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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東籬 - 《寵妻蜜史(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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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10:4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寵妻蜜史(下)》作者:葉東籬

如玉發現要在京城混可不容易,尤其她如今頂著護國侯夫人的名頭,
更是成為眾女針對的對象,夫君的表妹數次上門想接近他,
而在澄王妃的賞花宴上,她的商戶出身成了笑柄,還被逼著彈琴助興,
不過她不怕,夫君衛澹可是她最強大的靠山,她還因此認識一個新朋友,

說來這敬王妃人挺好的,替她解圍,又與她姊妹相稱,
就連她參加宮中小宴,差點被皇上給……也是敬王妃救她,
有監於京城是非多,親親夫君將她送到他老師的莊子上養胎,
她這廂過得安穩舒適,遠在京城的他卻異常忙碌,久久才能來找她一次,

而後甚至傳來京城風雲變色,他成了皇帝的驚人消息,
不過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敬王妃根本是偽閨蜜!
當初的主動親近,等的就是這一刻,做他衛澹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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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11: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如玉隨著衛澹一起趕路,天氣漸冷,如玉正好把之前做的夾衣給衛澹穿上,外頭套上裘皮長衣。

    如玉穿著一件狐裘滾白毛的錦襖,又過著一件貉毛披風,這才抵住了寒冷。

    衛澹坐在馬車上,轉頭看她,只見她白玉般的小臉趁著一圈白毛,越發的雪玉可愛。

    他伸手把女人摟到身邊,冷不丁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如玉嚇了一跳,抬眼瞪他。

    “眼睛瞪這麼圓做什麼?做丈夫的親妻子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

    “就怕做丈夫的心思遠遠不止那一點。”她抓住他到處按摩的手,給他安安穩穩的擱在了他自己的腿上。

    衛澹略有失落,微微揚唇:“到了客棧,看為夫怎麼治你。”

    如玉不理他,掀開簾子,只見外頭鵝毛飛雪飄落下來,她歡喜的轉頭看夫君:“下雪了!”

    衛澹探頭來看,道:“這是今冬的第一場雪。”

    “要不咱們看看雪吧?”如玉興致盎然的說。

    馬車坐久了必須下來活動一下,何況既然他的妻子有賞雪的興致,自然不無不可。

    車隊停了,如玉扶著衛澹的手下了馬車,因為雪下得大,不一會地上已經鋪了薄薄的一層。

    “你看!”如玉指著不遠處的溪水,“整個泉水已經冰封了,真有趣。”

    衛澹看過去,歎道:“果然是冰泉之水。面上雖然冰封,不過下面還是有活水流動的。”

    “取來了釀梅花酒,可不正好?”如玉期盼的看著他。

    衛澹點頭,便叫人去敲開冰面,取了冰泉之水。他嘗了一口,果然清冽而甘甜,十分的好泉,正好給如玉釀酒。

    衛澹握了握如玉的手,才出來一會,手就涼了,卻還一味的看風景。

    他拉著女子的手道:“進馬車吧,暖和些。”

    如玉依依不捨的進了馬車,進去了還不忘掀開簾子看美景。衛澹替她放了簾子,嗔道:“到底是個孩子,手冷成這樣還看。”他拉起她的手,握在手中揉搓,給她手心吹著熱氣讓她暖和。

    “相公……”她有些感動,從沒人這樣細心的照顧她。只是驀然間,如玉的眼前仿佛又閃過衛澹死在雪地上的場景,禁不住嚇得閉上了眼睛。

    “怎麼了?”衛澹看她變色,禁不住問。

    “沒什麼……”如玉急忙搖頭,緊緊抱住了相公的腰身,“若是到了京城之後,相公不管去哪兒,都要告訴如玉知道,如玉跟著你,好不好?”

    衛澹蹙眉:“這個……”

    “好不好嘛?”女子不依不饒。

    衛澹不知道她為何如此,歎息道:“好吧。”只要她高興,說什麼都是好的。

    連日趕路,雖然疲乏,不過一路看看風景,不知不覺間也到了京城。

    馬車直接行駛到了一座大宅子跟前,如玉掀開簾子,抬頭瞧著,只見黑瓦紅牆、飛簷斗拱,金釘的大紅門,門前矗立著兩隻青石獅子,她禁不住吃了一驚。

    好大的宅子!比定州總兵府大多了!

    巧兒扶著她下了馬車,指著那匾額詫異的說:“少夫人,你看那匾額。”

    如玉仔細看去,只見那匾額上的鎏金大字反射著太陽的光芒,寫著“禦敕將軍府”五個大字。

    她知道衛澹封號是“鎮西大將軍”,卻沒想到他在京城居然有這麼大一座宅子。

    門口門房進去報了,不一會兒朱門緩緩開啟,裡頭奴僕成群,全都出來迎接,管家帶著頭,高聲歡喜道:“恭迎將軍、夫人回府!”

    這架勢,果然是氣派。

    如玉拉著衛澹的手,轉頭看了他一眼,衛澹對她點點頭,低聲道:“如今你是這府中的主母,拿出主母該有的氣勢來。”

    如玉彎唇一笑,點點頭,扶著他的手,挺起腰杆,款款進了將軍府。

    將軍府的管家是衛福,他也是衛家的老人,打從前開始就掌管衛家家務的,另外還有他媳婦朱翠,也是幫忙打理將軍府的庶務。

    進了院子,並未像如玉之前以為的到處荒草叢生房屋破漏,因為有這麼多下人打理,雖然冬季依然有長青的松柏和翠綠的青竹,所到之處都是一塵不染。入了東廂,房中已經生好暖爐,被褥也是簇新的沒,其餘一應日用品都十分齊全。

    如玉瞧著高興,衛澹也歡喜,說了一句“賞”,便著人賞了管家銀子。

    衛澹拉著如玉的手,叮囑道:“一路奔波,你沐浴更衣之後好生歇息。我得先進宮覆命。”

    如玉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要進宮,好奇的問:“皇帝是什麼樣子?”

    衛澹笑了,伸手揉揉她的頭頂:“皇帝也是跟你我一樣的人,要吃飯喝水上茅房。”

    如玉笑著搖頭:“不,不一樣,天底下只有皇帝,他一個人說的話,誰都得聽。”

    “算你說對了。”

    沒時間同她多說,衛澹洗了臉,換了一身衣裳便匆匆進宮了。只因他入京的時間已經報了上去,因此必須第一時間先見帝王。

    衛澹走後,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臉色漸漸變得凝重。如玉皺起眉頭看著院落中松柏上的積雪,陷入了沉思。

    巧兒正好進來,將帶來的衣服都放進了櫃子裡,瞧見如玉臉色很難看,疑惑的問:“少夫人不高興嗎?好容易到家了,好好歇息才是。”

    如玉回過神來,神色倒是有些疲倦:“你說的沒錯,沐浴更衣吧。”

    巧兒瞧著覺得奇怪,越靠近京城,少夫人的思慮仿佛越重了,心裡仿佛擱著事情一般。

    皇宮之中,金殿之上,聽聞衛澹到京,金座之上身著垂珠冕冠容貌俊逸的蟒袍男子揚起墨眉,露出興奮之色,道:“快宣!”

    衛澹到了禦階前叩拜,皇帝親自下階扶他起來,笑道:“果然得勝歸來,不負朕望呀!”

    衛澹雙手奉上驪戎新王和書,皇帝看畢,不由得贊道:“你辦事,朕放心!”皇帝唇角微揚,問:“聽聞你成親了?”

    衛澹一愣,點頭:“微臣的確在定州已經成親。”

    皇帝眼眸微動,笑道:“論親戚,你乃是朕的表弟,這弟媳婦怎麼沒帶過來?難不成擱在定州了?”

    衛澹如實回稟:“微臣的妻子隨臣一起入京,現在府中。”

    皇帝愣了一下,笑道:“好,改日進宮帶來看看,朕讓皇后同她談一談。”

    “是。”衛澹自然不想讓如玉入宮,但是皇帝發了話,便是不想也不能不入。

    “看你風塵僕僕,覆命之後回去好好修整,朕不會忘記你的功績,封賞自然會叫你滿意。”

    “微臣不敢。”衛澹謙虛了兩句,便辭了皇帝回去將軍府中。

    待得男子出來,皇帝羋泓緩緩回身到了御座之上,旁邊太監湊過來,道:“澄王求見。”

    羋泓微微蹙眉,擺擺手:“朕不想見皇叔,便說朕乏了,要休息。”

    小太監得令出去了。

    貼身太監李慶見龍顏不悅,低聲道:“陛下何事憂愁,不如說出來奴才也好替陛下分憂。”

    羋泓看了他一眼,惱道:“你倒好意思說,朕讓你們去查衛澹,為何他成親的事情沒有及時報上來!直至他入京,朕才知道他已經成親。哦,對了,成親了多少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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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11: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李慶被皇帝突然的怒火嚇得一哆嗦,低著頭道:“有三月多了。”

    羋泓冷冷盯著他,惱道:“三月多了?誰告訴朕衛澹是天煞孤星的?怎的他的妻子好端端的來了京城?”

    李慶被皇帝噎的說不出話來。

    “之前說他是天煞孤星,用著順手,即便是他有反意,也無人敢響應。如今倒好,他妻子一娶,天煞孤星命格便破了,以他的戰功和軍威,豈不是一呼百應?”

    李慶低聲道:“陛下說的是。衛澹就是一柄劍,用的好傷人,用不好恐怕傷己。奴才瞧著衛澹也算是忠心。不如且看看再說,倘若看出不臣之心,再做處置也行。”

    羋泓瞪了他一眼:“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若是朕現在便下手,天下該如何編排朕,朕還不想擔這個殺功臣的罪名。”

    “那陛下還封賞嗎?”

    “賞!”羋泓眼珠一轉:“封號照樣給,軍權也是不能再多給一分。暫且將衛澹留在京中,不得回定州,你務必叫人替朕盯好!”

    李慶諾諾道:“是。”

    衛澹才到將軍府中沐浴更衣完,聖旨便到了。

    如玉第一次接聖旨,忍不住有些激動,滿府在正廳中跪了一地,只聽著太監揚起細長的聲音。

    “奉天承運,皇帝詔諭,衛澹保家衛國屢立戰功、忠勇可嘉,特封一等護國侯爵位,欽此!”

    李慶親自來傳的旨,又賞賜了許多寶物金銀和田地,如玉聽著歡喜異常,這侯爵的地位可是位極人臣,非同小可。

    李慶瞅見了如玉,立即笑意盈盈的對衛澹說:“大人,哦,不,侯爺,您這位夫人真是娶得好啊,簡直是如花似玉,同侯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如玉低頭羞赧,衛澹笑道:“公公過獎了,莫要取笑賤內。”

    李慶呵呵一笑:“恭喜賀喜,侯爺如今戰勝歸來封了一等護國侯,又娶了嬌妻,真是雙喜臨門,人生美滿了!”

    衛澹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

    眾位太監又恭維了一番,便跟著李慶出了門去。

    關上大門,府中的下人一陣恭維賀喜。衛福笑吟吟來恭賀道:“侯爺,這府中匾額是否要換做‘護國侯’府?”

    衛澹微微點頭,淡然道:“照著規矩辦就成了。”

    朱福立即領命去了。進了東廂房,衛澹靠在軟榻上,隨手摘了面具,這才緩緩合上了雙目。

    這一趟又是面聖又是受封又是應酬的,讓人疲憊不堪。他的腦海中迴響起金殿上皇帝見他的時候問起的那些話。

    “奇怪。”他驀地睜開了眼睛,眸色深沉。

    如玉瞧著他自言自語,坐在他身旁笑道:“怎麼了?如今封了侯爺,不高興麼?”

    衛澹唇角微揚,握著她的手:“侯爵或者是將軍,對於我來說,並無分別。倒是你……”他捏了捏她的小手,“告訴我,你高興嗎?”

    如玉歪著腦袋想了想,嘴角忍不住咧開,笑道:“高興,我為何不高興?我出身商戶女,如今能做侯夫人,我都快飄起來了。”

    衛澹驀地伸手,如玉一個不小心倒在他胸膛上,立即羞的她滿臉通紅。

    男子戲謔的看著她,用手指劃過她嫩白的小臉,笑她:“我還不知道,原來我的小妻子是個官迷?”

    如玉嘟起嘴:“是又怎麼樣?不行麼?你現在想退貨都晚了。”

    衛澹哈哈一笑:“退貨?我怕你父親會對我說,既已售出,概不退還!”

    如玉想著,若是父親知道這個消息,說不定要大鞭炮炸個三天三夜,他大約才是真的飛起來了吧。

    有句話說的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她眼眸一轉,頓時覺得歉疚,不行不行,她怎麼將她爹跟“雞犬”相提並論了?真是罪過罪過。

    衛澹盯著她一雙眼睛,就知道她腦袋裡肯定冒出許多稀奇古怪的念頭。

    “想什麼呢?”衛澹不甘心的揪了揪她的小臉,這丫頭只自己在那裡想的樂,卻不跟他分享。

    “不說。”如玉自然不能說她把爹比作雞犬的事。

    “說不說?”男人驀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撓著她的胳肢窩,如玉笑的不停,只得老實道來。

    衛澹聽到她的說法,腦海中禁不住浮現出老丈人同雞犬一起歡快的升天的情景,禁不住笑了起來,著實有趣。

    他點著如玉的鼻子,道:“你今日既成了侯夫人,改日為夫再去給你要個誥命夫人的封賞,你可滿意?”

    如玉臉上笑容漸漸收斂,認真的看著他:“其實,我不在乎當什麼夫人,只要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我就知足了。”

    衛澹也不同她玩笑,躺在她身側,將她摟在懷中,揉了揉她的頭髮:“我第一次見你這樣的傻丫頭,竟然連誥命夫人都不稀罕。”

    如玉抬頭看他:“你既領了封賞,陛下有沒有說你什麼時候可以回定州?”

    衛澹一笑:“傻瓜,封賞之後,宴席少不了,你作為當家主母,是有的忙了!”

    正如衛澹所說,封賞一下,便有許多曾經往來的官宦人家送賀禮恭賀,又有衛澹曾經的舊部送禮恭賀,皇上更是令禦廚房賜宴到侯府之中,身為當家主母,自然有如玉忙的了。

    管家衛福的娘子朱翠是個老管宴席之事的,如玉在一邊學著,主要事項還是由朱翠負責。如玉畢竟對這邊人事都不熟,到底應該宴請哪些人還是衛澹做決定。她同相公商議之下,便設了幾場宴席,主要宴請之前來往較多的同僚及軍中屬將。而如玉只要負責招呼一些女眷即可。

    一連忙碌了幾天,因為有衛福和朱翠的幫忙,如玉雖然不大喜歡應付那些場面,倒也撐下來了。

    這日她在帳房之中翻看帳本,卻聽到朱翠來報:“夫人,表夫人和表姑娘過來了。”

    如玉一愣,轉頭問:“哪個表夫人?”

    朱翠看她不知,笑著解釋道:“這位是侯爺表姨趙夫人,帶著女兒過來拜訪少夫人,表姑娘姓丘名翎兒。”

    丘翎兒?好風騷的名字。話本子裡聽多了表哥表妹的故事,一聽表姑娘她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如玉皺了皺眉頭,“她們有沒有說她來是做什麼的?”

    朱翠看她一臉防備,不由得笑道:“這位表姑娘並不是第一次來,之前老夫人在的時候,她也常隨母親來看望。表姑娘父親擔任的是吏部侍郎之職,也是出自官宦之家的。”

    如玉眼眸一轉,想到,既然是官宦之家出身的,料想也不是那種沒見識的,見見也無妨。

    “行,請這兩位到花廳吧,我見見。”

    朱翠退下,請了兩人到了花廳,當如玉來的時候,只見衛澹那位表姨一雙眼睛四處的望,瞧著就不安分。而那位表姑娘倒是長得如花似玉,眉目秀雅頗有些大家閨秀的氣度。

    到底是親戚,如玉只得打起精神拿出笑臉來招呼,她還未走進花廳,卻聽到那位表姨說:“照我說,這原來的將軍府既然變成了侯府,就該再擴建幾座花園子,這樣以後我住進來,陪著老夫人散步才多些景致,多些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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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11: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如玉一聽,住進來?這是要做什麼?

    “母親快些住嘴,”一旁的丘翎兒提醒母親,“這些話千萬別叫人聽見,要笑話你的。”

    那位表姨趙夫人抿了抿嘴,果然閉了嘴巴。

    如玉的腦海中浮現出八個字,“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兩位來了。”如玉走了出來,臉帶著笑意。

    趙夫人和丘翎兒立即站了起來,因為衛澹是趙夫人的表外甥,所以她叫了一聲“外甥媳婦”,丘翎兒笑意盈盈的叫了一聲“表嫂”。

    如玉微微一笑,做出主人的樣子,擺手道:“坐吧,都是親戚,有什麼客氣的。”

    趙夫人瞧著這女子,年紀看著小的很,居然成了衛澹的妻子。之前都說衛澹是天煞孤星,翎兒要來這裡,她還曾經多次阻攔。如今衛澹娶妻也娶了好些時日,這女子還好好的,她們開始不信,現在親眼來看一看,果然是好好的。若是這樣,豈不是衛澹天煞孤星的命格已破,既然破了,自然要好好的籌謀籌謀。

    如玉看這位衛夫人一雙眼珠子不停的轉,雖然不知道她腦子裡在打什麼主意,但著實不是個老實人。

    丘翎兒梳著流雲髻,斜插著白玉簪,身著一襲撒花碎銀粉色襦襖子,眉目秀雅,面色沉靜。比起她母親,如玉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本就不熟,如玉沒什麼話跟她們說,吩咐巧兒:“方才吩咐廚房做的點心呢,怎麼還沒送過來?還不叫人去催催。”

    巧兒立即應了聲,叫一旁的小丫鬟去催點心。

    丘翎兒抬頭,細細的看如玉,這女子年紀頂多十五左右,卻做了侯夫人,雖然她比自己都小一歲,她卻要稱她做表嫂。

    丘翎兒眼眸一轉,想起表哥是在定州娶的媳婦,定州那地方素來沒什麼達官貴胄,最大的不過是州牧罷了,但是聽聞這女子並非州牧家的。

    丘翎兒抿了一口茶,笑著說:“表嫂從定州遠道而來,其實我們本該早些過來探望的,只是表哥一直在定州打仗,並不知什麼時候才回來,我們也是如今聽說表哥封了侯才知道你們已經回了京城。定州那裡,物產頗豐吧?表嫂到了京城可還習慣?”

    如玉笑道:“習慣倒也習慣,就是這裡比定州還冷些,免不得怕冷。”

    丘翎兒微微一笑:“表嫂原先在家中,都忙些什麼?家中作何營生的,還有些什麼人呢?”

    如玉聽著這一連串的問話,她這是藉著寒暄來查她戶口來了?

    如玉坦然道:“在家中時不過是幫忙母親料理家務,或者幫父親看看帳本。”

    “看帳本?”趙夫人驀地幾乎跳起來,“難不成你父親是做買賣的?”

    如玉點了點頭。

    兩個女人對看了一眼,眼底都有些驚駭。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衛澹居然娶了一個商戶女子。

    趙夫人這次看如玉,目光完全不同:“當初你進門,外甥居然沒有向京中報信,原來……”

    她的意思分明是,衛澹根本沒打算娶你做正房,所以才沒給京中親戚報信。

    如玉只覺得好笑,道:“定州距離京城千里迢迢,一來一回,連吉日都會錯過了。表夫人不必擔心,衛澹當初娶我,自然是大紅的八抬大轎進的門,拜了衛家祖先的。”

    她這斬釘截鐵的語氣和一臉的自信,讓趙夫人本要出口的話硬是咽進了喉嚨裡。雖說眼前這個是商戶女子,可是到底已經是正牌了侯夫人了,卻不能像對待尋常商戶女子那般。

    丘翎兒連忙打圓場,道:“你莫要怪我母親多話,只因為表哥回京成了親,我們也是大吃了一驚。表哥平日裡都戴著面具,說真的,他那面具著實聽嚇人的,我是打小看見所以不怕,我還以為一般的女子都不敢嫁給他呢。表嫂果然有膽量。”

    如玉聽著五指驀地一收,握緊了椅子把手,轉頭時臉色微微一沉,道:“糕點還沒來麼?”

    這時才聽到丫鬟連聲答道:“來啦,夫人!”

    糕點碰上了桌,如玉招呼她們吃了。

    如玉貌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怎麼表姑娘小時候便同我夫君往來了嗎?”

    丘翎兒明亮的眼眸微轉,仿佛想起什麼過往似的,笑了笑,這才說:“可不是。小時候兩家隔得近,我時常過來玩。那時候表哥沒有戴面具,只因為他眼眸發藍,因此大家叫他藍瞳兒。因為不同,不少小孩子欺負他,可是誰也欺負不著他,他可凶了。我小時候也常被街上的孩子欺負,他還幫我打跑了那些壞孩子呢。”

    如玉磨了磨牙,“嗯,還挺有交情。”

    外面,一陣風吹過,吹的樹葉沙沙直響。如玉看看天,幽幽道:“這大約是要下雨還是要下雪了,若是真下了雨雪,路可不好走了。表姑娘小時候同這裡住的近,現在應該住的不近了吧?”

    丘翎兒聽著語氣就是要送客,起身告辭:“的確,我們也該告辭了。現在咱們住在東門,的確不近,不過表嫂,也不遠呐。表嫂若是有空,儘管過去玩耍。”

    如玉慢慢點頭:“那是當然的。來人,送傘過來,提防著兩位路上遇著雨。”

    丘翎兒道:“多謝表嫂好意,我們出來,坐的馬車。”

    如玉雙手交握,笑道:“你們不用,下人也要用不是?”

    “表嫂費心了。”

    如玉親自送到門口,只見這兩位上了馬車,身邊跟著的下人也不過三三兩兩,穿戴的還不怎麼樣,心裡更是如同明鏡一般。

    待得表姑娘的馬車行駛起來,斜對街一人騎馬,數十人擁簇跟隨著望著這邊過來的,回來的正是衛澹。

    丘翎兒一聽到馬蹄聲,急忙掀開了車簾子往外頭望去,她瞧見衛澹神色有幾分激動,正打算讓馬車停下。沒想到衛澹策馬直奔門前,在石獅跟前下馬,幾步就到了那位表嫂的跟前。

    “怎麼想著接我來了?”

    那是衛澹的聲音,琅琅帶著男兒氣,這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笑意。

    如玉眼眸瞅向那馬車,見馬車慢慢的走,嗤笑道:“接你?我哪裡有接你,我可不是來送親戚來了。”

    “親戚?”衛澹疑惑,方才的確看到一輛馬車行駛離開,他伸手扶著她的腰,“先不論什麼親戚,外頭風大,進去再說吧!”

    丘翎兒眼見著兩人進了府邸,用力的甩下了簾子,咬了咬牙。

    她母親趙夫人還在琢磨著:“照我說,衛澹不該才娶一房媳婦,如今既升了一等爵位的侯爺,該多娶幾個媳婦才是。”

    “母親!”丘翎兒惱怒,母親此時還在胡說八道。

    趙夫人急忙笑道:“我的乖女兒,母親的意思是,衛澹多娶幾個,也好伺候你不是?”

    丘翎兒撇撇嘴。

    “真沒想到那是個商戶女子出身,這樣的話,到時候要是你進了侯府,便讓那個商戶女子做小,這才合規矩。咱們官宦人家的姑娘,怎麼著,也是該做大房的。你說是不是?”

    丘翎兒靠著車壁緩緩閉上了眼睛,沒有理會母親胡說八道。表哥心深似海,有幾個人能知道他在想什麼?想做大就做大,哪裡有母親想的那麼簡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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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進了東廂房,衛澹解了披風,便過來抱如玉。如玉轉了身,從他懷中掙脫了,白淨嬌美的臉上眉頭皺著,帶著幾分嗔惱。

    衛澹拉她的手,她把手拽回來,“做什麼?”他過來,硬是將她抱在懷裡,她還要掙,卻掙不動。

    “你別理我。”如玉氣呼呼的說。

    衛澹瞧著這女子無端端的生氣,有些摸不著頭腦,“我不理你,嗯,……那讓我想想,看看這京城裡有多少閨秀等著我……”說罷,他鬆開了手便要往外走。

    “不許走!”如玉氣惱的拽著他的手,“不許你出這個房門,不然,看我還理不理你!”

    這一股子醋意,讓他不由得露出幾分笑意,轉過身,眉頭微揚,捏了捏她的臉,戲謔的問:“怎麼,這無端端的,去哪裡裝了一罎子醋?”

    如玉瞪他:“還不是給你的好表妹氣的!”

    衛澹蹙眉一想,道:“是說的哪個表妹?”

    如玉拿拳頭打他:“你到底有多少表妹,今兒來一個明兒來一個,這個也跟你講情義,那個也跟你說交情,可不得一天一個的把我給氣死。等我氣死了,你就好娶那一堆的表妹!”

    衛澹看她這氣呼呼的也挺可愛,抱著她哈哈大笑起來。

    他想起那輛馬車,住的最近,以前常來的,也就那位趙夫人和丘翎兒,問:“是丘翎兒嗎?”

    “你看你看,我一說表妹你就知道是她,說,除了小時候幫她打架,還有多少交情?”她雙手跟小錘子似的捶在他心口,卻跟撓癢癢似的。

    他一個轉身,便將女子帶到了床邊,稍微用力,便將她整個的壓在了床上。

    “的確是青梅竹馬。”他眸色深沉的看著女子,嘴裡淡淡的說著,一隻手卻在她的曲線上滑動。

    “這屋裡生的暖爐嫌不嫌熱?”他手指勾著她的衣帶,很輕鬆的就解開了。

    如玉受不住他的撩撥,轉了頭不看他,臉上發熱,惱道:“事情都沒交代清楚,你還想幹嘛?我都快被你的表妹們氣死了,誰還管冷還是熱的。”

    衛澹勾唇,在她耳畔吹氣一般的說:“哪個表妹都沒有你好。她要來便來,要走便走,都與我無關。但是這侯府裡的女主人,從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這麼說,你可滿意了?”

    如玉唇角翹起,咬著唇不說話。他壓低了頭,湊到了她的唇瓣,重重吮了下去。

    如玉嚶嚀了一聲,被他吻得昏頭轉向的,便渾身發軟,軟倒在他的懷中。

    等她稍微清醒的時候,兩個人都在被子裡了。

    如玉羞澀的捏他肩膀:“你可真是,晚飯都沒吃呢,下人該怎麼想。”

    “管他們怎麼想,飯前做做運動,胃口更好。”

    如玉拿他沒法子,伸手拂過他英俊的臉,他強健的胸膛,最後扶在他精實的腰身上,抬起藕節似的腿。纏住了他,一下一下的……難以言敘其中滋味……

    男人壓低身子,再次吻住了她的唇,吮著她的舌,如蜜汁般味美。

    她本想找他算帳的,不過此時腦中一片混沌,還是等會再算吧,如玉想著。

    外頭天色漸黑,巧兒在外頭看了兩回,不過還是轉去了。好容易看到第三回,終於門開了。

    只見衛澹走出來問:“晚飯好了麼?”

    巧兒忙道:“已經好了,都在爐子上熱著呢。”

    衛澹點頭:“著他們擺桌吧,馬上就出來。”

    這時,如玉靠在床邊,一件件的穿著衣裳,身子乏力兩腿酸軟。她嫉妒的看了一眼男人,果然是武將,怎麼折騰都不帶累的,爽快倒是爽快,就是有些辛苦,做武將的妻子真是一言難盡。

    衛澹回頭,看她慢慢穿衣,便過來幫她,才穿上了衣,男人卻伸手掀開。

    “幹嘛?”如玉瞪他,男人看著她肩頭和胸前的點點紅櫻,笑道:“欣賞一下,白璧之上落櫻花,美得很。”

    “討厭,越發的油嘴滑舌。”如玉撇嘴,忍不住露出笑意,從他手裡扯回了衣裳。

    衛澹幫忙她將衣裳穿好,如玉下床的時候腿下一軟,幸虧被他扶住了腰。

    “古詩有句寫的好,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如今娘子也不是新承恩澤了,為何一直都嬌無力?”他戲謔的問。

    如玉臉紅睨他:“你是要哄我說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可是我偏偏不說。”

    他湊到她耳畔低聲說:“娘子說是沒說,不過剛才已經叫出來了。”

    這話頓時讓她想起自己方才鶯啼般的叫,禁不住又羞又惱,拿拳頭捶他:“不許再戲弄我,不許再說!”

    衛澹瞧著眼前的女子,就跟只張牙舞爪的小貓似的,看著就讓人心中發軟,忍不住撓撓她的頭頂:“知道啦,自己養的,偶爾逗一逗,有樂趣。”

    說完這話,他大步走出去。

    如玉聽著一愣,琢磨著這話什麼意思?自己養的?偶爾逗一逗?他當她是寵物嗎?

    “衛澹!”如玉跺著腳,可惡!

    飯廳的圓桌上擺著豐盛的飯菜,如玉瞧著一愣,侯府有嚴格的規矩,主子和下人不得同桌。因此這一大桌子飯菜只有她跟衛澹兩個人吃,只是兩個人而已,怎麼吃得了這麼多?

    衛澹看她皺眉,問:“怎麼了?”

    如玉道:“雖然咱們這裡現在成了侯府,不過這麼多菜,我們兩個人怎麼吃得了?”

    衛澹了然,道:“無妨,多的菜都賞下去了,不會浪費。”

    如玉點點頭,這才差不多。

    這飯桌上,如玉倒要好好的問問丘翎兒的事情了。她夾了一隻蝦給相公,問:“若是丘翎兒再來,相公覺得我該怎麼招待她?她畢竟是你的親戚。”

    衛澹一笑,夾了她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到了她的碗裡,點了點她的鼻子,寵溺的說:“你是當家的,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沒意見。”

    “這可是你說的。”如玉頓時高興了,“難道我把她掃地出門你也不管?”

    衛澹搖頭:“不管。”他要是說了一句“管”,她的小娘子還不今晚將他踢下床?

    “這還差不多。”聽了這話,她心裡這口氣算是平了。

    衛澹想起一件事,“你收到帖子沒?”

    如玉一愣:“什麼帖子?”

    衛澹放下了碗筷,臉色微微發沉:“澄王府設宴,澄王妃要邀請你赴宴。”

    澄王的宴他赴過不止一次,澄王跟他是老對頭,他倒是不怕,但是他擔心的是如玉。

    “所謂宴無好宴,你若不想去,便回絕了。”衛澹給她臺階下。

    如玉眼眸一轉,搖搖頭:“不,我去。”

    衛澹詫異的抬眼看她。

    如玉笑道:“雖然我不喜歡應酬,但是我也不是膽小鬼。相公好歹是侯爺,我是侯爺夫人。若是這個宴請不去,那個宴請不去,在那些達官貴人眼裡,豈不是成了膽小如鼠的縮頭烏龜?就是為了相公的面子,我也得去一趟,長長相公的臉面。”

    “可是……”他還是有些擔心如玉,澄王妃設宴必定是女眷的宴席,他是無法進去的。倘若那些女人刁難如玉,他便是想幫忙也幫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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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12: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相公,你不要小瞧我,我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衛澹笑了笑,又搖頭。

    如玉嘟起嘴:“怎麼,你不信?”

    “並非是我不信。那些婦人有多厲害,有多毒舌,你若是不去,自然不知道。若是你去了,別被欺負的哭著回來才好。”

    如玉揚起下巴:“你瞧不起我。哼,你等著看吧!我才不會被人欺負。”

    衛澹只是搖了搖頭。他想起一件事,對如玉說:“明日我給你一個禮物。”

    如玉好奇極了,猜了幾次都被他否決,後來纏著要他說出禮物是什麼,誰知他的嘴巴十分嚴實,怎麼都不說。

    直到第二日,衛澹已經上朝了,她以為不會有禮物,誰想管家衛福帶著一個身著青衣、丫鬟打扮的女孩子到了她的跟前。

    “你是?”如玉詫異的看著這個眉目清秀的女孩,瞧著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

    女孩伸出兩隻手攤在她的面前,左手寫了一個“禮”,右手寫了一個“物”,如玉“噗嗤”笑出聲,原來這就是相公說的禮物?

    相公幹嘛送個丫鬟給她?

    如玉挺好奇的,這丫鬟表情木訥,看著不怎麼靈巧,巧兒在一旁不樂意,“她到底哪裡好啊,居然可以被稱作禮物?”

    如玉問:“你有什麼特長麼?”

    那女孩子手腕一翻轉,驀地甩手,五道銀光應聲而出,轉眼間,就看到五個楓葉銀鏢深深紮進了對面的紅色木柱上,倘若那裡是個人,恐怕早已倒地身亡了。

    巧兒嚇得瞪大了眼睛,半天不能作聲。這下她可不敢說半句話了。

    如玉恍然明白,頓時大喜,原來是個保鏢啊!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阿喜。”

    丫鬟說話極為簡潔,如玉問什麼,她只說幾個字。如玉身邊已經有了巧兒,巧兒話多,她倒喜歡阿喜這簡單乾脆的性子。

    她本想問問阿喜的出處,可是她卻閉口不言了。

    如玉心裡想著,年紀這麼小的武功高手,或許是出自衛澹的那幾個見不得光的秘密軍隊吧。

    有了阿喜,她到處走動還擔心什麼?澄王妃的宴席,她自然是要去的,不但要去,還要風風光光的去。

    第二日如玉果然收到了澄王妃的帖子。現在臘月,臘月裡梅花盛開,澄王府有一片梅園,這個時節梅花盛開,每年臘月澄王妃都要邀請京城中貴婦去賞梅花。今年聽聞衛澹成了親,而他又是新封的護國侯,自然帖子也發到了護國侯府。

    澄王同衛澹有過節,但是澄王妃倒是沒這個想法,她府中梅花盛開,每年她不過是藉著這個機會讓眾位貴婦見識見識她王府的豪華,順便顯擺顯擺又置辦了哪些貴重物件。

    丘翎兒早已經料到如玉會收到澄王府的帖子,但是她家裡卻沒有收到,往年偶爾也會收到,時常也收不到。這帖子代表著在澄王妃眼裡,哪些人是看重的哪些人是不看重的。

    丘家家主官居六品侍郎,自然算不上真正的貴婦貴女,往年之所以偶爾能去,全都是因為丘家的親戚多,近的遠的,許多都是名門貴胄。而這丘家母女又善於攀附,總能沾點光彩。

    丘翎兒的母親趙夫人沒有收到帖子,心中懊惱,便在女兒跟前抱怨,說隔壁禮部尚書家的夫人姑娘都被邀請了,怎麼就跳過她家去了?

    趙夫人素來愛熱鬧,一想起那澄王府的盛宴就心癢不已,偏偏沒帖子又不能去。

    丘翎兒眼眸一轉,對母親道:“母親,你不如去隔壁尚書夫人家裡走一趟。”

    趙夫人正在惱火嫉妒著,不由得眼珠一翻:“你這是什麼話,我去那裡幹什麼?心裡正不痛快。”

    丘翎兒在她母親耳畔低低說了一番話,趙夫人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

    丘翎兒點點頭:“這件事不要叫人知道是你傳出來的,必須是丫鬟說的,這丫鬟跟丫鬟之間傳,必定能傳到主子耳朵裡,而女人的嘴巴是最不牢靠的,很快,整個京城都知道了。”

    趙夫人幸災樂禍:“都知道她姜如玉堂堂護國侯夫人是個商戶女子!”

    “噓!”丘翎兒讓母親噤聲,搖搖頭,“記住,不是咱們傳出去的,是丫鬟。”

    趙夫人趕緊點點頭,收拾打扮了,又帶上了幾個能說會道的丫鬟,一一吩咐叮囑了,這才往隔壁尚書府邸去了。

    看著母親鬥志昂揚的出門,丘翎兒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自言自語道:“以往有諸葛孔明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如今我也學一學。”

    說罷,嘴角的笑意更深。她可以想見,姜如玉去到梅花宴上,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如玉要出發赴宴,巧兒一早就起來幫她挑首飾。這是她們來京城,第一次參加京城貴婦家的宴席。之前巧兒在一旁就聽說那些貴婦毒舌挑剔,如今要去了,便不由得擔心。

    她們主僕畢竟都是小地方出來的,不諳熟這京城的規矩,生怕什麼地方做錯了,被別人笑話了去。

    好在有朱翠在一旁幫忙,她是諳熟京城規矩的,哪些首飾是現在流行的,那件衣裳特別適合身份,倒是清清楚楚。

    衛澹今日不去早朝,在花廳中喝茶。他並不想久待京中,如今他是來覆命的,打算複完命就走的,定州邊關雖然有他的副將在管理,到底有些不放心。所謂職責在身,若是出了什麼事,他也沒法子處置。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向皇帝提出回定州,本以為皇帝不會反對,沒想到……

    他抿了一口茶,濃密的眉頭皺起。眼眸沉沉的,微微動了動,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

    明面上,皇帝說既然邊關無事,讓他在京中過元宵之後再回去,但是他聽著這番話,覺得不對。皇帝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皇帝羋泓絕對不是一個脈脈溫情的人,會關心他節日過得好不好。他是皇帝手裡的一把刀,那個人從來都只在乎這把刀鋒利不鋒利,好用不好用,絕對不會在乎他過的高興不高興快活不快活這些婆婆媽媽的小事。

    如果反常,就代表皇帝心裡另有打算。

    “相公……”他正思索著,卻聽到門口一聲嬌嬌的叫聲,他抬起了頭,向門口看去。

    只見門口站著一個女子,梳著高高飛天髻,斜插著紅玉琉璃簪子,長長的垂著黃金瓔珞,隨著風輕輕擺動,身著銀白底子的錦襖,上面梅花盛開,繡著金蕊,綴著珍珠,外頭披著一件銀狐皮披風,領口袖口一圈滾滾絨毛,襯得她白淨的小臉仿佛上好的玉器一般,這一身打扮,真是華麗而不是清美,令人驚豔。

    衛澹看著心中一動,怔了一下,隨即放了茶杯,對她招招手,女子含著笑款款走過來,如同迎風擺柳。不管有多少煩惱,每每看到這個丫頭,他心中的煩惱便通通消失乾淨了。何況她又是這麼美,美的讓人只想一直看著她就足夠了。

    如玉到了衛澹跟前,衛澹一雙眼盯著她清豔的臉兒,這張臉就是素顏也足以驚豔四座,何況今日掃了峨眉、點了絳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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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12:2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衛澹揉著她柔軟的小手,半天沒有作聲,只是盯著她看。

    巧兒和朱翠瞧見兩位主子這個樣子,都站在門口低著頭,沒敢進來。

    “你幹嘛盯著我?”如玉臉上浮起紅色,如同兩團胭脂一般,她轉頭瞧了瞧巧兒她們,嗔道:“你瞧,她們都看著呢。”

    衛澹瞟了一眼,搖搖頭:“不,她們不敢看。”

    如玉嘟起嘴,唇紅如同熟透的櫻桃一般,嬌豔欲滴,“可是……”她還想說些什麼,男人已經摟住了她的腰身,飛快的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她臉上發燙,心裡道,這個人真是,晚上親,白日也親,也不看看場景不看看有沒有人在。

    當著下人當然不好多做些什麼,衛澹很快就放開了她,替她扶了扶髮髻,問:“頭髮梳的這麼高,累不累?若是不想去了,不去也罷,不過是個宴席罷了。”

    如玉離開他,到了一旁椅子上坐下,笑道:“相公你說的什麼話,我這麼一早好容易打扮的這麼辛苦,要是不去,豈不是白費了功夫?”

    衛澹挑眉,不同意的說:“怎麼能說白費了功夫?給我看不行嗎?”

    如玉想起他方才盯著看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樣子,禁不住彎起唇角笑了:“相公覺得好看?”

    衛澹鄭重其事的點頭:“當然好看。非常好看。”

    如玉笑著看他:“你就會說話逗我開心。”

    衛澹眼眸微沉,湊到她耳畔,低聲道:“娘子不管是在床上還是在廳裡,不管是穿著衣服還是沒穿衣服,都特別好看……”

    那低低的氣音吐在她耳畔,羞的她面紅耳赤,死勁的拿眼瞪他:“不理你了!”

    衛澹一笑,笑的朗月風清,仿佛剛才那些“齷蹉話”不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一樣。

    “我今日去赴宴,你又不去,相公打算幹什麼去?”如玉好奇的問。

    “打獵。”

    “咦?這京城也有獵場嗎?”

    衛澹摸了摸她的臉:“自然有,正好約了幾個老友去郊外打獵,順便走走談談天。”

    “老友?”衛澹在京城朋友多,這是如玉想不到的。她原以為他天天戴著面具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人家看著他都會怕。

    衛澹看她不明白,解釋道:“我在軍中領兵多年,這京中也做過軍師都督,在京城中許多軍官都是我的下屬跟朋友,回到京中自然是邀約不斷。我們男子之間戰場上過命的交情,你們這些閨閣女子又怎能懂得呢?”說完戲謔的又揉揉她的臉。

    如玉打開他的手,嗔道:“別揉了,再揉紅了連胭脂都蓋過了。”

    衛澹知道她嬌嫩,雖然他下的手再輕不過,但是還是怕把她捏痛了。

    “好,我收手。”他到底不敢,只得捉了她的手在手裡揉。

    “相公記得到了晚飯之前來接我,我可不想吃了午宴還得在王府吃晚宴。”

    衛澹點頭:“記住了。”

    他瞧著自己的小娘子倒是滿眼的期待,大約是在京城中她朋友少,去見見世面也好。若是真被人欺負了,大不了回頭他再幫她欺負回去。見見場面,漲漲見識也是好的,何況身為侯夫人,以後這種場面也是少不了的。

    衛澹送了如玉上了馬車,因為有阿喜在一旁護著她,對於如玉的安全他並不擔心。

    臨上車時,他特地囑咐阿喜:“不得離開夫人半步,否則軍法處置。”

    阿喜點頭。

    如玉瞧著衛澹這口氣,便知道阿喜這丫頭一定是軍中出來的。不過她也想不到軍中居然還有女子。

    澄王府位置在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上,這樣寸土寸金的大街,澄王府還占地幾百畝。

    如玉到的時候,澄王府門口已經排滿了馬車。

    衛家的車夫正要停下,卻見一輛馬車斜刺裡插過來,搶了停車的位置。

    眼前陡然出現一輛馬車,引得如玉不悅。她皺眉看著那輛馬車,卻見馬車上車簾子掀開,露出一張緋麗而明豔的臉龐。那臉的主人看到了姜如玉驀地臉色一變,便將簾子落了下去。

    如玉看著,呆了呆,一時沒回過神來。

    等她再看時,那主人已經下了馬車進了王府了,但是腳步極快,匆匆忙忙還帶著幾分踉蹌。

    如玉戴著帷帽,扶著巧兒的手緩緩下了馬車,阿喜緊跟其後,這次朱翠特地跟了過來,還帶著兩個機靈的大丫鬟緊緊的跟在如玉的身後。

    因朱翠曉得京城的規矩,也是衛澹怕如玉受欺負,特地讓朱翠過來的。隨從少了,自然會被人笑話,所以她又特地帶了兩個大丫鬟跟著。

    如玉猶疑著,方才那女子,難道不是沈宜珍嗎?她怎會在此?她是牟錦瑜的妻子,牟錦瑜一個太學生,他的妻子,怎麼也算不上京中貴婦吧?而且她看到自己跟見了鬼似的,跑的那麼快,可不就是心虛?她更加疑惑,她在心虛什麼?

    沈宜珍回到自己小院子的時候,已經是氣喘吁吁。

    丫鬟青葉不知道她在躲什麼跑什麼,瞅著她的臉上眉頭緊緊鎖著,不知道在想什麼可怕的事情。

    沈宜珍好容易才定下氣來,屋裡燒著地龍,暖和的很,她懊惱的扯下身上的羊絨披風,扔在了一邊。

    “又是她!”她氣惱的道。

    青葉不知道她說的是誰,不敢作聲。她只知道如今這位主子剛剛升了甄夫人,頗得王爺的喜愛,她吩咐什麼她照著做就是了。

    只是她也聽府裡其他的主子議論這位主子,說她來路不正,不過是仗著臉好,才纏住了王爺,出身差的很呢,能成為夫人簡直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沈宜珍喝了熱熱的奶茶,這才安定下來。她原先在定州的時候就喜歡喝定州的奶茶,可是到了京城卻沒了,她是特意按照定州的沖泡法子教給了丫鬟,才能沖出合她心意的奶茶。

    她眼眸微轉,心裡思忖著,看姜如玉那番打扮,看來是堂堂正正的侯夫人。她也聽說了衛澹一進京就被封了一等護國侯的事情,姜如玉是他的妻子,他又那麼愛姜如玉,姜如玉做侯夫人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可是當她看到姜如玉那身華麗的裝扮,還是忍不住覺得刺眼、難受、甚至噁心。

    那個女人搶了她的位置,搶了她的男人,不管是衛澹還是牟錦瑜,都被她搶去了。這個姜如玉,簡直就是她沈宜珍的天生剋星,害的她淪落至此,即便是成了澄王的甄夫人,她也不敢以真實面目見人。她改名換姓,謊稱夫君已經亡故,換名叫做亦甄,躲在這王府後宅之中不敢見熟人,縱使榮華富貴,卻依然像一隻蝙蝠一樣,只敢躲在陰暗的地方。

    就像這次的梅花盛宴,倘若姜如玉不來,她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去參加,但是姜如玉來了,她就不敢去了。她害怕王爺知道她的夫君還活在世上,害怕王爺嫌棄她,將她如同破鞋一樣扔了,那樣的話,她真的是翻身再也無望了。

    但是沈宜珍不甘心,低聲道:“拿我的帷帽來。”青葉愣了一下,在這王府之中,又不見外男,日常是不需要帷帽的,今兒夫人又要帷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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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12:3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我怕冷不行麼?還不快去!”沈宜珍斥責道,聲音急促而不快。青葉趕忙的去拿了。

    沈宜珍戴了帷帽,又叫青葉取了一件寬鬆的大髦,將自己的身形圍了起來,這樣一來,便認不出是她。她得去看看梅花宴進行的怎麼樣。

    澄王府美人眾多,沈宜珍不過是其中一個,但是除了澄王妃,夫人卻只有幾位,成了夫人,這地位立即一躍而起,在眾位美人之上了。沈宜珍心中想的,不過是幹掉澄王妃,有朝一日成為正妃,雖然很難,但她不介意試一試。

    澄王妃的事情,她事無钜細的打聽的十分清楚。這位澄王妃本名楚珊,是一位國公家中的嫡女,出身顯貴,性子傲慢,正因為受著寵愛長大的,所以並不懂得人心叵測。她如今在王府因為身體病弱,並無所出,王爺也算不得愛她,她之所以長久的坐著那個位置,不過是因為她的出身。

    大約是為了彌補她不能生育的遺憾,彰顯她在王府中的地位,這位王妃病弱時養病,病一好就舉宴,各種奢侈炫耀,以博得當日做國公府嫡女時的那般榮耀。

    沈宜珍不怕澄王妃,只要說話能投其所好,捧著她的面子,這位王妃就不會對付她,還能將她視為心腹。所以,打心眼裡,沈宜珍還有點瞧不上這位王妃,對於她而言,蠢了點。

    昨日下過一場大雪,今日雪絲毫未化,太陽出來了,天氣依然冰冷。王府的紅梅開的極為豔麗。

    澄王府的梅園非常大,王妃愛梅花,特地開闢的梅園,種著各色稀罕的梅花,紅梅、白梅、黃梅、綠梅。有些都是從異域引進的,許多京中沒有,所以王妃特別重視梅花宴,將其視作一項盛事。

    梅花宴設在同梅林相對一處高坡上,高坡上建了敞軒,如今用幾近透明的簾子擋住了有冷風的那一面,其他的三面有高大透明的琉璃窗戶,即便擱著琉璃窗也可以看到外頭美麗的雪景,屋裡燒著爐子,外面如冬裡頭卻如春。這敞軒可以容納幾十人宴飲,而今日澄王妃正好邀請了二十多名京城貴婦,加上貴婦帶來的丫鬟,敞軒之中擠擠攘攘,顯得特別熱鬧。

    王妃坐在主座上,臉色微微蒼白,年紀不過二十多,卻看著比實際年紀蒼老成熟些,若是她本是七八分姿色,這蒼白的病態更是讓她只剩下五六分顏色了,連胭脂水粉都蓋不住。同王府那些正值二八年華嬌豔如桃李的美人相比,的確難以媲美。

    但是她是王府的女主人,這麼多貴婦人是受著她的邀請而來,她心裡得意極了。這就是她身為澄王妃的面子!

    “一等護國侯夫人到了!”外頭司儀的嬤嬤高聲道,眾人目光向門口看去。

    因都是女眷,所以也不戴帷帽。只見一個女子掀開了簾子走了進來,那步態款款如同弱柳扶風,再看她的容貌,更是叫人驚豔。

    京城美人不是不多,但是眼前這位美人著實是美,如空谷幽蘭,又如清蓮出水,豔麗而清美,是一種讓人過目難忘的美豔。她又那麼纖弱我見猶憐,若是個男人,怕不是都想占為己有。

    如玉到了跟前屈膝行禮:“姜氏如玉見過王妃。”

    澄王妃因她的美貌愣了一下,這時才回過神來,覺得她的聲音也異常動聽,如同黃鶯初啼。

    “坐吧。”澄王妃眼神柔和,“倒是想不到,護國侯的夫人竟如此美麗動人,衛候真是有福氣呢。”

    如玉笑了笑,在丫鬟的指引下到了位置上坐下了。位置都是按照夫君的地位排的,她的位置靠近王妃,只因為護國侯的地位高。

    如玉瞧著澄王妃面色和善,其他貴婦人一個個也帶著友善的笑意,想著之前自己的擔心大概是多餘的,都是貴人,自然不能丟了體統,哪有隨便去刁難別人的道理。

    她碰邊坐著一位英武侯的夫人,那位夫人姓于,二十來歲的樣子。于夫人笑著說:“姜夫人,說起來咱們的夫君還一起上過戰場呢,算是同袍了。”

    如玉笑著點頭:“是啊,夫君也說過他的戰友頗多。”

    “那可不。”于夫人套著近乎,兩家都是侯府,而這位衛澹更是掌著軍權的實權派,她的夫君不過是世襲的,若是沒有實權,封號不過是一個幌子。

    “衛大人今次定州大捷,可真是大快人心啊。照我說,衛大人真是個英雄,你身為他的夫人值得驕傲呢。”

    但凡誇獎丈夫的,妻子臉上都有光彩。如玉知道這位於夫人是這個用意,但是誇獎太過未免陷入了奉承的地步,叫人聽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好容易應付于夫人說了一會話,吃了些東西,喝了點暖酒,便聽到澄王妃說:“咱們坐在這裡也是無趣,還是去賞梅吧,今日天冷,但梅花香,各位夫人提好手爐,系好暖裘,同本王妃一起出來吧。”

    眾位夫人紛紛附和,都起身出去。

    這時,巧兒聽到一個丫鬟在身後指點,低聲道:“我聽說,那位姜夫人是商戶女子出身。”

    另外一個丫鬟吃驚極了:“不會吧,怎麼都瞧不出來啊。”

    “人家打扮的這麼華麗,不就是為了掩飾出身嗎?”

    “嘖嘖嘖,商戶女子,嘖嘖……”

    巧兒聽得極為惱火,皺著眉頭回頭看,只見人多,卻不知道是哪個丫鬟說的閒話。這閒話真是聽得她一肚子氣,本來到這裡心情好好的,被這幾句話生生破壞了。

    她有心想去跟如玉說,但是又怕壞了她賞梅的興致,只得憋在了心裡。

    仿佛又聽到有人在說小話,她驀地回頭,卻看到一個丫鬟在主子耳畔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什麼。

    巧兒皺了皺眉頭,只聽的前頭朱翠已經叫了,她急忙趕了上去,同夫人在一起。

    如玉轉頭,只見幾個夫人看她的眼色怪怪的,看她轉頭,立即閃爍了眼神轉了頭去。

    如玉心中猶疑,這些夫人怎的跟剛才態度不一樣了?但是她沒有太在乎。

    到了梅林之中,頓時陣陣香氣襲來,如玉抬頭,滿目繁華似錦,真真是美不勝收。尤其是這繁華在這雪地的映襯下,越發的嬌豔欲滴,仿佛天上的彩霞一般。

    在毫無聲色的冬天,陡然間能看到如此美麗的場景,不次於一種盛大的視覺盛宴。

    梅林一側的柏樹後頭,立著一個女子,戴著白紗的帷帽,沈宜珍在人群中看到了姜如玉,她打扮華貴同眾位貴婦人在看梅花,瞧著倒是神清氣爽喜氣洋洋。

    沈宜珍譏諷的道:“真是沒見過世面!”

    兩個丫鬟端著託盤從敞軒出來,正好經過柏樹後頭,嘴裡還議論著。

    “聽說那位護國侯的夫人是個商戶女子出身。”

    “真的假的?天啦,這樣都能當侯夫人,太恬不知恥了吧。”

    “偏偏就是啊,你說她是用了什麼手段勾走侯爺的魂的?”

    “因為那張臉?”

    “不止吧……”

    兩個丫鬟低聲笑起來,笑的越發的促狹。

    沈宜珍微微揚唇,看向人群中的姜如玉,她倒是不知道,居然有人先一步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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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12:5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她笑的得意,姜如玉啊姜如玉,你可知道,你已經成了別人口中的笑柄了。

    關於如玉的小話悄悄在眾位夫人中流傳,而且傳的很快。女人的嘴嘛,是最不牢靠的,而這位護國侯夫人如今又是個令人矚目的,誰不想湊個熱鬧?

    如玉倒是沒什麼察覺,她抬頭看日光照在梅花上,聞著清冽的梅香,真是覺得愉快。

    定州雖然貿易繁華,景致卻不怎麼樣,她想不到京城還有這麼漂亮的地方,真覺得不虛此行。

    此時,方才跟她攀談的侯夫人于氏被一個貴婦叫了過去,悄悄在她的耳畔耳語了幾句。

    於氏大吃一驚,回頭看看如玉,眼中露出惶惑而驚訝的表情。

    這時,如玉覺得這些貴婦看她的目光有些怪異了,還有人悄悄的議論,時不時望她這邊一眼,肯定是在說她的小話。

    她轉頭看了一眼巧兒,只見巧兒臉色憤懣,“怎麼了?”如玉隨口問,“那些人在議論什麼?”

    巧兒再也忍不住了,到了她身邊低聲說:“不曉得誰傳出來,說夫人你是商戶女子出身,那些貴婦人正在議論呢。”

    如玉有些了悟,原來如此。她是商戶出身,除了跟來的幾個人,沒有人知道。跟來的人都是心腹,自然不能隨便亂說話。至於還有誰知道,她想了想,便想起了丘翎兒和那位趙夫人,女人的嘴總是不牢靠的,保不齊他們就說出去了。

    如玉微微一笑。

    巧兒急了,低聲說:“夫人,不然咱們先回去吧。這個時候,您怎麼還笑的出來?”

    如玉還在笑,別人議論她倒是沒覺得多麼惱怒。當初丘翎兒問她出身的時候,她絲毫沒有隱瞞據實相告,不過因為她多麼相信她們,只是因為她並不在乎這個。商戶出身又如何,反正她現在也是侯夫人了。相公都不嫌棄,這些人嫌棄個什麼勁兒?

    她不以自己的出身為恥,自然不在乎這些人的話。

    如玉抬頭看著這梅花,色澤各異,頗為驚豔。她離開人群,到了一側,從這面看,反倒比方才的花色更加絢麗,花枝更加繁茂。

    “真美!”她讚歎道。

    “美?”一個聲音譏諷,“護國侯夫人還真是有閒心雅致,你可知道那些人在說你什麼?”如玉轉頭一看,只見是一個眉目秀雅的女子,樣貌著實端莊,氣度也很雍容。

    如玉微微一笑:“她們無論說什麼,都不能壞了我賞梅的心情。否則,豈不是辜負了這片大好的梅花?”

    那女子一愣,倒是有些意外的樣子。一個商戶女子,竟有如此的氣量嗎?即便是她,若是知道別人都在議論鄙夷自己,也會懊惱的。

    那女子笑了笑:“既如此,我陪著你一齊看看梅花,咱們說說話。”

    如玉看她打扮華貴,但是這來的貴婦哪個不華貴,不以為意。便也笑了笑,同她在一起看梅花,時而議論一兩句。

    “那是敬王妃呢。”有貴婦道。

    “敬王妃一定不知道這姜如玉的出身吧,若是知道,肯定不會同她說話的。”這些女人已經打算同姜如玉拉開距離了,省的那商賈之氣傳染到自己的身上。

    “咱們必須告訴敬王妃去。”其中一個姓王的貴婦道,她十分的不平,她乃是出身侯府的翁主,如此高貴出身自然瞧不上那些賤民。如今瞧著這個賤民攀上了敬王妃,她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王氏打頭,後頭兩個貴婦走了上前,到了敬王妃跟前。王妃身份高貴,便是王氏也得向她行禮。

    王氏屈身行禮,瞅了如玉一眼,對敬王妃說:“敬王妃,可否借一步說話?”

    姜如玉一愣,看了身邊年輕女子一眼,想不到身旁這位竟是一位王妃?

    她不過二十餘歲,她還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貴婦人。

    敬王妃笑了笑,顯出雍容的氣度,款款道:“不必,如玉不是外人,你有什麼話就在此說吧。”

    王氏一愣,她就是要說姜如玉的話,怎麼能當著她的面說?

    姜如玉和敬王妃都看著她,王氏倒是一時說不出什麼話來。被敬王妃這麼看著,饒是這寒冬臘月,她的腦門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敬王妃微微一笑:“你要說的話本妃知道。你要說如玉的出身是嗎?”

    姜如玉一愣,這位王氏可真是熱心,巴巴的來說小話了,難怪當著敬王妃的面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還出了一頭的汗。

    王氏吞了一口唾沫,解釋道:“我也是為了王妃好。商賈乃是低賤之事,莫讓了這低賤的商賈氣傷了王妃尊貴之體。敬王妃出身簪纓世家,四世三公的出身,怎能被銅臭之氣玷污。”

    姜如玉更是吃了一驚,眼前這個溫軟秀麗的年輕女子竟是簪纓世家出身?那麼,她們的出身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敬王妃只是笑了笑:“你這是什麼話,有件事想必你忘了吧?”王氏同敬王妃和姜如玉說話,其他貴婦也都圍了過來,即便是沒走近,也豎起了耳朵聽。

    “太宗建國之時,篳路藍縷,歷盡千辛萬苦才得大業,而當時太宗的鐘皇后便是出身商賈。太宗起兵,鐘皇后散盡家財資助軍中,才得以成就大業。鐘皇后去時,太宗便說鐘皇后雖出身商賈,卻是世上品性最為尊貴的女子。如此說來,我大楚朝乃是商賈之資起家,何來輕視商賈一說?你們如此說,豈不是數典忘祖,叫人貽笑大方?”

    敬王妃一番說話,振振有詞,何況還拿出了太宗的鐘皇后做例子,聽得王氏戰戰兢兢一頭是汗,連連道:“是我失言了,是我失言了,還請敬王妃恕罪。”

    澄王妃瞧著她們在這裡論道,急忙過來,笑道:“你們在這說的如此熱鬧,是在清談嗎?與其清談,不如趁著這個時候湊個樂子,有誰古琴彈得好的,彈一曲,也應應景可好?”

    澄王妃這話便將話岔開了,王氏急忙退下,走到了一邊。有了敬王妃這番話,便再也沒人敢議論姜如玉的出身了。

    沈宜珍站在大柏樹後面,冷冷的看著這一切。方才敬王妃說話響亮,連她都聽到了,豈不是說給眾人聽的?真是可惡,倘若不是這敬王妃,姜如玉定然成了笑柄。如今她搬出了鐘皇后,還有誰敢說這一茬?

    沈宜珍皺著眉頭,揪著柏針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澄王妃瞧著敬王妃向著如玉的,覺得她那一番話完全是搶了自己的風頭。這話一出,誰都服她。她是知道敬王妃的出身高的,比自己的出身還要厲害,心裡到底是不服,這是她的主場,怎麼能讓敬王妃占了風頭去?

    她眼眸一轉,道:“去將我的琵琶拿過來,如玉你既然能嫁入侯府,琴棋書畫應當是精通的吧,不如彈一曲琵琶替咱們助興可好?”

    她這話分明是刁難,倘若姜如玉出身商戶家裡沒有學過琴棋,她這話一出就讓她下不來台了。何況是琵琶,琵琶乃是商女所用的,貴婦們私底下彈彈也罷了,沒幾個說演奏給人聽的。現在拿出來大庭廣眾下讓姜如玉演奏,當她是賣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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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22 09:13:0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彈琵琶太侮辱人,敬王妃笑道:“這梅林優雅,琵琶急促,不大合適吧?我正好帶了古琴,不若換成古琴吧?”

    澄王妃瞥了敬王妃一眼,不置可否。

    敬王妃讓人拿了古琴過來,澄王妃依舊讓丫鬟拿給如玉,就要看她表演。

    與此同時,澄王妃也著人搬了桌椅板凳,一眾貴婦人都坐下,專等著如玉的琴音。貴婦之中,有臉色促狹看笑話的,也有面露期盼真打算聽琴的,更有像敬王妃澄王妃這樣面色平靜喜怒不形於色的。

    如玉笑了笑,看那琴到了跟前,隨手一撫,便流出動聽的琴音。

    澄王妃一愣,這一出手便知道是行家。她倒是沒想到,這個商戶女子真的會彈琴。

    如玉瞧著這梅花,便彈起了古曲《梅花三弄》,優雅動聽的琴音仿若仙樂一般迴響在梅林之中,讓人聽而忘俗,餘音繞梁。

    沈宜珍看到姜如玉出風頭,懊惱極了,轉身就走,可是一轉身卻撞到了一個人。

    “王爺?”她十分詫異,這人正是澄王羋容。

    “彈琴的是何人?”羋容抬眼望去,只見人群之中一人端坐琴前,輕佻慢撚,琴音動人。

    不,不止琴音動人,更動人的是她的容顏。

    羋容睜大了眼睛,眼眸漸漸幽深,好清豔的美人!真是超凡脫俗,美若天仙!

    沈宜珍看到王爺的樣子,心中又驚又怒,驚得是他居然會出現在這裡,怒的是他居然一見姜如玉便給她的美貌傾倒了。

    該死!她在心中惡狠狠的罵著。

    “說,那是誰!”澄王看她不回答,聲音低沉,顯然不悅。

    沈宜珍只得說:“那彈琴的是護國侯府的夫人姜如玉。”

    澄王怔了一下,自語道:“想不到衛澹竟然娶了如此美貌的妻子!”

    沈宜珍抬頭,看他眼眸微微轉動,目光卻始終鎖定在姜如玉的身上,眨都不眨的。

    她陰鬱的蹙起眉頭,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她的離開,澄王並沒有注意,因為他一直在賞美景,聽美樂,看美人。

    “真美!”他由衷的讚歎道。

    如玉一曲琴音落下,敬王妃率先鼓掌,其他貴婦便是不想鼓掌的,奈何她的確彈得好,又礙于敬王妃的臉面,也只得鼓掌。

    敬王妃讓人收了琴,如玉微微一笑,過來道了一聲謝。這一次她的確要謝敬王妃,她替自己解了圍。雖則她不在乎出身,但是得人善意幫助也是該心存感激的。

    敬王妃看她雖然出身不高,卻氣度嫻雅不卑不亢,有幾分喜歡,笑道:“若是你不嫌棄,我可叫你一聲妹妹,往後也可走動走動?”

    如玉一怔,這位王妃自是出身顯貴,又是王妃之尊,她有什麼可嫌棄的,不由得笑道:“王妃哪裡的話,若是王妃不嫌棄,我叫一聲姐姐便是。”

    敬王妃只是笑,從手上褪下了一對珊瑚珠串遞到她的手中,“既然得你叫我一聲姐姐,這珠串便送給你做個禮物,也算是咱們有緣。”

    如玉看她的確友善,便從容的收了。

    兩個人說話,其他人哪裡再敢嘲笑如玉,何況她琴音高妙,那是真本事,雖然出身商戶也不比閨閣小姐差,現在又同敬王妃親近,找她的麻煩豈不是給自己找無趣。

    吃了午宴,游了一會梅園興致也漸漸的淡了,澄王妃乏了回去休息叫下面的人招呼,便有三兩夫人告辭而去。

    如玉想走,告了辭就打算離開,本想跟敬王妃辭別,回頭見她同幾個貴婦正在談話,不好打擾,她便同自己的丫鬟僕婦一起往園門外去了。

    經過一處假山時,驀地從假山旁躥出一個人來,嚇了如玉一跳。

    “你是何人?”巧兒立即警惕的問。

    那是個丫鬟,瞧著眼熟。

    如玉試探的問:“你是澄王妃身邊的丫鬟?”

    那身穿紅衣的丫鬟點點頭,擠出笑容:“我們王妃還有禮物要送給侯夫人,請跟我來。”

    如玉疑竇,想推辭但是人家畢竟是好意。

    她只得跟著一起往一旁的院子去了。走過假山穿過遊廊到了一座小院跟前,那丫鬟看了一眼如玉身後的丫鬟下人,笑道:“王妃就在裡頭,請侯夫人一個人進去吧,王妃還有幾句私話想同夫人交代呢。”

    她的神色,讓如玉無端的生出了警惕心,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笑一笑說:“別人倒是無妨,不過我想身邊的阿喜丫頭同我一起進去。”

    紅衣丫鬟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侯夫人什麼意思,莫非在這王府裡,還能虧待了你不成?你當我們王妃是什麼人?”

    如玉瞧著這丫鬟臉色這就變了,眼看著急了,更加覺得不對。

    她冷冷一笑:“這是王府沒錯,但是好歹我是護國侯夫人,你們王妃的禮物,若是我不收,莫不是還硬塞給我不成?麻煩你跟你們王妃說了,禮物我便不收了,改日再來謝過。”說罷,她高聲道:“咱們走。”

    一行人竟轉身就走了。

    紅衣丫鬟急的直跺腳:“誒,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如玉腳步走的更快。

    待得一行人走遠,圓月門內走出一個人,身著朱紅錦衣頭戴金冠,冷聲斥道:“沒用的東西!留個人都不會!”

    那丫鬟一聽聲音渾身一抖,頓時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那護國侯夫人實在不識抬舉,奴才辦事不力,還請王爺饒命!”

    羋容擺擺手,冷冷道:“罷了,此時不要同王妃說。”

    “是,奴才不敢,奴才不敢。”丫鬟諾諾的退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

    羋容眯起眼,遙遙的似乎還能看到那女子的背影,如此窈窕如此動人,即便是合府的美人似乎也比不過那一個。

    羋容眼眸微轉,本想叫她進來陪著說說話,沒想到那女子竟如此警覺。越是弄不到手的越是讓人心癢,他此時的心口便如貓爪撓一般,始終是不甘心的。

    如玉快步出了王妃,到了門口處時,因為石坎所絆,差點摔了個趔趄。

    她有一種不好的直覺,覺得方才那圓月門內冷意森森,仿佛有要吃人的老虎一般。

    巧兒不解:“夫人,王妃的禮物不收,真的妥當嗎?”

    如玉搖搖頭,不想再說什麼,因為走的急促,微微的喘著氣。

    出了門口,抬頭便看到一人策馬打先而來,後面跟著一行十來個帶刀的護衛。

    如玉看到那青銅面具,便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忍不住叫道:“衛澹!”

    衛澹在馬上看到她面色青白,不由得唬了一跳,立即翻身下馬飛快的到了她的跟前。如玉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中,男人急忙攬住了她。

    “怎麼了?”他怕她受欺負了。

    如玉搖搖頭,“咱們上馬車再說,你陪我在馬車裡好嗎?”

    對於她這小嬌妻,衛澹自然無所不從。

    他叫人牽馬,親自扶著如玉上了馬車。這時正好敬王妃也出了王府,當她看到衛澹的背影時,禁不住一怔,當看到兩人並肩的背影時,一種濃濃的失落浮現眼底。

    “王妃,該上馬車了,這門口風大。”敬王妃仿佛想起了什麼,驀地回過神來,微微笑了笑:“好,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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