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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傲氣神鷹

[武俠仙俠] [作者:諸葛青雲] [金手書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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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0:11:40 |顯示全部樓層
這一招用得頗為陰毒,但「金手書生」何等威名?何等功力?對付這位「天香公主」楊白萍,簡直宛如獅子搏兔一般,冷「哼」聲中,迎著楊白萍十指飛抓之勢,便自雙掌齊落!

  右掌一記「雷霆服妖」,把「天香公主」楊白萍嫩蔥似的十根尖尖五指,完全擊斷! 

  左掌一式「百花園裡占東風」,連點了楊白萍的五處大穴,並就勢把這位業已癱瘓了的北六省綠林道的紅粉渠魁,高高舉起! 

  「泰山」群寇本已為「金手書生」司空奇在一剎那間,獨制「遼東三傑」的神威所震,如今再見總寨主十指齊斷,奄搭搭地,被對方舉在手中,自然越發一個個噤若寒蟬,面色如土! 

  司空奇緩緩放下楊白萍,向她冷然叱道:「楊白萍,你身為北六省綠林道的總瓢把子,卻怎地如此無能?我方才業已點了你的『五陰絕脈』,照樣留你三日活命!換句話說,我如今去找『碧目魔女』淳於琬,倘若找到她,並救得了她,你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三日後淳於姑娘失魂成瘋之時,也就是你五臟齊沸,肝腸寸裂之際!」 

  說到此處,略一偏頭,兩道冷銳無比的炯炯目光,凝注在「飛天蜈蚣」尤洪臉上,沉聲叫道:「尤洪,像你這等人物,似乎不必由我出手誅除,莫如自己識趣,尋個了當的好!」

  「飛天蜈蚣」尤洪知道「金手書生」司空奇,決難放過自己,遂鋼牙猛挫,回手自點心窩,一口鮮血噴處,便告絕命! 

  司空奇眼看「飛天蜈蚣」尤洪自盡而死,方點了點頭,緩步離開「聚仙台」,飄然而去!

  在場雖還有不少綠林凶邪,身上也各藏有不少極為厲害的兵刃暗器,但他們心膽俱碎,誰敢再捋虎鬚?竟一齊默然肅立,恭送這位傷了「遼東三傑」,點了「天香公主」楊白萍「五陰絕脈」,並逼死「飛天蜈蚣」尤洪的「金手書生」司空奇,大搖大擺地步出「泰山大寨」! 

  司空奇走出「泰山大寨」,失聲一歎,心中難過萬分!.

  因為自己這次改扮武林好友「峨嵋蒙面道人」模樣,參與』「泰山龍虎鬥」之意,原想暗中保護「碧目魔女」淳於琬,使她能獨掃群邪,大大高興一下! 

  故而,自己始終在旁留神掠陣,暗用「傳音入密」神功,揭破「天香公主」楊白萍的陰謀,提醒淳於琬,叫她應該擒賊擒王,不可在那些小魔小丑身上,過耗精力! 

  等到淳於琬恃技逞強,力舉雙鼎,楊白萍乘機挑戰之際,自己又假稱敬酒,暗在淳於琬的杯中,化入一粒能補益真元的「參王神丹」,使她在飲酒後的相當時辰之內,自倍增真力!

  但千慮萬慮,仍有一失,誰想到「天香公主」楊白萍會具如此深心?競用「三日失魂絲」蛇筋,九蒸九曬,製成古琴琴弦,使淳於琬中毒飲恨,也使自己所費的一片苦心,完全付於流水! 

  自己發現淳於琬中毒離去,不立即與她同行之故,是想從「天香公主」口內,套間出解毒方法,然後再追蹤搶救! 

  偏偏楊白萍也不知解法,只說出一種虛無飄渺的「晶莖七葉芝」,自己一怒之下,才擊傷了「遼東三傑」,逼死「飛天蜈蚣」尤洪,並把「天香公主」楊白萍點了「五陰絕脈」!

  這一耽延,誤了不少時間,「碧目魔女」淳於琬早已抱著滿腹傷心,鴻飛冥冥地,不知去向。 

  雖然「三日失魂絲」的毒力,三日便發,淳於琬決不會跑出「泰山」,但「泰山」範圍不小,自己是否有把拄能夠找得到她?

  

  何況,便算天借其緣地,找著淳於琬,自己又有何術能替她祛除奇毒?無非仍是眼睜睜地,看著這位與自己曾有同棺對臥,唇舌之親的「碧目魔女」,在三日後,失魂成瘋而已!

  司空奇越想越難過,一聲清嘯,展開身法,宛如電掣雲飛般地,把左近幾處峰頭,完全尋遍,也沒見著淳於琬的半絲蹤影! 

  他一面飛馳,一面並以「傳音及遠」的神功,不時呼叫,但所得到的,只是遠山近壑,一片回音,又哪裡有淳於琬的絲毫信息? 

  一日,兩日,時光如飛而逝,業已到了淳於琬即將毒發失魂的成瘋之日! 

  司空奇百尋苦夕,心力交瘁,終於未能有所收穫! 

  他一計時光,知道業已來不及在淳於琬未曾失魂成瘋之前,把她尋著?遂鋼牙微咬,目閃精芒地,不再盲目苦尋,竟自掉轉頭來,反撲「天香公主」楊白萍的「泰山大寨」代淳於琬完成心願! 

  司空奇的這種舉措,是因心頭仇火如焚,他要目睹「天香公主」楊白萍被點「五陰絕脈」的隱傷痛苦的發作,五臟皆裂,身遭慘死,以略為洩憤,並欲蕩平「泰山大寨」,代淳於琬完成心願! 

  但誰知司空奇才到「泰山大寨」之中,便覺情形有異! 

  寨中一般綠林豪強,仍自橫眉豎眼,耀武揚威,絲毫沒有總瓢把子即將慘死的頹廢悲傷意味! 

  司空奇何等機智?一見這等情形,便知事有變化,可能在這「泰山大寨」之中,來了甚麼罕世高人! 

  他躡足舉行,避開樁卡,撲向內寨! 

  事情委實巧極,司空奇尋到「聚仙台」時,竟發現台上有不少武林人物,正在開筵飲酒,但前次是兩桌盛筵,這次卻只有一席! 

  司空奇極為謹慎地,悄悄掩到一株參天古木之後,飄身縱上樹頂,隱藏在濃枝密葉以內!

  這株參天古木,距離群邪聚飲之處,雖還有五六丈遠近,但以司空奇的耳目之力,巳可聽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 

  司空奇凝目細觀,見席上共是六人,「天香公主」楊白萍也自赫然在座! 

  其餘五人之中,有三人便是在自己手下吃了苦頭的「三爪飛雕」刁振吉、烈火大師、善緣師太等「遼東三傑」。 

  另外兩人,卻是在江湖上從未見過的陌生人物! 

  一位是年約三十六七歲的紫衣中年婦人! 

  一位是身穿淡黃雷衫,極為俊美的少年書生! 

  最令司空奇驚異的是縱令這紫衣中年婦人,或黃衣少年書生之中,有一位是點穴高手,能替楊白萍解除被自己所點的「五陰絕脈」,但是楊白萍的十根手指,分明已被自己所斷,怎的如今竟也能復原如舊! 

  司空奇深知若想令斷骨還原,除非有武林人物所夢寐難求的罕世靈藥,「千年續斷紫玉神膏」! 

  也就由於這「千年續斷紫玉神膏」八個字兒,使司空奇忽然想起了那紫衣中年婦人,是何來歷。 

  因為這種「千年續斷」靈藥,風聞只在「北海金龍礁」上,長過一株,並已被一位隱居南荒的怪人掘去,配以其它十二種罕世藥物,煉製成能使金創收口,碎骨還原的「紫玉神膏」! 

  而這隱居南荒的怪人,卻從來不參與中原武林的恩仇之事,世人遂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是聚族而居,族人愛穿紫衣,個個均擅武功,並在所有兵刃暗器弩法的名稱之上,都冠有一個「紫」字! 

  如今,「天香公主」楊白萍在區區三日之內,斷指便告復原,顯然是有人用「千年續斷紫玉神膏」,替她治療,而這位年約三十六七的紫衣中年婦人,無疑的便是南荒紫衣族! 

  紫衣婦人的來歷,業已猜測得差不多,但那位相貌生得極為俊美的黃衫秀士,卻也是一位陌生人物! 

  此人既被「天香公主」楊白萍敬若上賓,自然必具奇能,但從他舉止及眼神以上,卻又看不出有甚麼稀罕之處? 

  司空奇身藏古木,正自心中盤算之際,那位黃衫秀士,已向「天香公主」楊白萍舉杯笑道:「楊公主,小弟久仰盛名,此番隨秦大姐同來『泰山』,用意雖在尋取她族中遺寶,但何嘗不想見識見識中原武林高手的神功絕藝?只可惜一步來遲,未能與名震海宇的『金手書生』司空奇及『碧目魔女』淳於琬相遇,真是我『玉手書生』公孫昌的一大恨事!」 

  除此以外,並聽出那紫衣婦人姓紊,前來「泰山」之故,是要尋回她族中所遺失的甚麼珍奇寶物? 

  這時,楊白萍舉杯飲了一口,媚眼如絲地,看著「玉手書生」公孫昌,格格蕩笑說道:「公孫兄無須引以為恨,雖然那『碧目魔女』淳於琬因『三日失魂絲』奇毒的潛伏時間已滿,定已失魂成瘋,離死不遠!但楊白萍料準,『金手書生』司空奇在睹狀傷心之後,必將重撲此處!那時你們『金玉雙手』,會鬥『泰山』,豈不是樁足以轟動江湖的武林盛事麼?」 

  說到此處,她把美酒斟滿,盈盈立起,雙手捧杯,向那紫衣中年婦人,含笑說道:「秦大蛆,楊白萍深仰『紫衣羅剎』秦凌霄的英名盛謄,今日又蒙見賜『紫玉神膏』,代解『五陰絕脈』,楊白萍愧無所報,只好把秦大姐搜索遺失百年以上的族中重寶一事,包在肩上了!」 

  「紫衣羅剎」秦凌霄聞言,含笑說道:「楊公主請坐,些許『紫玉神膏』,不算甚麼,你若真能幫我把那座『紫龍碑』尋回,則秦凌霄倒確是感恩匪淺!」 

  楊白萍微笑說道:「小妹居住『泰山』定要把它找出來,奉交秦大姐帶回!」 

  秦凌霄笑道:「我族中不肖之徒,雖然盜走『紫龍碑』,但因難參妙用,在垂死之時,天良發現,曾托人送回四句隱語,我如今把隱語說出,或許對尋碑之舉,略有益助!」 

  語音止此,頓了一頓,目光橫掃楊白萍及「遼東三傑」等人,始又說道:「峰有三岐,洞有四方,垂天匹練,碑玉中央!」 

  司空奇聞言,遂暗中把這「峰有三岐,洞有四方,垂天匹練,碑玉中央」等四句話兒,緊緊記住! 

  楊白萍聽完「紫衣羅剎」秦凌霄所說的四句隱語,略為蹙眉,似在凝想。 

  秦凌霄笑道:「楊公主想些甚麼?莫非已對這四句隱語,有所參悟了麼?」 

  楊白萍點頭笑道:「四方洞穴,雖尚不知,但三岐峰頭,離此倒是並不太遠!」 

  秦凌霄大喜問道:「這『三岐峰頭』是在何處?」 

  楊白萍伸手指著右前方一座極高山峰,含笑說道:「翻越過那座高峰,便可看見一座稍低峰頭,峰巔微作三岔形狀!」 

  說到此處,目光一閃,又向秦凌霄問道:「秦大姐,你這四句隱語之上的第三句,『垂天匹練』是指的飛瀑溫泉之屬?」 

  秦凌霄點頭說道:「楊公主的這種想法,與我完全相向!」 

  楊白萍頗為得意地,撫掌笑道:「那就越發對了,因為那座尖端略作三岐的峰頭之上,正有一條水勢不小的垂空飛瀑!」 

  秦凌霄高興得站起身說道:「既然如此,便請楊公主費神引路,我們立刻趕去搜查一下!」 

  楊白萍搖手笑道:「今日已晚,搜尋為難,不如請秦大姐與公孫兄,在小妹『泰山大寨』中,歇息一宵,等明日清晨,再由楊白萍奉陪前往!」 

  她一面向「紫衣羅剎」秦凌霄說話,一面卻以兩道勾魂攝魄的冶蕩秋波,向「玉手書生」公孫昌,暗中示意! 

  公孫昌也是一位挑情聖手,花裡魔王,見狀自然懂得楊白萍的心意,遂也應聲附和地,對秦凌霄加以勸說。 

  秦凌霄難拂眾意,遂只好答應明日再去搜尋那座「紫龍碑」,並稱酒興已足,提議各自散席安歇! 

  司空奇等待群邪散後,略一沉思,立即飛身離開了「泰山大寨」,向據白萍所指的三岐峰方位撲去! 

  因為他看出「紫衣羅剎」秦凌霄對於搜尋「紫龍碑」之事,極為重視,遂想先一步下手,尋著此碑,看看有何尊貴價值?或是伏在暗中,趁群邪專心搜索之際,一齊加以處置,替「碧目魔女」淳於琬報仇雪恨! 

  他這一身武學,在當世稱得上是曠代無雙,全力施為之下,哪消多久?便翻越過楊白萍所指的高峻山峰! 

  司空奇停步卓立,凝目一看,果然看見前面比此峰稍低的一座山峰的峰巔,略作三岐形狀! 

  他劍眉微軒,毫不遲凝地,撲向那座三岐峰,尋找那條垂空飛瀑! 

  空山靜夜,瀑響如潮,司空奇循聲而尋,自然極為容易地,便尋到那條垂空飛瀑之處!

  如今峰巳尋得,瀑也找到,所差的便是一個方形石洞! 

  司空奇心中略一盤算,認為這「峰、瀑,洞」三者,必有關係,自己只要循著飛瀑,察遍全峰,對那方形右洞,終必有所發現! 

  他主意既定,因人在峰頂,遂從那飛瀑起源之處,慢慢往下尋去! 

  這等垂天匹練,百泉珠璣的巨大瀑布,必然噴雲濺雪,水霧如煙,使瀑布所經的山壁之間,長年保持濕潤! 

  山壁既然長年保持濕潤,則所長的碧綠青苔,也定必分外濕滑! 

  換句話說,就是在這瀑布兩側的山壁之上,石滑苔濃,使人極難著足! 

  但「金手書生」司空奇,功力深於「碧目魔女」淳於琬,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當世武林的第一高手,遂對這青滑山壁,毫無所怯,仍像一隻大壁虎般,順著那百丈飛瀑,從從容容地,往下尋找! 

  一丈、兩丈、十丈,二十丈…… 

  轉眼間,他已貼壁下降了三十丈,雖然身負絕世輕功,無甚麼驚險,但所著衣衫,卻已無法避免地,被橫飛水霧濺濕,水淋淋的貼在身上,覺得好不難受! 

  復下降十來丈之後,約莫恰值峰腰,司空奇忽覺眼前一亮,不蔡精神陡振! 

  原來瀑布另一百的山壁之上,赫然出現了一個不太大的方形有洞! 

  方洞又發現,件件皆合隱語,只待入洞細尋,便不難把那座不知妙用何在?卻被「紫衣羅剎」秦凌霄看得極重的「紫龍碑」尋著! 

  事情看來雖已簡單。但那方形石洞與「金手書生」司空奇之間,卻還隔著一條水量甚洪,威勢不小的垂空飛瀑! 

  司空奇懶得再走回頭路,遂打算索性藉此機會,考驗考驗自己的內家功力! 

  他尋了一塊可點足借力的小小突石,穩住身形,便即調聚自己的先天罡氣! 

  司空奇的先天罡氣,果然驚人,他人未飛到瀑布之前,所運無形真力,業已把瀑布衝開空隙! 

  罡氣先排,身形後渡,果然被他憑著內家神功,橫突急流,到了瀑布另—面山壁之上!

  如今,方形洞穴眼前,只消舉步俯身,便可進入,但司空奇卻劍眉深蹙,心中好不躊躇滿腹! 

  因為,他這一身軀切近,卻發現大大怪事! 

  這座方形洞穴,四周裂痕極新,分明不是甚麼幽秘古洞,而是在一二日之間被人新近鑿出! 

  山石甚堅,在山壁肯石開洞,談何容易,是樁極度艱難之舉! 

  這是何人所為?其童安在?莫非除了「紫衣羅剎」秦凌霄外,還有別人也知道那「峰有三岐,洞有四方,垂天匹練,碑在中央」等四句隱語,而先了一步地,來此搜索「紫龍碑」意欲攫奇! 

  司空奇躊躇片刻,運用「傳音入密」功力,向洞中發話說道:「洞中何人?『金手書生』司空奇候駕一會!」 

  他雖然報出了威震乾坤的「金手書生」字號,那方形石洞之中,卻靜寂無聲,絕無絲毫反響! 

  司空奇畢竟藝高膽大,留候片刻,見無回音,遂劍眉微挑,閃身竄進洞內! 

  此舉委實相當危險,倘若有甚對頭預先潛伏洞中,從暗裡驟下毒手,勢將防不勝防! 

  故而司空奇雖是冒險飛身入洞,但在身子周圍卻意存警戒地,佈滿了無形無相的「先天罡氣」! 

  他人洞以後發現石壁上刻有幾行字跡! 

  司空奇看清字跡,方知這秘洞口內,原為數萬斤巨石所封,除了使用鋒利寶刃,把預先裝設在巨石上的方形機關劈開,令巨石自墜以外,根本別無它法可以開啟這座秘洞門戶! 

  但萬一天緣湊巧,有人能開門戶,進入洞內,看清洞壁上留言,則務請記住三件要事!

  第一件是這洞中曲徑通幽,佔地頗大,並有三件珍奇寶物,可以憑藉緣福,試加尋找!

  第二件是洞中有座「紫龍碑」,埋藏得頗為險秘,倘若無意發現,千萬不可對其妄動貪念,稍加觸碰,便有奇禍! 

  第三件是洞主遺骨尚存,入洞之人,若能善加掩埋,必將獲得相當酬報! 

  司空奇把壁上字跡,仔細看清,心中不禁更覺驚異! 

  他不是驚異這石洞主人佈置奇妙,而是驚異何人能萬分湊巧地,破石入洞?以及此人今又何在? 

  司空奇一面尋思,一面循著曲折洞徑,向石洞深處緩步走去。 

  這石洞主人說得絲毫不錯,洞中果然曲徑通幽,司空奇走了片刻,忽覺眼前一亮,到了一片佔地不大大,但卻精美異常的花園之內! 

  園中奇花怒放,古樹參天,並還有無數玲瓏怪石,挺立在花樹之間,配上一池清澈山泉,幾座茅亭水榭,越發顯得景物如畫! 

  司空奇見此情形,不禁搖頭暗歎,洞主當年建造這座幽秘洞府之時,雖系利用造化神奇的天然妙晶。但也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 

  但洞勢至此走盡,那三位珍奇寶物,一座「紫龍碑」,以及主人的遺骨,卻一樣也未發現。 

  司空奇隨興漫步,走上一座建築得極為精巧的小小水榭,倚著色澤微褪朱漆的萬字形欄桿,向那清澈見底的碧波之中留為注目!

   

  碧波粼粼,使司空奇惘然生悵,因「碧」傷情地,想起了那位如今定已失魂成瘋的「碧目魔女」淳於琬! 

  司空奇自從在「太行碧城道觀」的西廂配殿之內,與「碧目魔女」淳於琬,結了那段「棺內奇緣」以後,一縷情絲,便自緊緊纏在這位巾幗豪俠身上! 

  自己為了使淳於琬能夠享受獨破「泰山大寨」的精神愉快,特意化裝為「峨嵋蒙面道人」在暗中替她護衛,誰知「天香公主」楊白萍狡猾得太令人意外,竟使自己眼睜睜地,看看淳於琬中了「三日失魂絲」的奇毒,而無法加以挽救! 

  如今三日己過,不知淳於琬人在何處?以及失魂成瘋之後,成了甚麼模樣?是否還有那等叱吒群囊的英風豪氣? 

  人在惘然癡想之中,最易發生幻覺! 

  「金手書生」司空奇現在便是如此,他正對著那一池清澈碧波,凝想「碧目魔女」淳於琬如今人在何處?是否業已失魂成瘋?成瘋後又是一副甚麼模樣之際,碧波中水紋微漾,竟慚漸現出淳於琬那俏生生的身影! 

  因為水波太清,使司空奇看得分明,淳於琬並未如他想像,成了個披頭散髮的瘋婆娘,她還是和以前絲毫無異,像株冰谷梅花般地,那樣高,那樣傲,那樣冷,那樣美! 

  司空奇明知這是幻影,但也十分感到安慰地,長歎一聲,自言身語道:淳於姑娘,我知道你這誤中『三日失魂絲』的奇毒,必然劫數難逃!但若能在死前保持著這副絕世容光,也算是略減九泉之感了! 

  「你是誰?為甚麼像發瘋般地,對著池塘,這樣自言自語?」 

  這幾句清朗嬌脆的語音,聽得司空奇大吃一驚,趕緊抬頭循聲看去! 

  一看之下,卻使司空奇立時由大驚轉為大愕,愕得張口結舌,呆在當地! 

  原來池水中的淳於瑰,並不是幻影,而是倒影,那位使司空奇為之牽腸掛肚,黯然傷神的「碧目魔女」,竟好端端地,在一根玲瓏雲石之前,情石而立! 

  司空奇略定心神,見她安然無恙,不禁喜益眉梢地,喊了一聲「淳於姑娘」,便自飛身縱去,想對她慰問慰問! 

  淳於琬臉色微變,不等司空奇身形縱到,忽然掣出那柄「五丁寶斧」,一招「沉香劈山」,向這位「金手書生」當頭劈落! 

  司空奇根本想不到對方會突下這等棘手?加之淳於琬斧重力沉,來勢如電,遂告身瀕絕險! 

  但他功力太高,堪稱當世第一英雄,萬險之中,臨危不亂,右臂猛往下甩,左臂猛往上揚,竟來了一式別開生面的「凌空懶驢打滾」,硬由斧鋒之下,翻滾到斧背之上,逃過了裂腦分屍的劫數! 

  格……格……格……格……呼!噗通!格……格……格……格…… 

  這是司空奇死裡逃生之後,所起的一連串的有關聲息! 

  「格……格……格……格……」是淳於琬所作妖笑! 

  「呼……」是她右手「五丁寶斧」劈空,又以左手對司空奇來了劈空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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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是司空奇憑著機智神功,勉強翻滾過淳於琬右手「五丁寶斧」斧鋒,卻逃不脫淳於琬左手的凌空一掌,硬被她打得飛出數尺,跌入池水之內! 

  「格……格……格……格……」是淳於琬得手以後所發眉飛色舞的得意狂笑! 

  「金手書生」司空奇全身水淋淋地,從池水中耽了起來,俊目凝光,看著淳於琬,滿面詫異神色! 

  他詫異甚麼? 

  他詫異的是淳於琬自從中了「三日失魂絲」的奇毒之後,便已真氣難提,內力難聚! 

  但從自己適才所挨的一記「劈空掌力」的勁道之上,卻體會出淳於瑰功力並未失去,仍可施展內家真力! 

  淳於琬見他這副濕淋淋的落湯雞的摸樣,不禁嫣然失笑地,揚眉問道:「你難道還不服麼?這樣看我則甚?是不是還想嘗我的『五丁寶斧』滋味?」 

  司空奇一抱雙拳,苦笑說道:「淳於姑娘……」 

  淳於琬插口問道:「誰是淳於姑娘?」 

  司空奇苦笑答道:「你不是淳於姑娘,又有誰是呢?」 

  淳於琬聞盲,一雙妙目之中,忽現茫然之色,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是誰?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誰?」 

  司空奇至此,方知淳於琬果然靈智已昏,只不懂她怎又恢復武功。遂把神色放得極為緩和地,柔聲笑道:「你叫淳於琬,號稱『碧目魔女』,來自『雪山』,是所謂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中的『武林四絕』之一!」 

  他說出這些有關名號,是想藉此勾起淳於琬的一些記憶,期望她能慢慢恢復靈智! 

  淳於琬聽了司空奇的話兒以後,連眨妙目,想了一想,搖頭說道:「『碧目魔女』淳於琬這名號好熟,但我卻想不出到底是不是她?」 

  語音至此微頓,閃動著兩隻大眼,凝注在司空奇的臉上,怔怔地看了一會,揚眉含笑問道:「你……你是誰呢?」 

  司空奇盡量使她觸發記憶,自然地應聲答道:「我叫司空奇,號稱『金手書生』,你還記得我麼?」 

  淳於琬目光茫然地,把「金手書生」司空奇的名號,念了幾遍,搖頭說道:「我不記得,我只覺得司空奇這個姓名,頗為可愛,但『金手書生』這個外號,卻又頗為可恨!」 

  司空奇懂得她這種含有矛盾的奇異感覺,是由於心中對自己愛恨交織而生,遂順著她的口風,微笑說道:「姑娘既覺司空奇可愛,『金手書生』可恨,則我就暫時拋棄『金手書生』的外號,以司空奇身份,同你談談話好麼?」 

  淳於琬點頭笑道:「我正覺得孤單寂寞,你陪我談談話兒也好!」 

  司空奇含笑叫道:「姑娘……」 

  一語未畢,淳於琬便皺眉接口說道:「你既和我談話,怎不走近前來,卻站得這遠則甚?」 

  司空奇方待舉步,但眼光忽與淳於琬手中所持的那柄「五丁寶斧」相觸,不禁驚然一驚,欲言又卻! 

  淳於琬「哦」了一聲,嫣然笑道:「你是不是怕我這柄寶斧?但請儘管放心,只要你不惹我生氣,我便不會用它劈你!」 

  說完,果然把那柄「五丁寶斧」插在背後,向司空寄微笑招手! 

  司空奇見她毫無病態,及中毒情狀,但卻失去記憶,忘掉了自己的姓名來歷,以及一切有關人事!遂劍眉微蹙地,一面緩步,一面含笑說道:「姑娘,你且盡你所能地,思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想起以前之事?」 

  淳於琬瞪著兩隻大眼,搖頭說道:「我……我……我不知道應該怎……怎樣想法?」 

  司空奇靈機一動,微笑說道:「我教你一個法想,你可以一步步地回想,比如在現在之首,你是用斧劈我,把我打入水中!但在用斧劈我,及把我打入水中之前,你又在作些什麼?」 

  淳於琬聞言,高興得揚眉嬌笑說道:「這個法兒真好,我想起來了,我在用斧頭劈你之前,是在替我姊姊挖墳!」 

  司空奇大出意外地,詫然問道:「你有姊姊,你在替你姊姊挖墳?你姊姊是怎麼死的?」

  淳於琬搖頭答道:「我不知道她是怎樣死的?但我用寶斧替她挖了一莊石墳,把她埋了,你來看看我姊姊的墳兒好麼?」 

  司空奇聽到此處,豁然悟出淳於琬所埋之女,定是這秘洞主人,遂點頭道:「好,你把你姊姊埋在哪裡?我跟你去看看!」 

  淳於琬一笑回身,走到一塊方形怪石之前,伸手把怪石提開,石下便現出了一個深穴!

  司空奇走到穴邊,淳於琬竟異常大方地,拉著他的手兒,順著地穴石階,一級一級,往下走去!

   

  美人攜手,步入密室,這是何等旖旎風光,但司空奇如今卻無心消受艷福,領略溫柔,因為估覺得目前情況,難險重重,「紫衣羅剎」秦凌霄,「玉手書生」公孫昌,「天香公主」楊白萍,以及「遼東三傑」等,明日必來尋找「紫龍碑」,而淳於琬卻還不知是否可以恢復記憶? 

  萬一到時靈智仍蔽,敵友難分,則自己應敵便難於顧她,顧她便難於應敵,那局面不知將要糟到什麼地步? 

  司空奇想至此處,已與淳於琬攜手緩步,把三十來級石階走完。 

  迎面是扇圓形石門,淳於琬把門推開,司空奇只覺眼前一亮! 

  門內窗明几淨,滿架琴書,佈置得極為雅致,但東牆以下,卻堆起了一座墳形亂石! 

  司空奇指著那堆亂石,向淳於琬問道:「這就是你替你姊姊作的墳麼?」 

  淳於琬點頭答道:「我把墳坑挖得極深,在我姊姊身上,又加蓋了三床棉被,然後堆以亂石,我覺得我巳盡力,無法作得更好了!」 

  司空奇點了點頭,微歎一聲道:「能夠在這靈山勝境,埋骨長眠,應該已經是武林人物極為理想的收插結果了!」 

  淳於琬忽然自那一雙妙目以內,流露無限情思地,向司空奇嫣然笑道:「我覺得你這個人,倒還不太討厭!你既然如此說法,我們就長留此處,等死後埋在一起,也好與我姊姊,作個九泉之伴!」 

  這幾句話兒,簡直把這位「金手書生」司空奇,聽得心中充滿一陣說不出是愁是喜的滋味!但忽又觸動靈機,索性握著淳於琬的一隻纖纖左手,也以含蘊無窮情意的溫和目光,向她深凝深視地,點頭笑道:「我願意寸步不離地,與你相偕永世! 

  至於死後同穴更是理所當然,稱記不記得我和你曾經同睡在一口棺材裡的事了?」 

  淳於琬目中那種茫然神色又現,喃喃問道:「我幾時和你曾……經同……同睡過一口棺材?」 

  司空奇把聲音放得異常柔和地,一面取手撫摸著淳於琬的左掌,一面低低說道:「你想想看,我們是在『太行山碧城道觀』的西廂殿之中,被『中州三煞』,『飛天蜈蚣』尤洪、『黑煞真人』朝元子,及『鐵筆黃巢』鮑玉書等人,一同裝進棺材,舉行火葬……」 

  淳於琬聽到此處,驀地揚眉叫道:「我想起來了……」 

  但一語方出,卻疾揚右掌,摑了司空奇一記耳光! 

  司空奇完全出於意外,自然躲閃不開,實胚胚地,挨了一掌! 

  這一記耳光,打得頗重,但司空奇不僅絲毫不怒,反倒以為她已恢復記憶,極其驚喜地,向淳於琬急急問道:「你……你想起了我們在『太行山碧緘道觀』之中,同睡在一口棺材……」 

  淳於琬不等司空奇說完,便自搖頭道:「我想不起這些事兒,只想起彷彿應該打你一記耳光?」 

  司空奇聞言,不禁手撫被摑得又紅又腫的俊臉左頰,為之失聲苦笑! 

  淳於琬見他被自己打得這重?竟又愛意陡生,惋惜地伸手輕撫司空奇的左頰,嗔道:「我心中一想起應該打你耳光,便不由自主地,倏然伸手,但你為甚麼甘心挨打?連躲都不躲一下?」 

  司空奇苦笑說道:「我何必躲?你曾經說過要打我十記耳光,如今才打了四記,還有六記不曾打呢!」 

  淳於琬妙目凝光地,茫然問道:「我為甚麼要打你那麼多耳光?」 

  司空奇見她委實扭不起以首之事,遂無可奈柯地,搖頭歎道:「我們還是一步步地,倒序追溯,試上一試!你再想想你在挖墳埋葬你姊姊以前,是在做些甚麼?」 

  淳於琬想了一想點頭說道:「這個我倒想了起來,我是從那三岐形山峰的瀑布之旁,啟開這秘洞門戶!」 

  司空奇想起那秘洞門戶,開得太巧之事,遂目注淳於琬訝然問道:「你怎會那樣湊巧地,找到這三岐山峰,並在瀑布之旁,劈石開掘這個方形石洞的呢?」 

  淳於琬微微一笑,伸手入懷,取出那題有「河岳七珍」字樣的半冊「七珍圖」,翻到第二頁,向司空奇指點著說道:「我有圖形,自然容易找到,你看這不是三岐山峰?這不是瀑布?這不是瀑布中腰右側,有個方形紅點?我按圖索驥,找到地頭,拿起寶斧一陣亂劈,便把一塊萬斤大石,劈得自行墜落,現出了秘洞入口!」 

  司空奇指著「七珍圖」,向她問道:「你這四頁圖形,是從哪裡得來的?」 

  淳於琬茫茫然地搖頭答道:「我也不知道。」 

  司空奇苦笑說道:「你再想想看,你是為了何事?才來啟開這秘洞?」 

  淳於琬神情淒惋地,幽幽一歎說道:「我不知為何竟然活不下去?只是想死!並想尋個幽僻美好所在,與世相絕地,靜靜死掉,故而依照圖形,找到這秘洞之內來!」 

  司空奇繼續問道:「你再想想看,你好端端地,為何活不下去?是中了甚麼毒還是受了什麼氣呢?」 

  淳於琬緊蹙雙眉,沉思有頃,連搖螓首說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有這種活不下去的感覺?在這以前,彷彿是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任何輪廓跡象?」 

  司奇空間到此處,業已把整個情況,瞭然於胸!知道淳於琬對於中了「三日失魂絲」奇毒之後的所經所遇,都可以想得起來,但對於先前各事,卻已無法憶及! 

  依照「三日失魂絲」的奇毒性質,及三日毒發之期已過說來,淳於琬如今應該是人已全瘋,功力盡失! 

  但目前所見事實,她不但功力未失,人也只有半瘋狀態,僅僅對如何中毒,及中毒以前的一切事兒,喪失了記憶能力! 

  換句話說,淳於琬所中「三日失魂絲」的毒力,確實業已發作,但卻似乎減輕不少,沒有糟到想像中的那樣厲害程度! 

  淳於琬見他忽作沉思,不禁揚眉嬌笑說道:「你在想些什麼?」 

  司空奇自然不必答覆,卻反而向淳於琬問道:「你如今還想死麼?」 

  淳於琬眼皮微轉,含笑答道:「我有點想死,但也有點不想死!」 

  司空奇揚眉問道:「這什麼意思?死與不死之間,距離得很遠呢!」 

  淳於琬向估含笑凝視,目光如水地,緩緩答道:「假如要我孤孤單單地,獨自幽居在這秘洞之中?我寧願早點死去!但你要是肯陪我同留此地,我又有些不想死了!」 

  司空奇長歎一聲,拉著淳於琬的手兒,連連點頭地,正色說道:「你儘管放心,在你失魂期間,我決不離開你半步!」 

  淳於琬瞪著兩隻大眼問道:「失魂?你是說我失了魂麼?」 

  司空奇驀然間想起自己初進秘洞之時,在石壁上所見「善埋主人遺體,必獲相當酬贈」等語,遂向淳於琬問道:「你在埋葬你姊姊之時,可有什麼奇異遭遇?」 

  淳於琬「咦」的一聲驚叫起來,向他揚眉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件奇事?我姊姊真是有趣,她送給我的那根草兒,太好吃了!」 

  司空奇詫然說道:「你姊姊不是已經死掉了?怎麼還能送你草兒?」 

  淳於琬嬌笑說道:「我挖好石坑!把我姊姊的遺體抱起,欲加埋葬之時,發現她身下石榻,有一小洞,洞中長著一株極好看的草兒,以及我姊姊的幾句遺言!」 

  司空奇問道:「她是不是要你吃掉那草兒,作為你替她埋葬遺體的酬報?」 

  淳於琬驚奇得幾乎耽將起來地,瞠目叫道:「你這人怎麼這樣聰明?你是在旁偷看了麼?」

   

  司空奇笑道:「我不會偷看,只是胡亂猜測而已,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吃掉的那株草兒,是個什麼形狀?」 

  淳於琬揚眉笑道:「那株草兒,漂亮得真是令我有點不忍吃它,它通體透明,像是水晶所鑄,但吃起來卻又入口便化,既香又甜,有如玉液所鑄一般!」 

  這「通體透明,像是水晶所鑄」一語,聽得司空奇大為吃驚地,急忙向淳於琬接口問道:「那株草兒,是不是形若靈芝,共有七根草葉?」

   

  淳於琬目光凝注在司空奇的臉上,搖頭長歎說道:「你真是個怪人,我不懂你為何猜得出那株草兒形狀,以及草葉之數?」 

  司空奇「呀」了一聲,緩緩說道:「這樣說來,你是機緣極為巧合地,吃了一株『晶莖七葉芝』了!」 

  淳於琬好橡被他一言提醒般道:「不錯,不錯,我姊姊的遺言之上,曾經寫明這株草兒,就是叫做『晶莖七葉芝』呢!」 

  司空奇此時,心中百緒如潮,暗想天下竟有這種巧事?「天香公主」楊白萍那「三日失魂絲」的奇毒,只有「晶莖七葉芝」可解,淳於琬竟就偏偏機緣偶合地,服食了一株「晶莖七葉芝」的罕世仙芝!

   

  但淳於琬既巳獲服此芝,卻又為何未能解毒?仍忘卻過去,對「泰山大會」以前各事,無法記憶? 

  司空青想來想去,總算被惟從矛盾之中,歸納出一種解釋! 

  他認為淳於琬雖然機緣巧合,得服「晶莖七葉芝」,但時間上已稍晚了些。 

  倘若她在中毒未久之時,得服靈藥,自然毒力全消,一切復原如舊! 

  如今,淳於琬卻是在中了「三日失魂絲」毒力的三日以後,方始有此奇遇,故而靈藥效力減低,只能使她不致成瘋慘死,並恢復功力,但卻不能使她完全解毒地一切恢復如初時!

  司空奇從極端矛盾中歸納推理至此,自覺無甚謬誤,總算是對於過去淳於琬來遭劫數,恢復功力,及失去記憶等事,有了可說得通的虛疑解答!但對未來的兩件嚴重問題,卻感到相當憂慮!

   

  第一個問題,自然是怎樣才能使淳於琬恢復記憶?但連專解「三日失魂絲」奇毒的「晶莖七葉芝」,尚且無法收效,則自己又如何想得出什麼扭轉乾坤的辦法? 

  第二個問題,則是「紫衣羅剎」秦凌霄、「玉手書生」公孫昌、「天香公主」楊白萍、及「遼東三俠」等人,明日便來搜尋「紫龍碑」,秘洞門戶已開,他們自然一尋就到,少不得又要掀起一番動地驚天的劇烈戰鬥! 

  楊白萍及「遼東三俠」,雖然均在自己手下,吃過苦頭,但那是在猝不及防之下,或許這幾位身為綠林渠魁的成名巨寇,還有什麼獨門殺手,和專長功力,未曾施展! 

  至於「紫衣羅剎」豪凌霄,「玉手書生」公孫昌二人,則根據自己的目力判斷,必是比楊白萍等人功力更高,更難鬥,不可輕視的世外凶邪! 

  倘若淳於琬是在正常情況下,「金手書生」司空奇與「碧目魔女」聯手對付這六名邪惡三人,自然穩操勝算,無足為慮!但如今淳於琬是在半瘋狀態之中,不僅喜怒難測,並須顧慮她臨時變性,敵我不分,卻教自己怎樣能夠下手應敵? 

  淳於琬見狀玉容一冷,嗔聲說道:「你想些甚麼?愁些甚麼?假如不願陪我在此,儘管請便,讓我孤孤寂寂死去,和我那姊姊,在泉下作伴好了!」 

  司空奇見她果然喜怒無常,趕緊賠笑說道:「我已經答應與你互相廝守,永世不分,怎會不願陪你?所以發愁之故,只是為了有兩件難題,想不出應該怎樣解決而已?」 

  淳於琬「哦」了一聲,轉怒為喜地,揚眉笑道:「你不妨把這兩件難題說出,讓我來替你解決一下?」 

  司空奇聞言,不禁心中一動,暗想淳於琬如今是個半瘋狀態的非常人,自己何不就把這非常之事相告,倒看她是否想得出什麼非常辦法? 

  想到此處,便向淳於琬點頭笑道:「好,我便把問題說出,讓你來想辦法!但你必須相信我所說的任何一句話兒,都是真情實事!」 

  淳於琬瞪目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司空奇把語言放得異常溫和地,含笑說道:「因為我如今要說得便是你怎樣中毒失去記憶之事,你雖已茫然淡忘,卻不妨完全相信我的話兒,聽說當初經過!」 

  淳於琬點頭笑道:「好,我相信你,你說!」 

  司空奇遂把「泰山大會」之事,詳述一遍,說完,又向淳於琬笑道:「如今使我深覺焦慮的兩個問題,便是怎樣使你解毒,恢復記憶!以及明日怎樣應戰?」 

  淳於琬靜靜聽完,毫不考慮地,揚眉笑道:「第二個問題好辦,應戰之策,無非打架,把那『天香公主』、『紫衣羅剎』、『玉手書生』等人,痛痛快快地,揍上一頓便了!」 

  司空奇笑道:「打架雖是打架,但你一定要把敵我之間分得清清楚楚才好!」 

  淳於琬嬌笑說道:「我怎分不清楚?我的朋友只有你『金手書生』司空奇一個,餘下的便都是敵人!」 

  司空奇點頭笑道:「你就是這樣緊緊記住便好!但第一個問題,大難……」 

  淳於琬搖了搖頭,目光微閃說道:「我覺得並不一定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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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0:13:10 |顯示全部樓層
第 五 章 秘室奇情
司空奇目中一亮,揚眉問道:「你有什麼妙計?」 

  淳於琬含笑答道:「要想替我解毒,似乎應該先弄清楚那『三日失魂絲』的毒力,是否真正只有『晶莖七葉芝』能解?」 

  司空奇皺眉說道:「根據『天香公主』楊自萍所說,除了『晶莖七葉芝』外,根本別無解藥!」 

  淳於琬朱唇一撇,冷笑說道:「照我聽你適才所告經過而言,那位『天香公主』楊白萍分明陰刁無比,心機極深,你為什麼相信她所說的定是真話?」 

  司空奇苦笑說道:「這已經是我假扮『峨嵋』蒙面道人,向楊白萍所探的背後之言,難道還有什麼法兒,可以探悉真相?」 

  淳於琬頗為得意地,揚眉笑道:「我有一條妙計,可探查出『三日失魂絲』的奇毒,是否另有解救之法。」 

  司空奇知道,近乎瘋癲之人,不是白癡便是天才,其智慧往往還非常人可及!又驚又喜地,急急問道:「你有什麼妙計?」 

  淳於琬應聲笑道:「這個還不簡單?你連夜去把那具古琴上用『三日失魂絲』蛇筋所制的琴弦偷來,井準備一點美酒,設法使明日來人也中奇毒,卻看那『天香公主』楊白萍,怎樣處理,不就明白了麼?」 

  司空奇「哎呀」一聲,愧然笑道:「這真是一條絕頂妙計,我怎麼全未想到?……」 

  語音至此略頓,忽又皺眉說道:「但我去『泰山大寨』盜取『三日失魂絲』蛇筋所制琴弦,豈不是把你一人,留在這秘洞之內?」 

  淳於琬失笑說道:「留我一人在此,又有何妨?你未來此之前,我不就是孤單單的一個人麼?」 

  司空奇點頭笑道:「我去一道也好,但你必須在此等候,不許出洞,也不許離開!」 

  淳於琬神情乖順地,微笑說道:「你儘管放心好了,這世界之上,只有你一人是我的朋友,我怎會不聽你的話兒呢?」 

  司空奇聽她這樣說法,遂頗為放心地,離開這鬼斧神工的秘密洞府,重向「泰山大寨」趕去! 

  兩地相距,本不甚遠,加上「金手書生」司空奇那等宛如電掣星馳的絕世腳程,更是轉眼即至! 

  此時,夜深人靜,天約三更,司空奇悄悄掩入「泰山大寨」,點倒一個值夜嘍囉,逼問他那兩具古琴的藏放所在? 

  這嘍囉雖被逼指點,司空奇尋得那兩具古琴,但卻不知哪一具古琴的琴弦,才是用「三日失魂絲」蛇筋所制? 

  司空奇無可奈何,只得戴上鹿皮手套,把兩具古琴上的琴弦,一齊取下,再復以二合一地,擰在一起! 

  擰好琴弦,復盜了一葫蘆美酒,司空奇便挾著那名嘍囉,潛出「泰山大寨」! 

  直到了三岐峰下,司空奇方把那名嘍囉,點了暈穴,藏在茂草之中,使他非經過一晝夜,不會自行甦醒! 

  因為他對於自己這種盜取「三日失魂絲」蛇筋,安排妙計之前,決不容「天香公主」楊白萍等人,在事前獲得任何訊息! 

  司空奇將請事安排妥當以後,便即轉回秘洞,卻誰知令人煩惱之事,又告發生! 

  秘洞依舊,但那位失去記憶,功力雖存,精神恍惚,屬於半瘋狀態中的「碧目魔女」淳於琬,業已鴻飛冥冥地,不知何往? 

  司空奇這一急非同小可,幾乎搜遍了整座秘洞,仍告芳蹤渺渺,不見伊人! 

  最後,他尋到秘洞主人埋骨的密室以內,卻見室中那具臥榻,業已被人掀翻,榻下石地之上,植著一方高才尺許,上繡雙龍,寶光閃閃的紫色玉碑,碑前地下,並濺有不少血跡!

  司空奇恍然頓悟,這方上繡雙龍的紫色玉碑,便是「紫衣羅剎」秦凌霄所急欲相尋的「紫龍碑」! 

  秘洞主人曾在洞口壁上留言告知洞中有三件異寶,可憑緣遇找尋,但妄動「紫龍碑」者,卻必釀奇禍! 

  這留言是刻在暗處,自己天生夜眼,一望即知,但尋常人卻須點起燈火,才可看見! 

  看這洞中情況,定是淳於琬無意中發現「紫龍碑」,而不知禁忌地,撼動玉碑,遭了禍事! 

  自己一時疏忽,忘了把這種禁忌,告知淳於琬,致使她慘遭禍變,豈不問心難安,悔恨欲死? 

  司空奇正在傷神,但忽又轉念,暗想其中顯然還有蹊蹺,因淳於琬倘已死去,屍身應該就在這密室之中,倘若只是受傷?則為何她不留在洞中,等待自己,卻獨自去往何處? 

  這種矛盾事情,幾乎攪亂了「金手書生」司空奇的神色!轉瞬之間,曙光已透司空奇深知,「碧目魔女」淳於琬既告失蹤,則一時半時之下,勢必難於相尋,而「天香公主」楊白萍等人,卻已即將到達! 

  他權衡緩急,只得靜攝心神,把「碧目魔女」淳於琬暫置度外,在這秘洞之中,略作布置! 

  司空奇尋出那幾隻酒杯,斟潛美酒,放在石案之上,把石案放在密室當門,並伸指刻石為書,寫了「英雄誰有膽,敢飲一杯無」?十個大字! 

  寫完字跡,他便帶著那根不知何為「三日失魂絲」蛇筋,何為真正琴弦的擰合長繩,藏在秘洞入口處的沉沉暗影之中,並把那根長繩,一段段地,劈成六段! 

  天到卯牌時分,驀然聽得「天香公主」楊白萍在洞外笑聲叫道:「公孫兄、秦大姊快來,這不就是那方形洞穴麼?」 

  司空奇聞言,知道「遼東三傑」未來,並猜出楊白萍可能是請他們留守「泰山大寨」。

  「紫衣羅剎」秦凌霄與「玉手書生」公孫昌,聽得楊白萍這樣一叫,均縱身趕過,到了秘洞口外! 

  他們也覺得洞口的斧鑿之痕太新,有些疑詫,但因自恃功力,也就未多理會地,一齊進入洞內! 

  司空奇根據自己昨日所見,判斷生性極為淫蕩的「天香公主」楊白萍,必會和那相貌長得風流俊俏的「玉手書生」公孫昌,勾搭成奸! 

  換句話說,就是楊白萍對於公孫昌,關懷更切! 

  故而,司空奇拿定主意,要利用這位「玉手書生」公孫昌,來試探楊白萍知不知道除了「晶莖七葉芝」外,還有甚麼其他法兒?能解除「三日失魂絲」的毒力! 

  他天生夜眼,暗中視物,如同白晝,看清「天香公主」楊白萍在前,「紫衣羅剎」秦凌霄居中,「玉手書生」公孫昌殿後,三人魚貫前行,摸索前進! 

  他們因見洞口斧痕猶新,也恐洞中藏有敵人,會猝然加以襲擊,故而不敢點燃火折於,倒給了司空奇一個絕好機會! 

  司空奇藝高膽大,加以能暗中視物,遂乘著「玉手書生」公孫昌,走過自己身邊之際,取丁一截兩根擰合的琴弦,悄悄向公孫昌的手中塞去! 

  「玉手書生」公孫昌哪裡想得到還有一位不屬於自己一群的「金手書生」司空奇在旁,他覺得有人向自己手中塞進一物,還以為是秦凌霄或楊白萍所為,竟毫不遲疑,接將過去,加以摸索! 

  這截琴弦,均系由一根真正琴弦,及一根「三日失魂絲」蛇筋,合擰而成,公孫昌未戴鹿皮手套,一加摸索之下,自然便中了奇毒! 

  司空奇所料不錯,「天香公主」楊白萍生性極淫,她在昨夜之間,已與「玉手書生」公孫昌,攜雲握雨地,有了暖味情事! 

  新歡伊始,楊白萍自然對公孫昌分外關心,何況身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秘洞之中?楊白萍略為止步,讓「紫衣羅剎」秦凌霄先行,自己則靠近公孫昌身旁,向他低聲笑道:「公孫兄,你適才驚呼則甚?莫非有了甚麼重要發現?」 

  公孫昌起初以為是楊白萍遞給自己甚麼體己物件?如今聽她這樣一問,遂知道不是楊白萍所為,轉而猜到秦凌霄的身上! 

  他與秦凌霄雖然同來「泰山」,卻被此結識未久,但蕩女淫男一拍即合,也已有了肌膚之愛! 

  秦凌霄雖風韻猶存,畢竟徐娘半老,哪裡比得上「天香公主」楊白萍濃艷無比,全身都是魅力! 

  故而,一到「泰山大寨」,公孫昌便在半夜中做了次偷嘴饞貓,但卻防範秦凌霄妒海生波,仍把她蒙在鼓內! 

  周旋二女,左右為難,如今,他又以為是秦凌霄有甚東西塞給自己,道也不便告知楊白萍,只好含糊其詞答道:「楊公主,我不是有甚發現,只覺得這秘洞頗為深遠,其中倘若設有機關埋伏,確屬不易防範!」 

  公孫昌一面說話,一面卻仍在思索,秦凌霄這塞到自己手中兩根短短絲維似的東西,究屬何物?她又復半途抽了回去,更是何意? 

  他念猶未了,楊白萍嬌笑說道:「公孫兄請看,前面已現光亮,大概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果然,再經兩個轉折,楊白萍等三人,便走出這段黑暗通道! 

  秦凌霄目光四掃,失聲笑道:「真想不到,這個地方有此妙景!」 

  楊白萍仔細地打量了這一切! 

  公孫昌皺眉說道:「此處景色雖佳,究竟有甚麼秘密所在?」 

  楊白萍忽然目閃奇光,指著一塊玲瓏巨石說道:「玲瓏怪石之下,是一個巨大地穴!」

  原來,司空奇因欲誘他們進入密室,遂特意移開巨石,使石下地穴現出! 

  公孫昌為了要在楊白萍、秦凌霄面前,表示英雄氣概,遂首先閃身縱過,以掌凝功,護住當胸,緩步沿著石階,走下地穴! 

  楊自萍與秦凌霄也隨在公孫昌身後,凝神四顧,防範有甚不測突變? 

  下完石階,公孫昌又不禁「咦」了一聲,看見一間密室的當門之處,擺著一張石桌,桌上並放了幾杯美酒! 

  他走到桌前,見桌上有人用內家指力,刻出了十個字兒,寫的是:「英雄誰有膽?敢飲 —杯無!」 

  公孫昌雙眉高挑,端起一杯美酒,以鼻微嗅,並用舌尖略為辨味,便自一傾而盡! 

  楊白萍見狀,欲待阻止,業已不及,遂向公孫昌柳眉深蹙地,微嗔說道:「公孫兄,你怎麼這樣莽撞?這種酒兒,其中必有蹊蹺,哪裡能夠……」 

  公孫昌不等她話完,便自指著石桌上的「英雄誰有膽?敢飲一杯無」的字兒,縱聲狂笑說道:「楊公主請看這十個字兒,公孫昌倘若連喝一杯的膽量,都告沒有,我還闖的甚麼江湖?會的甚麼四海八荒的英雄豪傑?」 

  楊白萍聞言,對他白了一眼,秦凌霄卻含笑說道:「楊公主不要替他擔心,他眼睛極尖,鼻子板靈,一條舌更是妙用無窮,我相信酒中定然毫無花樣!」 

  楊白萍仍不放心地,也自端起一杯美酒,抽出銀簪,插入試驗,見確實其中無毒,方嫣然一笑地,與秦凌霄、公孫昌,越過石桌,進入密室! 

  這時,地上血漬,已被司空奇拭去,室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便是那座石墳,及那座上刻雙龍的紫色玉碑! 

  楊白萍只對石墳瞥了一眼,便指著那座寶光閃閃的紫色玉碑,向秦凌霄揚眉笑道:「秦大姊,這座上劉雙龍的紫色玉碑,大概就是你自邊荒遠來,竭欲相尋的『紫龍碑』了?」 

  察凌霄滿面喜色地點頭笑道:「不惜,這座『紫龍碑』,關係我全族太重,今蒙楊公主引導尋獲,真叫秦凌霄不知怎樣對你表示感謝才好?」 

  楊白萍笑道:「秦大姊對小妹已有解除『五陰絕脈』的救命深恩,哪裡還用得著說甚麼感謝之語?但這座『紫龍碑』,除了玉質頗佳,雕工極細以外,尚具何種妙用?為何對於貴族關係甚重?秦大姊能否見告?使楊白萍長點見識!」 

  秦凌霄欲言又止地面露難色,苦笑說道:「這是我族中一樁重大秘密,族人均立誓,不告外人,楊公主請恕我秦凌霄有違尊命!」 

  楊白萍聽她這樣說法,自也不便相強逼問,遂微笑說道: 

  「既然秦大姊有些隱衷,楊白萍自然不便追問,我且替你把這『紫龍碑』取出,讓秦大姊帶回南荒便了!」 

  她一面發話,一面便向那座紫色玉碑走去。 

  秦凌霄急急叫道:「楊公主,切莫動手!」 

  楊白萍停步轉身,面帶不悅神色說道:「秦大姊放心,楊白萍尚不知道這『紫龍碑』有何妙用?不至於捨起趁火打劫的覬覦之念!」

   

  秦凌霄連搖雙手,含笑說道:「楊公主請莫多心,我叫你不要動手之意,是因這『紫龍碑』中,設有頗為厲害的埋伏機關,外人倘若不知底細,難免會在猝不及防之下,誤受傷損!」 

  楊白萍聞盲,方知自己過分多疑,不禁覺得臉上訕訕地,有點不好意思! 

  秦凌霄走到那座「紫龍碑」前,指著碑上所荊雙龍的一對凸出龍眼,向楊白萍微笑說道:「楊公主,這一雙龍眼之中,藏有厲害埋伏,右眼中是一蓬毒針,左眼中是一種會使所沾皮膚,變成紫色,無法洗滌得掉的奇異藥汁,只須略撼『紫龍碑』,毒針及藥汁兩者,便告怒噴而出!」 

  藏身暗處,靜靜偷窺的「金手書生」司空奇,聽到此處,方始恍然大悟,知道「碧目魔女」淳於琬,定是如同秦凌霄之言,誤撼「紫龍碑」中了毒針藥汁之屬,甚可能容顏被毀,面目全非,才悄悄離去,不願再與自己相見! 

  楊白萍聽完察凌霄的話兒以後,揚眉笑道:「秦大姊,你既說『紫龍碑』設有埋伏,卻是怎生取法?」 

  秦凌霄笑道:「此事倘若知道底細,便極為容易防範!只有把那龍眼睛珠,向左微擰,便可卡住機簧,停止其妙用!」 

  語音一了,果然伸手把碑龍睛,向左略為擰轉! 

  公孫昌見狀,向楊白萍搖頭笑道:「楊公主,幸虧秦大姊深知底細,若是換了你我,盲目從事,便不免要猝不及防地,吃了相當苦頭的了!」 

  楊白萍方自含笑點頭,秦凌霄業已指著那座「紫龍碑」,向他們笑聲說道:「如今這『紫龍碑』上的妙用巳停,毫無顧忌,便可以放心大膽地,下手取出的了!」 

  一面說話,一面俯身雙手握住那「紫龍碑」,暗凝真力,先行略略搖撼,再復往外猛勁一撥! 

  誰知不拔還好,一拔之下,「紫龍碑」上寶光忽閃,「砰」然巨震,竟爆炸成無數碎玉!

  秦凌霄既能替「天香公主」楊白萍解除被「金手書生」司空奇所點「五陰絕脈」,一身功力,自然極強,也屬當世武林中,出類拔萃的頂尖高手! 

  但如今,一來以為「紫龍碑」的妙用已止,毫無防範之心!二來「紫龍碑」爆力奇強,倉促間運氣相御,遂被那無數紫色碎玉,打得遍體鱗傷,週身血污狼藉地,暈死過去! 

  司空奇藏身暗中,見了這種情景,不禁又自驚心,又自暗謝,替「碧目魔女」淳於琬慶幸不止! 

  因為淳於琬倘若不是誤中毒針毒汁,則必會撥動「紫龍碑」,而遭遇「紫衣羅剎」秦凌霄所受這副觸目驚心慘狀! 

  楊白萍意見變起俄頃,自然大驚失色,趕緊替秦凌霄察看傷勢,並向她口中塞進一粒靈藥! 

  公孫昌動作極快,「紫龍碑」才一爆碎之際,便已閃出老遠,他本來認為秦凌霄已死,如今既見楊白萍餵她服食靈藥,遂揚眉問道:「楊公主,秦大姊不妨事麼?」 

  楊白萍歎道:「公孫兄快來,秦大姊人雖未死,但傷勢太重,我們且各以內力傳功,先替她護住中元,維持一口游絲氣息,然後再設法挽救!」 

  公孫昌聞言,遂趕緊飄身縱過,伸掌貼住「紫衣羅剎」秦凌霄的「脊心」大穴,楊白萍則伸手貼在秦凌霄的「丹田」部位! 

  司空奇見狀劍眉微軒,從俊臉上浮起了一絲會心微笑! 

  因為,他記得「泰山大會」之時,楊白萍曾經說明,凡屬中了「三日失魂絲」奇毒之人,切忌動怒,及提聚內力! 

  平心靜氣之下,所中奇毒須在三日後才會發作!但若一動怒提力,將神智忽逆地,失魂成瘋! 

  如今,「玉手書生」公孫昌掌貼秦凌霄「脊心」要穴,必在凝力傳功,自己倒看他是否即將失魂成瘋,以及楊白萍有無辦法解這種奇毒的秘密的方法? 

  楊白萍掌貼秦凌霄的「丹田」要穴,一面緩緩傳功,一面細心診察這位「紫衣羅剎」脈息,並向公孫昌媚笑道:「公孫兄,秦大姊一身的功力,確極深厚,她受了如此重傷,居然中元未脫,看來一條命兒,似乎保住了呢?」 

  公孫昌聽完話後,目中忽射奇光,雙眉軒處,掌心一吐,竟向業已重傷垂危的「紫衣羅剎」秦凌霄,施展出「小天星內家煞手」! 

  無論秦凌霄功力多高,但在如此情況之下,卻哪裡受得了如此重擊? 

  只聽她悶「哼」一聲,五官七竅之中,鮮血齊噴,立即應掌氣絕!

   

  楊白萍自然大吃一驚,耽起身形,目注公孫昌,訝然問道:「公孫兄,你……你此舉卻屬何意?秦大姊生機未絕,一息猶存……」 

  話猶未了,公孫昌便答以一陣暴戾無停的縱聲狂笑!

   

  楊白萍哪裡知道,這位「玉手書生」公孫昌,會中了「三日失魂絲」奇毒?並已失魂成瘋!竟在眼珠微轉之後,別有會意地,「哦」了一聲,格格蕩笑說道:「昌哥,原來你此舉另有深意,是不是嫌這傢伙夾在我們當中討厭,才趁機把她除掉,獨享風流並高枕無憂了!」

  公孫昌並不答話,只是用癡呆呆的兩眼,死死地盯住楊白萍,咧著嘴「哈哈」傻笑。 

  楊白萍見此情形頗像中了「三日失魂絲」奇毒! 

  她認為這種奇異事情,定有人故意安排,其目的必在逼使自己為公孫昌祛除所中奇毒,而藏在暗處,窺探怎樣祛毒之法! 

  假如自己所料不情,則這藏在暗處,故佈圈套之人,必是「金手書生」司空青,而司空奇的用直,又必在搭救「碧目魔女」淳於琬! 

  楊白萍想到此處,不禁機靈靈地打了一個寒顫! 

  她對於「金手書生」司空奇,業已深知厲害,忽然想起對方已為了淳於琬被害之事,把自己恨入骨髓,只要獲悉怎樣祛解「三日失魂絲」奇毒的秘密以後,必會將自己置於死地!

  根據這種警覺,自己不僅不能對公孫昌立即施救,洩漏秘密,更要編造一套謊言,方能使「金手書生」司空奇有所期待,不敢發難,而所憑自己安安穩穩地,回轉「泰山大寨」!

  楊白萍想通利害,遂故意裝作焦急異常,向公孫昌皺眉問道:「公孫兄,你……你…… 你怎麼有點神智不清?像是中了『三日失魂絲』的奇毒吧?」 

  公孫昌只會癡笑,哪會答話? 

  楊白萍訝然自語說道:「奇怪,他真中了『三日失魂絲』的青毒,但我就不相信,除了我『泰山大寨』中的特別琴弦以外,哪裡還會有這種罕世難見的毒物出現?」 

  司空奇哪裡知道楊白萍是在自拉自唱,詭計連篇?遂仍藏身暗處,注視她對公孫昌如何下手解救? 

  楊白萍脫身之計早定,遂又向公孫昌說道:「公孫兄,其實我要替你祛解這種『三日失魂絲』的奇毒,倒也不難,但解毒藥物,現在『泰山大寨』以內,但你現已成了這般模樣?卻叫我怎忍心獨自回寨取藥?」 

  司空奇聽得心中一喜,暗想此事果被「碧目魔女」淳於琬言中,楊白萍前語不實,除了「晶莖七葉芝」外,她「泰山大寨」之中,另有足以祛解「三日失魂絲」奇毒的獨門解藥!

  如今,自己只要晴晴尾隨楊白萍,等她取出解藥之際,奪過手來,再復海角天涯地,找尋著淳於琬,便可使她祛除餘毒,恢復記憶,免得這位絕代俠女,傷心飲恨,永在半瘋狀態之中。 

  他方想到此處,楊白萍好似下了大決心地,又復咬牙歎道:「公孫兄,我為了你這小冤家,決心不顧手下群豪貽笑,把你抱回大寨,加以施救!等你痊癒之後,索性正了名份,封你個『天香駙馬』便了!」 

  說完,便低下腰抱起公孫昌,走出秘室! 

  司空奇生恐她發覺,遂閃身縮到壁角暗處! 

  天下事往往巧合無端,司空奇這一移動身軀,退到壁角,卻無意中摸得壁角有一拳大暗穴! 

  司空奇手在穴口,便覺穴中涼沁沁地,有異尋常,遂隨手伸入穴中,略加摸索。 

  這暗穴共有尺許深淺,但穴中卻放著一枚入手光滑生涼的鴨蛋形狀之物! 

  司空奇忽然想起這秘洞主人在洞口壁上所留,說明洞中有三件異寶,可各憑福緣覓取之語,遂順手把這蛋形之物取出! 

  他是天生夜眼,可在暗中視物,目光略為一瞥,便看出所取之物,果然是只五彩玉蛋!

  這時,「天香公主」楊白萍已抱著她那位準備封為「天香駙馬」的「玉手書生」公孫昌,走出秘室! 

  楊白萍為了證實自己所猜測之事,一面緩步徐行,一面卻把全身功力,貫注在雙耳以上,聽取是否有人在暗中跟蹤? 

  若照司空奇的功力而言,楊白萍更難發現敵蹤,但常言道得好:「萬般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楊白萍既已全神專注此事,終於被她聽出些蛛絲馬跡,知道果然有位武學極高之人,在暗地跟蹤自己! 

  她證實所料不誤之後,遂不動聲色地,暗自狂笑忖道:「金手書生」司空奇呀!饒你奸似鬼,也得喝上一碗老娘的洗腳水!我若不令你與『碧目魔女』淳於琬二人,一齊身敗名裂,無顏見天下英雄!我就不再稱為北六省豪強巨鼎,綠林盟主! 

  出得秘洞,撲奔「泰山大寨」,司空奇始終在楊白萍的身後七八丈處。 

  楊白萍為了使司空奇易於上當,竟吩咐「泰山」群豪,一齊保持鎮靜,誰也不許在寨中妄自走動!群豪懾於她的淫威,不敢多加詢問!

   

  這種舉措,顯然是使「金手書生」司空奇可以減少顧忌地,隨後跟來,中她的惡毒妙計!

  換在平時,司空奇必會生疑地,略運智慧,細加推測以後,也就恍然大悟! 

  但如今司空奇卻因關懷「碧目魔女」淳於琬太甚,急於探尋「三日失魂絲」解藥,故而不僅毫未生疑,反倒頗為高興,亦步變趨快,追隨在「天香公主」楊白萍的身後! 

  楊白萍對當前形勢,洞微於胸,深知「金手書生」司空奇肯放自己回巢穴之故,無非意在解藥!

  

  無論解藥真假,對方只要一到手,自己與公孫昌二人,便立將慘遭處置,難逃慘禍! 

  楊白萍已有通盤計劃,她遂把公孫昌抱到一間看來平常,其實滿佈機關的密室以內! 

  她裝作吐了一口氣,將公孫昌輕輕放在軟榻之上,搖頭自語道:「公孫兄,幸虧我把那『三日失魂絲』煉成琴弦之際,留有退步,保存了一粒用蛇丹元所制,獨一無二的罕世解藥!否則,你便將抱恨終身,永遠成瘋了!」 

  一面發話,一聲從軟榻旁邊的小几之中,尋出一粒朱紅蠟丸! 

  司空奇在門外竊探至此,哪肯放過這千載一時良機?遂乘著楊白萍剛把那粒朱紅蠟丸取在手中之時,便自閃身進室,伸手搜奪! 

  楊白萍對於司空奇這種舉措,早在意中,但卻裝做大出意外地,驚叫一聲,縱身往躺在軟榻上的「玉手書生」公孫昌撲去! 

  軟榻設有機關,楊白萍才一登榻,便與公孫昌二人,安然無恙地,翻入位居這密室地底的另一秘室! 

  但楊白萍卻故意留慢半步,聽憑司空奇從自己手中,把那粒朱紅蠟丸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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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0:13:38 |顯示全部樓層
司空奇本意卻想搶得解藥之後,便順手把「天香公主」楊自萍,「玉手書生」公孫昌二人,加以處置! 

  如今,軟榻翻處,人已失蹤,自然只好打消了這種念頭,趕緊離開密室,出馳「泰山大寨」! 

  司空奇取出朱紅蠟丸,放在鼻間略聞,竟得隱蘊異香,知是靈藥,不禁高興已極地,仔細藏好! 

  但他哪裡知道,這粒朱紅蠟丸卻是「天香公主」楊白萍仗以荒淫的床幃秘寶,烈性春藥!

  假如他尋見「碧目魔女」淳於琬後,必然立把這粒朱紅蠟丸中所封丹藥,餵她服下! 

  淳於琬人已半瘋,再服食這粒蝕骨銷魂的烈性春藥,卻會發生什麼樣的結果? 

  這結果必然不堪聞問,但「金手書生」司空奇卻毫無警覺,反倒欣欣得意地,帶著這粒足以敗人名節的邪惡丹丸,到處追尋淳於琬的蹤跡! 

  秦關百二,燕雲千重,邊塞風高,蠻荒瘴彌!, 「金手書生」司空奇東西南北,幾乎踏遭了萬水干山,卻仍尋不見淳於琬的蹤跡! 

  他逢人探詢之下,也無人說出見過這名驚天下的「碧目魔女」! 

  淳於琬究竟去了哪裡? 

  「鄱陽湖」中,小島頗多,這些島嶼之中,不僅居住著一些怪異人物,且時常發生一些怪異事跡! 

  故而,一般湖上遊客,都聽從舟於船家之勸,不接近湖中幾處怪異特多的恐怖小島! 

  但世上人品各異,既有慣於趨吉避凶之人,也有性喜探奇涉險之輩! 

  這一夜,月黑風高,湖上遊船不多,但卻有只梭形小艇,飛也似的,向一座以恐怖著名的「金瓶島」上駛去! 

  「金瓶島」系以島上「金瓶古洞」得名,相傳洞中曾被人挖出一隻神秘金瓶,但如今這古洞之中,卻充滿了森森鬼氣! 

  那只梭形小艇,駛到島邊,便有條幽靈似的矯捷黑影,一躍登岸! 

  剛到洞前,洞中便有人沉聲叱道:「什麼人?難道未曾聽說過『龍虎山江家雙雄』兄弟,已是這『金瓶古洞』主人?凡屬未奉邀請之輩,一概入洞者死!」 

  黑影哈哈大笑說道:「江老大,你且聽聽我是誰?只怕你連想都想不到呢!」 

  「金瓶古洞」中的發話之人,聽得驚喜異常地,怪笑說道:「魯大哥趕快請進,恕小弟正有要事,無法分身出迎,我真想不到區區一面巨牌,竟能把魯大哥從『北天山』請得到這『鄱陽湖』的『金瓶洞』內!」 

  這被稱為魯大哥之人,是位身材瘦削,年約六旬上下的玄衣老叟! 

  他走進「金瓶古洞」,只見盤踞江西「龍虎山」,被江湖上稱為「江氏雙雄」的老大「綿掌」江楠,正把一塊高約三尺的瓶形巨石,抱在懷中,似正向巨石運用什麼獨門功力?

  江楠見來人果然是自己用巨牌相請,隱居「北天山」,蹤跡少到中原的「玄冰怪叟」魯松,不禁揚眉笑道:「魯大哥!你這種不辭萬里,遠下『北天山』的盛意豪情,真令江楠兄弟,不知應該怎樣表示感謝才好?」 

  「玄冰怪叟」魯松,連連搖手說道:「江老大不要再說這些客套話,你當初救我性命之時,魯松曾有『竹牌』一現,唯命是從之諾言,如今下趟『天山』,算得什麼?但不知為何抱著塊石頭?」 

  江楠想了一想,把抱在懷中的瓶形巨石放下,站起身形,向「玄冰怪叟」魯松含笑說道:「魯大哥,你大概不知道,我在『南昌』的古董坊中,偶然買到一隻精刻古篆的『雙耳金瓶』!」 

  「玄冰怪叟」魯松大吃一驚,揚眉問道:「雙耳金瓶?是不是三百年前那位武林奇僧『金瓶尊者』遺物?」 

  江楠點頭說道:「魯大哥見聞真博,說得一點不錯!」 

  魯松哈哈大笑說道:「江老大,恭喜你了,你若能把瓶上古篆所示的『金瓶三藝』練成,大概武功程度,便可超越『金手書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於琬,『九幽妖魂』宇文悲,『江心毒婦』歐陽美等『武林四絕』,成為傲視乾坤的當世第一人了!」 

  江楠皺眉笑道:「魯大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小弟雖然無意中購得那只『雙耳金瓶』,但細一翻譯瓶上古篆之下,竟發現瓶是廢物一件!」 

  魯松訝然問道:「江老大此話怎講?難道這『雙耳金瓶』,也有假真?」 

  江楠搖了搖頭含笑說道:「瓶是一點不假,但昔年『金瓶尊者』,是把所謂『金瓶三藝』,互相顛倒錯綜地,刺在一對『雙耳金瓶』之上!如今小弟僅獲得一隻金瓶,無法對照詳參,那些古篆,也令人如讀梵經,莫名其妙!」 

  魯松聽到此處,方自恍然笑道:「既然如此,你們兄弟是來此尋找另一隻『雙耳金瓶』的了!」 

  江楠點頭說道:「小弟細加追究之下,查出這只『雙耳金瓶』,可能仍在原處,便立與合弟江楓,同來尋找,一試機緣!」 

  魯松指著適才江楠抱在懷中的那塊巨石,向他笑道:「江老大是否已有所獲?這塊石頭,倒天生得像只瓶兒形狀!」 

  江楠笑道:「小弟便因這石形太怪,又有巧合,遂以為或許瓶在石中?想運用功力,裂碎此石,一見究竟。」 

  魯松詫然問道:「江老大,你何必這等運功裂石地,大費功夫則甚?區區山石,還不一掌即碎?那『雙耳金瓶』又非玉質,似不必擔憂有所毀損的呢!」 

  江楠指著瓶形怪石哈哈大笑道:「魯大哥看走了眼,這塊瓶形巨石,兀地奇堅,不僅掌力難裂,便連舍弟江楓的一柄『紅毛緬刀』,都由於斫石不動,弄得微折鋒芒,好不痛惜了呢!」 

  魯松「哦」了一聲,上前略舉那瓶形怪石,果然覺得要比尋常山石,重了約莫兩倍光景!遂揚眉怪笑道:「江老大!這塊石頭,果然不是凡物!但正因如此,石中定必大有花樣,值得為它一試!」 

  魯松伸手笑道:「江老大,你且把原有的那只『雙耳金瓶』,給我看看!」 

  江楠聞言,頓時面有難色! 

  魯松見狀,不禁心中不悅地,冷笑叫道:「江老大,你既然對我『玄冰老叟』不敢放心,卻為何又要把我遠從『北天山』約來此地?」 

  江楠慌忙賠笑道:「魯大哥千萬不要誤會,小弟對你怎會有甚疑心?只因那只原有的『雙耳金瓶』,不在身旁,才愧然無以應命!」 

  魯松訝然問道:「你為何不把那只『雙耳金瓶』,帶在身畔?」 

  江楠苦笑答道:「我本是把那『雙耳金瓶』帶在身畔,但我弟兄這石洞尋寶之事,不知怎的,竟會有所洩漏,以致『金瓶島』上,接連來了兩撥意存覬覦的武林人物……」 

  魯松聽到此處,插口問道:「這兩拔來人是誰?」 

  江楠答道:「第一撥是『賀蘭三熊』,被我弟兄殺死兩人,逃掉一人!第二撥是『仙霞嶺』南七省綠林寨中『金叉手』甘蒙,因自知非我弟兄聯手合攻之敵,遂敷衍幾句,未曾翻臉地,便自別去了!」 

  魯松雙眉一皺,搖頭說道:「這『金叉手』甘蒙,既是南七省綠林總寨之人,你兄弟就不應該放他離去,如此一來,必將風波大起!」 

  江楠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魯松所說的,又復苦笑道:「魯大哥說得不錯,但『金叉手』甘蒙,昔年與我兄弟曾有一面之識,他既知機識趣,我們也不便抓破臉皮,把對方置於死地!」 

  語音至此微頓,長歎一聲,繼續說道:「甘蒙走後,我知道無限風波,即將相繼不斷地,光顧這『金瓶古洞』,遂防患於未然地,命我兄弟江楓,遣返『龍虎山』,一來求借裂石利器!二來把原來那只『雙耳金瓶』送走,免得萬一新瓶未得,舊瓶被奪,偷雞不著,反而蝕把米呢!」 

  魯松聽得方一點頭,忽似有所驚覺地,向江楠微比手勢,便抱了那塊瓶形怪石,藏入暗影以內! 

  江楠也聽出島上又有人來,因這「金瓶古洞」之中,地勢甚廣,遂調息凝神,安坐不動地等待變化! 

  剎那之後,「金瓶古洞」之外,起了步履之聲,「綿掌」江楠的江湖經驗頗豐,聽出來者共是三人,其中有一人的武功造詣,似是出奇好手。步履聲息,到了洞口便止,有個頗為憤怒的粗豪聲音叫道:「江楠,償還我大哥三弟的兩筆血債!」 

  江楠這才知道來人是「賀蘭三熊」,便向洞外說道:「黃九通,你這麼狂,是請了甚麼人物,替你撐腰?」 

  黃九通怒道:「江老大,你死到臨頭,還嘴硬?」 

  江楠冷笑說道:「我不耐煩出洞,你又能如何?」 

  話猶未了,厲叱連聲,三條人影已如電般進了山洞,當先一個獨臂精壯漢子,正是『賀蘭三熊』中的黃九通,他身後,隨著一個是獐頭鼠目的黃衣中年人! 

  江楠雖不認識這新來二人,但卻看出獐頭鼠目的人物,神情高傲,顯是強手勁敵! 

  黃九通入洞以後,未曾發現隱身暗影之內的「玄冰怪叟」魯松,認為洞中只有江楠,就向他厲聲喝道:「江老大,為何只有你一人在此,江老二卻到哪裡去了?」 

  江楠雙眉微挑,冷然答道:「我二弟出外有事,你又何必尋他?反正上次『費蘭雙熊』是死在我江楠的『綿掌打穴』之下!」 

  黃九通氣得方自怒嘯一聲,那位身材奇瘦,雙腿奇長的黑衣老叟,卻在一旁意存不屑地,哂然笑道:「會一點『綿掌打穴』的膚淺庸俗功夫,也敢如此妄自尊大?」 

  江楠對他早具戒心,聞言之下,沉聲說道:「尊駕何人?請恕江楠眼拙……」 

  話猶未了,那獐頭鼠目的黃衣人,已發出梟鳴似的難聽狂笑說道:「江楠,你哪裡只是眼拙,應該是眼瞎成盲,不然怎會連這等絕頂高人,都認不出呢?」 

  「絕頂高人」四字,又把「綿掌」江楠聽得眉頭一蹙,目光凝注在黑衣老人身上,猜測對方來歷! 

  就在此時,暗影中的「玄冰怪叟」魯松,突然哈哈怪笑說道:「猴崽子,你不要拿著雞毛當令箭,對著乞婆拜觀音,一個身上長著幾根毒毛的小鶴兒,有甚麼大了不起?他若真是你所說的絕頂高人,怎會連我老頭子的金身大駕,都看不見呢?」 

  「綿掌」江楠聽了這幾句話兒,方知那黑衣老叟,果然厲害難纏,竟是「五毒盟」兄妹中排行老三的「毒鶴」林壽! 

  「毒鶴」林壽一來因剛由明處進入暗處,視力打了折扣!二來仗恃武功身份,驕狂輕敵,不曾細心留意,故而也未發現暗中藏得有人!如今遂臉上微覺發燒地,厲聲問道:「發話人是誰?敢對林壽如此無禮?莫非你活得不耐煩了麼?」 

  魯松仍未現身,只是揚聲怪笑答道:「小鶴兒,你昔年曾被我拔過幾根鶴毛,應該朝咒暮恨,誓復前仇,怎會竟把我老頭子,忘了個乾乾淨淨?」 

  林壽被魯松一言提醒,悚然說道:「暗影中藏的可是住在『北天山』,那個凍不死的老怪物麼?」 

  魯松一面從暗影中緩緩走出,一百狂笑說道:「小鶴兒,你還能想得起我,總算不錯,我老頭子功參造化,寒暑不侵,住在『北天山』的冰天雪地之中,固然凍不死,便住在『火焰山』中,也熱不死呢!」 

  「毒鶴」,林壽與「玄冰怪叟」魯松之間,往日曾有過節,林壽並且敗在魯松掌下!嗣後便一別多年,彼此未見,如今在這「金瓶古洞」之中,冤家路狹,勁敵重逢,卻叫他怎不吃館,揚眉怪笑說道:「魯老怪物,今日能在『金瓶古洞』之中,與你相遇,確是奇緣,我們正好把兩筆帳兒,合在一起算了!」 

  魯松目注「毒鶴」林壽,看出久別一來,對方在功力之上,精進不少,遂也不敢過分大意地,微笑問道:「小鶴兒,你這『兩筆帳兒』四字,應該怎樣解釋?」 

  「毒鶴」林壽陰森森地笑了一笑說道:「魯老怪物,十年前,『洞庭湖』上的那筆舊恨,你大概不會忘記!」 

  魯松點頭答道:「我早就知道你們『五毒盟』兄妹,氣量狹隘,睚毗必報!但『北天山』一候多年,未見尋仇敵騎,還以為你們不是遭了天誅,便是回頭向善了呢!」 

  林壽冷冷說道:「這是一筆陳年舊帳,加上一筆今日新帳,豈不是兩筆帳兒,合在一處算麼?」 

  魯松哈哈笑道:「殺人償命,欠債還性,往年的那筆舊帳,我老頭子願直償還,但今日的這筆新帳,卻又是從何而起?」 

  林壽雙目一睜,精芒電射地,厲聲答道:「一來『賀蘭三熊』之中,有兩人死在『綿掌』江楠手下,黃老二要報他兄弟深仇!二來無主寶物,人人有份,那只『雙耳金瓶』不能讓你們獨得!」 

  魯松靜靜聽完,點了點頭說道:「這兩個問題,都易解決,我們且秉公而斷如何?」 

  林壽冷哼一聲說道:「魯老怪物請講,我看你是怎樣解決?」 

  魯松微微一笑眉注「綿掌」江楠問道:「江老大,『賀蘭雙熊』,是不是死在你的手內?」 

  江楠弄不懂魯松問話之意,茫然點頭答道:「不錯,是我殺了他們!」 

  魯松狂笑說道:「人是你殺!債由你還!如今,『賀蘭三熊』中的黃老二,要替他兄弟報仇,你怎麼還不出頭,與他較量較量?」 

  江楠恍然悟出魯松用意,雙掌護胸,前走了半步,目注「獨臂飛熊」黃九通,傲然笑道:「冤有頭,債有主,黃朋友既要為你兄弟復仇,扛楠願以雙掌承當,敬請賜教!」 

  這幾句話兒,把個「獨臂飛熊」黃九通,弄得啼笑皆非地,奇窘無比! 

  因為他自知不是江楠江楓兄弟對手,才特意請來「毒鶴」林壽撐腰,如今卻被對方用「冤有頭,債有主」的話兒扣住,自然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毒鶴」林壽與「獨臂飛熊」黃九通,並無深厚交情,此來只是為了覬覷「雙耳金瓶」,故而見狀之下,遂自冷笑說道:「黃老二,你怎麼這樣膿包?依照江湖規矩,你盟兄弟均死在江楠手下,自然應該由你先向對方索債,倘若你因藝業不敵,也被對方殺死,我和錢老七,再替你報仇雪恨便了!」 

  「毒鶴」林壽既然這樣說法,「獨臂飛熊」董九通無法推托,只得鋼牙緊咬,厲吼一聲,向江楠嗔目叱道:「江老大,你還我大哥三弟命來!」 

  語音未了,獨掌已探,一招「怒虎撲羊」,便照准「綿掌」江楠的當胸猛擊!.

  江楠的一身藝業,雖比「獨臂飛魔」黃九通略為高明,但對他邊等戾氣太重的拚命猛攻,也未敢過於輕視,遂不肯硬接地,旋身左閃,飄退三步! 

  黃九通一掌擊空,咬牙叫道:「江楠,你畏縮則甚?」 

  江楠截斷他的話頭,狂笑說道:「黃九通,你不必往你臉上貼金,江楠不是畏縮,只是憐憫你是個四肢不全的殘廢人兒,讓你一掌而已!」 

  這幾句話兒,聽得黃九通怒恨交迸地,又復凝聚全力,擊出一掌! 

  江楠胸有成竹,身形微閃不攫其鋒地,再度輕輕避過! 

  黃九通咬碎鋼牙,目毗欲裂叫道:「江楠,你這再度不敢接招之舉,還有甚麼說法?」

  江楠表面氣定神閒,其實已在暗聚所練的「綿掌」功力,揚眉微笑說道:「適才第一掌相讓,是我憐在你是殘廢之人,如今第二掌相讓,是我憐在你的盟兄盟弟,均死我手!」 

  黃九通厲聲問道:「你還有第三種理由沒有?」 

  江楠搖頭笑道:「連讓兩招,業已仁至義盡,我勸你知機識趣,不必再打第三掌了!」

  黃九通勢成騎虎,哪肯甘休?雙眼血紅地,又是一掌拍出! 

  江楠根據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之理,知道「獨臂飛熊」黃九通的第三掌戾氣已滅,威力大大遜於第一二掌,遂把凝聚已久的「綿掌」功力,用到十一成左右猛然迎去! 

  一個氣浮神躁,一個以逸待勞。在智慧上已是江楠勝了一籌,何況他真實功力方面,也比黃九通為高,故而三掌才合,黃九通立即悶「哼」一聲,被震得七竅溢血地,屍飛數尺「砰」然撞向洞壁! 

  江楠一舉殲敵,傲氣自騰,忘卻了還有向以心辣手狠著稱的絕世凶人在側,竟雙眉挑處,發出了一陣縱聲狂笑! 

  「毒鶴」林壽果然看不順眼,陰惻惻地說道:「江老大,你笑甚麼?我看你也狂得夠了,不如去到陰曹地府之中,再和『賀蘭三熊』兄弟,鬥上一鬥!」 

  說完,舉袖一拂,發出一股奇冷陰風,向「綿掌」江楠當胸襲到! 

  江楠想不到像「毒鶴」林壽這等身份之人,竟會說打便打地,向自己發動暗算,自然不及閃避,準備凝功硬抗! 

  但「玄冰怪叟」魯松卻冷「哼」一聲說:「只怕未必?江老大雖然狂得夠了,卻未活得夠!小鶴兒一別多年,怎的毫不長進? 

  仍是這等毛手毛腳地,喜歡對人暗算!」 

  他在發話之間,也暗運「玄冰掌」力,化為一片罡風飛出! 

  這兩位武林豪客,雖然一個暗襲江楠一個救護江楠,但這一掌硬接,卻各出全力,等於是他們相隔多年沒見之下,先考驗考驗對方深淺! 

  罡風互接,秋色平分! 

  「玄冰怪叟」魯松與「毒鶴」林壽,雖然未分上下,但「錦掌」江楠,和那名叫錢老七的獐頭鼠目之人,都吃了不大不小的啞巴暗虧! 

  原來他們被那互擊四散的陰風罡氣,震得站足不住,蹌踉後退幾步,胸前隱隱作痛! 

  這樣一來,「玄冰怪叟」魯松知道「毒鶴」林壽功力精進,已非昔日吳下阿蒙,決不能稍加輕視! 

  「毒鶴」林壽也發現自己空以為近來武學方面,頗有大成,誰知對方亦毫未停滯,倘若放手狠搏起來,是否準能報復昔日之恨,仍自毫無把握! 

  麻桿打狼,兩頭害怕之下,「玄冰怪叟」魯松忽然靈機一動,計上心來! 

  他指著「獨臂飛熊」黃九通的遺屍,向「毒鶴」林壽狂笑說道:「小鶴兒,尋仇之事,業已告終,我們如今應該談談奪寶之事了!」 

  林壽點頭笑道:「依照扛湖規矩『無主之財,見青有份』!我和錢老七,既然得訊尋來,你們總不好童思把那『雙耳金瓶』,完全獨佔!」 

  魯松笑道:「小鶴兒,你們既為『雙耳金瓶』而來,可知道這金瓶用處何在?」 

  林壽冷笑一聲,揚眉答道:「我自然知道,這只『雙耳金瓶』是昔年『金瓶尊者』所留,瓶身上刻有精緻神妙的『金瓶三藝』!」 

  魯松心思如發,一聽便知「毒鶴」林壽,尚未知道金瓶共有一對,必須雙瓶合參,才能獲得真傳之事,遂呵呵大笑說道:「小鶴兒,你說得雖然不惜,但我老頭子和江老大,費了多日心力卻僅僅尋見一隻石瓶,尚不知那金瓶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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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立在壁角暗影之中,把那只瓶形怪石抱出! 

  「綿掌」江楠雖不懂「玄冰怪叟」魯松為何把自己辛苦尋得的瓶形怪石取出?但卻知必有深意,只好默然不語,靜看究竟? 

  「毒鶴」林壽目光一注那瓶形怪石,便自揚眉笑道:「從這石形判斷,應該是瓶在這石中!」 

  魯松點了點頭怪笑說道:「小鶴兒,你這看法,與我相同,只可惜這石質太堅,難於剖石尋覓!」 

  「毒鶴」林壽聞言,又向那瓶形怪石,盯了幾眼,冷笑連聲說道:「我不相信一塊區區山石,能禁得住武林高手運用內家玄功,專心加以磨練,而不絲毫碎裂?」 

  魯松「呀」了一聲,故作恍然笑道:「小鶴兒,我倒忘了你所擅的『黑煞陰功』,有熔金化石之妙!但這塊瓶形怪石,質地不俗,我已經看出是寶刀寶劍均難砍削的『金剛鐵石』!」 

  林壽傲然笑道:「就算是『金剛鐵石』,也禁不住我『黑煞陰功』的十日之煉!」 

  魯松怪笑說道:「小鶴兒,我們談樁生意如何?」 

  林壽目光一閃,冷然答道:「甚麼生意?你必須先前說明,我才可以考慮!」 

  魯松哈哈大笑道:「我們人在『金瓶古洞』之中,自然談的是『雙耳金瓶』之事!小鶴兒既說無主寶物,見者有份,我們不如索性來個雙方合作,利益均沾!」 

  林壽冷笑說道:「老怪物,你倒真是見縫就鑽,大概想利用我的『黑煞陰功』,裂碎這『金剛鐵礦』!」 

  魯松點頭笑道:「我和江老大,尋得這瓶形怪石,業已煞費苦心!如由你來運功裂石,費上十日光陰,豈不是頗為公平之事?」 

  林壽皺眉問道:「十日裂石,我有把握,但裂石以後,又便如何?」 

  魯松應聲答道:「那還用問?我們既雙方盡力,自然是四人合參那只『雙耳金瓶』上,所載的『金瓶三藝』!」 

  「綿掌」江楠雖然不便插口,但心中卻始終都在盤算,這位「玄冰怪叟」魯松,不知在耍甚麼花樣?以作弄「毒鶴」林壽! 

  林壽也是心計狡詐的著名凶人,他聽完魯松所說,眼珠略轉,忽然發出一陣「嘿嘿」冷笑說道:「魯老怪物,你莫要在我面前,弄甚玄虛?以你功力,要想裂碎這『金剛鐵石』,不是不能,只是因路數不同,稍微困難而已!如今竟慨然分我杯羹,若非蘊有陰謀?便定是還有甚麼苛刻條件!」 

  魯松聽得連連點頭地,微笑說道:「小鶴兒畢竟不凡,居然聽得出我老頭子的弦外之音?但卻說得略為過火一點!因為我雖然還有一項附加條件,卻稱不上『苛刻』二字!」 

  林壽皺眉說道:「老怪物請把話兒說得乾脆一些,不要油腔滑調地,繞來繞去!」 

  魯松哈哈一笑,朗聲說道:「小鶴兒聽真,你若願與我們合作便需把彼此間的新仇舊恨,加以化解!換句話說,就是要你把我老頭子昔日一掌之仇,及江老大如今連殺『賀蘭三熊』之恨,一筆勾卻!」 

  「毒鶴」林壽略一思忖,便即點頭答道:「我和錢老七與『賀蘭三熊』,本無深厚交情,不妨就答應你把柱此間的舊怨新仇,一筆勾卻了吧!」

   

  魯松點頭微笑,指著瓶形巨石說道:「小鶴兒,你只消搬動一下這塊怪石,便知重量數倍於尋常,其中多半是蘊藏有絕世珍奇之物!但望你用『黑煞陰功』,能夠裂石取寶,我和江老大暫時且作告別,略作逍遙,以調劑多日辛苦,且等十日後,再來聆聽好消息了!」 

  說完,便伸手拉著「綿掌」江楠,轉身出洞,井在手中示意,命江楠不必有所發話! 

  但剛剛走到「金瓶古洞」洞口,「玄冰怪叟」魯松忽又止步轉身,向「毒鶴」林壽怪笑說道:「小鶴兒,我還有幾句話兒,忘了囑咐於你!」 

  林壽有點莫名其妙,只好皺眉說道:「老怪物有話快講!」 

  魯松雙目以內,精芒如電地沉聲說道:「小鶴兒你若未滿十日,便以『黑煞陰功』把怪石裂開,卻必須在此等我,不許帶著那『雙耳金瓶』悄悄逃走!否則,我天涯海角……」 

  林壽不等魯松說完,便即冷笑連聲,接口說道:「老怪物儘管放心,常言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五毒盟』兄妹威鎮乾坤,你還怕無處找我『毒鶴』林壽麼?」 

  魯松哈哈一笑,點頭說道:「小鶴兒,既然以你們『五毒盟』兄妹的威名,作為保證,我便放心了,我們十日過後再見!」 

  「綿掌」江楠出得「金瓶古洞」便向「玄冰怪叟」魯松說道:「魯大哥,我們不能遠離此島,因須防我兄弟江楓回轉,擅入『金瓶古洞』,或會在『毒鶴』林壽手下,遭遇不測!」

  魯松指著自己來時所駕小船,微笑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便駕著我這條小船,在『金瓶島』左近,不斷巡視便了!」 

  兩人上了小船,駛離『金瓶島』後,魯松便問道:「江老大,你猜不猜得出我為何要把你費盡苦心,才尋覓到手的那塊瓶形怪石,交給林壽?」 

  江楠笑道:「魯大哥此舉,自然別含深意,決非僅僅為了化解甚麼舊怨新仇!不知是否就是為了怪石難開,想利用『毒鶴』林壽所擅的『黑煞陰功』?」 

  魯松目光一閃,微笑說道:「利用他的『黑煞陰功』,開石取寶,只是我用意之一!至於化解仇怨一節,則簡直是雙方騙來騙去的信口胡言,像『毒鶴』林壽那等睚毗必報心胸狹隘之人,怎會忘卻前仇?我即使放得過他,他也放不過我!」 

  江楠不解問道:「那麼魯大哥除了利用他行功裂石以外,還有甚麼用意呢?」 

  魯松頗為得意地,揚眉笑道:「我本以為自己在功力方百,足可輕易勝得林壽!但誰知在『金瓶古洞』之內,為了救你,和他對了一掌,竟發現對方近來精進太多,已成了彼此高低難分的平衡情勢!」 

  江楠笑道:「魯大哥縱不能勝過『毒鶴』林壽,也決不會敗在他的手下!」 

  魯松雙眉微揚,目注江楠說道:「江老大,你有所不知,『毒鶴』林壽在內力玄功方面,雖只與我難分上下,勝不了我,但他還有一身惡毒暗器,卻極可虞!倘若任其隨意發射,我或無妨,你恐難逃劫數!」 

  江楠聞言,想起江湖傳聞所說,「五毒盟」兄妹無一不練有幾樣極為歹毒暗器之語,不禁一陣悚然! 

  魯松繼續笑道:「但我雖顧慮你的安全,卻又立意要把『毒鶴』林壽,毀在『金瓶古洞』之內,故而才靈機忽動,作出巧妙安排!」 

  江楠苦笑道:「魯大膏,小弟愚蒙,尚參悟不出你這樣安排的妙處何在?」 

  魯松一面緩緩蕩漿,一面含笑說道:「一來,賢弟在『金瓶古洞』中,尋覓『雙耳金瓶』之訊,既已外洩,則生心分潤之人,決不止『毒鶴』林壽一拔,我們何不在這十日之間,反主為客? 

  樂得悠悠閒閒,養精蓄銳!而使『毒鶴』林壽與那錢老七,反客為主,大費心力地替我們抵禦來敵!」 

  江楠聽得「呀」了一聲,撫掌讚道:「魯大哥這種想法,真是巧思,可以稱為『驅虎吞狼』之計!」 

  魯松大笑道:「江老大且慢誇讚,這第一點,『驅虎吞狼』作用,並不算妙,更妙是第二點『石女偷元』作用,方為更妙!」 

  江楠愕然說道:「採補巧力之中,只有『素女偷元』,哪裡有甚麼『石女偷元』?既是『石女』,則業已春風不渡玉門關,又如何偷得了元呢?」 

  魯松失笑說道:「我把那塊『瓶形金剛石』,交給『毒鶴』林壽,要他用『黑煞陰功』,開石取寶,等到十日期滿,不論『金剛鐵石』是否裂開?也最少消耗掉了『毒鶴』林壽的三成功力,這豈不是好比『石女偷元』麼?」 

  江楠恍然笑道:「魯大哥一面利用『毒鶴』林壽,施展『黑煞陰功』,裂石取寶,以便坐享其成!一面使他在裂石期間,消耗功力,自己則養精蓄銳,以便在無形中,取得優勢!一面更利用林壽及錢老七在這十日之內,代為抵禦一切來犯敵人!真是一舉三得,蓋世無雙的錦囊妙計!」 

  魯松微笑說道:「唯有這樣,才是能把武功才智相輔為用之人,才是能屈能伸,識時務的真正俊傑!我們適才若逞匹夫之勇,則『毒鶴』林壽發的『九毒鶴羽』之後,你必慘遭不幸!而我仇火高騰,靈明定昧,亦將在林壽,錢老七合手聯攻之下,含恨黃泉……」 

  「玄冰怪叟」魯松話猶未了,忽然看見「鄱陽湖」水面之上,又有一條小船,箭也似的,直向『金瓶島』駛去! 

  江楠心中一動,向魯松低聲說道:「魯大哥,這條小船之上,不像是來犯強敵!或許是我兄弟江楓趕回來了?我們尾隨上去,看一看好麼?」 

  魯松點頭一笑,雙槳輕棹,悄然遠遠跟在那條疾駛的小船之後! 

  那條小船,駛抵「金瓶島」旁,便有一團黑影,躍上岸去! 

  用「一團」二字,來加以形容,是因這條黑影,既矮又胖,高度不滿五尺,橫寬倒有三尺左右! 

  但這團黑影,雖然形若肉球,行動之間,卻敏捷得異乎尋常,宛若一團電花飛雲,滾進了『金瓶古洞』! 

  江楠見不是江楓,遂心內一寬,向「玄冰怪叟」魯松微笑說道:「魯大哥,這團黑影,看來功力極高,大概足夠那『毒鶴』林壽,及錢老七二人應付的了!」 

  誰知說完以後,卻未聽得「玄冰怪叟」魯松答話。江楠訝然回頭,只見魯松滿面憂容,幾乎把兩道眉頭,皺得草結一處,遂大驚問道:「魯大哥你……你為何這等憂愁?」 

  魯松愧然苦笑地,搖頭答道:「這真是所謂千算萬算,不如蒼天一算!我……我決想不到我被你稱為一舉三得,舉世無雙的錦囊妙計,竟然是自作聰明,弄巧成拙!」 

  江楠越發驚奇,皺眉問道:「魯大哥,這『弄巧成拙』之語,是從何說起?」 

  魯松長歎一聲說道:「江老大,你難道認不出適才滾進『金瓶古洞』的那團黑影的來歷?」 

  江楠搖頭歎道:「近來江湖上能人輩出,好手如雲,我兄弟又因得罪過一位惡煞凶神,一直隱居在『龍虎山』中韜光養晦!此次若非巧獲第一隻『雙耳金瓶』,也不會涉及這場風險!故而魯大哥問我那團黑影是誰?小弟實在無從回答!」 

  魯松道:「這人形狀特別,你縱然不認得他,也可猜得出來!你先從那一團黑影的『團』宇之上想想看他像個甚麼東西?」 

  江楠用手比了比說道:「他像一隻烏龜……」 

  話方至此,恍然有悟地,大驚叫道:「難怪魯大哥說是『弄巧成拙』,那團黑影莫非竟是『五毒盟』兄妹中的老大,『毒龜』雷耀宗麼?」 

  魯松歎道:「誰說不是,一隻『毒鶴』業已難制,再加上一隻比『毒鶴』更厲害的『毒龜』趕來,那只『雙耳金瓶』豈不已算白白送給他們了?這叫我好不愧對老弟!」 

  江楠見魯松說話時的神情中愧恨萬分,遂後他安慰笑道: 

  「魯大哥不要難過,我認為你的妙計,仍有相當價值!因倘若我們此時尚在『金瓶古洞』中,與林壽動手,則『毒龜』雷耀宗一到,眾勢難敵,我們境勢必慘遭劫數不可了!」 

  魯松聽他這樣說法,果然微露笑容說道:「江老弟說得有理,我心中覺得好過一點了!」

  江楠復又笑道:「何況那個『瓶形怪石』之中,究竟有沒有『雙耳金瓶』,尚自難說,魯大哥有何愧對小弟之說?」 

  魯松聽到此處,搖頭說道:「江老大,你前面一種說法,倒有幾分『塞翁失馬,安知非福』之意!但後面一種說法,卻完全是對我安慰之詞,那塊『瓶形金剛鐵石』,絕非凡品,若說其中無實,誰肯相信?」 

  江楠微微一笑,正欲發話,突然面色微變,把小舟駛入水雲深處! 

  這時,魯松因是背對「金瓶島」,故而無所見,遂向江楠訝然問道:「江老大,你如此舉動,莫非有甚警兆?」 

  江楠壓低語音,皺眉答道:「魯大哥,你且回頭看看,這『金瓶島』上,怪事無窮,令人不可思議之事,多得很呢?」 

  魯松聽他說得十分神秘,不禁皺眉回頭,目光一注『金瓶島』上,立即也現出滿面驚愕之色! 

  原來「毒鶴」林壽,「毒龜」雷耀宗、及錢老七三人,正自「金瓶古洞」之中走出,向泊在「金瓶島」岸邊,雷耀宗來時所乘的那只輕舟走去! 

  林壽邊行走邊向雷耀宗不住發話,好似有什爭執? 

  照這情形看來,「毒龜」雷耀宗是要把「毒鶴」林壽,及錢老七,一起帶走! 

  把人帶走並不足奇,但他們三人均系空身離開「金瓶島」,並未把那塊「金剛鐵石」帶走,這卻是莫名其妙的天大怪事! 

  轉眼間,三人均上了小船,衝入漠漠水雲疾駛而去。魯松見狀,便自雙眉緊蹙地,閉目思索! 

  江楠含笑說道:「魯大哥想些什麼?他們不要,我們還要……」 

  魯松霍然睜目,神光電射地,截斷江楠的話頭,連連搖手說道:「不行,他們既不想要,我們也不能要!」 

  江楠訝聲問道:「魯大哥,你怎麼突然會有這種奇怪想法?」 

  魯松怪笑答道:「不是我想得奇怪,是他們做得奇怪,才使我恍然大悟出『毒龜』雷耀宗匆匆趕來,把他三弟『霉鶴』林壽,及錢老七一併帶走的唯一原因!」 

  江楠茫然不解,苦笑問道:「魯大哥,你所說的唯一原因,是什麼呢?」 

  魯松毫不遲疑地答道:「大概馬上就有更厲害的人物趕到『金瓶古洞』覬覦『雙耳金瓶』了,這人且一定是雷耀宗與林壽等人招惹不起的……」 

  江楠不等魯松說完,便自問道:「『五毒盟』兄妹,與當今黑道中的幾位綠林魁齊名,已是絕頂難纏人物,哪裡還會有能使他們聞聲生畏,不敢招惹之人?」 

  魯松歎道:「江老大難道忘了,『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的歌謠?淳於琬,司空奇、歐陽美、宇文悲等『武林四異』之中,來上任何一人,也必叫雷耀宗、林壽兄弟,吃不了兜著走呢!」 

  江楠眉頭微蹙,意似不信地,緩緩說道:「武林四異的名頭身份,雖比『五毒』兄妹為高,但哪會這樣湊巧地,也自意存覬覦,趕來『金瓶古洞』?」 

  魯松叫道:「江老大,你不要不信,『毒龜』雷耀宗心又辣,手又狠,皮又厚,是出了名的見軟伸爪,遇硬縮頭的『烏龜』性格!若非有『武林四絕』中的人物趕來,他怎肯放棄到口美食而率領『毒鶴』林壽,及錢老七,像烏龜般地,縮頭避禍而去?」 

  江楠聽魯鬆解釋得頗有道理,方自點頭說道:「魯大哥這樣分析起來,確實有理,但我們卻應該採取什麼步驟?是否再進『金瓶古洞』?還是暫且隱身水雲靜觀其變呢?」 

  魯松想了一會說道:「反正那『瓶形怪石』一時難開,我們還是暫在暗中,靜觀變化再定對策為妙!因為來人若是『金手書生』司空奇?尚可與他談談道理,研商合理辦法!來人若是『碧目魔女』淳於琬,已是無甚研商可能,來人若是『江心毒婦』或是『九幽妖魂』,則我們就更是懷壁招災,難逃劫數了!」 

  江楠聽完話後,手指湖心,向魯松低聲說道:「魯大哥請看,那條小船,又是駛向『金瓶島』,我們且在暗中窺察,看來人到底是不是『武林四絕』以內的絕代高手?」 

  魯松目光略注,雙槳一調,把所乘小舟,往漠漠水雲之中,隱藏得更深一點! 

  那小舟來勢如箭,但卻不是直駛「金瓶島」,而是向魯松、江楠等隱身的大片水雲之中,衝浪而來! 

  江楠失聲驚道:「魯大哥,真是怪事,這片水雲極濃密,目光絕難透視,對方怎似知道我們藏身在此地,直駛而來?」 

  魯松搖手笑道:「江老大不要驚慌,我雖與『武林四絕』素昧平生,但僅從來人那副高朗沖和的絕世風神看來,定是其中最正派最講理的『金手書生』司空奇無疑!」

   

  魯松語音方了,那隻小舟業已駛進水雲,船上所坐的一位英俊書生,老遠便揚聲笑道:「那位老人家及那位朋友,是怎樣稱呼?在下有事請教!」 

  江楠見對方人在水雲之外,便能看清自己與魯松年貌,不禁萬分佩服地,在船上站起身形,抱拳笑道:「在下江楠,這一位是我魯松大哥,尊駕莫非便是名列『武林四絕』,謄滿乾坤的『金手書生』司空奇?」 

  那位英俊書生點頭笑道:「在下正是司空奇,兩位仁兄原來是隱居『龍虎山』及『北天山』的英雄,委實可稱幸會!」 

  魯松見司空奇竟能把自己及江楠的來歷身份,一口叫出,不禁更是衷心敬佩地,齊聲稱道:「司空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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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怪事迭現
這「司空大俠」四字才出,司空奇便搖手笑道:「魯兄,彼此武林同源,請千萬莫要這樣客套地,用什麼『大俠』之稱?江湖叔禮,年老為尊,你便叫我『司空老弟』,如何?」

  人有相當地位以後,越是能夠謙和,便越是能顯出身份,魯松聽了司空奇這番話兒,不禁雙眉一揚,呵呵大笑說道:「司空老弟,你不僅身懷絕技,冠冕當今,竟連襟懷風度,也這等謙和瞻高,無怪舉世英豪,在『武林四異』之中,多半是獨欽『金手』的了!」 

  司空奇此來之意,是因遍尋「碧目魔女」的下落不明,忽然想起自己曾見過她『太行絕頂』所得的四幅藏珍圖,其中第一幅上所展的葫蘆形湖水,甚是像『鄱陽湖』,何不趕去看看,或許淳於琬曾在該地? 

  司空奇又復問道:「這『金瓶島』上是否有甚麼藏寶傳說?」 

  他是委實不知底細,才這樣動問,但「玄冰怪叟」魯松與「綿掌」江楠,卻以為司空奇是故意試探自己! 

  江楠看了魯松一眼,示童由魯松作主答話,魯松也覺得對於「金手書生」司空奇這等絕代奇客,是越開誠相對越好,最忌虛言搪塞,遂含笑答道:「據說這『金瓶島』的『金瓶古洞』之中,藏有一隻『雙耳金瓶』!」 

  司空奇聞言,略一尋思,又自問道:「雙耳金瓶?是不是上載昔年『金江尊者』所擅『金瓶三藝』的『雙耳金瓶』?」 

  魯松點頭答道:「司空老弟猜得不錯!」 

  司空奇劍眉微掀,搖頭笑道:「倘若只有一隻『雙耳金瓶』,則並無太大價值!因為昔年『金瓶尊者』,是把他的『金瓶三藝』,用錯綜寫法,分刻兩瓶,非要雙瓶並得,才能合參!如今縱費盡心力,從這『金瓶古洞』中,尋得一隻『雙耳金瓶』,但另一隻『雙耳金瓶』卻又海角天涯地,不知藏在何處?」 

  魯松與江楠二人,見「金手書生」司空奇居然知道「金瓶成雙」秘密?不禁好生敬佩他學識淵博,但均閉口不言,不肯把江楠業已獲得第一隻「雙耳全瓶」的事情說出! 

  司空奇是能夠聆音察理、鑒貌觀色的玲瓏剔透之人,他看出魯松、江楠神情有異,遂先欲澄清自己立場地,揚眉笑道:「魯兄、江兄,你們猜得出司空奇的來意麼?」 

  魯松毫不猶疑地,應聲答道:「無主寶物,人人可以有份,司空兄此來自然也是志在那只『雙耳金瓶』!」 

  司空奇哈哈大笑說道:「慢說這洞中只有一隻『雙耳金瓶』,便是雙瓶全在,我也決無絲毫企圖染指之念!」 

  魯松聞言,不禁訝然問道:「司空老弟,你既然不為尋取『雙耳金瓶』而來,卻打探此事則甚?」 

  司空奇含笑答道:「我是想查探查探來此尋寶之人,都是哪些人物?」 

  魯松揚眉笑道:「司空老弟的這項問題,可以分做業已來過,及尚未前來兩部,魯松對於尚未前來的,究竟是些甚麼人物?自然無法預知,但對於業已來過的,卻可以向司空老弟奉告!」 

  司空奇大喜,連忙請教,江楠卻向魯松笑道:「魯大哥,如今『金瓶古洞』之內,業已無人,我們是否可以回洞細敘?」 

  魯松因知「金手書生」司空奇這等人物,從無虛言,既稱決不覬覦「雙耳金瓶」,便無須再加顧忌,遂點頭同意,一面蕩槳摧舟駛向「金瓶島」,一面向司空奇笑道:「司空老弟,最早到達這『金瓶古洞』之中的,便是江楠江楓昆仲!」 

  司空奇看了江楠一眼,微笑道:「常言道『先人為主』,江兄賢昆仲既然最先進入『金瓶古洞』,便應該是『雙耳金瓶』的新主人!」 

  江楠笑道:「多謝司空兄,但小弟只算是把那『雙耳金瓶』尋得一半,尚未完全到手!」

  司空奇訝然問道:「江兄這尋得一半之語,卻是怎樣言釋?」 

  魯松接口笑道:「司空老弟,只消到了『金瓶古洞』之中,一看便知,我如今且把業已來過的武林人物,向你一一奉告!」 

  說到此事,話音略頓,看了江楠一眼,又向司空奇含笑道:「第二批來的是黑道人物『賀蘭三熊』,要想逞強搶奪,但卻全都死在江老大的『綿掌』神功之下!」 

  江楠愧然笑道:「我那點功力,在司空兄這等絕世高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魯松堪續笑道:「第三批人物,是『五毒盟』兄妹的老大『毒龜』雷耀宗,老三『毒鶴』林壽,以及一個叫做錢老七的不知來歷的黨羽!」 

  司空奇「哦」了一聲說道:「五毒盟兄妹,無一不是窮凶極惡之徒,並不太容易打發,魯兄江兄,是怎樣使他們鎩羽而去?」 

  魯松哈哈大笑道:「我們哪有這大能為?這樁事兒,倒是多承司空老弟之助!」 

  司空奇聞言人即愕然,魯松道把前後經過,詳詳細細地,向這位「金手書生」說了一遍。

  這時,兩隻小舟,業已駛抵「金瓶島」邊,三人遂一齊飄身登岸,繫好舟船,同向「金瓶古洞」走去。 

  司空奇邊行邊笑道:「魯兄江兄,你們讓我看看那塊瓶形怪石,也許司空奇可以略效微勞?代為破石取寶?」 

  江楠聽司空奇這樣說法,自然欣喜非常地,搶先進入了「金瓶古洞」之中! 

  但隨即從洞中傳出了江楠的一聲驚叫! 

  這「綿掌」江楠,昔日對「玄冰怪叟」魯松曾有救命之德,故而魯松對他極為關心!一聽扛楠的驚叫之聲,便一面暗聚「玄冰真氣」護身,竄進「金瓶古洞」,一面高聲道:「江老大,你怎麼樣了?」 

  身形剮到洞口,便聽得扛楠在洞中答話說道:「魯大哥,你與司空兄快來,這『金瓶古洞』之中出了怪事!」 

  魯松聽江楠無恙,才放了心,雙眉一展,笑聲問道:「江老大,你可嚇著我了!這『金瓶古洞』以內,好端端地,會出了什麼怪事?」 

  話音方了,巳與司空奇一起轉進洞中,只見江楠雙眉緊蹙,茫然呆立著,苦笑叫道:「魯大哥與司空兄,你們認為這世界之上,到底有沒有鬼怪?」 

  魯松失笑地道:「江老大,你到底是見到什麼事兒?竟如此大驚小怪地,亂發神經!」

  江楠苦笑說道:「魯大哥,我不是亂發神經,你難道還未曾發現這『金瓶古洞』,少了些東西麼?」 

  魯松聞言,方凝神注目地,向四周仔細察看,只見洞中一切依然,連「獨臂飛熊」黃九通的遺屍,也仍然倚在壁間,但那塊份量極沉的「瓶形金剛怪石」,卻已不知何往地,無形無蹤! 

  魯松有了這種發現之後,也不禁大聲叫道:「怪事,怪事!」 

  司空奇也被他們弄得好不奇怪起來?劍眉雙蹙地,向魯松及江楠,訝然問道:「魯兄、江兄,你們為何均在大叫『怪事』,小弟覺得這『金瓶古洞』之內,平平靜靜……」 

  江楠截斷司空奇的話,接口說道:「司空兄,怎麼不怪?那塊份量極沉的『瓶形金喇怪石』竟不翼而飛,失去蹤跡!」 

  司空奇「哦」一聲說道:「怪石怎會自飛?定是被『毒龜』雷耀宗,『毒鶴』林壽兄弟,設法弄走了!」 

  魯松擺手說道:「不會,不會,我與江老大,始終駕舟隱在湖面水雲中,凝神監視!『金瓶古洞』以內,根本沒有人來,『毒龜』雷耀宗也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未曾多做停留!何況那塊『瓶形金剛石』,不僅份量頗重,石身也不在小,哪有業已被他們弄走,我們卻毫無覺察之理?」 

  司空奇聞言之下,略作尋思便即向這石洞之中,目光四掃地,仔細察看! 

  魯松與江楠因知司空奇既能透視濃密水雲,必具異乎尋常的驚人目力,遂不加驚擾地,靜看他有無發現! 

  司空奇掃視一周以後,忽然劍眉微挑,向魯松、江楠二人,朗聲狂笑說道:「魯兄、江兄,『瓶形怪石』決不會不翼而飛,故而,這『金瓶古洞』之中,定然當真出了什麼妖魔鬼怪!」 

  江楠聞言一愕,魯松卻認為「金手書生」司空奇既然如此說話,定必另含用意!但自己一時不及推詳,遂順著他的話頭,含笑問道:「司空老弟,你既威名震世,不知對這『金瓶古洞』中的妖魔鬼怪,有無降伏之法?」 

  司空奇點頭笑道:「我自信還稍具降妖捉鬼之能,魯兄要不要聽聽我的降妖妙策?」 

  魯松笑道:「司空老弟請講,魯松與江老大願聞其詳!」 

  司空奇朗聲狂笑說道:「無論是妖,是魔、是怪,均系純陰之體!欲克純陰,必用純陽,我打算弄上大堆乾柴草,在這『金瓶古洞』之中,放上一把火!則洞中的妖魔鬼怪,定然禁不住大火燎薰,面告原形畢現!」

   

  江楠忍不住地,詫聲問道:「司空兄,你雖是絕代高明人物,但小弟對於你這種說法,卻不敢贊同,哪有僅僅放起一把火兒,便能燒上妖魔鬼怪之理?」 

  他話兒剛了,魯松便怪笑道:「江老大,你何必對司空老弟所說的降妖捉怪妙策,發生懷疑?洞外乾柴極多,我們每人抱上一堆,點起火兒豈非立可試出,靈驗不靈驗麼?」 

  江楠聽他們二人,均持相同見解,自然不便再說,三人遂如計出洞,搜集乾柴! 

  魯松見江楠彷彿一頭悶氣,遂向他含笑叫道:「江老大,你怎麼突然糊塗起來?聽不出司空老弟的弦外之音?」 

  江楠愕然目注司空奇,司空奇便含笑解釋說道:「我見洞壁四周的大小石隙頗多,可能另有秘密隱藏……」 

  江楠不等司空奇說完,即搖頭說道:「司空兄,不必多疑,『五毒盟』中的鶴龜雙凶,及那錢老七,均已離開,無人藏在洞內!」 

  司空奇微笑問道:「江兄,在你進入『金瓶古洞』以後,雖然無人藏匿,但萬一有比你來的更早之人……」 

  江楠聽得越發連連搖手,截斷司空奇的話頭說道:「司空兄這種推斷,更不可能!因小弟到此已久,倘若另有人藏匿洞中?他對於渴飲饑餐,卻是怎生解決?」 

  司空奇微笑說道:「江兄錯會我的意了,我不是猜疑人藏石縫之中,面是認為石縫中可能別有天地。」 

  江楠愕然問道:「這別有天地之語,應該怎樣解釋?」 

  司空奇說道:「金瓶尊者,既然在此清修,必是把這『金瓶古洞』造得非常巧妙。」 

  江楠說道:「我們全副心神,都放在設法弄開那塊『瓶形怪石』之上,根本就未細搜全洞,也不曾發現這『金瓶古洞』,有甚麼值得留連的特殊之處?」 

  司空奇微笑說道:「表面既無奧妙,定然妙在暗中!但我們若加搜查,必甚費時費事,我遂作一樁有趣假設!」 

  魯松怪笑問道:「司空老弟,你作了一樁甚麼有趣假設?」 

  司空奇哈哈笑道:「我因那塊『瓶形怪石』,決不會不翼而飛,遂假設另有一人,藏在洞中秘處,乘著『毒龜』雷耀宗等人退走,魯兄江兄尚未返來的一段空隙光陰,把那『瓶形怪石』搬入秘密所在!」 

  江楠聽得深以為然地,點頭讚道:「司空兄畢竟高明,分析得頭頭是道!障了這種假設以外,對於那塊『瓶形怪石』的突然失蹤之事,根本無法解釋!」 

  司空奇劍眉微皺,繼續說道:「我這樁假設,既有相當成立理由,我遂施展『傳音入密』功力,在洞中高聲宣稱,要採取火燎煙薰之舉,懲治鬼怪。」 

  魯松撫掌狂笑說道:「妙極、妙極,我如今方知道司空老弟此語,是虛聲恫嚇之意,打算把那藏在暗處之人,嚇將出來!」 

  司空奇點頭笑道:「再秘密的藏處,定然透氣!再高明的人物,也禁不住火燎煙薰!小弟膽敢斷言,縱今嚇不出人,亦必嚇得出石!換句話說,就是我們再進『金瓶古洞』之際,根本用不著舉火燃柴,不是洞中有位怪人,正在等待,便是那塊『瓶形金剛怪石』,仍歸還原位!」 

  江楠雖知司空奇所斷各語,均有相當根據,但因他說得過於活靈活現,遂抱起所搜集的一大堆乾柴,搶先往『金瓶古洞』之中馳去! 

  世間事奇巧無倫,江楠適才是第一個搶先進洞,如今也第一個搶先進洞! 

  他適才進洞後,發出一聲驚叫,他如今進洞後,也發出一聲驚叫! 

  司空奇與魯松兩人,身形如電地,隨後趕進「金瓶古洞」,只見江楠手指壁角暗處,向司空奇長歎說道:「司空兄,你料事如神,那……那只『瓶形金剛怪石』,業已真歸還原處了!」 

  司空奇目光一注,面色散變說道:「此事真出我意料之外,想不到石中寶物,業已被人取走!」 

  江楠大驚問道:「司空兄,你怎麼知道石中寶物,已被取走了呢?」 

  司空奇劍眉深蹙地,應聲答道:「因為這塊『瓶形金剛怪石』中腰,有條石縫,豈非顯示業已被人裂石取寶麼?」 

  江楠仍覺有點不信,遂跑到暗影之中,把那塊「瓶形怪石」抱將出來! 

  把那怪石抱到亮處,方看出司空奇所說之話,果然不錯,在那瓶形怪石中腰,有條極細裂縫! 

  魯松輕輕一掌,「瓶形怪石」立告齊縫裂開,但石系空心,顯然「綿掌」江楠,與「玄冰怪叟」魯松,只是鏡中賞花,水中撈月地,空喜歡了一陣而已! 

  江楠一聲長歎,向魯松搖頭苦笑道:「魯大哥,天下竟有如此巧事,這塊『金剛怪石』,外形如瓶,但卻系空心,其中並未藏寶!小弟白費了多日苦心,大哥也白跑了萬里長路,那『賀蘭三熊』兄弟,更是冤枉透頂地,白送了三條性命!」 

  司空奇這時卻俯下身去,對那怪裂縫,仔細察看! 

  魯松訝然問道:「司空老弟,『金瓶寶夢』,既已成空,你還對那塊無靈頑石,如此察睹則甚?」 

  司空奇雙目之中,精芒電射地,直起身形答道:「魯兄,石中雖未藏寶,但這塊瓶形怪石的本身石寶,甚不尋常!」 

  魯松微笑說道:「我記得業已對老弟說過,這是岩石中最堅硬的『金剛石』呢!」 

  司空奇笑道:「如今怪石已裂,我請魯兄用你馳謄武林的『玄冰重手』,隨意向任何一半怪石,重重擊上一掌!」 

  魯松知道司空奇必有深意,遂如言凝聚了十一成的「玄冰重手」功力,向左邊半塊「金剛怪石」,凌空劈下! 

  裡風席捲,勁氣如山,司空奇只方青衫微飄,江楠卻站不住腳地往後退了兩步! 

  但那半塊金剛怪石,卻僅在地面翻了兩個滾,依然毫未破裂! 

  魯松赧然生慚地,收手歎道:「我這『玄冰重手』,庸俗平常,無能為力,還是司空老弟來施展罕世絕藝,把……」 

  司空奇搖頭笑道:「石中無寶,裂石用甚?我煩請魯兄揮掌之意,不在裂石,只是要證明這塊『金剛怪石』,確實堅逾精鋼而已!」 

  魯松皺眉問道:「司空老弟,你要尋求出這種證明則甚?」 

  司空奇朗聲答道:「既然這怪石堅逾精鋼,則那位藏在暗中之人,卻是用甚麼方法,才能在頃刻之間裂石為二?」 

  江楠「哦」了一聲,接口說道:「原來司空兄是這種想法?小弟認為若運內家神功,決難在短短時間之中,裂此怪石?除非藕在暗中那人,持有『干將莫邪』等首古神劍?」 

  司空奇目光一亮,揚眉笑道:「持有『干將莫邪』等前古神劍,倒是未必,我猜此人或許會持有一柄『五丁神斧』?」 

  魯松眉頭雙蹙,略一沉吟以後,點頭說道;「司空老弟猜得有理,我也聽說過當世武林中有這樣一柄,無堅不摧的『五丁神斧』,只不知落在誰的手內?」 

  司空奇一雙俊目以內,神光電閃,不答魯松所問,卻自走向壁邊,對壁上那些大小石隙,一一細加察看!看來看去,他終於站在一個方圓僅約尺許的小小洞穴之前,向魯松、江楠二人招手叫道:「魯兄、江兄請看,這就是我意料中的藏人秘處,洞內定然別有天地!」 

  江楠對那小小洞穴,看了兩眼,皺眉問道:「司空兄,這洞穴不僅毫無特殊標記,更復狹小異常,你怎麼料定它是藏人之處?」 

  司空奇揚眉笑道:「江兄,你仔細看看,這洞穴有些與眾不同之處呢?」 

  江楠仔細注目之下,仍然看不出什麼蹊蹺?不禁赧然生慚地,向「玄冰怪叟」魯松苦笑說道:「魯大哥,小弟眼拙心笨……」 

  魯松哈哈大笑地,接口說道:「江老大,你眼也不拙,心也不笨,只是腦筋動得不如司空老弟那樣快而已!我先前也茫然無知,但在聽了司空老弟的話兒之後,細一觀察,才知估所判斷之語絲毫不錯!」 

  江楠也觸動靈機地「哦」了一聲,細看那小小石洞說道: 

  「我明白了,這石洞雖小,洞口卻不像其它孔隙,積有塵埃,顯然是最近有人出入,才會如此光滑!」 

  魯松點頭說道:「江老大開竅了,但藏在小洞以內之人,必為絕世高手,固為若非把『縮骨神功』,練到十一成火候左右,根本無法在這等狹小的洞穴之中,隨意出入!」 

  司空奇這時根據洞中人深知藏寶所在,並持有極鋒利的前古神物,以及具有絕世身手這三件事兒之上,業已猜出多半就是自己苦欲相尋的「碧目魔女」淳於琬! 

  他南北東西地,奔波至此,才有所獲,自然高興異常,遂向魯松、江楠二人,含笑說道:「魯兄、江兄,你們請在『金瓶古洞』之內,略為等待,小弟欲意進入秘洞一探!」 

  魯松含笑說道:「敵暗我明,危險極大,司空老弟雖身負絕代奇藝,也要多加小心才好哇!」 

  司空奇點頭笑道:「多謝魯兄金言,但小弟認為秘洞中所藏的人,或許不是對頭,而是司空奇苦欲尋找的武林契友!」 

  魯松因已知道司空奇此來,目的不在尋寶,只是為了尋人,故而聽他這樣說法以後,遂也不便再為深勸! 

  司空奇說完,俊目微合,肅立不動! 

  魯松江楠知他正在行功,遂均不加驚擾! 

  陡然,司空奇雙目一張,神光如電,全身骨節,也「咯咯」地,不停作響! 

  江楠有點莫名其妙地,魯松卻頗識貨地,向他低聲笑道: 

  「江老大,這是武林罕見的『天龍縮骨神功』,你只要聽得司空老弟的週身骨節,響到第一百零八響時,他便已運功完畢,可以隨心所欲的穿洞而入!」 

  江楠聞言,遂即暗中計數,果在約莫數到一百開外之際,便見「金手書生」司空奇,身形一搖,突然矮卻尺許,也瘦了不少! 

  魯松撫掌狂笑讚道:「司空老弟,你練得好高明的『天龍縮骨神功』,居然業已打破一百零八響的界限,只響了一百零五聲,便皆功成,委實令人驚佩!」

   

  司空奇雙臂一抖,身形的高矮胖瘦,立又恢復原狀地,向魯松搖手遜謝笑道:「魯兄不必對小弟謬讚,這種『天龍縮骨神功』,若能在骨節百響之內,隨意施為,才算是練到壁峰造極的十二成火候!小弟要到百零五響,方告功成,足見功力淺薄,尚待努力苦修,以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呢!」 

  魯松聞言,一陣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這位「金手書生」司空奇的肩頭,向他雙翹拇指說道:「常言道:滿瓶不動半瓶搖,司空老弟身負絕世神功,肖能如此謙虛……」 

  魯松語音未了,忽然中途住口,連司空奇、江楠二人,也是眉頭微剔,傾耳凝神! 

  原來,這時竟有一線細若游絲,使人莫辨發話人是男是女的說話聲音,從那小調之中傳出。 

  因為這語音太低大細,所說之語,又極短促,以致第一聲被魯松的哈哈笑語所掩,使司空奇等,均未曾聽得真切。 

  如今,他們傾耳凝神之下,約莫靜寂了一剎那間,那縷游絲般的低細語音,果然再度響起! 

  這次司空奇、魯松,江楠等三人,因系專神凝功,自然聽得情清楚楚!

   

  那極細,極低,並極為短促的語音,說的是:「入洞者死!」 

  魯松先是微愕,然後向司空奇笑道:「司空老弟,洞中人既然發話警告,不願有人對他驚擾?你似可……」 

  司空奇不等魯松往下再說,便自搖手笑道:「魯兄,我們既然遊俠江湖,自慣於犯難冒險,何在乎虎穴龍潭?司空奇既已決定意念,怎會被洞中人一語所阻?」 

  說完,劍眉雙揚,朗聲狂笑叫道:「魯兄、江兄,請稍候片刻,小弟若能在秘洞中尋得那只上載『金瓶三藝』的『雙耳金瓶』,定必奉贈江兄,使你雙瓶合壁,得遂夙願!」

  

  語音方了,身形已騰,『天龍縮骨神功』運處,把全身縮得宛若八九歲的童兒大小,便向壁間小洞之中,一穿而入! 

  魯松與江楠二人,以為洞中人說有「入洞者死,的警告之語,則司空奇人一入洞,必然惡災立現! 

  誰知事實上竟大出意料,司空奇施展「天龍縮骨神功」,穿入壁間秘洞之後,洞中竟毫無聲息,靜寂若死! 

  不提魯松與江楠在秘洞以外的猜疑事情,且說「金手書生」司空奇進入秘洞以後的所遇所經! 

  司空奇自從聽得秘洞中人所說「入洞者死」的警告之語以後,也認為自己必將在這秘洞之中,遭逢相當險厄! 

  但從各種跡象判斷,藏在秘洞之中,極可能便是「碧目魔女」淳於琬,則自己縱冒萬險,也應該入洞一探! 

  司空奇有了這種想法,故雖仍施展「天龍縮骨神功」,進入秘洞,卻功聚全身,小心防護,極度提高戒意! 

  誰知他竄進洞中以後,竟出於意外地,根本無人加以襲擊! 

  這秘洞入口雖極狹隘,但漸行漸寬,經過一陣轉折,便無須再施展「天龍縮骨神功」!

  等到第三度轉折,這石洞業已變成一間相當寬廣石室。 

  這石室雖頗寬廣,但對於室中所有情況,仍可一目瞭然! 

  司空奇目光四掃以下,心中既覺驚奇,又起了肅穆生敬之意。 

  驚奇的是秘洞洞勢,至此已絕,卻井未見著那藏在洞中之人!除非是秘洞內還有秘洞,但這石室四壁,異常光看完整,並不像是洞中藏洞光景! 

  肅穆生敬之意是司空奇如今方知道「金瓶古洞」中的秘洞石室,原來就是昔年武林聖僧,「金瓶尊者」的捏磐正果之處! 

  因為這石宣不僅佈置成禪房模樣,丹爐經卷,禪榻梵魚,井在室中禪榻之上,盤膝坐著一位,業已化去,但皮囊未朽的身披袈裟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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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0:15:42 |顯示全部樓層
這老僧閉目跌坐,全身如鐵,像尊化石一般,所坐禪榻之前,卻放著三件東西,並刻出『留贈有緣』四個大字! 

  司空奇近前兩步,凝目打量那三件東西! 

  第一件,便是一隻高才不到半尺的小小「雙耳金瓶」! 

  第二件,是三塊頗似檀香,又非檀香的小小木塊! 

  第三件,是一張尺長小弓,及三根數寸小箭,但弓箭全作金色,在未曾入手以前,猜不出是何物所制? 

  任何人看了室中光景也不問便知地,可以猜出那皮囊不朽的坐化老僧,便是「金瓶尊者」! 

  但司空奇卻想不到第二隻「雙耳金瓶」,居然這等容易獲得,並只有四寸七八大小! 

  他緩步走到榻前,先向「金瓶尊者」法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司空奇一面向這位昔年武林聖僧,恭身行禮,表達敬意,一面卻心中好生感慨起來! 

  他感慨的是前輩功力,無法企及!自己的「金手書生」四字,在當世武林中,業已不作第二人想,但一朝奄然化去,是否也能像「金瓶尊者」這般,把歷劫皮囊,保持個上百年不朽,真還說不一定? 

  司空奇施禮示敬後,便伸手取起那隻小小「雙耳金瓶」,仔細觀察! 

  只見瓶身雖小,卻是用古篆,連那兩枚瓶耳之上,也不例外! 

  司空奇兼通文武,學識極佳,遂窮極目力地,想對這瓶上古篆,略加辨識! 

  一看之下,果然儘是有關武學記載,但語意含混,有時缺漏,有時顛倒,使人無法據以參解! 

  司空奇方知世俗傳言,果然不錯,「金瓶尊者」的「金瓶三藝」,確係分刻在兩隻「雙耳金瓶」之上,必須雙瓶合參,才能參透妙諦! 

  自己功力頗深,並不想別參奇藝,但「綿掌」江楠,卻對這第二隻「雙耳金瓶」,企求已久,此人看來並非奸邪,無妨贈給金瓶,成全他的多時夢想! 

  司空奇揣起「雙耳金瓶」,再拿起那三塊似檀香,又非檀香的小小木塊,加以欣賞! 

  誰知木塊才一入手,份量極沉,幾乎重如金石! 

  司空奇好生驚奇之下,把木塊湊向鼻間一嗅,嗅出木中蘊有一種奇異香味! 

  這種奇異香味,極為淡遠,與檀香濃烈的程度,迥不相同!不僅遠處難聞,便放在鼻端,也要體會,方可略略辨出! 

  司空奇根據自己的豐富學識,瞑目細思,終於恍然大悟地,想出了這三塊小木塊的名稱妙用! 

  原來,邊三片小木塊,是罕世異寶,名叫「龍涎化木」!據傳說是神龍游精滴在「佛國杪羅寶樹」上所化,嗅時香味不顯,但若一經焚燒,頓時十丈香濃,不僅能辟除各種奇惡蛇類獸犬,並在嗅入濃香以後,能使人臟腑清靈,祛解百毒! 

  司空奇無意之中,獲此異寶,自然高興已極,把這三塊「龍涎化木」,仔細收好! 

  如今,「金瓶尊者」法身所坐禪榻之前,只剩下一張小小金弓,及三根小小金箭! 

  司空奇首先取起金弓,看出是用「隱沉寶竹」,加塗漆,作為弓身,百煉蚊筋,作為弓弦,雖然長才盈尺,但若無七八百斤臂力,真無法把這小弓拉滿! 

  三根金色小臂,則除了箭頭部分,似較鋼鐵略重以外,看不出有其它異處? 

  司空奇一時好奇,遂拈起一根小箭,搭上弓弦,向身右石壁,用力射去! 

  誰知弓弦一鬆,金虹電掣之下,只聽得「錚」的一響,立見火星。 

  司空奇定睛看處,不禁大吃一驚,只見那報小箭的尾部,露出部分太以短小,無法使力,必須凝功拔出! 

  司空奇自知挖石取箭,頗為費時,遂想先贈送「雙耳金瓶」,把魯松、江楠二人,打發離去,自己再重行來此,仔細搜索隱微,看看是否有位朝思暮念的「碧目魔女」淳於琬,藏在這「金瓶秘室」之內? 

  主意打定,遂走到禪榻之前,向榻上盤坐的「金瓶尊者」法身,恭身禮拜致謝,然後退出秘室。 

  魯松與江楠二人,聽得司空奇答話以後,業已不再擔憂,如今見他退出秘洞,自更欣然色喜地,詢問洞中所見。 

  司空奇笑而不答,先從懷中取出那隻小小的「雙耳金瓶」,向「綿掌」江楠遞去! 

  江楠先見這第二隻「雙耳金瓶」的瓶身太小,壓不相信真是「金瓶尊者」所遺寶物?但等他看了瓶身上所用古篆以後,卻不禁捧著這只夢想已久的「雙耳金瓶」,向司空奇顫聲叫道: 

  「司……司空兄,你……你……你竟把這……這等罕異寶物相贈,卻叫小弟怎……出生報答?」 

  司空奇微笑說道:「江兄不必為此小事介意,第一隻『雙耳金瓶』既已為你所得,則第二隻『雙耳金瓶』,自然也應合壁全歸,方能參透瓶上古篆!發揮妙用!旁人得去,除了可供賞玩以外,別無用處,豈不反使這罕世異寶,失去原有價值?」 

  語音至此略頓,眉光一掃魯松、江楠,又復笑道:「何況秘室之中,不只『雙耳金瓶』一寶,小弟也已叨光沽惠地,頗有所獲了呢!」 

  說完,遂把三塊「龍涎化木」,及一張金弓,兩根金箭,齊自懷中取出,並一一解說妙用! 

  魯松見司空奇在秘室之中,得了這多異寶,卻完全公開,毫不隱瞞,心中委實暗佩這位「金手書生」,不僅藝冠乾坤,連心性方面磊落光明,也非一般俗士,能夠企及!他在欽佩之餘,含笑問道:「司空老弟,你在秘室之中,取得這多武林異寶,那位早已藏在室內之人,竟毫無爭奪之念麼?」 

  這句話兒,問得司空奇劍眉深蹙,想了好大一會,方自搖頭笑道:「這位朋友,先行發話警告,不許我妄入洞中,但等我入洞以後,卻大度量寬地任憑我取走寶物,委實怪得十分有趣!好在他不惹我,我卻還要找他……」 

  魯松聽得有些莫名其妙地,詫然問道:「司空老弟,你還要找他則甚?」 

  司空奇目閃神光,朗聲笑道:「天地萬物之間,若想長保祥和,最重要的,便是一個『平』字!天不平時多戾氣,地不平時多災異,人不平時,則各種爭鬥,便紛紛而起!常言道:無主之物,見者有份!何況那位朋友,又是先來!故而小弟等魯兄、江兄,離卻這是非之地,還要再進秘室,把所得寶物。分給那朋友一份!」 

  魯松長歎一聲,目注這位「金手書生」說道:「司空老弟,倘若人人都能像你邊般光明磊落,澹泊平和,則莽莽江湖之中,又哪裡會有什麼百丈腥風,漫天血雨?」 

  司空青指著那張金弓、兩根金箭微笑道:「適才魯兄、江兄所同洞中異聲,便是小弟在試驗這『金弓金箭』威力!試驗之下,發現弓箭雖小,卻威力強大,妙用無窮,不如就把這件武林異寶,留給那位先來朋友便了!」 

  江楠歎道:「司空兄處事公平,無愧是當世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人物!」 

  司空奇看他一眼,又向魯松笑道:「雙耳金瓶,已贈江兄,所剩下的三塊『龍涎化木』,本應由小弟與魯兄共得!但因系三奇數,無法平分,小弟便佔些便宜,獨佔其二,魯兄留下一枚,以作今日紀念便了!」 

  司空奇若是再為謙虛?自取其一,把兩塊「龍涎化木」,贈送魯松,便見虛情假意,魯松也絕對不肯接受! 

  但他如今是自取其二,而贈送一塊『龍涎化木』,給魯松留作紀念,這份真誠坦白的深切情意,卻使魯松無法推辭,只好大方地,伸手接過,以一種感佩神色向司空奇含笑說道:「司空老弟,你既然如此真誠,魯松只好把這塊『龍涎化木』厚顏收下了!」 

  . 司空奇點頭笑道:「魯兄這等豪爽,方是武棼人物本色!但這『金瓶古洞』中,因藏寶物揚名,仍是一干惡煞凶神,所虎視眈眈的是非之地!江兄,『雙耳金瓶』之願巳償,還是早些離開,覓地靜參其上的『金瓶三藝』為妥!」 

  江楠知道司空奇所說是實,轉向魯松笑道:「魯大哥,『雙耳金瓶』雖巳合壁,但它上面所載『金瓶三藝』,仍極深奧難通! 

  你可否暫時不返『北天山』,與我弟兄一同參研,也好對江楠、江楓,多加指點!」 

  魯松哈哈大笑地,點頭說道:「好!好!我這趟鄱陽之行,總算撿定便宜!」 

  說到此處,轉面向司空奇抱拳笑道:「司空老弟,魯松與江楠暫且告別,倘若我們真能把『金瓶三藝』,參研略有成就,則江湖之上定將在衛道降魔的大業之上,協同司空老弟,略盡薄力!」 

  說完,彼此相對一笑,便即揮手為別! 

  司空奇進出金瓶古洞,直等魯松、江楠所乘小舟,隱入水雲以後,方獨自回轉洞內。 

  他回轉古洞,重入秘室之後,第一樁事兒,便是先把沒入石室中的那根金色小箭,設法取出。 

  其次,則細心搜索這間密室之內,是否秘中藏秘地,隱匿著意料中的那位「碧目魔女」淳於琬? 

  司空奇窮極目力,看不出絲毫破綻,他手持金箭,一寸寸地,敲遍石壁,聽聽壁上有沒有中空之處? 

  他敲遍秘室,並連秘室通道,也—齊細心察看,仍然找不出任何足以藏人的秘密所在!

  司空奇不禁詫異萬分,但是仍不死心! 

  因為,他除得知秘洞中有人發話,說出「入洞者死」之語以外,並從那塊瓶形怪石的先行失蹤,再復出現,並已被人劈裂一事之上,也足以證明確有人藏在這秘室之內! 

  如今,雖然遍搜不得,但司空奇卻未氣餒,因為他曾在泰山「三岐峰」的飛瀑之旁,見識過比此處更靈奇的幽秘洞府,故而深知必須細心搜尋,不能粗率從事! 

  司空青因自己久搜無得,心煩神躁,氣息業已駁雜不勻,遂索性暫時不作理會,在禪榻前,席地盤坐,面對著榻上「金瓶尊者」的法身,吐納行功,用起內家妙訣! 

  這位「金手書生」,調勻一口真氣,度九宮雷府,穿十二重樓,周行四肢百穴以後,果然心寧神和,煩躁盡祛,智機也彷彿毫無凝滯地,分外活潑! 

  司空奇本是絕頂聰明之人,他在憂煩一去,神智一清以後,忽然想出了絕頂聰明辦法!

  他覺得自己根本不必大費神思地,到處搜索,只消在此,靜坐上一日半日,自然有所收獲! 

  這種方法,是想分別利用一個「耗」字,和一個「聰」字! 

  所謂「耗」字,便是司空奇打算用無限長的時間,以便和對方「對耗」,倒看是誰先沉不住氣?

  

  何況,在「對耗」中,自己冥心靜坐之下,正好運用「天聰神功」,以耳代目地,細聽對方動靜! 

  對方縱或能沉得住氣,與自己耗上個一日兩日,卻絕不能把「飲食」二宇,也置諸不顧!

  「天聰神功」運行到極致之際,針墜宛如鐘響,蚊吟宛若雷鳴,對方只要喝上一口水,或咀嚼上—塊乾糧,自己也立可發覺他藏身何處。 

  司空奇想出了這種聰明辦法,自然便照計而行! 

  第一步動作是先取出身邊的乾糧水壺,來個喝得足足,吃得飽飽! 

  因為司空奇認為自己吃飽喝足以後,足可與對方硬耗上兩日光景,倒看對方是否能在這段時間之間,不飲不食,不行不動? 

  他吃飽喝足後的第二步動作,便是盤膝靜坐,返揮入虛,百慮皆忘,神與天地會,運用起「天聰神功」! 

  但凡事有一利者,必有一弊,這種「天聰功」,雖可以耳代目,使針墜案如鐘響,蚊吟儼若雷鳴!但卻必須摒絕百慮,閉起雙眼,靜靜不動,使其手、足、眼、鼻、口、舌種種官能均告暫時停止,完全集中在雙耳一心之上。 

  抉句話說,縱令鮮魚熊掌置於前,不會勾起司空奇的食慾,奇香惡臭薰於側,不會刺激司空奇的嗅覺。即或「碧目魔女」淳於琬,亭亭玉立的站在他的身旁,他也毫無所睹。 

  如今,司空奇已若老僧入定一般,所未入定的,只是他的一雙耳朵。 

  聽……聽……聽…… 

  對方果然有了動作,但這種動作,卻使司空奇木然無覺。 

  固這種動作,寂然無聲,不是什麼「天聽神功」不可以聽見人的什麼動作,而是因邊種動作本身寂然無聲! 

  在司空奇這等絕世之人身莆,尤其是在他正運用著內家絕學「天聰神功」之下,哪怕是一舉手,或一抬足,都會使他駭然起驚。 

  除非是揚揚眉毛,睜睜眼睛,才會使司空奇那兩隻凝聚了「天聽神功」耳朵,無所覺察!

  對了!對方的動作,正是揚揚眉毛睜睜眼睛! 

  就在「金手書生」司空奇靜坐運行「天聰神功」剛剛進入相合,無響弗聽的妙境之際,插上坐的那位「金瓶尊者」法身,卻揚起雙眉,睜開雙眼。 

  揚眉睜目以後,這位「金瓶尊者」法身,竟又抬起手來,一拂水袖! 

  但揚眉睜目的動作,雖使司空奇茫無所覺,如今抬手拂袖的動作,卻瞞不過司空奇的「天聰神功」! 

  「金瓶尊者」的右手才抬,司空奇便憤然警覺地,也自睜開雙目! 

  他首先看到的便是榻上的「金瓶尊者」,不僅睜開眼,而眼中的兩道目光,並還與眾不同的色呈淡綠地,美麗到了極處! 

  司空奇自然知道,擁有這兩道淡綠色美麗目光的主人是誰? 

  可惜他目光中雖然看見,心中雖然明白,卻口中無法發話,身上無法動。

   

  原來,他用一睜眼之際,已被榻上假扮「金瓶尊者」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凝勁拂袖隔空點了穴道。 

  淳於琬幽幽長歎一聲,目注司空奇道:「我委實不願再復見你,故而自從『泰山』一別之後,經常變易形容,時而和尚,時而道士,時而尼姑。總之,決不露出本來面目!」 

  司空奇早就知道她是誤中「紫龍碑」上的埋伏暗算,容顏受損,才羞於本來面目,再見自己,但卻苦於穴道業已受制,無法開口向淳於琬勸慰解釋! 

  淳於琬又復說道:「你大概還不知道,在你南北東西地,四處尋找之際,最少有兩次,業已和我相遇,卻都被我先行發覺,運功收斂了目內碧光,把你瞞過!」 

  司空奇聞言,不禁暗悔自己怎會錯過了這種機緣,不會把淳於琬及早尋著! 

  淳於琬忽然傷感起來,目中微轉淚光地,淒聲說道:「你對我如此關切,如此深情,教我怎不感激?我遂下定決心,要對你好好答報!」 

  司空奇有口難言,暗聲叫苦,心想對方最好的答報,便是讓自己餵她服食「三日失魂絲」的解藥,恢復昔日記憶,從此情天比翼,彈劍江湖! 

  但如今所獲得的,卻是最壞答報,把自己制了穴道,既不能言,又不能動! 

  淳於琬把兩道含蘊淚光的微碧眼神,凝望著司空奇,幽幽說道:「我在這『金瓶古洞』之中,早有所獲,並想起你曾經看見過我的『藏珍圖』,或許會尋到此地?遂略作部署,決意在此等你,對你作最佳答報!」 

  司空奇聽至此處,暗忖:倒看這位刁蠻絕頂的「碧目魔女」,會弄出些甚麼花樣?

  

  淳於琬舉起她那僧袍大袖,拭去頰上淚痕,繼續笑道:「我對你的報答方法,分為兩種:一種是物質上的報答,一種是精神的報答!」 

  司空奇心中好不詫異,弄不懂甚麼是物質、精神雙重報答? 

  淳於琬幽幽又道:「我在這『金瓶古洞』中等了數日,你果然尋來,足見你對我確實關懷備至,一片真情,也越發堅定了我的盡量報答之念!」 

  司空奇見淳於琬一再聲稱感激自己對她的一片真情,心中自然也頗覺安慰! 

  淳於琬微歎一聲說道:「一隻上載『金瓶三藝』的『雙耳金瓶』、三塊『龍涎化木』、以及一張『小金弓』,三根『小金箭』,是我根據『藏珍圖』,在此尋得的幾件『金瓶尊者』遺寶,雖然全數送你作為物質上的報答,總覺仍嫌不夠,只好在『精神』方面,對你多加補償!」 

  司空奇若非口不能言,早已連聲追問淳於琬,到底打算在「精神」方面,給自己甚麼樣的補償報答? 

  淳於琬中了「三日失魂絲」劇毒,雖已服食「晶莖七葉芝」,但因時間延誤,效力大減,以至無法恢復中毒以前的所有記憶! 

  但她雖昧於過去,但對現在、將來,卻無影響,靈心慧質,仍屬絕頂聰明! 

  司空奇口不能言,心中所轉念頭,居然已被這位冰雪聰明的「碧目魔女」猜透! 

  淳於琬目中的淡碧神光一轉,向司空奇微笑說道:「司空兄,你如今所欲得悉之事,定是想知道我對你的『精神』方面,如何補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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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0:16:23 |顯示全部樓層
司空奇心中又是佩服,又是好奇地,等待「碧目魔女」淳於琬說出這樁答案! 

  淳於琬先是微微一歎,再是盈盈一笑,然後幽幽說道:「我認為最好的報答,便是稱心如願,使求仁者得仁,求義者得義,贈寶劍於烈士,進紅粉於佳人!」 

  這幾句話兒雖使司空奇聽得有點莫測高深,但淳於琬以下繼續所說的話兒,卻使他喜心翻倒! 

  淳於琬在語音略頓以後,又復嫣然一笑道:「換句話說,對於你的殷切關懷,一片真情,我覺得別無更好的報答方法,只有永結同心,委身相事!」 

  這「永結同心,委身相事」八字,聽得司空奇的一顆心兒,騰騰騰地,幾乎跳出了腔子以外! 

  淳於琬毫不羞澀地,目閃神光說道:「我因容貌已毀,本不欲再與你相見,如今作了這種決定,完全是感君深情,並覺得能夠嫁給『金手書生』司空奇,也是三生有幸!但你卻千萬不許嫌我醜!」 

  司空奇見淳於琬居然真肯嫁給自己,不禁覺得四肢百穴之間,舒暢無比,彷彿比吃了一粒仙家「大還丹」,還要來得好過! 

  淳於琬繼續笑道:「對於我容貌已毀的缺憾,我已設法補救,製作了一副比我原來容貌更美的人皮面具,才好在與你這風神絕世的『金手書生』並轡江湖之際,替你撐撐場面!」

  司空奇苦於有口難言,否則定會答以,漫說淳於琬容貌受傷之事,還可設法治療,便算她天生醜得宛若無鹽嫫母一般,自己也決不捨有半點嫌惡之意! 

  淳於琬伸手指著「金瓶古洞」後面方向說道:「在這『金瓶古洞』後的小峰頭上,還有一座潔淨石洞,我打算在那座洞府之中,與你緣識三年!如今且先行一步,略加佈置,以添情調,你等血脈流通!身能行動之後,立即前來便了!」 

  說完,便飄身走出秘洞,不再對司空奇加以理會! 

  司空奇此時,在心中狂喜之內,又添了一點恐懼! 

  他恐懼的是淳於瑰未必能如此大方,當真肯委身下嫁?會不會是虛言相戲?給自己來了一場空歡喜,卻又海角天涯地,飄然遠隱。 

  但這種恐懼念頭,不久便告消失,因司空奇覺得淳於琬倘若不願再理自己,盡可飄然而去,不必作甚戲言? 

  他判斷淳於琬被自己深情所感,決心下嫁相酬之舉,確係出於真誠以後,自然喜孜孜地,靜待血脈流逼,便去了相思夙願! 

  司空奇是當世武林中數一敷二高手,他深知要等自動解穴,尚有一段不太短的時間,自己必須好好利用這段時間,作一樁重大決定!

  

  這樁重大決定,就是自己應不應該接受淳於琬這種委身酬情之舉? 

  若在平時,司空奇決不會接受淳於琬驟然下嫁之舉!因為一來彼此相識時日不多,二來淳於琬身中劇毒,尚未全去,失去以往記憶! 

  在這種情形之下,結為夫婦,似乎既有挾恩求惠嫌疑,又有乘人於危顧忌,自非司空奇這等胸襟磊落的俠義男兒所願為!他定會向淳於琬說明,彼此先結為好友,等設法使她完全恢復記憶,確實兩情相合以後,在復締定百年之好! 

  如此作法,光明正大,宜於平時,但目前卻是一種異常情況! 

  異常情況的關健,就是淳於琬容貌受了損傷!她方纔已有情自己,千萬莫嫌她醜陋之語,自己倘若不接受她這委身盛意?她必會認為自己是嫌她已非昔日容光,而加飾詞推托! 

  淳於琬如今是雙重失意的傷心人,傷心量需要的是同情慰藉,最不堪的是傷心之上,再加傷心! 

  司空奇暗自盤算一番,終於對這樁重大之事,作了重大決定! 

  他決定寧可使自己暫時蒙受乘人於危的冤枉,也不能使淳於琬在既中毒,又毀容之下,再復有所傷心,柔腸寸斷! 

  換句話說,司空奇是決定以下地獄的心情,去往另一石洞之中,享受那場甜中帶苦的飛來艷福! 

  決心既定,血脈也通,司空奇緩緩站起身形,略為活動四肢,便走出這「金瓶古洞」!

  出了這洞以後的第一件事兒,自然是尋找那洞! 

  果然,「金瓶古洞」之後,有座小小峰頭!小小峰頭之上,有個潔淨石洞! 

  司空奇剛剛走到洞口,便覺自己的一顆心兒,在「撲騰、撲騰」地,不住狂跳!

   

  他這心耽之因,是充滿了一種矛盾性的恐懼! 

  甚麼叫矛盾性的恐懼?就是司空奇既恐懼「碧目魔女」淳於琬不在洞內,又恐懼她,真在洞內! 

  倘若她不在洞內,則莽莽天涯,茫茫海角,伊人倩影,何處追尋? 

  倘若她人在洞內,則英雄難過美人關,必使自己在品格上,留下一些不算污點的污點!

  儘管司空奇在心跳,儘管這位「金手書生」在懷著矛盾性的恐懼,但醜媳婦終雖不免要見公婆,他還是戰戰兢兢地,走入這石洞之內! 

  果然淳於琬所言,這石洞極為潔淨,打掃得纖塵不染! 

  洞中甬道之上,並列著兩扇圓門,也就顯得是這洞中有兩間石室。 

  司空奇剛走到第一間石室門口,便又是一陣劇烈心跳! 

  原來室中有位綠衣女子,正坐在榻上,自行梳理她那其長過腰的如雲秀髮! 

  雖然這綠衣女子,是背對石門面坐,但美人背影,亦具風神,而那種絕世風神,更系司空奇朝思暮想的。他一望即知,這坐在榻上梳發的綠衣女子,正是「碧目魔女」淳於琬! 

  淳於琬聽司空奇的腳步之聲,便曼笑聲道:「司空兄,你來了麼?」 

  司空奇此時胸中真如小鹿亂撞,強自鎮定心神,笑聲答道:「淳於姑娘……」 

  這淳於姑娘四字方出,淳於琬便接口笑道:「司空兄,我如今已是你的人了,你何必還用這極為生分的『淳於姑娘』稱呼,從今後叫我『琬』妹如何?」 

  司空奇簡直有點意迷心醉,骨蝕魂消,立即敬遵芳命地,改口叫道:「琬……琬妹……」

  淳於琬失笑說道:「奇哥哥!不,這『奇哥哥』的稱呼,雖然親熱,卻有些肉麻,我還是叫你司空兄,來得順口一點,男婚女嫁,是天經地義,人之大倫,你這位久經大敵的『金手書生』,怎麼竟緊張得語音發抖呢?」 

  司空奇一面走進石室,一面俊臉通紅地,力加慎靜答道:「我……」我不緊張!」 

  可笑這位「金手書生」雖已勉力鎮定,但語音中卻仍有些顫抖意味! 

  淳於琬仍自背著身兒,嬌笑說道:「不緊張就好。司空兄,你看我的背影美麼?」 

  司空奇聞言,目注她那俏美背影,由衷讚道:「美!美極了!修短適中,纖織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淳於琬「喲」了一聲笑道:「司空兄,你竟把曹子建的名句,搬來對我讚美?但我背影雖還美好,面目卻醜得太可怕了!」 

  司空奇把語音放得特別量柔地,向淳於琬安慰說道:「琬妹,你不要為容顏被毀之事,過分耿耿於懷,須知相愛好景,只在一生,百歲夫妻之中,能有幾多光陰,是彼此朱顏綠鬢呢?」 

  淳於琬淒然說道:「司空兄,你講得雖屬至情至性,但請你看看我如今業已成了一副甚麼樣兒?」語音一了,這才緩緩回身,與司空奇對面面坐! 

  原來「碧目魔女」淳於琬那張俊美臉龐上,如今已有三四道紫黑斑痕,確實極為醜怪!

  但司空奇因曾在「泰山」秘洞,眼見「紫衣羅剎」秦凌霄於「紫龍碑」前,身遭慘禍,對淳於琬容顏被毀,早有預料!故而雖見她已非昔日容光,卻並不奇怪,反趕緊走到榻前,偎著淳於琬坐下,向她柔聲安慰道:「琬妹,我在回轉泰山秘洞後,見你不辭而別,便猜出你定是妄動『紫龍碑』,在容貌上,受了甚麼傷損。但琬妹儘管放心,我認識一位蓋世神醫,名叫『補天聖手』諸葛松波,等我們前行『小孤山』,赴畢『江心毒婦』歐陽美的『四絕爭尊大會』以後,便去拜謁諸葛松波,請他施展回天手段,定可使你恢復昔日容光呢!」 

  淳於琬心中一酸,淒然淚落地,搖頭苦笑道:「司空兄你不必騙我,也不必故意對我安慰!我的臉兒,已經變成這樣,哪還會……」 

  司空奇不等她往下再說,便自接笑道:「琬妹不要不信,我曾見諸葛松波因一位美女的臉皮被藥物薰黑,遂替她在臀部設法挖了一片皮膚,移補臉頰之上,結果竟天衣無縫!」 

  淳於琬搖頭說道:「我不信那諸葛松波,真能有如此高明手段?」 

  司空奇笑道:「我也知道琬妹難信,但日後前去一試便知!否則,這位諸葛松波,怎會被稱為『補天聖手』呢?」 

  淳於琬略拭頰上淚痕,含笑道:「司空兄,你應該對我道喜!」 

  司空奇愕然問道:「琬妹有了甚麼喜事?」 

  淳於琬笑道:「我根據『藏珍圖』尋得了一筆巨大寶藏,如今可稱為敵國之富了呢!」

  一面說話,一面伸手入懷,取出大把夜光珠、貓兒眼等罕世珍寶,揚眉嬌笑道:「像這樣的珍奇瑰寶,足有好幾箱呢!」 

  司空奇接將過來,略一把玩,點頭含笑道:「我們武林人物,對於『錢財』二字,雖然看得極輕,但既有大批珠寶在手,萬一遇上甚麼水旱奇災,用以變賣金銀,周濟百姓,也是莫名功德!我確應該向琬妹道賀的了!」 

  「司空兄,錢的魔力極大。常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我便仗恃富有資財,才作成一件理想大事!」 

  司空奇訝然問道:「琬妹作了甚麼大事?」 

  淳於琬笑道:「我打聽出蘇州有位名叫陸昭昭的年方雙十女侍,姿色之艷,可稱為『當世第一美人』!遂以一些珠寶,換了千兩黃金,去到陸昭昭的所在戲班之中,向班主將她買了下來!」 

  司空奇笑道:「琬妹揮手千金,為了一位可憐名伶,脫籍贖身,確是大義之舉,但不知你買那陸昭昭……」 

  淳於琬接口笑道:「因為陸昭昭美絕當今,我才要買她那副美好臉皮!」 

  司空奇聽得大吃一驚說道:「琬妹,難道你竟要設法把那陸昭昭的面皮剝下,做成一副人皮面具?」 

  淳於琬搖頭笑道:「司空兄猜得大致不差,但略微差了一點,我既無法把那陸昭昭的美好畫皮,生生剝下,也不會如此殘忍呢!」 

  司空奇皺眉問道:「琬妹,適才不是說因陸昭昭美絕當今,才要買她那副面皮!倘若不……」 

  淳於琬嫣然一笑,截斷司空奇的話頭說道:「司空兄有所不知,我以千兩黃金,替陸昭昭贖身脫籍以後,便把她從『蘇州』帶到『無錫』,又以千兩黃金,僱請『無錫』的一位塑容聖手,使陸昭昭的絕代容光,作為模型,塑造成一副極為美妙精巧的人皮面具!」 

  司空奇知她用心良苦,不禁感動得拉著她的一雙玉手,搖頭歎道:「琬妹,你……你真是用心太苦,其實我承你垂青不棄允結同心,業已感激得渝肌浹骨!在我眼中,你面頰上雖有疤痕,仍比西子美百百倍,哪裡還需費盡神思地塑制人皮面具!」 

  淳於琬一雙妙目中,淚光微轉地,含笑說道:「司空兄,你的想法,雖有你的立揚!但我的做法,卻也有我的道理!我如今把這副費了千兩黃金,及一片苦心,所塑制的人皮面具戴起來給你看看!」 

  說完,果然取出一副精巧美貌無比的人皮面具戴上,向司空奇微笑說道:「司空兄你看,那陸昭昭是否不負美絕當今之譽?我戴了這副人皮面具以後,與你同舟並轡,遊俠江湖,才不會使風流俊逸的『金手書生』有減光雄!」 

  司空奇目注淳於琬,凝視有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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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綠林大會
淳於琬佯嗔說道:「你看什麼?」 

  司空奇揚眉笑道:「琬妹!我們已經是天荒地老,永不分離的恩愛夫妻,你還不許我看你麼?」 

  淳於琬嬌笑說道:「你要看便看我的眼睛!」 

  司空奇聞言,便向她臉上看去!

   

  四目一對,司空奇忽覺淳於琬目內碧光湛然,不禁失聲說道:「琬妹,你方才不是業已說過不對我施展『碧目魔光』麼?如今怎又眼睛發綠了呢?」 

  淳於琬嬌笑說道:「奇哥哥不要多話,你如今業已掃順我『碧目魔光』之下,你要聽從我的一切號令!」 

  淳於琬雙目中碧光更濃,覷定司空奇,以一種異常柔媚低沉的語音說道:「奇哥哥,如今『金瓶洞』中,又來對頭,我去看看是甚麼人物?你則乖乖睡在此處,歇一會兒!」 

  司空奇搖了搖頭,彷彿不願休息,也要同去! 

  淳於琬「哼」了一聲,沉聲說道:「奇哥,你要乖乖聽話。怎又不服從我的命令了呢?」

  司空奇對淳於琬呆呆看了一眼,果然躺在榻上,遂搖頭一歎,扯過一幅薄被,淳於琬替他蓋好,自己取了那柄「五丁神斧」,走出洞外! 

  這時,「金瓶古洞」之中,果然又來了兩位武林人物! 

  一位是南七省綠林道中的有名煞星,「瘟皇手」賀麒! 

  另一位則是久隱東海,新近被「神力活佛」達空大師派遣「瘟皇手」賀麒把他請出,井擔任「南七省綠林總寨」護法的「九環夜叉」賀明樓! 

  賀明樓本是賀麒的遠房族叔,故而一請就來,並在路過「鄱陽」之際,聽說「金瓶洞」內,有罕世奇珍,遂順便略加探望! 

  他們進洞之時,毫無所阻,但也尋不到任何珍貴的罕世之物! 

  「九環夜叉」賀明樓,與「瘟皇手」賀麒,失望之餘,正待出洞,卻發現門已被「碧目魔女」淳於琬堵住! 

  淳於琬冷然問道:「你們兩個,是哪裡來的孤魂野鬼?」 

  賀麒對於如今這位「碧目魔女」淳於琬,自然無法認出,遂「哼」了一聲,揚眉說道:「女娃兒是仗恃何人勢力?說話如此狂妄?我們倘若真是孤魂野鬼,你便要吃不了兜著走!」

  淳於琬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你們縱然如今不是是魂野鬼,等一會兒,也必會變成孤魂野鬼!」 

  「九環夜叉」賀明樓功力又高,人也比較陰沉,他見淳於琬氣宇出眾,神情太傲,遂只把雙眉緊蹙,暗中對她打量,並不直接答話。 

  但「瘟皇手」賀麒,卻一向稱霸綠林,凶橫已極,若非為了淳於琬是個美似天人的絕色少女,早就勃然動怒,辣手相加! 

  故在聽完淳於琬第二度所說,冷嘲熱諷的話兒之後,便自發出一陣獰笑道:「女娃兒,閻王不要命,不會變孤魂,判官不除籍,不會變野鬼。你既然一再如此說法,我倒要向你請教一下,看誰能使我們變作孤魂野鬼?」 

  賀麒說了半天,淳於琬卻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地答道:「我!」 

  賀麒愕了一愕,揚眉怪笑道:「你為甚麼使我們變作孤魂野鬼?莫非不願意我們進入『金瓶古洞』尋找那只『雙耳金瓶』麼?」 

  淳於琬搖頭說道:「你們尋不尋寶,與我無干,但是離舟上岸之時,卻為何那樣大聲鬼嘯?」 

  賀麒「哦」了一聲,失笑說道:「那是我的規矩,南七省的綠林人物,只要聽得『攝魂嘯聲』,便知是我來了,可以及早躲避,免找無趣!」 

  說到此處,眼皮一翻,又向淳於琬問道:「你既不是不許我們尋寶,難道竟是我那『攝魂嘯』聲,得罪你麼?」 

  淳於琬冷然說道:「我的好朋友正在離此不遠的另一洞府之中,洞房花燭鴛夢初酣,若是被你那鬼嘯吵醒,豈不太煞風景!遂害得我頗耗精力地,在洞口施展『閉光絕音』神功,才不使你那鬼嘯,驚擾了我那好朋友的鴛鴦美夢!」 

  「九環夜叉」賀明樓聽說淳於琬能夠施展「閉光絕音」神功,不禁暗自吃驚地,向她仔細打量! 

  這時,淳於琬目中碧光微閃,又向「瘟皇手」賀麒說道:「我想你既然愛作鬼嘯,不如索性使你變作孤魂野鬼,可以整日無休止的神嚎鬼哭!」 

  「瘟皇手」賀麒因醉於對方的天人顏色,猶自無甚警覺地,涎著臉兒,賊忒嘻嘻叫道:「女娃兒!」 

  「女娃兒」三個字方出,淳於琬突然氣發丹田,張口一嘯! 

  她這一下,是把內家「先天罡氣」,化入嘯聲,豈是「瘟皇手」這第二流的角色,所能禁受得起? 

  一來事出不備!二來雙方對面發話,距離太近!三來淳於琬的嘯聲如天鼓猛震,威勢太強!四來「金瓶古洞」中,迴響嗡嗡,更平添了幾分威勢! 

  由於這四點原因,功力稍差的「瘟皇手」賀麒,在驟聞嘯聲之下,立即心膽皆碎,踣然倒地! 

  功力頗高的賀明樓,也心悸神搖地,駭然連退幾步! 

  淳於琬目注踣然倒地的「瘟皇手」賀麒,冷笑道:「你還自詡甚麼『攝魂嘯』?怎麼只聽我嘯了一聲,便似把魂兒嚇飛了呢?」 

  賀麒躺在地上,仍舊一動不動! 

  「九環夜叉」賀明樓見狀,忙俯身探視,並啟開這賀麒的緊咬牙關,只見他慢慢自口中流出一些青黑色的液汁,業已氣絕身死! 

  賀明樓的江湖經驗,極為老到,知道侄兒「瘟皇手」賀麒,已被這絕美綠衣女子一嘯之威,嚇碎膽囊而死!不禁又是心驚對方厲害,又是心痛侄兒慘死,暗自打算,究竟是拚命報仇?還是暫時忍氣吞聲?日後再圖報復!淳於瑰也想不到自己的一嘯之威,竟至於此,遂向賀明樓訝然問道:「你同伴業已嚇死了麼?」 

  賀明樓緩緩站起身形,目光森冷如電地,在淳於琬身上,仔細打量一番,喜怒不形於色地,淡然說道:「他巳被你嚇碎膽囊而死,姑娘神功蓋世,必為絕頂高人,能不能對我賀明樓,說個名號呢?」 

  淳於琬眼皮微霎,目注「九環夜叉」賀明樓問道:「你叫賀明樓?這名字覺得好熟呀?」

  賀明樓點頭說道:「我也覺得姑娘好像我一位武林舊識!」 

  淳於琬「哦」了一聲問道:「你說我像誰呢?」 

  賀明樓又對淳於琬看了兩眼說道:「姑娘的語音、神態,衣著、身材,都像『武林四絕』中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只是容貌卻絕對不同!」 

  賀明樓話音方了,「金瓶洞」外,忽又有個爽朗語音,哈哈大笑道:「賀朋友猜得不差,這位姑娘就是名驚天下,藝壓乾坤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呢!」 

  賀明樓駭然注目,只見有個風神絕世的英俊書生,颯然出現,卓立洞口! 

  原來司空奇雖然略被淳於琬的「碧目魔光」所制,但因內功太好,受製程度,並不很深,如今被那一聲「獅子吼」的嘯聲驚醒,特地趕來探視。 

  淳於琬忽見司空奇出現,好似大吃一驚,訝然說道:「奇哥……司空兄,你怎麼不乖乖聽話休息,趕來此地則什?」 

  這一聲「司空兄」,聽得「九環夜叉」賀明樓,驚魂欲絕地,抱拳問道:「尊駕就是『金手書生』司空奇大俠?」 

  司空奇點頭笑道:「在下便是司空奇,賀朋友是否昔年與淳於姑娘相識?」 

  賀明樓惑然答道;「我不僅與淳於姑娘相識,並還有相當淵源,才覺得這位姑娘,除了容貌以外,其他方面無不酷似與司空大俠齊名,威震乾坤的『碧目魔女』!」 

  司空奇向淳於琬看了一眼,含笑說道:「她就是淳於姑娘,只因事略為變易容貌而已!」

  賀明樓聞言皺眉,苦笑幾聲,向淳於琬抱拳說道:「淳於姑娘,既然當真是你,你卻為何不認識我『九環夜叉』賀明樓呢?」 

  淳於琬微笑說道:「我方才便覺得明樓的姓名好熟,如今更覺『九環夜叉』之號,頗不陌生,但往事如煙,過眼成雲,卻偏偏想不起來了!」 

  賀明樓「咦」了一聲,正待詫然再問,司空奇卻向他微笑說道:「賀朋友,淳於姑娘想不起與你昔日交誼之故,頗為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至於今日這段過節,賀朋友是打算立即了斷?還是俟諸異日呢?」 

  司空奇這樣說話,等於是給了「九環夜叉」賀明樓一個台階,賀明樓何等老辣?自然把握機會,順階而下! 

  因為,賀明樓的一身功力,及「九環絕技」,雖非等閒,但與司空奇、淳於琬這等曠世高手相較,卻還差得太遠! 

  遇上一個,已感不敵,何況「金手書生」及「碧目魔女」雙雙當前?賀明樓自然見機而作,佯裝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說道: 

  「淳於姑娘與我昔日交誼頗厚,漫說她是在無心中殺了我一個遠房侄兒,便算有意為之,賀明樓也不會結仇記恨!我看司空大俠與淳於姑娘,似乎有要事待辦,我就暫時告退了吧!」

  約莫三十年前,金老爺子路過「黃山始信峰」下,為綠林豪雄所劫,因他行囊中,除了琴棋詩書以處,只有幾兩碎銀,不禁慢那綠林豪雄,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飛起一腳,便把如今的金老爺,那時的金少爺,踹下深谷絕澗! 

  誰知吉人天相,禍福無門,這位金少爺不僅未曾摔死,反而從那深谷絕澗中,奇緣湊巧,發現了無盡的寶藏,成了足堪敵國的「乾坤第一首富」! 

  如今,金少爺兩須已皤,已成了金老爺子,卻於嗣無繼,膝前只有一位妙齡愛女! 

  金老爺子為了選擇他愛女終身歸宿,高不成低不就,費盡神思,到了最後,竟異想天開地,決心替愛女匹配一位綠林快婿! 

  他準備了「探花金印」、「榜眼珠衫」及「狀元金像」等三件無價異寶,在「黃山始信峰」下,昔年被劫之處,搭了一座「競技高台」,井分出了南七省,北六省各處綠林人物,舉行這場「南北綠林大會」! 

  此會宗旨,一來是為了紀念當初遇禍得福,成為「乾坤首富」之事,二來倘在奪得「綠林狀元」、「綠林榜眼」或「綠林探花」的人物中,有年貌相當之士,便選為快婿,贈予無法估計價值的豐厚妝奩! 

  「金印」、「珠衫」,「金像」等三件價值連城的罕世異寶,夠吸引得一般綠林人物垂涎欲漓,何況還有一項令人艷羨的「綠林三鼎甲」頭銜,再加上一位如花似玉,美艷天人,待字閨中的金大小姐,自然更吸引「南北綠林同道」中的出類拔萃的人物,一起趕赴「黃山」,準備一顯身手! 

  除了這些明面因素,還有一種潛在原因,就是南北綠林兩道之中,平素也有點名頭高下,利益難均的嫉妒存在,如今乘著金老爺子所發起的這場破天荒壯舉,恰好廝拼一番!倒看看究竟是「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所領導下的南七省牛鬼蛇神厲害,還是『天香公主』楊白萍所領導下的北六省魑魅魍魑高明? 

  時屬二月十五清晨,南北兩道的綠林人物,業已雲集在「黃山始信峰」下! 

  他們為了保持南七省及北六省綠林人物的威望,自然經「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及「天香公主」楊白萍,千挑萬選而來,全是些頂尖兒夠份兒的江湖巨寇!北六省綠林道人物,包括總瓢把子「天香公主」楊白萍在內,共來了一十三位! 

  南七省綠林道人物,包括總瓢把子「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在內,共來了一十四位! 

  金老爺子富有資財,在這「始信峰」下,共搭蓋了三座金碧輝煌的高台! 

  南北兩座高台,是客台,也就是南北綠林兩道人物落座之處。 

  中央一座最高的高台,則是主台,放著三隻上覆虎皮的黃金坐椅! 

  達空大師與楊白萍等,都是凌晨便到,來得絕早,那位金老爺子大概還在姬妾成群的肉屏風中酣睡未醒,主台上尚自毫無人影! 

  但常言道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金老爺子富足敵國,雖在這荒山曠野的絕早凌晨,仍然把各事準備用全,南北綠林兩道的群豪才到,便已由徹夜守候的侍應人員,供應香茗美酒,精緻菜餚,妥為招待! 

  曙光大透,初日微升,數十名精壯家丁,把三具錦囊巨匣,抬到主台之上! 

  群豪見狀,無不注目,等家丁把巨匣的外囊錦袱揭去,直看得他們呆呆出神,無不嘖嘖讚羨! 

  這三具巨匣之中,所陳列的就是作為「綠林三鼎甲」獎品的「探花金印」、「榜暇珠衫」及「狀元金像」! 

  南北綠林群豪的目力,何等厲害?一看便知道這三件獎品件件均是異寶奇珍,無不價值連城! 

  日上林梢,由一大群家丁護院,簇擁面行地,來了三乘流蘇軟轎! 

  到了地頭,轎簾揖處,不禁又使這干南北群豪,齊覺眼前一亮! 

  第一乘軟轎中走下一位兩鬢微蒼,紅光滿面,神情極為高華健旺的金老爺子! 

  第二乘軟轎中走下一位滿頭珠翠,風姿綽約,最得金老爺於寵愛的七姨奶! 

  第三乘軟轎中走下一位,最吸引南北綠林群豪目光的金大小姐! 

  這位金大小姐長裙曳地,蓮步姍姍,那份嬌滴滴,俏生生的模樣,簡直美艷得恍若洛水神仙,廣寒玉女! 

  金老爺子、金七姨奶,及金大小姐等上得主台,坐在那三具上覆虎皮的金坐椅之中,略為啜茗歇息以後,便命人傳請南七省綠林道總寨主「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北六省綠林道總瓢把子「天香公主」楊白萍這兩位綠林巨魁,到主台上互相商議開始舉行這場「南北綠林大會」之事! 

  達空大師與楊白萍,平素何等凶橫跋扈?頤指氣使地叱吒群雄?但如今卻懾於金老爺子那副宛若帝王特殊氣派,乖乖移駕屈尊,來到主台之上! 

  金老爺子早就命人添設座椅,等達空大師,楊白萍這兩位綠林巨魁,雙雙落座以後,手抱雙拳,含笑問道:「兩位總寨主,大概業已知道老夫為何發起這場『南北綠林大會』。」

  達空大師首先合掌為禮,揚眉笑道:「金老爺子昔年曾在此處,於綠林人物手下,發現無窮寶藏!今日之會,似乎有點飲水思源?欲時綠林人物,結交報答之意!」 

  金老爺子連連點頭地,哈哈大笑說道:「對極!對極!大師真是一語言中的!常言道:受人點水之恩,便當湧泉以報!何況老夫得有今日,全仗昔年那位綠林朋友的臨崖一足之賜,故而特地準備了一顆『探花金印』、一件『榜眼珠衫』,以及一尊『狀元金像』,來舉行這場別開生面的『綠林鼎甲』大會!」 

  楊白萍含笑道:「金老爺子,你把我和達空大師,邀上主台,就是為了聲明此會用意?或尚有其他事兒商量?」 

  金老爺子笑道:「有三件事,第一件便是請楊公主及達空大師,鑒定鑒定我這『金印,珠衫、金像』等三件獎品,是否稱得起罕世之寶?值不懂得甫北群雄,努力加以爭取!」 

  楊白萍向那寶光灼灼的三件罕世獎品,瞥了一眼,搖手含笑說道:「不必再加鑒定,楊白萍早已一望而知,看得出這三件獎品,均是罕世難尋的無價之寶!」 

  金老爺子微笑說道:「第二件事兒,是想請教楊公主與達空大師,參不參與競技奪寶之舉?」 

  楊白萍聞言,與達空大師略一商議,遂向金老爺於微笑答道:「我們身為南北綠林兩道的總瓢把子,似乎未便再參與競技地,和屬下爭勝!」 

  金老爺子點頭笑道;「楊公主與達空大師,既因身份特殊,不參加奪寶爭勝,老夫便想在主台上添設座位,請兩位寨主擔任公正評斷之舉!」 

  達空大師與楊白萍均點頭,在主台上落座,並與金老爺子商量使南北綠林群雄怎樣較技?

  楊白萍是天生尤物,不論對任何人互相問答,都是春風滿面,笑口常開,但往往笑裡藏刀,殺手立至! 

  如今,她笑吟吟地向達空大師說道:「達空大師,你認為今日這『綠林鼎甲之會』是采取何種方式為好?」 

  達空大師方待答話,忽然心頭一動,含笑答道:「金老爺子是此會主人,應該請他對於群雄競技方式,加以決定!」 

  金老爺子哈哈大笑道:「我是個行外人,只知發起這『競技大會』,卻不知競技之中,還分甚麼方式?」 

  不僅「天香公主」險陰無倫,富於智計,便連「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也是久經大敵機智頗深之人!他們雖被「金印、珠衫、金像」所誘,率眾來此赴會,但對於這位金老爺子的真動機,仍自暗懷疑慮! 

  他們仍答允同在主台,擔任評斷之意,便是打算暗地察看金老爺子等人的神情行動,以防有甚意外危險。 

  但這南北兩道的綠林盟主,在看出陳列台上的「探花金印、榜眼珠衫、狀元金像」等,全是毫無虛假的罕世奇珍以後,便已經疑慮大減。 

  楊白萍一面詢問採取何種競技方式,一面暗向金老爺子,金七姨奶及金大小姐等人,注目打量,想察看對方是否也懷武學? 

  因為是否練過武功?及所懷功力深淺可從眼神之中表現出來,楊白萍是綠林巨魁,閱人無數,自然更幾乎能夠一望而知! 

  她發現金老爺子與金七姨奶均是不會武功的平凡人物,金大小姐對於武學一道,似曾涉獵! 

  但這種涉獵程度,絕不高深,最多只能敵得自己手下的三流人物! 

  楊白萍有了這種發現,達空大師亦自相同,他們心中疑慮,遂又復減去大半! 

  如今金老爺子問到競技方式,楊自萍便含笑答道:「大略說來分兩種,一種是單獨施為,由評斷人給與分數!另一種是互相拼比淘汰,鬥一個你死我活!」 

  她這種答話之中,也有相當的含義,認為金老爺子若是別無居心,便會選中第一種單獨施為的和平方式!若是有甚計謀,用會選用第二種互相淘汰方式,使甫北綠林群豪來個火拚殘殺!

   

  金老爺子聽完楊白萍的話兒之後,又是一陣聲若洪鐘地呵呵大笑說道:「這兩種方式之內,自然是以互相比較方式,比那互相淘汰方式,來得高明,我們要使這場大會,異常祥和,不應該有甚兇殺場面!」 

  楊白萍與達空大師,見金老爺子作了這種選擇,遂把僅餘的一點顧慮,也去得乾乾淨淨!

  計議既定,金老爺子便說由「天香公主」楊白萍代為宣佈,請南北綠林群豪,一一上台,表現專長武學,由楊白萍及達空大師,擔任評分,以分數最高的首五名重新決賽,爭奪「綠林三鼎甲」的榮銜美謄! 

  表現功力過程,不必細述,結果是有三名南道豪雄,兩名北道豪雄,獲得了最高分數!

  面這兩名北道豪雄之中,赫赫正有「天香公主」楊白萍的情人,「玉手書生」公孫昌在內! 

  楊白萍何等眼力,一看便知公孫昌在這五人之中,必可獨佔鰲頭,獲得「狀元」美譽,內心自然極為高興! 

  誰知她正在洋洋得意之時,突然手下侍女,送來一封密柬! 

  楊白萍展開密柬,悄悄一觀,只見柬上寫著:「字呈楊總寨主,金老爺子乃『金手書生』司空奇改扮,金七姨奶乃『碧目魔女』淳於琬化裝,此會用意不明,總之危機四伏,務請立即脫身!」 

  末後則署名為「舊識『鐵筆黃巢』鮑玉書謹上!」 

  這封密柬,把楊白萍看得心膽俱碎! 

  她本應招呼台上的「玉手書生」公孫昌,及另一名北道豪雄,一齊遁走!但知倘若一露痕跡,「金手書生」司空奇與「碧目魔女」淳於琬,必會立即發難,自己縱有天大本領,亦難逃脫! 

  常言道:「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都不毒,最毒淫婦心!」楊白萍是天生淫婦,如今發現莫大危機,權衡輕重之下,竟下了決心,對「玉手書生」公孫昌,亦棄之不顧! 

  她主意打定,柳眉雙揚,滿面怒容地回手一掌,便把前來送那封密柬的親信侍女,震得口噴鮮血,暈死在主台之上! 

  達空大師愕然問道:「楊公主,你為何如此動怒?」 

  楊白萍一面把那密柬遞與「玉手書生」公孫昌,一面向金老爺子,及達空大師笑道:「金老爺子、達空大師,請你們稍候片刻,楊白萍去把一件寨中私事,略加處置,便來評斷這『綠林三鼎甲』的次第!」

   

  說完,身影微閃,便自縱落主台,馳向北面客台之上! 

  她這番做作,毫無破綻,故而假扮金老爺子,及金七姨奶的司空奇、淳於琬等二人,均末起疑阻止! 

  楊白萍才回北面客台,便立率手下豪雄,亡命飛馳,紛紛遁走! 

  這一來,司空奇才知自己與淳於琬的巧妙安排,竟功虧一簣,業告敗露! 

  「玉手書生」公孫昌見狀,尚自茫然,慌忙展視手中密柬,方大吃一驚,得知究竟! 

  他也正想腳下抹油,走為上策之際,司空奇身形微閃,雙手齊伸,攔住了他的去路,冷然叱道:「公孫昌,你也想像楊白萍一般要溜走麼?」

   

  這些動作卻把「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弄得莫名其妙起來,怪叫一聲,揚眉問道:「金老爺子,你到底弄得甚麼花樣?難道你竟敢對我們南北兩道……」 

  司空奇不等達空大師說完,便立刻除去一切化裝,向他含笑說道:「達空大師,你認得在下司空奇麼?」 

  達空大師倒退兩步,失聲問道:「尊駕是『武林四異』中的『金手書生』?」 

  這時,「玉手書生」公孫昌業已趁著司空奇與達空大師答話之際,閃身闖下主台,但卻被扮作金七姨奶的「碧目魔女」淳於琬截住,兩人動起手來! 

  司空奇指著淳於琬,及那位金大小姐,向達空大師含笑說道:「不瞞大師說話,這位扮作金七姨奶的,是拙荊『碧目魔女』淳於琬!扮作金大小姐的,則是小妾陸昭昭!」 

  達空大師聽說「碧目魔女」淳於琬在場,司空奇並時她有「拙荊」之言,不禁越發驚奇地,詫然問道:「司空大俠,賢伉儷是當代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倘若有事交待,只消一紙名刺,或是一句金言,貧僧敢保南七省的綠林豪傑,無不唯命是從!何必還要大費苦心,化名舉行這場『綠林鼎甲』大會呢?」 

  司空奇微笑道:「大師問得是,只因拙荊淳於琬,與『天香公主』楊白萍之間,有段重要糾葛,必需了斷!而楊白萍太刁滑,倘若主動尋她,未必能夠如願,才安排了這場『調虎離山』之計,誰知陰差陽惜,功虧一簣,仍被楊白萍見機而遁,鴻飛冥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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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0:18:18 |顯示全部樓層
達空大師知道事必重大,無須自淌渾水,多找麻煩!遂合掌當胸,唸一聲佛號說道:「司空大俠,賢伉儷既是與楊總寨主方面,有過節待了,則貧僧率領南道兄弟就此告退!」

  司空奇目光微注,見「玉手書生」公孫昌已被淳於琬圈入漫天掌影之中,即將成擒!遂向正欲走去的達空大師,笑聲叫道:「大師慢走!」 

  達空大師不敢違命,回身賠笑道:「司空大俠有何吩咐?」 

  司空奇指著那「金印、珠衫、金像」等三份罕世異寶,微笑說道:「請大師與貴屬群豪,把這三件東西帶走!」 

  達空大師聽得滿面通紅地冶掌低眉,愧然答道:「貧僧不敢!」 

  司空奇笑道:「大師莫要推托,『金印』等物,是我夫婦贈送南七省暈林群豪之物,因我夫婦必須追尋楊白萍,故欲煩請大師代辦。」 

  達空大師聽司空奇這樣說法,自然無法再推,道:「司空大俠不僅武功絕世,冠冕當今,並具有這般心胸,貧僧遵囑效力。」 

  原來,淳於琬妄動「紫龍碑」,中了碑上埋伏,顏上留疤,容貌殘損以後,自無心和風神秀逸的「金手書生」司空奇為侶,遂狠心咬牙,悄悄離卻江湖,經常變形容。 

  其間異常湊巧,兩度與司空奇相遇,並暗地打聽出司空奇對自己情意極深,不辭萬里風塵,誓必尋找自己! 

  淳於琬感念司空奇如此深情,遂想予以適當報答! 

  她覺得司空奇倘若尋不著自己,必然失望灰心!倘若尋著自己,自己又自慚形穢,不便接受他的深情,結為夫妻! 

  此事事難兩全,然淳於琬卻因根據「七珍圖」,尋得一大筆富堪敵國的無盡寶藏,似乎可以利用金錢的萬能力量,在難於兩全之中,謀求兩全之策! 

  她到處打聽,打聽出陸昭昭所屬戲班班主,替她贖身脫籍! 

  陸昭昭獲得自由,淳於琬立即與她同赴「無錫惠山」,以千金之價,雇一巧匠,替自己塑造了一副與陸昭昭一般無二的精巧面具! 

  百面制好,淳於琬又把陸昭昭帶到「鄱陽湖」心的「金瓶島」上,一面等待著「金手書生」司空奇,一百安排陸昭昭用心學習自己的一切言行舉止! 

  陸昭昭是名震江南的紅極優伶,不僅善於模仿,並練過武功,有相當武學基礎!淳於琬心中構想,頗具奇趣,她要利用這位「江南第一美人」陸昭昭,代表自己,明面嫁給司空奇,自己用在暗地部署一切,使他們獲得幸福! 

  有了那副與陸昭昭完全一樣的精巧面具,自己便等於有了身外化身! 

  在遺勝登臨遊山玩水,靜室相對,旖旄溫馨之際,是由陸昭昭以萬般柔情,與司空奇享受琴瑟和諧樂趣! 

  在劍底刀頭,冒險犯難,龍潭虎穴,衛道降魔之際,則是由自己以一身絕藝,與「金手書生」共扶武林正義! 

  淳於琬這種想法,雖然妙極,但終於人力難勝天力,遂有了相當改變! 

  第一夜,她向司空奇說明經過,要司空奇與她共飲「合巹交杯酒」之際,巳在杯中放了迷神壯興藥物! 

  司空奇欽下藥酒,淳於琬藉詞取物,退出石室,而換了陸昭昭前來,與司空奇共赴「巫山」,完成花燭! 

  但第二夜服食楊白萍房中秘藥以後,淳於琬也春心大動,不由自主地,與司空奇有了夫妻之實! 

  桃源游再度,浹席兩流丹的怪事,怎不引起司空奇的萬分驚異? 

  他懷疑這位與自己同赴巫山的美絕天人女子,不是「碧目魔女」淳於琬,遂摸索她臉是否戴有面具? 

  摸索結果,發現戴有面具,司空奇遂探求真相地,索性替她把面具揭去! 

  面具一揭,司空奇大吃一驚,因為艷絕天人的面具之內,正是淳於琬誤動「紫龍碑」,留有疤痕的那副殘毀面目! 

  今夜懷中的嬌妻,正是「碧目魔女」淳於琬,而昨夜懷中的嬌妻,又是哪個? 

  司空奇正自莫名其妙,迷惑萬分之際,淳於琬業已從春意慵懶之中,逐漸恢復神智! 

  米已成飯,木已成舟之下,淳於琬自然說不上別的來,只好把自己的全盤計劃,源源本本地,對司空奇詳述了一遍。 

  司空奇雖覺淳於琬這種一廂情願的計劃太荒唐,但因她對於自己,業已用心良苦,遂也不再加以責怪! 

  目前最令司空奇煩惱的是那位陸昭昭姑娘,業已把一生清白,交給自己,卻應怎樣對她處置? 

  結果還是由淳於琬決定與陸昭昭結為姊妹,娥皇女英般不分大小地,共事一夫! 

  但陸昭昭卻執意不肯逾越,只願直屬於侍妾身份,不敢與司空奇、淳於琬,同處相對。

  司空奇與淳於琬,強她不過,只得由了陸昭昭。夫妻三人遂商議怎樣可向「天香公主」楊白萍,逼取真正的「三日失魂絲」解藥,使淳於琬完全恢復記憶! 

  陸昭昭人極聰明,她聽了司空奇所說經過之後,認為「天香公主」楊白萍太刁鑽,又嘗過「金手書生」、「碧目魔女」的厲害,懼怕他們的盛譽神威!故而若是前往泰山或主動尋她,楊白萍必將狡兔三窟地,來個避而不見! 

  司空奇認為陸昭昭的這種看法,極有見地。遂利用淳於琬的無盡寶藏,先在「巢胡」景色絕佳之處,買了一大片莊院,定名「水雲莊」搖身一變,成了金老爺子,金七姨奶、及金大小姐,然後再準備「金印、珠衫、金像」地,舉行「綠林鼎甲大會」,想把「天香公主」楊白萍,騙到「黃山」擒住,逼索「三日失魂絲」的真正解藥! 

  誰知安排雖妙,楊白萍也毫未發現破綻地,從泰山率眾趕來,卻驀然出現一位「鐵筆黃巢」鮑玉書,破壞了整個大局! 

  原來,鮑玉書自從在「太行山碧城道觀」的西廂以內,僥倖逃生之後,深恐被「金手書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於琬追蹤趕殺,遂一向隱居在這「黃山始信峰」下! 

  如今,司空奇、淳於琬無巧不巧地,恰好選擇此處,作為舉行「綠林鼎甲大會」之地,督人建造高台,鮑玉書人在暗中,日日窺視,怎會不被他從司空奇、淳於琬、陸昭昭的無心談話之內,獲悉了整個秘密! 

  鮑玉書既知秘密,遂膽戰心寒地,自己先行潛逃,並留下一封書信,托人於「天香公主」楊白萍,前來赴會之時,代為呈交,請楊白萍多加防範! 

  楊白萍刁狡無比,極為知機,她看了「鐵筆黃巢」鮑玉書的密柬,知道金老爺子、金七姨奶竟是「金手書生」與「碧目魔女」所裝扮後,竟連熱戀情人,「玉手書生」公孫昌都不顧便即匆匆率眾逃走! 

  淳於琬點倒公孫昌,向他喝問楊白萍怎會知機遁走?公孫昌遂把楊白萍臨行前,所交給自己的密柬取出! 

  密柬末所屬的「鐵筆黃巢」鮑玉書字樣,不磐使她恨上添恨,怒火高騰! 

  淳於琬既對中毒以前之事,完全失去記憶,怎知「鐵筆黃巢」鮑玉書與她有甚深仇大恨?

  原來,司空奇自與淳於琬結為夫婦以後,遂把自己所知的一切有關往事,向愛妻詳加敘述,也就等於設法使淳於琬恢復了部分記憶! 

  如今,一見這樁「引虎投井」妙計,竟是被大仇人「鐵筆黃巢」留書破壞,淳於琬怎不怒滿心頭地,向公孫昌厲聲叱道:「公孫昌,你若肯從實說出『鐵筆黃巢』鮑玉書現在何處?我便饒你不死!」 

  公孫昌也是凶狡之輩,連這「鐵筆黃巢」鮑玉書七字,都從未聽人說過,但卻乘著司空奇與「達空大師」說話之際,故意毫不猶疑地,應聲答道:「鮑玉書大概現在『天都峰』頂與楊白萍……」 

  淳於琬一來急於擒殺鮑玉書,報卻深仇,二來急於追蹤楊白萍,向她逼索「三日失魂絲」的真正解藥!故而連話都不會聽完,便身形疾閃地,撲奔「天都峰」而去! 

  陸昭昭在主台上遠遠望見淳於琬撇下公孫昌,疾馳而去,不禁好生詫異,但要想問她去往何處?卻已不成! 

  等到司空奇吩咐完畢,達空大師率眾把「金印、珠衫、金像」等取走,准各從「玉手書生」公孫昌身上,逼問楊白萍的足跡之處,卻見只有公孫昌獨自倒臥台下,淳於琬竟已不知何去。 

  司空奇向陸昭昭愕然問道:「昭妹,你琬姊到哪裡去了?」 

  陸昭昭秀眉一皺,搖頭答道:「我不知道琬姊去了哪裡?只見她向『玉手書生』公孫昌問了兩句,便即匆匆馳去!」 

  司空奇聞言,遂飄身下台,向公孫昌問道:「公孫昌,淳於姑娘適才問你甚麼話兒?」

  公孫昌答道:「她問我楊白萍怎會知道這樁秘密?而能及時逃走?」

   

  這樁問題,也是司空奇想問之語,遂目注公孫昌說道:「你是怎樣答覆的?」 

  公孫昌苦笑道:「我既已身落人手,只有從實回答。」遂把那封密柬,指了一指! 

  司空奇拾起一看,也自皺眉說道:「原來鮑玉書這個賊子,壞了我的大事!」 

  公孫昌凶睛一轉,又復獰笑說道:「淳於姑娘看了這封柬帖以後,便極為震怒地,逼問『鐵筆黃巢』鮑玉書現在何處?」 

  司空奇問道:「你對她怎樣說法?」 

  公孫昌厲聲狂笑,答道:「我身已被擒,只求速死,自然是實話,告知淳於姑娘,『天香公主』楊白萍、『鐵筆黃巢』鮑玉書,均已去了『九華絕頂』!」 

  司空奇揚眉問道:「楊白萍與鮑玉書前去『九華絕頂』則甚?」 

  公孫昌心懷叵測地,應聲答道:「你難道不知鮑玉書的胞姊,九華山『萬妙夫人』鮑玉容,是楊白萍最要好的手帕交麼?」 

  公孫昌的這句謊話,編得極合情理,不僅使司空奇毫未起疑,並把這位「金手書生」,聽得劍眉雙蹙! 

  因為住在「九華絕頂」的「萬妙夫人」鮑玉容,因殘去一腿,容貌又毀,道自慚形穢地,不在江湖走動,但此人的武功之高,及心計之狡還在「天香公主」楊白萍之上! 

  如今,公孫昌說是楊白萍、鮑玉書,雙投「萬妙夫人」鮑玉容處,淳於琬又單獨趕去,差不叫司空奇暗為初婚愛妻這種形單勢孤,硬闖魔巢之舉,深深憂慮? 

  公孫昌頗善於裝腔作勢,並善於揣摸對方心理,雙眉一挑,厲聲喝道:「司空奇,你在當今武林中,算不上是一位人物?」 

  司空奇冷笑一聲,哂然說道:「我不必妄自菲薄,也不是自加吹擂,司空奇的『金手書生』四字,大概總要比你公孫昌的.『玉手書生』四字,響亮百倍!」 

  公孫昌狂笑說道:「我不否定你『金手書生』,在當今武林中,所佔地位!但你若是號人物,應在想問的話兒,業已問完,我又直言無隱以後,便該給我一個痛快!」 

  公孫昌厲聲叫道:「五刃分屍,挫骨揚灰、或是點我的五陰絕脈?公孫昌均不皺眉,只請你趕緊下手,莫要多加凌辱!」 

  司空奇搖頭笑道:「這些酷刑,是你『玉手書生』的慣用手段,我『金手書生』卻不願以之加於一個失去抵抗能力之人!」 

  公孫昌心中暗喜,但表面上卻仍裝作凶獰異常地向司空奇怒目而視,應聲問道:「你打算把我怎樣處置?」 

  司空奇哈哈大笑說道:「我要煩你陪我前去拜訪『萬妙夫人』鮑玉容,這『金玉雙手』,同登『九華絕頂』之舉,恐怕也是一樁相當難得的武林盛事!」 

  說到此處,把陸昭昭叫下主台,向她微笑說道:「昭妹,你先回『巢潮水雲莊』去,籌畫接濟細節!我要帶著這位『玉手書生』公孫昌,走趟『九華絕頂』替你淳於琬姊姊,打個接應!」 

  陸昭昭點頭嬌笑說道:「好,淳於琬姊姊的情性太剛,楊白萍又過狡猾,奇哥哥應該去得越快越好!」 

  司空奇點了點頭,神力微聚,向躺在地下的「玉手書生」公孫昌,連彈三指,解開了被制穴道。

   

  公孫昌見他暗中妙計,心頭狂喜,但卻故意不慌不忙地,緩緩坐起身形,調氣運功,察看內臟之間,有無傷勢? 

  司空奇見狀,冷笑說道:「公孫昌,你不必調氣察看,我已把你被制穴道,完全解開,決未留有甚麼陰毒殺手。」 

  公孫昌詫然問道:「你難道不怕我趁機逃走?」 

  司空奇雙眉一凝,目中神光電射說道:「常言道,疑則勿用,用則無疑。何況司空奇倘若起了殺你之心,縱令你脅生雙翼,也飛不出我手掌以外!」 

  公孫昌趁機站起身來,搖頭略歎,裝出一種佩服神色,向司空奇苦笑說道:「你既然如此仁義,我就陪你趕緊去趟『九華絕頂』,遲了恐怕來不及呢!」 

  司空奇微吃一驚問道:「你這『遲恐不及』之語,是何用意?」 

  公孫昌咬牙答道:「楊白萍賤婢,居然棄我先逃,我何必對她留甚情意?她算定淳於姑娘,必然蘊怒狂追,遂在中途及『九華絕頂』,共設了三道厲害埋伏。倘若去遲半步,淳於姑娘大意不防,出了差惜,你豈不終身抱憾?」 

  公孫昌這幾句謊言,說得不但逼真,又復含有深意! 

  因為他是把淳於琬騙去「天都峰」,萬一這位「碧目魔女」,腳程太快,電疾轉回,則謊言不攻自破,哪裡還有絲毫生理?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司空奇關懷淳於琬太甚,聽公孫昌把情勢說得那般凶險,自即肅轉動容地,點頭說道:「幾道埋伏,雖然未必能難得住淳於姑娘,但我們既去接應,自是越快越好!」 

  說完,便向陸昭昭含笑為別,與「玉手書生」公孫昌,奔「九華」而去! 

  司空奇等走後,陸昭昭遂指揮手下,拆毀高台,妥為處理善後各事。 

  等到她把諸事料理完畢,方欲回轉「巢湖水雲莊」,一條曼妙無停的輕靈倩影,突然電疾飛來! 

  來人正是「碧目魔女」淳於琬,她一見陸昭昭,便滿面怒容叫道:「昭妹,『玉手書生』公孫昌呢?我非把這廝給活活劈了不可!」 

  陸昭昭愕然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公孫昌說你獨自追趕楊白萍及鮑玉書,可能途中遇險,他業已為奇哥哥帶路前去接應姊姊?」 

  淳於琬知道中計,秀眉深蹙問道:「他們去往哪裡對我接應?」 

  陸昭昭答道:「是去『鐵筆黃巢』鮑玉書之姊,『萬妙夫人』鮑玉容所住的『九華絕頂』了!」 

  淳於琬聽得好不驚奇?匆匆略問經過,頓足飛身,便欲急急追趕! 

  陸昭昭見了她這般神情,不禁失聲叫道:「琬姊,你是不是也要趕去『九華』?」 

  淳於琬點頭說道:「照昭妹所說,奇哥哥分明是中了『玉手書生』公孫昌的毒計,我自然應立即趕去替他打個接應。」 

  陸昭昭聞言,自然也懸優異常,遂不再阻止淳於琬趕往「九華絕頂」! 

  「黃山」至「九華」間的那點距離,在武林高手眼中,簡直不算甚麼,何況淳於琬系念檀郎,盡速奔馳,更如電掣飄風,朝發夕至地,便自趕到「萬妙夫人」鮑玉容所居的「天柱峰樓玉洞」外! 

  淳於琬本知鮑玉容的凶刁狡惡盛名,但因已中「三日失魂絲」奇毒,對先前各事,失去記憶,遂也把這位「萬妙夫人」不曾放在心上! 

  到了「樓玉洞」外,淳於琬輕敲洞門,便有一個青衣小婢,應聲啟門,向淳於琬略一打量,含笑問道:「姑娘何事?」 

  淳於琬揚眉答道:「我要見『萬妙夫人』鮑玉容!」 

  那青衣小婢見淳於琬神色極為冷傲,不禁揚眉說道:「姑娘怎樣稱謂?請賜在下一個名號,小婢才好回稟我家夫人!」 

  淳於琬本擬說出真名,但轉念一想,遂借用陸昭昭的姓名,緩緩答道:「你就說『巢潮水雲莊』武林末學陸昭昭有事求見!」 

  「陸昭昭」三字雖然陌生,但淳於琬的高華風姿。卻使那青衣小婢,看出來人不俗,不敢怠慢,躬身說道:「陸姑娘,請稍候片刻,容小婢向我家夫人,請示一聲,因為這『樓玉洞』中,已有多年未曾接待外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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