊俏的吉祥正笑嘻嘻地跟在安王的身後往裡走,一邊走一邊壞笑,倒也是個很出眾的人。

    “郡主別看!”鸚哥兒臉紅了一片,顯然是臊了,甩了甩帕子,竟丟了明秀自己往後院跑,跑到一半兒發現自己幹了什麼,又紅著臉跑回明秀的身邊跟在明秀的身後護著她往裡走,只是這一回就目不斜視,特別地傲氣。明秀見了她這模樣心裡猜出了七八分來,無奈地在心中搖頭,只是回頭看了那吉祥一眼,也覺得合適,便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幾眼就壞菜了,安王殿下以為這是心上人捨不得自己呢,開開心心地跑過來。

    “表妹想見我,就喚我一聲就是。”安王殿下狗腿兒地說道。

    明秀無語地看了這自作多情的王爺一眼,咳了一聲沒有說話。

    “郡主是在看王爺麼?”鸚哥兒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呀!

    “你要記得,為人要厚道,”明秀嚴肅地教導自己的大丫頭,頓了頓,深沉地說道,“人艱不拆呀!”

    這話就很深奧了,鸚哥兒努力地在消化這麼意味深長的話,卻見自家郡主一路往裡頭去了,然而上房,卻空無一人。

    “母親呢?”見一個大丫頭匆匆而來,明秀心裡咯登一聲生出幾分擔心,拉著她急切地問道,“人呢?!”

    “國公爺回來了。”這丫頭複雜地看了罪魁禍首安王一眼,與明秀小聲兒說道,“公主,公主帶著國公爺往廚房去了,叫國公給公主做飯!”

    明秀趕到救駕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大概救不了自家親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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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青著臉的沈國公一隻耳朵被恭順公主叼著,正蹲在灶下加柴燒火!

    “人家阿寧都知道做點兒東西與阿秀吃呢,你呢?你呢?!說好的真愛呢?”恭順公主嗷嗷叫著撲在沈國公的背後,一嘴巴咬下去啃在這國公的耳朵上,努力地掐著沈國公的脖子嗷嗷叫道,“做夫妻這麼多年,孫子孫女兒都要有了,本宮還沒有吃過你給本宮做的飯菜,你覺得合適麼?合適麼?!”

    恭順公主所在方圓十米人俱滅,都不敢有人在心情明顯很不美麗的國公爺面前礙眼的。

    這時候往前湊,還不得叫國公爺撅吧撅吧塞灶台裡燒成灰呀?

    “不合適。”沈國公恐這公主跌到灶台裡去,一邊護著,一邊燒火很溫順地說道。

    “算你識相!”見沈國公被自己降服了,恭順公主得意地趴在他的身上四顧,力圖尋出更多能叫自己做主的事兒來。鳳釵晃動之中,她見沈國公燒了大鍋,裡頭發出雞湯的香味而,便眨巴著眼睛好奇地問道,“這是要做什麼呀?”她擠著眼睛,努力露出天真可愛來冒充小姑娘。

    自從知道自己就要成“祖母”,公主殿下就添了這麼個毛病。

    沈國公眼角有淡淡的笑意,抽出手來摸摸她的頭說道,“給你下麵吃。”

    “下麵?”恭順公主摟著丈夫的脖子歪頭想了想,覺得雞湯面還不錯,軟乎乎熱乎乎的,比慕容寧做的破冰糖山楂強出幾條街去,心滿意足地點頭恩准道,“這個還好。”

    “怎麼突然想起尋我給你做飯?”沈國公溫煦地問道。

    叫他知道誰在後頭捉妖兒,等著的!

    “我不是說了,阿甯做給阿秀吃呢,多叫人羡慕呀,你老大老大的,卻還不如阿寧知冷熱呢。”恭順公主沒心沒肺地說道。

    躲在灶台後頭的羅遙深沉地看向窗外遠方的天空,滿眼白雲飄渺清幽,只覺得安王攤上這麼一個岳母,真是前世不修。

    果然,沈國公的眼角閃過一絲鋒芒!

    跟著明秀躲在廚房門後探頭探腦的安王殿下只覺得後背一股涼氣,汗毛兒豎起,迎著自家心上人憐憫看來的眼神,還含笑寬慰道,“我沒事兒,就是有點兒冷。”

    冷就對了。

    明秀眨巴了一下眼睛,很沒有良心地給這倒楣皇子點了一根蠟,之後又把腦袋伸到廚房裡去看著。

    “你得學學阿寧不是?”

    “你還來?!”這類型說的就是恭順公主了,見沈國公輕飄飄地背著自己起身往一旁去揉面,公主殿下一邊樹袋熊一樣摟緊了自家國公,一邊貼在他的耳邊繼續絮絮叨叨地說道,“阿寧還說,以後還學著給阿秀做呢!都說君子遠廚皰,可是你瞧見沒有?阿甯為了阿秀,這都願意做呢!以後,你也給本宮學做飯,好好兒跟阿寧學,啊!”

    “好。”給媳婦兒做飯吃沒有問題,可是叫一個小子給比成了對照組,國公爺的心情很不爽。

    從前還覺得這小子不錯,原來這麼奸猾!

    才見點兒亮兒就知道給岳父上眼藥啊。

    “姑丈待姑母真好。”見沈國公任勞任怨地背著恭順公主到處走,沒有半點兒不耐,慕容寧覺得是自己表達心意的時候了,急忙在明秀的身邊見縫插針地說道,“以後,我也會如此的。”

    “我這份量,你大概背得艱難。”明秀看了看自家威武強悍的國公爹,再看看兩條腿加起來還不如自家爹一條腿粗的安王殿下,嘴角抽搐地說道。

    “我會努力的。”少見明秀這樣與自己玩笑,慕容甯魂兒都飛了,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了。

    羅遙才從廚房裡出來,就見了眼前閃瞎人狗眼的一幕,嘴角一抽,轉身就走。

    “表姐怎麼走了?”慕容甯看著羅遙匆匆的背影,與明秀問道。

    這傢伙年紀比羅遙大,竟然還管羅遙叫表姐,明秀終於知道什麼叫潤物細無聲了,想了想便說道,“大概是看得太震撼。”

    “馮家那小子天天兒追著她跑,我看著都可憐。”前幾日的時候安王殿下也是可憐人一位,與同是天涯暗戀人的馮五還是一對兒感情不錯的好朋友,互相說說心事的那種,只是安王殿下守的雲開,已經很久沒有見自家小夥伴兒了,見明秀漠不關心馮五如何,便垂頭歎氣道,“陽城伯府這是使了大勁兒了,馮五都說了,他娘跟他說,只要娶不回來這個媳婦兒,就要叫他流落街頭!”

    “流落街頭?!”馮五莫非撿來的?

    “這才好英雄救美不是?”安王覺得陽城伯府也是拼了,苦肉計都出來了,真是不容易。

    比起來他仿佛還沒有這麼苦逼過。

    “苦肉計?”

    “你等著就知道了,真是機關算盡呐。”安王殿下一不小心就把小夥伴兒賣了,見明秀看著他的身後眼睛都瞪起來了,急忙轉頭,卻見羅遙去而複返,正眯著眼睛表情不善地看著自己,只覺得晴天霹靂,在明秀可憐的眼神裡無助地與羅遙小聲地說道,“其實,就是那麼個意思,你懂的。”被正主發現了怎麼辦?安王好著急,見羅遙手上動了動,正要抱頭蹲下等著被揍,卻見羅遙一轉身,自己走了。

    “這是?”沒出息的安王殿下怯怯地與明秀問道。

    “表姐那麼聰明,都不必你賣了他,什麼計也都看出來了。”這什麼計策的,只看羅遙對著誰,吃不吃這一套罷了。若有心,心知是計也會縱容。若無心,就算真的很慘,羅遙鐵石心腸也不會多看一眼。明秀看著吐出一口氣露出安心笑容的慕容寧,忍了忍便問道,“你很怕表姐?”

    “我只是不與女子動手!”安王殿下才不是膽小鬼呢,肅然說道!

    “是麼。”明秀眯著眼睛看了看這個傢伙,見安王殿下抖了抖自己的身子往一旁躲去,笑了笑,特別地陰險。

    自家媳婦兒連算計人都這麼好看,可怎麼辦呢?安王殿下心裡生出許多危機,覺得自己被明秀使壞惦記上了,卻覺得很開心。

    此時廚房裡已經偃旗息鼓,不大一會兒,一個臉色微微嚴峻的高大中年男子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出來,一邊走,一邊挑筷子上的面吹涼喂給背上嗷嗷叫的絕色美人兒。

    “好吃!”恭順公主吧唧吧唧吃了,拱了拱沈國公的臉頰。

    明秀覺得自家老娘有逆生長的趨勢,這活脫脫也才六歲,迎著沈國公嚴肅的目光,急忙退到一旁不忍直視親娘那張單純的臉。

    “若你真覺得好吃,下回再做給你。”見閨女識相退開,沈國公很滿意,頭微微一側示意廚房裡給閨女留了麵條兒,自己背著懶洋洋掛在身上的媳婦兒走了。

    “餓了沒有?父親留了面。”見慕容甯還對沈國公賠笑,然這回當了對照組的國公爺沒有搭理他因此很失落地垂著頭,明秀幾乎要忍不住笑出來,知道這人在府中等了一天,大概也沒有吃正經的東西,就帶著他進了廚房,就見灶臺上只有一碗面,顯然是小心眼兒的國公爺只給閨女留了沒給閨女的愛慕者預備,想了想,便將面推給慕容寧含笑說道,“先吃點兒墊吧墊吧,叫你在這府裡餓了肚子算怎麼回事兒呢?”

    “一人一半兒。”

    “你都吃了,下回,你做給我吃就是。”會下廚的夫君怎麼養成的呢?就是這麼養成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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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其實沒有我做的好吃,這面我也會做。”沈國公做的素面其實十分簡單,雞湯提味兒,很勁道的面,幾把綠油油脆生生的青菜,又有一個蛋,混在一起味道不錯,只是慕容甯滿心歡欣地吃了,便一抹嘴兒與明秀獻寶說道,“下一回我給你做一回你就知道了。”

    還來?!

    怕不叫她爹給揍到月亮上去是吧?!

    “以後咱們偷偷兒地吃,不叫人知道。”明秀歎氣說道,“不然,母親更羡慕了。”

    她公主娘羡慕起來,會天下大亂的。

    慕容寧也是個狡猾的傢伙,自然明白自己這麼幹得多叫國公生氣,嘿嘿地笑了兩聲不說話了。

    他也沒想做好了便宜岳父岳母來的。

    因他今日在國公府磋磨了很久,明秀就與他說了一會兒話就叫他回去,並叮囑道,“我知道你心裡待我好,只是待我再看重,也不該越過貴妃娘娘去。”見慕容寧目光溫柔地看著自己,明秀微微笑起來,溫聲說道,“貴妃娘娘處,表哥不要怠慢了,須知世間女子再好,待表哥最好的,也只有母親了。且貴妃娘娘在宮中也寂寞,若是表哥再這樣為了我在外頭閒逛,我這罪過就大了。”

    她不是非要男子為了自己就遠離婆婆的人,只要婆婆慈愛,她自然願意全心孝順的。

    “我知道。”不會再有女子關心自己到這樣的地步了,慕容甯心裡暖呼呼的,很溫順地說道。

    “替我與貴妃娘娘請安。”明秀輕聲說道。

    “你什麼時候該見見母妃的。”昭貴妃極喜愛明秀,若不是因愛極了,也不會眼看著慕容寧這麼好幾年沒有指望地打光棍兒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畢竟誰知道明秀得守幾年呢?三年,許還會更長呢。然而昭貴妃從未說出一個不許,平日裡往宮外給東西,明秀也都是得的最用心的一份兒,這幾年尤甚,仿佛從明秀遭了難以後,昭貴妃突然對京裡京外大大小小的寺廟生出了興趣,常常拜訪。

    拜訪了這麼多高僧高人的結果,就是明秀的身上掛滿了平安符,皆出自昭貴妃的友情贈予。

    “我多年未進宮,如今近鄉情更怯了。”明秀到底覺得自己對不住昭貴妃,低聲歎道。

    “沒有什麼,這都是母妃與我自願的。你若進宮,母親得歡喜得睡不著了。”昭貴妃每隔一段兒時間就在自己耳邊念叨一回,仿佛很怕兒子把明秀給忘了一樣兒。

    這若慕容甯沒有娶成明秀,還不知得叫昭貴妃給念叨成什麼樣兒,更要命的是,親兒媳婦兒面前還頻頻提另一個女孩兒,昭貴妃非得給明秀招大仇人不可。

    “娘娘待我的疼愛之心經年不變,我自然知道她的心意。”明秀猶豫了一下,知道自己不能不去拜見昭貴妃,便輕聲說道,“再過幾日,我往宮裡去與娘娘請安。”她曾經想要遠離後宮是非,也不再在京中□□赫赫地張揚,然而到了如今,她願意內斂,也願意收斂鋒芒,卻不願叫人心寒。又有她既然想要與慕容寧往下走下去,就已經捲入了這場爭鬥,不能避免。

    以後,她得努力也為慕容寧考量,也不叫他為難。

    “回頭我告訴母妃去!”見她願意為了自己慢慢地如從前一樣兒活泛,慕容寧臉上笑開了,卻還是說道,“只是不要勉強,左右等以後……”

    等以後皇帝駕崩,他就請旨接母親出宮奉養,到時候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快活的日子呢。

    “我明白。”明秀含笑點頭說道。

    她已經與慕容寧說了很多的話,見他還戀戀不捨,看了看天色,將這個扒著自家大門不想走的傢伙給送走了。

    回頭回了自己的屋裡,明秀就見羅遙抱臂等在門口,見她回來便跟著她進屋,哼道,“沒有見過這麼黏糊的人!”有了安王,表妹陪她的時候都少了!

    “他也算是真性情了。”明秀親手給羅遙泡了茶,見她懶得品茶抬手一飲而盡,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地給續了一杯。

    “還不如白水好喝!”羅遙就不明白這世人怎麼就喜歡苦苦的茶水,還能品出清香等等,很不耐地將茶杯往桌上一放,哼道,“安王竟然還敢陪著馮五騙我!”

    “表姐這不是知道了麼。”明秀笑吟吟地抱著她的手臂笑道。

    她真擔心馮五叫自家表姐添了護城河!

    “我本早就知道。”羅遙眉目冷厲,卻低頭溫柔地摸了摸明秀的頭,這才雙手悠閒地搭在腿上淡淡地說道,“昨日那小子就哭到了我的面前,哭著說自己被趕出家門無家可歸,還身上沒錢,”沒錢到了這份兒上,懷裡那一起眼淚汪汪的大黑狗還捨不得丟了呢,羅大人瞧著也是可憐極了,頓了頓便淡淡地說道,“這小子目光閃爍,我就知道這其中有鬼,竟然還敢來糊弄我,實在可惱!”

    “他還活著沒有?”明秀吞著口水擔憂地問道。

    “他傷成那樣,我怎麼揍他?”馮五前兩天叫人圍毆的傷還沒好呢,羅大人不知怎麼想的,竟然沒有下去手。

    “那人呢?”見沒死,榮華郡主放心地吐出一口氣來。

    “丟在我家宅子裡了。”羅大人很無所謂地說道,“左右宅子裡沒有人住,叫他住兩天,等過幾日,我給他尋一個好些的屋子安頓。”若馮五真的流落街頭……羅大人覺得還真有點兒捨不得。

    她說著這話的時候,卻不知遠遠的羅家大宅裡,一個眼眶烏黑的青年呆呆地抱著一隻兇神惡煞的大黑狗在宅子裡走了兩圈,突然露出了一個傲然的表情。

    英雄叫他登堂入室!

    可見,馮家五爺,已經俘獲了英雄的心!

    自此,馮家五公子就成功地混進了羅府。

    陽城伯府對自家兒子置若罔聞,就跟沒了這兒子似的,就算知道馮五厚著臉皮住在了人家姑娘家裡,也不動聲色,也不說接回的話來。

    羅遙曾經給馮五租賃了一個不小的院子,至少馮五一個人帶著狗住是不錯的了,然而羅大人花了銀子,回頭親自請紈絝滾蛋的時候,卻被指責了一下。

    明秀親眼目睹了一下作為一個敗家的紈絝,卻指責別人敗家的無恥畫面,如今還沒回過神兒來呢。

    “你怎麼能花冤枉銀子!”這是馮五抱著自家瞪著一雙譴責的狗眼跟著嗷嗷叫的大黑狗對羅遙說出的話。

    那大黑狗叫的可賣力了,據說只要跟著羅大人就有肉吃,黑狗也不願意跟自家主人天天在外頭流浪光喝涼水了。

    為了叫這苦肉計真實點兒,陽城伯府那真是把自家主人逐出家門,沒給買飯的錢來的。

    黑狗跟自家主人一起在外頭餓得快沒了勁兒,虧得自家主人到底是個有良心好人,沒有宰了狗填飽自己的肚皮。

    它不知道,沒宰了它吃肉,實在是他家主人餓得宰狗的力氣都沒了。

    只是眼下為了之後有肉吃,那狗嗷嗚嗷嗚地叫得可歡了。

    “這個……”明秀嘴都抽個不停,看著穿了一身兒的錦衣,哪怕是沒錢都沒有當了自己一身行頭的合格紈絝抱著狗憤慨地與默不作聲的羅遙大聲叫道,“你你你!你這麼沒有人情麼?本少爺就是一時落魄借住幾天,你都捨不得麼?花銀子倒是爽快,這麼敗家,你對得起自己麼?對得起在京裡京外的大傢伙兒麼?”口無遮攔地胡說了一通連自己都沒整明白的話,馮五一轉頭,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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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他娘怎麼教他的來的?這詞兒好像背得不對呀!

    “總之,退了那院子,你這兒我覺得還好,勉為其難還是可以住兩天的!”見英雄沒有動手的意思,馮五就抖起來了,抱著自家威風凜凜的大黑狗仰著頭傲然地說道。

    明秀憐憫地看了這個傢伙一眼,覺得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呀。

    羅遙卻從來都不愛人跟掰扯這點小事兒的,見馮五這傢伙竟然在敢自己面前耍心眼兒,羅大人也不說別的,上前就提住了馮五的後衣領!

    “你要做什麼?!”人和狗都大驚失色!

    莫非是要清白不保,生米煮成熟飯。馮家五爺清白的身軀就要含淚被……

    討厭……還有外人看著呢……

    外人明秀沐浴在馮五期望自己滾蛋的目光中,再次看天。

    這是她家表姐的房子吧?

    “我我我,你溫柔點兒。”馮五因這還是自己第一次呢,心裡有點兒小小的激動,連懷裡的狗都丟地上去了,仰著頭等著英雄的疾風驟雨!

    疾風驟雨沒等著,馮五仰著頭等著被提到後院兒去這樣那樣,然而眼睜睜地卻見羅遙面不改色地拖了自己往這府外的大門去,頓時就不幹了,什麼羞澀頓時就沒有了,一邊死死地扒著地不肯挪動,一邊不得不踉蹌地跟著羅遙往門外移動,口中悲憤地大叫,“你要做什麼?!你真要這麼無情無義不成?你知道我是誰麼?求你了我知道錯了……”他一邊被勒得眼前發花,一邊往後叫道,“郡主!郡主想想我家阿瑤,給我說說話,我是她親哥!”

    這時候想起她來了,不是叫自己滾蛋的時候了,榮華郡主笑呵呵地對他擺了擺手,表示好走不送。

    見那大黑狗嗷嗚嗷嗚叫著抱著羅遙大腿求饒,明秀就覺得,馮家這紈絝別的能耐沒有,養雞養狗的本事倒是不錯。

    前兩年王年偷來的那雞就是出自馮五,可招人喜歡了,又精神又討喜,如今還養在明秀二弟明嘉的院子裡,比什麼孔雀好看多了,

    如今見了這狗這麼機靈,榮華郡主轉動著眼睛上前幾步,俯身摸了摸這狗油光水滑,毛茸茸的大腦袋,見這只立志要討好羅大人的大狗懵懂地往自己的方向看來,摸著這狗頭笑而不語了一會兒,之後溫柔地說道,“你家主子如今算是落魄了,也不知能不能養活自己,你可真可憐!”見這狗嗷嗚了一聲表示貧賤不能移威武不屈,她便柔聲說道,“不知何時,沒準兒你叫人扒了皮吃掉!”

    此狗叫了一聲,夾起了尾巴。

    見自己的威脅有效了,明秀心裡笑了幾聲,繼續溫柔地說道,“放開我表姐罷,雖然我救不了你的主子,只是我這兒,還是能管你的一頓飯的。”

    黑狗左看看還在慘叫的主人,再看看溫柔地看著自己的美人兒,豆子眼裡露出了遲疑。

    榮華郡主飛快地往這狗的嘴裡塞了一塊肉乾兒。

    吧唧吧唧吃了這肉乾兒,狗眼裡露出了幸福,大黑狗果斷撒爪兒,撲在了明秀的腳下做投奔狀。

    怎麼能把狗養得這麼機靈呢?明秀覺得馮五還是有些用的了,心裡歡喜了一會兒,拉著這狗走遠了些,繼續看戲。

    馮五一轉頭就見了自家大狗被策反,如今正趴在地上津津有味兒地吃肉了,只恨不能一爪子撓死壞事兒的榮華郡主,此時心裡一橫心道不成功就成仁,竟一把掙脫了羅遙的禁錮霍然往地上一滾,嗷嗷地叫道,“一頭碰死,我也不出去!”這話是怎麼知道的呢?都是與他交情不錯的某小夥伴兒的家中,一回妻妾爭鋒叫馮五看見了,那小妾就是這麼滾到地上嚎啕的。

    當時就把馮五的好朋友給心疼壞了,只歎佳人情深可憐,頂著自家正室的暴怒就留下了這小妾。

    馮五如今,也覺得只有這招兒許還能好使點兒。

    因要一頭碰死,馮五滿地打滾兒嗚嗚地抱住了一旁的一株不粗的小樹,打定了主意耍臭無賴,還踹了自家大狗一腳。

    那大狗不過是敷衍一下榮華郡主多吃幾塊肉罷了,如今吃飽了,又滾回主人的懷裡,一人一狗抱頭痛哭!

    明秀看到現在也是撐不住了,笑得喘不過氣兒來,只低聲與冷著臉看著馮五不知在想些什麼,不過一雙手握得卡吧卡吧直響,顯然是有點兒暴力傾向的羅遙笑著說道,“罷了,表姐瞧瞧他也真是可憐,況不看在他,就看在伯夫人,看在阿瑤的面上,勿要叫他流落街頭。”見羅遙並未拒絕,只是眯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明秀一邊抹眼淚花兒一邊笑歎道,“真是大開眼界!”

    什麼大開眼界呢?

    榮華郡主很久沒有見到這麼不要臉,卻有趣的人了。

    “只是恐拖累表姐的名聲。”明秀頓了頓,有些擔憂地說道。

    羅遙到底是女兒家,這如今府中卻收容了一個外男,雖然羅遙平日裡並不住在羅府,到底不大好看。

    因這個,明秀就有些憂心之色。

    “不必擔心這個。”羅遙若是在意自己的名聲,當年也不會投軍了,如今名聲也不算什麼,只是看著馮五一臉奸計得逞,一邊抱著狗哭,一邊偷偷兒打量她的神色,就覺得這心情特別地不美麗,此時便冷哼了一聲,一邊扶著笑得腿軟兒的無良表妹,一邊淡淡地說道,“他既然非要留在府裡……”

    “生是這府中的人,死是這府中的鬼!”馮五正在哪兒哭著偷聽呢,聽見了這個,頓時嚎叫了起來。

    “算了。”羅遙冷哼了一聲,覺得對這個傢伙竟有束手無策之感,也不管別的了,嫌棄地看了看滿地打滾兒後渾身都髒得厲害的馮五,摔了手扭頭就走。

    既然沒有說別的,就是默認了,馮五大喜過望,卻不敢相送,恐這是騙自己出府叫自己滾蛋,一般打嗝兒一邊抱著一臉開心的大狗滾進了後院兒,說什麼都不出來了。

    他來了,就絕不出去!

    明秀無奈地看了一會兒,追著羅遙一同往外頭去了,見羅遙要上馬,急忙請她與自己同坐一車,見羅遙不動聲色的模樣,她便一邊給羅遙斟茶一邊笑著說道,“馮家這個,難得的有恒心有毅力,倒是叫我刮目相看。”若尋常的子弟,誰會屢遭冷淡卻依舊這樣上杆子捨不得地追著跑呢?況看羅遙對馮五大半縱容,顯然也不是不喜歡的,明秀沉吟了片刻便問道,“表姐心裡,到底是個什麼章程呢?”

    “並沒有什麼,我得再想想。”羅遙微微皺眉說道。

    她從前並未想過要成親,因此對恭順公主十分敷衍,然而如今卻有些不同。

    都說人都怕不要臉,馮五這樣天天兒跟著花樣兒百出的,倒也有趣,時日久了,這人一不在羅大人的面前,羅遙倒有些不自在。

    雖然馮五還不如王年出息,那真是一個廢材,不過對羅遙來說,這都不算什麼。

    她如今就已經掌管一軍,雖然人數不多,卻也能支立門戶,如此,夫君廢材些也無所謂。

    能操持後院兒,其實也就夠了。

    “我想著,馮五公子仿佛不是個能操持後院兒的人才。”明秀聽了羅遙的話,望天猶豫地說道。

    敗家還差不多,叫這位管家,那還不叫府裡虧空到天邊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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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也不必他管家。”羅遙早就想好了,淡淡地虛點茶杯說道,“不要出門招惹是非就是。”因已經想到了這個,她沉吟了一會兒,摸著面前表妹的頭溫聲道,“況,總是叫長輩因我的親事耿耿於懷,這就是不孝了。”

    馮五倒是一個很好的人選,羅遙並不討厭他,若羅大人真的不喜歡一個人,就算那人死在自己面前也不會動一點兒的眼皮子,更何況馮五還能繼續混在自己家中呢?

    想到了這個,明秀便微微放心,笑道,“母親該歡喜了。”

    “再等等。”羅遙溫聲道。

    她如此必有自己的緣故,因此明秀便聽話點頭,正掀開了些車簾子往外看,就見仿佛是模模糊糊的,自己就看見了三房的下人在藥鋪之中,看那模樣兒鬼鬼祟祟的現出幾分隱晦,她看了一會兒,想著三房除了太夫人身子不爽利之外也並沒有旁人生病,然而瞧著這模樣竟仿佛不是太夫人抓藥的模樣。不然太夫人抓藥,何必這樣鬼祟呢?心中微動,她到底不是多管閒事兒的人,便放開不提。

    左右不是她家的事兒,何必狗拿耗子呢?

    然而羅遙看見卻目光一閃,叫人停了車,只等著那幾個三房的下人走了,便叫人去詢問。

    “只恐她們又做耗,”見明秀不願意管三房惡破事兒,羅遙便摸著她的頭髮低聲說道,“若不牽連咱們家,就隨她們去,不過是問問。”她的手指挑開了明秀額發的時候,就見若隱若現的有些傷疤痕跡,手指微微一動,目中露出了幾分恨色,卻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前兒舅母與你的珍珠粉,你還有沒有?”

    明秀三年前撞在假山上的那個傷疤,就算好了許多,卻還是有淡淡的痕跡,不嚇人也不猙獰,到底不如從前毫無瑕疵。

    羅遙心中恨極了淮陽侯府,這些年在軍中,還暗中排擠過出身淮陽侯府的子弟。

    她做的不顯,看出的人也不多,就算是叫人看出來,然而這些年羅遙經營一軍都與她交好,也無人願意為幾個倒楣蛋兒出聲。

    那淮陽侯府家中的子弟倒是看出了些,只是如今卻並無辦法。

    不說在京中軍中往來的沈國公,就是明秀兄長沈明程與羅遙都已經出頭,是小輩武將之中的佼佼者,不知多少軍中後進以沈明程馬首是瞻。如今就算是揭破了羅遙,換入別的軍中,只怕因沈國公與沈明程的緣故,那待遇也好不了,又何必折騰起來為人詬病呢?因此事,淮陽侯府生出了不少抱怨,皆恨永樂公主當年跋扈招惹了惹不起的仇人,自家虧進去了不說,還連累整個侯府。

    不提永樂公主如今焦頭爛額,只淮陽侯府,已經每況愈下了。

    正想著這個,羅遙就見外頭的那下人匆匆而來,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一向漠然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驚異。

    “怎麼了?”明秀見她如此,就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是抓藥的,不過該不是給老太太。”羅遙斂目,與明秀淡淡地說道。

    “這話怎麼說?”一眼就能看出不是給太夫人的藥,也是古怪,

    “想來,老太太不必用安胎藥。”羅遙手中微微一動,便皺著眉說道。

    明秀一怔,低頭斂目沉思了一會兒,便不在意地說道,“三叔的姬妾不少,沒準兒是誰有了身孕恐叫三嬸兒加害,因此暗中自己抓藥,本也不算什麼。”

    知道既然不是什麼大事兒,她也並未在意,又見羅遙同意地點了點頭,便笑著勸道,“本不是咱們的家事,追根問底的也無聊,左右是安胎,不是打胎,等時候久了,三叔那府裡總會透出些風頭來不是?何必咱們在這裡瞎猜。”

    這話說得有道理極了,羅遙微微點頭,到底將此事丟在一旁,又細問安王與明秀之間到底如何了。

    這廂姐妹倆萬事不在心中,卻不知府中,已經出了大事!

    一個哭得驚駭莫名的丫頭叩響了沈國公府的大門,被迎進去,一頭就跪在了沈國公的面前。

    “國公爺!咱們太太,咱們太太不好了!”這個出身安固侯府的丫頭跪在地上哭著叫道。

    明秀陪著羅遙回家,就見府中大亂,頓時吃了一驚。

    因沈國公與恭順公主禦下極嚴,因此府中的下人一向進退有度,何曾有這樣驚慌的時候。

    不願去苛待下人這些不妥,明秀也擔心府中生出事端,就與羅遙匆匆往上房去。

    穿過了小徑與遊廊,明秀叫從上房出來的婆子給迎進去,就見一個丫頭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說著什麼,看那丫頭的形容仿佛是安固侯夫人身邊的得力的丫頭,又見沈國公與恭順公主一臉鐵青,一旁慕容笑扶著小腹十分不安的模樣,急忙上前給沈國公施禮,低聲問道,“父親,這是怎麼了?”

    看這模樣,只怕是安固侯府中生出了什麼事端,明秀只擔心明華是不是吃了什麼罪過。

    安固侯夫人一向強悍,這能吃虧的,也只有明華了。

    “你姑母出了事,你先坐著不要動,聽著。”沈國公見明秀擔憂,便寬慰說道。

    他已經早就叫人去請太醫往安固侯府去看妹妹,因恐兵荒馬亂不知真相,此時也不急,只穩住了與這丫頭垂問。

    雖然安固侯夫人很不是個東西,到底是沈國公的嫡親的妹妹,生出這麼大的事端,他到底在臉上露出了怒色。

    恭順公主的臉上也露出了擔憂。

    雖然安固侯夫人這些年對她很不恭敬,還時不時整出點兒么蛾子來送個妾什麼的,恭順公主惱怒她。然而再惱怒,也沒有想過叫安固侯夫人去死,如今知道她竟然不好,只覺得眼前發黑,到底不願叫親近的人死在眼前,便低聲與沈國公說道,“我叫人往二妹妹處送人參了,都是最好的百年老參,國公爺也別擔心了。”

    她擔心安固侯夫人也是為了沈國公,不願意沈國公憂心。

    沈國公見她這麼實誠地為自己謀算,目光露出淡淡的溫和,輕聲道,“無事,你也別多操心。”

    他這個妹妹他自己清楚得很,非議恭順公主與明秀不知多少次,因此沈國公並未想過要恭順公主原諒這個妹妹,如今的心意已經足夠,頓了頓便柔聲說道,“她那府裡亂糟糟的鬧得慌,程兒媳婦如今聽了這個,只怕也不安,你在府中看著她些,別叫別人衝撞了你們倆。”見此時平王府也有信兒來詢問章程,沈國公便與那哭著的丫頭道,“繼續說。”

    “原是八姑娘狂悖。”這丫頭抹著眼淚,說道。

    “她若沒有錯處,人家為什麼捅她幾刀?”沈國公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叫這丫頭給安固侯夫人辯解,此時摸著腰間的佩刀冷冷地說道,“避重就輕。再不說實話,你就滾回去!”

    那丫頭一驚,畏懼地看了看沈國公,知道這不是一個隨意可以給安固侯夫人做主的人,這才露出了幾分絕望地說道,“是,是太太想要給八姑娘做親,八姑娘不肯,竟然求到了四爺處,四爺與太太回了話不許應這親事,還說了好些話兒,只是太太卻惱了。”

    當日王年直入上房一臉嚴肅地與母親說起妹妹這婚事做不得,又陳利弊幾乎苦口婆心,安固侯夫人本不是個明白人,想不明白兒子是為自家名聲好,只惱怒庶女竟然敢在自己兒子面前搬弄是非離間母子之情,又果見王年一臉的不贊同,與自己生出了二心的模樣,越發痛恨這些嘴巴壞心思壞的庶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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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雖然王年在的時候安固侯夫人沒有說什麼,然而王年一走,她便喚了那庶女過來劈頭蓋臉就罵了一通。

    罵了什麼就不必說了,總之罵得連這丫頭都不忍心聽,最要緊的是,罵完之後,安固侯夫人更要將這庶女送到王府去了。

    那庶女忍著她這番破口大駡跪在地上一直都沒有辯解,就是為了忍過去之後叫嫡母開恩叫自己不必去服侍老頭子,聽到最後白挨了一場罵不說,竟然還是這麼個結局,頓時就跳起來了。她本也是個潑辣不讓人的性子,也沒有多將早就失寵的安固侯夫人放在眼裡,嘴裡也沒有什麼規矩地說了好些叫人著惱的話來,安固侯夫人惱怒起來,竟也口無遮攔,說什麼這樣的下賤種子怎麼能嫁入王府呢?只怕王府生怨。

    沒等這庶女松了一口氣,安固侯夫人話鋒一轉,竟口口聲聲要將庶女給嫁給守城門的娶不上媳婦兒的窮苦士兵,年紀越大越好。

    這或許是在嚇人,然而安固侯夫人什麼壞事兒都幹過,真沒準兒幹得出這樣的事兒。那庶女是真被嚇著了,之後,越發絕望,竟與安固侯夫人撕扯起來,糾纏之中就從懷中掏出了不知緣故就揣著的袖刀,捅在了安固侯夫人的身上。

    捅了好幾刀才被傻眼了的丫頭給拉開,然而安固侯夫人已經不知生死了。

    沈國公冷著臉聽到著,閉了閉眼。

    明秀卻想到了那日在安固侯府跪在王年面前懇求的,仿佛孤注一擲的少女,臉上動容,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兩敗俱傷說的就是這個了,可是怨誰呢?誰都不知道。

    嫡母欺淩庶女古來有之,有不願屈從命運的庶女抗爭自己悲慘的命運也是尋常,明秀覺得錯了的,只有安固侯。

    若他沒有廣納姬妾生出庶子庶女,何有這樣的悲劇?

    “父親先去瞧瞧姑母。”明秀在一旁與沈國公說道。

    “我去瞧瞧,你在家看家。”沈國公微微頷首起身,叫平王府的下人去通知平王妃一起去,安撫了恭順公主,見明秀跟著起身正要叫她留在家中,只是想了想,到底沒有多說什麼,伸出寬厚的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就帶著她一同出了國公府。才出了國公府就見慕容寧提著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喜氣洋洋地過來,沈國公對他頷首,便沉聲說道,“臣家中有些家事未平,今日不能招呼王爺。”

    “出了什麼事兒?”今日有門下與慕容甯府中進上了許多江南的土產,有些吃食叫慕容寧提著獻寶,後頭還有江南奇巧的玩意兒首飾布匹等等在路上,他正心中喜悅等著被明秀誇獎的,就聽見了這個,又見沈國公與明秀的臉色都不好,心裡咯登一聲收了笑,只與沈國公認真地說道,“姑丈府中之事,莫非就不知我的事兒?如今究竟怎麼了?若有我能所及的,我也該盡心。”

    “並沒有什麼。”明秀便溫聲說道。

    “你這話就是唬我了。”慕容寧看著明秀溫聲說道。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不過王爺並不是外人。”沈國公淡淡地說道,“阿秀的二姑母鬧出了些事,不必王爺如何。”

    “我不過是客氣一聲,後面跟著的‘只是’二字未說,你就打斷,倒叫我成了疏遠待你的人。”明秀就有些無奈地說道。

    “這不是怕叫表妹當成外人麼。”慕容寧臉一紅,知道明秀對自己沒有不願意勞煩自己的意思,心裡一松,這才好奇地問道,“是安固侯府?”

    沈國公緩緩點頭,眉頭皺起來了。

    他簡短就將安固侯夫人的事兒說了,餘下就在細細地觀察慕容寧的神色,見他並沒有露出鄙夷等等,也不見對明秀的疏遠,心中一松,又笑自己多心,說了自家妹妹的話,這才與慕容寧繼續說道,“只是這鬧得不像,王爺不必跟著去,叫人看著未免多事。”慕容甯若出現在沈國公的身邊一起湊熱鬧,這京中得怎麼說呢?雖然覺得四皇子就是自己的女婿,只是到底還未定親,沈國公不想叫人生出對明秀的非議。

    慕容寧也知道這個道理,眼珠子一轉,乖巧地點頭,將手上的東西叫人送到國公府,自己對沈國公作揖後,逕直去了。

    見他走了,沈國公這才帶著明秀往安固侯夫人處去。

    父女倆加上為了護著明秀一同過來的羅遙到了安固侯府,就見屋裡人聲鼎沸,不知多少的太醫一頭汗地進進出出,一旁一臉呆滯的王年扶著臉色有些白的明華坐在外頭的石凳上。他本是無拘無束的性子,然而遇上這樣的大事,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另有平王夫妻也立在院中,平王妃臉上滿臉都是眼淚,搖搖欲墜地扶著臉色冷硬的平王淚如雨下,喃喃地說道,“怎會突然如此!”

    她雖然很討厭妹妹,可是一母同胞不是都要彼此體諒?如今只覺得痛心。

    安固侯夫人前兩天還與她吵架,不知好歹的樣子叫人恨不能再也不見這個妹妹了,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候,誰還會記得這些齟齬呢?

    “怎樣了?”沈國公大步過來,與王年問道。

    “舅舅。”王年見沈國公竟親自過來,目中就露出了感激之色,看了看裡頭正忙乎的人,面上已經現出了難以言表的疲憊,低聲說道,“太醫說瞧著不好,說是刺破了內腑血流得太多了些。”他頓了頓,便歎氣道,“雖然是八妹妹的錯,只是我與舅舅說句良心話,母親也並不無辜。”

    誰會甘心被指使這樣命運呢?況安固侯夫人那些話王年也聽見了些,叫他自己說,誰要把自己嫁給窮苦的老頭子毀了這一輩子,他也得捅那人幾刀!

    “你是怎麼打算的?”家王年沉默,沈國公淡淡地說道。

    “八妹妹到底傷了母親,雖然其情可憫,到底是錯處,我身為母親的兒子,不敢以德報怨。”王年不是聖母,覺得安固侯夫人做錯了就大度地原諒自己的庶妹,誰沒有個偏心的時候呢?他頓了頓,便忍著心中的難受低聲說道,“只是……到底是……就逐出家門,以後生死,隨她去吧。”他不想報復這個庶妹,可是也不想叫她好過,就如此,也就完了,至於沒了家族的庇護這庶妹怎麼過,他真的不想管了。

    這麼烈的性子也是因平日裡得寵,不將安固侯夫人放在眼裡的緣故,既如此,好好兒過沒有家族庇護的日子罷。

    他不知道這樣的處置是對是錯,可是他覺得這是他的決斷。

    “你是嫡子,原就該你來處置。”沈國公並無不可,淡淡地說道。

    都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安固侯夫人也是將人逼迫到了絕望,日後旁人也該引以為戒。

    王年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我進去瞧瞧姑母?”明秀低聲問道。

    裡頭不好叫男子進去,不如叫她一個小輩進去瞧瞧。

    沈國公恐她見了血污吃驚,然而見羅遙立在明秀的身後,便點了點頭。

    明秀這才與羅遙一同往裡頭去了,進去了就聞到了一股子厚重的血氣,之後就見本該寬闊的大屋子裡頭人人穿梭,一個角落,那個庶女見目光呆滯地跌坐在地上,手上還握著那把袖刀,她看了一眼就往裡去,走到半路,卻見眼前一閃,那庶女斜刺裡沖過來,叫羅遙眼疾手快地踢到一旁,伏在地上轉頭含著眼淚與詫異的明秀問道,“你信不信,這刀,我本是為自己預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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