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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心晴 - 望妻入宅(卷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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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8 22:31: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鐘大夫人見嚴青蘭走了,越發的心不在蔫,連鐘氏問了她幾句話,都直接搪塞過去。等跟著鐘老夫人一起離開靖安公府時,鐘大夫人下意識望向靖安公府二房的方向,心裡像是堵著一塊石頭般不舒服。
  回到永定伯府,鐘大夫人告辭了婆婆後,便往兒子的院子行去,不過去撲了個空,從小廝那兒得知兒子去了常山書院,只能恨恨地罵了聲什麼。
  「夫人……」丫鬟明霞小心地看著她,不知她臉色為何這般難看。
  鐘大夫人皺眉想了會兒,直接進了兒子的書房,在小廝攔她時,怒道:「難道我這作母親的還不能進自己兒子的書房了?」
  小廝被喝斥得縮了縮脖子,最後只能無奈地看著鐘大夫人進去。
  鐘大夫人只帶了貼身丫鬟明霞進去,直奔書案前的一個廣口大花瓶,從中抽出一卷畫軸,展開看罷,畫卷上是一幅仕女撲蝶圖,上面的女孩兒年紀還小,但眉眼清麗,有些嬰兒肥的臉蛋卻是說不出的美麗無瑕,雖然繪畫得並不算如何出色,但畫中人的神韻抓得極好。
  鐘氏臉色一陰,差點厥倒。
  明霞眼角餘光瞄到畫卷上的人時,也倒抽了口氣。自己少爺書房裡有這等東西,不用說也知道原因了,她沒想到自家少爺竟然愛慕公府的小姐不說,而且還是個前途最光明的,若是教外人知道……明霞不敢想像。
  「去端火盆來!」鐘大夫人冷冷地道。
  明霞忙應了聲是,便匆匆出去了,很快便端來了火盆,看著鐘大夫人將畫卷撕成幾瓣丟進火盆裡,火舌瞬間便將火卷燃起,直到化為灰燼。鐘大夫人又在書房裡搜尋了會兒,將所有的畫卷都燒完後,方若無其事地離開。
  書房裡伺候筆墨的小廝探頭探腦,早已經發現了自家夫人的舉動,頓時欲哭無淚。他雖然不知道那畫卷上畫的是什麼,卻知道少爺每回讀書前都會將之展開端詳一會兒,再小心翼翼地卷起收好,現下被夫人一把火燒了,少爺回來後會不會責罰他?
  到了掌燈時分,鐘祺方滿身疲憊地回來。
  當書房裡伺候的小廝過來告訴他自己母親今日的行為時,鐘祺忙奔去書房,當看到廣口大花瓶上那些畫軸時,不由得失魂落魄,他清楚地知道,那幾幅他最喜歡的畫卷已經沒有了。
  那些燒去的畫卷,就如同燒去了他曾經所有的青春萌動的感情一般,讓他徹底地死了心。
  時間越來越近,嫁妝已在婚禮前的三天送去端王府了,當時來催妝的人……不提也罷,靖安公府的人想來至今都有些心塞。
  瞧瞧這來催妝的娶親老爺是什麼人?康王、周王、秦王……而康王更是個會鬧騰的,秦王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竟然也來湊這個熱鬧,靖安公府可不覺得榮幸,反而覺得心驚肉跳。誰不知道現在朝堂上秦王和端王兩個年齡只相差一歲的皇子卻是風頭最盛的,甚至私下隱隱有對峙之勢。
  幸好除了這些不在意料之外的人,流程還是禮部的人來主持的,倒是沒有出什麼意外。
  催妝當日的事情便不用多贅述了,很快便到了婚禮前夕。
  婚禮前夕,一家人用了膳後,阿竹好不容易將嚴青蘭嚴青菊這兩位打發走,便被鞏嬤嬤抓著去泡澡了,將她從頭到尾都刷了一遍。經過這一個月的泡藥浴經驗,阿竹已經很淡定地將自己幹扁豆芽菜的身材展現在三個老嬤嬤面前,不過只除了她們,對其他人,她還是不好意思的。
  洗完澡後,阿竹穿著一件便服,只在腰間束了根長帶子,勒得腰肢不盈一握,似要折了一般。伸手推開窗戶往外看了看,夜色深沉,府裡廊下已經掛上了燈籠,燈籠的光線將院外花木樹影弄得黑影幢幢,遠處的天空上掛著璀璨的星子,一閃一閃的,預示著明天會是個豔陽天。
  鑽石端了一杯牛乳過來,伺候阿竹喝下後,笑道:「今晚的星光真好,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
  翡翠正收拾箱籠,這是明天要隨阿竹一起送進新房的貼身衣物,方便換取,她自是要清點好,以免出了什麼差錯。聽到鑽石的話,翡翠也笑道:「是啊,而且這天氣不算得太熱,姑娘也不必太受罪。去年大姑娘也是這時候出閣的,這日子選得好。」
  一陣夜風從窗外吹了進來,阿竹頂著這陣涼風,吹得她整個身子都舒爽起來。聽著兩個丫鬟的話,只是撇了下嘴,不多說什麼。她的那群寶石婢女隊是她的陪嫁,鑽石、翡翠、瑪瑙、珍珠是四個貼身大丫鬟,還有好些家生子的陪房。
  寶石婢女隊是柳氏在阿竹小時候便為她準備了,都是忠心耿耿的丫鬟,容貌各有千秋。柳氏為女兒挑選陪嫁丫鬟時,只以人品及忠心來準備,並沒有想過要幫女兒準備些到時候爬床的丫鬟,雖說有個約定成俗的規矩:陪嫁丫鬟也是潛在的通房丫頭,但端看個人的選擇。只有腦袋有問題的女人才會將自己的心腹弄去給丈夫睡,屆時那些丫頭有了念頭,還會主僕一條心麼?
  不過阿竹看著這四個丫頭,心裡又想起了端王府那些甲字輩的丫鬟,瞬間將她們秒成了渣,頓時搖頭,她的這四個丫鬟還沒有她自己美麗呢,更比不過端王府的丫頭,估計那條約定成俗的規矩可以無視了。
  在鞏嬤嬤為阿竹又護理了身子時,柳氏帶著劉嬤嬤捧了個紫檀木做成的盒子過來了。
  「阿娘,明天要忙很久,您還不歇息?」阿竹揣扶著她的手進門。
  柳氏拉著她坐到屋裡臨窗的矮榻上,就著燈光打量女兒,真是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麗。柳氏又捏了捏那張軟綿綿的小臉蛋兒,十五歲的小姑娘帶著嬰兒肥的臉蛋真是既清純又萌萌噠的,經過調理的肌膚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柳氏自己都不敢用力掐,免得留下痕跡。只是,想到弄得這般水嫩嫩香噴噴的女兒明天就要屬於別的男人了,柳氏心頭又浮現出一種不舍憂傷。
  見她滿臉不舍,阿竹怕她難過,趕緊轉移話題:「娘,阿爹呢?」
  沒想到這話更是勾起柳氏心裡的難過,歎道:「他怕自己見到你會哭出來,所以躲起來了,恐怕明天他要躲著哭一場,到時你就裝作沒有看到吧。」
  一個大男人竟然為女兒出閣而躲起來哭,這種消息明明聽得人忍俊不禁,但阿竹心裡也勾起了不舍難過,眼眶也紅了起來。
  「你爹一直說要將你留到十七歲,再歡歡喜喜地將你嫁出去,可現在提前了兩年,打得咱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心裡如何不難過。唉,我心裡也極難過不舍,只是這聖旨不能違……」
  「娘!」阿竹撲到她懷裡,雙手摟著她的脖子,眼淚一下子飆了出來。
  最後還是柳氏怕她明天狀態不好,趕緊收住了這話,將她嬌小的身子抱了抱,方讓劉嬤嬤將那紫檀盒子拿過來,將之打開,從裡面抽出一張用上好的萱紙繪製的圖。等柳氏打開後,阿竹好奇地探頭一看,頓時一臉空白。
  「這是避火圖,是給你壓箱底的東西,想來你也不明白這夫妻之間的事情,娘今兒便和你說說。」柳氏笑著道,「不必害羞,娘今兒和你說明白,省得你到時害怕。你要知道,這事兒第一次是有些疼,等過了便不疼了。」
  誰、誰不知道了?不就是春.宮圖麼?她可是連運動片都看過的,這種畫得如此含蓄的東西她才不害羞呢!
  「咳,當然,有時候不必太小家子氣,這種事情偶爾須放大膽一些,男人滿意了,你也能少吃點苦頭。若是你與夫婿心意相通,那便是一種極美好的事情……」柳氏說了會兒,也有些說不下去了,只是怕女兒吃苦才會將自己一些切身體會告訴她,但這種事情……不說也罷。
  阿竹原本還覺得自己臉皮極厚的,但是被自己母親無意中營養出了那種氣氛,害她也莫名的感覺到不自在,最後果斷地道:「我自己看就行了!」
  柳氏怕自己說太多得反效果,便笑著應了聲,又和她說了會兒話,便帶著劉嬤嬤走了。
  等柳氏一離開,阿竹忍不住好奇都翻看了下,便將它交給翡翠,讓她直接丟到箱籠下壓箱底,然後在那兩隻鸚鵡的提醒下,便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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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8 22:31: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可能是心理壓力太大,也可能是睡前看了避火圖這等邪惡的東西,阿竹一個晚上惡夢連連,等好不容易被丫鬟叫起時,她滿臉呆滯,俏臉發青,像遊魂一般,簡直糟糕極了。
  「姑娘怎麼了?沒休息好?」齊媽媽驚道,忙讓人去沏來杯濃茶過來讓她醒神。
  等阿竹洗漱過後,又灌了杯濃濃的苦茶,終於清醒了,徐徐地看著一屋子忙碌的人,她突然有種天要塌下來的悲悚感。
  阿竹:=血=!腫麼辦,今晚就要被壓了,會不會像夢裡一樣血流成河,幾天下不了床?!!
  從一大早開始,阿竹便覺得自己像個陀螺一般忙碌起來。
  沒人體諒她昨晚的惡夢連連,甚至還被打趣一定是新嫁娘太緊張,所以休息不好之類的,雖然也有點原因啦,但歸根到底還是連續不斷的惡夢讓她睡不好覺。
  穿戴好衣服後,阿竹先去給父母請安,如往常般與母父親一同用膳。
  阿竹瞧了瞧,發現父親臉色果然不好,眼睛紅通通的,如同母親所說的,估計昨晚真的躲起來偷偷哭了。阿竹全當看不到,轉眼便見到同樣腫著眼睛的胖弟弟,這位根本不理周圍人的目光,他正在為姐姐被人搶走而傷心。
  和父母一起用過早膳後,她便又去春暉堂拜見老太君,與家族裡的長輩及兄弟姐妹們見禮。
  在老太君這裡呆了好一會兒,待時間差不多了,方回青竹居開始為婚禮作準備。
  整個靖安公府也同樣忙碌起來,嚴祈華夫妻要招待前來祝賀的客人,柳氏也同樣忙來忙去。
  阿竹穿著大紅色的嫁衣,呆滯地坐在梳粧檯前,像個傀儡一般任由喜娘為自己絞面上妝。
  喜娘盯著阿竹的臉蛋一會兒,笑道:「三姑娘這肌膚柔嫩,毛髮幾乎看不到,並不需要如何絞臉了,走個過程便是。」
  齊媽媽和鑽石翡翠等丫鬟聽了面上與有榮蔫,阿竹呆滯地看了她一眼,反應過來喜娘說什麼時,覺得這是今天聽到的一個好消息。絞面什麼的,以前在嚴青梅出閣時,她見過喜娘幫嚴青絞面,感覺挺疼的樣子。
  然後是頭髮,將劉海梳了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還有額心間一點的疤痕。喜娘看得一愣,那疤痕細碎,只有離得近了才看得清,並不影響她的容貌,但卻感覺好像上等的美玉多了道裂痕一般,有些瑕疵,心裡暗暗可惜。
  不過在鑽石拿了個金絲鑲寶石抹額為她戴上,那晶瑩剔透的寶石正好垂在眉宇間,覆住了那點疤痕,宛若點睛之筆,美不可言。
  「三姑娘這肌色瑩潤,配這等寶石最是適合了。」喜娘恭維道,這位即將會是端王妃,無論如何恭維准沒錯,喜娘一張巧嘴幾乎將阿竹說成了一朵人見人愛的花。
  在喜娘為阿竹上妝時,嚴青蘭和嚴青菊及西府好些姑娘連袂一起過來了,嚴青梅也過來湊了個熱鬧。她一大早也回了娘家,不過可憐她被高氏捉壯丁去了,只呆了會兒,打趣了阿竹一翻,便被人叫走了。
  姐妹們一起嘰嘰喳喳地說著話,便得阿竹的閨房裡一陣熱鬧。
  西府的姑娘們好奇地看著阿竹身上的嫁衣,年紀大些的若是還有記憶,應該記得當年嚴青桃出閣時,穿的也是這樣款式的嫁衣,如流雲般鋪散著,絲滑的觸感,簡直與嬰兒柔嫩的肌膚一般,這是進貢的宮綢所制,上面的花紋更是不凡,明明是刺繡上去的,但遠遠看去卻給人一種層次分明之感,人靜而衣動。
  「三姐姐……」嚴青菊扯著阿竹的手,一雙勾人的美眸腫成了核桃,一點也不勾人,反而很嚇人。
  嚴青蘭不耐煩地道:「今天是阿竹這討厭鬼的大喜日子,你作什麼態呢?」雖然嘴裡罵得凶,其實眼眶也是紅的。
  嚴青菊不理她,眼巴巴地蹲在阿竹身邊,就像只被遺棄的小狗狗一般。
  喜娘已經為阿竹上好妝了,淡淡的妝容,只有眼線及眼尾處繪得深了一些,加上沾了唇脂的紅唇,勾勒得一張臉更添了幾分豔色,蓋住了原本的清純,看起來年齡生生拉了幾歲,給人一種女人的絕妙味道。
  阿竹摸摸小菊花妹子的腦袋,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已經開始流淚的妹子,只能道:「放心,我有空就會回來看你的,不然也給你們下帖子邀你們到王府裡去玩,大家都在京城,想見也很方便的。乖,別哭了,你再哭下去,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在哭喪呢……」
  柳氏正巧從外頭走進來,剛好聽到女兒這話,頓時柳眉倒豎,張嘴便道:「呸呸呸!你這倒楣孩子說的是什麼話?這種話是現在說的麼?」
  阿竹趕緊用手虛捂住嘴,瞪大眼睛瞅著她。嚴青菊也不敢再哭了,只是怯怯地抓著阿竹的手,繼續在旁蹲著。
  阿竹自知有錯,忙岔開話題,問道:「娘,胖胖呢?從中午開始我就沒有見到他了。」
  說到兒子,柳氏心裡越發的無奈,說道:「你弟弟倒是想過來,不過怕他添亂,我將他丟給你爹了,讓你爹看住他。」
  胖弟弟不會和老爹現在正在抱著一起哭吧?阿竹有些不著邊際地想著。
  柳氏看了看房裡一片熱鬧,然後點了點女兒的鼻子,正欲再說她兩句,見她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瞅著人,很快便又心軟起來,歎了口氣,接過喜娘遞來的梳子,說道:「來,娘給你梳頭!沒想到一轉眼,以前還在我膝頭上爬的小丫頭就嫁人了……」說罷,眼眶已經紅了。
  阿竹更是眼淚止不住,撲簌簌地從眼眶滾下來,嚇得喜娘趕緊拿帕子小心地拭去,省得這妝容被淚水弄好,又得重新上一次。
  柳氏邊梳邊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堂……」十梳過後,為她將發綰起來後,看著她小小的身子穿著王妃品級的嫁衣,明明還是個青澀澀的女孩兒,卻撐起了絲尊貴的氣息,心頭越發的酸澀,怕自己再呆下去,忍不住又要抱著女兒哭起來,忙道:「好了,我再去瞧瞧有什麼要準備的,你們也注意點。」
  鑽石等陪嫁丫頭忙應是,手忙腳亂地開始欽點阿竹要帶過去的貼身用品,幸好嚴青梅又過來了一回,指點了一會,才沒有讓這幾個沒經驗的丫鬟出錯。
  嚴青梅拍拍阿竹的手,笑道:「去年這時候是我出閣,今年是三妹妹了,咱們姐妹的親事都挑在同個月,也算是有緣了。張閣老說,這個季節是個好季節,不冷不熱,你也少受些罪。不過你可能要等到晚上才能吃東西,還是先吃些餃子湯圓掂胃,別喝太多水,渴了也忍一下……」
  聽著她絮絮叨叨的,阿竹忙點頭,旁邊的嚴青蘭和嚴青梅也聽著。
  嚴青梅將該注意的事情都說完後,看著今日一襲嫁衣顯得人更嬌豔的阿竹,心裡歎了口氣。人人都看得到阿竹成為端王妃的天大榮耀,卻不知道這王妃可不好當,特別是現在朝中局勢微妙,也不知道嚴家未來會如何。
  外面遠遠的突然有鞭炮聲傳來,眾人知道這代表了什麼,嚴青菊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淚流滿面,臉都哭花了,小白花就算長得再柔美,但哭成這樣也太兇殘了,眼淚鼻涕都掉下來,完全沒有一絲美感啊。嚴青蘭平時見最多的是她迎風淚流時的各種惹人憐愛的美態,現在見她哭成這樣,簡直是沒了形象,原本心裡也極為不舍難過的,現在反而極為想笑。
  「我先將她弄下去收拾一下,不然真不能見人了!」嚴青蘭說著,和丫鬟一起將哭得都抽噎無力的嚴青菊架走了。
  嚴青梅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對阿竹道:「四妹妹從小便與你好,雖然大家都不說,但我也知道自你回京後,四妹妹方過得沒那麼艱難,所以才會喜歡黏著你。四妹妹也是真性情,是捨不得你,你別放在心上……」
  阿竹同樣被那朵小菊花哭得心裡酸酸的,想著能有這麼個妹子為她哭成這樣,她做人也挺成功的嘛。
  正說著話時,便見劉嬤嬤帶著幾個丫頭進來,高聲道:「吉時就要到了,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阿竹手裡被塞了個玉如意,喜娘將鳳冠戴到她頭上,鑽石等丫鬟有些慌張地轉來轉去,皆忙不迭地應著,房裡簡直像是菜市場般熱鬧。
  然後又有丫鬟拎著裙子跑過來氣喘吁吁地高聲叫道:「花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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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8 22:31: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阿竹下意識地起身,差點因為動作太猛而身子歪倒,幸有嚴青梅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鑽石拿了紅蓋頭過來,就想要蓋到阿竹頭上,被劉嬤嬤捉住,接了過來。
  「姑娘,去辭別老爺夫人罷。」劉嬤嬤柔聲道。
  阿竹又想哭了,默默地點頭,在丫鬟嬤嬤的簇擁下,去了五柳院的花廳,嚴祈文夫妻已經坐在花廳上首位置坐著,等著出嫁女過來辭別父母。
  阿竹進了花廳,便見到坐在上首位置的父母。母親眼眶有些紅,父親看起來打理得整整齊齊,已經不見早上的憔悴,但可以從他雙眼中看出端倪,估計剛才又去哭過一回了。胖弟弟坐在旁邊,也同樣眼睛紅紅地看著她,扁著嘴,十分委屈地看著她,仿佛隨時要掉金豆豆一般。
  阿竹上前,恭恭敬敬地給父母磕了三個頭。
  嚴祈文不等全福太太發話,已經起身將她攜了起來,看著俏生生地立在面前的女兒,更是心酸難過。明明還要留兩年的,怎麼才留了一個月就被別的男人娶走了?嬌生慣養地養大的女兒,以後要去伺候一個臭男人……想想就想揍人啊!更可悲的是,偏偏女婿身份太尊貴,他連想執行岳父的權利也不可能,太悲劇了。
  「往之女家,必敬必戒,無違夫子,以順為……」聲音哽在喉嚨裡,再也說不下去。
  阿竹見他雙目隱有淚光,再也忍不住直接撲到他懷裡,嗚嗚地哭起來。
  「哎呀,新娘子可別弄花了妝!」喜娘高聲叫道,提醒著眾人。
  幾個丫鬟趕緊過去揣扶起阿竹,柳氏也忙扶住丈夫一邊手,勉強笑道:「今兒是阿竹的大喜日子,夫君應該高興才是。」然後又對阿竹道:「快收起眼淚,哭花了妝可要做個醜新娘了。」
  丫鬟趕緊拿帕子幫她擦眼淚,以免弄花妝容。
  眼看吉時已經到了,已經有丫鬟過來催促,喜娘當機立斷地拿過紅蓋頭蓋到阿竹頭上,高聲笑道:「來了來了!新人就要上轎子了!」
  柳氏也有些緊張地起來,對侯在一旁的侄子嚴長樺道:「長樺,快背你妹妹上轎。」
  嚴長松這次沒有回來,柳氏便請了西府的一個侄子嚴長樺過來背阿竹出閣。
  嚴長樺高聲應答一聲,便蹲下了身,等到阿竹被人引到趴在他背上,便起身背她出門。
  大門處,穿著一襲大紅色新郎官吉服的端王陸禹已經等在那兒了,他少有穿得這般鮮豔的色澤,那獨一無二的鮮豔顏色,襯得他俊美的臉龐如美玉般無瑕而雅治,通身的氣派難以言喻,皎潔如明月,淡雅如清泉,清新如晨露,成為獨一無二的風景。一雙明亮的雙眸,含笑注視著大門的方向,直到見到嚴長樺背著新娘子出來,瞬間雙眼亮如這四月驕陽。
  所有人看得俱是一愣,他們常聽人說當朝端王與英國公世子石策生而昳麗,是這京城中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只是往昔端王喜好清淡色澤的打扮,今日如此盛裝,竟然如此豐神俊朗,無人能及。
  阿竹很快便坐在花轎裡,聽著外面劈哩叭啦的鞭炮聲,她真想再好好地哭一場,心裡陣陣難過,短短的十五年時間在她腦海裡飛快流逝,方讓她知道這十五年是如何的珍貴,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筆財富。
  到最後,她真的哭了,用丫鬟備在她袖子裡的幾條帕子捂住眼睛和嘴巴,無聲地哭得聲嘶力竭。
  好好地哭了一場發洩過後,情緒穩定了許多,她方收拾自己。幸好這花轎進端王府的路程要繞一繞,她還有時間打理自己。
  等她的心情恢復得差不多時,花轎終於停下了。
  她被喜娘揣扶下了轎子後,手裡被塞了一根紅綢喜帶。阿竹下意識地抓住,等想到這紅綢喜帶另一頭的人,差點手一松掉了它。
  周圍吵雜的聲音鬧得她因為睡眠不足的腦仁突突地跳動著,十分難受。阿竹機械式地被喜娘及女官牽引著進了端王府,往喜堂行去。
  皇子成親儀式自然與別人家不一樣,至少這高堂可不在場,不過該有的程式依然相同。拜過了天地後,便在主婚人一聲高呼禮成後,新娘子被喜娘和女官的揣扶下,送進了新房。
  阿竹機械地被人牽引著,直到坐到了鋪滿花生蓮子桂圓紅棗的床上,心臟咚的一下,恢復了跳動,並且一聲跳得比一聲響亮,讓她幾乎以為心臟受不住要跳出喉嚨了。
  周圍的聲音漸漸地平息下來,她的腦子有片刻的糊塗,直到眼前豁然開朗,她才意識到,蓋頭被人掀了。
  映入眼簾的是個穿著鮮豔的大紅色衣袍的男子,那樣的鮮紅之色,襯得他豐神俊朗,卓爾不凡,一雙清冷的鳳眸恍如跌落了細碎的星光,分外美麗。
  她眨了眨眼睛,對上他含笑的眉眼,依然俊美清雅如同高高在上的男神,不由得默默地低下腦袋,交疊在膝蓋上的手下意識地抓了抓,指甲掐住了手心。然後她感覺到旁邊也坐了個人。
  喜娘帶領著周圍的婢女繼續主持儀式,拿了把漆成紅色的小剪刀將兩人的一縷頭髮剪下,結髮,永結同心。
  又有婢女端來一個託盤,上面倒了兩杯清酒。
  這是要喝合巹酒了。
  「來,拿著!」
  阿竹聽到這道熟悉的清潤的聲音,然後她的手被一隻比她大了很多的男性的手拉起,一個酒杯放到她手心裡,與他喝了交杯酒。然後婢女又端來了各種意寓吉祥的食物讓兩人吃了,方算結束了這婚禮的儀式。
  此時王府前院的席宴已經開始了,新郎官要去前院敬酒。
  阿竹仍低著頭,然後感覺到腦袋上沉重的鳳冠被人扶了下,鳳冠很快被取了下來。沒有那麼重的鳳冠壓著脖子,她感覺舒服多了,然後便又聽到他的聲音響起:「你在這裡等著,餓了自己先吃些東西,本王去去就來!」
  其實你不來也沒關係的!她又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句,等抬頭時,便見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後。
  當所有的一切結束,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坐在這個佈置得喜氣洋洋的新房裡,阿竹發現自己竟然淡定了,甚至有種事到臨頭神馬都不用再糾結的爽快感。
  陸禹離開後,阿竹本以為自己要枯坐的,直到敬酒的新郎官回來開始夜生活,卻沒想到一名丫鬟進來笑道:「王妃,各位王妃郡王妃過來了!」
  皇子的婚禮沒有人有那膽子鬧洞房,但是不阻礙女眷們提前過來瞧新娘子。當然,這種事情原本也是因為怕新娘子緊張,所以便讓妯娌們過來尋她聊天的,但若是情份不深的,便變了個味道。
  阿竹現在便面臨著這種境狀。
  康王妃、靖王妃、魏王妃、秦王妃……一溜的王妃郡王妃等等,阿竹眼花繚亂,加上要保持新嫁娘該有的含蓄,羞羞答答地低著頭,每到康王妃介紹一個人時便抬頭看一眼,起身見了禮後,又低頭害羞去了。
  康王妃是個近四旬的婦人了,十分的開朗健談,見阿竹便笑道:「今天的新娘子真是俊俏,咱們端王有福了。也不知道皇上是如何慧眼,欽點了這麼個小美人兒給十皇弟。我原以為秦王妃已經是天下少有的絕色美人兒了,沒想到咱們端王妃也不差……」
  便有人笑道:「大皇嫂這麼說,秦王妃可要吃醋了!瞧,秦王妃眼睛都瞪起來了!」
  然後又有一個爽利的聲音笑道:「八皇嫂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不過是看著十弟妹這等絕色佳人看花了眼,哪兒是瞪起眼睛?」
  周圍人便是一陣的笑鬧,氣氛快活,仿佛真是十分的容洽。
  阿竹趁機又看了眼說話聲音最爽利的秦王妃,確實是個美人兒,不過卻不是時下那種柔弱纖細的美,而是一種英姿颯爽的英氣之美,身材較為高挑,美麗的紅唇仿佛隨時都挑著露出開心暢快的笑容,一雙眼睛如兩點寒星,配與她的身材和容貌,極為出色。
  聽說秦王妃是在西北邊境長大,沒有京中那般多的規矩拘束,方使得她身上有一種女子少有的颯爽英姿。
  阿竹默默地打量著屋子裡的這群女人,等她們離開後,已經有個大致的概念了。
  屋子裡很快便沒了人,齊媽媽、鑽石和瑪瑙守著她,翡翠很快便去端了碗湯麵進來,黃澄澄的雞湯裡是紅白相間的麵條,上面有青菜肉片和荷包蛋,還灑了蔥花,一看就能勾起人的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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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姑娘,先吃碗面掂掂肚子罷。」翡翠笑盈盈地道。
  鑽石和瑪瑙幫阿竹除去頭上的首飾後,阿竹將大紅色的嫁衣袖子往上捋了捋,坐到桌子前,好奇地看著那碗紅白相間的麵條。
  「姑娘,這紅色的麵條是和了紅蘿蔔汁揉的面做成的,奴婢方才剛出門,便遇到端王府的丫鬟,她得知奴婢要去給姑娘找吃些的東西,便去帶奴婢去廚房讓人煮了碗面,看樣子是特意提前做好的。」翡翠說得極開心,端王府的丫鬟真是美貌又好說話,而且體貼,讓她對跟著姑娘來端王府也沒那般害怕了。
  齊媽媽聽得也歡喜,不過仍道:「不能再叫姑娘了,要改口叫王妃。」
  幾個丫鬟互視一眼,紛紛笑著應了聲是。
  阿竹在丫鬟的伺候下開始吃面,她餓了半天了,比起大魚大肉,這一碗做得清淡又不失營養的面更合她胃口,為端王府的貼心丫鬟們點個贊。
  吃了面後不久,一名穿著桃紅色禙子的丫鬟進來,笑道:「王妃,淨房已經備好熱水了,王妃先去沐浴罷。」
  阿竹認出了這個丫鬟,不是甲五麼?鑽石顯然也認出她來了,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沒想到甲五會從青杏胡同那棟宅子回到這兒伺候了。
  在阿竹愣神時,甲五已經帶著幾個丫鬟過來,然後簇擁著阿竹去了淨房,那兒有個白玉鋪成的澡池,霧氣蒸騰。
  等沐浴更衣後,阿竹穿著一件大紅色的便服坐回了那張鋪著鴛鴦喜被的大床上,床上的花生蓮子桂圓等物什已經被丫鬟清走了,兒臂粗的雙喜燭安靜地燃燒著,照得一室透亮。
  丫鬟安靜無聲地收拾好新房,然後便退下去了。
  阿竹坐在床上,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眼睛眨了眨,突然又緊張起來,看著那些丫鬟體貼地退守到門外,她差點想要伸手叫她們別走,最好能陪她到天亮,不然惡夢就要成真了啊啊啊!不會真的要血流成河吧?qaq
  人越是緊張,越覺得時間難熬,等聽到門口傳來了聲音時,又開始埋怨時間怎麼過得那麼快。
  陸禹回來了!
  丫鬟推開了門,依然是一襲大紅色吉服的男人走進來,白晰的面容上有些紅暈,顯然是喝了不少酒。但是他的步子仍是穩定,並不需要人揣扶,直直地朝她走來。
  阿竹差點兒克制不住自己蹦起躲到那張大床最裡面,貼在牆上。特別是在他伸手,微涼的指尖輕輕地拂過她的脖頸時,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臉皮更是克制不住地有些抽搐。
  他突然笑起來,聲音像歎息:「胖竹筒,終於娶到你了!」
  阿竹木然無語,等他坐在旁邊位置,近得她嗅到他身上的酒味時,忍不住小心地往旁挪了挪後,他又笑了起來,一把將她摟到懷裡。
  她跌到了他懷裡,男人高大的身體越發襯得她未完全發育的身子嬌小得可憐,整個人窩在他懷裡,像大人抱著個孩子一樣,讓她瞬間有些心塞。
  「胖竹筒,你好香。」他湊到她頸間吸了口氣,然後勒住她腰部的手滑到了她的肚子上,一隻大手覆在她小肚子上,抬頭問她:「有吃過東西了麼?」
  阿竹點點頭,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道:「王爺先去梳洗吧,你身上有些酒味。」
  「不喜歡麼?」他隨意地問,語氣溫和得不可思議,就像她小時候時初遇的那個少年一樣。
  阿竹心弦一松,便道:「味道有些重。」酒味混和著他的氣息迎面而來,醇厚得讓她腦子有些打結,身體發軟,意識卻在拼命叫囂著危險,必須逃離。
  陸禹輕輕一笑,紅色的衣袍襯得他過於俊美,也失了平時那種高高在上的氣息,仿佛一下子從遙遠的天邊拉到了面前。他撐著臉對她笑,笑得她面紅耳赤,紅暈爬滿了臉。
  陸禹很快便將她放開了,去了隔壁淨房沐浴。沒了他的氣息干擾,阿竹又想起了昨晚的惡夢,頓時那張心型的小臉都煞白了,目光在房裡胡亂地轉著,然後悲傷地發現,尼瑪無處可逃啊啊啊!
  就在她抱著頭覺得世界一片悲慘時,外頭有腳步聲響起來,她唬地跳了起來,便見到已經換了一身淡青色的寬大的便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沒有了那樣鮮豔的大紅色,他又恢復成了她以往所見的模樣,甚至連鳳眼中那種獨有的清冷也無端地提高了幾個擋次,儼然就是一位高不可攀的男神——事實證明,這是錯覺,因為男神很快就要對她做很兇殘的流血事情了!
  丫鬟很快便又退下去了,門也被人貼心地關上。
  看到他朝自己走來,阿竹腦子一懵,然後——她做了一件以前做過的蠢事:哧溜一聲便跑到了旁邊的屏風後面,將自己團了起來。
  陸禹:「……」
  陸禹用拳頭抵在唇邊咳了一聲,從容地走到屏風後,見她又像上回丟臉時一般,如同一隻駝鳥將自己團了起來,眼裡滑過笑意,直接走過去,探手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往床上走去。
  「你躲什麼?」他笑問道,聲音溫溫和和、清清潤潤的,極為好聽。
  等她被放到床上時,阿竹又生起了肥膽,往床裡滾了過去,瞪著眼睛看他,等見他坐在床邊,衣襟微微敞開,露出鎖骨和若隱若現的胸膛線,襯著那張俊美的臉,真是讓顏控受不了。
  陸禹見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防備,不由笑道:「胖竹筒,要不要聊會兒?」
  阿竹翻身坐起,離他有一些兒遠,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說這話,但求之不得,便道:「王爺想聊什麼?」
  陸禹想了會兒,方道:「還記得你以前曾答應過許本王一個條件麼?那時本王認出你了,你便要答應本王一件事。嗯,雖然是先斬後奏,不過你嫁給本王也算是答應本王的條件了。」然後他一隻手成拳擊在另一隻手掌心上,又加了句:「本王還救過你一命,你還未報答呢,剛好以身相許!」
  「……」突然覺得他很無恥腫麼破?
  阿竹簡直大開了眼界,看著這位笑盈盈的王爺,再俊美再男神也沒法讓她放下心房,此時更是心塞得不行。果然她以前的想法是對的,這位王爺就是個兩面派,端著一副清貴端方的君子表相,卻從來不是位君子,反而很小人很會算計。
  「……王爺可以事先和我商量一下的!」阿竹說道,明知道已成定局,仍是想要垂死掙扎一下。
  陸禹點了點頭認同她的話,手指仿佛無意識地扯著她的裙擺,嚇得她差點一腳踹過去——不過沒那膽子。他歎了口氣,溫聲道:「若是和你商量,恐怕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舉辦婚禮,還是先斬後奏比較好!本王這個驚喜喜歡麼?」
  「……」
  陸禹已經抓住她的腰帶,將她慢慢地扯了過來了,同時清潤的聲音極能讓人放鬆心房:「而且,本王先前不是同你說過,等你及笄時便會娶你過門麼?本王以為你已經作好心理準備了。」
  「所以……」阿竹幹幹地接道。
  眉目清雅的男人朝她溫溫一笑,突然手一扯,她已經跌到了他懷裡,他抱著她順勢上了床。
  當被壓在被褥裡,她更感覺到了男女天生的差異,無論是從體形還是從體力上,甚至從氣息上,充滿了侵略的氣息,讓她的神經一下繃緊了,雙手下意識地抵在他胸膛上。
  然後是一個清淺的吻,落到了她的眉心間。阿竹眨了下眼睛,看著懸在上方的男人,忍不住問道:「王爺為何會娶我?」這是她心裡頭的疑問,以前因為太過震驚,忘記問了,後來一直沒機會遇到他。可以說,從去年十一月份至今,才算是見他一面。
  他現在對她極為感興趣,已經在研究她身上的衣服,將她的腰帶扯了下來。阿竹臉色又黑了,這衣服真是堪比小日本的和服,脫衣自有一翻樂趣啊。
  「自然是因為,本王從你五歲時就認識你了,對你也是知根知底的。」
  這不算是答案吧?她就不相信以他的身份,會沒有個青梅竹馬,就算沒有,皇后和貴妃說不定都巴不得為他安排個從小認識的青梅竹馬。
  等她的外衣被人堅定地退下後,阿竹終於忍不住萎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又往旁邊滾了過去,卻沒想到竟然能成功。而且讓她意外的是,她滾遠了時,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捉住她,反而是曲著一條腿撐著臉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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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8 22:31: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為毛又有一種驚悚感?
  阿竹看他盯著自己似乎在思索,一股寒氣從背脊往上躥,頓時又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要幹什麼?」
  陸禹盯著她,目光從她半掀起的裙擺上露出來的一雙精緻小巧的小腿肚往上,由於沒了外衣,上半身只穿著件繡著鴛鴦的紅色肚兜,襯得腰肢不盈一握,小小的胸脯,纖細的骨架,在昏暗的燈光中瑩白如玉的身子……目光微黯,身體有些緊繃,連聲音也顯得暗啞了一些。
  他慢慢地道:「本王在想,你那麼瘦弱,是慢工出細活好呢,還是速戰速決好!」
  阿竹:「……」她可以當作自己什麼都聽不懂麼?明知道她瘦弱還想欺負她,太兇殘了!t^t
  接下來,他似乎已經有了決定,大手一撈,阿竹再次跌回了她懷裡。這次他不再收斂氣息,而且極為霸道地俯首貼著她的唇,不再給她逃離的機會,將她壓到了那大紅色錦被之上。
  四月的夜晚溫度適宜,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不過若是做些運動,也容易出一身汗。
  阿竹感覺到自己全身已經汗水淋漓,而且是冷汗。她小小聲地抽著氣,臉色煞白,聲音有些哽咽地道:「你……你剛才不是說慢慢來麼?」
  「你受不住!所以速戰速決比較好!」他親親她汗濕的臉,將她攬到懷裡,柔聲安慰道:「乖,很快不疼了。」
  放屁!她疼得快罵娘了!果然體型相差太大,簡直就是一場惡夢!她昨晚做的那個夢一定是預警的惡夢!
  發現他竟然像個沒嘗過肉味的毛頭小子一樣直接闖進去,直接一杆到底,壓制著她的所有反抗——簡直流氓一樣的行動力,就和他將她娶走時一樣的流氓行動力……想到這裡,不由悲從中來,身體被劈成兩半的疼痛加上心靈的委屈,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在她毫無預兆地哭起來時,輪到陸禹苦笑不已。
  所謂的洞房花燭夜,從來都是新娘子的悲劇加慘劇。
  阿竹雖然不知道其他的新娘子是怎麼樣的,但她覺得這過程實在是太兇殘了,雖然沒有血流成河,但距離苟延殘喘的程度也差不多了。模糊中,她該慶倖的是,結束得比較快……嗯,她也沒經驗,這時間應該是比較正常的吧?
  腦袋仍是懵懵的時,她發現自己正被人抱了起來,抬頭望去,透過帳內昏暗的光線,看到披散著長髮的男人坐了起來,將她摟到懷裡。
  「愛哭鬼,別哭了。」他的聲音沙啞,但語氣裡卻有著調笑,手指劃過她的眼角,揩下濕潤的淚珠。
  「我沒有……」阿竹下意識地反駁,爾後才發現剛才自己大哭了一場的事情,頓時閉嘴不言。
  「是麼?」他隨意地應著,用手捋了捋她汗濕的鬢角,然後伸手探出帳外,然後拿了條乾淨的帕子給她擦臉,脖子,鎖骨……
  發現他的手往下滑後,阿竹差點又蹦跳起來,忙按住了他已經滑到自己胸部的手。
  「乖,先擦擦汗,不然會著涼的。」輕易地將她鎮壓了,他繼續為她擦汗。
  阿竹僵硬著疲憊的身子,雙目發直地瞪著他,特別是感覺到兩人依在一起都是身無寸縷時,更讓她有種想要死一死的感覺。他做得很仔細——應該說他自認為很仔細,但阿竹卻覺得他力氣過大了,也不知道真的是她的皮膚被藥浴泡嫩了,還是他的力氣於她而言過重。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位王爺一定是第一次如此伺候人。
  喜帳被放了下來,掩住了外面的燭光,床內的光線昏昏暗暗的,拉拽出一種曖昧的氣氛。
  直到他的手往下滑到某個難以啟齒的地方,阿竹終於忍無可忍地曲起一條腿,趁著他動作被阻擋,顧不得自己虛軟的身子,滾離了他的懷抱,趁機卷住了被單裹住自己,人已經貼在了最裡面了。
  做完這一切,阿竹感覺到先前使用過度的地方一股濕濕熱熱的液.體滑了出來不說,而且還有一種火辣辣的疼,當明白了那些液.體是什麼時,頓時臉色又是一黑。一定是受傷了,絕對的!
  陸禹愣了下,沒想到她還有力氣掙脫,看來雖然柔弱了點兒,體力是出乎意料中的好。悶悶地笑了一聲,他又伸手將她連人帶被扯了過來,說道:「過來,本王又不會對你做什麼。」他頓了下,又道:「你受傷了,今晚不會再對你做什麼。」
  「……」
  陸禹撩起了床帳,隨意地拾起地上一件衣服披上,然後下了床。
  阿竹呆了一下,然後放鬆身體,腦子有了閒暇,終於發現他除了先前在圓房過程時霸道兇殘了點兒,但無論是事前事後都極好說話,聲音也是清清潤潤、溫溫和和的。而且作為個封建社會的王爺,他能在事後沒有自顧自而是體貼地為她清理,怎麼也是出於一片好心,也是極難得了,反而顯得她有些矯情。
  這麼一想,頓時反省自己。
  不過很快的,阿竹覺得自己真心不是矯情,而是這位王爺所做的事情已經破了她的羞恥心,讓她不得不做出看起來極為矯情的事情。
  當喜帳的一邊被撩起,明亮的燭光射入了床上,阿竹慢了半拍方反應過來,便見隨意披著那件淡青色便服、衣襟大敞的男人回到了床前。穿上衣服後,他顯得斯文溫和了許多,頎長的身材給她的感覺不再像先前那般危險,帶著一種侵略性。但這敞著胸口……風景也太美了!
  他坐在床上,先是將一條打濕的巾帕覆在她臉上,特別照顧了她的眼睛。先前她大哭了一場,怕她眼睛不適,所以給她敷下眼睛。
  在阿竹有些感動時,卻不想她身上的被子被人剝了,然後在她想要掙扎時又被人用蠻力制住了。
  「乖,別動,先上藥。」
  隨著這話響起,然後身下火辣辣的地方被抹了膏藥,清涼的感覺瞬間便蓋住了那種難忍的疼痛。眼睛被濕帕子覆著,便不影響她的腦補,她覺得此時這一刻的畫在面一定是香豔之極——赤果的少女,張開的雙腿,毫無遮掩地打開在一名異性的視線之下……即便是名義為上藥這等神聖之事,仍是破了她的廉恥度。
  「放開、放開!!」她掙扎得不行,眼睛上的濕帕掉了,終於看到讓自己腦子都快要溢血的一幕。
  她的掙扎在陸禹眼裡,就像是只小奶狗一樣沒什麼殺傷力,輕輕鬆松地就能將她制服。只是看她纖腰細腿小胳膊的,擔心不小心折斷了,便放輕了力道,為她擦完藥後,扯來了擱在一旁的寢衣為她穿上。
  「好了,別哭了,你怎麼還這麼愛哭?」他將她抱在懷裡,唇角含笑,親了親她淚汪汪的雙眼。
  她的雙眼簡直要噴火,眼淚什麼的是生理淚水,被人用那麼可怕的力道扭住手腳疼得她快要飆淚了。阿竹恨得想一爪子撓過去,真的伸手在他肩膀上撓了一下,不過很快發現為了今晚,丫鬟將她的指甲都剪掉了,沒有絲毫的殺傷力,反而將自己的手弄得生疼。
  難得她如此大膽的行為,卻給他撓癢癢一般,陸禹抓住她的手,發現這只手手指蔥白,手掌心還有些肉乎乎的,分外可愛,不由又帶上了笑容,柔聲道:「今天累了一天了,歇息吧。等明早再沐浴上一回藥,過幾日便好了。」
  阿竹抽不回自己的手,又抬眼看他,他的長髮披散,先前在床上廝磨了一頓,髮絲仍是有些淩亂,卻不見多少汗漬,只有一些絲綢般的黑髮垂在胸膛上。玉面上含笑,神色溫和,鳳眸也像蕩漾了細碎的星光,完全沒有了平日的清冷淡然。
  阿竹心臟又是不爭氣的一跳,然後撇開了臉。
  他將東西收拾好,再放下帳子,然後上了床抱著她躺下。
  阿竹原本以為接下來該好好地睡覺了,沒想到他將她摟到懷裡後,一隻手覆在她胸部上,便聽到他壓抑的歎息聲:「你什麼時候才能快點長大呢?」
  「……」
  她的身子有些發抖,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怕,壓著的聲音糯糯的:「既然如此,王爺應該克制!」別以為她不知道後面抵著她臀部的棍子是什麼,若不是他先前說不會再碰她,她都快要嚇得逃躥了。
  背後的男人沉默了下,然後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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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8 22:32:0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他親密地擁抱著她,低首在她柔嫩的頸項啜了一口,聲音沙啞道:「本王今日已經很克制了,還是你想知道什麼叫不克制?嗯?」
  「不想!」她回答得飛快,雖然她從來不信什麼一夜七次郎,但才折騰了一次,速度又快成那樣,他似乎壓抑得很辛苦。她現在才十五歲,身體尚未發育完全,房事過多不好。只是,他已經是個成年的男人,性.方面已經成熟了,讓他壓抑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想到這裡,阿竹煩得想打人。
  都到這一步了,讓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去臨幸別的女人舒緩身體什麼的……除非她腦殘了。
  唇上微熱,她渙散的視線對上他的雙眸,光線昏暗,看得不太真切,卻覺得他的眼睛十分明亮。他輕輕地覆在她唇上親吻,就像對待珍寶一樣,等她怔忡時,突然扣住她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呼吸開始困難,她開始掙扎起來,結果便是再次被他壓在了身下。
  阿竹再次嚇傻了,身體繃得死緊,死死地瞪著他,連話都不敢亂說。剛才的記憶太過可怕,她心裡有陰影,不敢再輕易嘗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時看著他的目光滿是驚恐。
  陸禹顯然也發現了她的異狀,他的身體很熱,肌肉同樣緊繃著,氣息極為壓抑。他盯著被他壓在身下的少女,目光灼熱得要將她燒傷。
  半晌,他慢慢放鬆了身體,只是身下仍是火熱著,有些苦笑地躺在床上,將她重新擁回了懷裡。他一隻手勒著她的腰,一隻手橫壓在眼睛上,遮住了眼裡的情緒。
  他沒想到……自己對她的克制力那麼差,為什麼呢?
  「王爺,要不咱們分開來睡,一人一床被子?」
  聽到她用微顫的嗓音提出解決方法時,他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了:「不用!」
  阿竹沉默了會兒,見他自己要活受罪,只能保持沉默。她不知道男人所謂的衝動是什麼,但距離太近,他身上的熱氣撲來,讓她也覺得有些熱,直覺這樣很危險,恨不得馬上卷了被子離他遠遠的。
  「好了,睡吧,明天還要進宮謝恩呢。」陸禹輕輕摸她的臉道。
  不是她不想睡,分明是這個男人像發現新玩具一樣對她動手動腳……阿竹的身體僵硬了會兒,發現他只是攬著自己的腰,沒有再做什麼後,精神終於放鬆了,意睡一陣陣地襲來,不過幾秒,她便陷入了黑甜鄉。
  陸禹發現她的呼吸變得平緩後,又將她往懷裡攬了攬,纖細的身子、輕淺的呼吸,都散發著一種甜膩膩的味道,再次勾起他體內的火熱,不禁苦笑一聲。以前沒有經歷過,沒有念想,加之養身功夫,尚且能清心寡欲,現在開了葷後,體會到那等蝕骨的味道,全然變了。
  他的手又沿著她圓潤的肩膀往下滑,手掌罩在她小巧的胸脯前,感受著那份量,再次歎氣。
  「小丫頭,快點長大吧……」
  等她長大了,才能好好地放縱一回。
  天濛濛亮,阿竹便醒了。
  她呆滯地擁著被子起來,連旁邊的男人都忽略了,滿臉大汗,喘著粗氣,瞪著前方。
  「怎麼了?」一道好聽的男聲響起。
  陸禹跟著坐起來,執起她的手,指腹按在她手腕上,氣虛脈亂,顯然是驚夢了。
  她呆滯地轉過頭,就著昏暗的光線看了他一眼,然後直接倒回床上,扯起被子蓋過了腦袋。不過等過了幾秒,她猛地拉下被子,以一種極為利索的速度一骨碌地爬了起來,頂著一頭毛茸茸的亂髮,張口結舌地看著枕邊的男人。
  「怎麼了?做惡夢了?」他又問道,執起袖子為她擦了擦額上的汗。
  阿竹目光發直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慢慢地點頭,從善如流地道:「是做惡夢了!對不起,吵醒你了。」她做了一個在非洲草原上被一條大蟒蛇追趕的惡夢,那條大蟒蛇很快追上了她,然後將她死死地纏住,啊嗚一口將她吃下腹了,真可怕!
  然後,她的目光移到腰間的一條手臂上——怨不得會做到被蟒蛇纏得快要死的惡夢,這條手臂和蟒蛇一樣的有力!
  「沒事,也該起了。」他的聲音帶著睡醒時特有的沙啞,顯然還有些睡眼惺忪。
  她同樣沒有睡醒,意識還有些松沉,呆呆地看著他掀被而起,下了床。一般夫妻之間都是妻子睡在外面,方便夜晚時起夜伺候丈夫,但昨晚那樣的折騰實在不願意想起那過程,最後糊裡糊塗地睡著了,哪管得誰睡裡面誰睡外面了。
  喜帳打開,稀薄的光線從窗櫺進來,糊了大紅色雙喜花紋的白色牆面前的案桌上的雙喜燭已經燒到尾了,屋內光線還算明亮,清晨的風從窗臺吹進來,帳幔微微晃動著,也吹散了些熱氣。
  阿竹打了個激靈,終於清醒了,一骨碌地爬下床,利索地自己穿了裡衣,又飛快地捧了早就準備在一旁箱籠上的男式的裡衣遞過去,心裡琢磨著,她要不要伺候他穿衣服?她還沒有伺候過男人穿衣服呢……
  陸禹沒想到她會這般活潑,目光有些奇特地看著她,將手搭在她肩膀上,傾身問道:「你不累麼?別忙了,先去泡個澡,再抹回藥,明天就沒事了。」
  經他這麼一說,阿竹也覺得自己勇猛得過份,反應過來時,終於覺得腰有些酸,腿有些軟的,但是昨晚受傷的地方竟然沒有了那種疼痛,不得不說他給她抹的那藥十分有用。
  在她臉色有些晦澀地想著,要不要表現得柔弱一些時,門外已經響起了丫鬟的聲音:「王爺、王妃,熱水已經備好了!」
  陸禹探手,一把將還在遲疑著要不要扮柔弱還是勇猛的人抱了起來,在她掙扎時,說道:「乖,別動!」
  鑒於他看她的那一眼清泠泠的,阿竹溫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清晨光線不明的原因,只覺得他那雙眼睛清清冷冷的,看著人時冒著涼氣,脊椎骨都發冷了。
  去了隔壁的耳房,那裡已經準備好了沐浴的工具,還有乾淨的衣物之類的。他將她放下,然後直接將她扒光了,扛到浴桶裡。這位王爺實在不是個會伺候人的,粗魯得讓她感覺到有些疼。
  阿竹趁機將身子躲到水下,只留了一個腦袋在水面上。幸運的是這水面上還飄浮著花瓣,將她的身子遮得嚴嚴實實的。她瞪大眼睛瞅著浴桶前的男人,忍不住道:「王爺,臣妾想要泡泡澡,您也去清洗一下罷。」
  發現她無言的拒絕,陸禹伸手揉弄了下她的發,說道:「好吧,稍會本王幫你上藥……」
  「不用了不用了!臣妾自己來就行了!」阿竹忙拒絕,再給他幫著上藥,她還要不要羞恥心了?
  陸禹不置可否,看了她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眼神特別的清冷。正在她沒骨氣地快要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時,他叫了外頭伺候的丫鬟進來伺候她沐浴,便離開了。
  阿竹自然將那些丫鬟都攆出去,也不管什麼泡澡活絡筋骨,洗了個奮鬥澡後,便軟著兩條腿爬出了浴桶,等穿好了裡衣後,又抖著手為身下的地方抹了藥,方將守在外頭的鑽石翡翠等人叫進來伺候。
  等陸禹回到房裡,便見新婚的小妻子已經盛妝打扮好,坐在房裡等他了。乖乖巧巧的一團,坐在繡墩上,端著架子,怎麼看都可愛。只是臉上太正經了,宛若小孩子硬裝大人。
  甲五帶著幾個丫鬟捧著乾淨的衣服進來,伺候他更衣。陸禹淡淡地看了丫鬟一眼,甲五眼睛一轉,便將衣服交給了坐在一旁撐樣子的王妃。齊媽媽和鑽石等丫鬟在旁也看得有些傻眼。
  阿竹呆了下,然後默默地起身伺候他更衣。
  陸禹在她努力掂著腳幫他整理衣襟上的配飾時,不由握住她的手,打量她粉嫩的臉蛋,另一隻手已經扶住她的腰,低聲用兩人只聽得到的聲音道:「可上藥了?」
  「……上了。」阿竹木著臉看他,不知道說什麼好,糾結了下方誠懇地道:「王爺,那瓶藥的藥效不錯,這是什麼藥?」
  他審視她的臉,發現她的精神不錯,似乎有些滿意,淡淡地解釋道:「這是荀太醫在太醫院自製的,所用藥材大多珍貴,極為難得。」
  所以,這麼難得的藥就這麼浪費在她身上真的好麼?為毛她總有種他急切地想讓她快點恢復,好繼續讓他圈圈叉叉的預感?這種希望傷口慢點痊癒的心情腫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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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8 22:32: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兩人正說著話,便又見耿嬤嬤帶了兩個宮廷嬤嬤進來。兩個嬤嬤是宮裡來的,她們笑盈盈地請安行禮道了吉祥話後,便抿唇笑著去收取了元帕。
  阿竹眼尖地看著她們從一旁矮幾上捧起一個雕花紅漆匣子,將之打開看了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時,臉皮不由得抽搐了下。她很清楚那是什麼,落紅什麼的……咳咳咳,其實昨晚她並不清楚陸禹是什麼時候將這元意兒收走的,但是過程中卻是將元帕墊在她身下……
  想到圓房的過程,她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青,變幻得十分精彩。生怕人發覺,趕緊故作害羞地低下頭,心裡也有些明白,昨晚他們圓房是必須的,她不能苛責一個古代男人在新婚之夜還當個柳下惠,不然讓人知道要如何看待她,丟面子的人可是她!而且就算能在元帕上作假,但氣味及痕跡作不了假,最讓她崩潰的是,外頭還有宮裡來的女官守著,名義上是聽侯差譴,實際上卻是聽壁角……
  想到這裡,她又有種被雷劈的感覺,這糟心的世界,真是沒有丁點的羞恥了!
  想到這裡,忍不住又摸摸臉,她已經十五歲了,雖然心裡一直覺得自己沒到十八歲不算成年,但在這個世界的規矩,便是及笄後成年了。可惜她天生發育比平常的姑娘要緩慢一些,連女子初潮的時間都比平常姑娘遲一些,所以看起來比較生嫩,但卻是妥妥的古代成年少女了。
  越是明白這點,突然發現不能怪他昨晚硬是要做下去。
  「怎麼了,不舒服麼?」陸禹抬起她的臉,詢問道。
  阿竹搖頭,發現室內端王府的丫鬟及嬤嬤臉上有些異樣,心裡打了個突,馬上一本正經起來,說道:「王爺,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出去罷。」然後又忙借著吩咐齊媽媽給伺候的丫鬟嬤嬤等人發紅封的機會,直接岔了過去。
  陸禹沒再糾纏著這問題,等兩個收元帕的嬤嬤領了紅封退下去後,便攜了她的手出了臥室。
  阿竹看了他一眼,發現自從丫鬟們進來後,他臉上的笑容淡了很多,眸色清淡,整個人又開始了一副清雅高冷的男神樣,特別的君子。想到他昨晚的流氓行為,阿竹在心裡暗暗地給他定了個屬性:會裝b!
  偏廳裡,已經擺好了熱騰騰的早膳了。
  陸禹攜了她坐下後,耿嬤嬤便又指揮著丫鬟擺膳,其中一名丫鬟端著個託盤過來,託盤上有個小蠱,等放到她面前,阿竹才發現這是燕窩粥,粥裡呈現不規則的、暈染狀的鐵銹紅色,應該是血燕。
  一大早就吃得這麼補,真的好麼?
  「吃多點,快點長點肉。」陸禹給她夾了塊奶油松釀卷酥放到她碗裡,目光含著深意。
  阿竹覺得胃有些疼,默默地低頭吃下他夾來的東西,等吃了半碗燕窩粥和幾塊糕點後,便有八分飽,再也吃不下了,見他還想塞她,臉色有些發青了。
  「王爺,臣妾飽了。」阿竹提醒道。
  陸禹驚詫地看她,皺眉道:「吃這麼少?怪不得這般瘦!」他偏首想了下,又道:「記得你小時候胖乎乎的,以後多吃點,長胖些才好。」
  「……」
  阿竹當作沒聽到,女人都有愛美之心,她現在很滿意自己這副吃不胖的身材,隨了她娘親柳氏。可惜的是發育得太緩慢,所以才會看起來比較幼.嫩,等以後長開了就沒事了。
  膳後不久,眼看時間差不多了,下人準備好了車駕,陸禹攜著她進宮。
  馬車緩緩在通向皇城的街道上行駛,周圍很安靜,只有答答的馬蹄聲,阿竹不由有些緊張,覺得呆會該是她戰鬥的時候了,得打起精神來。這種時候,她最感謝的是昨晚睡得早,休息得比較好,雖然作了惡夢,但睡眠時間也算是充足,沒有像其他的新娘子那般被折騰到三更半夜——應該吧。
  正想著,坐在她身邊的男人的手指彈了下她的額頭,將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對上他的臉。
  他面上含笑,鳳眸清湛,說道:「不必緊張,進了宮後咱們先去乾清宮拜見父皇,屆時父皇問你什麼你便如實回答。見過父皇后,咱們要去鳳翔宮拜見母后,母后的性子最是穩妥的,你若是有什麼事可以找她。還有母妃,母妃性子有些急躁,若是母妃屆時說了什麼,你不用放在心上……」
  阿竹眉頭跳了跳,忍不住驚訝地看著他,覺得他這話怎麼有種傳授她如何在宮裡那些大人物眼皮底下生存的技巧。
  按他話裡的理解之意,面對皇上公公,她只需要安份守已,反正兒媳婦和公公要避閑,又是個日理萬機的皇帝,見面機會不多,只要謹守本份便行。至於刷好感這種事情,就不是兒媳婦應該對公公做的,由他去對付。而皇后是個不多事且穩重的人,沒有利益衝突,不會為難她一個養子兒媳婦,甚至可能在關鍵時候可以求助皇后。至於安貴妃這個真正的婆婆,阿竹小時候被惠妃召進宮時遠遠地見過幾面,不過她也不是什麼人物,安貴妃可從來沒有給她個眼神,雖不知道安貴妃是什麼性格,但這作兒子的竟然說「不用放在心上」這種散漫的話,真是太不孝了,實在不符合一個接受孝悌教育長大的古人……
  阿竹看了他一會兒,見他面上蘊著淡淡的微笑,一派明月清風的淡然,默默地收回了視線。
  她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推心置腹,心裡又感動了,忙應了聲是,這一刻,心裡頭不由得靠近了他幾分。
  見她眉宇鬆開,陸禹笑著又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方執著她的手置於手心間把玩。
  阿竹眉頭又是跳了下,他似乎有個壞習慣,從小時候得他相救起,那段回京路上,他也是將她當玩具一般抱在懷裡捏捏玩玩,後來等她長大了,他雖然不至於再動手,但也趁著無人的時候捏捏她的胖臉。現在成親了,可以光明正大地玩她了,他更是喜歡動手動腳了。
  克制住縮回手的衝動,阿竹當作沒有看到,耐心地等待。
  到了宮門前,何澤出示了權杖後,馬車便進了皇宮,然後又換上了宮裡的轎輦,兩人來到了乾清宮。
  剛到乾清宮前的廣場,便有內侍笑盈盈地等在那兒,告訴他們,皇上已經在乾清宮裡等著他們了。
  阿竹開始緊張起來,她長這麼大,進過皇宮幾回,可是還沒有直接與皇帝面對面呢。雖然她是有些膽兒,但是她前世連見到市長都會緊張,更不用說這古代至高無上的帝王了,皇上可以算得上是以前世界的國家元首了,而且還能輕易決定你的生死,如何不緊張?
  陸禹看了阿竹一眼,便道:「王妃,咱們進去罷。」
  阿竹點頭,恪守規矩,後退半步,跟隨他進了乾清宮。
  乾清宮的總管王德偉同樣笑盈盈地迎了出來,他是皇帝最倚重的內侍之一,能得他親自出來迎接,實在是好大的面子,也讓阿竹意識到承平帝對陸禹這兒子非同一般的寵愛,寵愛得過頭了。
  兩人相攜進宮,對坐在禦案上的承平帝行了大禮後,便有宮女端來了茶,讓阿竹這新上任的兒媳婦敬茶。
  承平帝喝完了兒媳婦敬的茶,說了些夫妻間相扶相持的話後,臉上露出了笑影,對陸禹道:「你既已娶妻,以後便穩重些,安心辦差方是,可不能再像以前般不上心了。」
  雖是責備的話,卻滿含笑意,宛若一位和藹的父親打趣兒子一般。
  陸禹溫和地笑道:「父皇可真是冤枉兒臣了,兒臣一直都是盡心盡力辦差的,可從未耽擱過差事。」
  承平帝指著他笑道:「你莫說這種話讓你王妃笑話。」然後又看向乖順地立在兒子身邊穿著王妃品級正服的女子,不過一眼承平帝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的概念,長得十分的美麗,但身子骨卻是過於單薄了,讓他心裡有些憂心端王未來的子嗣問題。
  心裡雖然有些不滿意,不過承平帝卻未糾結這種事情,對阿竹道:「朕還記得你曾祖父老靖安公,你伯父倒是和老公爺極像,看到他,朕都以為回到年輕時,見到年方四旬的老公爺。」
  沒想到自己伯父竟然因為長得像祖父而得皇帝惦念,這也算是一種幸運吧。京中的權貴多如狗,卻不是人人都能得皇帝惦記的,沒有帝寵,光有個門楣也不算得什麼。阿竹心裡有種古怪的感覺,忙笑著應道:「兒媳婦也常聽家裡的老太君說,伯父確實極像曾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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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承平帝的記憶顯然極好,又詢問了阿竹一些關於靖安公府的事情,面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讓人賞賜了阿竹這新上任的兒媳婦,又是一翻謝恩不提。
  說了會兒的話後,承平帝方道:「好了,朕便不留你們了,你們去鳳翔宮給皇后和你母妃請安罷。」
  兩人聽罷,皆跪安離開。
  離開了乾清宮後,兩人便往後宮行去。
  鳳翔宮前同樣有內侍守著,見到他們馬上迎了過來,笑道:「王爺、王妃,皇后娘娘正叨念著兩位呢,貴人們都到了,就只差你們了。」
  陸禹淡淡地道:「先前父皇留了一會兒,有些耽擱了。」
  這雖然是個解釋,卻也明晃晃地昭示著皇帝對他的喜愛,才會將他留了好一會兒,讓其他人等久了。
  真是拉仇恨!而且這位王爺還拉仇恨得挺開心的。
  阿竹心裡想著,同他一前一後進了鳳翔宮正殿,見到滿殿的人時,更是確定了這點。
  阿竹深吸了口氣,徐徐地抬首,見到殿內盛裝雍容的女人,還有那些皇子公主,覺得自己這輩子真是值了,這裡可以說是大夏朝的最尊貴的人群了,都聚集到位此處。
  阿竹隨著陸禹朝皇后和安貴妃行了全禮,又朝在場四妃行半禮,再與諸位王爺、公主、王妃、郡王妃見禮。今日後宮嬪妃只有皇后貴妃及幾位元高位的妃子,其他的嬪妃沒這資格過來,皇后皆免了她們的請安。
  旁邊有內侍唱名,阿竹邊行禮邊將那些人的名字與面孔記住。她記人的功夫不錯,雖然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心裡已經有了概念,加之昨天在新房裡還見過幾位妯娌,雖然有些妯娌的年紀都可以當她娘了,讓阿竹更意識到自己這新婦簡直就是個生嫩的小娃娃。
  皇后喝了阿竹敬的茶後,拉著她的手拍了拍,溫言笑道:「以後和端王好好過日子,你們過得好,本宮也放心了。」然後又看了端王一眼,眼裡明顯有著慈愛。
  阿竹忙溫順地應了,雙手接了皇后的賞賜後,交給旁邊的宮女。皇后雖然長得並不如何出色,卻是個氣質出眾的女人,她和你說話時,雙眼直視你,會讓人覺得她是如此的真誠清淡,無一絲一毫的虛偽,讓人的心無端地安定下來,從心底漫上一種經歲月洗凝的安定。
  阿竹緊張的心也平緩了起來,然後發現皇后身上那種清淡的氣息,與陸禹十分相似,陸禹不愧是皇后帶在身邊親自教養長大的,雖然長相與安貴妃極為相似,氣質上卻肖似皇后。
  然後是給安貴妃敬茶。
  安貴妃面上不冷不熱的,喝了兒媳婦的茶後,同樣像個喜愛兒媳婦的婆婆一般拉著她的手好一翻端詳,笑道:「模樣兒真是俊俏,本宮看了心理真是喜歡,皇上選的這個兒媳婦很好。」
  她雖然笑著,但阿竹卻覺得有些詞不達意,那雙與陸禹極相似的鳳眸裡沒有絲毫的笑意,反而是一種冰冷的審視。阿竹不知道安貴妃這異樣由何而來,只是溫和靦腆地笑著。
  安貴妃此時心裡是真的挺複雜的,她滿意的兒媳婦是自己娘家懷恩侯府裡的姑娘,雖然兒子的婚事自己作不了主,但是作為母親,怎麼樣也有點說話權及提名權吧。但是她提名了這麼多年,皇上從來不理不說,最後竟然直接沒和任何人商量,便突然欽點了靖安公府的姑娘為端王妃,安貴妃得知當時的賜婚聖旨時,簡直要驚呆了,同時氣炸了。
  安貴妃沒膽埋怨皇帝獨斷專行決定了她兒子的婚事,也聽了皇后的勸不敢鬧什麼,但這兒媳婦她心裡可不滿意的。安貴妃在心裡數落著兒媳婦的缺點,長得像狐媚子,身子骨單薄,怕是不利於子嗣,看著太生嫩了……批評著時,又想起了今兒一早先行進宮的女官及嬤嬤,從她們那兒得到一個消息,昨日兒子和兒媳婦圓房了。
  安貴妃聽到這個消息時,簡直不可思議,她這些年來幾乎只要有空就會往端王身邊安排美貌多情的宮女,環肥燕瘦皆有,但是從沒有見他臨幸過那些宮女,每次都是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活生生地打了她的臉,讓她幾乎以為兒子真是要出家當和尚了。
  難道是這兒媳婦有什麼特殊的手段不成?
  總總想法只是瞬間而過,安貴妃心裡就算再有意見,也不會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表露出來,不然不僅讓人以為她對皇上的選擇不滿意,而且這是她的兒媳婦,在這裡刁難她,丟臉的也會是她自己。
  所以她將端王妃誇了又誇,還破天荒地對惠妃笑道:「還是靖安公府會調教姑娘,本宮一看她便喜歡,惠妃妹妹你說呢?」
  惠妃其實比安貴妃心情更複雜,她這個月來幾乎連昭陽宮都不太愛出,就生怕那些女人用「妖姬」的目光看她,不僅被群嘲了,還要來自安貴妃的各種刁難。所以,對於這個害她落得如此處境的侄女,她心裡也說不出什麼滋味,明明是她放棄了的,卻沒想到會有這等際遇,可比當初的周王妃還讓人吃驚。
  這段日子安貴妃像個瘋狗一樣借著宮務之便處處刁難她,惠妃對這種蠢人幾乎不屑理會的,心裡還慶倖端王是被皇后養大的,沒像他娘親那般蠢。現在見她又和顏悅色起來,惠妃並沒有感到什麼受寵若驚,明白她是在裝面子,自己也樂意配合,便笑道:「貴妃姐姐說得是,端王妃以後有空要多進宮來陪咱們多說說話才好!」
  安貴妃一副「有兒媳婦心滿意足」的表情,又讓阿竹去與那些皇子公主及妯娌們相見,她是新婦,且又是這裡的媳婦中輩份最小的,不一會兒便收到了一堆的見面禮。
  從康王到秦王、十一皇子等,因男女有別,阿竹沒敢多看,走了個過場後,又去和妯娌們見禮。
  這些王妃中,阿竹記憶最深刻的要數康王妃和秦王妃了,康王妃是個嘴皮子利索的,簡單一句話就能逗得人開心不已,讓人沒法討厭她。相比讓人處處避之不及的康王,康王妃能做到這點可真是不容易了。
  而秦王妃,好吧,阿竹喜歡這姑娘颯爽的英姿,特別是在眾人打趣中,聽說秦王妃未出閣前,是被老定威侯當兒子來養的。在西北安定府那時,她騎馬打獵上陣殺敵這種事情都幹過,給人一種特別爽利的感覺,雖然可能世人不欣賞這種姑娘,或者會說她抛頭露面,無女子貞靜之美德,但她心裡真是羡慕得要死。
  這才是活得最肆意又自由的姑娘。
  秦王妃拉著阿竹的手端詳,然後羡慕地道:「十弟妹長得可真是好看,看了十弟妹,我才知道原來世間還有此等風姿絕色的女子。」再對比自己的高挑粗魯,秦王妃越加的羡慕了。
  阿竹故作害羞地低下頭。
  只能說,這兩個姑娘在對方不知道的時候,都羡慕著對方。
  等一圈下來,阿竹都感覺到體力有些吃不消,幸好這時一名內侍微笑著進來,給在場的貴人們行了禮後,便笑道:「慈甯宮來了消息,太后娘娘今日精神不錯,想見見端王妃。」
  按理說,今日是阿竹這新婦見禮日,拜見皇上後,他們本來應該去慈甯宮拜見太后的,但是太后身子不好,有時候一睡便是半天,總不能讓眾人都好一陣等,便先來皇后這邊,等著那邊有消息後便由皇后帶去慈甯宮。
  知道太后醒了,而且今日精神不錯,皇后便站起身,笑道:「如此,本宮便帶他們去吧。」然後對那些也想要一起去的人道:「太后受不得人多吵雜,都知道你們有孝心了,今日你們便不用過去了,改日等她老人家精神好一些,你們再去罷。」
  眾人也知道太后的身子時好時壞,怕人太多去那兒真的吵到她老人家,紛紛應了聲是。
  阿竹和陸禹隨著皇后和安貴妃一起進了慈甯宮,太后此時已經打扮過,坐在慈甯宮的正殿等他們了。
  行禮請安過後,皇后關切地道:「母后今兒看著精神不錯,可用過膳了?」
  太后身邊伺候的嬤嬤笑道:「太后娘娘先前還吃了半碗小米粥配著小菜,今兒胃口好了一些。」
  安貴妃也跟著笑道:「今兒是哪位禦廚做的小米粥和小菜?竟然能讓母后多食一些,必須好好打賞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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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8 22:32: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太后樂呵呵地聽著,由於這幾年身子不好,皆在靜養中,整個人都瘦得像個枯槁的老太太。不過她今日心情不錯,聽著皇后和安貴妃的打趣,也笑呵呵地附和兩句,渾濁的眼睛望瞭望,問道:「端王妃呢?過來給衰家瞧瞧。」
  從行了禮後便像個影子一般侍立在陸禹身邊的阿竹馬上出例,小步地上前,緩緩地蹲坐在太后面前,坐在宮人搬來的繡墩上。
  太后眼睛不好使了,湊得極近才將阿竹瞧了清楚,笑道:「是個討喜的孩子,哀家看著心裡真是喜歡。」說罷,便將手上的一個盤枝纏金絲的玉鐲子擼下來戴到阿竹手上,又叫來陸禹,一手拉著一個,笑道:「你們呀,以後給哀家多生幾個胖曾孫,哀家心裡就高興了。」
  阿竹只得又作害羞狀低下頭,陸禹笑道:「皇祖母放心,孫兒省得。」
  太后拍拍他的手,有些傷感地道:「哀家的小十轉眼就長這麼大了,終於成親了,哀家心裡也高興,原本還以為這世間之人近不得你眼,知道你終於肯娶妻了,哀家心頭高興……」
  太后絮絮叨叨地說著,旁聽的皇后心裡打了個突,這是她不知道第幾次聽到這種曖昧不明的說法了,不由隱晦地看了含笑的陸禹一眼。安貴妃腦子不行,但好歹在宮裡生活了這麼多年,也覺得太后這話極古怪,最後是阿竹,她眨巴了下眼睛,同樣覺得太后這話中有話。
  太后可能真的是腦子不行了,像個患了老年癡呆症的老人,一句話讓她絮絮叨叨地反復說個不停,然後想到了什麼,問阿竹道:「哀家記得,你和昭萱那孩子玩得極好,哀家以前還聽她提過你……」
  剛才還覺得她腦子不行了,現在馬上又能從犄角旮旯裡拖出不知幾百年前的小事兒。皇后和安貴妃都有些緊張,生怕阿竹說漏了嘴。
  安陽長公主一事仍是瞞著太后,昭萱郡主至今同樣病得不能起身,眾人也不敢讓她出現在太后面前,省得太后發現異常,皆是找了諸多藉口騙她。
  皇后笑道:「母后的記憶可真好,昭萱那孩子春天時生了場大病,也不知道是不是災邪上身,現下還在寺裡住著,而且她是個孝順的,說要給您和皇上祈福抄佛經呢。」
  「是啊是啊,母后有這般好的外孫女兒,可真是讓妾身羡慕。」安貴妃也陪笑道。
  太后笑而不語,只是看著阿竹,明明那雙眼睛濁渾得緊,卻讓她頭皮都炸了起來,莫名的一股寒氣直冒。阿竹慢慢地控制著臉上的表情,帶著一種新婦特有的嬌羞,小聲道:「孫媳婦常得昭萱郡主照顧,心裡是極喜歡她的。」
  「那你可去見過她了?那孩子真是個讓人操心的,竟然這麼久都不進宮來看哀家,枉費哀家這般疼她。」太后故作生氣地道。
  眾人忙陪著笑,努力地歪樓,讓太后別再惦記著這事。
  阿竹在旁聽著,卻不知道為何心裡有種密密麻麻的疼,難受極了。
  等離開了慈甯宮,她的情緒依然提不起來,整個人都懨懨的。
  路上,他們遇到了同樣出宮的康王、秦王夫妻。
  康王肥碩的臉上肌肉抖啊抖的,誇張地笑道:「小十,人逢喜事精神爽,改日大哥請客,去大哥那兒喝幾杯如何?我前些兒得了個戲班子,那唱小旦的可真是一絕,包你聽了都不樂意走了,那唱功,那身段,嘖嘖……」
  「王爺說什麼呢!」康王妃打斷了他的話,歉意地看了阿竹一眼,說道:「十皇弟是個正經人,而且他素來不愛聽戲曲。是吧,十弟?」
  陸禹淡然微笑,頷首道:「大皇嫂說得是。」
  康王不以為意,又拽上了秦王。秦王此時正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阿竹,聽到康王的話,朗聲笑道:「弟弟卻是喜歡聽戲,改日可得去大皇兄那兒坐坐,只要大皇兄不嫌棄便行。」
  幾人說了會兒話後,便在宮門前道別了。
  剛欲登車而去,突然又聽到後頭有內侍叫喚的聲音,一名清秀的小內侍來到馬車前,恭敬地請了安後,說道:「端王殿下請等幾步,我家主子周王殿下有話與您說。」
  馬車裡,陸禹看了阿竹一眼,淡聲道:「七皇兄現在在何處?」
  「去昭陽宮接小世子,說是想讓小世子見見端王妃。」
  不一會兒,周王便抱了個孩子過來,阿竹從馬車窗口看去,見他細心地用薄披風裹著孩子,只留下一顆腦袋在外頭張望著,頭上戴著個小帽子,看著十分可愛。
  陸禹和阿竹一起下了馬車,那孩子正好奇地看著他們,見到陸禹,小臉露出一個怯生生的微笑,軟聲喚道:「十皇叔~~」
  「佩兒乖!」陸禹摸了摸他的腦袋,對周王道:「七皇兄今日又帶佩兒進宮了?」
  周王斯斯文文地笑道:「原本今兒是想讓他見見十弟妹的,誰知進宮時他還在睡,小孩子要多睡才健康,惠母妃不欲吵醒他,所以才沒有帶他去鳳翔宮。」然後低頭對懷裡的孩子道:「來,佩兒,見過姨母。」
  不是叫「十皇嬸」,而是叫姨母,顯然周王今日此舉別有意義。
  阿竹挺喜歡這種軟萌軟萌的孩子,這孩子身子嬌弱,神態中也有些病懨懨的,但長得像嚴青桃,便讓她有了些喜歡。阿竹和他打了招呼,得到他軟軟地叫著「姨母」後,又將腰間掛著的一枚羊脂玉佩扯了下來給他作見面禮。
  「這是給佩兒的,姨母今天見到佩兒真高興。」阿竹笑眯眯地說。
  小傢伙見阿竹神色可親,也露出小小的笑容,面上神色明顯極為高興。
  說了會兒話後,周王方抱著兒子上車離去,阿竹和陸禹也同樣登車離開了。
  坐在馬車裡,阿竹歎了口氣,猶豫了會兒,忍不住問道:「王爺,周王他……是不是要再娶王妃了?」
  陸禹並不瞞她,點頭道:「確實如此,聽說已經有了物件,父皇很快便會下旨了。」
  「是誰?」阿竹忙問道。
  陸禹盯著她,看得她臉色僵硬時,方慢條斯理地道:「不知道,又不是本王要娶妃,本王不太注意這種事情。」
  「……」
  阿竹瞪了瞪眼睛,感覺這位王爺語氣真是讓人想要胖揍他一頓,不由得暗暗撇了下嘴。她其實也不關心周王娶不娶妻,而是憐惜周王世子陸佩。先前那孩子一看就是個體弱的不說,而且性格十分纖細敏感,對人的喜怒非常在意,明明有周王那般精細寵愛的養育,怎麼卻是這般嬌怯的性子?這種性格,最容易多想,到時候新王妃進門,若是個好的沒什麼,若是個不好的……
  正想著,臉蛋傳來疼痛,她差點飆淚,抬頭看著行兇的男人,卻見他端著風清雲淡的男神樣,做著十分流氓的事情,將她的臉掐得變了形後,將她抱過來親了親她飽受催殘的臉蛋。
  「你若想知道,改明兒本王讓人去問一聲。」他含笑著道。
  「……我突然不想知道了!」反正該知道的時候也知道的。
  陸禹又盯著她,微眯著鳳眸,看起來就像只冷豔高貴的狐狸,嚇得她心中惴惴,討好地朝他笑了笑,卻被他猛然轉了個身子,將她壓在了馬車車壁上,低首咬住了她的唇。
  痛死人了!
  這回真的是飆淚了。
  鳳翔宮裡,皇后正倚坐在炕上含笑地看著三四歲的小女孩兒小手舉著一個木制風車,在殿中跑來跑去,發出一連串清脆的笑聲,幾個宮女追得滿頭大汗,小心地在她旁邊護著,擔心她不小心摔著了。
  喜珠雙眼緊緊追著十八公主,有些擔心地道:「娘娘,還是叫小公主過來吃些點心吧,省得她摔著了。」
  皇后端著茶杯抿了口茶,笑道:「無礙,小孩子多動動才健康。」
  喜珠無奈,只得讓宮女看緊點兒,免得摔著了小主子。
  幸好,很快喜珠便不用擔心了,因為皇帝過來了。
  承平帝剛到門口,一個小小的娃娃便撲到他面前,白嫩嫩的小手捏著他的袍子,軟嫩嫩地叫著:「父皇~~」
  承平帝低頭一瞧,見到小女兒仰著紅撲撲的蘋果臉看著他,雙眼亮晶晶的,忍不住喲了聲,故作驚訝地道:「這不是小十八麼?你在做什麼?」
  十八公主兩隻小胖手合起,笑容可掬地給他請安,然後奶聲奶氣地道:「等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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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這話分明是騙人的,先前還在殿內玩風箏呢,不過是聽到了內侍唱答的聲音才跑過去的。但承平帝就愛聽這話,笑得極開心,一把將女兒抱了起來,攜著迎過來的皇后一起進了殿。
  一家三口坐在炕上,宮女呈上茶點後,承平帝抱著十八公主,笑著逗弄道:「小十八今兒做了什麼事啊?和父皇說說好不好?」
  十八公主是個活潑的,而且被皇后養得很健康,伶俐地答道:「小十八早上起來洗了臉臉,和母后吃了兩個包包,喝了水水,見了新皇嫂,得到很多禮物……」掰著蘿蔔糕一般白嫩的小指頭,十八公主奶聲奶氣地數著。
  承平帝含笑聽著,並無不耐。自從十八公主出生起,他越發的愛來皇后這兒,也不做什麼,就聽聽十八公主叫他父皇,逗著她玩兒。聽到十八公主說「新皇嫂」便明白是何人了,遂笑道:「小十八喜歡新皇嫂麼?」
  「喜歡!」十八公主笑得特別的燦爛。
  一旁的皇后忍不住手帕子掩嘴笑起來,說道:「只要有人送她東西,她誰都喜歡!」
  承平帝聽罷也樂得不行,又逗了會兒女兒後,方讓她自個去玩了。
  皇后為他斟茶,將今日端王夫妻去慈甯宮給太后請安的事情敘了一遍,歎道:「沒想到母后的記憶如此好,還能記得昭萱以前說的話。據說端王妃小時候就得昭萱的眼緣,兩個孩子是親密的姐妹,昭萱那孩子也是個可憐的,太后時常叨念她,臣妾有時候都快要編不下去了。」
  承平帝的臉色淡了,手指輕輕地拍著大腿,半晌說道:「荀太醫說,萱兒以後就算身子勉強恢復,可能會留下心疾之症,不利於子嗣。」說到這裡,也同樣歎了口氣。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承平帝以孝治國,他有些時候也無能為力,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他安排得再好,也怕虧待了她。
  皇后臉色晦暗,她是宮裡唯二知情的人,對於公主府發生的憾事,她保持沉默。孔駙馬突然發瘋殺女,昭萱郡主弑父,皆被隱瞞著。而這種事情的幕後的原因是什麼,追究已經無意義,因為安陽長公主已經死了,但她還留下兩個女兒,無論是已經嫁人的昭華,還是尚未嫁人的昭萱,都不能不理會。所以皇帝不再追究事情的真相,但從他下令將這事情抹平的態度來看,他是要力保昭萱郡主,恐怕當昭萱郡主嫁人後,孔駙馬的結局不言而喻。
  「等萱兒身子好些,你便派人將她召到宮裡來住些日子罷。」承平帝突然說道。
  皇后笑著應了聲,自然明白承平帝的安排,再瞞下去,恐怕太后會起疑心,先穩住再說。
  帝后二人說了會兒話後,承平帝又問道:「你今日觀端王妃,如何?」
  皇后心知他為何如此問,微笑道:「是個好孩子,看起來極為規矩知禮,身子骨雖然看著單薄了些,卻無礙。靖安公府的二夫人也是這般,她隨了她母親,以後應該也能兒女雙全。」皇后的記憶不錯,每年千秋日,進宮拜見的誥命夫人中,她有時候也會特別注意一些人,並沒有因為品級太低而忽略,在得知端王妃人選後,她也派人去查詢過。
  承平帝滿意了,他原本擔心端王的子嗣問題,既然端王妃也不是不能生,那便不會多事管兒子的後院有幾個女人。
  皇后極會察顏觀色——或者說宮裡的女人沒一個不具備這種技能的,通過皇帝的一句話及神態,便知他所想,似乎不干涉端王後院問題,哪管他要妻妾成群亦或只守著一妻。
  皇后心裡很快有了想法,一笑置之。
  「愛哭鬼!」
  聽到這男人又隨便地給她取綽號,阿竹差點氣炸,心裡氣得不行,憋著臉道:「臣妾哪裡愛哭了?」那時生理淚水好不好?疼了自然就會眼睛出水啊!
  他修長的手指揩了下她濕潤的眼角,說道:「雖然沒有哭出來,眼淚卻掉了。」張手將她柔軟的身子納入懷裡,手臂交叉在她腰間,親昵地在她耳邊笑道:「從你五歲遇到你時,便見你哭過好幾回了,晚上都哭著入睡。」
  「……」
  那時她正逢遭遇奶娘丫鬟侍衛等慘死一事,每天晚上都是惡夢連連地驚醒,夜深人靜時偷偷地為他們哭泣,也算是情有可緣,哪知在這位王爺眼裡,她卻變成了愛哭鬼——真是太討厭了,就像當初給她取「胖竹筒」這個綽號一樣討厭。
  阿竹越發的覺得這男人讓她生氣,明明以前是救命恩人時,看著高深莫測,就像高不可攀的男神,現在整就是個披著君子皮的流氓。果然距離產生美,沒了距離後,什麼都是渣。
  心裡鬧得不行,但被他這麼抱在懷裡,親昵地低笑著,她的耳廓染上了紅暈,氣得不行,又不能反抗,太糟心了!
  等回到端王府,下了馬車後,阿竹肅著臉跟著他回王府主人所居的延煦堂,面上無一絲情緒,顯得無比的正經又端莊。
  何澤跟著他們到了延煦堂外,便去蹲圍牆了,目送著兩個主子進屋,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地道:「王爺也真是的,女人是要哄的啊,怎麼能再隨便給人家取綽號呢?而且王妃會哭也是他弄的……」
  何澤深深覺得他家王爺總是弄巧成拙,以後夫妻吵架的話,該怎麼辦?
  「何侍衛,你在做什麼?」
  何澤低首,看到鑽石拎著一個食盒過來,站在牆下不遠處一臉驚恐地看著他,沒想到這姑娘的眼睛倒是極尖。何澤跳下牆頭,笑道:「這是我的習慣了,鑽石姑娘不必理會。」
  鑽石應了一聲,知道這位何侍衛的身份,便也不再理會,和其他幾個丫鬟離開了。
  一大早的精神就高度緊張,加上在宮裡呆了一個早晨,阿竹回到自己的地盤,就想要軟倒下去歇歇。不過眼看著午時到了,耿嬤嬤過來詢問是否要傳膳,只能整理了表情,詢問旁邊換了一襲圓領長衫、正悠然地喝茶的男人:「王爺可是餓了?」
  陸禹目光從她臉上略往下移,便道:「傳膳吧。」
  耿嬤嬤笑著帶丫鬟下去,阿竹原本微笑的臉色僵硬——她恨自己太會腦補了,總覺得他那一眼太有深意了。
  午膳是滿滿的一桌菜,葷素皆宜。
  阿竹舉著筷子的手有些兒抖,忍耐了半會,方客氣地道:「王爺,臣妾吃不了那麼多。」
  從早上兩人用早膳時,陸禹便揮退了想要為兩人布膳的丫鬟,自己執袖親自為她布膳,這會兒依然如此,每當她吃完了一口,碗內又多了兩筷子的菜類,他倒是細心,發現她不喜歡的不會再夾第二筷,但是這麼多菜,一樣吃一口也飽得不行。
  陸禹看著她那張心型的小臉,面上帶著笑容,溫聲道:「乖,多吃點。」
  「……」
  這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男神溫柔——阿竹覺得自己直接被秒殺了,明明前一刻還耍了流氓,下一刻便像個極有教養的斯文貴公子般溫言細語地哄她……這男人到底還有多少面?
  好不容易用完膳後,阿竹捂著嘴想吐,臉色實在不好看。
  陸禹將她拉到面前,手掌覆在她的小肚子上,確實有點兒圓,便道:「本王帶你去逛逛。」剛好也讓她認認端王府。
  他坐著,她站著,他仰臉看她,這張臉五官分開來是極精緻的,組合在一起也是比例適中,恰到好處,將這張容貌組合成了一張出色的面容,特別是那雙鳳眸,明明應該嫵媚而多情,卻偏偏蘊著清冷的色澤,憑添了幾分清新淡泊,弱化了鳳眸天生的優勢,卻又使之極為符合他的氣質。
  阿竹心臟咚的跳了下,然後點頭應了。
  即便她現在只想好好睡個午覺養養精神,但現在肚子撐得實在是不想躺,便答應了。
  齊媽媽和鑽石等丫鬟大開眼界,突然覺得王爺待王妃實在是太好了,難道是因為他們小時候的情誼?不管如何,作下人的,自然樂意見到這種事情。不過齊媽媽心裡卻多了些擔心,特別是看到伺候王爺的那群美貌的丫鬟時,總擔心有一天她們要被收房,實在是個大威脅。
  阿竹不知道齊媽媽的擔憂,雖然被陸禹像牽著小朋友一樣逛王府,卻不損她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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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7 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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