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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東籬 - 《寵妻蜜史(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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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0:44: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新娘終於上轎,這一次的婚禮同上次一樣,同樣是萬人空巷,一個女子沒隔幾天嫁了兩次,而且都是嫁的定州最尊貴的貴公子,這樣的事情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若說之前對於姜如玉有什麼流言蜚語,現在風向全都掉了個個。

    “所以說,還是生女兒好啊,將來嫁給了大將軍,連著老子娘都跟著風光!”

    “那可不是嗎?這姜如玉說到底是個有福氣的人啊,說什麼克夫,那都是娶了她的男子沒福氣,還是要正主啊!”

    “沒想到咱們定州府的姑娘裡頭也能出個總兵夫人!”

    “有甚好說的,多生閨女就對了,說不定以後就出了光耀門楣的!”

    沈宜珍戴著帷帽擠在人群當中,耳畔都是這樣羡慕的話語。她陰冷的看著如玉的花轎,看著軍甲護衛,看著高高在上的總兵大人親自來迎親。

    可是,本來這一切都是屬於她的呀!

    她咬著牙心裡恨得滴血,她多麼希望此刻再出現一次賊匪,再次把姜如玉劫走,那麼這輩子她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懷著這樣的希望她一路跟著轎子走,這一次,轎子一樣圍著定州城走了一圈,一樣吹吹打打熱熱鬧鬧,可是卻沒有半分意外出現。姜如玉的轎子安安穩穩的停在了總兵府的門前。

    沈宜珍眼看著衛澹牽著綢帶把姜如玉接進了總兵府,而總兵府裡面此刻已經賓客盈門。

    “姜如玉!”她氣極了,“真是可恨!”她真的嫁了,嫁給了衛澹!

    如玉順利的進到了洞房之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身旁巧兒跟著過來了,輕聲笑道:“姑娘這次托著衛大人的福,有那麼多的軍士護衛,哪個不長眼的還敢來搗亂?”

    如玉輕輕的笑了,道:“我餓了,有沒有吃的?”

    巧兒尋了幾個糕餅悄悄塞給她,如玉蓋頭沒揭,就著茶水吃了兩個糕餅,也就飽了。她想起上次成親的時候,她肚子餓了咕嚕嚕的叫,衛澹半夜去給她打野雞的事情,不由得覺得好笑。

    巧兒聽到她在笑,好奇的問:“姑娘笑什麼?這次嫁人姑娘心情比上次可好多了。”

    如玉被她說的不好意思,嗔道:“胡說什麼。不要再說這次、上次了,多不吉利。如今我既已經嫁給了衛大人,以往的事情不提也罷。”

    巧兒連忙拍嘴:“姑娘說的是,以後咱們姑娘就是衛夫人了,雖然咱們是商戶人家,提起總兵大人,這下可是誰都不敢看不起咱們了。”

    如玉微微笑了笑:“瞧你得意的,這樣的話也莫說了,說出去叫人笑話。”

    外頭大約宴席正酣,雖然隔著院子,也隱隱聽到人聲喧嘩。

    因為晨間起的太早,如玉有些困倦了,讓巧兒守著,若是衛澹來了趕緊叫她。

    她頭上搭著蓋頭,就這麼靠在被褥上,本打算閉目休息一會,沒想到竟然睡著了。

    等如玉醒的時候,只覺得屋裡異常的安靜。她輕聲喊道:“巧兒?”

    並沒有應聲,她本待偷偷的揭開蓋頭看看,不想突然一人道:“睡好了?”

    如玉嚇得差點從床上蹦下來,“大……大人……”她顫顫的道。

    “錯了。”只聽那人淡淡道。

    如玉連忙改口:“相……相公……”

    她聽那人輕笑了一聲。

    第一天嫁人就被人瞧見沒規沒矩的,怕是要叫人瞧不起了,巧兒也是,叫她放風,人不知道放到哪兒去了。

    “巧兒呢?”如玉不安的坐正。

    “讓她下去了。”

    如玉感覺到他走近,禁不住屏住了呼吸,只看到紅色的袍角在眼底,她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

    驟然間,眼前一亮,她驀地抬頭,瞪大了雙眼。

    在她的眼前,那身材高大身姿如松的男子手裡拿著一杆紮著紅綢的星秤桿,目光灼灼的望著她。

    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臉,就這麼突然的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除卻下巴上一點痕跡,那是一張白皙如玉沒有半分瑕疵的臉,濃密的修眉,星辰一般的眼,隱隱泛著詭異卻瑰麗的琥珀藍,高鼻櫻唇,五官俊美如同墨畫。他穿著紅色的錦衫圍著金色的腰帶,這麼豔麗的色彩愈發顯得他俊若謫仙。

    她沒想到他長得這麼英俊,在心底,其實她覺得可能他會長得有些粗魯,畢竟是武將,可是眼前的卻是一個清傲的貴公子。

    等等……

    姜如玉驀地覺得有幾分眼熟,腦海中隱約浮現出了一張臉,同這張臉重合了。那張臉原本應該很模糊,但是當這張臉出現在眼前時,塵封已久的記憶便漸漸浮上水面。

    “你……”她驚愕的張大了嘴,“你……”

    “我怎麼了?”衛澹挑眉,並不習慣她這樣看他,但是她這副表情仿佛見了鬼似的。他有那麼可怕嗎?

    如玉想起了那個雪花紛飛的冬天,那個清冷荒涼的驛道,那時她成了寡婦,乘車去寺廟的路上。她遇見他時,他已經身中毒箭命懸一線。他為何而死,她並不知道。那時的她,死意已決。都是將死之人,自然同病相憐。顧不得男女有別,她給他披上了暖裘,最後讓家人幫忙將他葬在了路邊的山坡上,不知道他從而來,亦不知道他是誰。只覺得他當時身著軟甲腰佩寶劍,看起來像個武將。

    她仔細想了想,他上世死的時候是在大楚二十一年的冬天。她驀地驚惶起來,現在就是大楚二十一年的初秋!

    她定定的看著衛澹,用力的吞了一口唾沫。

    “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他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女孩豔妝打扮之後,果然面如芙蓉、光豔照人。

    “你很美。”他輕聲道。

    只是,女子抬頭看他時,眼底卻泛出一股濃濃的憂傷。

    “跟我成親很難過?”他坐在了她的身畔。

    如玉搖搖頭。

    “那是為何?不舍父母?”

    如玉又搖搖頭。

    衛澹蹙眉,這次他沒有耐心了,低低道:“說!”

    這是他命令手下將士的語氣,威嚴攝人。

    如玉可不吃他這一套,還是搖搖頭。

    衛澹按了按額角,抬頭看燃燒的龍鳳紅燭,眼眸微轉,道:“那歇息吧。”

    他話音落了,這個時候,新娘至少應該嬌羞的上前給夫君寬衣解帶吧?他轉頭看,女孩神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什麼。

    “姜如玉!”他語氣微惱,伸手攥著她的手腕,驀地將她壓在床上,逼視著她豔色照人的臉,“你當我死了?”

    話音才落,卻見那小女子伸手捂住了他的唇,驚惶不安的說:“別說這個字!”

    這會兒,這雙迷濛的美目才認真的看他。

    當那柔嫩的手心貼在他唇上的時候,他的眸子驟然暗了許多。

    如玉感覺到手心的濕潤觸感,意識到這動作太曖、昧,登時羞的滿臉通紅,她收回了手,雙手抵在他的胸口,低低的說:“別說那個字,真的不吉利。”

    衛澹不知道她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但是她這樣楚楚可憐的模樣,禁不住讓人生憐。

    他伸手,輕輕的摘下了她頭上的鳳冠,抽下了鳳簪,滿頭鴉色的青絲立即柔軟的流淌在他的手指間。

    他摩挲著手指間的烏髮,十分專注,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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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00: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如玉被他壓在身下,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跳聲,隨著他手指撫摩她的烏髮,她的臉上、頸後都熱得冒出了細密的汗。

    跟他靠得這麼近,讓她覺得仿佛擱在火爐邊烤一般,心跳的不能自抑,實在太難熬。

    “大人……”她想求他起來,別一直壓著她。

    “錯了。”他毫不留情面的說。

    如玉嘟嘟嘴,只得說:“相公,你起來。”

    “不起來。”他戲謔的看著她,“娘子,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如玉臉紅得如同石榴一般,蚊子似的說:“知道。”

    “那你還叫我起來?”

    聽著他低啞的聲音,如玉心口一陣狂跳,默默的咬著唇,不做聲了。

    這時,聽到外頭衛八的聲音:“稟告大人,衛七回來了!特地趕回來向大人祝賀,並有要事回稟!”

    如玉愣了一下,只覺得身上一輕,那人整理了衣衫,轉頭對她溫聲說:“我有要事要辦,若是困了,你先睡。”

    如玉只得點點頭。

    外頭傳來門扇“嘎吱”合上的聲音,如玉眨了眨眼睛,有些懵。原來總兵大人這麼忙,洞房花燭夜也要辦公的?

    書房裡,衛七早已等候在那裡。

    見到身穿紅色喜服的衛澹,衛七立即拱手道:“恭喜二爺大婚!”

    衛澹唇角微揚,道:“可帶回了好消息?”

    衛七立即稟告道:“暗月營誅殺驪戎王叔米羅手下三名大將,如今驪戎王子已經順利登基。這裡是王子的親筆和書。”

    衛澹取過和書一看,果然是驪戎王子的親筆和書,將和書收下,道:“衛七,你的事情辦的不錯,明兒去跟庫房領賞吧。”

    衛七笑著說:“這事兒本是屬下分內的事情。這裡還有驪戎王子的一份禮物,他務必要屬下親手交給二爺的。王子說了,先前那些禮物二爺大部分都沒有手下,但是這份禮物是他的一片心意,請二爺務必收下。”

    “哦?什麼東西?”衛澹瞥了他一眼。衛七立即送上一個錦盒。

    書房之中,燭光閃爍,算不得十分明亮,可是當衛澹打開錦盒的時候,房中驟然大亮。

    衛澹大吃一驚,仔細看時,原來盒子中裝的是一個鴿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散發著瑩瑩的綠色光芒,很是美麗。

    衛七讚歎道:“二爺,這是夜明珠啊,珍寶啊!”

    衛澹揚唇:“王子倒是有心,也罷,既已經送到這裡,我便收下了。”

    如玉一覺醒來時,已經是大天光,她昨晚和衣而臥,但是一直沒有等到他回來,熬不住便睡著了。

    她睡在裡頭,怕他晚上回來不方便,特地將外頭那邊留給了他,可是看到床面如此平整,一絲皺褶也無,可想而知,昨晚他壓根就沒有進這個新房。

    是什麼事情需要忙碌一夜?

    如玉心底生出了幾分惱意,莫非他有心愛的丫鬟?或者漂亮的侍妾?

    “少夫人可醒了?”外頭是兩個大丫鬟,為了伺候如玉,老夫人衛氏特地從身邊調撥到新房的石榴和櫻桃。

    “醒了。”如玉起身,開了門。

    只見兩個身著粉色綢緞裙衫,戴著銀質釵環的妙齡少女手裡端著銀盆走了進來。

    兩個丫鬟都生的眉目清秀,身姿窈窕。

    如玉本是和衣而臥,當兩人看到如玉身上還穿著昨晚紅色的喜衫,不由得對看了一眼。

    “夫人洗臉吧。”石榴送上了帕子。

    如玉在家時,身邊只有巧兒,她不習慣外人服飾,忍不住問:“巧兒呢?”

    櫻桃笑道:“老夫人說巧兒年紀幼小,許多事情怕不妥帖,所以少夫人身邊的事情便叫我兩個人做。巧兒這個時候大概在準備少夫人的早膳呢。”

    如玉點點頭,洗了臉,兩個人又說要伺候她換衣服,她有些不習慣,道:“你們兩個先出去吧,衣服我自己換就行了。”

    “是,少夫人。”兩人出去了,如玉終於松了一口氣。她們真以為她看不出那兩個丫鬟眉眼間的輕慢,一副看好戲的架勢,當她是傻子麼?

    石榴和櫻桃出了門來,到了走廊下,看左右無人,石榴道:“我還真當是個萬千寵愛嫁進來的,沒想到進來第一天就失寵了,這真是有趣的很。”

    櫻桃看她一副得意的樣子,禁不住嘲道:“你得意什麼?便是少夫人進門就失寵,也沒你什麼事。”

    石榴哼了一聲:“那又如何?我就是看不慣那副妖裡妖氣的樣子,不管怎麼說,咱們總兵府的少夫人,那至少得是出身名門,一個商戶家的女子算得什麼。”

    “快住嘴!”櫻桃對石榴使了眼色。

    石榴驚了一下,迅速的閉了嘴巴,兩個人轉頭看時,只見走廊的那頭,總兵大人衛澹已經走過來了。

    待到衛澹過來,兩人恭敬的行禮。

    “怎麼不伺候夫人?”

    石榴應道:“夫人說不習慣我們服侍,因此自己換衣裳。一會兒就出來。”

    衛澹擺擺手,兩個丫鬟立即低著頭下去了。

    衛澹站在房門口,正思忖著該怎麼解釋昨晚的事情,驀地,房門“咯吱”一聲打開,站著如玉。

    如玉換了一身水藍色錦緞襦裙,頭上斜插著兩隻藍玉簪子,髮髻高綰,冰肌玉顏,風姿楚楚。

    她驀地看到衛澹,他今日已經如常一般戴上了青銅獸面的面具。她現在大約明白了,他只要辦公應該都會戴上這個面具。

    “娘子。”他聲音溫煦,但是面具下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如玉神色淡淡:“相公,你來的挺早的呀。”

    “昨晚……”

    衛澹話音未落,如玉已經走了出來,腳步走的甚快,衛澹只得跟在她的身後。

    “衛大人位高權重,身邊有個把漂亮丫鬟,美貌侍妾也情有可原,只是大人……”

    如玉驀地站住了腳,轉身,兩人便靠的很近。

    她定定的看著他的眼咬著牙說:“只是……大人在成婚之前,為何不告知如玉,你已經有了心中摯愛,否則,也不至於新婚之夜讓如玉受如此侮辱。”

    衛澹看的出來她很生氣,他摸了摸下巴,這女子之前一直膽子都那麼小,如今必定是氣極了,才會對他出言頂撞。

    如玉看他不說話,更加生氣,咬了咬牙說:“算了,我不想說了。如果衛大人今晚依舊想著那位摯愛,也不必進新房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只是她走的急,長長的裙擺將她的腳絆住,驀地向前跌去,衛澹眼疾手快,將她拉入了懷中。

    如玉靠在他的懷中,看著他的眼睛,禁不住想起了第一次相見的情景,頓時眼底彌漫出朦朧的淚意,哽咽著對他說:“早知今日,大人還不如讓我青燈古佛……”

    衛澹輕歎一聲,看來她真是氣的狠了,他伸手拂過她的臉,低聲道:“我昨晚在書房辦事,並無什麼心中摯愛,也沒有什麼漂亮的丫鬟侍妾,你別瞎想。”

    如玉一怔:“昨晚在書房一整夜?”

    衛澹點頭。

    如玉自然不信,新婚之夜,夜不歸宿,在書房一整夜,若是沒有心中摯愛,那便是對新娘極度討厭。

    “你放開我!”她掙扎了一下,繃著臉,道:“你想同我劃開界限,就早點說,我姜如玉不是那麼死皮賴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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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00: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衛澹歎了一聲,將手中一個錦盒遞給她:“這個給你。此乃寶貝,好好收著。我並非有心讓你如此難過,如果你真想知道原因,不如去聽聽我姑母是怎麼說的。”

    說罷,他放開了她,大步離去。

    如玉怔怔望著他的背影,十分的不解,他這是什麼意思?

    她的手中,是一個精緻的錦盒,當她打開看時,驀地驚呆了。瑩瑩綠光,熠熠生輝,這樣的寶貝……

    她突然想起什麼,將盒子拿到暗處,只見那珠子光芒更盛,這是……

    她記得父親曾經說過,西域有種珍寶,夜晚可以發光的,叫做“夜明珠”!

    她看著這枚夜明珠,想著他送給自己那麼多的寶貝,怎樣,都不像無情無義之人。

    到底是為何?

    她邁開了腳步,飛快的向著東廂走去,那裡,衛老夫人或許可以給她一個答案。

    衛老夫人正在用早膳,秋季菊花盛放,她令人在東廂廊下擺了許多秋菊,菊香幽幽,沁人心脾。

    衛氏看到如意過來,臉上露出歡喜,對她招手:“過來,讓姑母瞧瞧!”

    如玉看她慈眉善目的樣子,心中也放鬆了許多。

    衛氏看著如玉大喜:“難怪男子都喜歡娶漂亮的女子,果然看著也是賞心悅目。真好看!來來來,坐下吃早餐。”

    若是一般人家,這個時候應該是新婚夫婦向長輩請安行禮,但是衛家只有衛澹和衛氏兩個人相依為命,現在衛澹又辦事去了,衛氏自然懶得講究那些繁文縟節。

    拉著如玉坐下,衛氏叫人上了滿滿一桌的粥點,各色各樣,看著誘人。

    如玉想著衛澹的話,慢慢吃了半碗粥,一個銀絲卷,便擱了勺羹。她看了一眼衛氏身後站著的丫鬟,道:“可否讓下人避開,媳婦有話說。”

    衛氏愣了一下,擺擺手,下人們都退了下去。

    如玉低頭,輕聲道:“此話說出來可能叫姑母笑話,但是如玉若是不知道答案,便寢食難安。衛大人讓如玉來問姑母,還請姑母告知。”

    衛氏的動作一窒,放下了碗勺,詫異問:“有什麼事,你儘管說。都是一家人,哪裡來的笑話?”

    如玉低聲道:“相公昨晚一夜未進洞房,我本以為他有心愛的女子,可是他叫我來問姑母。”

    說罷,她巴巴的望著衛氏。

    衛氏眼眸微轉,歎息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唉,這孩子真是……”

    她緩緩道:“其實,他不是不愛惜才這樣。正相反,他是因為太愛惜你,才會這樣啊。”

    如玉懵懂的望著衛氏,不進洞房是愛惜她?這個理由,她真的第一次聽說。

    衛氏歎了一聲,道:“這件事,我本不欲讓你知曉。既然澹兒讓你來問我,我也不能不如實告訴你。”

    如玉一聽,便曉得這中間還真的大有內情。

    “你該知道,澹兒天生藍瞳。”

    如玉點頭。

    衛氏蹙眉道:“這在衛氏家族被視為不祥之人,他小時,就有術士曾經說他是天煞孤星,但凡與他親近之人,都會被刑克。從前,衛家本不是這樣人丁凋零。澹兒有父親、母親、兄長、妹妹,還有未婚妻。”

    如玉聽了大吃一驚,怔怔的望著衛氏。

    衛氏看到她的表情,道:“我就知道你會吃驚。倘若你害怕,不願意呆在衛家,我可以讓人送你去衛家郊外的別莊,那邊山水明媚,風景甚好……”

    “不……”如玉打斷了她的話,神色凝重卻堅決,“我不走。”

    衛氏詫異:“澹兒的未婚妻還未過門就已經身死了。難道你就不怕麼?”

    如玉苦笑了一聲:“怕?倘若我怕相公,那相公是否也該怕我?我也是被認為不祥之人,牟錦瑜公子也是因我而重傷。”

    衛氏搖搖頭,苦笑了一下:“這倒也是,說起來,你們倒是天生一對。”

    她這只是個玩笑,但在如玉聽著卻心中一跳,她記得圓泓大師曾經指點她,可以嫁給大煞之人。如果衛澹這樣不算大煞,又上哪裡找那個大煞之人呢?

    她只是這麼一條性命,她此時此刻是什麼都不怕的。只是衛澹卻因為擔心她受到傷害,刻意的疏遠她。

    衛氏看到她堅決的模樣,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手背,有些感動,道:“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澹兒遇到你,也許就是他的福氣。他身邊從來就沒有什麼親近的人,孤單的很,倘若你能陪著他,我也開心。”

    如玉聽她這麼說,眼底露出一絲悲憫之色,身為一個人人敬而遠之的人,她是知道是什麼滋味的。自己都如此,何況背負著原罪的衛澹?

    如玉從東廂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坐在小花園中默默的看著園圃中的金菊發呆。

    她同情衛澹,也擔心著衛澹。她想起前世這一年的冬天,他身死郊外。既然前一世他的死不是因為自己,這一世,可能也不會因為自己而死。那現在威脅著衛澹的到底是什麼?是誰呢?

    她思來想去,無計可施,最後終於想到了一條十分笨拙的法子。但是這法子,卻叫她有些難以啟齒。

    櫻桃和石榴兩個在院子裡瞧著如玉發呆,相互看了一眼。在她們的眼裡,這顯然就是失了寵的女人落寞無聊的樣子。

    現在衛家的家務事都是衛氏在操持,身為新嫁娘,如玉現在也沒什麼可忙的。本來新婚,至少前面幾日,丈夫應該陪著新婚妻子,此時既然衛澹忙於公務無暇陪在她身邊,她自然有大把的時間發呆。

    倒是巧兒興高采烈的過來,笑著對如玉說:“夫人,老夫人那邊讓定州府最好的錦緞鋪‘雲錦坊’的女裁縫過來替您量尺寸,打算做幾套秋裝呢。”

    聽了這話,如玉這才抬起眼,果然看到雲錦坊的掌櫃娘子親自帶著個女裁縫過來,後面又跟著兩個婢女,手裡端著各色綢緞料子。

    她曉得這是姑母的一番心意,站了起來。

    掌櫃娘子一來便將如玉上下的誇了一番,生意人為了生意自然是嘴巴抹了蜜似的。如玉笑了笑,讓裁縫量了尺寸。

    掌櫃娘子又奉上各色綢緞料子,一件件如雲似錦,果然比起尋常的布料精緻華麗許多。

    巧兒贊道:“這布料真漂亮,比起咱們從前家中的衣料美上許多倍。”

    這話一出,如玉看了她一眼,但是巧兒毫無所覺。倒是巧兒身旁的櫻桃和石榴都露出鄙夷的神色。

    那神色都收入了如玉的眼底,這兩個丫鬟,果然心存傲慢,顯然是看不起她。

    如玉冷笑了一聲,並沒有發作,反倒對櫻桃和石榴說:“既然做衣裳,不如你們也各自選料子,算是本夫人賞賜你們的。”

    櫻桃和石榴對看一眼,卻沒有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

    櫻桃道:“多謝少夫人賞賜。不過少夫人,別怪櫻桃多嘴,如今咱們衛家掌家的是老夫人。如今老夫人讓雲錦坊的人來替少夫人做衣裳,少夫人想賞咱們,本是好意,但是畢竟沒有上報老夫人,奴婢們不敢領受。”

    石榴也跟在後面添了一句:“奴婢也不敢領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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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主僕這番話,掌櫃娘子在一旁聽著尷尬,主子給臉,下人們反倒不領情,這奴婢好大的架子,這不是當著外人的面打主子的臉嗎?

    “你們……”巧兒氣的臉都紅了,“少夫人賞的,怎的就收不得,這家中雖然當家的是老夫人,難道少夫人不是主子?”

    石榴抬眼,看了巧兒一眼,低聲道:“這大戶人家的規矩就是這麼森嚴。你初來乍到自然不懂,這料子若是奴婢和櫻桃領受了,如果老夫人問起來,奴婢們不好回話。”這番話顯然根本沒有將如玉當作當家的主子。

    “夠了!”如玉聲音一冷,“好刁鑽的奴才!我倒是要跟姑母說說,如此有主見的奴才,我可不敢用!”

    石榴回道:“少夫人稍安勿躁,便是到了老夫人跟前,規矩還是規矩,我們做奴才的也不敢違逆……”

    話音才落,只聽到耳後冷冷一聲傳來:“我倒是不知道,我們衛府有這麼大的規矩!”

    聲音清冷如冰,聽著叫人膽寒。

    兩人回頭一看,立即唬的行禮:“大人!”

    如玉看衛澹過來,有些驚喜,問:“相公怎麼來了?”

    衛澹看了兩個奴婢一眼,冷笑一聲,道:“娘子你太過寬容,我還不知道,背著我,這兩個奴才竟然如此頂撞你,好大的膽子!”

    “來人,將兩個奴才拖下去,各打十板子,發賣了!”

    這話落下,櫻桃和石榴嚇得面如土色,連忙跪在如玉跟前:“夫人,奴婢們只是照著規矩來,沒有別的意思,求夫人替奴婢們求求情!求夫人!”

    掌櫃娘子看到臉上戴著青銅獸面面具的總兵大人,唬的低著頭站在一旁半聲都不敢吭。

    如玉笑了笑,拉了拉他的袖子:“瞧你,不過是選塊料子,你這一來倒像是上了刑場一樣,又是打板子又是發賣什麼的。這府裡原也有府裡的規矩,下人們一時半會改不過來也是有的。”

    衛澹看她笑如春風,禁不住問:“你不生我的氣了?”那聲音溫柔如水。

    當著這麼多下人,他說出這樣的話,如玉禁不住臉上燙了燙,道:“我生什麼氣。左右是夫妻,總歸是要過一輩子的,若是生氣,我還能生多久。”

    衛澹定定看著她,有些詫異,這個時候,她自然是應該知道真相了。可是她既沒有害怕,也沒有躲著他,還說“夫妻,要過一輩子的”這樣的話,聽到他的心中十分熨貼。

    “如玉……”他有些感動,並未想到她知道了真相還願意留在他身邊,情不自禁拉住了她的手。

    眾多人看著,叫如玉面臉通紅,一旁巧兒捂嘴笑了起來。

    “好啦!”如玉並不想把事情鬧大,這兩個丫鬟態度輕慢自是該教訓,但是也沒犯什麼大錯,若是打板子又發賣,未免太過了。

    她端著架子,神色肅然的對兩人道:“我自來就曉得我的出身沒看在你們的眼裡。可是你們該知道,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我不過一句話,即便你們是老夫人身邊的老人,這總兵府你們也是呆不住的。”

    兩人一聽叩頭如搗蒜:“求夫人寬恕,奴婢們知道錯了。”

    如玉看教訓的差不多,淡淡道:“你們先先去吧。我身邊自然有巧兒服侍,以後身邊的事情你們也無需操心。只在外間當值即可。”

    兩個丫鬟不由得滿臉慚愧。

    “是,夫人。”兩人正要退下,卻聽到衛澹冷聲道:“這府邸中,便是有規矩,如今也該改改了。老夫人是主子,少夫人也是主子,主子的話就是命令,倘若不遵從,衛府也絕不會強留!”

    這話聽得兩人心肝一抖,戰戰兢兢的退了下去。

    如玉將掌櫃娘子還在一旁等著,見到衛澹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不由得覺得好笑。

    她挑了幾塊順眼的布料,順便賞了巧兒一匹,便叫他們下去了。

    抬頭看到衛澹,如玉還是有幾分新嫁娘的羞澀,轉過身去問:“怎麼有空來後宅,事情都做完了?”

    衛澹立在她身後,道:“趁著晌午有空,過來瞧瞧,陪你吃吃飯。”

    如玉嘴角悄悄揚起一絲笑意,“姑母那邊應該準備了午飯,待會咱們一起去那邊吃吧。”

    衛澹點頭。

    “既然現在無事,那我們……就先去屋裡坐一會兒吧。”

    衛澹一愣,卻見她牽著他的袖角便往屋裡走去。、

    他被她扯著袖子,突然心口砰的一跳,這大白天的,本沒什麼可想的,但是她這樣……卻不由得他不多想。

    “如玉……”他本想同她保持距離,讓她過的舒坦活的暢快也就罷了。

    “走吧。”她頭也不回,牽著他的袖子往裡走,這是在拉近兩人的距離啊。

    他搖搖頭,真不知道這小女人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如玉拉著他坐下,關了房門,伸手到了他面具跟前。

    衛澹按住了她的手,道:“我自己來。”說罷摘下了面具放在小幾上。

    她的相公俊美過人,她真希望時刻看到他本來的樣子。可惜大約他已經習慣了戴面具,在外人跟前她還是只能看到這青銅獸面,怪□人的。

    “我喜歡相公不戴面具的樣子。”她走到了他的身後,“相公公務繁忙,必定很辛苦,我幫相公揉揉肩膀。”

    男人沒有說話,但是當那雙柔軟的手落在他肩頭時,他身形一動,正要起身,卻被如玉按在了椅子上。

    “如玉,還是不必了。”感覺到那兩隻小手輕輕的揉捏,他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我娶你來,只想你好好的過日子,並未想多的。”

    他推開她的手,起身就要走。

    “站住!”姜如玉真的惱了,白雪似的臉頰上因為氣惱浮起薄紅,“倘若你不能盡一個丈夫應有的義務,又何必娶我進門?又怎麼好好過日子?我既然進了門,你便是有萬般不好,我還是要給你生兒育女的……”

    說起這最後四個字,她臉上的紅色加深,聲音也漸漸低了。她說的已經很清楚了,不管他克妻還是不克妻,她都不在乎的。

    衛澹腳步一窒,生兒育女?他從來沒想過。

    他喉嚨哽了哽,道:“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不想害你。”說罷,拿了面具戴上,推門出去。

    “衛澹!”如玉氣的咬牙切齒,她都說她不在乎了,擱著美人不要,他到底想怎樣?

    巧兒在外頭看到衛澹低頭出門,進屋又見如玉臉上氣惱,應該是起了爭執,連忙過來勸道:“少夫人何必跟大人爭執?有什麼事是不能商量的?”

    如玉氣惱的攥著帕子,道:“我是遇上了一個油鹽不進的強驢,說什麼都不聽,還有什麼可商量的?”

    巧兒不解:“我看大人待少夫人很好呢。什麼好的都往這裡送,府裡頭又沒有別的女人,少夫人還不滿意啊?”

    “唉,說了你也不懂。”如玉眼珠一轉,吩咐:“你叫小廝去一趟雞鳴寺,看看圓泓大師回來沒有。”

    巧兒得令去了。

    如玉覺得,如今,就差一個圓泓大師了,倘若有了圓泓大師的批文,說她和衛澹的八字是合的,他便不會那麼多顧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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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何況,她還想問問大師衛澹的性命。她不知道天命是否可逆。如果上天一定要衛澹在今年冬天死去,至少她要給衛家留下一絲血脈。

    中午,如玉陪著姑母吃飯,衛澹已經在那裡了。衛澹只看了她一眼,便低頭沒有說話。他不說話,如玉也不想理他。

    衛氏看到兩人不知在打什麼冷戰,不由得有點著急,心生一計,道:“如今秋日,正是打獵的好日子。澹兒,你不是每年秋天都要去郊外住幾天,打幾隻野味回來麼?我前些日子就在這定州的西山上買了一座別莊,過幾日你得閒了,帶著如玉一起去待幾天,記得打幾隻野雞回來,也叫姑母嘗一嘗。”

    衛氏看衛澹有些猶豫,立即虎著臉道:“看你鎮日忙於公事,媳婦才進門,那就是忙裡偷閒也得陪她出去走走呀。”

    衛澹眼睛的餘光瞥見如玉正嘟著嘴瞪著他,只得點頭。

    下午的時候,如玉得知圓泓大師還沒有回雞鳴山,不由得有些失望。

    這幾日,沈宜珍整日悶在家裡,連街都懶得閒逛了。定州城最富貴的就是總兵衛大人,姜如玉嫁了那麼好的人家,而她同衛家失之交臂,再看其他的兒郎實在意興闌珊打不起精神。

    王氏看她精神懶懶,正發愁,這時,突然聽到外面有客到。出來一看,原來是她的弟弟王越來了。這王越是商人,經年行走在各省各州之間,見多識廣。只見他面目黧黑,穿著一件寬大的青色錦袍,背著一個大背囊,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王氏大喜,王越這次是從京城回到定州,還帶了許多新奇的首飾玩意。

    王氏趕緊的把沈宜珍叫下來看禮物。沈宜珍聽說舅舅回來了,這才打起了幾分精神。

    沈宜珍正看著首飾,王氏同弟弟談起了最近一段時間定州城的大事兒,談的最多的莫過於那位總兵大人。

    王越一愣:“你說的是衛澹?鎮西將軍兼任安西總兵的衛澹?”

    “正是啊。”王氏看弟弟表情一臉震驚,“你居然讓宜珍跟他說親?”

    沈宜珍面色立即難看了:“怎的,嫌我身份低丟人嗎?”

    王越突然拍手慶倖道:“沒說成好啊!若是說成了,你怕是連性命都保不住了。”

    沈宜珍大吃一驚,驚訝的望著舅舅,“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越歎氣道:“嗨!那位在京城可是鼎鼎大名,你們這些定州的閨秀還不知道呢。兩個未婚妻都未嫁先死,下一次還不知道輪到誰呢?幸虧你沒嫁入衛家,不然,就是紅顏薄命了!”

    王氏和沈宜珍面面相覷。

    王氏道:“你這話說的,如今姜如玉已經嫁入了衛家了呀。”

    “命不久矣!你怎的不想想那衛澹的家人都是怎麼死的。”王越十分篤定的說。

    這話說的沈宜珍膽戰心驚的,如果是這樣她沒有嫁成衛澹倒是好事了。

    沈宜珍眼眸一轉,姜如玉一定還不知道這件事,要不然死都不會嫁給衛澹的。

    她有了一個主意,也許這個主意會讓姜如玉日日膽戰心驚坐立不安,或者害怕之下,說不定像衛澹第二個未婚妻那樣,自己就嚇得上吊了。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沈宜珍對舅舅王越道:“舅舅不如把這個消息傳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只有這樣,那位衛大人以後再納妾什麼的,便不會有定州的閨秀爭著搶著去了,說起來也是功德一件,不是嗎?”

    王越想了想,“這個事兒不難,包在我身上。”他是個商人,散佈消息什麼的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衛澹乃是定州府的大人物,一有消息傳出來,立即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定州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

    就連如玉上街,聽到買菜的婦女都在談論。

    “你說那總兵夫人吧,先開始還羡慕的很,如今,嘖嘖,命都沒了,還有什麼可羡慕的?”

    “就是說嘛,我說那麼高官位的人家怎麼會看上一個商戶女,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議論聲聲聲入耳,巧兒驚慌的對如玉說:“少夫人,不然咱們去別莊住吧,這些人說的怪嚇人的。”

    如玉搖頭:“讓他們說去。都是市井謠言,不信也罷。”

    回了衛府,夜色漸暗,她知道今日州牧設宴款待,衛澹赴宴去了,不曉得回來沒有。

    吃了晚飯,她在屋中看書,卻聽得外頭有聲音,出來一看,只見衛七和衛八兩個人扶著衛澹正準備往書房去。

    如玉蹙眉,問:“大人怎麼了?”

    衛七忙道:“宴席上州牧大人頻頻敬酒,喝多了一點。”

    如玉到了跟前,果然聞到一股酒氣撲鼻而來,“你們怎的將大人送到書房去?”

    衛七撓頭:“這……這是大人吩咐的,說書房有被褥。”

    如玉蹙眉,冷聲吩咐巧兒:“去將書房的被褥都收起來!”

    巧兒一愣,看向如玉。

    “還不快去!”巧兒只得去了。

    衛七和衛八面面相覷,這書房的被褥被撤了,如今夜晚漸冷,大人豈不是要著涼?

    “還愣著做什麼?送到房裡去。”如玉所指的是新房。

    “怎辦?”衛八看向衛七,畢竟他跟大人的時間長。大人說睡書房,夫人說睡新房,到底該聽哪個的?

    衛七一陣頭疼,可是夫人在前,只得說:“那就送房裡去吧。”反正大人醒來第一個對著的是夫人,有問題也該夫人解決。

    衛澹被送進了新房,如玉親自打水替他擦了臉,又寬了衣裳,替他蓋好被褥。

    紅燭閃爍,姜如玉看著床上睡得死沉死沉的男人,心裡浮起一個主意。

    既然他不肯先走一步,不如她……

    她摸摸自己的臉,微微發燙,但是轉念一想,反正他們是夫妻,怕什麼?

    她咬了咬牙,放下了帳子,緩緩脫去了身上的外衣以及中衣,只剩下單薄的裡衣。

    外頭冷,她打了個寒顫,趕緊鑽進了被子,躺到了男人的身邊。

    他睡得很沉,毫無知覺,如玉靠在他身邊,仿佛靠著一個火爐。

    她心道,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何不乾脆……

    但是,她聽聞醉酒時生出來的孩子不聰明,她猶豫了幾秒,心道,現在特殊時期,也管不了許多了,先把孩子懷上再說。

    男人只穿著白色的中衣,她伸了手,去拉他的腰帶,到底是第一次,還是有幾分緊張。

    她強作鎮定,手指還是忍不住顫抖,花了比平日幾倍的時間總算解開了他的帶子。

    “相公?”她靠近他的臉,手指輕輕撫摩他的臉。她得叫他,不然睡得死沉沉也不行,半醉半醒迷迷糊糊的最好。

    “相公?”她柔軟的身子緊緊貼著他的胸膛。

    他睡得太沉怎麼都不醒,如玉正發愁,索性伸手在他臉上擰了一下,驀地,他突然睜開雙眼,唬的如玉一跳。他突然翻身,一手卡在了女子的脖子上,卡的如玉白眼直翻……

    “相……相公……我是如玉啊……”

    男人迷濛的眼微微眯起,他定睛看了看,終於緩緩鬆開了手,仰面躺在了床上。

    衛澹的酒還沒完全醒,頭腦尚昏沉,他疑惑的看了頭頂的帳子,仿佛是紅色的,十分喜慶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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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01: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我在哪?”他嗓音沙啞的問。

    如玉翻了個白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的力氣可真大,差點要了她的小命。

    如玉看他清醒了一些,心底也有些發慌。

    “相……相公……”她顫抖著手指,悄悄摸到了他的腰上,“你在咱們家裡呀,咱們休息吧。”

    她柔膩而帶著幾分涼意的手指覆在他的腰上,讓他生出幾分異樣的感覺。

    如玉手指亂動,他驀地按住了她的手,突然想到什麼:“我不是應該在書房嗎?”

    如玉心想,遭了,他這下不是醉了,他這是醒了!

    “可是我怕冷啊。”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將自己柔軟的身體緊緊貼著他鑽進了他的懷裡。

    懷中的是溫香軟玉,清香沁人,柔軟滑膩,隱隱還帶著一股奶香,衛澹只覺得渾身僵硬,他揉了揉額角,這下徹底醒了,他支撐著手臂,道:“我……我起來……”

    如玉這下氣壞了,拉著他的手臂說:“衛澹,我告訴你!今晚你要是下了床,我以後就再也不理你了!”她已經沒羞沒臊的做到這個地步了,他還不給她臉面,若他真的這麼鐵石心腸,可見他對她並非真心喜歡,他根本就是娶個花瓶在家裡擺著嘛。

    男人支撐起的手臂頓住了,他聽到女人哽咽著說:“我原來也以為你喜歡我,如今看來,你不過是想娶個女子擱在家裡做樣子罷了。說不定,你根本就……”

    衛澹蹙眉,這小女人在胡說什麼?

    他驀地轉身,黑眸沉沉,眼眸裡帶著惱色,攥著她的肩膀,低聲問:“根本就……什麼?”

    如玉被嚇到了,嘟著嘴盯著他,“根本……就是銀樣鑞槍頭……”

    這話,她到底說出口了,男人臉色鐵青,死死的看著她。

    她感覺到握著她肩頭的手十分有力,握得她的肩膀幾乎要散架一般。

    她眼底還帶著淚,掙扎叫道:“你放開我!你既然不喜歡我,就滾出去!”

    衛澹實在是氣惱之極,他為了她的安危著想,她竟然罵他不行,還讓他滾出去?

    他是真的生氣了。

    這女子就是個小妖精,如今這副樣子,青絲散亂,梨花帶雨,那一雙煙雨濛濛的眼睛勾魂攝魄……

    他吞了一口唾沫,心口突然急劇的跳動起來,他放開了手,那只因為長期練武而滿是繭子的大手緩緩的滑到了她白皙嫩滑的肩頭。

    姜如玉看著他,看著他那雙深沉如藍色大海一般的眼睛,突然有些緊張。

    “你……你不走嗎?”她想打退堂鼓了,覺得他現在出去比較正常。

    他的手滑過她的肩膀,沿著她的脖頸,伸到了她濃密烏黑的長髮中,低聲暗啞的說:“你要讓留,又讓我走,你到底想怎樣?”

    如玉眼珠亂轉,不知所措,此刻的他仿佛嗜血的獸,讓她忍不住想臨陣脫逃。

    “我……我不勉強你……”她承認她膽小,她還是跑吧。

    她想推開他,可是驀地,他將她雙手按在枕上,衛澹低頭,輕嗅她發間的芬芳,低聲道:“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勉強我,娘子你也不例外。你既然覺得我是銀樣鑞槍頭,那今日,相公就真刀真槍的讓你試一試。”

    這話說的,如玉的臉“轟”的就熱了,口舌幹的說不出話來。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去倒杯水來喝。

    “不如……我……先去喝杯水……”

    衛澹唇角微勾,她將他脫得只剩下一條單褲,如今這個時候還想去喝水?

    他單手擎著她尖細小巧的下巴,眼底露出一絲戲謔之色,盯著她櫻紅如朱的唇,道:“相公喂你。”

    如玉錯愕的張嘴,什麼意思?

    他低頭,便吻上了她的唇,十分用力的,卻也勾魂蝕骨的。她從未想過,他只是一個吻便讓她渾身軟成了一攤泥,魂兒都快飛到天上去了。

    他的手指滑過她的脊背,引得她一陣戰慄,他的手指解開了她肚兜的帶子,那方女人最私密的東西飄落在床踏上。

    如玉縮著身子躲在他的懷中,感覺到他堅硬的某處緊緊的抵著自己,熱燙仿佛火燒。

    “還敢說我銀樣鑞槍頭?”他舔去了她臉上的殘淚,輕輕咬著她的耳珠,如玉輕顫嗚咽不能成聲。

    “說,相公我錯了……”他的手不住的滑動,想方設法擺動她。

    如玉如今想躲,也沒地兒躲去了,只得求饒,偏生他非要她認錯。

    她只得顫著嗓子說:“相公……我錯了還不行嗎?”

    他伸手擎著她的下巴,再次深深的吻下去……

    這時,門外“篤篤篤”響起了敲門聲。

    “少夫人,麻煩你過去看看,老夫人發病了……”

    是巧兒的聲音。

    如玉和衛澹都是一驚,衛澹放開了如玉,如玉正是意亂神迷,又聽到外頭巧兒說:“少夫人快些!”

    衛澹立即起身,將衣衫從床頭抽下來搭在自己身上,又將如玉的衣裳遞給了她,輕輕揉了揉她的臉,道:“咱們得趕緊去看看。”

    如玉滿臉緋紅的看向他,目光又從他的胸膛往下,落到了某處,羞澀的說:“可是你這樣……”

    衛澹急忙扯了被褥遮擋住,低頭道:“你先下去。我馬上就來。”

    如玉捂唇輕笑,迅速的將衣服穿上,對外頭巧兒說:“你叫人趕緊去叫大夫,我和相公這就過去。”

    巧兒應聲道:“管家已經著人去請了。”

    如玉沒有先出去,她等到衛澹穿好了衣裳,這時兩人才一起出來。

    巧兒抬頭看到衛澹吃了一驚,咦?大人不是醉酒了嗎?怎的跟少夫人一起起身了?

    再看少夫人,她臉上滿滿紅霞,額上還冒著細汗,心裡嘀咕,天這麼涼快,少夫人怎麼還出汗?

    幾人一起往東廂去看衛氏,進去時,只見她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臉色蠟黃。

    衛澹著急了,立即上前,問:“姑母如何?”

    衛氏睜眼,看著侄子和侄媳婦都在了,這大半夜的,倒是都驚醒了,心裡過意不去。

    “沒事……大約是吃壞了東西,胃疼……”衛氏蹙眉捂著心口,再次呻。吟起來。

    衛澹焦急,看大夫還沒來,喝道:“怎的,還沒來嗎?再叫人去請!”

    如玉走過來,拉著他的手,柔聲道:“莫著急,姑母一定會沒事的。”

    她握著衛澹的手,感覺到他手心都是熱汗。老人家生病本是常事,他為何如此緊張?

    衛澹啞聲道:“姑母日常是很健朗的,平日裡並未生病。”

    他戴著面具,她看不到他面具後的表情,但是她看得見他的眼睛。他眼底的擔憂和焦急早已超過了一般人的反應。

    如玉有些理解了,他擔心姑母因為他而出事。

    姑母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如玉心中有些難受,緊緊的拉著他的手,用力的握了握,輕聲道:“相公,相信我,一定會沒事的。”

    衛澹看著她,心神竟漸漸安定下來。分明是那麼柔弱的女子,可是這樣的時刻,卻給予他最大的支援。

    不一會兒大夫就過來了,經過診斷,衛氏乃是因為著了涼,加上年紀大了脾胃虛弱,白日裡吃了不好消化的食物,導致夜間胃疼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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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01: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大夫開了藥,丫鬟們立即去煎了,喝了一貼,病情便好多了。

    忙完時,外頭已經天色微微發白。衛氏躺在床上,倒是不好意思,半夜三更的叫兩個人都守在身旁。但是看著他們,又覺得欣慰。

    “你們回去歇著吧,我無事。”

    衛澹見姑母病情穩定了,算是松了一口氣。轉頭看如玉,只見她眼底青黑,已經快熬不住了,便道:“你回去休息吧。姑母這邊有丫鬟。”

    如玉點頭,見他並沒有回房的打算,忙問:“相公去哪裡?”

    “我有公事。”他拍了拍如玉的肩膀,便向書房裡去了,如玉跟去看了看,只見衛七和衛八已經在那裡等候了。見衛澹過來,拿了軍中的黑色軟甲讓他披上,又配上長劍。

    他出來時,見如玉等在書房門口,道:“這邊姑母就靠你了。我今日起一連三日,要在郊西軍營檢視練兵,顧不得姑母這邊,勞煩娘子了。”

    如玉抿了抿唇,點了頭:“照顧姑母本是我份內的事情,何來勞煩一說。”

    如玉見他抬起手來,五指握了握還是將手收了回去。

    “走了。”

    他抬步往外走,衛七衛八急忙跟上。

    想起他剛才抬手,如玉羞澀的想,莫非他想握握我的手,或者是摸摸我的臉,但是看在侍衛在旁邊,不便動手罷了。

    她唇角揚起一絲偷笑。

    姑母讓她去休息,但是現在天色已經亮了,她身為一個媳婦,在姑母生病時怎麼可能悶頭大睡。

    雖然有些困倦,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腕,努力讓自己清醒起來。

    去了廚房,見廚娘在爐上煮粥,她道:“我來吧。”

    廚娘唬了一跳,瞧著這如花似玉的嬌俏娘子,哪裡敢讓她幹這些粗活。

    “少夫人,使不得……”

    如玉在家時也經常做飯,拿過她手中的扇子,對著爐子熟練的扇了起來,笑道:“沒什麼使不得的。替姑母熬粥,本是我份內的事情。”

    她吩咐廚娘去準備幾樣清爽小菜,親自將粥煮好了,端到了衛氏的房間。

    衛氏半夜發病,吃了藥以後就躺下了,這會兒迷迷糊糊的睡著,因為胃疼,眉頭還皺著。

    如玉見她沒醒來,便將粥菜擱在一邊,安靜的坐在一邊等。這個時間,正好也等粥稍微溫一點。

    她等著等著,衛氏卻不見醒,她撐著下巴自己倒是打了瞌睡。

    衛氏醒來時,便看到她趴在桌邊睡著了,桌子上擱著清粥小菜,丫鬟將衛氏扶起來,她詫異的問:“怎的如玉在這裡?”

    丫鬟答道:“少夫人沒睡呢,親自給您熬的粥。”

    衛氏歎了一口氣,道:“真是個實誠的孩子。”

    “要不要把少夫人叫醒?”

    衛氏擺擺手:“讓她歇會,將粥來給我吃了吧。”

    如玉睡得手發麻的時候自個醒了,睜開眼,便看到坐在床上的衛氏笑眯眯的看著她。

    瞅著姑母臉色還好,如玉高興的問:“姑母大好了?”

    衛氏彎起唇角,道:“好些了,不過大約還是要多吃幾帖藥。你熬的粥,果然比下人熬的好。”

    她這麼誇獎,如玉倒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姑母喜歡,明兒我再熬,我還會做軟餅子,將面揉的透透的,做出來的酥餅可好吃了。”

    衛氏慈祥的看著她,笑道:“誰說娶媳婦一定要娶身份高家世好的,我瞧著你這樣的就很不錯。”

    如玉紅了臉,又聽衛氏歎道:“若是再給衛家添下的子嗣就更好了,不知道我看不看得到這一天。”

    “姑母千萬可別這麼說。”如玉連忙安慰她。

    她頓了頓,歎道:“我這身體我自己知道,年紀大了,身體便不如從前了。我瞅著你也是個能幹孩子,現如今既然澹兒有了夫人,這當家主母的位置也該換人了。”她原本還想再瞧瞧,如今看來是不用了,這孩子心性純良,又是侄子的心上人,這當家主母的位置非如玉莫屬。這病也提醒了她,現在不教給如玉掌家,以後就是想教恐怕也來不及了。

    如玉一愣,瞪大眼睛看著衛氏,一時沒反應過來。

    掌家?她才十五歲,剛嫁進來幾天呢。

    衛氏和悅的說:“你別怕,這事兒總是慢慢學的,趁著我還硬朗,也能教給你。若是我不在了,你便是想學,也找不著人學了。”

    她既說了這話,如玉只有默然。她看著衛家這麼宏大的庭院,也不知道衛家家底多少,自己從未管過官宦人家的家,更加不知道該如何管家。

    衛氏從腰間摸出了貼身掛著的鑰匙,對她招招手:“先將這個交給你。”

    如玉接來一看,那是一串青銅鑰匙,鑰匙柄上懸著一枚綠瑩瑩的玉墜子。

    “這是庫房的鑰匙,你先從清點庫房開始學。衛家在京城頗有產業,這定州的庫房頂多只有京城的兩三成左右。若是這定州庫房你清點好了,以後回京也好打理了。”

    如玉聽了衛氏的話,有些驚訝:“姑母說回京?”

    衛氏點頭。

    如玉不解:“可是相公不是安西總兵嗎?而總兵府邸又在定州,為何會提到回京呢?”

    衛氏笑了笑:“這你就不懂了。澹兒乃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怎會久居定州,終歸是要回京的。”

    如玉聽著“皇帝”兩個字,吞了一口唾沫。他們在這山高皇帝遠的定州,最大的皇帝就是州牧大人了,如今從姑母嘴裡聽到真皇帝,禁不住十分敬畏和好奇。

    “姑母見過皇帝?”她眨巴著眼睛好奇的問。

    “你這孩子……哈哈……”衛氏被她逗得笑起來,“都怪我,都沒給你講清楚衛家的家世。”

    如玉乾脆端了個繡墩在一旁認真的聽。

    “你姑母我乃是一品誥命夫人,親受皇帝封賜的,怎會沒見過皇帝?你相公衛澹,母親是雅甯郡主,父親是安國侯,論起輩分來,澹兒還是皇帝的表弟呢。”

    如玉張大了嘴巴,她這時才覺得,似乎自己真的高攀了。怪不得她覺得相公長得如此清貴,果然出身就很清貴呢。上輩子雖然她也出身官宦,可是那一世的家中也沒有人有如此榮光的。

    她想起那個殺死衛澹的人,到底會是誰?

    “衛家在京城有仇人嗎?”

    衛氏苦笑了一下:“說什麼仇人?澹兒得了皇帝的信任,先是平了胡虜,又受命平了反賊。他手上握著兵權,多少人嫉妒羡慕,又有多少人想除掉他這個臂膀。虎視眈眈的人太多,明裡暗裡的,還有那些笑裡藏刀的,但凡捲入權勢的,誰能分得清到底哪個是朋友,哪個是敵人。”

    如玉聽了心驚,怪不得衛澹還未入定州時就遭人追殺。

    她越發覺得時不待我,她的計畫越快實現越好。

    衛氏說了一會兒話便累了,如玉按照她的囑咐,尋了老管家一起,一同去查看庫房。

    庫房只能兩人進去,外頭有十余名侍衛把守,到了鐵門跟前,就連老管家也停住了腳步,道:“少夫人,此門只有你一個人能進。”

    如玉點了點頭,開了鐵門進去之後,那門自動便關上了。只能從裡頭打開,外面卻進不來。

    她一人在庫房中,心中有些緊張,只見偌大的庫房中滿滿的都是皮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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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01: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不知道這些箱子裡都裝的是什麼。

    她吞了一口唾沫,試探著打開了一個箱子,只見那箱子開啟時,光芒耀眼。

    銀子,全部都是銀子,滿滿一箱子銀子!

    她驚得嘴巴都合不攏,打開了其他幾個箱子,全部都是銀子,另外有兩箱竟是金子!

    又有一兩箱,裡頭裝的是古玩玉器。

    她雙手微顫,驚詫的望著這滿滿堆著的箱籠,天啦,如果像姑母所說的,這裡只是京城的兩三成,那衛家得多有錢啊!

    衛家如今只剩下衛澹,而衛澹只有她一個夫人。

    也就是說,這金山銀海的,以後都是她和衛澹兩個人的?

    所以,她是嫁給了一座金山嗎?

    偌大的庫房,如玉對著簿子整整花了半天的功夫清點,累的她夠嗆。

    當晚,她就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衛澹了,夢見他渾身上下塗滿了金粉,然後縮小了,跳到了她的手上,變成了一個小金人。對,他就是一個小金人。

    接下來兩天,她一面替衛氏熬粥,一面聽她講解掌家之道。

    這掌家,除了清點庫房掌管財物,最要緊的還有一個,就是管人。

    但凡主母,必須建立威信,才能指揮得動下人。偌大的總兵府,雖然主子人不多,但下人也有五六十人。唯有賞罰分明,言出必行,才能服眾。

    衛氏又給她講到,其實管理下人跟管理軍隊一樣,一樣要用人,而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就要學會看人。看准的人再用,才能用的得力。

    過去如玉在父親姜岩身邊學會了看帳簿子,如今在衛氏身邊學到的東西比她過去十幾年學到的東西都多。

    三日過去了,可是並未見衛澹回來,衛七捎來口信,說軍中出了一些棘手的事情,衛澹可能還要延誤時日。如玉雖然聽著失望,也沒奈何。

    中秋將至,趁著衛氏身體康復了,如玉提了禮物帶著巧兒回家探望了一趟。

    這日薛琴扶著丫鬟的手正要出門,打開門就看到巷子那邊緩緩行駛過來一輛華麗的青紗馬車,只見那馬車前頭後頭都是全副武裝的軍甲侍衛護持,不由得吃了一驚。

    “官家夫人……”她恍然醒悟,“該不會是如玉吧?”

    “娘,爹,快來看看……”

    姜岩同秦氏一起探頭來看,只見那架勢,還真像那日衛家娶親的架勢,莫非真是如玉回家探望了?

    那馬車果然停在了姜家的門口,街坊鄰居都出來圍觀,可是有衛兵護持,一個都不敢走攏。

    兩個丫鬟上前撩開了車簾,另外一個小丫鬟扶著一位衣著華麗珠翠奪目的小娘子下了馬車,瞧著那樣子,可不就是如玉嗎?

    “是如玉,是如玉!”秦氏大喜。

    薛琴嘖嘖讚歎:“果然嫁了總兵就是不一樣,如今這氣派,真是官家的夫人呢!這定州城裡,獨此一位了!這風光誰都蓋不過呢!”

    “娘……”如玉走過來,拉著秦氏的手親熱的叫了一聲。

    周遭鄰居議論起來:“真是如玉啊。”

    “越來越有福相了。”

    “說什麼克夫克妻的怕是謠言吧,這不好好的嗎?”

    “就是啊,這大富大貴的,真叫人羡慕。”

    如玉進了院子,外頭的鄰人議論還不住的傳入耳中。話,自然是好話,如今重來一回經歷了這些,她才明白,所謂人言可畏,只要你不在乎,便誰都傷不著你。倘若你在乎,隨便一句謠言就足以要你的命。她往後不會再那麼傻了。

    秦氏看女兒回來,十分歡喜,瞧著她氣色很好,便知道她在那邊過的不差。

    如玉讓侍衛將禮物挑進了院子,姜岩來看,只見裡頭有珍惜獸類毛皮,又有老參茯苓和靈芝,還有名酒佳釀以及月餅。另外一個精緻的盒子裡,更有送給秦氏和薛琴的精美首飾各一套。便是家中的下人,也都有金錁子打賞。

    薛琴瞅著那首飾高興的合不攏嘴,還不停的數落姜信,道:“你瞧瞧,我嫁給你時,兩枚金簪子。現如今反倒是沾了小姑子的光富貴了,這一套金玉首飾好值錢的!嘖嘖嘖,我戴了起來,仿佛覺得自己也變成了官夫人。”

    如玉特地給母親挑了一套和田暖玉的首飾,潔白無瑕溫潤剔透,同她正配。秦氏怕這禮物太貴衛家人會不高興,如玉忙說這禮物乃是衛老夫人親自提的。

    秦氏感慨的道:“其實娘不求什麼,只要女婿對你好變成了。”

    姜岩問起女婿,如玉說他去軍營練兵還沒回。

    如玉同秦氏說起衛老夫人教她掌家的事兒,闔家聽著都高興,往後,她將會是真正的衛夫人了。

    一個小小的商戶女,能做到如此地位,還能求什麼。

    薛琴想起一件事,道:“如玉,我昨兒上街,聽說沈宜珍跟牟公子定親了。”

    如玉一愣,牟公子?牟錦瑜?他居然跟沈宜珍定親?

    “中秋就要成婚了。”薛琴又道,“說起來那女人也是運道好,嫁不成總兵,如今退而求其次嫁給州牧的公子,也算是她走運。”

    如玉緩緩道:“沈家家主大小也算是官吏,她沈宜珍長得美貌也是城中有名的,她能嫁給牟公子,我倒是覺得不稀奇。”

    薛琴哼了一聲:“當初那沈宜珍對你相公虎視眈眈志在必得,如今啞巴吃黃連嫁給了牟錦瑜,我就怕她心有不甘。如玉,那州牧府跟你家總兵府那麼近,你可得小心了,千萬別叫那沈宜珍又使出什麼鉤子眼,將你家相公的魂兒給勾走了。”

    她這話就說的俗了,秦氏趕緊拿眼瞪她,薛琴假作不見,話說完了才住嘴。

    如玉蹙了蹙眉,沈宜珍那個人是有些討厭,但是不至於那麼厚顏無恥吧。牟公子好歹也是謙謙公子官宦子弟,倘若她得隴望蜀,就過分了。

    這一頭沈家忙著辦嫁妝,沈宜珍沒有得到衛澹,心裡憋著一口氣,如今姜如玉嫁了,雖然謠言漫天飛,可是她到底還是高高在上的總兵夫人。

    原先同她平齊的人,如今已經飛上枝頭,沈宜珍心中意難平。王氏同段氏關係好,便趁機替女兒說了親。這一次,段氏分外看中合八字,尋了幾位道長一起替兩人合了八字,都眾口一詞的說八字合,她才應下了這門親事。

    兩家覺得這婚事晚辦不如早辦了,將中秋的日子定了下來。

    牟錦瑜頭上的傷已經結痂,他見過沈宜珍,心底並不十分喜愛,但是礙于母親的遊說,加上如玉已經嫁了衛澹,心中茫然,如今娶了誰都一樣,便應下了這門婚事。

    聘禮是當初姜家退回來的,現成的。段氏怕沈家介意,特地又添了一些聘禮,送到了沈家,沈家高興的收下了。

    衛澹在軍中拖延了好幾日了,一直沒見回來。就連報信的衛七也沒看見人影,再過兩天就是中秋了,如玉心裡焦急,不知道衛澹到底是遇到什麼事情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

    巧兒看她心神不定,出了主意:“若是夫人擔心大人,為何不探望探望?”

    如玉吃了一驚:“你說探望軍營?我聽聞軍營不許女人進的。”

    巧兒調皮的笑了笑說:“夫人不以女人的身份進去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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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02: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如玉眼珠一轉,恍然大悟,伸出手指摁著她的腦門,笑嗔道:“你這丫頭,真是個鬼機靈,膽子也太大了!不過……”她轉而一笑:“我倒是覺得可以試試。”

    既然有了這個主意,主僕倆就開始行動了。如玉是個巧手,這雙巧手不但能做美食,還會做衣服。她特地找了衛澹的常服改了一件,青色的袍子穿在她身上,再將頭束束起戴上帽子,怎麼看也是個風流俊俏的公子。

    巧兒換了小廝的衣服跟在她身後。

    出衛府的時候,如玉特地戴了青色斗笠,不叫別人認出來,打聽了西郊練兵場的位置,她直接租了馬車,逕直駛到了練兵場的轅門外頭。

    如玉手裡拿著衛澹的手令,這是他之前就給她的,只要有這枚手令,便可以直接見到他本人,無論在任何地方。

    才到轅門門口,守門士兵長矛“鏘”一聲架在她面前,兇神惡煞道:“軍事重地,怎敢亂闖!”

    如玉揚起手中的權杖,壓低嗓子道:“我是衛大人的表弟,家中有急事要來見大人。”

    士兵看了那手令,互相看了一眼,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先讓人去通報!”

    衛澹在營帳之中,聽聞這個消息,覺得匪夷所思。他的表弟?他不是沒有表親,但是表親都在京城,怎會突然出現在定州郊外?

    聽士兵說那人有他的手令,他更加困惑。他的手令從不輕易給人,哪個竟能……

    等等……該不會……

    他輕咳一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一旁的衛七急忙奉上茶水。

    士兵在等消息,小心翼翼問:“大人,是否要傳?”

    衛澹揉了揉額角,無奈道:“既來了,傳吧。”

    他一陣頭疼,負手立在地圖前,抬頭看著地圖上的大楚疆域,心思卻已經飛了。

    這次,他得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調皮的丫頭!軍營重地,豈是兒戲?

    如玉順利進了軍營,衛七同衛八守在營房口,瞅著遠處行來的青衫少年,互相看了一眼。

    衛八問:“衛七,你有沒覺得那少年身上的衣裳有點眼熟啊?”

    衛七蹙眉,眯眼看了一回:“你這麼說,我還真覺得有點眼熟。咱們二爺是不是有件同款的?”

    衛八接嘴:“但是咱們二爺的比這件長,比這件大。說起來,二爺的這位表弟個頭還真精緻啊。”

    “二爺家的表弟都在京城,怎的招呼不打一聲就跑到這兒來了?”衛七疑惑。

    兩人正說話,卻聽到裡頭那位問:“來了沒?”

    衛七急忙應聲:“到了。”

    “今兒二爺好急躁。”衛八嘀咕。

    如玉進了營房,巧兒在外頭守著。巧兒低著頭不敢看衛七和衛八,這兩個卻不住的看她,越看越眼熟。

    驀然間,衛七心領神會,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衛八還一臉懵,嘀咕:“這小廝也眼熟。”

    衛七對他使了個眼色,衛八沒反應過來。

    衛七只得低聲道:“是夫人。”

    “夫人?!”衛八震驚。

    衛七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小聲點,這裡是軍營!”

    知道裡頭是夫人,兩人臉色立即蒙上了一層曖昧,眼睛不住的往裡溜去,可惜營門關著,啥都看不到。

    如玉手裡提著雞湯粉絲,加了松茸蘑菇,味道是極鮮美的,另外還帶了她親手做的蔥油餅子。

    衛澹轉頭看時,那門口立著一個青衣少年,手裡拎著一個食盒,頭上的戴著青色斗笠,看不清樣子。但是衛澹認得那件衣服,那不就是他的衣裳嗎?這少年不是如玉還能是誰?

    果然少年摘下了斗笠,朝他調皮的一笑。

    他一陣頭疼,這裡是軍營重地,違規進營可是要受罰的。身為賞罰分明的總兵大人,怎能知法犯法?

    如玉看他臉色不好,只得硬著頭皮將吃食擱在桌子上,道:“表哥,我給你帶了好吃的。”她怕飯菜都冷了,打開來看,粉絲雞湯還是熱乎的,餅子卻只是溫熱了,如果不趁熱吃,肯定就涼了。

    “我的好表弟!”他音色低沉,顯然暗含懊惱,“你可知道這裡是哪裡?”

    如玉手下不停,用陶瓷青花碗盛了一碗雞湯粉絲送到了他的嘴邊,眨巴著雙眼,軟糯糯的說:“不管是哪裡,相公先別生氣,聞聞,看香不香?”

    衛澹看著她的臉,雪一般的白皙瑩潤,即便是換上了男裝,還是一樣的漂亮,還多了幾分可愛。

    她眨巴眨巴的天真大眼睛,叫他一肚子的訓斥之詞生生的咽進了肚子。轉念想到她冒著風險跑這麼遠的路來看望自己,光是這份心,他也沒法狠得下來。

    軍營中的飯食都是火頭軍做的,自然簡陋。那雞湯冒著騰騰的熱氣,上面還飄著金黃的油星,裡頭是嫩滑的麵線,撒著翠綠的蔥花。這香氣,讓他禁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相公,也先嘗嘗我的手藝再說吧?”她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

    衛澹抿了抿唇,眉頭還蹙著,卻坐下了。如玉一喜,將湯碗擱在他跟前,送上了瓢羹。

    “你親自做的?”語氣漸漸溫和。

    “這雞湯可不好熬,上好的雞湯必須要連夜小火熬,為了熬這雞湯,我半夜起來了兩三次呢。”

    衛澹看她,果然幾日不見,眼底有些發青。

    “何必如此辛苦?讓下人做就行了。”他語帶憐惜。

    如玉笑笑:“相公你先嘗嘗味道,不一樣的。”

    衛澹疑惑,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熬雞湯嗎?

    他低頭喝了一口,那味道,鮮美極了,入了胃裡極為熨貼,暖暖的,仿佛滋潤到心裡去了。

    平日裡府也有廚娘做,但是跟這味道相比,真的差遠了。

    他詫異的看了女子一眼:“怎的會不一樣?”

    如玉笑嗔的看著他:“傻瓜,心意就不一樣啊。”

    衛澹低頭,眼底含著幾分暖意,又喝了幾口,便是那米線,也比平日吃的爽滑的多。對於在軍營吃火頭軍飯菜這些日子的他而言,這一碗雞湯米線,足以讓他回味無窮了。

    如玉親自撕了餅子給他:“這個也試試。”

    衛澹吃了餅子,味道竟也跟從前的不同,吃過了那麼多,這餅子卻是最好吃的。

    他十分詫異,沒想到他的娘子廚藝竟是一流的。

    “你吃了沒有?”他不能只顧著自己吃,將娘子晾在一邊。

    如玉點頭:“吃了過來的,這些特地給你做的,必須要吃光的。”

    從前孤身一人,就連姑母都極少替他做什麼吃食,但凡是吃的,都是下人做的,如今他才知道,有心意的食物跟無心意的食物,這中間的差別。

    不過片刻,便風捲殘雲的吃光了如玉帶來的食物。

    如玉端詳他的營帳,見外頭是議事的,有桌案、甲胄刀劍、地圖架、沙陣圖。隔著一個帳簾,裡頭就是他休息的地方。木床棉褥,極為簡樸,床褥鋪的整整齊齊,卻有幾件衣裳搭在床頭架子上。

    她拿起那衣裳,上頭卻有灰塵泥土,大約是練兵時弄髒的。

    她轉頭,看他走進來,道:“衣服弄髒了,我帶回去幫你洗。巧兒那裡還有個包袱,裡頭裝著你的衣裳,都是漿洗乾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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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發表於 2018-12-22 09:02: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衛澹定定看著她,心有所動。他慢慢走到如玉跟前,低聲問:“姑母還好吧?”

    如玉揚起唇角:“她已經好多了,只是念著你,想等你回去過節。”

    “過節?”他揚眉。

    如玉嘟起嘴:“中秋節!連這個你都忘了!”

    他恍然,軍中事務繁忙,他果真忘了。

    “戴著這個帽子,還真醜。”他低頭看著如玉,便想起那晚,她躺在他的身下,他的手插。入她如雲的烏髮中的情景。一思及此,身體的溫度便上升了些許。

    如玉不樂意:“若不是為了看你,我才不戴這醜醜的帽子呢。你方才一臉凶樣,老虎似的,若不是我的雞湯,說不定就被你吃了。”

    吃了?他喉頭滑動,有些想歪了。

    如玉摘下了頭上的帽子,頓時青絲如青瀑般落下,墨發滿肩披陳,她美如世外仙姝,清美中透著些許嫵媚,天真中透著幾分魅惑。

    男人定定的看著她的如畫美顏,她的如雲青絲。

    “怎麼了?”如玉抬眼看他。

    他伸手,穿過她的烏髮,光滑微涼如絲綢。

    “如玉……”他聲音暗啞。

    如玉張著櫻桃小嘴,愣愣的望著他。此時,他臉上那張青面獠牙的面具遠遠沒有當初那麼嚇人。不過現在卻有些妨礙。靠的這麼近時,她想看到他的臉。

    毫不猶豫的,她伸手摘下他臉上的面具,擱在了一邊,輕聲道:“相公為何要戴面具?”

    敢伸手摘他面具的,世界上她是第一個。

    衛澹並沒有生氣,對著她,他氣不起來。

    “我喜歡相公現在的樣子。”她認真的說。

    衛澹眯眼,眼底劃過驚詫,啞聲問:“難道,你不怕我的眼睛?”

    如玉伸手拂過他的臉,嘟著嘴道:“相公的眼睛這麼好看,我為什麼要怕?”

    衛澹心中驀地一震,他因藍瞳招禍,因藍瞳而受人鄙夷受人非議這麼多年,她是第一個說他的眼睛好看的。他的小娘子到底是無知還是天真,亦或是愛屋及烏?

    無論是哪一個,他都無所謂,只要她喜歡就好。

    他心口起伏,手臂驀地一收,便將女孩緊緊按在了胸前。

    他聽到女子輕聲說:“我們都是遭世人非議的人,只要相公不嫌棄如玉,如玉就永遠不嫌棄相公。”

    衛澹默然,低頭,下巴緊緊抵著她的頭頂,心中仿佛灑下了暖暖春暉。

    她嘴角偷偷翹起,伸出手去抱著他的勁腰,這是她的男人,她最喜歡的男人。

    胸前的柔膩觸感勾起了那晚的回憶,只要想到那晚的畫面,他的血液仿佛要沸騰一般。

    衛澹拉開了她一點,低頭,扶著她纖細的腰肢,吻上了她殷紅的朱唇,如饑似渴的。

    如玉也沒想到他突然會吻她,有些措手不及,被他吻得渾身發軟毫無招架之力。

    她禁不住往後退去,被床鋪攔住了,身子一不小心就往後躺到了床上,而他則按著她的肩,越發的用力。

    漸漸的,他似乎不滿於唇齒交纏,手慢慢移向了她豐美的丘陵,如玉一震,輕輕的喘了幾口,雙手忍不住更緊的攥住了他的勁腰,嚶嚀的吐出兩個字:“相公……”

    窗外一陣大風起,吹的營房內簾帳呼呼作響,衛澹驀地清醒,看著身下的女子臉色緋紅眼底帶媚,才察覺自己太荒唐。

    他立即起身,如玉滿臉通紅的坐起來整理衣裳,揉了揉心口,低聲嘟囔:“相公捏的我有點痛,下次輕點。”

    饒是衛澹再厚的臉皮,這個時候,耳根子也通紅了。

    他是總兵,怎能在營房做這些荒唐的事情?他必須馬上送如玉走。

    前幾日因為營中數名士兵同時突染惡疾,他擔心是瘟疫,軍醫束手無策,便立即招了定州城中的名醫過來診治,會診幾日,總算將病情按壓下去。幸好不是瘟疫,否則在軍中傳播開來後果不堪設想。

    事情已經辦完了,他也是時候回家中看看。如玉這樣子絕對不能讓軍中人看到。

    “走,我陪你回家。”他替她束起長髮,戴上帽子,又取了斗笠罩上。

    如玉驚喜笑顏如花:“真的隨我回家?”

    衛澹唇角微揚,點頭。

    總兵回家,衛七和衛八曖昧的相視一笑,少夫人真厲害,一來大人就回家了。

    外面風大了起來,衛澹同如玉一起坐在馬車上,行到半路,想不到天降了大雨。

    軍營到定州的路上有險要山路,晴天還好,若是雨天斷然不能行走,怕山崩石塌。

    路邊有客棧,衛澹吩咐車夫將馬車停在了客棧,此時天色已暗了,只得歇一夜再回城內。

    跟隨的都是親衛,衛澹再無忌諱,叫衛七去訂了房間。

    這客棧雖然地處荒僻,因為路上常有客來客往,倒是收拾的十分乾淨整潔。衛澹扶著如玉上了二樓,到了天字一號房間前,他送如玉進去,隨口問衛七:“我的房間呢?”

    衛七一愣,“二爺的房間……不就是在這兒嗎?”

    衛澹微怔,瞪了他一眼,嚇得衛七趕緊低了頭。如玉扯了扯男人的袖子,輕聲道:“一間就一間,為難衛七做什麼。”

    衛澹按了按額角,惱道:“下去吧,還杵在這裡做什麼?!”衛七趕緊麻利的溜了。

    如玉捂唇輕笑,一雙美目睨著他:“怎麼,一間房裡,還怕我吃了你?”

    衛澹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關了門,低聲道:“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如玉聽了這話,惱火的瞪著他,嘟起了嘴。

    她這相公老是把她往外推,可惡的很,擾亂了她的計畫。

    衛澹才轉身,驀地覺得背後一軟,溫軟的人兒牢牢的箍著他的腰身,胸口貼著他的脊背,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酥麻。

    “如玉……”他聲音變得暗啞,伸手去掰她的手,女子雙手卻攥得緊緊的,他便是力氣再大,仿佛也沒有力氣去將她掰開。

    “我知道相公一直嫌棄我……”她聲音哽咽。

    “我沒有!”衛澹辯解,為何她不能瞭解,為何她不明白,她的生死對他何等重要,他不忍、不願、也不能讓她有任何喪失性命的危險。她同他近一步,危險就多一分,當初他將她娶進家不想她受人欺負,可若是他要了她,等同謀害了她的性命。

    “相公這樣就是嫌棄我!何況圓泓大師跟我說過,我命數不好,但是若嫁給一個大煞之人,對於對方沒有妨礙,自己也無妨礙。天底下,有誰還能比的過相公更加大煞呢,我都不怕,相公你在怕什麼?”

    衛澹驀地一驚,他聽到了如玉那句“嫁給大煞之人”這幾個字,驀地轉身,緊緊的握著她的雙肩,驚訝問:“你說的是真的?”

    如玉臉上浮起緋紅,點了點頭。

    衛澹知道,定州的圓泓大師是定州老百姓心目中的活菩薩,倘若果然如此,或許……

    他低頭看著眼前,這個惹人憐惜的小女子,情不自禁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烏黑的發頂。

    如玉臉上發燙,鼓起勇氣抬起臉,對他說:“相公你坐下。”

    衛澹詫異,卻由著她拉著到了一邊的凳子上坐下。

    “閉眼嘛。”如玉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衛澹無奈,只得閉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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