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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輕卿 -【世子妃吃貨日常 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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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22: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是嗎?跑快一點更好玩呢!」葉無雙一聽到這個聲音就知道不妙,匆忙間回頭一看,哪裡還有什麼教練,只看見一身大紅色獵裝的蘇日娜,胯|下一匹純黑色的駿馬,正得意地望著她。

蘇日娜手腕一轉,手上的鞭子就狠狠地抽在了葉無雙騎著的小母馬的後臀上,那馬吃痛一聲長嘶,狂奔起來,葉無雙只來得及趴下來緊緊地抱著馬脖子,生怕一下子沒抓住就被甩下去。蘇日娜策馬緊緊跟隨在一旁,哈哈大笑,葉無雙心中叫苦不迭。

葉無雙的馬兒跑得稍微慢了一點,蘇日娜就毫不客氣地加上一鞭子,直到葉無雙的手腳都僵硬發麻,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下一秒就要被無力地顛落馬背的時候,蘇日娜終於大發慈悲,幫她勒停了馬。

看著葉無雙狼狽的樣子,蘇日娜不屑地冷哼一聲:「像你這樣什麼都不會的女人,什麼都幫不了扎那哥哥,他留你在身邊有什麼用!」

葉無雙強忍著身體的顫抖在馬背上坐直了身子,隨著蘇日娜的目光望向遠方,原來她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跑上了一座小山坡,現在她們所望著的竟是一座巍峨的城堡。

「那是什麼地方?」

葉無雙絕對想象不到,在這樣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居然會有這樣的一座城堡,灰色的巨石砌成堅固的城墻,城內闊大的屋頂延綿成片,巨大的城堡給人一種藐視一切的王者風範。

蘇日娜手裡的馬鞭遙指城堡:「看到了嗎?那裡就是王城,扎那哥哥的夢想所在之地,而我和我的家人,能夠幫助他實現這個夢想!所以,王城女主人的位置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明白了嗎?」

葉無雙的聲音很平靜:「你很喜歡扎那,喜歡到哪怕要為他付出一切在在所不惜,對嗎?」

「哼,像你這種女人,又怎麼會懂得這種感情的可貴之處。」在蘇日娜的心目中,葉無雙就是那種貪圖富貴的女子,哪裡懂得所謂的愛情。

「我當然懂,因為我在我的心裡,也有一個我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人。」葉無雙目視前方,眼前出現的,卻是衛景衡笑得沒心沒肺的臉。

「你說什麼?」蘇日娜回過頭來吃驚地望著葉無雙。

「你放心吧,我並不喜歡扎那,我喜歡的另有其人。」那個人曾近那麼近地陪伴在自己的身邊,可自己卻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對他的關心視而不見。

「那你為什麼還要跟著扎那哥哥?」

「你聽說過毒王嗎?」葉無雙沒有直接回答蘇日娜。

「毒王?」蘇日娜奇怪地看著葉無雙,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話題,「我只知道萬蠱之王,是我們族中的一種秘藥,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喜歡的那個人,他中了這種毒,我是來給他找解藥的。」

「怎麼可能!那明明是禁藥,誰也不允許配製使用的。」蘇日娜此時看葉無雙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樣,少了幾分敵意,多了幾分同情與欽佩的意味。可是無論如何,就算葉無雙是為了解藥才和扎那在一起的,那也是在搶她的男人,蘇日娜想了一想,道:「你不用痴心妄想了,整個蒙古國,除了親手配製萬蠱之王的那個人,就只有國師可以解這種毒。可是扎那哥哥是絕不對做這種歹毒的東西的,國師也已經死了,你不可能得到解藥的。」

「你不是說還有配製解藥的人嗎?只要還有一點點希望,總要試一下的。對了,那是什麼地方?」葉無雙用手指著王城旁邊不遠處一座突兀而起極高的白色山峰問道。

蘇日娜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蘇木哈克,在漢話裡就是魔鬼之地的意思。」

「魔鬼之地?」

蘇日娜點點頭:「你看著山峰直上直下的,四面都是懸崖峭壁,連一個可供攀援的落腳點都沒有,相傳這崖頂上長著一種可以解百毒、治百病的仙草,為了得到仙草而試圖爬上峰頂的勇士不計其數,可是卻沒有一個生還的,因此大家都說這裡是被魔鬼詛咒的地方,是不可以靠近的。」

蘇日娜自從聽說葉無雙並不喜歡扎那之後,對她的態度就緩和了許多,也不介意和她多說一些話了,可是她並沒有留意到,當她說完這番話的時候,葉無雙的眼裡流露出的奇異光彩。

「真的有解百毒的仙草?連萬蠱之王也能解嗎?」

「你不會真的想上去找萬蠱之王的解藥吧?你瘋了嗎?那不過是個傳說而已,這魔鬼之地連我們族裡最勇敢的勇士都上不去,你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葉無雙盯著那座山峰很認真地看了一會兒,突然轉變了話題:「我們做個交易吧!」

「什麼交易?」蘇日娜上下打量這葉無雙,怎麼看她身上也不像有什麼好東西可以與她交換的樣子。

「我有一個攻入王城的法子,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把這個法子告訴你,你再告訴你的扎那哥哥,他一定會很感激你的。」

蘇日娜一臉狐疑地望著葉無雙:「你怎麼知道扎那哥哥要攻入王城,還有你自己怎麼不告訴他?」

「作為你們蒙古國最尊貴的王子,千辛萬苦從大周朝逃回來卻不回家,來到這裡之後又是日日夜夜籌謀不止,不是為了攻下王城奪回王位還能是什麼?如今看來這王城堅固之極,易守難攻,他這些日子最苦惱的應該就是這個了吧!至於我為什麼不自己告訴他,是因為我知道,他根本就不想給我解藥。」

「哼,既然連扎那哥哥都想不出辦法,你又能有什麼好法子?」

葉無雙笑了一下:「從地面上進攻自然是極難的,可是如果是從天上飛下去呢?」她並不是空口說白話,自從來到這裡以後,她就一直在密切留意著身邊的一切,從平日偶爾聽來的片言只語中知道了扎那的目的之後,就一直在想能不能利用這個來為自己爭取一點利益,可惜前世的自己歷史知識學得不怎麼好,對現實的狀況也並不了解,因此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可是剛才看了遠處的王城和蘇木哈克峰之後,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涌上心頭,她想起了前世看過的一本小說,裡面就有一個利用跳傘的原理從高處攻城的情節,雖然她也知道小說裡的東西總是過於誇張,可是這個法子,她越想便越覺得可行性頗高,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

「真是好笑,人又不是鳥,怎麼可能會飛呢?」蘇日娜明顯不相信她說的話。

葉無雙慢慢地從馬背上下來,蹲在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降落傘的形狀給蘇日娜看:「你看,人身上帶著這樣一個像傘一樣的東西,從高處跳下來,就可以慢慢地飄落到地上了。」

蘇日娜認真地看了一下,似乎覺得很有道理:「可是,人又怎麼去到很高的地方上去呢?」

葉無雙指了指蘇木哈克峰:「從那裡峰頂上跳下來,不就剛剛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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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發表於 2018-12-10 01:23: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蘇日娜忽然像被愚弄了一般跳起來:「我就知道你出不了什麼好主意,你明知道那峰頂是不可能上去的。」說完飛身上馬,一陣風似的跑遠了,留下葉無雙苦笑一聲,一點一點地挪動著酸痛得不得了的手腳爬上馬背,慢慢地騎了回去。

塔娜和吉雅聽說丟了葉無雙,著急得不得了,跑進跑出不住地張望著,就怕被扎那發現了兩人小命不保,眼看天就要黑了,如果還找不著,兩個人兩條性命恐怕就要交代在這個晚上了。吉雅忍不住哭了起來:「塔娜姐姐,我們該怎麼辦呢?要不我們也逃跑吧!」

塔娜心中也害怕得緊,可是現在也只能強作鎮定:「傻丫頭,這冰天雪地的,能跑到哪裡去呢?再等等吧,也許葉姑娘一會就回來了。」在她的心裡,也是不相信葉無雙會在這樣的天氣裡逃跑的。

「回來啦,回來啦!」吉雅看著遠處出現的葉無雙的身影又哭又笑,撒開雙腿跑了過去。

葉無雙看見她倆的樣子也覺得頗為過意不去:「對不起啊,我不小心迷路了,害你們擔心了。」

「您回來了就好,以後可千萬不要再一個人跑開了,天氣這樣冷,要找不到回來的路,凍壞了可怎麼辦?」塔娜話中的關心溢於言表。

葉無雙說不得也是有點兒感動的:「嗯,知道了,我好冷啊,咱們快點回去吧!」

回到帳篷之後葉無雙好好地泡了一個熱水澡,又喝了吉雅給她煮的熱熱的酥油茶,這才緩過勁來,幸好扎那一直在忙,沒來找過她,不然還真的不好解釋。

那邊蘇日娜一回來就直接去找了扎那,扎那正忙著跟手下商量著攻城的事宜,見她進來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蘇日娜,你別鬧,我正忙著呢!」

蘇日娜腦子一熱,脫口而出:「我想到了一個攻城的好辦法。」當下就把葉無雙對她所說的話源源本本說了出來,她的本意不過是想借機與扎那多說幾句話而已,沒想到扎那聽得還真當這麼一回事,甚至要蘇日娜把那示意圖畫得更詳細點兒,蘇日娜當初也不過是隨便聽聽而已,當然畫不出來,只好含糊地說自己也就是有那麼一個模糊的想法而已。

扎那也不以為意,轉而與下屬討論起登上蘇木哈克峰的可能性。

蘇日娜見她說的這個方法果然有用,高興之餘想到這個法子是葉無雙想出來的,心中又有點兒酸溜溜的不好受。

扎那是個行動派,一旦認可了這個想法,便馬上付諸行動,很快就讓人製作出了簡易的降落傘,找了一個不高的山坡進行試跳訓練,並讓人認真地研究在不同的風向條件下跳傘的方向問題。

同時也派了一隊人手,日以繼夜地鑿開蘇木哈克峰上冰凍的崖壁,嵌上堅硬的木條,生生地要在懸崖峭壁上造出一道通天的階梯來。

扎那手下的驚雲三十八騎個個武藝高強,只要他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然空降至王城內部,一定能殺他個措手不及,為扎那的攻城大軍打開城門。如今萬事俱備,只欠一場可以把他們送入王城的西北風了。

很快就到了蒙古族白節的日子,白節對於蒙古人來說是一個相當於大周朝的春節一般的節日,是要舉國歡慶的,軍師對扎那道:「屬下夜觀天象,明日必定是個大風的日子,是攻城的好時機啊!」

扎那點頭道:「明日過白節,海日古初登王位,必定會大肆慶祝,咱們正好可以殺他個措手不及。那登峰的梯子造得如何了?」

「回王子,那崖壁上的岩石甚是堅硬,如今才鑿了三成的高度都不到。」

「那怎麼可以,傳令下去,加派人手,天梯一定要在明晚之前造好。」

「求王子恕罪,那天梯狹窄,只能容一人站立,便是派再多的人手,上不去也是白搭啊!」

扎那「啪」地一拍桌子,把桌上的杯子震得跳了一跳:「沒法子也要想法子,來人,跟我去看看。」

蘇日娜剛想來找扎那,才走到帳門口,就被氣勢洶洶出門的扎那給嚇了一跳:「扎那哥哥,你去哪裡?」扎那沒有回答她,蘇日娜也沒那個膽子追上去問個究竟,只好私底下悄悄地打聽,知道原委之後在帳內來來回回地走了幾圈,忽然拔腿就往外走。

蘇日娜進來的時候葉無雙正在烤茄子,草原上蔬菜極少,人們日常食用的大多是肉和奶,靠茶葉來補充額外需要的維生素,這對於一向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葉無雙來說,確實是有點兒難熬的,吃慣了水果蔬菜的身體也因為這樣的飲食習慣而受到影響,這些日子都食慾不振,總有點膩膩的消化不良的感覺。

幸好扎那在這兒是特權階層,要弄來一點蔬菜水果還算不上什麼難事,知道葉無雙吃不慣這裡的肉食,便特別吩咐下去多往她這兒送點蔬菜,饒是如此,這大冬天的,那份量也是有限的,更不用指望能見得到綠葉蔬菜了,茄子、土豆、蘿蔔之類好儲存的瓜菜類倒是見過幾次。只可惜這兒的廚子沒怎麼做慣這些東西,做出來的總是不能盡如人意。這麼幾次之後,葉無雙忍不住開口把這些瓜菜都討了過來,自己想法子弄著吃。

現在葉無雙正在炭爐上烤著的,正是早上送過來的兩個由於失水顯得有點兒乾癟的紫色茄子。這烤茄子她前世的時候是常吃的,小時候冬天家裡會生爐子,晚上睡覺的時候把爐火封了,但爐蓋、爐台上還是燙手得很的,往上放幾個茄子,再拿個大搪瓷盆子扣上,到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爐眼裡的余火就能把茄子給烤熟,甚至把整個茄子皮都給烤糊了,硬硬的形成一個殼子。

要吃的時候把它拿出來放涼了,把外面硬硬的茄子皮剝掉,把裡面烤熟的茄子肉放到碗裡弄碎了,加一點蒜蓉、鹽和芝麻醬,拌一拌就能吃了,吃起來有一種煙燻火燎的焦香味,又香又帶勁。變成葉無雙之後她也這樣弄來吃過,可她娘嫌棄這樣的吃法太過粗獷,窮苦人家才會這樣做菜吃呢,她也就不再做了,沒想到如今在這樣簡陋的條件下,倒是一種給自己弄吃食的好方法了。

只是這兒調料不太好尋,大蒜和芝麻醬都是沒有的,葉無雙突發奇想,烤的時候在切開的茄子中間夾上大片的黃油之後再合起來烤,這東西在這兒可多的是,烤出來的效果竟然是出奇地好,比起西餐中的芝士焗茄子也不遑多讓。

見蘇日娜風風火火地衝進來,葉無雙也不吃驚,指指眼前的茄子問:「要不要來一塊?」蘇日娜急得直跺腳:「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吃!」

「怎麼了?」

「還不是你出的那個攻城的主意,惹出了那麼大的陣仗,實際上卻是根本就實現不了的。」

葉無雙慢條斯理地用銀筷夾著茄子肉吃:「你都沒有聽我說完,怎麼就知道是實現不了的呢?」

「什麼?你還有辦法?那你怎麼不早說呢!」蘇日娜被她不緊不慢的樣子氣得直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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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發表於 2018-12-10 01:23: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你隨我來。」葉無雙隨手拿起一根筷子和一杯熱水,來到了帳外,這兩天氣溫陡降,已經到了滴水成冰的程度,葉無雙現在也不出去練習騎馬了,無事的話就呆在帳子裡,基本上不會跨出帳篷半步。

只見葉無雙把筷子的一頭靠在帳篷外邊的柱子上,然後把杯子裡的水澆在上面,剛才端出來的時候還是熱水,出來這一會兒已經變成涼水了,澆在筷子上直接就變成了冰,葉無雙繼續慢慢地澆著,很快筷子與柱子接觸的地方就凍成了厚厚的一大坨冰塊:「你試試看,把這個筷子拿下來。」

蘇日娜伸手拿著筷子使勁一掰,居然紋絲不動:「你把它凍成那麼大一坨冰塊,當然掰不動啦!」

葉無雙道:「上峰頂的梯子不過是用一次而已,何必那麼辛苦要鑿開石壁呢?」

蘇日娜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用鑿岩壁,直接用水把木條凍上去就行了,這樣速度就可以加快很多了,太好了,我去告訴扎那哥哥!」

葉無雙還沒來得及說話,蘇日娜就蹦蹦跳跳著跑遠了,葉無雙無奈地搖搖頭,進了帳篷。不出所料,不過片刻之後,蘇日娜就跟了進來:「你說的不對呀,就算是剛燒好的熱水,還沒帶上去,就已經凍成冰了,怎麼用來澆冰塊呀!」

「我既然說得出來,自然就是有法子的。」

「那你快說呀!」吞吞吐吐什麼的最討厭了。

「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卻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呀!」蘇日娜都快要急死了。

「我要萬蠱之王的解藥,還有得到解藥之後你要想法子幫我離開這兒。」

「解藥的事這幾天我已經打聽過了,我們這裡沒有,可是王城裡卻說不定是有的,我答應你,只要扎那哥哥攻入王城,我一定會幫你找到解藥。至於幫你離開的事,我比你更希望你能快點離開。」

「好,希望你不要食言。」

「那你可以說了吧?到底是什麼法子?」

「燒開的熱水帶不上去,可是活生生的綿羊卻是可以帶上去的,人爬上去之後,垂下繩子把活羊拉上去,當場砍下活羊的四條腿,趁羊血還未結冰的時候按在崖壁上,那可不就是現成的梯子了嗎?」

「天哪,這麼殘忍的法子也虧你想得出來,不過也果真是個好辦法,你放心,只要扎那哥哥成功攻下王城,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不會忘記的。」

葉無雙汗顏,這麼殘忍的辦法當然不是她自己想出來的,不過是借鑒前人的智慧成果罷了。

白節那天深夜,偌大的王城帶著節日歡慶的余韻陷入一片寂靜之中的時候,十幾道黑影從天而降,悄聲無息地降落在了王城中央,被驚醒的狗兒還來不及發出一聲吠叫,就被擰斷了脖子扔在一邊。

是夜,王城大門盡開,扎那王子的大軍浩浩蕩蕩地殺將進來,在一片沸反盈天的殺戮聲中,結束了這個寧靜的夜晚。

葉無雙在烏爾木的大營中心急如焚地等了兩天,終於被接進了王城,此時的王城,已經是扎那的天下,只是他仍是忙,只匆匆來見了她一面便轉頭又忙去了。

葉無雙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蘇日娜,蘇日娜也是著急的,如今大局已定,對扎那來說,下一步的大事恐怕就是大婚了吧,葉無雙一日不離開,她就一日不得安心。

因此蘇日娜一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探萬蠱之王解藥的消息,這一日終於有了一些眉目,急哄哄地就來找葉無雙:「快跟我來,我找到配製解藥的人了。」

那人如今正被關在牢裡,蘇日娜一邊走一邊對葉無雙說著她打聽到的情況,原來這人是一個偏僻的部落裡的老巫醫。自從幾十年前這種製作萬蠱之王的術法被禁以來,這種術法就漸漸地失傳了,如今還能懂得的,也僅有幾個尚存於世的老巫醫而已。海日古千辛萬苦的把他請來,就是為了在大周朝陷害扎那一把。

如今城破之後,海日古趁亂逃了出去,老巫醫卻沒逃走,被蘇日娜捉了起來。

老巫醫不會說漢話,只好由蘇日娜在當中翻譯,葉無雙問他:「海日古在大周朝讓人抹在扎那箭上的,是不是你配的萬蠱之王毒藥?」

蘇日娜嘰裡咕嚕地與老巫醫說了一通,回過頭來對葉無雙道:「他雖然不知道海日古讓他配了萬蠱之王是做什麼用的,但這種毒藥要花五年的時間才能配出一副,他近年來統共也只配過一副而已,海日古手中的毒藥,想必也就只有他配的那一副了。」

「那你有沒有配製這副毒藥的解藥?」葉無雙問的時候,心中是提著一口氣的,生怕他會說出一句沒有,那樣的話她恐怕會慪得吐血。

好容易等到蘇日娜聽他說完了:「他說解藥是有的,毒王出來的時候,一半用來配製毒藥,一半用來配製解藥,只有用同一隻毒王配製出來的解藥,才能解除萬蠱之王的毒性,所以所有的巫醫都會在配製萬蠱之王的時候,同時配製一副解藥備用的。因為當時如果不配的話,以後就再也不可能再配得出來了。」

「那解藥在哪裡?」葉無雙緊張地問。

「被琪歌公主拿走了。」

葉無雙腳下一軟,緊緊拉住身旁蘇日娜的袖子才不至於向前摔倒,望著蘇日娜道:「琪歌公主在哪裡?」

蘇日娜也被這峰迴路轉的變化搞得乍喜乍驚,聽葉無雙問起,只得一臉沉痛地告訴她:「琪歌已經死了。」

葉無雙這次真的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給了人莫大的希望又生生地把它掐滅,不帶這樣捉弄人的。

蘇日娜告訴葉無雙,琪歌公主是扎那和海日古的親妹妹,本來無論是誰占據王城她都能安安穩穩地當她的公主,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扎那攻進王城之後,居然發現琪歌獨自倒在一個偏僻的宮室之中,竟然是被一劍穿心而死,瞪得極大的雙眼中盡是驚訝與不甘。

「那她身上可帶有解藥?」葉無雙的聲音裡有著絲絲的顫抖。

蘇日娜搖搖頭:「琪歌的遺物我都查看過了,裡面並沒有解藥,給琪歌收殮換衣的宮女也都審過了,這東西別人要了沒用,估計也不敢有所隱瞞,確實是找不到解藥。」

「難到就沒有人知道琪歌公主拿了解藥是給了誰嗎?」

「當時的情況一片混亂,人人但求自保,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公主為什麼會去那偏僻的宮室,如果不是為了搜逃走的海日古,扎那哥哥的人也不會找到那裡。」

「海日古逃走了?那會不會是他把解藥搶走了?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蘇日娜有點不耐煩了:「誰知道啊,連扎那哥哥都找不到他,我怎麼找啊!」找不到解藥,就沒有辦法把葉無雙送走,她也很著急。

可是葉無雙也很無奈呀,留在王城,好歹還能打探到一點消息,要離開的話根本就是兩眼一抓瞎啊!

葉無雙剛離開蘇日娜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就發現屋裡擠了一大堆人和東西,仔細一看,都是些金光閃閃的首飾和衣料:「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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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23: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塔娜喜氣洋洋地告訴葉無雙:「這些都是可汗命人送來的,還有這些人,都是族裡最好的裁縫和首飾匠,來給姑娘您做大婚的衣裳首飾的。」

葉無雙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塔娜口裡的可汗指的是扎那:「什麼大婚?」

「姑娘您還不知道嗎?可汗要立您為可賀敦,下個月就大婚了。」塔娜不明白,這明明是大喜事啊,葉姑娘她幹嘛一副家裡死了人的表情?

在葉無雙看來,扎那這麼做,實在是一意孤行,任性之極,他的大權剛剛在握,這時候最應該做的,就是利用大婚來鞏固政權才對啊!可是不管他怎麼想,如今對葉無雙來說,最重要的是趕緊離開。

蘇日娜顯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所以在葉無雙還沒來得及找她的時候,她就先找上了葉無雙:「我答應了你兩件事情,第一件暫時辦不到,第二件卻是一定要做到的,我這就想辦法送你走。」

葉無雙卻還在猶豫:「可是解藥還沒有拿到……」離開以後就更沒有可能找到了。

「難道你真的想嫁給扎那哥哥?」

「如果嫁給他就能拿到解藥的話,也沒什麼不可以的。」既然衛景衡為了她連生命的可以在所不惜,那她又有什麼不可以犧牲的呢?

「那你有沒有想過,別說扎那哥哥手中並沒有解藥,就算是有,他要是知道你是用來救情郎的,會給你嗎?」

「那不然怎麼辦,你說,我可以怎麼辦呢?」她不是不知道,這明明就已經是一條絕路了啊!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去做。」

「什麼辦法?」葉無雙精神一振,緊緊地揪住這根最後的救命稻草。

「蘇克哈日峰頂上的仙草。」

葉無雙楞了一下,想起蘇日娜曾經跟她說起過的傳說,雖然並無根據,但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哦,是啊,還有仙草,蘇日娜,那你趕快送我過去吧。」

「我現在只能把你送出王城,並且最大限度也只能在扎那哥哥那裡幫你拖延兩天,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好,你只要給我一匹馬,一些食物和水就行了。」葉無雙無比慶幸自己學會了騎馬,蘇克哈日峰離王城並不遠,一天時間應該可以去到,這些天天氣嚴寒,凍在崖壁上的羊腿應該還牢牢地凍在那兒,只要梯子還在,就一定能上去的。

這個「一定能上去」的想法,在葉無雙爬山爬到一半的時候受到了嚴重的挑戰。

蘇日娜沒有食言,很快就找到了辦法在扎那的眼皮子底下把葉無雙悄悄送出了王城,葉無雙讓蘇日娜找人把服侍過她的塔娜和吉雅兩人打暈並讓她們受了點輕傷,她知道她這一走這兩人必定逃不過懲罰,希望這麼做能讓她們所受的懲罰能輕一點吧,至於其他的,她如今自身難保,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葉無雙順著蘇日娜指點的方向一鼓作氣跑到了蘇克哈爾峰下,這山峰從遠處看還不覺得什麼,如今站在腳下,抬頭一望,高聳入雲霄,竟有一種看不到頂的感覺,在氣勢上首先就弱了幾分,作為弱小的人類要征服這樣的一座高峰,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幸好扎那命人搭的梯子還在,葉無雙伸手搖了一下,非常地堅固結實,承受自己的體重完全不是問題,來不及想那麼多,葉無雙義無反顧地踏了上去。

剛開始還好,給自己鼓鼓勁就上去了,上到三分之一的時候,雙腿已經開始發抖,身上背著的一點乾糧和水這時變得重逾千斤,雙手由於寒冷而開始僵硬,不經意地朝下望了一眼,十幾層樓的高度讓葉無雙感到一陣暈眩,雖然她並沒有恐高症,可是凌空站立在這樣的一個高度,雙手雙腳只有幾根被凍在岩壁上的羊腿支撐,任你是誰也會感到腳底發軟。

葉無雙閉上雙眼,告訴自己不要害怕,不要朝下看,只要盯著自己眼前的那一根羊腿,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你一定可以上去的。

不知道爬了多久,頭頂上的羊腿似乎是永遠無窮無盡的,可是葉無雙的力氣已經耗到了盡頭,她的雙手緊緊抱著一根羊腿,雙腳簌簌發抖,根本沒有力氣再往上挪動一步,葉無雙覺得,只要她現在稍微松一鬆手,她馬上就會墜落下去,粉身碎骨。

高處的風極大,整個頭臉早已被凍得麻木,毫無知覺,儘管頭上戴著蘇日娜給她準備的貂皮帽子,她還是感覺不到自己耳朵的存在,也許已經被凍掉了吧,可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現在是完全進退不得,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助的恐懼感深深地攫住了她的心,為什麼她會以為自己一定能上去呢?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

淚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才剛到臉頰就被寒風凍成了冰,葉無雙已經感覺不到那種寒冷的刺痛了,如果不是體力透支得太過厲害,葉無雙相信自己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嚎啕大哭,可是這會兒她已經沒有哭的力氣了。

葉無雙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放手吧,只要一鬆手,一切都解脫了……

過往的一切電光火石般地在她的腦中回放,想起一身狼狽的衛景衡從墻頭滾落下來,卻在看見她的那一瞬展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想起一個大男人,遇見甜食卻像是見了骨頭的小狗,會跟她一起去吃許許多多好吃的東西,然後每一次都跟她搶;想起在那個黑暗冰冷無邊無際的大海,兩個人緊緊抱著一段樹幹在海上漂流,絕望之中互相說著一些鼓勵的話;想起那夜她也像如今這樣全身脫力,就要放棄的時候他在她的身下那奮力的一托,然後終於踏上堅實的陸地的感覺;想起他在中箭倒地之前看向她那深邃又明白無比的目光……

是啊,那麼艱難的時候就堅持過來了,這時怎麼能放棄呢?

力量在葉無雙的心底深處慢慢積蓄,她解開縛在身上的包袱袋子,背在身後的那一點點乾糧和水就這樣直直地墜落下去,最後陷入雪地裡,連一絲聲響也無,現在加諸於身上的每一絲重量對她來說都不亞於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只能捨棄。將來的一切都不能再去想了,不成功便成仁。

此時此刻,支撐著葉無雙繼續往上爬的只是心底那一簇希望的火苗,一步又一步,沒有過去,沒有將來,有的只是眼前這一級一級的跨越,無盡無止……

終於登上峰頂的那一刻,葉無雙保持著爬上來的姿勢趴在雪地上,淚如泉涌,整個人宛如脫胎換骨,仿佛以前所經歷過的一切都不算是事了,全身心地沉浸在新生的喜悅中。

只是苦難遠遠還未結束,雖然她已經精疲力盡,似乎連抬凍一根手指都十分艱難,只想就此深深地沉睡過去,可是她不能睡,一旦真的睡去,恐怕就永遠都不能醒來了,她只能站起來:「葉無雙,仙草等著你,景衡哥哥等著你呢!」葉無雙對自己說,努力地逼迫自己站了起來。

峰頂比想象中小了很多,也就是數丈見方的一片空地,稀稀拉拉的幾棵樹都已落盡了綠葉,剩下乾枯的枝幹,另一邊零零落落的幾塊巨石,全都被白雪覆蓋住,白皚皚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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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葉無雙看見空地中央的白雪下面似乎埋著什麼東西,忙走過去撥開上面的浮雪,發現原來是一個燒過的火堆,旁邊還有羊皮水囊和一袋饅頭,火堆旁甚至還有用來生火的火石和火鐮,在另一邊,葉無雙又找到了幾個備用的降落傘,看來是前幾天上來的人留下的。葉無雙此刻的心情簡直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有了這些東西,她就可以在這峰頂上暫時安頓下來,慢慢地尋找解毒的靈藥了。

葉無雙把地上的枯枝都撥拉到一起,燃起火堆,把凍得像個石頭疙瘩的饅頭架在樹枝上烤著,羊皮水囊裡的水早結成了冰,也放在火堆旁讓它慢慢融化。

烤好的饅頭散髮著一股焦香,烤得發脆的外皮裡面也變得鬆軟起來,葉無雙咬一口饅頭,再喝一口水囊裡溫熱的水,覺得這世上最美好的滋味,莫過於此。

葉無雙一邊吃一邊想,這降落傘是用牛皮製成的,縫製得極為結實,想法子在巨石邊上搭一個帳篷,再加上這一大袋饅頭,在這裡熬上兩夜應該不成問題,只是所有的植物都被埋在雪下,幾天之內要找到所謂的「仙草」還真的不容易,而且自己這樣貿貿然地上來,連所要找的東西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實在是……,葉無雙苦笑著搖頭,都不知該怎麼形容這個衝動的自己才好了。

「咦,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怎麼會有烤饅頭的香味?」寂靜的峰頂上一個突然響起的男聲顯得特別突兀,羊梯那邊的懸崖邊上探出一個頭來,疑惑地東張西望,慢慢地露出了肩膀、上半身、雙腿,最後雙腳一撐,跳了上來,站在方才葉無雙走過的雪地上,「這裡還有新鮮的腳印呢!」

葉無雙「■」地一下站起身來,手裡的水囊掉在地上,水灑了一地而不自知。

剛上來的男人顯然也發現了葉無雙,雙眼閃著不可置信的狂喜,朝著她的方向飛奔幾步,突然又小心翼翼地放慢了腳步,生怕自己的動作過大,會讓眼前的這一切突然消散。

「無雙,真的是你嗎?」

葉無雙望著這個正一步一步靠近的男人,她曾無數次思念過的容顏就這麼真真切切地出現在眼前,他瘦了很多,曾經溫潤白皙的臉頰被歲月刻上了硬朗的線條,顯得更有男子氣概了,多日不曾打理過的面容由於鬍子拉碴而顯得有點兒陌生,可葉無雙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此時這個男人就停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微笑著,帶著一種不確定的語氣,問她:「無雙,真的是你嗎?」

葉無雙突然就跑了過去,用盡全身的力氣撞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摟住他:「是我,景衡哥哥,是我!」

這是一個傾盡全力的擁抱,久別重逢、歷經生死的兩人都死死地抱住對方,仿佛要把對方生生地嵌入自己的身體裡面才能甘心。

惟願此刻,地老天荒。

「媽的,這鬼地方,累死老子了!」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衛景衡清醒過來,飛快地轉身把葉無雙護在身後。

「怎麼了?」葉無雙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衛景衡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把地上的饅頭和水袋歸攏了一下放到腳下,葉無雙從他身後探頭過去,只見一個蒙古男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爬了上來,抬起頭看見兩人楞了一下,「奶奶的,怎麼還有女人?」

葉無雙悄悄拉了拉衛景衡的衣服:「景衡哥哥,這是誰啊?」

「喲,還是老相識啊,你小子艷福不淺啊!」

衛景衡全身緊繃:「你別過來,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好好好!」那人十分識時務地做出一個停戰的手勢,「不就是個女人麼,我雖然幾天沒碰女人了,也還不至於那麼饑渴。」說完回過身,仿佛自言自語道:「這道梯子得毀掉,否則追兵來了可不得了。」說完彎下腰去悉悉索索地弄了一陣,很快那處便冒起一陣黑煙,葉無雙和衛景衡對視片刻,突然同時驚呼「不好!」

衝到崖邊一看,原來這人在上來的時候就已經把一道繩索纏在了羊腿與崖壁的交接處,如今一旦點燃繩索,那冰塊受熱融化,羊腿自然就鬆動掉了下去,兩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羊梯一點一點地被毀掉。

「這人瘋了嗎?」葉無雙低聲嘟囔一句,之前她可以置生死於度外,這會兒與衛景衡相見,自然希望兩人都可以好好地活著下去。

「哈哈哈!」那人笑道,「不把梯子毀掉,難道還等著人來捉老子不成?咦,這裡看來還有些好東西啊!」一邊說一邊眼光四下掃視。

衛景衡見狀趕緊拉著葉無雙回到剛才她站立的地方,指著前邊的一棵樹道:「以這棵樹為界,你在那邊,我們在這邊。」

那人攤開雙手:「有什麼好東西總得分我一點兒吧!」

衛景衡想了一下,扔過去一個饅頭,卷起來的降落傘也給他扔了一卷過去。葉無雙忍不住問道:「這人到底是誰啊?」

「扎那的弟弟,海日古。」

「原來是他啊,你們怎麼遇上的,又怎麼會一起上來這裡?」

「此事說來話長,回頭再慢慢跟你說,天快黑了,咱們先把住的地方弄好。」衛景衡心中也有一堆的話想要問葉無雙,可如今還不是說話的時候,還是先解決好生存問題再說。

葉無雙點點頭,兩人合力把東西都搬到一個兩塊巨石之間的避風地,現在地上鋪上一塊牛皮,另外一塊找些樹枝像搭帳篷似的搭起一個簡易的棚子,這麼一番下來,天色已經擦黑,兩人也不管海日古那邊如何,自顧在帳篷前升起一堆火,將就著將饅頭烤烤吃了,儘管前途未卜,環境如此惡劣,可對於葉無雙來說,此刻算得上了離開京城以來過得最舒心的時候了。心情一松,連日來的疲憊涌上心頭,葉無雙斜倚在衛景衡的肩膀上,不知不覺就闔上了沉沉的眼皮。

聽得耳畔的呼吸逐漸均勻,衛景衡側過臉來細細地看著曾經朝思暮想的人兒沉靜的睡顏,一張小臉是火光的跳躍中忽明忽暗,即使是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中也看得出來原本白玉無瑕的皮膚上被凜冽的寒風吹裂的小口子,讓他一個自己受傷的時候面不改色的大男人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對不起,無雙,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吃苦了。」衛景衡輕聲對著葉無雙道,鬼使神差地俯下臉,用嘴脣輕輕地觸碰她臉上的傷口,肌膚相觸的那一剎那,衛景衡心如擂鼓,明知不該唐突佳人,動作卻完全不受理智的控制,恨不得一把將她緊緊摟住狠狠地親,狠狠地疼。

終於還是怕吵醒了她,只敢一下一下地輕輕啄吻,用自己的脣一遍一遍地描繪著這個日日夜夜思念著的輪廓,嘴角一點點地移到如鮮花般嬌艷的脣瓣旁,衛景衡心中十分矛盾,胸中猶如火燒般乾渴無比,而唯一能解渴的水源就在旁邊,如此地清甜誘人。

葉無雙似是感覺到了什麼,稍微動了一下,發出嬌慵的一聲輕哼,衛景衡心中一緊,生怕她突然醒了過來發現他的不軌行為,可是現在要他離開,卻又是萬萬舍不得的。正在天人交戰之際,葉無雙一雙軟軟的手臂,忽然圈住了他的脖子,衛景衡腦中「轟」地一響,再顧不得其他,雙脣照著那嫩紅的花瓣就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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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其實葉無雙在衛景衡親她的臉的時候就醒過來了,心中有一絲的羞怯,更多的卻是歡喜,與喜歡的人肌膚相親對她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心裡障礙,之前她只是沒有認清楚自己的心,所以一直拒他於千里之外,以前的自己真是傻啊,如果不是這樣,又怎麼會發生後面這許多的事情,兩人又怎麼會遭受這麼多的磨難。

感受到衛景衡輕吻中的憐惜之意,葉無雙覺得,自己以往那些擔憂,所謂的門第之差統統都是浮雲,只要兩個人都能好好地活著,那就是最大的幸福。

衛景衡的脣久久地停留在自己的脣畔,葉無雙能感受到他熱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她自己的心也怦怦直跳,終於沒忍住伸臂圈上了他的脖子。

剛開始兩人的動作都有些笨拙,不是不小心咬疼了對方的嘴脣就是磕著了牙齒,可是什麼也擋不住他們求知的熱情,很快就能配合默契地你來我往,兩條靈巧的舌頭互相追逐又戀戀不捨地糾纏不已,原來與自己最愛的人親吻的感覺是那麼的甜蜜美好。

兩人全部的心神都貫注在對方的身上,完全進入渾然忘我狀態,連一個身影在他們面前站了良久也沒有發覺,海日古當然親過女人,他甚至數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個多少女人,但能夠親得如此忘情的還真沒有過。

海日古突然想起了他的第一個女人,那是他的貼身侍女,胸前鼓鼓的總是帶著甜蜜的奶香味,他第一次把她拉到自己床上壓上去的時候也親她的嘴了,她的嘴裡甜甜的有蜜糖的味道……

陷入沉思的海日古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裡多了一絲溫情的味道,然而這絲溫情只是一瞬而逝,轉眼間就清醒過來,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現在可不就是大好時機嗎?

海日古眼光一掃,就看見了火堆旁的那袋饅頭,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才剛一拎起袋子,就聽得「嘩啦」一聲,頂上有一堆石塊傾泄而下,饒是海日古身手敏捷,也才堪堪狼狽地躲開,想要的食物也沒到手,停下來之後朝著火堆啐了一口:「媽的,敢陰老子!」原來是衛景衡早防著有這一遭,事先布下的機關。

兩人嚇得連忙分開,即使葉無雙臉皮夠厚,見此情景也禁不住臉頰通紅,恨不得整個人躲在衛景衡身後。

衛景衡被打斷的惱怒卻多過難為情,瞪著海日古道:「你想幹什麼?」

海日古倒也乾脆:「才給一個饅頭你當打發叫花子呢!快給老子弄點吃的。」

衛景衡皺著眉頭扔給了他兩個饅頭:「趕緊滾回你那邊去,否則的話我寧願拼著不要這條性命也不會再跟你走的。」

海日古罵罵咧咧地撿起饅頭走了,衛景衡見他那邊也搭起了帳篷燃起火堆,知道他大概不會再過來打擾,這才松了一口氣回到葉無雙面前:「無雙,別怕,沒事了。」

見葉無雙還是害羞地把頭埋在膝蓋裡不肯抬起來,心道她怕是生自己的氣了,有點兒惶惑道:「對不起,方才我……」

葉無雙忽然抬起手捂住他的嘴:「沒關係,我自己願意的。」

衛景衡心中一陣狂喜,猛地握住她的手:「無雙,你的意思是,你願意、願意……」激動過了頭,一句話怎麼也說不完整。

葉無雙好笑地看著他:「傻瓜!」卻見衛景衡猛地站了起來,打橫抱起葉無雙,興奮地轉起圈來,爽朗的笑聲響徹山巔:「哈哈哈,我是傻瓜,我是這天底下最幸福的傻瓜!」

不遠處就這冷雪啃饅頭的海日古狠狠地呸了一聲:「瘋子!」

葉無雙想起剛才衛景衡跟海日古所說的話,一個又一個的疑團涌上心頭,心裡也漸漸沉重起來:「景衡哥哥,你告訴我,我離開京城之後都發生了什麼事,你的毒解了沒有?你怎麼會跟這個海日古在一起?」

事情還要從葉無雙離開京城的那一日說起。

葉無雙獨自一人去了五里亭,紅豆與甜雪二人苦勸不下,只好讓人想辦法傳話給在宮裡參加喜宴的少爺葉澤弘。

只是葉家的下人人微言輕,哪裡能夠把話傳進宮裡,紅豆靈機一動:「要不去禮親王府吧!」幾經輾轉,終於讓衛景衡聽到了消息,他本來就不是個守規矩的,聽到葉無雙可能出事,如何還能坐得住,一匹快馬就趕出了城。

等他在城外五里亭撲了個空再趕回關押蒙古王子扎那的大牢,才知道扎那早已被人偷換出去,如今在牢中的,只是一個易容成扎那模樣的蒙古人,那人也極為硬氣,被發現之後二話不說就咬破藏在衣領的蠟丸,服毒自盡。

怒火中燒的衛景衡衝進鄭府,朝著匆匆迎出來鄭燕容就是狠狠的一個耳光扇了上去,這毫不憐香惜玉的一掌扇得鄭燕容重重地撲倒在地上,半邊粉臉登時腫了起來,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快說,你把葉無雙弄哪裡去了?」

鄭燕容哪裡遭受過這些,如今也不知是呆是傻,只會捂著半邊臉木木登登地說:「你打我,你居然為了那個小賤人打我?」

衛景衡氣極:「打的就是你!你上午是不是去找無雙了?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她如今去了哪裡?」

鄭燕容這才清醒過來:「景衡哥哥,不關我的事啊,是那個蒙古王子說的,要見到葉無雙才肯把解藥拿出來,我也是為了給景衡哥哥你拿到解藥,才去找她的啊,我真的不知道蒙古王子把她帶哪裡去了。」

「你明知道扎那不安好心還讓她去?」

鄭燕容撲上去抱著衛景衡的大腿:「我不知道的啊景衡哥哥,我真的是一心為了給你找解藥啊,如果蒙古王子找的是我,我也會去見他的,可是偏偏他指定的人是葉無雙,我也沒有辦法啊!說不定,說不定他們本來私底下就有什麼牽扯,不然為什麼那人誰也不找,就找葉無雙呢?」

衛景衡氣不打一出來:「你難道不知道扎那是朝廷欽犯,你私底下跟他接觸,本身就是大罪?」說著忍不住一腿蹬去。

這時鄭老太爺在兒子媳婦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趕來,「撲通」一下跪倒在衛景衡面前:「世子爺,饒命啊!」衛景衡怒火中這一腳所蘊含的力氣極大,如果真的踢實了,鄭燕容就算不死也必定沒了半條命。

鄭老太爺是朝中重臣,清流一派的中流砥柱,便是衛景衡他爹禮親王爺也要禮讓三分的,何況想到他也是葉無雙的親外祖父,衛景衡腳下一收,那力道就卸去了大半,僅是把她踢開而已,口中說道:「我現在沒空與你計較,想必鄭大人一家也不會徇私枉法的!」說完凌厲的眼風一掃,轉身離去。

鄭夫人趕緊撲過去扶起女兒,鄭大人卻是嘆了口氣,這個女兒啊,這禍闖得夠大的,鄭家這次怕是兜不住了。

在鄭府門口,衛景衡終於被追了他半天的小廝堵上,氣喘吁吁道:「世子爺,王爺讓小人跟您說,您可千萬別衝動,葉姑娘的事朝廷一定會派兵去救的,您的傷萬萬是斷不得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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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24: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衛景衡根本就聽不進去:「你回去告訴父王,如果無雙出了什麼事,他就當從來沒有生過我這個不孝的兒子吧!」說完也不再停留,直接策馬出城直接北上。

衛景衡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要說毫不知情那也是假的,就從吃了小半年的藥,太醫還緊張兮兮地每日給他把脈這一點就可見一斑,可他絕對沒有想到,拔了半年的毒,這毒還能厲害到如此程度。

這一路上快馬加鞭,風餐露宿,在毫不顧惜馬力的情況下,不過半個月,衛景衡就追到了大周和蒙古國的邊境,這一路趕得如此之急,居然也沒追上扎那等一行人,衛景衡憂心不已,想那葉無雙一介弱質女流,如何能夠禁受得住這一路顛簸?

於是,在體力極度透支,心中憂憤交加的情況下,衛景衡第一次毒發了,當時他正在騎馬趕路,忽然感到胸口刺痛,仿佛被利箭穿心一般,緊接著全身都開始痛了起來,就好像有數以萬計的銀針深深地扎入全身肌膚,一直到深入骨髓。

然後他發現自己全身開始發僵,連一根手指都彎曲不得,只能生生地從馬背上跌落下來,噬心般的疼痛讓他恨不得馬上死去,偏偏卻又清醒得很,只能硬生生地活活忍受。

這時一群衣著華貴的女子發現了這邊的異狀:「咦,那邊有個人好像受傷了呢!」

「公主別過去,說不定是個壞人呢!」

「就你膽小,你沒看這個人都動不了了嗎?」

「公主,這人髒死了,大概是個乞丐吧,咱們別管他了。」衛景衡出來這大半個月一直急著趕路,鬍子拉碴蓬頭垢面的,確實跟乞丐也差不了多少。

「乞丐也是人啊,怎麼能眼睜睜地見死不救!」被稱為公主的女子跑過去,也不嫌髒,蹲下來搖著衛景衡的肩膀:「喂,你怎麼了?」

衛景衡被她這麼一搖,劇痛更加變本加厲地襲來,只苦於全身發僵連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咬牙默默忍受。

「呀,他的臉色怎麼一會紅一會青的?是生病了嗎?」公主伸手想去探探他額頭的熱度,看著那滿頭混合著污物的汗水,終於還是沒狠得下心摸上去,「你們快過來看看,他這是怎麼了?」

公主身後一個侍衛打扮的男人走出來:「啟稟公主,依屬下看,這人是中毒了。」

「中毒?那快給解毒藥他吃啊!」公主著急地從懷中掏出幾個精緻的瓷瓶,裡面裝的是各種解毒治病的靈丹,讓她帶在身上以防萬一的。

「公主……」先前說話的侍女一臉為難地看著公主,這些藥丸及其珍貴,說是千金難買也不為過,就這麼給這個狀似乞丐的人吃了,還真是暴殄天物。

「快點呀!」公主作勢要親自去喂他,那侍女只好趕緊接過瓶子,「讓奴婢來吧!」在公主的催促下,也不管是不是對症,各種珍貴的藥丸給衛景衡塞了一口。衛景衡喉間僵硬無法吞咽,幸好這藥丸入口即化,在那侍衛和侍女的輪番灌喂之下,雖然從口中溢出浪費了許多,終於也有一大部分進入了衛景衡的腹中。

也不知是哪一味藥起了作用,衛景衡身上的疼痛是慢慢地減輕了,半個時辰之後,竟然給他緩了過來,只是全身還虛弱無比,連坐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地是一張明媚的笑臉:「你好了嗎?」

衛景衡艱難地點了點頭:「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不用客氣,你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

那侍女悄悄扯公主的袖子:「公主,天快黑了,再不回去,二王子知道了該不高興了。」

公主想了想:「好吧,帶上他一起回去。」

「不行啊公主,您隨便帶人回去,二王子肯定要生氣的。」

「哼,我才不怕他呢,海日古這人最是古板了,扎那哥哥就不會這樣。救人救到底,你看他還動不了呢,晚上就算不被狼吃掉,冷也冷死了,那我給他吃的那些藥不都白費了嗎?」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們快點把他扶上馬背,趕緊走吧!」

就這樣,衛景衡被琪歌公主帶進了王城。回去之後琪歌公主讓人給他洗了澡換了衣裳,還把那一臉的鬍子給剃得乾乾淨淨,雖然這一路辛勞黑瘦了許多,但那俊俏的眉目卻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

琪歌公主看到沐浴之後的衛景衡,頗為驚艷地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無意之中救回來的居然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不由得一顆小心肝砰砰亂跳,想起幼時聽說過的一些浪漫動人的傳說故事,忽然就羞紅了臉。

這時衛景衡也發現了琪歌:「姑娘!」雖然琪歌並沒有在他的面前特意隱藏身份,但她與侍從之間的交談講的都是蒙語,伺候衛景衡的人沒有得到吩咐也不會跟他多說,因此他到現在也不知道琪歌的真實身份,只以為她是富貴人家的小姐罷了。

「你沒事了吧?吃了東西沒有?肚子餓不餓?」琪歌的笑容很甜美。

「已經吃過了,多謝姑娘的款待。我還有急事要先離開,如果姑娘家中有多餘的馬匹,不知可否賣一匹給我?」

琪歌吃驚地望著衛景衡:「你這就要走了?」

衛景衡突然想起什麼:「敢問姑娘尊姓大名,等我此間事了之後,一定會好好報答小姐的救命之恩。」到現在衛景衡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所中之毒的嚴重性。

「不用你報答啊,我救你本來就不是為了讓你報答的。不過我願意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叫做琪歌,是蒙古國的公主,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你是蒙古公主?那扎那是你的什麼人?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扎那是我的大哥啊!這裡當然是我的家啦!」

「那你大哥回來了嗎?」

琪歌被衛景衡急切的眼神嚇了一跳:「沒有啊,大哥去了大周朝,一直都還沒回來呢!怎麼了,你認識我大哥嗎?」

衛景衡眼珠一轉,馬上改變了主意:「我突然想起來,我要辦的那件事也不是那麼著急,我現在覺得還不是很舒服,不知道琪歌公主可不可以先收留我幾天呢?」與其在外面如沒頭蒼蠅般亂撞,不如就先呆在他的大本營裡守株待兔。

琪歌高興得差點要跳起來,突然想起不應該表現得如此明顯,只好強忍住笑意到:「當然可以啦,可是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衛景衡想起有一次葉無雙扮了男裝化名吳雙跟他們一起出去,隨口便給自己胡謅了一個名字:「我叫衛雙,大周朝人士,到這兒來是找人的。」

「原來是衛哥哥,你要找什麼人啊?本公主讓人幫你找。」

「不用麻煩琪歌公主了,我要找的人居無定所,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沒關係啊,我們人多,肯定比你自己一個人找要容易。」

「真的不用了,那人不喜見人,讓他知道大張旗鼓地找他,會不高興的。」雖然琪歌看起來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幫他,可畢竟是扎那的妹妹,衛景衡當然不敢隨意把實情告訴她。

「哦,那好吧!」琪歌看起來怏怏的,又不捨得馬上離開,絞盡腦汁地想找個什麼理由留下來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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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幸好衛景衡很體貼地自己提出了話題:「我初來乍到,不懂貴國的禮節,怕是做錯了什麼都不知道,如果琪歌公主有空的話,可否給我詳細介紹一下貴國的情況?」

「當然可以啦,……」

說起來琪歌當真是個單純的小姑娘,雖然是在王室長大,可是被保護得極好,一點兒也沒沾染過勾心鬥角的伎倆,除了有點膽大妄為的小任性之外,總的來說還是一個熱情善良的好姑娘。

而且還特別勇於追求幸福,具體表現為認識了衛景衡兩天之後,就十分熱情大膽地向他表白了自己對他的一腔愛慕之情。

衛景衡被嚇壞了,沒錯這兩天他為了打探消息,對她的態度是特別親切和藹了一點,可他真的沒有想過要俘獲她的芳心啊,而且他自來就被葉無雙打擊慣了,根本就想不到自己居然有如此大的魅力,能獲得蒙古公主的青睞。

經過這兩天的細心留意,衛景衡大致明白了如今蒙古王室的局勢,也知道扎那必定是不會貿貿然回來的,甚至很有可能會以葉無雙作為人質要挾大周朝協助他奪取王位。他是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了,再加上為了避免琪歌公主進一步的糾纏,衛景衡決定馬上離開。

可惜他又一次毒發了,這次發作得比上一次更加厲害,全身肌肉都以一種奇怪而不可思議的姿勢扭動著,臉上的表情也怪異至極,光是看他毒發的模樣也知道其中的痛苦必定不是常人所能夠忍受的。

琪歌公主的靈丹妙藥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找了幾個宮中的御醫也束手無策,情急之下她想到了海日古請回來的老巫醫,傳說中老巫醫特別善於制毒和解毒,只是海日古從不讓老巫醫給人看病,一天到晚只是關在密室中不知道鼓搗一些什麼,但琪歌也管不得那麼多了,直闖密室就把人拖了出來。

老巫醫自然是一看就知道是問題所在,但沒有海日古的吩咐,他也不敢貿貿然就給衛景衡解毒啊,只好先給用藥壓製住毒性,再匆匆去稟報了海日古。

海日古這才知道琪歌居然帶了一個男人回來。這些日子他正在急於布置人手嚴加防範扎那呢,琪歌把人帶回來之後安排在了一個荒廢已久的宮室裡居住,雖然沒有刻意隱瞞,但旁人也不敢多嘴,因此海日古居然毫不知情。

這時他一聽說中了萬蠱之王的毒,自然就知道是誰了,果斷地吩咐老巫醫:「把解藥交給我保管,吊著那人的性命,別讓他毒發。」

「二哥,你就把解藥給我吧,衛哥哥他不是壞人。」琪歌去求海日古。

「不行,我留著他還有用。」

葉無雙也注意到了衛景衡突然變得煞白的臉色和他額頭上冒出來的豆大的汗珠:「景衡哥哥,你怎麼了?是毒發了嗎?」說著她也跳了進去,緊緊抱住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衛景衡,「景衡哥哥,我不會走的,無論你怎麼樣,我都會一直陪著你,所以你一定要熬住,一定要活下來啊,為了我你決不能死,知不知道!」

衛景衡此時已經無法說出話來,他說不清自己現在是怎麼樣的心情,既希望她放開他自己去逃生,又覺得能這樣死在心愛的人的懷裡其實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就在他的神智逐漸迷糊之際,忽然嘴上傳來一陣溫熱的腥甜,原來是葉無雙正在口對口地向他的嘴裡渡著什麼東西。

隨即聽到葉無雙帶著哭腔的聲音:「你吞呀,景衡哥哥,你快點吞下去呀!」

衛景衡強迫著自己不受控制的肌肉勉強吞咽著口裡的液體,過了一會兒,葉無雙再一次俯下來,又一口帶著強烈腥味的液體從她口裡渡了過來。衛景衡的吞咽居然越來越順暢,不知道喝了多少口這些不知名的液體,也許是感覺到了他的身體終於恢復了柔軟,葉無雙終於忍受不住,撲到一邊「哇!」地大吐特吐起來,一邊吐還一邊痛哭。

衛景衡很想起來幫她拍一拍背,問一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他實在是太累了,喚不起全身上下的半寸地方,腦子裡的神智也越飄越遠,終於眼前一黑,徹底地睡過去了。

葉無雙一直吐到全身精疲力竭,這才停了下來,胡亂抓起一把白雪擦了擦臉,不敢再看旁邊海日古的屍體,目不斜視地爬過去察看衛景衡的狀況,見他手心還是溫熱的,面上也回覆了紅潤的色澤,呼吸平穩只是睡著了的樣子,心中總算松了一口氣,不管解毒沒解毒,這條命總算是暫時撿回來了。

剛才她也算是急病亂投醫了,眼看衛景衡就要性命不保,她一心急就想到了海日古既然吃了解藥,那他的血裡說不定也含有解藥的成分呢!

葉無雙不是沒有見過死人,可是死狀如此可怖的還當真是第一次見到,換做以往她就算不嚇得昏倒也肯定是大聲尖叫著逃開了,可如今她能做的卻只能是顫抖著抓起這個死人冰冷蒼白的手腕,用匕首割開,試圖擠出血來給衛景衡喝。

可是人死了之後血液凝固,根本就流不出來,依衛景衡如今的狀況,也絕不可能自己去吸,葉無雙把心一狠,低下頭就吸了上去,吸滿一口就轉過去渡到衛景衡的口中。幸好這樣做終於起了一點作用,衛景衡這條性命算是緩過來了,也不枉她做出如此大的犧牲,葉無雙想起自己剛才所做的事,忍不住側過頭又是一陣乾嘔。

為了不讓自己害怕,葉無雙強迫自己忙起來,費盡力氣爬上去拿下來一塊厚牛皮,把衛景衡全身裹起來以免凍僵,又扔下來一大堆樹枝把火堆燃了起來,燒了熱水給擦臉,又想法子給他漱了漱口,除去嘴裡的血腥味,做著一切的時候,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一旁海日古的屍體,倒不是不想離他遠點,只是他的下半身被牢牢地固定在地上了,她的力氣也不足以把衛景衡挪個位置,只好這麼將就著。

眼看天色就要黑了下來,葉無雙心中的恐懼也越來越深,她緊緊地靠在衛景衡身邊:「景衡哥哥,你怎麼就不醒來呢,你要是醒不過來了我該怎麼辦?」越想越是傷心,雙手抱膝,把頭放在膝蓋上默默無聲地流起淚來。

一隻溫暖的手掌蓋上了她冰涼的手背:「傻丫頭,我好好兒的呢,哭什麼呀!」衛景衡的聲音裡還帶著一點虛弱的沙啞,但這聲音對於葉無雙來說卻無異於天籟:「景衡哥哥,你終於醒來了。」

衛景衡伸手撫去她臉上的淚水:「是啊,終於被我熬過來了,多虧了我的小姑娘呢!對了,你給我喝的什麼靈丹妙藥啊?」

葉無雙神情彆扭地指了一指她身後的海日古,衛景衡瞬間就明白過來,不由得緊緊擁住了葉無雙,千言萬語卻無法訴諸於口,只知道往後一定要待她很好很好,才不枉她為了他所吃的苦。

過了一會,衛景衡抱著葉無雙站了起來,葉無雙心力交瘁一整天,好不容易放鬆了心神,有點兒不太想動:「你幹嘛呢?」

衛景衡笑道:「上去睡覺啊,難道你想一整晚都跟這個死人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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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葉無雙打了個寒顫:「當然不想,咱們快點走吧!」

回到他們之前搭的帳篷裡,葉無雙很快就在衛景衡的懷裡進入了夢鄉,衛景衡卻因為之前睡了一覺,此時反而睡不著了,不由自主地開始思考兩人的未來。

他其實並不相信自己體內的毒這麼輕易就能解了,現在他只要是稍稍運氣,就能感到全身的骨骼都隱隱作痛,可見病根還是在的,可是如今當務之急卻是趕緊帶葉無雙下山,這峰頂條件如此惡劣,現在她憑著一股心氣還支撐得住,可萬一病倒那可就難辦了。

怎麼下山也是一個大問題,雖說還有完好的降落傘可用,可這東西畢竟太過冒險,情急之下可能腦子一熱就跳下去了,可是兩人好不容易才撿回來的性命,他可不願就這麼平白無故地失去。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迷糊了一陣,不知不覺天色已大亮起來,葉無雙睜開雙眼,感受到身旁實實在在散髮著溫暖氣息的男人,朝著正深情凝視著自己的衛景衡道:「景衡哥哥,我們都還活著,真好!」

衛景衡強自按捺心中不捨的衝動,拉著她一起起身:「快起來吧,今天還有好多事等著我們做呢!」

葉無雙走出帳篷,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皺眉道:「景衡哥哥,我們把那個大坑填起來吧,怪■人的。」

「還得等會。」衛景衡道:「這傢伙昨日整日拿著一張圖晃來晃去,說不定其中有什麼玄機。」

「死人身上的東西都髒死了,你不會還想去摸他的身上吧?」葉無雙一臉鄙夷地說。

「我看那樣子像是一張地圖呢,說不定能另有出路下山。」衛景衡說著已經跳下了深坑,把手伸進海日古的懷裡掏摸起來。

「你當心點兒。」葉無雙朝他喊。

海日古的懷中除了有一張羊皮、一些銀兩和一些無關緊要的雜物之外,還有一個用綢布包裹著的方方的物體,衛景衡打開布包一看,居然是蒙古可汗的印章。

衛景衡把印章重新包裹起來揣在身上:「這個交給扎那倒是一份大禮。」

葉無雙一聽這個名字又想起了那些遭人控制的屈辱日子:「這人不安好心,還給他幹嘛,埋了算了,活該他找不著,氣死他。」

衛景衡道:「扎那這個人野心勃勃又膽大妄為,如果不好好給他順順毛,打起仗來受苦的還是邊關的老百姓。」

「哼,就你深明大義。」葉無雙不以為然道。

「好啦,咱麼還是先來看看這羊皮上畫的什麼吧!」衛景衡收好有用的東西,那些用不著的雜物就隨手扔了回去,然後把那天挖坑挖出來的土都推回到坑裡,可憐海日古身為蒙古王族,只因一時的野心,落得如此下場,連裹屍的馬革也沒一塊。

弄完這一切兩人認真地看起那張羊皮來:「景衡哥哥你看,這畫上的大石頭看起來跟這峰頂上的好像啊!」

衛景衡點點頭:「沒錯,看來這是峰頂的地圖呢!我之前就覺得不妥,從地形上看,這峰頂上決不應該只有那麼小的一片地方,可是現在看起來就是只有那麼小而已,難道是這些石頭後面另有洞天?」

「那肯定是了,不然的話那個人也不會把這地圖當成寶貝似的帶在身上。」

「嗯,說不定那邊還有下山去的路呢!」

「那太好了,咱們快點走吧!」

「先別著急。」衛景衡攔住衝動的葉無雙,「前邊的情況到底如何誰也說不清楚,還是先做好萬全的準備比較好。」

衛景衡把剩餘的食物和水分成兩半,一人身上帶著一份,倒不是他嫌重不肯一個人帶完,只是怕萬一兩人失散了其中一個人不至於餓死。

然後把之前用剩下的牛皮繩索全都連接到一起,成為長長的一條,其中的一端牢牢系在葉無雙腰上,另一端則系在衛景衡自己的腰上:「我先到前邊探路,如果沒有危險,就扯動三下腰間的繩索,你再跟著過來,你如果有什麼急事要找我,也扯動三下繩索,我就會趕回來,好不好?」

葉無雙點點頭:「嗯,那你千萬要小心一點。」

「知道了,記住千萬別隨意走動啊,萬一我要是迷路了,還得沿著這繩索走回來呢!」這峰頂上的石塊看似凌亂,仔細一看卻似乎是按照某種規律排列著的,可是再要仔細分辨的時候,又會讓人覺得頭暈眼花,衛景衡直覺這地圖絕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簡單,萬事還是要小心為上。

衛景衡交代清楚之後就開始沿著地圖上標明的道路走了起來,這些石塊的布置果然巧妙,有時候明明看著前面已是山窮水盡,誰知道轉一個彎之後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越來越相信這些石塊絕不是天生天長,而是被人特地設置在這兒的。想到這裡,衛景衡對那位能在這人跡罕至的峰頂上調動這些人力所不能夠移動的巨石,布下一個巨石陣的前輩高人充滿了敬仰之情。

看來之前葉無雙所說的仙草的傳說,說不定並不是無稽之談,而是這上面住了一位精通醫術的高人,救了幾個有緣上得峰頂尋藥的幸運之人,慢慢地流傳出去,就成了這個峰頂上有能治百病的仙草的傳說了。

想到這裡,衛景衡的心中激動得「砰砰」直跳,如果能找到這位前輩高人,那自己身上的毒豈不是就能徹底地解了?想要今後能毫無後顧之憂地和葉無雙永遠生活在一起,衛景衡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衛景衡轉過一塊巨石,正準備一腳跨出去,突然發現腳下煙霧繚繞,自己居然就站在懸崖邊上,頓時汗流浹背,生生地把邁出去的一腳給收了回來。

再回頭的時候,發現身後居然是一片春暖花開,一團粉雲般的桃花掩映深處,幾間茅屋錯落有致,竟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巧笑倩兮的葉無雙從桃花深處跑了過來:「景衡哥哥,你怎麼才來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綿軟的小手輓上他的手臂:「快跟我來,這兒有隱居的老神醫,可以解景衡哥哥你身上的余毒呢!」

衛景衡心中一蕩,來不及問葉無雙怎麼會突然出現,便迷迷糊糊地被她牽著往前走。

葉無雙玉指纖纖,指著前邊的茅草屋:「神醫就在那裡,我們快過去吧!」

衛景衡突然覺得腰間一緊,原來是繩索的長度已經到了盡頭,衛景衡心中一凜,下意識地朝身旁的葉無雙腰間望去,那裡空空如也:「你到底是誰?」

衛景衡心中的疑問一經出口,旁邊那個葉無雙就如一團煙霧般地散了開去,不留一絲痕跡。

如此一來,眼前那寧靜美好的小茅屋,對衛景衡來說比龍潭虎穴更為讓人恐懼,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老神醫,急忙順著繩索的方嚮往後退去。

繩索又一次把他帶到了懸崖邊上,眼前明明是深不可測的大峽谷,可腰間的繩索卻直直地朝著懸崖外面延伸出去,似乎在預示著那是唯一的正確道路。

衛景衡用手握了握繩索以證實那並不是幻覺,汗水從額上滴落,面對著萬丈深淵,這一步,該踏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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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猶豫,腰間的繩索有規律地抽動了三下,這是他的無雙在呼喚他,衛景衡心一橫、眼一閉,腳步就落了下去,直到腳踏實地的那一刻,一直高高懸起的心才落回了原地。

眼前的一切隨著這一腳的踏落電光火石般地發生了變化,觸目驚心的懸崖又變回了原來那條白雪覆蓋的荒僻小路,兩旁依然是灰撲撲毫無生機的巨石,衛景衡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登時一身冷汗,哪裡有什麼桃花林茅草屋,分明就是一處真正的懸崖峭壁!如果方才他不是突然警醒,如今他的雙腳可就不是踏在這堅實的平地上了。

衛景衡不敢再多想,順著繩索匆匆回到了入口,葉無雙正背靠巨石坐在地上,手裡拿著一根樹枝在雪地上百無聊賴地劃著什麼,見他出來,連忙扔掉手中的樹枝,站起來迎上去:「景衡哥哥,怎麼樣,有出路麼?」

衛景衡忙叫她停住:「別過來,這石陣裡面邪門得很。」自己趕緊走出了石陣。

出來之後把方才的經過告訴葉無雙,她也拍著胸口直道幸好:「我聽說有一種奇門遁甲之術,能讓置身其中的人產生幻覺,看來這些石塊就是這樣一個奇陣了。」

「如此看來,這張地圖莫非也是假的,故意用來引人誤入歧途?」

葉無雙卻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些武俠小說:「會不會表面上的這幅圖只是掩人耳目用的,真正的地圖還藏在裡面沒有給我們發現呢?」

「哦?莫非這小小一張地圖還能另有玄機?」

葉無雙拿著這張地圖費盡心思地折騰了個遍,用水泡、用火烤,仔細研究是否有夾層,結果都一無所獲。

「既然這樣,只能從最後的絕招了!」葉無雙一邊低聲念叨,一邊把左手食指伸進嘴裡用力咬了一下。

衛景衡急忙伸手拉她:「你幹什麼!」

葉無雙把流血的食指往羊皮上一抹,奇跡終於出現了,鮮血所到之處,原先的圖案消失無蹤,重新顯現的是截然不同的圖案。

葉無雙怕疼,手指剛咬破一層皮就收了力,滲出的鮮血只夠塗抹指頭那麼大一塊地方,她皺著眉狠了狠心正準備再咬一次,衛景衡拉下她的手:「我來。」

隨即用匕首割開手腕,涌出的鮮血一下子就涂滿了整張羊皮,葉無雙阻擋不及,心疼地撕下衣襟給他包紮:「你傻不傻呀,剛剛毒發完身子還沒恢復好呢!」

「沒事,你男人強壯著呢!」衛景衡嘴裡調笑著,眼睛卻直直地盯著慢慢顯現出來的新地圖,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只是暫時被壓製了下去,說不準什麼時候又會發作起來,安全下山才是當務之急。

這一次不但有地圖,而且還配了諸如「左三右七,進五退六……」之類的口訣,看起來簡單明了。

「這次該是真的了吧?」葉無雙看著這地圖不確定地說。

「那我們還是像剛才那樣,我先去探路。」衛景衡道。

「等一下,這裡還有字呢!」最下面那一行由於是最後才涂上鮮血的,字跡到現在才完全顯現出來,原來是一行蠅頭小楷,仔細看完之後,兩人心中又是一震。

原來這陣中所住的果然是一位絕世名醫,當年曾受過蒙古王室的恩惠,因此留給他們一張羊皮地圖,只要是持此羊皮入陣者,皆能得到神醫或其後人的一次幫助,但此地圖只能使用一次,這條路線只要被人走過,陣法就會自動發生改變,活路就會變成死路了。

「也就是說,如果要進去的話,我們兩個人必須一起進去才行。「衛景衡心中一陣後怕,如果剛才沒有仔細看清楚貿貿然就走了進去,那這會兒他與葉無雙兩人怕已經是天人兩隔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說出一句:「怎麼樣?要不要進去試試?」

衛景衡沉吟道:「從這巨石的痕跡來看,怕是有些年頭了,莫說這圖不知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也不能保證這麼些年來陣法一直沒有絲毫變動,再說了,裡面的神醫是否存活,是否有後人也很難說,兩個人就這麼進去,恐怕是凶多吉少啊!甚至還不如選個合適的風向帶上降落傘跳下峰去來得穩妥。」方才陣內的幻境著實讓他心悸,他自己冒險是沒問題,可想到要無雙和他一起冒險,卻是狠不下這個心。

「景衡哥哥你身上的毒還沒有完全解吧?就算我們現在能平安下去,如果你毒發身亡,你以為我還能活得下去嗎?既然陣內有神醫,那無論如何也要試上一試的。」衛景衡以為葉無雙不知道,其實她心裡明鏡似的。

「那好吧,那咱們一起進去。」衛景衡知道多說無用,索性乾脆地說。

兩人絲毫不敢大意,緊緊地牽著手,一起念著口訣,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生怕一步踏錯,就會出現什麼意外。

幸虧這位前輩高人並沒有存著戲弄人的心,地圖也確實是真的,兩人戰戰兢兢走了許久,都是在灰色的巨石縫中邁著步子,並沒有什麼考驗人的幻想出現,一直走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到達地圖上所示的終點時,眼前豁然一片開朗。

眼前的景色與衛景衡第一次在幻境中所見幾乎一模一樣,明明來路還是冰天雪地,這兒卻冰雪消融,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桃花掩映的深處有兩間茅草屋,只是年久失修,有點兒搖搖欲墜的樣子。

茅屋前面阡陌縱橫,是開闢得整整齊齊的土地,上面種著各種不知名的植物,打理得極好,看來是有人日日侍弄著的。

葉無雙忍不住雀躍歡呼:「太好了,神醫一定還住在這裡。」說完就要朝茅屋那邊跑去。

「等一下!」衛景衡趕緊拉住了她,這一切看起來跟方才在幻境裡的實在是太像了,不能不讓他心有餘悸。

正沒計較處,忽地從屋後閃出一隻猴子,一手拎著一隻比尋常小了一半的木桶,另一手拿個木勺,像個小人兒似地大搖大擺走了出來,兩人並沒有完全走出石陣,此時身前尚有一塊巨石半掩住身形,因此那猴兒也沒發現他們,自顧自地走到一塊田地旁邊,用手裡的勺子給地裡的植物澆起水來。

這猴兒幹活幹得極細緻,每株植物的根部不過不少正好澆上一勺水,不多會兒,一小片地澆完,一桶水也用光了,「吱吱」叫了兩聲,又往茅屋後面走去,想來是打水去了。

「天哪,好可愛的猴子,莫非是仙猴?」葉無雙驚呼一聲,眼前的一切,讓人覺得仿佛真的是誤入仙境。

衛景衡道:「既然已經沒有退路,只能往前闖闖了,只是萬事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離了我左右。」

葉無雙點點頭:「我知道的。」

兩人不過往前走了幾步,忽聽一聲嗷叫,眼前閃過一道白影,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頭雪狼,正站在離他們幾步之外的前方,嘴裡「嗚嗚」地叫著,一雙狼眼精光閃閃地瞪著他們,仿佛只要他們稍有異動,這隻渾身雪白、威風凜凜的草原之王就會毫不客氣地撲過來咬斷他們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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