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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惜薇 -【胖閨秀好招搖 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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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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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18 00:15:3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胖閨秀好招搖 下 作者:惜薇

貴為七皇子的他,允許霍嫵像叫自家兄弟一樣喊他七哥,
不僅知曉她的所有喜好,看到有啥好吃好玩的第一個想到她,
還記得她說過的每句話,包括她往後想要在院子何處種花草、搭鞦韆,
他的種種表現,連她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為他對她是對待妹妹一般的疼寵,
只有他自己明白,這可是從前世累積至今的深情,
不過這小丫頭不知怎麼了,他為了抵抗蠻族前往邊塞當天,
她只托太子轉交一個平安符給他,這會兒卻打著送藥材的由頭直闖軍營,
還堅持要他脫下衣袍讓她看——有沒有受傷,
有邊城女子跳舞向他示好,她大吃飛醋,當場也跳了一段給對方難堪,
呵,看來她對於男女情愛終於開竅了……
  
女主角:霍嫵
男主角:衛旌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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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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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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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18 00:16: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第二十一章 競拍就是各憑本事】
  聚珍樓立時已久,既然取名「聚珍」二字,自然有著一覽萬千珍寶的底氣,此樓是由往前數兩朝、當時皇帝最心愛的長公主所設立,長公主最愛奇珍異寶,特以此樓匯聚天下同好,時不時召開品鑒大會,聊此同樂。
  陳思璿一早便派人將請帖送去鎮國公府,沈容此時正拿著這張請帖在手,翻來覆去地瞧著,與女兒道:「那位陳小姐好巧的心思,連請帖都用上了紙鏤的手藝,捧在手裡還有淡淡的花香,叫人聞了心曠神怡。」
  霍嫵哼哼唧唧地不答話,趴在桌上把玩著母親的絹花。
  沈容戳戳她的額頭,道:「我與你說話,可是聽進去了?陳小姐歸根結底才及笄不久,陳家偌大一個氏族,主母新喪,她一個小姑娘,旁的不說,這理事的本領還是很值得你向人家學一學的。
  「你看看你,坐沒坐相的,成個什麼樣子?」沈容說著,順手撈起竹枝在霍嫵背上拍了一下,「過不久也是大姑娘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似的,叫母親怎麼放心?」
  霍嫵站起來走到沈容那一邊的榻前,挨著她坐下,親暱地用頭蹭了蹭她的臉頰,「這有什麼關係,大不了我一直留在家裡陪著父親母親,反正咱們家也不缺我這口飯吃。」
  「盡說傻話。」沈容捏捏她的小鼻子,伸手環著她道:「女兒家大了,總歸是要許人家的,哪有把你留在身邊的道理。」
  霍嫵瞪大了眼睛看向沈容,控訴道:「母親嫌棄我!」
  「哪會啊!」沈容笑著拍拍她的手臂,道:「雖然你吃的多些,文采差些,但我這一生只得你一個女兒,況且你還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前頭那兩個臭小子我都不嫌棄,又怎麼會嫌棄你呢?」
  「母親,你這是在取笑我吧?」霍嫵氣鼓鼓地想,什麼吃的多,也還好啊,她偷偷捏了把自己的腰,這不也沒見長胖啊!
  「好好好,母親說錯話了還不行嗎?」沈容道:「對了,我看這帖子上寫的日期是五日後,到時你去了,看見什麼中意的東西,只管出手就是,我霍家的女兒,可別學了那小家子氣的做派。
  「還有,今春的新衣我命嬤嬤送去你房中了,你得空試試合不合心意,春日裡你們這些女孩兒們宴飲多,我家阿嫵可不能給人比了下去。」
  霍嫵笑著應了。
  五日後恰是個大好的天氣,一大早便艷陽高照。
  霍嫵乘著馬車到聚珍樓時,徐妧楓家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門口,她見印著霍氏私印的馬車過來,立即跳下馬車,攔住了霍嫵的馬車。「阿嫵,咱們一塊兒進去吧!」
  春鶯為霍嫵掀開車簾,笑道:「徐小姐還是這麼個急性子。」
  「那可不,我在這兒都等她多久了,現在才來,難不成你家小姐又睡過頭了?」
  「你少污蔑我。」清亮的女聲從帷帽下傳來,霍嫵下了馬車,與徐妧楓並肩走進樓內,邊與她道:「還不是母親,越發喜歡打扮我了,這不,一大清早的天還沒亮,就把我從床上拖起來換衣裳首飾,要我說,今日的主角是陳思璿,咱們不過是來湊個趣兒的,何必費這麼多心思,還不如多睡會兒。」
  她說著,又打了個哈欠,顯然困極了。
  然而徐妧楓擺明站在沈容那一頭的,「伯母說的沒錯啊!總不見得好事咱們大家一起做,風頭全由她陳思璿一個人佔了呀,再說了,這事兒的由頭本就是她家牽扯出來的。
  「你也知道原先那段時日,京裡暗地都傳些什麼,說你嘉寧縣主是那貴人面前嬌養著長大的人間富貴花,端的是不識百姓疾苦,而她卻是下凡來的活菩薩,面慈心善,這兩者一對比,可不就把你給比下去了嗎?幸虧裕王殿下之前為你說話,要不然,我都要為你生氣了。」
  「多謝妧楓惦記著我了。」霍嫵摘下帷帽,命春鶯把請帖遞給門人,自己與徐妧楓一道往樓上走去,「只是我覺得,人間富貴花什麼的,不是挺好的嗎?若我真有本事一輩子都能得這麼個稱呼,那才是我的福氣呢!」
  「也是。」徐妧楓目光灼灼地盯著霍嫵的臉,道:「怪不得我一見到你,就打定了主意要與你做知交好友呢!」
  「為什麼?」霍嫵好奇地問道。
  「自然是因為你生得好看,合了我的眼緣吶!」徐妧楓理所當然地回答,「我哥老說陳思璿多麼美麗清雅,我才不覺得呢!她若敢像你今日這樣穿一身的紫,不被你比下去才怪!」
  霍嫵今日穿著一襲瑰紫色羅裙,她生得白皙,肌膚細膩光滑,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略施粉黛,襯得更為靈秀,一雙秋水剪瞳明淨透亮,使人一見便心生好感。
  霍嫵撫了撫自己的臉,厚著臉皮與她嬉笑道:「多謝你的讚美。」
  她承認,她就是個愛漂亮的小姑娘,悉心打扮一番被好友誇獎了,心情好,不必遮掩。
  「我大嫂從邊關帶來的雪膚膏,我與母親用著甚好,我回去看看,若還有餘,便命人送些給你,如何呀?」霍嫵在徐妧楓耳邊輕聲道。
  徐妧楓看似大剌剌地不在乎外表,到底是個姑娘家,聽她這麼說,馬上應了聲「好」。
  到了二樓,各家女眷已來了大半,大家彼此都熟得很,也能說到一處去,便各自尋了雅間坐下,而公子郎君們則坐在西側,恰與她們相對。若有姑娘家不樂意見外男的,只管把竹簾放下就是,這竹簾只遮到一半,也不會擋了一會兒下面的視線。
  陳思璿這等身份的人,不會捨了臉面親自主持這場寶物鑒賞,她只管與各家小姐寒暄幾句,見人都到了,便拍拍手掌,整棟樓的紗簾應聲而下,擋住了從外頭照進來的刺眼陽光,只餘綠盈盈的幽光從各個地方透出來。
  徐妧楓湊近了一看,低聲驚呼道:「阿嫵你快來看,是螢火蟲!」
  每間雅間裡放著的照明之物,不是普通的燭台,正是被捉起來放在囊袋裡的螢火蟲,此時光線一暗,螢火蟲的光亮就顯得溫柔別緻。
  徐妧楓伸手晃了晃囊袋,道:「這麼一棟聚珍樓,又不是螢火蟲多的季節,也難為她,搜羅來這麼多。」她嗤笑一聲,又道:「她不是一向愛說自己有多麼的好心腸嗎?螢火蟲這種朝生暮死的東西,把牠們拘在這裡,讓牠們等死,她這回怎麼不覺得自己殘忍了?」
  霍嫵歎道:「你又來了,剛才她過來與我們打招呼時,你也是這般作怪的語調,我看吶,你是巴不得叫所有人都知道你與她不睦才好。」
  「那又如何?」徐妧楓拈起堅果放進嘴裡嗑了起來,「左右我瞧她不順眼,也懶得與她虛與委蛇。」
  這時,聚珍樓的老闆挺著個大肚子,站到一樓正中央,朗聲道:「各位貴主兒大駕光臨,我這聚珍樓可真是蓬蓽生輝啊!」
  徐妧楓與霍嫵耳語道:「這老闆,真是一日比一日圓潤。」
  老闆不知有人在議論他的身形,繼續說道:「我這聚珍樓的規矩,大家也都知道,各家貴人捐出的寶物,前日已送到我這兒,今日募資,所得善款一概用於賑濟流民!」
  西側有兒郎高聲道:「這是自然,權當做件好事了!」
  「那,咱們就開始吧!」老闆笑道:「陳小姐是東道主,這第一樣寶貝,就從陳小姐開始嘍!」
  不遠處的竹簾裡傳來陳思璿的聲音,「無妨,粗陋小物,就當是拋磚引玉了。」
  她雖然這麼說,可是拿出來的卻不是一般東西。
  那是一個青銅打造的博山爐,爐體是豆形,有個高而尖的蓋子,上頭雕刻著蟠龍圖案,爐身上則是層層蓮瓣。
  老闆道:「這是隋朝豐寧公主的東西,算是老東西了呀,難得小姐還保存得這麼好。」說完,他把博山爐放在他手邊的錦盒中,錦盒與兩層樓的每間雅間之間都連有金銀絲線,只需要晃動繩索,就能把寶物順著線遞過去,供個人把玩。
  霍嫵與徐妧楓對這個沒什麼興趣,是以都沒有動手。
  她們沒興趣,卻聽見有道女子嗓音開口——
  「這個我喜歡,願出兩百兩銀子。」
  此人話音方落,霍嫵就聽見徐妧楓嘖了一聲,「還真是……打定主意跟著陳思璿跑了。」
  霍嫵不解地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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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是新進京的戶部侍郎的女兒,不知被什麼迷了心竅,把陳思璿當自家姊妹看待,與她形影不離的,她對本家的幾個姊妹,也沒見有這麼用心過。」
  「許是……」霍嫵遲疑道:「她們兩人興味相投?」
  徐妧楓翻了個白眼,「依我看呢,是臭味相投吧!」
  「我願出三百兩!」
  「我出五百兩!」
  西側那邊的叫價聲絡繹不絕,陳思璿倒是安安靜靜的不出聲。
  突然有一人喊道:「我出六百兩!」
  有人不滿的道:「剛才我叫的就是六百兩,你難不成沒聽清?」
  年輕兒郎滿不在乎地道:「聽清了,所以我說的是六百兩,金!」
  「六百兩金買一博山爐?」徐妧楓不由得咂舌,「這人腦子壞掉了吧?是真的有錢到沒處花嗎?」
  「那可是景陽侯家最受寵的幼子安珣,他樂意花,也不礙咱們什麼事。」
  景陽侯老來得子,對這個與他孫子同齡的小兒子視若珍寶,少什麼也不會少了他的銀錢。
  安珣朝陳思璿的方向拱手,道:「這博山爐既然是小姐的心愛之物,我雖拍下,自然是要原物奉還,贈予小姐,還請小姐收下。」
  不多時,怡黛走出來,朝安珣福了一福。「多謝公子美意。」
  安珣沒見到陳思璿,頗為失望地朝她那兒望了又望。
  「還真虧得這傻小子買下來這玩意兒,絕了我哥那念想。」徐妧楓嘟囔道:「你不知道,我哥這回連壓箱底的銀兩都翻出來了,滿心想著要將陳思璿的東西拍下,我問他我拿出來的東西怎麼辦,你猜他是怎麼說的?」
  「他壓根忘了還有我這麼個人,連我也要來這兒都忘了,氣得我早上都沒和他一起出門!」
  霍嫵奇怪的問道:「剛剛怎麼好似沒有聽見令兄的報價?」
  徐妧楓有些羞赧的道:「我哥哪裡有這麼多錢去拍,價錢逐輪上漲,他此時怕是蹲在不知道哪個小角落裡,抱著錢袋子痛哭呢!」
  「就你最會嘲笑你哥哥。」
  六百兩金的價位一出,後面的東西再怎麼樣也難以趕上,霍嫵看中了一對白玉耳墜子,花了些銀錢收入囊中,自覺完成了任務,懶得繼續再看下去,她今日起得早,這會兒有些犯困,就歪在椅背上,邊打瞌睡,邊與徐妧楓說說閒話。
  徐妧楓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的東西就快出來了,你一點都不在乎嗎?」
  霍嫵懶懶地答道:「左右又沒個老侯爺家的安珣為我砸大錢,我在乎什麼?隨他去就是了,等有人拍到了我的東西,我再起來道聲謝就得了。」說完,她便微瞇起眼睛。
  她這些年練就一身偷摸著睡覺的本事,人還好端端地坐在那兒,魂早就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是徐妧楓急急地把她叫醒,「我說你啊,別再愣神了,都叫到你的東西了!」
  霍嫵揉了揉眼睛,喃喃道:「多少銀?二百還是三百?」
  徐妧楓又推了她一把,難以置信地道:「什麼銀啊!告訴你,是金!六百零一兩金,正壓了陳思璿一兩金子,要不是我知道你沒那心思,我還真要以為你是故意的了!」
  霍嫵驚奇地道:「是誰人傻錢多?不對,等會兒等會兒,他不會待會兒找我退錢吧?」
  「你想什麼呢?」徐妧楓道:「你真當李昭他不要面子啊!」
  李昭買她的東西做什麼?她記得,她拿出來的東西是多年前收到的妝奩,雖精巧,但他這麼一個大老爺們,要來也沒用啊!
  徐妧楓顯然興奮極了,說道:「你剛才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李昭喊出六百零一兩金的時候,安珣差點沒被他氣死,只差衝過去與他打上一架了!」
  李昭道:「方纔安珣說物歸原主,那我也是如此,縣主的東西,還是還給縣主吧!縣主一會兒記得打開看看有無錯漏。」
  他將妝奩重新放回錦盒上,吊到霍嫵所在的雅間前,由侍女接過交給霍嫵。
  霍嫵打開一看,裡頭赫然多了一張字條。
  她攤開那張字條,映入眼簾的是龍飛鳳舞的字跡——
  阿嫵妹妹,殿下特地吩咐了,要我務必把你的東西拍回來給你,還說了必不使你丟了面子!你看我這價錢報得好吧!正壓她一兩,是不是很聰明?
  霍嫵扶額暗歎,什麼面子,這分明是給我結仇嘛!
  這下可好,陳思璿心裡不知道會怎麼想呢!
  她又接著往下看——
  放心,不用心疼我的荷包,殿下說了,這聚珍樓裡花多少,回頭他都給我補上,你就安心吧!
  安心你個大頭!
  霍嫵把字條緊緊捏在手心裡成團,恨不得能將它砸在李昭那張喜氣洋洋的臉上,敢情他是拿她七哥的銀錢來這兒扮闊氣!
  她七哥攢下這些錢來容易嗎?六百兩金可不是小數目啊!
  霍嫵只覺心尖都在往下滴血。
  她無力地將頭靠向徐妧楓的肩頭,「讓我靠會兒,我有些喘不上氣來了。」
  徐妧楓不明所以,取笑道:「怎麼了,開心傻啦?快起來,還不快讓人跟李昭道聲謝先。」
  我謝他什麼啊!
  霍嫵簡直欲哭無淚,她幾乎是從牙縫擠出字來,「春鶯,快,幫我去謝謝這位李家郎君。」
  春鶯憋著笑走了出去。
  李昭見春鶯出來,跟著走出來,趴在圍欄邊,笑看著安珣,有些挑釁的說道:「不必謝,這麼一點小錢,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你說是吧,安公子?」
  安珣最是要面子的人,哪裡會反駁他。
  「小姐,你說,這李家郎君不會是故意與嘉寧縣主說好了,打算壓您一頭吧?」怡黛憤憤不平地道:「多加這一兩算什麼嗎?感覺就是存心的!」
  陳思璿仍舊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你這兩日話是越來越多了。」
  「奴婢這不是替小姐您不值嗎?一個妝奩罷了,哪裡值得上六百多兩金,哪怕再精巧,也不過就是這樣了,小姐的博山爐好歹算得上是件古物,她這……」
  「東西的價值不在於東西本身,而在於東西的主人是誰。」陳思璿道:「照你這麼個說法,我的博山爐就算再多些年分,也值不上這些金啊!」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陳思璿笑道:「我都不在意了,你在那兒氣個什麼勁兒?咱們今日攢這一局,無非是博個好名聲,再讓我那兄長能與各家兒郎多親近些,目的既已達成,旁的東西,我倒並不在意。」
  聞言,怡黛縱使再不滿、再不甘心,也只得把話都給嚥了回去。
  小姐往日在嶺南可是半分都不肯落於人後的,怎麼到了京城,像是轉了性子?
  陳思璿雖是這麼說,目光卻幽幽地穿過竹簾,在西側雅間那兒打轉。
  李相府家教甚嚴,哪能叫李昭這麼胡來呢?可她看霍嫵也不像是那種愛與人爭勝的人,不過……
  思及此,陳思璿心中劃過一絲苦澀。
  霍嫵不在意的,多得是人為她在意。而她,卻只有自己一點一點向上爭取!
  說到底,霍嫵,我還是最羨慕你。
  【第二十二章 自以為是女主角】
  「你個死丫頭,叫你喂雞不去餵,幫著你嫂子洗衣做飯也不肯,你說說你,這麼大一個人了,我養你有什麼用?連隔壁家八歲的二丫都比你出息!」
  坐在破椅子上的女子倔強地把頭別過去,就是不應聲。
  細看她樣貌,生得也算出挑,只是膚色蠟黃,粗布麻衣下露出的雙手也顯得粗糙,可是比起她面前雙手叉著腰,嘮叨個沒完的婦人,已算是好多了。
  婦人看她這個樣子,心中更是來氣,一巴掌狠狠地朝女子臉上搧過去。
  她慣下地幹活的,力氣大得很,這一巴掌在女子臉上留下五道紅印,女子懵了一下,倏地站起來,怒目瞪向婦人。
  「幹什麼幹什麼,反了你了,還瞪!」婦人的氣勢依舊強硬,大有她再多瞪一會兒,她就再給她另一邊臉上也來個巴掌印的架勢,「你是從我肚子裡鑽出來的,我還打不得了?瞧你那德行,哪家漢子會樂意要你?你給我滾,今天不許吃飯。」婦人又用手裡一把破蒲扇,重重地拍在她身上,「滾滾滾,沒幹活的人也有臉在屋裡坐著!」
  「我真是受夠了!」女子突然一把奪過婦人手中的蒲扇,赤紅著雙眼道:「你以為我樂意待在這兒嗎?你這是什麼破地方,一家子的人,都這麼粗鄙不堪,還敢自稱我娘,你也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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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18 00:16: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我告訴你,我父母是京裡的貴人,我該是國公府的小姐,誰稀罕窩在這小鄉村裡啊!你讓我滾,好,我這就走,等我回來的那一天,你們這幫人,一個都別想有好果子吃!」
  丟下話,不等婦人反應過來,女子甩下蒲扇,轉身離去。
  婦人顫抖著手指著她的背影,氣怒地吼道:「反了,反了,你個失心瘋,作你的春秋大夢去吧!你有膽子走,這輩子都不要回來!」
  不用你說,我也不會再回來這鬼地方了!
  女子怕婦人發現什麼,一口氣跑到老遠,見無人追來,她才敢蹲在路邊的草垛裡,偷偷摸摸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攤開來,裡面赫然是一錠碎銀並兩吊銅板。
  她鄙夷地道:「這回是穿到了什麼窮鬼的家裡啊?找了半天,居然只有這麼點錢,還不夠我之前一頓飯。算了算了,等我回到京城,見到父親母親,自然就有好日子過了。」她想著,搓了搓自己的臉,「真是,上輩子霍嫵的臉多好看啊!這回的臉雖然有點像我自己了,可是也太糙了吧!不行,我以後一定得好好保養,總不能差得太多。」
  想她許芒,原本好端端一個學生,過馬路的時候一個不注意,被那輛該死的車給那麼一撞,就撞到了這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朝代,成了鎮國公府千嬌百寵的獨女。
  父母疼愛,兄長縱容,要身份有身份,要容貌有容貌,這可不就是她從前愛看的那些穿越女主的生活嗎?
  許芒興奮極了,按照她以前看過的那些套路,她接下來應該會順利地嫁給皇子,等皇子登基,她母儀天下,他為她廢除後宮,一生一世一雙人,願以天下換她一笑才對。
  可她沒想到太子居然比她年長這麼多!
  許芒著實扼腕,看來是她搞錯劇本了。
  於是,她入江湖,廣交朋友,活得瀟灑自在,與京城裡那些矜持的貴女不同,她打聽過了,這個朝代應該是唐宋之間的時期,她大可以把那之後的詩詞往這兒搬,時間一長,誰不誇她才華出眾?
  許芒本以為,她這輩子應該是人生勝利組,令人艷羨的過完一生,沒想到居然會有一天馬失前蹄,與和她交好的江湖俠客雙雙死在仇人的劍下!
  她捂著胸口,銀劍穿胸的疼痛令她至今仍無法忘懷,而且她更沒料到的是,當她再次睜開眼時,卻置身在一棟破舊的茅屋裡。
  她還在同樣的時代,只是換了副身體,換了個身份。
  許芒站起身,繼續沿著小路向前走。
  她就說了,她可是女主角,哪有那麼容易死的,等她回京,她照樣可以是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主角!
  「啊啾!」
  「縣主,您沒事吧?是不是昨日出門吹了風,受寒了?」春鶯擔心地問道。
  「沒事。」霍嫵吸了吸鼻子,「多半又有人在背後念叨我了。都怪李昭!」她把手中的書往下一拍,氣道:「下次我非得往李伯伯那兒告他一狀不可!」
  春鶯忙把她手裡的書接過來,笑道:「好啦,縣主再惱,也別拿這書撒氣啊!國公爺最是愛書之人,要讓他看見縣主這樣摔摔打打的,定要生氣了。」
  霍嫵怏怏地道:「我知道了。」
  她爹是武將出身,骨子裡卻有些文人心氣,得了閒就喜歡捧本書在手裡看,這一年年的積累下來,竟積攢了滿滿一屋子的書冊,從兵書典籍,到山野遊記,應有盡有。
  左右今日天氣好,陽光猛地很,霍嫵待在家裡也無事幹,索性就問了沈容,把父親書屋裡那些書全都搬出來曬一曬,免得生了書蟲。
  此時霍嫵的小院裡鋪了一地的竹蓆,竹蓆上攤滿了書,她穿了雙軟底的白鞋,踮著腳尖在書堆裡跳來跳去的,時不時彎下腰給那些書翻個頁。
  她今日沒打算出門,也就沒怎麼打扮,只穿了一襲簡單的白底繡花襦裙,她嫌髮飾繁瑣,命春鶯拿了條淺碧色絲帶,將一頭長髮結了根辮子,柔順的垂在背後,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的,叫人忍不住想去揪一把。
  陽光灑在她臉上,她的頭髮有些亂了,幾縷不聽話的髮絲調皮地跑了出來,垂在她耳畔,她偏過頭邊與春鶯說話,邊將髮絲別到耳後,她生來一雙笑眼,此時眉眼彎彎,春鶯見了,也不由得歡喜。
  「也不知七哥最近得閒了沒有?」
  霍嫵終於把所有書全部翻了一遍,她滿意地拍拍手,縱身一躍而起,跳到院裡的老樹上,她斜躺下來,長長的裙擺垂下來,隨風搖晃。
  春鶯無奈地道:「縣主,夫人都與您說了多少次,不許您爬到這麼高的地方去的。」
  「有什麼關係。」霍嫵耍賴地朝她吐吐舌頭,「好不容易才磨得二哥教會我輕功,用都不用的話,豈不是太虧了?」
  霍陵原先也是堅決不答應的,但是在霍嫵的死纏爛打下,最終還是點了頭。
  他本是想著妹妹說的不無道理,學會輕功,萬一以後遇到什麼事,既無人在側,又力所不敵,至少跑起來還能快些。可他沒料到的是,自己所預想的那些壞事還沒發生,反倒是家裡先多了一隻上房爬樹的小猴子。
  真真叫他後悔不已。
  「縣主怎地忽然提起裕王殿下了?」春鶯問道。
  「我擔心他呀!」霍嫵歎了口氣,極老成地說道:「陳家那事兒不好辦,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得罪人,再加上朝堂上那麼多老狐狸,七哥雖然聰明,可是心腸太好,萬一被人揪住了錯漏,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還有啊!」她扳著手指數起來,「我聽說官員們來往迎合,都是要往酒家青樓裡去的,少不得又得花上大筆銀子,七哥為人大方,跟他出門都沒有我掏荷包的機會,你看看李昭,花七哥銀兩的時候,隨隨便便就是六百兩金出去了,再這樣下去,七哥就算有金山銀山也不夠花呀!」
  「縣主……」春鶯嘴角一抽,您可能想太多了。
  「而且七哥這人心實,你看他上次給我帶來的桑果子,好吃歸好吃,可換了送去別家,旁人指不定以為七哥看不上他們,故意拿些便宜果子應付呢!」
  「縣主……」
  霍嫵抬手擋著陽光,微瞇著眼道:「我還沒說完呢!你怎麼老是打斷我?我跟你說,我……」
  「你想說什麼,我聽著。」
  悠然的女聲在樹下響起,霍嫵身子一抖,差點從樹上摔下來。
  「母親?你什麼時候來的?」霍嫵趕緊跳下來,穩穩地落到地上。
  慘了慘了,上樹被母親逮個正著,這回肯定沒她的好果子吃!
  她馬上瞪向春鶯,用眼神埋怨著:你怎麼不早些喊我?
  春鶯回給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意思是:縣主,我提醒過您了啊!
  霍嫵心裡忐忑,衛旌笙這會兒心情也不大痛快。
  他回府的路上正巧遇到陳縱,對方拿了本話本給他,說是霍嫵喜歡,托他代為轉交。
  他隨手翻了翻,就往馬車外一丟。
  阿嫵喜歡的東西,他自會買給她,才不用讓不相干的人來獻慇勤。
  「我、我要見裕王殿下,你們讓我進去,裕王殿下一定會見我的!」
  「哪裡來的鄉下婆子?也敢來王府門前撒野,還不快滾,再不滾,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就是,還說什麼認識我們殿下,我呸!咱們還是快把她帶走,免得殿下回來,看到這種人在門前撒潑,會不高興!」
  守著門口的其中兩名侍衛把那女子架了起來,不顧她的掙扎,把她拖到老遠,重重地扔在地上,就像是在扔一團沒人要的垃圾。
  「沒眼力的東西!」那女子生氣的罵道。
  等她見到衛旌笙,定要他好好治這幾個人的罪!
  坐在地上的女子正是許芒。
  她大手大腳慣了,離家時帶出來的銀兩早就花了個乾淨,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本想憑藉自己腦子裡的奇思妙想大賺一筆,卻不料她進了客棧,把自己的想法把跟掌櫃的一說,掌櫃的完全不當一回事,不但把她趕了出來,還譏笑她異想天開。
  活該一輩子開個破客棧!許芒憤憤地想著,大好的賺錢機會都不要,真是蠢死了。
  她原想直接去鎮國公府,又想到她如今換了面貌,如果直接上門,國公爺夫妻倆未必會相信她,便想著先在京裡住下,等適當時機再找個由頭,出現在他們面前。
  她一走,估計國公府原本的女兒也該死了,且憑藉著前世多年的相處,她有把握能叫國公夫人見了她就覺得親切,如此一來,她不就能夠順理成章的進國公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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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她記得前世臨死之前,有另一幫人跳出來要救她,而她彌留之際,還聽見這幫人在她耳邊焦急地議論「糟了,她這一死,裕王殿下怎麼會放過我們」、「完了完了」。
  所以,他從前就一直命人默默保護她嗎?
  許芒把頭擱在膝上,望向裕王府守衛森嚴的大門,裕王生得好相貌,各項條件都符合她的審美標準,只可惜前世的時候,他面對她時老是冷著一張臉,跟他說話都沒個回應,久而久之,她也失了對他的興趣。
  沒想到,他居然是抱著這樣的心思對她,甚至因為擔心她遭遇不測,還一直留了人在她身邊守護著她。
  原來裕王就是所謂的傲嬌男啊!他喜歡她就直說嘛,何必這樣捂著藏著,她未必不會接受他啊!
  她的思緒轉個不停,看來她能重活一次,就是老天要再給她一次機會,要她珍惜眼前人。
  裕王與霍嫵的父母不同,許芒相信,只要她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就一定會如同前世那樣,深深地喜歡上自己,而這一次,她定不會因為他表面上的冷淡而避開他了。
  「咕嚕,咕嚕。」
  許芒臉一紅,她尷尬地摀住肚子。
  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她如何能不餓?眼見進裕王府無望,她索性揚長而去,總之得先找個地方填飽肚子要緊。
  至於這幾個門口的守衛,許芒發誓,等她成了府裡的主母,一定讓他們沒好果子吃!
  「趙伯,我這兒的豆沙包什麼時候才上啊?」有個中年男子敲了敲桌面,不住地催促道:「今兒為何等這麼久?」
  「來了來了。」趙大伯放了一碗熱氣騰騰小餛飩在男子桌上,不好意思地陪笑道:「實在不好意思,豆沙包還得再等會兒,您要不先來碗餛飩墊墊肚子?」
  都是熟客,又白得了一碗餛飩,男子也不好再催促,哼了兩聲就過去了。
  趙大伯拿布巾擦了把汗,又站回蒸籠前,打開蒸籠看看包子熟了沒。
  「您這兒的包子,怎麼賣的啊?」
  輕若蚊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趙大伯望了過去,只見蒸籠前站了個衣衫襤褸的女子,她髮絲凌亂,整個人灰撲撲的,一雙眼渴望地看著蒸籠。
  看這個樣子,約莫是從哪裡進京的流民吧。
  趙大伯同情地道:「沒事,小姑娘你先去那兒的小板凳坐一會兒,等包子蒸好了,我給你拿一些去。」
  「大伯……」許芒咬了下嘴唇,不好意思地道:「我、我沒那麼多錢。」
  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她居然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這我哪會看不出來啊?趙大伯寬和地對她笑道:「沒事兒,權當大伯請你吃的,小姑娘,你先去坐著吧!」
  許芒這才鬆了一口氣,找到趙大伯說的那條板凳,縮到角落坐下,躲開周圍人好奇的目光。
  路上的行人都穿戴整齊,她卻只有粗布麻衣可以穿,還得要個賣包子的大爺看她可憐,施捨給她,她才能填飽肚子。
  想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罪?許芒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她兩眼失神,呆呆地坐在那兒,過了一會兒,趙大伯端來一籠肉包子給她,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一顆包子塞進嘴裡,肉包子皮薄餡多,滿滿的肉香,讓她飢餓的胃一下子得到了滿足。
  趙大伯見到熟悉的身影,忙笑呵呵地迎了上去。「喲,公子,你可有些日子沒來了,真是稀客,怎麼,今天小霍丫頭沒跟你一起來?」
  衛旌笙笑道:「趙伯,可有什麼新出籠的點心?我帶去給她,您知道的,她最喜歡吃您做的包子了。」
  他家小姑娘昨日特地叫人傳信給他,劈里啪啦說了一大堆,前頭還在為他的銀錢心疼,寫到後來,不知不覺又變成與他嘴饞各種吃食。
  是以,他今日下了朝,特地繞道來了趟柳巷,打算買些她愛吃的東西安撫一下她的五臟廟。
  衛旌笙常陪著霍嫵過來,他向來話少,但很會照顧她,每次她只消坐在長凳上,他就能把她想吃的東西通通報出來,對趙大伯也很有禮貌。
  這樣的少年郎,叫人如何能不心生好感?
  「沒問題,你先坐會兒,我的灌湯包再過不久就能出爐,你正好帶去,不過你可得提醒霍丫頭盡快吃,涼了味道可就沒那麼好了。」
  衛旌笙含笑點頭。
  榮保跟在他身後,好笑地附和道:「姑娘她別的還可能會忘記,但是在吃的這方面,哪還用得著我家主子提醒啊!」
  「也是。」趙大伯頗為贊同的點點頭。
  若是阿嫵在這兒,只怕又要被氣得直跳腳了吧!衛旌笙心想,心緒越發明快。
  乍然聽見熟悉的聲音,許芒差點沒控制住自己,從凳子上跳起來。
  她伸出頭去打量,站在攤子前的少年素袍加身,劍眉星目,全身散發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無端給這破陋的小攤販增添了無限光華。
  他似乎比她記憶裡的樣子溫和了許多,連對著這種小攤子的老闆都會露出淺淺的笑容。
  她從前沒見過他的笑臉,竟不知道他笑起來這樣好看,宛如春風拂過,吹開萬頃桃花。
  只不過,他們所提到的霍丫頭是誰?似乎與衛旌笙頗為親近,她可不記得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號人物。
  許芒聳聳肩,罷了,她也沒必要想那麼多,反正到最後,不過是要淪為她的陪襯而已。
  她站起身,走上前去,問道:「是……衛七公子嗎?」
  衛旌笙皺起眉頭看向她。
  榮保則是大跨步擋在主子面前,警戒地道:「你是誰?」
  看她的樣子,怎麼也不像會知道他家主子身份的人啊!
  許芒知道對方誤會了,她趕緊擺擺手,道:「不是不是,我、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只是有話想與公子說。」
  衛旌笙覺得莫名其妙,不想搭理她,問向趙大伯,「趙伯,包子可好了?」
  趙大伯被許芒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愣了一下,聞言才反應過來,「噢噢,這就好了,我馬上給你包起來。」他手法老練,三兩下就包好了包子,遞給了榮保。
  榮保遞了銅板過去,衛旌笙看也不看許芒就要走。
  這,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許芒錯愕地看著衛旌笙離去,不對啊!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把她帶到府中詢問,她才能趁機一展才華,他再順理成章的被她吸引嗎?
  她呆了一會兒,眼見衛旌笙真要上馬車,她才急匆匆地追過去,但是她還沒靠近馬車就被護衛攔下,她只得朝他大喊,「公子!公子,我是真的有話要對你說!」
  她還存了半分理智,知道不能在這裡公然喊出衛旌笙的身份。
  榮保「嘿」了一聲,道:「你這婆娘究竟是怎麼回事?也太沒有自知之明了,居然還敢追上來,快滾快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許芒也怒了,回道:「你這奴才怎麼回事,還有沒有規矩了?我告訴你,你今日這麼跟我許芒說話,等來日有你的苦頭吃!」
  什麼瘋婆娘啊這是,榮保才不怕她,「哼,我等著你!」
  「你說……你叫許芒?」馬車裡傳來衛旌笙清越的聲音。
  許芒一愣,忙道:「對對對,我是!」
  榮保鄙夷地看著她,她好歹是個姑娘家,大庭廣眾的,居然就這麼把閨名大剌剌地喊出來,還有沒有一點羞恥之心?
  「榮保,帶她回府。」
  「是,小的這就讓人把她趕……啊,帶,帶回府?」榮保傻了,他沒聽錯吧?
  「我說,帶回府。」衛旌笙重複了一遍。
  他的聲音平穩依舊,榮保聽了卻無端覺得有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第二十三章 清算前世之仇】
  許芒也是一愣,旋即得意地望向榮保。
  所以說,真不是他的耳朵出了問題?榮保愣愣的看著衛旌笙下了馬車,翻身上了旁邊護衛的馬,又對他攤開手掌。
  榮保一哆嗦,顫巍巍地把手伸了過去。
  衛旌笙手一縮,歎了口氣,道:「把你手裡的包子給我。」
  「啊?哦哦。」榮保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地把裝著包子的油袋子遞了過去,「主子,這人咱真要帶回府呀?」
  「你什麼意思啊?別動不動這人這人的,人家都說得那麼清楚了,你聽不明白啊?」許芒不滿的道。
  衛旌笙看也不看她一眼,睨著榮保道:「我說的話,你哪來這麼多問題?」說完,他便策馬而去,徒留滿地沙塵,讓許芒與榮保兩人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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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18 00:16:5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許芒率先反應過來,抬腿就想上馬車,榮保見了,趕緊把她攔下。
  「幹什麼幹什麼,這馬車也是你能坐的嗎?」榮保這幾年跟著衛旌笙,形形色色的人見得多了,但像她這樣沒臉沒皮的還是頭一回見到,既然知道自家主子的身份,還敢趁主子不在的時候往主子的馬車裡鑽,真當自己是個人物啊!
  「什麼可稀罕的!」許芒自覺失了面子,梗著脖子下來,「走路就走路,一個奴才,也敢在這兒耀武揚威的,回頭我一定要讓七公子好好發落你。」
  榮保對著她皮笑肉不笑的,真有意思了,哪來的瘋婆娘,口氣倒是大得很,也不怕薰著自個兒。
  衛旌笙一路快馬,他心緒紛亂,許芒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他聽見這個名字的瞬間,就恨不得扼死她。
  阿嫵告訴過他,四下無人時,佔了她身體的那個異世遊魂,就是叫許芒!
  他記憶力極佳,從不記得何時認識這麼一個女子,且她一看到他就上前認他,種種言行,與前世的樣子完全重合在一起。
  還是如此的令人生厭!
  只是她不是應該隨著前世的事死了個乾淨嗎?為何又活過來了,還換了副身體?如果她能活著,那前世真正消失的,怎麼會是他的阿嫵?
  她回來了,那……阿嫵呢?她還好嗎?
  她還……在嗎?
  衛旌笙不敢再往下細想,他握著韁繩的手微微發顫,更是加快速度。
  很快的,他到了鎮國公府的牆外,翻身下馬,他一步步挪過去,靠在霍嫵院外的牆邊。
  已經到了這裡,他卻連縱身而上、看一看她的勇氣都沒有。
  他怕這一看,他的姑娘會用一種茫然的眼神看向他,雖然還是那副熟悉的長相,但內裡卻不再是他心愛的靈魂。
  前世那些痛苦難熬的日日夜夜,在衛旌笙腦海裡不斷閃現,阿嫵,若再來一次……
  若再來一次,你的七哥,可就真的支撐不住了。
  「縣主,縣主您快下來,您忘了夫人剛剛才訓過您嗎?您怎麼還敢上牆?萬一又被夫人看見了可怎麼好?」春鶯著急地道。
  「沒事的,母親不是離開了嗎?就算再要來,也沒有這麼快。」霍嫵回頭看著春鶯笑道,隨即足尖輕點,在矮牆上一借力,輕盈地躍上了牆頭。「我剛剛就聞到一股包子香了,聞起來就像是趙大伯的手藝。」
  「趙大伯家的包子跟其他家包子究竟有什麼區別啊?」春鶯扶額暗歎,縣主您屬犬的嗎?隔著牆都能聞到味兒,還能聞出有所不同,真是……厲害。
  「那當然不一樣啊!」霍嫵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趙大伯的包子,揉面的水用的都是清甜的山泉水,肉餡也是新鮮拌的,他老人家做了這麼多年的包子,手藝就是很不同,還有……啊,七哥,你怎麼在這裡?」
  她不解地眨巴著眼,道:「你是來找我的嗎?可你怎麼會站在這兒?若非我聞到香味出來看看,只怕等到天黑都不知道你來了。」
  「阿嫵……」衛旌笙看向她,朝她緩緩張開雙臂,「別站在那兒,危險,你跳下來,我接著你。」
  「嗄?」霍嫵微皺著小臉,遲疑地指了指他手裡的油袋子,「好是好,只是七哥,你能不能先把油袋子放下來?」
  看起來有些油,她今天穿的可是素白的裙子,若沾了個油手印,那該多難看呀!
  衛旌笙不由得失笑,把油袋子放回馬兒側邊的囊袋裡,取出帕子擦了擦手,才又來到牆邊,對她說道:「這樣可以了吧?快下來。」
  霍嫵這才放心地往下跳。
  她穿的白裙在風中綻出一朵花,她身子輕盈,衛旌笙穩穩地接住她,讓她穩穩的站好,但他的大手仍摟著她的腰不放,她掙了一下,無奈他的力氣又大了些,她沒能掙開。
  七哥這是出了什麼事嗎?
  霍嫵不知為何莫名有點心虛,確定四下無人,她才把手放到衛旌笙的後背,輕輕的拍著,柔聲問道:「你怎麼了?」感覺到他又加重了摟著她的力氣,她無奈地道:「七哥你放心,我不會跑的,你別這麼大勁兒,我就在這兒呢!」
  「阿嫵。」衛旌笙突然問道:「你剛才這麼跳下來,心裡不怕嗎?」
  「不是你讓我往下跳的嗎?」
  衛旌笙頓時有種雞同鴨講的無力感,「我是說,你家的牆可不矮,你卸了一身內力往下跳,就不怕萬一我接不住你,讓你摔傷嗎?」
  「七哥才不會接不住我呢!」她的語氣滿是信任,「況且,你怎麼可能讓我受傷,在你身邊,我最不用擔心的就是這個啦!」
  「是嗎?」衛旌笙的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他終於稍稍放鬆了力氣,給了她一些活動的空間。
  霍嫵還沒反應過來,他忽然貼得她極近,幾乎快要與她額頭抵著額頭,她一下子睜大了雙眼,說話也有些結結巴巴的,「你、你為何突、突然靠我這麼近?」
  這麼近的距離,她都能看清他臉上的毛孔……她不合時宜地想,他的皮膚比她見過的大多數姑娘都好,睫毛也長,感覺都快戳到她了。
  眉毛,眼睛,鼻子,唇形……都好好看吶!
  她臉上的紅暈一路蔓延到了耳根。
  沒有生氣,沒有踩他一腳然後飛快地跑開,他的小姑娘看起來只是有些害羞。
  衛旌笙愉快地想著,他養了這麼久的小姑娘,看樣子終於要開竅了。
  他抬手,從她發間變戲法似的取下一片葉子,取笑道:「看來你今日又偷摸著上樹了?」
  「七哥,你又戲弄我!」霍嫵氣呼呼地把他推開,「不跟你好了!」
  衛旌笙笑著往後退了兩步,才朝她招招手,「過來,給你帶了趙大伯家的灌湯包,剛才不是還聽你嚷著想吃嗎?」
  「真的啊!」霍嫵的氣一下子就消了,她開心地朝他跑過去,不等他動手,自己就伸手往馬兒的邊袋裡掏了進去,「我就說我的鼻子好著呢!果然沒有聞錯。我就知道,還是七哥最惦記著我!」
  吃了他的東西,她這時候倒是嘴甜得很。
  她咬了一大口灌湯包,邊嚼邊說道:「還是有些涼了,沒有剛出爐時味道那麼好。」
  衛旌笙在她額頭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給你帶吃的,還諸多牢騷。」
  「我隨口說說嘛。」霍嫵討好的笑看著他,「大不了,留兩個給你?」
  「這灌湯包可是我買來,你還真會做順水人情。」衛旌笙挑眉道。
  霍嫵很有義氣地回道:「那這樣吧!下回你想吃什麼就告訴我,即使要排再長的隊,我也一定買來給你!」
  衛旌笙似笑非笑地瞅著她,「真的?」
  「當然!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如果食言,就罰我一輩子吃不到愛吃的東西!」
  這個誓言對吃貨如霍嫵,可以說是非常重了。
  「好,我記下了。」衛旌笙坐上馬,微傾下身笑道:「等哪日我有了想要的東西,你可不許小氣,反悔不肯給七哥了呀!」
  等會兒,他說的怎麼跟她剛才說的有些出入?
  然而衛旌笙的笑容實在太勾人,連眼裡也帶了笑意,一雙眼宛如星河閃耀,蘊含了霍嫵不長的歲月裡,所看過熹微的春光與秋日的暖陽,那是最美好的風景,讓她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得到了滿意的答覆,衛旌笙一掃來時的抑鬱,不等她反應過來,他便快馬離開了。
  他身姿挺拔,策馬於街上,又是那個無比耀眼的少年郎。
  等他走遠,霍嫵才回過神來,「嗷嗚」一聲蹲到地上。
  春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在牆內著急地問道:「縣主,您沒事吧?」
  「沒事。」霍嫵悶悶地答。
  七哥這張臉真是太作孽了,她她她……為色所迷,剛剛到底答應了他些什麼啊!
  另一邊,衛旌笙騎在馬背上,遙遙望向天邊的紅霞,前世阿嫵離開他那天,依稀也是這樣的天氣,阿嫵還在,那麼有些事情,她不記得了,他得替她記得。
  有些人平白享了多年榮華,如今也該好好清算清算了。
  「殿下您回來啦!」
  榮保站在裕王府外,探頭探腦地往街角張望,見衛旌笙策馬而來,快步跑過去為他牽馬,並附上一個慇勤的笑。
  衛旌笙跳下馬背,邊往府裡走,邊問道:「那個帶回來的女子現在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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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18 00:17:0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榮保撇撇嘴,「那個瘋……許姑娘,她架子可大著呢!一來就吩咐人給她準備房間,說是要沐浴更衣。奴才說了,府上沒有她能穿的衣裳,她還不依不饒地讓奴才趕緊去給她置辦。」
  衛旌笙皺眉,「你去了?」
  「哪能啊!」榮保道:「奴才只聽主子一人的吩咐,而且,而且奴才想著……」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住地打量衛旌笙的神色。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奴才想著,嘉寧縣主珠玉在前,這個女人如何比得?殿下英明神武,慧眼如炬,想來……」見衛旌笙的神色還算平緩,他才大著膽子說下去,「想來也不至於看上這種女人,是吧?」
  衛旌笙睨了他一眼,斥道:「胡說什麼!她怎麼能和阿嫵相提並論!」
  聞言,榮保心中暗喜,他果然沒猜錯,還好沒討好錯人。
  他就說嘛,殿下與嘉寧縣主有著一起長大的情分,嘉寧縣主又嬌憨討喜,殿下就算是鐵打的心腸,也不可能無動於衷,他一個奴才,未來的主母是霍嫵那樣好相與的主,可比這個不知從哪個旮旯冒出來的許芒好多了。
  許芒見衛旌笙回府,開心的跑了出來,「殿下回來了。」
  王府眾人皆不知道主子帶回來的女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不敢隨意阻攔,她才能如此輕鬆地來到衛旌笙跟前。
  此時的她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衣裳是府中婢女的款式,藍白相間,雖不算華美,卻襯得她整個人清爽了不少。
  她的發上只插了一支簡單的木簪,似乎是嫌太過單調,她便從王府的花房裡摘了一朵海棠別在發間,見衛旌笙盯著她看,她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榮保急切的問道:「你這花是從哪兒摘的?」
  許芒伸手摸了摸發間的花,不解地道:「就府裡的花房啊!怎麼,不好看嗎?」她喜孜孜地又補充道:「我摘了好幾枝,細細比對了,還是這朵戴著最好看,聽見殿下回府,就想著要趕緊讓殿下也瞧瞧。」
  「誰許你摘的?!」榮保險些沒被她氣死。
  嘉寧縣主有段時間愛擺弄這些花花草草,殿下才在王府裡辟了這麼座花房,好讓嘉寧縣主有時候過來有個地方供她消遣,這花房的花平日裡都專門請了人照料,小心伺候著,她倒好,說摘就給摘了。
  許芒覺得他大驚小怪,不想理會他,逕自朝衛旌笙走了兩步,笑著問道:「殿下覺得好看嗎?」
  衛旌笙把頭別了過去。
  許芒臉上的笑容一僵。
  她還搞不清楚是出了什麼差錯,就聽到衛旌笙不悅的質問榮保——
  「你這差事是怎麼辦的?什麼時候我這王府竟成了市井大街,什麼人都可以來去自如了?」
  饒是許芒再有自信,也聽出衛旌笙的意思與她以為的有所差距,而且還是很大的差距。
  但是她可不願意接受,便回道:「殿下,是您請我回來的啊!」
  「哦,是嗎?」衛旌笙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看她的眼神彷彿看著一團死物,「本王怎麼不記得有這回事?再說了,你於本王何用?本王府中莫說不缺侍婢,就算缺,也用不著本王親自從街上帶一個回來。」
  「侍婢?」許芒驚道:「我怎麼能是侍婢,我、我是國公府的大小姐!」
  「噗!」榮保一時沒忍住,笑出聲來,「國公府大小姐?!說你是瘋婆娘,你腦子還真出問題了啊!你倒是說說,你是哪位國公的千金?」
  許芒本不打算這麼快就把這件事說出來,但是榮保的反應太過輕蔑,她一受刺激,話就這麼脫口而出,「自然是鎮國公府!」
  話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她看見衛旌笙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就連榮保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古怪。
  她想,她的靈魂沒有進到那副身子裡,鎮國公的女兒一定早早就死了,這個時候鎮國公應該沒有女兒才對,難怪他們會覺得驚訝。
  可對於他們這些古代人來說,穿越這種事情,他們怎麼會相信呢?
  許芒急得直跺腳,卻想不出個好理由解釋。
  「是奴才的耳朵出毛病了嗎?」榮保瞪大眼指著許芒,「她說她是誰家小姐?真是瘋了,國公府的嘉寧縣主是什麼樣的神仙人物,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居然也敢冒充,不要命了吧你。」說完,他又在心裡默默補充了一句,而且還是在他家殿下跟前冒充,根本就是找死。
  「你什麼意思?」許芒聽出他話中之意,有些愣住了,「什麼嘉寧縣主?你是說霍嫵嗎?她、她怎麼沒死?怎麼可能呢?霍嫵早該在小時候就死了啊!我、我當年明明是在那時候……她怎麼會活到了現在呢?」
  得,不僅冒充,還詛咒嘉寧縣主,榮保瞇起眼,他已經不敢去看主子此刻的表情了。
  「冒認詛咒當朝縣主,按律該送去順天府尹那兒,刻字流放才是,不過嘛……」衛旌笙一字一字說得緩慢,「近日府尹事忙,此等小事,不如就由本王代勞吧!」
  「來人,把這女子押去地牢!」他頓了頓,又道:「派人去請了明禪師過府一敘。」
  命令一下,兩名侍衛立即上前押人。
  許芒不敢相信地看著衛旌笙,可不管她再怎麼大聲吶喊,他都沒有正眼瞧她一眼。
  地牢幽深,暗不見天日,明明已是春日,這裡還是冷得像個冰窖,也沒有人與她說話。
  許芒呆愣地縮在角落,等著人來給她送飯。
  說是飯,其實就是兩根青菜並一個粗面烙餅,烙餅粗糙,常2割得她嗓子眼生疼,她嚥不下去,卻不得不吃,她知道,就算她不吃,也不會有人管她,只由得她挨餓。
  許芒初初被關進來的時候,哭過求過,到後來嗓子啞了,喊不動了,她才慢慢冷靜下來思考,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這件事的根源出在霍嫵身上。
  可她不明白霍嫵為什麼還活著,難道說有其他人也穿越到這個世界,搶在她前頭得了衛旌笙的心?
  她的指尖深深地嵌進掌心,她恨恨地想,憑什麼?這些東西本來該是她的,卻平白被別人奪了去,而她卻被關在這裡,連個說話的活人都沒有。
  她簡直就像是個隱形人了。
  頭頂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有一束光透進來,許芒直覺反應閉了閉眼。
  她聽見那個叫榮保的說——
  「殿下,您一個人下去不太妥當,不如讓奴才在旁邊陪著你吧?」
  「不必,你在上面等我。」
  衛旌笙舉著一盞燈緩步走下來,他將燈放在腳邊,在關著許芒的牢房外蹲下,問道:「這幾日,過得如何?」
  「殿下,殿下你放我出去吧!殿下——」許芒猛地撲過來,死死扒著牢房的欄杆,緊盯著他,像是在盯一株救命稻草,「你放我出去,我、我很有用的,殿下你也是皇子,你難道不想要坐上那張龍椅嗎?我、我會很多東西,我會幫你的,殿下!
  「我一心仰慕殿下,殿下放了我,我一定全心全意輔佐殿下,我有的東西,什麼都可以給殿下!」
  衛旌笙輕笑一聲,同樣的問題又再問了一次,「這幾日,過得如何?」
  許芒像是被卸下了全身的氣力,她無力地癱坐在地,喃喃道:「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這裡只有我一個人,無論我說什麼,都得不到回應,這種感覺太難熬了。」說著,眼淚再也止不住地順著臉頰流下來。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都說人是群居生物,短短幾日,孤獨、死寂的感覺,幾乎要把她逼瘋了。
  衛旌笙搖搖頭,一副很失望的樣子,「連區區幾日的功夫都堅持不下去,若是你被放逐在人群外,一連數年,你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許芒打了個哆嗦,她驚恐地發覺,他這話並不是在與她開玩笑,而是在認真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她靈光一閃,跪著幾步挪過去,拽住衛旌笙的衣擺,道:「殿下,殿下是不是被那個鎮國公府的霍嫵所迷惑了?現在的霍嫵是妖女!我才是真正的霍嫵,是她使了妖法,與我換了身體!」
  衛旌笙彎下腰,掏出一條絲帕裹著手,抓住她的手,把自己的衣角解救出來,他緊緊攥著她的手,感歎了一句,「是嗎?」
  許芒剛想點頭,下一瞬,她感覺到劇烈的疼痛蔓延開來,她慘叫一聲,掙扎著要把手縮回來。
  衛旌笙放開手,看著她捧著手掌在地上痛到打滾,臉上的笑容依舊平和如初。
  許芒的指骨,被他捏至齊根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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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18 00:17:1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榮保撇撇嘴:「那個瘋……許姑娘,她架子可大著呢,一來就吩咐人給她準備房間,說是要沐浴更衣。奴才說了,府上沒有她能穿的衣裳,她還不依不饒地讓奴才趕緊去給她置辦。」
  衛旌笙一皺眉:「你去了?」
  「哪能啊。」榮保道:「奴才只聽主子一人的吩咐,而且,而且奴才想著……」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住地打量衛旌笙的神色。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奴才想著,嘉寧縣主珠玉在前,這個女人如何比得,殿下英明神武,慧眼如炬,想來。」見衛旌笙面上並無不愉,他才大著膽子說下去,「想來也不至於看上這種女人不是。」
  衛旌笙皺眉,道:「胡說什麼!」
  「她怎麼能和阿嫵相提並論!」
  聽了他這話,榮保心中暗喜,他果然沒猜錯,還好沒討好錯人。
  他就說呢嗎,殿下與縣主一起長大的情分,嘉寧縣主又嬌憨討喜,殿下就算是鐵打的心腸也不可能無動於衷啊,他一個奴才,未來的主母是霍嫵那樣好相與的主,可不比這個不知從哪旮旯冒出來的許芒好多了。
  「殿下回來了。」
  許芒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衣裳是府中婢女的款式,藍白相間,雖不算華美,卻稱得她整個人清爽了不少。
  她見衛旌笙回府,忙跑了出來,王府諸人不知這個主子帶回來的女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也不敢阻攔她,她才能輕鬆地跑到衛旌笙眼前。
  她沒有什麼髮飾,頭上只插了一根簡單的木簪,似乎是嫌太過單調,她便從王府的花房裡摘了一朵海棠別在發間,見衛旌笙盯著她看,她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榮保急道:「你這花是從哪兒摘的?」
  許芒伸手摸了摸發間的花枝,不解地道:「就府裡的花房啊,怎麼,不好看嗎?」
  她美滋滋地道:「我摘了好幾枝呢,細細比對了,還是這朵戴著最好看,聽見殿下回府,就匆忙跑出來,想讓殿下看看。」
  「誰許你摘的!」榮保險些沒被她氣死,嘉寧縣主有段時間愛擺弄這些花花草草的東西,殿下才在王府裡開了這麼座花房,有時候縣主過來還有個地方供她消遣,這花房的花平日裡都專門請了人來照料,小心伺候著的,她倒好,說摘就給摘了。
  許芒不理他,兀自又朝衛旌笙的方向走了兩步,笑著與他道:「殿下覺得好看嗎?」
  衛旌笙把頭別了過去。
  許芒臉上的笑容一僵。
  她尚不清楚這是出了什麼差錯,就聽衛旌笙與榮保道:「你這差事是怎麼辦的,我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這王府竟成了市井大街,什麼人都可以來去自如了?」
  饒是許芒再自信十足,也聽出衛旌笙的意思與她想像中有了出入,還是很大的出入。
  她道:「殿下,是您請我回來的啊。」
  「哦,是嗎?」衛旌笙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看她的眼神彷彿再看一團死物,「本王怎麼不記得有這回事?」
  「你於本王何用,本王府中莫說不缺侍婢,就算缺,也用不著本王親自從街上帶一個回來。」
  「侍婢?」許芒驚道,「我怎麼能是侍婢!我,我是國公府的大小姐!」
  「噗。」榮保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他捂著肚子邊笑邊道,「國公府大小姐,說你是瘋婆娘,你腦子還真出問題了啊,你倒是說說,你是哪位國公的千金啊?」
  許芒本不欲說這件事,但是榮保此時的反應太過輕蔑,她一受刺激,話就脫口而出:「自然是鎮國公府!」
  話一說出口,許芒就後悔了,她看見衛旌笙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就連榮保的表情都有些扭曲的奇怪。
  是了,她想,沒有她進去那具身體,鎮國公的女兒一定早早地就死了,這個時候鎮國公應該沒有女兒了才對,也難怪他們會覺得驚訝。
  可對於他們這些古代人來說,穿越這種事情,他們怎麼會相信呢?許芒急得直跺腳,卻想不出什麼話能說來彌補一下。
  「是奴才的耳朵出毛病了?」榮保瞪大眼指著許芒,「她說她是誰家小姐?」
  「真是瘋了瘋了,國公府的嘉寧縣主是什麼樣的神仙人物,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這也敢冒充,不要命了吧你。」榮保說完,又在心裡默默補充了一句,還是在他家殿下跟前冒充。
  也不看看殿下的臉色都臭成什麼樣子了。
  「你什麼意思?」許芒覺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什麼嘉寧縣主,你是說霍嫵嗎,她,她怎麼沒死?」
  「怎麼可能呢?」許芒愣在了原地,「霍嫵她早就該在小時候就死掉了啊,我,我當年明明是在那時候……她怎麼會活到了現在呢?」
  得,不僅冒充,還詛咒縣主早逝,榮保瞇起眼,他已經不敢去看衛旌笙此刻的表情了。
  「冒認詛咒當朝縣主,按律該送去順天府尹那兒,刻字流放才是,不過嘛。」衛旌笙一字頓一字地道:「近日府尹事忙,此等小事,不如就由本王替他代勞了。」
  「來人,把這女子壓去地牢!」他頓了頓,道:「派人去請了明禪師過府一敘。」
  什麼,許芒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可從頭到尾,由得她再怎麼大聲吶喊,衛旌笙都沒有正眼瞧她一眼。
  地牢幽深,暗不見天日,明明已是春日裡,這裡卻還是冷得像個冰窖,沒有陽光,沒有風,也沒有人與她說話。
  許芒呆愣地縮在一個小角落裡,等著今天的人來給她送飯。
  說是飯,其實也就是兩根青菜並一個粗面烙餅罷了,烙餅粗糙,常割得她嗓子眼生疼,許芒嚥不下去,卻不得不吃,她知道,就算她不吃,也不會有人管她,只由得她挨餓。
  許芒初初被關進來的時候,她哭過求過,到後來嗓子啞了,喊不動了,她才一點點靜下來思考,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這件事的根源該是出在霍嫵身上。
  可她不明白,霍嫵還活著,難道說是有其他人也穿越來到了這個世界,先一步搶在她前頭,得了衛旌笙的心。
  她的指尖深深地嵌進掌心,憑什麼,她恨恨地想,這些東西本來該是她的,卻平白被別人奪了去,而她卻被關在這裡,連個說話的活人有無。
  簡直,就像是個隱形人了。
  頭頂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有一束光直透進來,許芒不由得閉了一下眼睛。
  她聽見那個叫榮保的說「殿下,您一個人下去不好吧,不如留奴才在旁邊陪著也好啊。」
  「不必,你在上面等我。」
  衛旌笙舉著一盞燈緩步走下來,他將燈放在腳邊,在她的監房外蹲下,開口道:「這幾日,過得如何?」
  「殿下,殿下你放我出去吧殿下!」許芒猛地撲過來,死死地扒著牢房的欄杆,緊盯著他,像是在盯一株救命稻草,「你放我出去,我,我很用的,殿下你也是皇子,你難道不想要坐上那張龍椅嗎?我,我會很多東西,我會幫你的殿下!」
  「我一心仰慕殿下,殿下放了我,我一定全心全意輔佐殿下,我有的東西,什麼都可以給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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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衛旌笙輕笑一聲,依舊是那個問題:「這幾日,過得如何?」
  許芒像是被卸下了全身的氣力,她無力地癱坐在地,喃喃道:「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來了。」
  「這裡只有我一個人,無論我說什麼,都得不到回應,這種感覺,太難熬了。」
  她說著,眼淚止不住地順著臉頰流下來,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都說人是群居生物,孤獨,死寂,短短幾日,這種感覺卻幾乎把她逼瘋。
  「這就受不了了?」衛旌笙搖搖頭,很失望的樣子:「這才多久。」
  「連區區幾日的功夫都堅持不下去,那若是你被放逐在人群外,一連數年,你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許芒打了個哆嗦,她驚恐地發覺,衛旌笙這話並不是在與她玩笑,而是在認真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能性。
  她靈光一下,跪著幾步挪過去,拽住衛旌笙的衣擺,道:「殿下,殿下是不是被那個鎮國公府的霍嫵所迷惑了,她,她不是真的,我才是啊殿下!」
  「現在的霍嫵是妖女!我才是真正的霍嫵,是她使了妖法,與我換了身體!」
  衛旌笙彎下腰,掏出一根絲帕裹著手,抓住她的手,把自己的衣角解救了出來,他攥著她的手,緊緊握著她,許芒聽見他感歎了一句:「是嗎?」
  許芒剛想點頭,就覺得手上一痛!
  下一秒,劇烈的疼痛向她襲來,她慘叫一聲,試圖把手縮回來,衛旌笙也不再用力,他由得她捧著手掌在地上痛到打滾,臉上的笑容依舊平和如初。
  可許芒的指骨,分明已經在剛才,被他捏至齊根斷裂。
  衛旌笙手裡的絲帕順勢滑落,被主人遺忘在地上,青年微笑地看著許芒捧著手發出淒厲的嚎叫,道:「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你說,誰是妖女?」
  許芒痛得滿頭大汗,她蹭蹭地往後退去,直至後背遞到冰冷的牆面才停下來,她顫抖著不敢說話,連看衛旌笙一眼都不敢。
  「慶歷十八年,你到了這裡,成了霍嫵,從此,你坦坦蕩蕩地用著她的身體,她的名字,她的父母親長,春風得意,好不快活,我說的,對不對?」
  這是她前世來到大昌的那一年,可衛旌笙,他是怎麼知道的?
  許芒慘白著一張臉,豆大的汗珠從她額前滑落,是又怎麼樣,她想,若沒有她來到這具身體,那個女孩子也不過就像這個時代大多數女人一樣,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地過一生,這樣的人生到底能有什麼趣味!
  而她就不一樣了,她來自未來,有著截然不同的思想與靈魂,她可以把日子過得絢爛多彩,更何況,若沒有她,這個時代的霍嫵不是早就該死了嗎!
  「殿下。」許芒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能夠平穩地吐出來,「殿下知道,我的前世?」
  你的前世?衛旌笙嗤笑一聲,並不回答她。
  許芒卻像是覓見了一絲希望,急忙道:「殿下與我都有不同常人之處,這難道不是一種緣分嗎殿下!」
  「我,我前世不明殿下的心意,有負殿下,殿下生我的氣也是在所難免的,我不會怪你,可我現在懂了,殿下待我多年如一日隱匿的深情,許芒很感動,我原本以為前世那一劍下,我再無轉圜的可能,沒想到老天垂憐,居然肯再給我一次機會。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再疏遠殿下,我,我會好好愛殿下,陪伴在殿下身邊的!」
  「你說,我對你……」似乎覺得很難以啟齒,衛旌笙幾乎是從牙縫裡把那幾個字擠出來,「多年如一日的深情?」
  「難道不是嗎?」許芒篤定地看著他:「我闖蕩江湖的路途中,的確多次遇險,但每次都能及時得到搭救,我原本以為是自己幸運,知道最後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殿下一直派了人在我身邊,默默地保護著我。」
  「細細想來,我與殿下碰面的機會稱不上多,但每次殿下也都會對我多加留意,只是當時殿下在我心中是個冷心冷面之人,我才沒能早日知悉殿下心意。」
  衛旌笙:……
  他本以為這女子蠢鈍心狠,毫無羞恥之心,卻不想,她倒是自信的很!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問她:「這是什麼?」
  「眼睛啊。」許芒不解地答,「殿下,我手疼的厲害,不如先幫我找個大夫來治治手好嗎,有什麼話,咱們往後多的是時間慢慢說啊。」
  衛旌笙表情扭曲,簡直像是被人摁著趕進了茅廁般難看,「既然知道我並非盲人,你又怎麼會覺得,本王能看得上你?」
  他又不瞎!
  他不想再與她多費唇舌,直接道:「本王知道你名姓,你是否百思不得其解?」
  「那是因為,前世阿嫵一早告訴了本王私下裡你的自稱,不然的話,真要叫你同她一樣的名字,我都會覺得,這是對她的一種侮辱!」
  「本王留意你,那是因為想看看,阿嫵的身體在你手裡,有沒有磕著碰著,留人在你身邊也是如此,你是死是活,本王毫不在乎,但是你的身體若留下了什麼傷病,待阿嫵回去後,她要為此吃苦,本王心疼。」
  話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不經意地放輕,變得輕緩又溫柔,彷彿已經習慣了一般,莫說在她面前,只要是提到這個人,都會戳到他心底最柔軟的那塊地方。
  「萬萬沒想到,你這樣不爭氣,立身的本領沒有,惹事的本事倒是不小,你死就死了,卻連累阿嫵與你一同消散!」
  提到這裡,衛旌笙眼裡劃過一絲隱痛,阿嫵去後那苦苦支撐的多年歲月,於衛旌笙而言,是被尖刀反覆磋磨的傷口,裡面早已腐爛,一戳就是直達心肺的疼。
  他話裡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許芒即使再蠢也明白了。
  「怎麼可能呢?」她像是再問他,又像是再問她自己,「那個,那個真正的霍嫵,她怎麼可能還活著?」
  她既然能來到那個身體,那不是意味著,身體原本的主人,已經死了嗎?
  她怎麼可能還活著,還在前世就認識了衛旌笙?
  「你好似一直很自信,覺得你來了,阿嫵就該去死嗎?」衛旌笙笑得不帶半分溫度,他冷冷地道:「短短幾天,你就覺得受不來了了,若沒有我,這樣的日子,阿嫵都不知道要過多少年!」
  他都不敢想,那樣軟糯的小姑娘,每次在他身邊,她總有說不完的話,若是連他都看不見她,這麼多年,這麼多個日昇月落,她一個人,再怎麼吶喊哭泣,都不會被人所注意,她該怎麼辦呢。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見許芒怕他怕得不行,衛旌笙道:「起碼,我不會要了你的命去。」
  「本王在城外鄉郊地帶有一處園子,那裡環境清幽,少有人打擾,我送你過去,好好休養,如何?」
  不等許芒點頭,他又繼續說道:「不過嘛,既然是休養,自然是安靜為上,你放心,本王會安排人照顧你飲食,只不過,與你交談這一項,大可以免了,省得擾了你休息,是不是?」
  「正巧,本王手頭有些人,生來口不能言,人倒是能幹,怎麼安置他們,本王可費了一番心思,送去照顧你不是正好,也不必擔心他們會破了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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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許芒的一雙眸子裡露出深深的絕望,她跪下來,一個接一個地向他叩頭,額頭很快就紅了一大片,「殿下,殿下你放過我吧,我,我受不了的。」
  「我保證,我不會再在你面前出現了,我走得遠遠的還不行嗎?」
  衛旌笙道:「你何出此言啊?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兒家,我為你安排好去處,不使你顛沛流離,這樣的好日子,多少人都求不來了,你倒好,這麼抗拒做什麼?」
  這哪裡是好日子。
  許芒滿心的苦澀,被隔絕在塵世之外,長此以往,她不死也得瘋,衛旌笙分明就是在替那個霍嫵報復,為她安排了一條絕路!
  「殿下,殿下。」頭頂暗室的門被打開,榮保探了個腦袋進來,衛旌笙蹙眉道,「什麼事?」
  榮保看出他心情不睦,不過他也不擔心,依舊樂呵呵地道:「嘉寧縣主來啦,正在等您,殿下您看是不是……」
  「阿嫵來了?」衛旌笙唇角勾起,他道:「她來做什麼?」
  榮保這張嘴慣會討巧的,處處撿了衛旌笙愛聽的話來聽:「縣主惦記著您呢,聽說是國公府上莊子裡晉了新鮮的蜜桃上來,府裡拿它做了點心,縣主覺得您會喜歡,就親自給您送了一份過來。」
  「可給她上了她愛吃的?」衛旌笙邊往上走邊道,「她近日性氣大著呢,若沒有吃食堵著她的嘴,我可招架不住她。」
  他嘴上說著嫌棄的話,可眼角眉梢具是笑意,顯然這會子心情極好。
  榮保連連道:「這個殿下放心,縣主喜歡的東西,府裡慣備著的,別說縣主偶爾來這一趟,就是以後常住在府上,那也是妥妥當當的。」
  衛旌笙投給他一個讚許的眼神:「這個月月俸翻倍,自個兒去賬房那兒領吧。」
  榮保喜道:「多謝主子!」
  「殿下……」許芒忽然開口,她站起來,凝視著衛旌笙的背影,「我的人生還很長,我不會一直被你關在什麼狗屁莊子裡的!」
  她想起衛旌笙方才對她的冷言冷語,他連碰她一下都要拿塊帕子抵著,就好像她是什麼骯髒的蛆蟲,碰一下都會髒了他的手,可他現在提起另一個女子時,卻從骨子裡透出溫柔來。
  「是嗎?」衛旌笙回頭看了她一眼,「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你彷彿總覺得自己會有什麼奇遇。」
  許芒傲然地看著他,她是穿越女,她生來就該是主角,衛旌笙今日為了霍嫵折辱她,焉知她往後不會有悉數奉還的機會!
  「殺了你,萬一出個什麼蛾子,我可懶得折騰。」衛旌笙背過身去,許芒聽見他的聲音傳來,「找個人,磨斷了她的手筋腳筋再送去莊子,若她再不老實,敢多番咒罵,就隨便找些藥灌下去,廢了她的喉嚨。」
  「本王還真不信,一個廢人,還能折騰出多花來!」
  不等許芒再有反應,門已經被重新關了起來,把她的所有吶喊都隔絕在裡面。
  饒是榮保,都忍不住為許芒道了聲「阿彌陀佛」,她這是何必呢,臨了臨了,還非得說那麼一句話惹惱了殿下,這不是自找罪受嗎。
  殿下說的可是生生磨斷手筋腳筋啊,真是,榮保顫了顫,他想想都疼。
  霍嫵去了衛旌笙府上一躺,來時命春鶯帶了個食盒。從王府出來的時候,卻被衛旌笙命榮保大包小包給她塞了一車。
  她苦著一張小臉跟衛旌笙抱怨:「七哥我又不是來逃難的流民,你給我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衛旌笙摸摸她的腦袋,她沒有如尋常貴女但凡出門必須戴上滿頭的珠翠,柔順的長髮依舊如兒時般,手感極好,「都瘦了,多吃些不怕的,再說了,你不是愛看話本子,我給你找了些來,不過可不許給國公夫人看見,知道嗎?」
  霍嫵踮起腳尖撞了撞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你懂我的樣子:「你這麼講義氣,放心放心,我不會讓母親知道的。」
  傻姑娘。衛旌笙道:「早些回府吧,免得夫人擔心。」
  「嗯,我一會兒還得去趟珠玉閣,母親生辰快到了,我在珠玉閣給她訂了套頭面,與老闆說好了今日去看看呢。」霍嫵把玩著腰間的珠穗,與衛旌笙道。
  衛旌笙抿唇:「不知國公夫人可有什麼喜愛之物,我也好早日準備起來。」
  「可別。」霍嫵笑道,「你之前來我家帶的禮已經夠厚重了,再者說,母親這一回就是個小生辰,家裡也不準備大辦,七哥就不用多費心思了。」
  衛旌笙並不答話,等送走了霍嫵,他才於榮保道:「國公夫人那邊……」
  「奴才知道了,奴才這就留意起來!」榮保立馬答道。殿下這模樣,看來還是不怎麼放心啊,他心裡腹誹,倒像是小時候村裡那些個急著討好丈母娘的莊稼漢了!
  霍嫵到了珠玉閣的時候時間還早,老闆見她來了,忙請她進去坐著,命了下人給她斟茶,自己連忙跑去旁室,親自去取霍嫵訂的東西來。
  霍嫵百般無聊地坐在椅上等著,突然聽見一個輕柔的女聲喊她:「是……嘉寧縣主?」
  霍嫵聞聲回頭,進來的女郎梳著婦人的髮髻,她似乎很怕冷,這時候還穿著帶毛邊的褙子,下面是一條團蝶百花煙霧鳳尾裙,女郎雪膚玉貌,一雙剪秋水眸,她對霍嫵微微一笑,很是溫和的樣子。
  「淮王妃殿下!」
  淮王妃沈氏亦是出身於門閥世家,其祖父曾為帝師,很受陛下信賴,沈氏溫良賢淑,兩年前被立於淮王衛藺灃正妃。
  「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裡見到王妃殿下。」霍嫵朝她微微屈膝行禮,沈氏扶著她的手,笑道,「縣主何必如此多禮,快快請起。」
  她的手搭在霍嫵的手背上,霍嫵只覺像是在摸一塊冰冷的玉石,她奇怪的看了沈氏一眼,眼下又不是數九寒天,沈氏穿得厚重,怎麼手還是這樣涼。
  沈氏注意到她的眼神,她收回手,在霍嫵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道:「是我的手太冷,冰著縣主了,實在不好意思。」
  霍嫵搖搖頭,道:「沒這回事,我只不過是在想,如殿下這般,真是應了阿嫵從前在書上看過的冰肌玉骨一詞。」
  「若到了夏日裡,誰能在殿下身邊可不就是天大的好福氣,覺得熱了,只管拉著殿下,憑再大的暑熱也消下去了。」
  沈氏抿唇一笑,與她道:「難怪太子妃與我說起縣主時,都說你這張嘴最會哄人開心的,我這會兒算是見識到了。」
  「是嗎?」霍嫵一雙眼亮亮的來回打轉,眼裡的好奇再怎麼也遮不住的,她故作不在意地飲了口茶,耳朵卻已經豎了起來,「她還說我什麼了?」
  還是個等人誇獎的小姑娘呀,沈氏心底一片柔軟,她道:「自然是說你乖巧懂事,惹人喜愛。」
  霍嫵小臉一紅,她拿寬大的衣袖捂著臉,只露出一雙眨巴著的大眼睛,圓溜溜地盯著她:「太子妃殿下哪會這麼誇我,肯定是殿下鄒來哄我的,但還是謝謝殿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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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7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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