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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傲氣神鷹

[武俠仙俠] [作者:諸葛青雲] [金手書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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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0:18:47 |顯示全部樓層
淳於琬聽得心中一動,神色略為緩和地,向這青衣小婢問道:「你說『樓玉洞』中,多年不曾接符外客,難道在我之前,也無人來過麼?」 

  青衣小婢嫣然笑道:「陸姑娘為何懷疑我所言不實,我有甚麼理由,要騙你呢?」 

  淳於琬被她問住,只得揮手命青衣小婢,入洞向「萬妙夫人」鮑玉容通報求見。 

  青衣小婢恭身退去,片刻過後,便又走出向她含笑說道: 

  「陸姑娘請進,我家夫人在『冷玉堂』迎客!」 

  淳於琬一聽這「冷玉堂」之名,便知「樓玉洞」中,地勢可能頗不在小! 

  果然,她在青衣小婢引導之下,左彎右轉地,經過不少地方,才進入一間石質如玉的寬大廳堂以內! 

  有位長髮垂腰,身段婀娜婦人,正背對廳門,理妝梳發! 

  淳於琬最近因提到「鐵筆黃巢」鮑玉書,曾聽「金手書生」司空奇說起這位「萬妙夫人」鮑玉容,便是因為斷去一腿,及容貌成殘,才自慚形穢地,久絕江湖! 

  但如今進了「冷玉堂」中,卻見「萬妙夫人」鮑玉容雙腿依然,並未如傳說般地,斷去一足! 

  她方在略感驚奇,那位「萬妙夫人」鮑玉容,卻已緩緩站起身形,手握長髮,轉過面來,向淳於琬含笑說道:「陸姑娘,鮑玉容不入江湖已久?對武林間事,諸多陌生,以致不識姑娘來歷,尚請恕我失迎簡慢之罪!」 

  鮑玉容這—回身,便使淳於琬更加驚奇,因為這位「萬妙夫人」鮑玉容,仍然是朱顏玉容,絕代容光,哪裡有絲毫殘毀跡象? 

  淳於琬既感驚奇,少不得便對鮑玉容愕然注目地,多看幾眼! 

  鮑玉容微笑問道:「陸姑娘,你這樣看我則甚?」 

  淳於琬揚眉笑道:「夫人就是多年前馳譽武林的『萬妙夫人』鮑……」 

  鮑玉容不等淳於琬話完,便自接口笑道:「陸姑娘為何對我的身份,起了懷疑?是因我傷殘復舊?還是因我能駐顏不老?」 

  淳於琬一面就坐,一面含笑道:「兩者都有,因為江湖中傳說的鮑夫人,似難保持這種美絕天人的紅姿妙相!」 

  這兩句話兒,把「萬妙夫人」鮑玉容奉承得好不高興起來,不由眉飛色舞地,滿面笑容說道:「不瞞姑娘說,我因深深體會『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之旨,認為任何武功,均能以恆心毅力練成,則『復容續斷』之術,也必可加以參究,遂埋首『九華』,窮精殫智,拿自己作為試驗,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獲得今日這能使陸姑娘對我發生懷疑的不俗成就!」 

  淳於琬聽得「萬妙夫人」鮑玉容這「復容續斷」的治療傷殘技藝,竟有了極高成就,不禁心中一動! 

  她一面打算略變來意,一面卻向鮑玉容抱拳笑道:「鮑夫人得成妙技,恢復容光,陸昭昭理應應致賀意!」 

  鮑玉容欠身還禮,含笑問道:「陸姑娘,上『九華山』見訪,不知為了何事?」 

  淳於琬此時的心意已變,遂微笑說道:「我與令弟『鐵筆黃巢』鮑玉書,是多年知交,但他近來突然失去蹤跡,遍尋不得,才特上仇華,奉謁夫人,探問知否令弟訊息?」 

  鮑玉容搖頭笑道:「我與我這不成材的兄弟,已有多年未見,我不出江湖,他也不來『九華』看我!故而,陸姑娘前來探訊之行,算是空跑一趟的了!」 

  淳於琬暗自注意鮑玉容的說話神情,知道她所答井非虛言,遂改變話題,揚眉笑道:「鮑夫人,你如今容光已復,難道仍願潛居『九華』,不想重出武林,使江湖上的同源瞻仰光彩嗎?」 

  鮑玉容被淳於琬一語說中心意,遂目光微抬,凝注在這位冒牌陸昭昭姑娘的臉上,含笑說道:「陸姑娘,不瞞你說,蟄居已久,我著實有點不甘寂寞!但倘若重出武林,總得有一個名目,及有番作為……」 

  淳於琬笑道:「鮑夫人,我倒替你想出一個冠冕堂皇的名目,只不知是否合得上夫人尊意?」 

  鮑玉容微笑說道:「陸姑娘儘管說出,縱或有甚不愜意之處,也可加以更改斟酌!」 

  淳於琬心想,此時「玉手書生」公孫昌,既然未把「金手書生」司空奇,帶來此處,則憑他一人,除了或許可以伺機逃脫以外,絕不致於對司空奇構成嚴重威脅!如此情勢自己不妨暫在「九華絕頂」一逞奇謀!倘計有所成,卻可使司空奇及陸昭昭等人,獲得一種意外驚喜! 

  她主意打定,進對鮑玉容刻意奉承地,微笑說道:「鮑夫人,你既已參研成功,這種『續斷療殘』奇技,卻與國手神醫們的白骨生肉的『回春妙術』,又有何異?故不妨以倡組『回春教』,作為重出江湖名目,則凡屬傷殘憾事的黑白兩道英傑,誰不來歸?這股力量,或許還不在小呢?」 

  鮑玉容聽得心中大喜笑道:「陸姑娘,你這『回春教』三字,著實想得太妙,我應該怎樣謝你呢?」 

  淳於琬失聲笑道:「夫人謝我則甚?若是夫人拿定主意,作個『回春教』主,則陸昭昭願在教主座下,一效鞭鐙之勞呢!」 

  鮑玉容笑道:「你願意嗎?」 

  淳於琬笑道:「怎麼不願?我希望盡力效勞。在夫人見我有突出表現之時,或許略展回身妙手,也替陸昭昭消除憾事!」 

  鮑玉容好不驚奇地,揚眉笑道:「陸姑娘,像你這般絕代佳人,哪裡還有甚麼傷心缺憾之處?」 

  淳於琬因知「萬妙夫人」鮑玉容,遁跡多年,必不認識自己,絲毫不隱諱地,嬌笑答道:「鮑夫人,難道你還看不出我是個繡花枕頭,在臉上戴著一個人皮面具麼?」 

  鮑玉容向淳於琬注視有頃,搖頭歎道:「陸姑娘,你若當真戴有人皮面具,則這副面具,也製作得太精妙!」 

  淳於琬深深歎息一聲,便把自己臉上所戴的人皮面具取去! 

  鮑玉容見她臉上果有不小疤痕,遂在細加察看以後,含笑說道:「陸姑娘,我不知對是不對?你這臉上疤痕,似乎是被一種南荒特有的毒汁所傷!」 

  淳於琬一面戴好人皮面具,一面好生佩服地向鮑玉容點頭說道:「鮑夫人,你看得一點不惜,但不知有無回春妙法?」 

  鮑玉容目光一閃,含笑說道:「天下事往往巧合無端,陸姑娘的臉上傷疤,與我昔日症狀,性質完全相同,可能均是傷在『南荒秦家門』的獨有暗器之下!」

   

  淳於琬大喜說道:「這樣說來,鮑夫人既能自療?便也定可以為陸昭昭彌補此憾的了?」

   

  鮑玉容歎道:「女孩兒家,尤其是天生絕色的女孩兒家,倘若容貌有損,真是莫大憾事!我既屬過來之人,自然願為陸姑娘效勞,但可惜復容藥物之中,有一種效能最大的『夜光草』,業已被我用完,手邊已無……」 

  淳於琬不等鮑玉容說完,便即接口道:「請問鮑夫人,這種『夜光草』產在何處?」 

  【此處缺一頁】於琬卻只用了七成左右真力! 

  因為她不能不略加保留,否則這名不見經傳的陸昭昭,顯得本領太大,豈非將引起鮑玉容的各種懷疑猜測。 

  果然,片刻過後,鮑玉容一收右掌,眉峰微皺,似在有所思索。

   

  淳於琬故意赧然問道:「鮑夫人是否認為陸昭昭功力太弱,不宜前往?」 

  鮑玉容搖頭笑道:「陸姑娘年歲輕輕,能有如此功力,已是罕世奇才!但那兩位龍姓怪人,委實大厲害,故而我打算送你一件東西,或可防身禦敵!」 

  淳於琬本來哪裡肯要鮑玉容相賜之物?但目前形勢,有求於人,遂只好索性加強奉承地,揚眉笑道:「多謝夫人……不,我既與令弟鮑玉書是舊交,便也隨他叫你一聲姊姊好麼?」

  鮑玉容在「九華絕頂」寂寞多年,自然也願意結交這樣一位閨中密友,遂連連點頭地,微笑答道:「賢妹有此情意,鮑玉容自然高興,我這件東西,便算作姊姊送給你的見面之禮吧!」 

  說完,便自懷中取出一支宛若人臂粗細,長約七寸的金黃圓筒,向淳於琬含笑遞去! 

  淳於琬在鮑玉容剛剛取出金黃圓筒之際,便自嬌笑問道:「姊姊,這是一件厲害暗器,好像不是『五雲攝魂針』,便是『七孔黃蜂針』呢!」 

  鮑玉容一面遞過圓筒,一面微笑說道:「賢妹猜得大致不錯,『五雲捧日攝魂針』及『七孔黃蜂針』,雖是極霸道的有名暗器,但我總嫌它尚不能對真正的一流高手,構成威脅!遂別出心裁地,把這兩件暗器的妙處,綜合起來,再復增強威力,製成此物!」 

  淳於琬把金黃色的圓筒,接在手中,覺得份量不輕,兩頭完全封死,但筒身上,卻鑲著一塊紅玉。遂向鮑玉容笑道:「姊姊,這件暗器,叫甚麼名稱?怎樣使用?」 

  鰭玉容頗為得意地,含笑說道:「我因這件暗器,是綜合『五雲捧日攝魂針』,『七孔黃蜂針』以及『煌火飛烈筒』等三種暗器合制,遂定名為『七星伴月萬蜂巢』!」 

  淳於琬稱道:「這名稱真夠漂亮!」 

  鮑玉容臉上的得意神色,果然更濃,揚眉含笑說道:「至於用法,則極為簡單,賢妹只消把筒身所刻箭頭向外,對準對方,先按動前面暗鈕,筒口便有一大七小的八粒『硫磺毒火珠』飛射而去,沾物即燃,水澆不滅!」 

  淳於琬笑道:「這一大七小的八粒『硫磺毒火珠』只是所謂『七星伴月』,還有那『萬蜂巢』呢?」 

  鮑玉容傲然笑道:「一殷強手,遇上這『七星伴月』,多半已被燒得焦頭爛額,毒火齊攻!但若萬一竟是罕世勁敵,能夠逃出八粒『硫磺毒火珠』的驟襲之際,便再把後面暗鈕按下,立有無數玄黃二色飛針,宛若萬蜂歸巢,向人驟射!」 

  淳於琬「呀」了一聲,點頭笑道:「這『七星伴月萬蜂巢』的威力,果然奇強無比,那些玄黃二針之上,定然淬有劇毒!」 

  鮑玉容笑道:「不但淬有劇毒,那『玄色飛針』是用寒鐵所鑄,『黃色飛針』是用『風磨鋼』製成,縱令對方練有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功夫,甚至有『混元真氣』防身,也一樣應手立倒,非接下這份閻王帖子不可了!」 

  淳於琬聽得好不驚心,邊自把玩著這「七星伴月萬蜂巢」,邊向鮑玉容笑道:「姊姊這是你費盡心血,並搜集不少珍貴材料,製成的神威暗器,怎麼竟捨得送給我呢?」 

  鮑玉容失笑說道:「我們已結成姊妹,何況你還要幫我創立『回春教』,我怎麼會有所吝惜?」 

  淳於琬微笑說道:「難道姊姊就不怕我得了這具『七星伴月萬蜂巢』後,來個去而不返麼?」 

  鮑玉容搖頭笑道:「賢妹怎會一去不返?因像你這等容光的絕代美人兒,最珍惜的,便是自己姿色!不是鮑玉容誇句海口,除了我身受其痛,苦心研究出的復容妙術之外,普天下還有誰能幫助你彌補這項缺憾?」

   

  淳於琬長歎一聲,苦笑道:「姊姊委實能見人之微,小妹急於前往『廬山雙龍峽』,就此向姊姊告別,等取得『夜光草』後,彼此再作歡敘吧!」 

  鮑玉容點頭微笑說道:「好,賢妹前往『廬山雙龍峽』去取『夜光草』,我則在此做一些重出江湖,創立『回春教』的準備工作!但賢妹對於『雙龍峽』內的兩位龍姓怪人,卻需特別小心,千萬莫加大意!」 

  淳於琬口中連聲答應,但心頭暗覺「萬妙夫人」鮑玉容是不知自己的真實身份,及真實功力,才如此一再叮嚀!等到了「c廬山雙龍峽」後,偏要試試那兩位被鮑玉容形容得極為可怕的龍姓怪人,究竟有多麼厲害?

   

  她辭別「萬妙夫人」鮑玉容,退下「九華絕頂」,趕往「廬山」的一路之間,不住思潮起伏! 

  最關心最思念的,自然仍是「金手書生」司空奇,究竟被「玉手書生」公孫昌,引往何處,有無危險? 

  既然來到「九華絕頂」,則司空奇與公孫昌去往何處的答案,便包括了四海八荒,根本無從推測! 

  根據「金手書生」司空奇的出奇機智,及高明武功,淳於琬認為他縱然暫時被公孫昌謊言所誤,也絕無甚麼重大危險! 

  於是她決心把有關司空奇之事撇開,先設法取得「夜光草」,利用「萬妙夫人」鮑玉容的「療殘續斷」的手段,使自己恢復昔日容光,則與司空奇重聚之時,必可使這位多情夫婿,獲得一份意外驚喜! 

  但淳於琬雖然想通利害,不被司空奇被誘之事擔憂,卻又有另外一件事兒,頗使她愁懷難釋! 

  這件事兒,就是「萬妙夫人」鮑玉容與淳於琬一見投緣,不僅允為其療傷復容,並慨賜費盡心血鑄制的那件名為「七星伴月萬蜂巢」的威力無比的神妙暗器!.

  鮑玉容以往事跡,懸位綠林惡女,更和「鐵筆黃巢」鮑玉書,份屬同母姊弟,自己既與鮑玉書結下深仇,卻又接受了鮑玉容的莫大恩惠,則未來恩仇了斷之際,這筆帳兒究竟應該怎樣計算? 

  淳於琬對於這樁矛盾,困惑甚久,終於決定也復暫加擱置,且等事到臨頭,再加衡量!

  廬山景色奇妙,且經年霧萱雲封,蘇東坡的名詩「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就是為此而作! 

  淳於琬遠遠望見「廬山」,立即想起了「不識廬山真面目」的詩句,不禁心生感慨,暗忖自己不知是否能夠順利取得「夜光草」,如願恢復容光?否則,此身就將像這座霧裹廬山一般,難以示人真面! 

  「萬妙夫人」鮑玉容在她未來之時,曾仔細指點路徑,故而淳於琬進入「廬山」境內以後,便不甚困難地,尋到「雙龍峽」口! 

  這「雙龍峽」不僅地屬深山,形勢也極為險惡! 

  雙壁夾立,陡峭入雲,一線石隙,便是峽口! 

  淳於琬尚未走達石隙,便聽得有人在峽中厲聲叫道:「女娃兒,廬山勝景頗多,你不必進入山峽以內!」 

  淳於琬聞言笑道:「這是何人發話?常言說得好,風月無今古,林木孰主賓,難道這片山峽,是尊駕私有的麼?」 

  她語音才了,厲嘯忽起,便自那峽口石隙之中,閃出一條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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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0:19:40 |顯示全部樓層
第 八 章 今古雙龍
這人影身法絕快,但等飄立淳於琬面前以後,卻把淳於琬看得一愕! 

  因為淳於琬知道,這「雙龍峽」內的兩位龍姓怪人是一男一女,女名龍古,男名龍今,均身負極高武功,並具有極怪性格,決不客人走近「雙龍峽」中半步! 

  照此情形,她不難猜測龍古定然是位飄著白髮,癟嘴削腮的怪僻婆婆,龍今定然是位披頭散發,形狀如鬼的凶狠老叟! 

  但如今從「雙龍峽」閃出,站在淳於琬面前之人,卻是一位年齡不到五十,風神頗秀的黃衫秀士! 

  淳於琬決不相信這黃衫秀士,就是龍今,遂好生驚疑地,暗忖對方是何來歷!怎會從「雙龍峽」走出? 

  她念猶未了,那黃衫秀士業已嶺然發話說道:「女娃兒,你方才說些甚麼?」 

  淳於琬笑道:「我說這『雙龍峽』除非是尊駕私有園圃,否則怎能禁止別人游賞?」 

  黃衫秀士怒道:「你大概是故意找茬,廬山勝景無效,為何……」 

  語音未了,突然目光閃精芒,凝注在淳於琬身上,沉聲問道:「奇怪,這峽口又未刻字題名,你怎麼知道是叫『雙龍峽』呢?」 

  淳於琬哂然笑道:「尊駕才是奇怪,你可以霸佔『雙龍峽』不許人隨意出入,我卻連知道山峽之名都犯忌麼?」 

  黃衫秀士好似在強忍怒氣地,蹙眉問道:「我不是怪你知道『雙龍峽』的名稱,而是問你從何處聽得這『雙龍峽』三字?」 

  淳於琬此時已知道這黃衫秀士,就是龍今,但嫌對方情性太怪僻,遂故意加以引逗地,微笑道:「我是聽人告訴我一樁有關這『雙龍峽』的故事,才特意跑來,打算一開眼界!」

  黃衫秀士問道:「你所聽得是甚麼故事?」 

  淳於琬應聲答道:「我聽說這『雙龍峽』所以得名之故,是因峽內藏有兩條不通人性的孽龍……」 

  黃衫秀士「哼」了一聲,臉色微變! 

  淳於琬根本不去理會他的神情變化,仍自繼續笑道:「龍是稀世難見的通靈神物,雖然這『雙龍峽』內,沒有神龍,只有兩條不通人性的孽龍,但仍引得我……」 

  黃衫秀士截斷淳於琬的話頭,厲喝一聲問道:「女娃兒,對你說這些話兒的人是誰?」

  淳於琬信口胡扯地,揚眉笑道:「他是一個托缽行腳的僧人,自稱『降龍羅漢』!」 

  黃衫秀士聞言,臉上神色,又是一變,但這次的變化之中,所含驚奇成份,卻是多於憤怒! 

  淳於琬笑道:「尊駕既然久居『雙龍峽』中,可曾看見過那條不通人性的孽龍,究竟長得是甚麼形狀?」 

  黃衫秀士冷然答道:「這峽中確實藏龍,但所藏的不是孽龍,而是神龍!神龍不是凡夫俗子可以隨意瞻仰之物,一見之下,定有奇禍!」 

  淳於琬含笑問道:「禍福二字,又有何懼?我便拼著這條性命,也要看看所謂峽內藏龍,到底是個甚麼模樣?」 

  黃衫秀士目光略轉,臉上神色突然緩和下來,點了點頭,淡然一笑說道:「好,婆心苦口,勸不醒在劫之人,你既然定要看龍,就請自行進峽便了!」 

  淳於琬「咦」了—聲說道:「你對我不加攔阻了麼?」 

  黃衫秀士哂然笑道:「風月無今古,林泉孰主賓?又道是,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你既執意進峽送死,我還有甚麼理由攔你?只想對你再作最後的七字忠言,就是『進峽容易出峽難』!」 

  淳於琬嬌笑說道:「自古艱難唯一死,我連死都不怕,還會懼怕甚麼出峽之難?但尊駕這勸告美意,卻仍應就此謝過!」 

  說完,向黃衫秀士微抱雙拳,嬌軀一晃,便飛縱到峽口石隙之前! 

  這石隙高度雖有丈許,但寬度尚不遣尺,必須施展極上乘的「縮骨神功」!方能進入!

  淳於琬面含微笑,雙臂一振,週身骨節,立即「咯咯」作響! 

  黃衫秀士跟蹤縱到,見狀之下,不僅愕然問道:「你也會『縮骨神功』?」 

  淳於琬「哼」了一聲說道:「沒有三分三,誰敢上梁山?又道是,不是猛龍不過江,這一點『縮骨神功』,算得了甚麼稀罕?」 

  話音方了,神功運成,雙肩一晃一閃之間,但已穿過石隙,到了「雙龍峽」內! 

  黃衫秀士隨著淳於琬身後,越發驚奇地,向她叫道:「女娃兒,你既然功力不俗,我便告訴你那『龍穴』所在何處。」 

  淳於琬本來以為這黃衫秀士,就是「龍今」,但聽了他這樣說法之後,卻又微生疑念,認為他或許不是那兩位龍姓怪人之一! 

  她方在轉念猜測,那黃衫秀士又自緩緩說道:「你走到這山峽盡頭,便可發現一片滿佈綠苔的青翠峭壁,壁上有一個洞穴,這穴中便藏著神龍,只消長嘯一聲,神龍自會出現!」

  淳於琬靈機微動,接口笑道:「我知道,那『龍穴』周圍,還長著不少名貴異常,極為難得的『龍涎龜壽草』呢!」 

  黃衫秀士皺眉問道:「這些話兒,你又是聽誰說起?」 

  淳於琬笑道:「當然仍是那位,自稱『降龍羅漢』的遊方僧人所說!」

   

  黃衫秀士冷笑說道:「這野禿驢簡直是隨口胡吹,胡說八道!」

   

  淳於琬故作失驚問道:「他怎樣胡說?莫非那『龍穴』左近,並沒有罕世難尋的『龍涎龜壽草』麼?」 

  黃衫秀士哂然說道:「這『雙龍峽』內,只有生長在『毒龍池心』,玲瓏石頂的十三莖『夜光草』,可以稱為罕世之物,卻哪裡有甚麼『龍涎龜壽草』?尤其是龍穴周圍,除了肥厚綠苔以外,根本寸草不生!」 

  淳於琬暗喜,業已套問出一些端倪,不願再復多問,而致露出馬腳,遂揚眉嬌笑說道:「我不知道你和那遊方僧人,究竟誰說得對?,只有前去看個明白!」 

  話音一落,立即騰身馳往峽內深處,那黃衫秀士,卻未再復隨行,只發出一陣森森冷笑!

  淳於琬根本不理會黃衫秀士所發笑聲中的森冷意味,只在心中暗暗盤算,自己業已知道在「毒龍池」心,「玲瓏石頂」,生有十三莖「夜光草」,倘若在途中能夠發現,便悄悄把草取走,不必再去「龍穴」斗甚麼龍姓怪人! 

  她想得雖好,但一路之間,卻哪裡見有甚麼池潭?甚至連飛瀑流泉,也未見上一點影!

  這條「雙龍峽」是條袋形峽谷,但進伸卻頗為不短,由峽口到峽底,約有百數十丈遠近!

  淳於琬走到峽底,果然發現一片除了滿佈綠苔,未生半株樹木的參天峭壁! 

  最令淳於琬注意的是這黑暗洞穴之中,時有琮琮水響傳出! 

  峭壁腳下,也果然有個黑暗洞穴!

   

  淳於琬恍然大悟,知道那黃衫秀士所說的「毒龍池」,也必定就在這名為「龍穴」的黑洞之內! 

  事已到此,自無退縮之理,但淳於琬卻要考慮究竟是徑行進洞,抑或依照黃衫秀士所說,發嘯把洞內龍姓怪人引出? 

  她想了一想,覺得自己對洞穴以內的地勢太以陌生,還是把對方引出,先打交道為妥!

  主意既定,遂微凝真氣,遙向那黑暗洞穴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才作,黑暗洞穴中,便閃出一條人影! 

  此人形貌,又復大出淳於琬的意外! 

  這人不是個凶獰老叟,也不是個白髮婆婆,卻是一位約莫三十八九的玄衣美婦,略嫌瘦削,頰上也是蒼白得毫無血色! 

  玄衣美婦出洞以後,便以一種極為驚奇的目光,向淳於琬打量幾眼,秀眉微揚,冷然問道:「姑娘怎樣稱呼?你是怎樣進入這『雙龍峽』內?」 

  淳於琬含笑道:「我叫陸昭昭,是從峽口石隙之中進入!」 

  玄衣美婦愕然問道:「你在峽口左近,難道不會遇著一位黃衫秀士?」 

  淳於琬點頭笑道:「曾經遇著,並還與那位黃衫秀士,談過不少話呢!」

   

  玄衣美婦越發驚奇地,詫聲問道:「他既曾與你答話,怎未阻止你進入『雙龍峽』呢?」

  淳於琬應聲答道:「那位黃衫秀士,起初確曾極力勸阻我進入『雙龍峽』內,但後來不但不再勸阻,反倒把甚麼峽底有一『龍穴』,穴中有一『毒龍池』,池心還有『玲瓏石』等事,一併告訴我了!」 

  玄衣美婦聞言,一面蹙眉目注淳於琬,一面卻似在深深思索! 

  淳於琬對這位玄衣美婦,印象不惡,又因為對方年事比自己較長,遂頗為客氣地,笑聲問道:「夫人怎樣稱謂?你在想些甚麼?」 

  玄衣美婦欲言又止地,略作遲疑,但終於答覆淳於琬所問,冷然說道:「我叫龍古,你既系從峽口石隙進入峽內,定然練過『縮骨神功』,且已有相當火候,是當那黃衫秀士施展的麼?」 

  淳於琬點頭笑道:「夫人猜得不錯,我是當著那位黃衫秀士施展『縮骨神功』的!」 

  她一面答話,一百心中暗忖,這龍古既一再詢問自己是否由峽口石隙進入峽內,莫非除此以外,還有甚麼秘密道路不成? 

  龍古聽完淳於琬所說,又復想了一想,揚眉說道:「我當然猜得不錯,那廝必是見你施展『縮骨神功』,知道你功力不弱,才支使你前來會我!」 

  淳於琬含笑問道:「龍夫人,那位黃衫秀士是什麼人?」 

  龍古答道:「他叫龍今,是與我相關!」 

  淳於琬遂就微笑說道:「那位龍今先生,縱然有此用意,只怕我也本不想與夫人相鬥!」

  龍古向淳於琬細看幾眼,緩緩說道:「看不出你確實具有上乘身手,但你也應知道,我不會怕你!」 

  淳於琬笑道:「夫人是前輩名家,怎會怕我這武林末學?我也不會有這種狂妄想法!」

  龍古聽淳於琬這樣說法,臉上的冷漠神情立即斂去,換了一副藹然笑容說道:「陸姑娘,你既然如此明白事理,我就偏讓那龍今老鬼白費心思,但你卻必須把你的真正來意告訴我!」

  淳於琬心想自己既遇上這等性情怪僻之人,不如索性來個坦白無私,倒看她怎樣表示?

  主意既定,遂含笑說道:「我是聽說這『雙龍峽』內,生長有一種『夜光奇草』,想來覓取治病!」 

  她如此據實答話,意似反得對方好感,收到了相當效果!龍古聞言以後,毫不猶疑地,伸手向黑洞一指,含笑說道:「那『夜光草』就生長在這洞內『毒龍池』心玲瓏石的頂端,共有一十三莖,我願意送你幾莖,但卻不能全數取走!」 

  淳於琬想不到一步棋兒下對,事情如此容易解決,遂一面躬身道謝,一百又向龍古含笑說道:「多謝夫人慨贈『夜光奇草』,陸昭昭哪敢全取,我只需三莖,便夠治病之用了!」

  龍古點頭笑道:「好,我就送三莖,非把那龍今老鬼,氣個半死不可!」 

  淳於琬頗為好奇地,揚眉笑道:「請問龍夫人,你是為了何事,竟與那龍今先生,在這『雙龍峽』內,鬥了許多年呢?」 

  龍古搖頭歎道:「就為了我們兩人,都是姓龍,偏偏他的名兒叫龍今,我的名兒,叫做龍古!」 

  淳於琬微笑說道:「龍今、龍古之名,雖然巧合無端,但似也犯不著為此面爭鬥多年呀!」 

  龍古歎道:「我和龍老鬼,當年奪不相識,在這峽谷之內尚屬初次遭逢!但雙方互一通名,話不投機,譏諷立起,他說古不如今,我說是今不如古,各自傲不相讓之下,遂立下重誓,除非在今古之間,分出個高下輸贏,便決不離開此峽!」 

  淳於琬幾乎難以置信地,蹙眉問道:「龍夫人,照你這樣說法,莫非你們—連鬥了多年,均不曾分出上下?」 

  龍古點頭笑道:「我們約定於每月朔望,相鬥一次,一連鬥了四百餘魔,均不曾分出勝負!遂在半年以前,改了花樣!」 

  淳於琬頗感興趣地,含笑問道:「你們改了甚麼花樣!」 

  龍古笑道:「我們約定,除了峽口隙以外,誰能尋出另外的出峽秘徑,便也可算是獲得勝利!」 

  淳於琬「哦」了一聲,恍然笑道:「怪不得夫人在一見我時,便問我是從何何入峽的!」

  龍古長歎一聲說道:「我和龍今老鬼這番長達二十年的賭氣,蛋實賭得雙方均已煩悶不堪!但一來是為了昔日誓言,二來誰也不肯向誰低頭,才想出這個尋找秘徑的方法!彼此約定,誰若尋得秘徑,誰就從秘徑走出峽外,向峽內大叫三聲:今不如古或是古不如今,則峽外之人,便可恢復自由,峽內之人,則自行封峽認精,永遠與世相絕!」 

  淳於琬惑然問道:「龍夫人,你們這個方法,似乎有點荒唐?萬一這『雙龍峽』,根本就沒有出外秘徑,豈不……」 

  龍古搖了搖頭,接口笑道:「我們絕非言目設想,因為當初之所以來此,就是根據一樁傳說,趕來尋找『夜光草』及一柄寶劍、一冊道書!」 

  淳於琬揚眉問道:「龍夫人,你在『雙龍峽』內,住了這長時日,難道僅僅尋得『夜光草』,尚未找著那柄寶劍及那冊道書麼?」 

  龍古苦笑說道:「那樁傳說,便說寶劍和道書全部藏在可通往峽外的一條秘徑之內!故我們知道定有秘徑,所以尋找秘徑作為賭勝之法!」 

  淳於琬含笑道:「龍夫人,旁人說你性情極怪,但我和你卻頗為投緣,我來為你尋找秘徑好嗎?」 

  龍古搖頭笑道:「多謝陸姑娘好意,但我既苦尋未獲,你初次來此,尋覓自然更難!何況就算你能尋得,我也不願直由於外力相助,才勝那龍今呢!」 

  淳於琬暗想這位武林奇人,果然性情極傲,遂只好點頭笑道:「龍夫人既不願借重外力,則……」 

  話音到此,忽然聽得峽口方面,傳來—聲厲嘯! 

  龍古聽得嘯聲,慌忙向淳於琬揮手叫道:「陸姑娘,龍今老鬼來了,你趕快進洞,自取『夜光草』若讓這老鬼知道,他決不肯送給你的!」 

  淳於琬聞言,知道時機難得,遂趕緊香肩微閃,施展「千里廣庭」,移形換影身法,疾如電閃地,竄進了黑洞以內。 

  俗話說得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淳於琬在這嬌軀微閃之上,所顯露出來的深厚功力,使龍古看得大吃一驚,呆在當地! 

  龍古呆在當地,龍今卻越來越近,所發嘯聲,也變作哈哈狂笑!

   

  淳於琬本待立去尋找「毒龍池」,但既聽龍今到來,遂就藏在暗處,想先看看這兩位性情極怪的武林怪客,在見面以後,曾發生甚麼事故? 

  龍今的黃衫人影,已自盤曲峽徑之上出現,笑聲也又有轉變! 

  適才他是由厲聲長嘯,轉變為哈哈狂笑,如今他是由哈哈狂笑,轉變為冷傲高呼! 

  龍今冷傲高呼的是:「古……不……如……今!」 

  龍古聽得雙眉一挑,也立即高聲呼道:「今……不……如……古!」 

  淳於琬聽得暗自好笑,心想這兩位怪人,就為了這「今不如古」與「古不如今」兩句八個字兒,竟爭執了二十年之久,真是罕世難見的奇聞妙事! 

  龍今走到距離龍古約莫一丈左右之處止步,目光如電地,四處掃視! 

  龍古揚眉問道:「你在看些甚麼?」 

  龍今冷笑說道:「我在看風光、看山色,看地上亂草,看天上浮雲,隨便我在看什麼,你管得著麼?」 

  龍古哼了一聲,冷冷說道:「你不必狡賴強辯,我知道你是在找一位漂亮姑娘!」 

  龍今被龍古一言料中心意,只好裝作滿不在乎地,淡然問道:「你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龍古也自針鋒相對地狂笑答道:「我把她殺了,我把她吃了,我把她打下黃泉地府,我把她送上了靈霄天宮,隨便我把她怎樣,你也管得著麼?」 

  淳於琬搖頭暗笑,覺得這龍今,龍古委實性情怪僻得天造一對,地設一雙,難怪會為了一句話兒,便把二十年大好光陰,浪拂在這「雙龍峽」內! 

  這時,龍今似被龍古頂撞得無言可對,目射凶芒,厲聲叫道:「你莫逞口舌之能,我們再鬥上一鬥!」 

  龍古狂笑說道:「要鬥就鬥,我們已經鬥了二十年,我還怕你?」 

  語音方落,身形已飄,宛若驟雨狂風般,向龍今接連攻出七掌。 

  龍今勃然大怒,也立即掌掌硬接地,與龍古戰在一處。 

  一個如蛟龍出海,一個如虎豹攫人,四掌翻飛,各不相讓,剎那之間,罡風怒卷,塵揚若霧! 

  淳於琬冷眼旁觀,看出這龍古龍今二人,確實各具一身難分上下的奇絕武學,但要說誰能高出自己,及「金手書生」司空奇,卻也未必! 

  她知道龍古龍今既已動起手來,便不會立即停止,正是自己去取「夜光草」的絕好良機!

  倘若錯過此一良機,不僅「夜光草」難以到手,也辜負了龍古一番好意! 

  淳於琬利害一明,遂不再觀看這今古雙龍之鬥,轉身向洞內琮琮水響之處行去! 

  因古洞靜寂,傳聲極遠,故而那琮琮水響,聽來雖似甚遠,其實卻幾經轉折,走了足有二十來丈以後,方始到達! 

  洞勢至此,豁然開朗,顯系到了山莊之內! 

  地勢也逐漸往下傾斜,終於到了盡頭,面前是一片潭水。 

  這片潭水,佔地並不太大,只約莫十二三丈方圓,但看來卻有與一般潭水截然不同之處!

  異處在於水色,這潭水的色澤呈玄,幾如墨液。 

  淳於琬悚然一驚,心中立即起了兩種意念。 

  第一種意念是自己從未見過如此玄色波濤,但為何在眼內,並不陌生,反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第二種意念是這潭水既呈奇色,必有怪處,若非深不可測,便是鵝毛沉底的弱水之屬!

  淳於琬一面心中忖度,一面目注潭心,搜尋龍古龍今所說的那塊生長「夜光草」的「玲瑰石」! 

  果然,在潭水中心略略偏右之處,有塊大石,兀然突出水面! 

  但這塊大石,形狀極怪,並非像太湖所產的那些百孔千竅的玲瓏雲骨,卻絕似一隻蹲踞巨獸! 

  不僅像獸,更像一隻威風凜凜的雄獅,巨目海口,形態生威,頭頂間並披垂著一些長長發髭! 

  淳於琬見了這獸形怪石以後,不禁又是一驚,越發覺得目前景色,對自己太熟悉! 

  她驚奇萬分,遂蹙眉思索何以自己對這玄色波濤,及獸形怪石,感覺熟悉之故。 

  想了好大一會,淳於琬若有所悟地,從懷中取出那四幅得自「太行絕頂」的「藏珍圖」來,加以翻閱! 

  第一幅圖形,畫的是片葫蘆形湖水,葫蘆腰際,有一稜形紅點! 

  這是「鄱陽湖金瓶島」,自己已然去過,也就是與「金手書生」司空奇,弄假成真,結為夫婦的定情之處! 

  第二幅圖形,畫的是五座高山,在靠右面高山的一個三岔形山峰的山腰飛瀑之旁,有一方形紅點! 

  這是「泰山」秘洞,也就是淳於琬毀容鑄恨之處! 

  第三幅圖形,畫的是一條奔流,高山夾岸,在一片平削如砥的山壁險徑之處,有一個指向壁下奔流的紅色箭頭! 

  這幅圖形所畫,更是淳於琬極熟之地,她就是在那紅色箭頭所指的幽僻水谷之中,獲得了無數珍寶的敵國財富! 

  換句話說,四幅「藏珍圖」有三幅所畫寶窟,業已有過淳於琬的足跡! 

  她不曾去過的只剩第四幅,而這第四幅所畫,赫然正是一片黑茫茫的玄色波濤,波心有塊獸形巨石,獸頭雙眼部位,並塗了兩個小小紅圈! 

  淳於琬看完「藏珍圖」,不僅明白自己適才為何對目前景色,感覺熟悉之故?並也知道那潭心獅形怪石的一雙巨目以上,定必還有花樣! 

  這「毒龍池」水,雖盡十二三丈方圓,但池心獸形巨石,距離淳於琬所立足之處,卻也有五丈遠近! 

  淳於琬不再復遲延,真氣微提,一式「仙子凌波」便自閃身縱起,落在池心巨石上! 

  人落石上,自然看得分明,原來這形若巨獅的怪石頸間所垂,並非長髮,而是一叢色呈墨黑,其葉如劍的細長異草! 

  淳於琬數了一數,見這墨黑細長異草,共是十三莖,知道定然是「萬妙夫人」鮑玉容命自己來此尋取的復容所需藥物! 

  她尊重對龍古作所諾言,不敢貪多,只把這「夜光草」連根拔了三莖,捲成小圈,藏入一隻玉瓶以內! 

  然後,心中又復尋思,要不要按照「藏珍圖」所示,從獅形怪石的雙眼之上,探求寶藏秘密? 

  淳於琬自然好奇,願欲一試,但因覺龍古對自己頗為友善,是否應該在對方慨允贈送「夜光草」之下,還要對人家搜尋多年的其他寶物,再動妄念? 

  微一尋思以後,淳於琬覺得人貴知足,更應不欺暗室,自己業已身懷罕逢敵手的驚世絕藝,又有富可敵國的無數寶藏, 

  何必再動甚麼貪得好奇之念? 

  淳於琬想到此處,正準備提氣騰身,離開這獅形怪石之際,忽又聽得洞外傳來龍今、龍古互相叱喝的聲息! 

  古洞既靜,聞聲必遠,淳於琬聽得龍今、龍古的叱喝聲息越來越高,自然猜出他們的搏斗情勢,也越來越激列,越凶險! 

  由於這點聲息,竟使淳於琬的主意,立即改變! 

  因為,淳於琬突然想起,自己若能從獅形巨石的雙眼之中,發現秘密道路,豈不可以幫助龍古完成「今不如古」的心願?勝出那龍今一籌? 

  至於寶藏方面,則不論是「道書」也好,「寶劍」也好,若是被自己尋得,便以之贈送龍古,不使她枉費了多年心血,也就無愧於她了!

   

  淳於琬主意既定,遂立即對那兩隻獅眼仔細察看! 

  這兩隻獅眼,雖然形若巨球,彷彿是秘密門戶的鎖鑰,但淳於琬凝勁往下略按,卻似與獅身是通體渾成,無法按動! 

  她萬般無奈,只好又把那幅畫有玄色波濤,獸形怪石的「藏珍圖」取出,與實地情景,互相對照,以期有所發現? 

  果然,此舉有了靈驗! 

  淳於琬發現「藏珍圖」上所畫獸形怪石,塗有紅圈的一雙巨目,似乎有點向外突出? 

  她觸動靈機,以右手拇食中三指,鉗住右面獅睛,猛力往外一拔! 

  右面這隻獅睛,應手而動,淳於琬拔起寸許,略略突出眶外! 

  淳於琬心中大喜,遂收起「藏珍圖」,再對左面獅睛,如法炮製! 

  左右獅睛,同被撥起寸許以後,淳於琬旋又試加左右旋轉! 

  這回,那對獅睛,竟輕輕易易地,可以隨手旋動! 

  淳於琬向左右旋轉三次以後,「砰」然一響,一顆巨大獅頭,竟自炸得離頸飛去! 

  獅頭一飛,那十莖「夜光草」遂紛紛散墜地,落向「毒龍池」內! 

  淳於琬好生驚怕,慌忙伸手搶撈,總算是搶了三莖在手! 

  她一面把三莖「夜光草」納入懷中,一面尋思,俏若一無所成,卻有何顏面向龍古交代?

  一面慚愧尋思,一面目光微注,只見那獅頭斷處,業已成了一個可容人蛇行而入的洞穴!

  事到如今,淳於琬哪有畏縮不前之理?遂凝足神功,防護當面,頭下腳上地,向那獅頭斷孔之中,慢慢鑽入! 

  洞僅容人,又垂直向下,自然異常凶險! 

  在這等暗洞之中,視覺已無用處,只有憑藉聽覺嗅覺,來略察周圍情況! 

  淳於琬傾耳凝聽,聽不見絲毫聲息!用鼻嗅,也嗅不出絲毫異味! 

  她一面用手扶壁,一面緩緩下行,一面將內家真氣,凝成一線,從口中不斷吹出。 

  這凝氣成絲向前吹送之舉,含有相當防禦作用,倘若洞下有甚蛇蟲?必為所發聲息所驚,使自己有所準備。 

  約莫下降丈許,淳於琬口中所吹真氣,忽然有了障礙。 

  淳於琬知道前面不遠,便是穴底,或洞勢有了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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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0:20:18 |顯示全部樓層
果然,轉眼之間,人落實地,洞勢轉向右方,已可容人直立,不必再蛇伏而行! 

  這時,忽又有些凌亂聲息從洞口來處傳入。 

  淳於琬心想必是龍古龍今之戰,業已結束,有人趕到「毒龍池」邊,尋找自己。 

  如今,一事無成,又把池心怪石毀去,更糟踏了七莖「夜光草」,有何面目見人?淳於琬只好悶聲不響地,繼續向前走去! 

  洞勢越來越廣,也漸漸有了一些暗淡光芒,不像先前那般伸手不見五指! 

  最使淳於琬感覺好受的,是不時有習習涼風吹來,使她胸襟一爽,不再有氣悶窒息之苦!

  又是三處轉折過去,眼前突然一亮,淳於琬注目打量之下,不禁既頗高興,更頗懊喪。

  造成她這種矛盾心理的原因,是洞勢已到盡頭,眼前竟是一間乾乾淨淨,寬寬敞敞的石室。 

  這石室以內,有榻兒有爐有鼎,並且在几上放著一冊道書,壁上掛著一柄寶劍,分明傳說中的「書、劍」不虛,淳於琬自然高興! 

  但她最大願望,是想替龍古尋出一條出峽秘徑,如今洞勢已到盡頭,所願成空,淳於琬自然懊喪! 

  儘管懊喪,她還是走到幾前,把那冊道書取起觀看。 

  這道書上中下三本,合裝一冊,書籤上題著「小鄔環秘籍」五字! 

  淳於琬暫時自然不及細現這「小鄔環秘籍」,走到壁前,把壁上所懸的寶劍取下。 

  崩簧才軋,便聽得「嗆啷啷」的一陣龍吟,寶劍竟然自動出鞘寸許! 

  淳於琬把寶劍整個撤出鞘來,只見銀芒奪目,冷氣森肌,靖的是柄極上乘的前古神物!

  她心中暗想,這柄寶劍,似乎比「江心毒婦」歐陽美,在「太行絕頂」所得去的「青玄劍」,還要強上幾分。

   

  就在淳於琬執劍把玩,愛不忍釋之際,忽然秘道之中,起了輕微的腳步聲息。 

  淳於琬何等耳力,稍一聞聲,立即橫劍相待! 

  她主意早定,來人若是龍今?便好好鬥他一場,來人若是龍古?自己便把所得的「小鄔環秘籍」及銀芒長劍,一併舉以相贈! 

  龍古本已與龍今功力相等,難分勝負,如今有了這一書一劍,只須略下功夫,定可戰勝龍今,完成她的「今不如古」心願! 

  淳於琬念想至此,龍古已閃身進入石室,一見淳於琬所持「書劍」,便驚訝地說道:「我苦守相尋了二十年的道書寶劍,想不到竟被你在一來之下,便即取得!龍古別無所妒,只想請你把怎會知曉『毒龍池』心,獅形怪石之下,藏有秘道的原因告訴我!」 

  淳於琬微笑說道:「龍夫人請坐,此事說來話長,我先給你看幅圖形,大概便可獲得相當瞭解!」 

  說完,即把那幅上繪玄色波濤,及獸形怪石的「藏珍圖」取出,交給龍古觀看,井向她加以解釋! 

  等龍古聽清究竟以後,淳於琬又遂自懷中取出匆忙搶護的三莖「夜光草」來,遂向龍古歉然笑道:「龍夫人,獅形怪石頭部炸去之際,我只搶得三莖『夜光草』,其餘七莖,則已隨著碎石,墜下『毒龍池』中,委實負疚萬分,尚請夫人見諒!」 

  龍古性情極怪,但對淳於琬卻一見投緣,接過那三莖「夜光草」來,毫未動怒地,含笑說道:「陸姑娘,你所要的三莖「夜光草」,業已取得了麼?這東西雖是罕世靈藥,對我卻無大大用處,你若尚未取得,便把這三莖拿去吧!」 

  淳於琬聽龍古這樣說法,便越發增加好感地,點頭笑道:「龍夫人請收此草,我所需用的三莖,業已另外取得,故而十三莖『夜光草』中,僅有七莖被我糟踏!」 

  說到此處,又把「小鄔環秘籍」及手中的「銀芒古劍」,也一併放在龍古身旁几上! 

  龍古愕然問道:「陸姑娘,你這是何意?」 

  淳於琬微笑道:「我前來雙龍峽之意,本在尋求『夜光草』療治痼疾,如今心願已遂,業已對龍夫人感激萬分,哪裡還敢取去你苦守多年的道書寶劍呢?」 

  龍古滿面感激神色,凝望著淳於琬,搖頭微笑說道:「陸姑娘,你有這等心意,我已感激不盡,但我生平性情極怪,決不願意要這份並非由己力所得之物,這『小鄔環秘籍』和『銀芒古劍』,卻必須請你取走!」 

  淳於琬心中一轉,遂把另外三莖「夜光草」取出笑道:「夫人,你說得對,人生在世,氣節為先,這三莖『夜光草』,也還是還給你吧!」 

  龍古不肯接取地,皺眉說道:「陸姑娘,你不是尋取『夜光草』,治療痼疾的麼?」 

  淳於琬淡笑一聲,傲然答道:「痼疾不會重於氣節,夫人不接受『小鄔環秘籍』及『銀芒古劍』,我又怎能接受你進我的『夜光草』呢?」 

  龍古說不過淳於琬,急得頓足歎道:「陸姑娘,你……你不要逼我……」 

  淳於琬不等她往下再說,便自換了緩和神色,接口笑道:「龍夫人,我有個解決法兒,不知你肯否接受?」 

  龍古笑道:「我最講情理,你的法兒只要合情合理,我便一定接受!」 

  淳於琬微笑說道:「我這法兒,可分先後兩段,第一段便是先求合情,若能合情之後,隨之便可合理!」 

  龍古點頭笑道:「你說說看!」 

  淳於琬嬌笑說道:「別人都說龍夫人過於怪僻,我卻和你一見投緣,不知你願不願和我結為姊妹,讓我叫你一聲龍大姊呢?」 

  龍古本對淳於琬極有好感,聞言之下,大喜說道:「妙極,妙極,從今後你便是我的陸家妹子!」 

  淳於琬搖手笑道:「龍大姊,我們既已結了蘭盟,小妹便不敢再對你有所瞞騙,我不是叫做陸昭昭,面是叫做淳於琬!」 

  龍古眉峰微蹙,略作尋思說道:「淳於琬?我怎麼覺得這個名兒好熟……」 

  說到此處,忽有所悟地「哦」了一聲,目注淳於琬問道:「淳於妹子,我想起來了,兩三年前,曾有一進峽之人,說起當世之中,要數『武林四絕』的功力最高!你是不是『武林四絕』中的『碧目魔女』?」 

  淳於琬點頭笑道:「小妹就是『碧目魔女』淳於琬,我已對龍姊報了真實姓名,也應該再讓你看看我的廬山面目!」 

  她一面說話,一面除去那副與陸昭昭完全相同,秀美得無以復加的人皮面具! 

  龍古向淳於琬臉上,細一端詳,失聲歎道:「淳於妹妹,你是天香國色之人,怎會使面貌受到過這等嚴重損傷?」 

  淳於琬重又把面具戴上,微笑答道:「這就是小妹的傷心恨事,也就是我所說的『痼疾』!」 

  龍古「呀」了一聲道;「這三莖『夜光草』,或不夠用?且把六莖一齊拿去,我決不許你再加推托!」 

  淳於琬這回竟毫不客氣地,把六莖「夜光草」,全數接過,捐入懷中,向龍古含笑說道:「龍大姊,謝謝你了,大姊給的東西,作小妹的自然不敢不要!」 

  龍古欣然笑道:「淳於妹子,你這樣爽快才好……」 

  但一言未了,淳於琬忽然截斷了她的話頭,向她揚眉笑道:「龍大姊,既然你這做大姊的,給我東西,我不敢不要!則我這做小妹的,送你東西,你就好意思不受麼?」 

  她一面說,一面又把「小鄔環秘籍」,及「銀芒古劍」,向龍古含笑遞去! 

  龍古見淳於琬一再委婉設法地,非送自己不可,知道盛情難卻!遂只好長歎一聲說:「淳於妹子,你既如此盛情,我自然不能再不識抬舉!但一書一劍,必須由我和妹妹分得,你若執意要讓我全數享有,我便和你斷絕金蘭之義!」 

  淳於琬也知無法推托,遂自行取了銀芒古劍,把那冊「小鄔環秘籍」,交給龍古。笑道:「小妹敬遵大姊之命,我要這柄銀芒古劍,你要『小鄔環秘籍』好麼?」 

  龍古點頭笑道:「好!我就在這密室之中,參研秘籍,等略有成就以後,便可鬥敗龍今,出這『雙龍峽』了!」 

  淳於琬笑道:「龍大姊方才與龍今互相打鬥的勝負如何?」 

  龍古苦笑道:「一人換了一掌,仍是尚未分出勝負!」 

  淳於琬忽然想起一事,向龍古揚眉問道:「龍大姊,你與龍今是怎樣約定?是不是在未曾分出勝負首,誰也不許走出『雙龍峽』?」 

  龍古點頭笑道:「不錯,我們正是這樣約定的!」 

  淳於琬聞言,拉著龍古的手兒,微笑說道:「龍大姊,你跟我來,我保管你能大搖大擺地,走出『雙龍峽』,龍今決不敢稍加攔阻!」 

  龍古莫名其妙地詫聲問道:「這是甚麼道理?」 

  淳於琬笑道:「因為龍今業已違反了這項約束,大姊也自然可以任意行動!」 

  龍古似乎略存疑念地,目注淳於琬問道:「淳於妹子,你怎會知道龍今業已私行出谷,違反約束?」 

  淳於琬哂然答道:「小妹來此之時,龍今便是從峽口石隙鑽出,與我互相答話!」 

  龍古「哼」了一聲,鄙薄不屑地,冷笑說道:「原來他要我住峽底,他在峽口之舉,是存著這種卑鄙心理,卻不料弄巧成拙,居然使我獨得了『小鄔環秘籍』!」 

  淳於琬嬌笑說道:「龍大姊快跟我走,我可以證明龍今違約……」 

  龍古不等淳於琬說完,便自搖了搖頭,接口笑道:「不,我不能走,縱令龍今卑鄙違約,但我卻仍要尊重自己諾言,非把他鬥敗,實現『今不如古』之後,才肯離開這『雙龍峽』呢!」 

  淳於琬好生敬佩地,含笑讚道:「龍大姊,你真有骨氣,小妹也要在此處陪你,直到你練成『小鄔環秘籍』,鬥敗龍今……」 

  龍古聽得慌忙連搖雙手說道:「不必,不必,淳於妹子儘管先走。你只要留個地址給我,等我把『小鄔環秘籍』練得稍有成就以後,自會前去找你!」 

  淳於琬因心掛念「金手書生」司空奇,被「玉手書生」公孫昌騙走後的吉凶禍福,並急於早早復容,以便見司空奇後,使司空奇獲得意外驚喜!遂點了點頭說道:「好,小妹遵命先走,龍大姊功成以後,請到『巢湖水雲莊』向我妹子陸昭昭探問,便可見著我了!」 

  龍古愕問道:「淳於妹子,陸昭昭姓陸,你姓淳於,怎麼……」 

  淳於琬不等龍古把話說完,便自赧然笑道:「陸昭昭和我,就等於我和龍大姊一般異姓姊妹!」 

  龍古「哦」了一聲,遂親自把淳於琬送到「毒龍池」秘道出口之處,方再三珍重而別!

  淳於琬出得古洞,一面行向「雙龍峽」口外,一面心中暗想,如今「夜光草」業已到手,又得了一柄看來比「江心毒婦」歐陽美在「太行絕頂」,所得的「青玄劍」,更為鋒利的銀芒古劍,並與龍古結成姊妹,則在這出峽之時,何不順便蛤那龍今一點厲害嘗嘗,也好略殺他的驕狂性情! 

  主意剛剛打定,耳邊業已聽得一陣震天狂笑之聲! 

  淳於琬循聲看去,只見那位身披著黃衫的龍今,正站在七八丈外的峽徑轉折之處,擋住自己去路! 

  淳於琬故作不甚在意地,慢慢走到龍今面前,向他抱拳笑道:「多蒙你加以指點,使我心願得遂,我應該謝謝你呢!」 

  這兩句話兒,把龍今聽得莫名其妙,濃眉雙揚,詫聲問道:「你遂了甚麼心願?」 

  淳於琬微笑說道:「我來此之意,就是想求取『夜光草』,療治痼疾!『夜光草』已到手,怎不是遂了心願?」 

  龍今聽得越發驚奇問道:「你已獲得『夜光草』麼?難道那龍古賤婢,竟肯把她極為珍重的東西給你?」 

  淳於琬點頭笑道:「她是我姊姊,怎會不肯送我?」 

  龍今怪叫一聲說道:「龍古賤婢業已有二十年未出此峽,我不信你與她竟會是當年舊識的姊姊之交!」 

  淳於琬斜睨龍今,傲然笑道:「我和龍大姊不是昔年舊識,面是今日新交!」 

  龍今越發搖頭說道:「不信,不信,我更不信那性情怪僻的龍古賤婢,竟會在初見之下,便與你結為姊妹,井把『夜光草』送你!」 

  淳於琬見龍今業已被自己激怒得神智漸昏,遂一面凝功準備,一面伸手入懷,摸出「夜光草」來,執在手中,向龍今晃了晃,佯嗔說道:「你這人真是奇怪,告訴你實話偏不肯信,你看,這不是『夜光草』麼?」 

  龍今一見淳於琬持在左手的「夜光草」,不禁勃然變色地,厲聲叱道:「你趕快把『夜光草』還我,否則我不會讓你生出此峽!」 

  淳於琬退後半步,怒目問道:「你這人好沒道理,我龍姊送給我的『夜光草』,卻要還你則甚?」 

  龍今臉罩寒霜地,冷笑答道:「這雙龍峽中任何一草一木,都有我的份兒,在未得我同意之下,龍古那賤婢哪裡能把東西送你?」 

  淳於琬眉梢一挑,哂然說道:「胡說,這是龍大姊送給我的東西,你作夢也休想我還給你呢!」

   

  一面說話,一面把「夜光草」揣向懷內,但卻故意將動作放慢,使龍今發現有可乘之機!

  果然,龍今見狀以後,異常情急地,便自身形疾閃,搶身探臂,意欲從淳於琬手中把「夜光草」奪下! 

  淳於琬知道他功力甚高,必非易與,心中妙計早定,遂故意縮手略慢,把「夜光草」讓龍今劈手奪去,然後約莫凝聚十成功力地,向龍今左頰之上,揮掌摑去! 

  一來龍今自恃功高力深,根本就未對淳於琬存大多戒意! 

  二來他已經輕輕易易地,把夜光草劈手奪去,自然越發懈神不備! 

  三來淳於琬何等功力?更復蓄勢已久,一個存意,一個無心,幾種原因齊驟之下,龍今縱有天大本領,也躲不過去! 

  啪……格格格格…… 

  「啪」是龍今挨了一掌猛摑的清脆聲息,「格格格格」!是淳於琬得手以後的得意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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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0:20:51 |顯示全部樓層
淳於琬太促狹了,她先讓龍今把「夜光草」奪過手去,使對方心喜神疏,再在重重一記耳光,把龍今打得頭昏眼花之下,又將「夜光草」重行順手奪得! 

  「夜光草」一來一去地,轉手片刻,對於淳於琬來說,自然毫無所損,但對於龍今來說,卻令他既驚且怒,哭笑不得! 

  原來,這記耳光,挨得太重!龍今實實地,承受淳於琬猛力怒摑之下,不僅把左頰打出半隻清晰掌印,連牙床也被打腫,牙齒硬生生折斷兩隻,滿口狂流鮮血! 

  淳於琬一面把「夜光草」揩回懷中,一面目注龍今,神情高傲無匹地,冷笑說道:「龍今,廄來你只有這麼一點芝麻大的能 

  為,下次再不可妄逞兇威,把公共山林,據為私有!」 

  淳於琬這連打待罵之舉,是有意為之,她準備把龍今狠狠地刺激一番,替自己的龍古大姊,一出多年怨氣! 

  誰知龍今對於淳於琬這些話兒,只是靜靜聆聽,根本不會回答片語! 

  龍今不答話之舉,含有兩種原因!

   

  第一種原因是他嘴角被打腫,牙被打落,舌被打破,痛徹心肝,暫時不能開口! 

  第二種原因是他正在凝聚功力,準備對淳於琬發動猛然攻擊! 

  淳於琬說完以後,認為龍今必然立即盛怒相撲,如今見他居然沉穩如山,不矜不躁,倒著實略感驚訝! 

  她秀眉微軒,計上心頭,再加撩撥地,冷笑連連,目光斜瞥龍今,以一種不屑神情,曼聲吟道:「今……不……如……古!」 

  說也奇怪,龍今忍得住淳於琬的怒摑痛罵,卻聽不得這「今不如古」四個字兒! 

  淳於琬吟聲未畢,龍今便已目中噴火,咬牙切齒地,十指箕張,覷準她電疾抓撲。 

  但銳嘯指風,尚未及身,淳於琬業已施展絕世輕功,閃出數丈,口中卻仍在低吟:「今不如古!」 

  龍今二十年幽峽棲身,就是為了爭這口到底是「今不如古」抑或「古不如今」的惡氣。

  如今聽得淳於琬左一句「今不如古」,右一句「今不如古」,聲聲如鋒利箭鏃,射向心頭,怎不把他刺激得如癡如狂,不顧—切,想與淳於琬拚命一鬥! 

  但淳於琬既見魚已上鉤,虎已落阱,卻怎肯在他凶威正盛之際,加以收拾?只是施展輕靈無比的絕世身法,引逗龍今,使他盡量消耗精力!

   

  龍今拚命罵,拚命叫,拚命抓,拚命撲,淳於琬卻給他來個罵面不答,叫面不睬,抓則急躲,撲則急閃,絕不和他實行正面衝突! 

  慚漸地,龍今罵得喉啞,叫得口乾,連撲抓之間,也不如先首那般迅疾威猛了! 

  換句話說,就是龍今業已略感疲乏,要想稍加休息! 

  但淳於琬哪裡允許龍今有絲毫休息機會?她發現龍今面呈疲憊神色之後,便立即由引逗改為襲擊,由閃躲改為逼迫,施展出平生絕藝,把龍今困在雙掌所發的幕天巨網以下! 

  龍今既有點力盡精疲,又有點首傷未痊,自然抵禦不住淳於琬的猛烈攻擊,終於被她用了一招「笑指天南」,點了軟麻穴道! 

  淳於琬制住龍今,向他臉上看了一看,便自揚眉冷笑地,沉聲說道:「你看這臉兒,左半邊又紅又腫,與右邊不大相配,多麼難看?且讓我來替你修理得漂亮一些!」 

  語音方落,左手又揮,向龍今右頰之上,又復重重摑了一記! 

  龍今被淳於琬點了軟麻穴道,身不能動,口卻能言,只氣得目中噴火地,厲聲叫道:「賤婢,你何必對龍今如此折辱?乾脆把我殺掉多好!」 

  淳於琬微微一笑說道:「你儘管放心,我有一樁莫大理由,絕對不能殺你!」 

  龍今咬牙問道:「你為什麼不能殺我?」 

  淳於琬揚眉笑道:「因為我古姊姊要在你身上證明『今不如古』之語,我著把你殺了,豈不使龍大姊無法實現她的雄心大願了嗎?」 

  龍今聽完淳於琬的話兒,不禁氣得狂叫一聲,全身亂抖! 

  淳於琬見自己業已把龍今氣得要死,又知所點軟麻穴道時至自解,遂不再與龍今多話地,哂然冷笑幾聲,立即轉身,馳向「雙龍峽」外離開「廬山雙龍峽」奔往「九華絕頂」,途中不曾有絲毫耽擱! 

  因為淳於琬急於復容,更急於在復容以後,去尋夫婿「金手書生」司空奇,故面盡力飛馳,期望「萬妙夫人」鮑玉容,獲得「夜光草」之下,便可為她施展回春妙手! 

  「萬妙夫人」鮑玉容見了淳於琬後,頗為驚奇地,向她揚眉笑道:「陸賢妹,你怎麼回來得這般快法?業已去過『廬山雙龍峽』了麼?」 

  淳於琬點頭笑道:「我已去過,鮑大姊所說不差,那龍今龍古兩位男女奇人,性格確實怪極,他們竟在『雙龍峽』中,互相惡鬥僵持了二十年呢!」

   

  鮑玉容含笑問道:「賢妹可曾與龍古動手?並把夜光草找著了麼?」 

  淳於琬笑道:「龍古對我還好,龍今被我打了兩記耳光,『夜光草』則弄來六莖,不知可夠用麼?」 

  說完,便把那六莖「夜光草」取出,向鮑玉容遞去! 

  鮑玉容接過「夜光草」細看幾眼,點頭說道:「這『夜光草』質地極好,約有三莖,便已夠用,其餘三莖,似可……」 

  淳於琬不等鮑玉容說完,便自接口笑道:「其餘三莖!就由我奉送大姊,留待後用吧!」

  鮑玉容毫不客氣地,把六莖「夜光草」一齊揣入懷中,向淳於琬揚眉笑道:「陸賢妹,你隨我來,我自你走後,業已替你完成了一切復容準備,只等『夜光草』一到,便可開始動手!」 

  淳於琬好生感激地,笑聲說道:「鮑大姊,你待我這等恩情,卻叫我陸昭昭如何答報?」

  鮑玉容失笑道:「我們既結蘭盟,便是自家姊妹,哪裡還說得上『答報』二字?但在實施復容手續之際,難免略有痛楚,賢妹卻要稍加忍受一點呀!」 

  淳於琬笑道:「鮑大姊儘管放手施為,慢說輕微痛楚,就是剜肉刮骨,小妹亦能忍受。」

  鮑玉容推開一扇石室門戶,命淳於琬坐在石室中央的一隻特製石椅之上! 

  淳於琬見這石椅的扶手踏足等處,均有粗巨鋼環,但鋼環上卻又覆以柔獸皮,似是避免鋼環把皮膚磨損! 

  淳於瑰見了這種裝置,不禁蹙眉叫道:「鮑大姊,你還用這鋼環,把我手足都束起來麼?」 

  鮑玉容微笑答道:「我知道賢妹必能忍受,但萬一在要緊關頭,稍有動彈,豈非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反而糟踏了罕世靈藥!故而只得請賢妹略為委屈,我才好放膽動手!」 

  淳於琬聞言,只好聽鮑玉容之言,把手腳自行仲入石椅上的特製鋼環之內! 

  鮑玉容一面替淳於琬一隻隻的扣緊銅環,一面向她含笑問道:「賢妹,你在『廬山雙龍峽』內既未與龍今龍古作甚殊死之鬥,則我送給你的那只『七星伴月萬蜂巢』,定也不曾用去的了?」 

  淳於琬點頭笑道:「當然不曾用去,如今還在小妹身釁,鮑大姊問此則甚?」 

  鮑玉容替她束緊手足鋼環以後,又把她秀髮打開,分為兩半,繫在石椅後方的兩隻石釘之上,使淳於琬全身上下,絲毫無法動彈!然後便又伸手入懷,把自己送給淳於琬的那只厲害無比的「七星件月萬蜂巢」取出拿在手中! 

  淳於琬好不驚奇地,揚眉叫道:「鮑大姊……」 

  鮑玉容忽然神色一變,冷笑說道:「不敢當!鮑玉容是旁門左道的蕩婦淫娃,哪裡敢當一代高人『碧目魔女』淳於琬的『大姊』稱謂呢?」 

  淳於琬聞言之下,不蔡驚魂欲絕,但卻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秘密,是怎樣洩漏的! 

  鮑玉容好像看透她的心意般地,冷笑說道:「淳於女俠,我本來還真被你瞞在鼓裡,與你結為姐妹,指點你去取『夜光草』,送你『七星伴月萬蜂巢』,井準備替你復容,共創『回春教』。但誰知你這陸昭昭的假面具,居然被我揭穿,如今你魚游釜底,虎在阱中,大概發不起你『碧目魔女』的威風殺氣了吧?」 

  淳於琬知道萬事皆休,咬牙叫道:「鮑玉容,淳於琬既落你手,殺剮任便,但我卻想知道,你是怎麼會識破我的本來面具的?」 

  鮑玉容冷笑說道:「這個還不容易?我且為你引見一位故人!」 

  語音方落,石室外便走進了一位瞎了左眼,失去右耳,並扁了鼻子的形狀奇醜之人,正是鮑玉容之弟,也就是淳於琬的仇敵,「鐵筆黃巢」鮑玉書! 

  這是「九華山」的一條幽谷! 

  谷中有道淺溪,兩位貌相英秀的書生打扮之人,正在溪邊漫步! 

  他們一個身穿青色儒衫,一個月全身白色,年齡差不許多,但穿青的,彷彿更為英挺,眉目之間,也多了一團正氣! 

  這是名震當世武林的一位大俠,及一位凶神!大俠是穿青衫的「金手書生」司空奇,凶神是穿白衫的「玉手書生」公孫昌! 

  司空奇漫步片刻,向公孫昌冷然叫道:「公孫昌,你說淳於琬是追蹤『鐵筆黃巢』鮑玉書,去往鮑玉書之姊,『萬妙夫人』鮑玉容所居的『九華絕頂』,如今怎又把我引領到這幽谷之內?」 

  公孫昌陰笑一聲答道:「那『萬妙夫人』鮑玉容雖然住在『九華絕頂』,但『萬妙宮』門,卻設在谷下,也僅有這唯一出路,每日只在子午兩時開放,我們來得不巧,午時已過,除非等到子時,根本無法入宮,你又何必太性急呢?」 

  司空奇冷笑說道:「等到子時不妨,但你若想暗弄玄虛,卻是自尋死路!」 

  公孫昌一陣狂笑,目注司空奇厲聲叫道:「司空奇,你『金手書生』四個字,名列『武林四絕』,比我『玉手書生』之號,響亮多多,卻為何如此膽小?公孫昌被你點了要穴,真氣難提,內力難聚,空有一身武學,等於虛無!我還有甚麼花樣好耍?玄虛可弄呢?」 

  司空奇揚眉笑道:「慢說你有力難施,就算你內家武學,未被我暫時閉死,你也無法搗鬼!」 

  公孫昌雙眉一挑,故意激惱司空奇地,冷笑說道:「那倒未必?你若敢替我解開穴道,或許便會死在我的手內?」 

  司空奇哂然一莢說道:「你想激將?」 

  公孫昌目閃凶光,縱聲狂笑說道:「你說我是激將,我則說是希望有個公平搏鬥機會!」

  司空奇向他冷冷看了一眼,忽然取根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方圓數尺的圈兒! 

  公孫昌見狀不解,愕然問道:「你畫這麼一個圈兒則甚?」 

  司空奇揚眉答道:「這叫『劃地為牢』,我把你被點穴道解開,命你坐在這圈兒之中,調息養神,恢復功力,和我作一次公平決鬥!但你必須緊記,若無信心,便在圈中乞降,否用出圈半步,即是伏屍之地!」 

  公孫昌心中暗喜,點頭說道:「好,你這樣做法,才不愧是當世武林中的南海大俠,『金手書生』!」 

  司空奇冷笑一聲,屈指隔空輕彈,便替公孫昌解了穴道! 

  公孫昌雙眉微挑,向司空奇冷冷看了一眼,果然異常乖順地,走入那方圈僅有數尺的小圈兒中,盤膝坐下,閉目行功,運起內家妙訣。

   

  司空奇哪裡把他看在眼中,但因如今才到酉未,距離公孫昌所說之時,尚有相當長一段時間,遂獨自在這谷底小溪之旁,負手緋徊,眺覽景色。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公孫昌功行完畢,一聲長笑,在圈中站起身形。 

  司空奇回過身來,目閃微光,向這「玉手書生」,哂然問道:「公孫昌,你自以為功行已復,想出圈和我一斗了麼?但出圈容易進圈難,在彼此無傷的公平機會之下,我決不會再對你加以寬恕的!」 

  公孫昌雙目之中,射出一種狡猾面陰毒的光芒,對司空奇全身上下,打量一番,獰笑問道:「司空奇,照你這種話兒說來,我一出圈,你便對我全力相搏,立下辣手?」 

  司空奇點頭答道:「不錯,我已經說過,你出圈半步,便是你死之所!」 

  公孫昌譎笑幾聲又道:「倘若我不出圈呢?」 

  司空奇「哼」了一聲,不屑說道:「你不出圈,便是示弱,也便是向我搖尾乞憐,我也便可以暫時饒過這種沒有骨頭的可鄙角色!」 

  司空奇的這幾句話兒,說得雖重,但公孫昌卻毫無羞愧之狀,依然陰惻惻地揚眉笑道:「你能否把才纔所說話兒中的『暫時』兩字,解釋一下?」

   

  司空奇應聲道:「我在此等到子時,『萬妙夫人』鮑玉容所居洞府的門戶,倘若當真開放,我便饒你這次不死!否則,你故意對我欺騙作弄,司空奇哪肯饒人?今夜子時,就是你公孫昌去存世間的最後時刻!」 

  公孫昌怪笑說道:「你把我看作卑鄙小人,我卻把你看作當代大俠!當代大俠所說的話兒,總不至於不算數吧?」 

  司空奇看他一眼,點頭說道:「公孫昌儘管放心,司空奇向來言出不二,只要你橡只縮頭烏龜般,藏在我所畫圈兒之中,便至少能夠活到子時以後!」 

  公孫昌靜聽司空奇說完,遂又復盤膝坐下,提足真氣,朗聲唱道:「楚漢相爭,鴻門設宴,楚王如龍,漢王如狗……」 

  司空奇皺眉問道:「你唱些什麼?」 

  公孫昌冷笑答道:「我愛唱,我高興唱,只要我人未出圈,你能把我怎樣?」 

  司空奇聽得一怔,公孫昌又復唱道:「楚歌一聞,倉皇奔走,漢王如龍,楚王如狗……」

  司空奇「哦」了一聲,曬然不屑說道:「我懂得你的童思了,難道你竟想以漢王自比?但你既決無漢高祖那般福澤,我也決非楚霸王那般有勇無謀,更哪裡來的張子房,會替你吹簫散敵呢?」 

  公孫昌雙眉微挑,不理司空奇的嘲諷,繼續唱道:「畫地為牢,逆來順受,金手如龍,玉手如狗!……」

   

  司空奇聽到此處,不禁心內一驚,暗想自己這「畫地為牢」之舉,著實對公孫昌是相當重大侮辱?但公孫昌竟能逆來順受?忍下這口惡氣,靜坐圈中,怡然作歌,足見此人城府太深,極為厲害,自己倒須略加警惕,不能對他過分輕視! 

  轉念至此,公孫昌又復唱道:「曾幾何時,移星換鬥,玉手如龍,金手如狗!」 

  司空奇哈哈大笑,也自揚眉唱道:「名滿乾坤,氣吞鬥牛,金手本龍,怎得如狗?骨氣毫無,出乖露醜,玉手書生,怎不如狗?」 

  誰知歌聲方住,背後突然響起了一陣冷笑! 

  司空奇愕然回首,只見三四丈外,站著一位長髮紛披,形容如鬼的黑衣老叟! 

  依照司空奇的功力,十丈周圍以內,葉落能知,就算是他在引吭高歌,有所分神,但人家到身後三四丈處,怎會猶無所覺? 

  由此看來,這位黑衣怪叟的一身功力,業已到了相當驚人的地步! 

  這時,那黑衣長髮怪叟目注司空奇,射出兩道冷銳寒光,厲聲問道:「你們兩個在此鬼哭狼嚎,又是龍,又是狗的唱些甚麼?」 

  司空奇含笑答道:「空山幽谷,遣興作歌,似乎是任何人均可隨意而為之事!老人家……」 

  黑衣怪叟不等司空奇說完,便自冷笑一聲,接口說道:「你們跑到別的幽谷之中去唱,我都不管,但在此亂嚷亂叫,卻使我聽得心煩,尤其唱的都是與『龍』『狗』有關之事!」

  司空奇訝然問道:「聽老人家如此說來,莫非你與『龍』『狗』二字有何關係?」

  

  黑衣怪叟雙目一瞪,點頭答道:「當然有關,我老頭子一身便兼有『龍』『狗』二號!」

  司空奇聽得好不詫異,問道:「是龍非狗,是狗不成龍,老人家怎麼兼具這兩種外號呢?」 

  黑衣怪叟獰笑說道:「你想聽聽我一身兼得『龍狗』兩種外號的那段故事麼?」 

  司空奇頗為好奇地點頭笑道:「老人家如此見告?在下願意洗耳恭聽……」 

  話方至此,忽聽聽得身後又起了腳步聲息! 

  司空奇猛一回頭,看見竟是「玉手書生」公孫昌,自圈中躍出,狂奔逃去! 

  他勃然大怒地,厲聲叱道:「公孫昌,你這個無恥之徒,往哪裡去?」 

  人隨聲起,一縱便是六七丈遠地,向公孫昌急急追趕! 

  但他第一縱剛剛落地,第二縱尚未飛身之際,半空中銳嘯生風,並挾著那黑衣怪叟的猙獰笑聲說道:「小娃娃,你不能走!」 

  司空奇不必動手過招,僅從對方來勢之上,便知這黑衣怪叟的一身所學,極為奇異,可能並不在自己以下! 

  這等怪人,性情必甚執拗,倘若不加答理必將激怒狂追,形成一種自己猛追公孫昌,那衣怪叟又猛追自己的微妙局面! 

  這種局面,決無希望變好,卻有可能變壞,因為萬一公孫昌無法脫逃,橫心回頭應戰,則不消兩三回合,那衣怪叟追到,拚命撲進,以二對一,真可能顛倒情勢,弄成「玉手如龍,金手如狗!」 

  司空奇判明利害以後,只得暫時放過公孫昌,緩緩轉身,向那正自凌空撲落,來勢神建的黑衣怪叟,抱拳含笑說道: 

  「老人家,你既然當真要我聽你講故事,我只好不去追他,但那是一條壞狗,如今讓他逃走,不知會咬傷多少人呢?」 

  黑衣怪叟本是滿面怒容,等聽得司空奇願意聽他敘述故事之語,方變了滿面高興神色,輕輕落地,縱聲狂笑說道:「你所說的那只壞狗,,叫做甚麼名字?萬一我再復遇上他時,就活活把他抓死!」 

  司空奇應聲答道:「他複姓公孫,單名一個『昌』字,江湖外號『玉手書生』!」 

  黑衣怪叟聞言,遂把「玉手書生公孫昌」七字,念了兩遍,記在心頭,目閃厲芒,厲聲笑道:「我記住了,只要再遇上這『玉手書生』公孫昌時,一定會實踐今日諾言,把他活活抓死!」 

  司空奇因欲略窺黑衣怪叟虛實,遂故意發話激道:「你老人家莫要過分對他輕視,這位『玉手書生』公孫昌的功力甚高,不大容易斗呢?」 

  黑衣怪叟果被激怒,厲嘯一聲,右手五指疾伸,竟硬在崖角之上,抓了一塊碎石!一面緩緩翻掌,撒落一地石粉,一面向司空奇揚眉叫道:「那『玉手書生』公孫昌的頭顱,有這塊山崖,長得硬麼?」 

  司空奇含笑說道:「老人家,你能把『金龍爪力』,練到這般地步,真不愧可以稱為當世武林中的一條神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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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0:21:48 |顯示全部樓層
第 九 章 神龍醉狗
黑衣怪叟聞言,忽然哇得一聲,嚎陶大哭起來! 

  司空奇被他哭得好不莫名其妙地,皺眉問道:「老人家,你為何突然痛哭?是我有甚話兒,說錯了麼?」 

  黑衣怪叟舉手拭淚,嗚咽說道:「就是因為你沒有說錯話兒,才使我感憾生平,驀然悲痛!」 

  司空奇苦笑說道:「老人家,你所說之話,涵義太深,使在下無法領會!」 

  黑衣怪叟問道:「你剛剛是不是誇我把『金龍爪力』練得極好,頗可以稱為當世武林中的一條神龍?」 

  司空奇點頭答道:「老人家既精『金龍爪力』,又擅『天龍身法』,我認為『神龍』二字之譽,應該當之無愧!」 

  黑衣怪叟頹然為歎說道:「這就對了,我請問老弟一聲,若有一條神龍,在展眼之間變成癩狗,他會不會傷心流淚?」 

  司空奇越聽越有趣地,含笑說道:「由龍變狗,自然傷心,但好端端的一條神龍,卻怎會變成癩狗?」 

  黑衣怪叟驀然打了一個寒顫,苦笑說道:「老弟,你若想親自目睹由神龍變狗的精彩好戲,請隨我來!」 

  說完,便拉著司空奇的手兒,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 

  司空奇見他適才追自己之際,來勢何等凌厲,如今居然如此頹喪,彷彿連舉步都沒有力氣了! 

  尤其他拉著自己的那隻手兒,抖顫得異常厲害,遂大吃一驚,詫聲問道:「老人家,你怎麼了?是不是有甚重病發作?」 

  黑衣怪叟顫聲答道:「我……我……」 

  他只說出兩個我字,便忽然仆倒在地,向峰壁腳下的一塊巨石爬去! 

  司空奇看得驚異欲絕,正欲動問,那黑衣怪叟業已爬到壁邊,推開巨石,現出石下一個洞穴,穴中並有濃烈酒香騰起! 

  黑衣怪叟狠狠嗅了幾嗅那種濃烈的酒香,好似精神頓漲地,向司空奇抬頭說道:「老弟!我方才雖像一條龍,如今卻像不像一隻狗?一隻癩拘?一隻臭狗?或一隻醉狗?」 

  「醉狗」兩字方出,突然縱身入穴,只聽「噗通」一聲,濺出了不少美酒! 

  司空奇閃身縱到穴邊一看,方知這洞穴,這洞穴可以說是一個無罈酒窖,也可以說是一口酒井! 

  黑衣怪叟大半截身軀,均浸在美酒以內,井一口一口,「咕嘟咕嘟」在拚命猛飲! 

  司空奇大驚地歎道:「老人家,您原來是酒癮太重!」 

  黑衣怪叟一抬頭,鬢髮上都沾滿淋漓酒漬,咧著嘴兒,怪笑說道:「甚麼酒癮太重?我根本是中了酒毒!」 

  說到此處,身軀往下一蹲,把嘴部浸在酒中,又復牛飲鯨吞地,猛喝了幾大口酒兒,方始站起身來,向穴外的司空奇搖頭歎道:「老弟請坐,我喝了這幾口酒之後,便有了精神,可以對你略恢片刻的了!」 

  司空奇如言在穴口坐下,含笑問道:「老人家,你為何還要浸泡酒中,不肯出穴答話?」

  黑衣怪叟答道:「出穴?如今積酒齊胸,我不把這窖中佳釀,喝到積酒齊腹之際,哪裡能夠解得了饞?過得了癮?」 

  司空奇駭然叫道:「老人家,你到底有多大酒量?這樣狂飲起來,豈不要在窖中醉死?」

  黑衣怪叟雙眉一挑,神采飛揚地搖頭笑道:「醉死倒是未必,因我在自覺酒力難支之際,便縱身出窖,暈睡穴邊,讓別人來替我料理一切!」 

  司空奇「哦」了一聲問道:「這替老人家收拾料理之人,又是誰呢?」 

  黑衣怪叟哈哈大笑道:「是我昔年的老相好,她住在谷上『九華絕頂』,名叫鮑玉容,江湖中有個『萬妙夫人』的外號!」 

  司空奇心中一震,但臉上卻神色未變地,含笑說道:「老人家既與『萬妙夫人』鮑玉容關係密切,卻為何不去她的洞府之中,自在逍遙地,開懷暢飲……」 

  話方至此,黑衣怪叟又復縮下頭去,喝了幾大口酒兒,狂笑說道:「多年以來,積習難改!我不僅非要採取這樣喝法,才會過癮!並連一身皮肉,也非要時常在酒中浸泡才會覺得爽快!」 

  司空奇恍然笑道:「大概老人家每次酒醉以後,便由『萬妙夫人』鮑玉容,派人替你把害中美酒加滿,並將你抬往舒適之處安睡!」 

  黑衣怪叟搖頭笑道:「酒兒自然要加,但睡覺所在,卻是這穴邊最好,我絕不許他們我把移動,要讓我自自然然地,酣睡而醒!」 

  司空奇頗覺這黑衣怪叟,怪得有趣,劍眉微挑,又復問道:「老人家盡醉沉睡之下,這一覺定然睡得相當長呢!」 

  黑衣怪叟伸出三個指頭笑道:「三天,我這一覺,足足要睡三天!等睡足以後,只有半天清醒,然後再醉飽酣睡,週而復始!」 

  司空奇聽得搖了搖頭,正待發話,那黑衣怪叟又自狂笑說道:「故而我四日之中,只有半日清醒,儼如神龍,其餘三日半的光陰,卻儼如醉狗!」

   

  語音至此微頓,雙目一張,精芒四射地,繼續狂笑說道:「在我清醒之時,確實自命不凡,以當世神龍自居,對於甚麼『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等『武林四絕』,都一齊不會看在眼內!」 

  司空奇雙眉微蹙,正待駁他幾句,卻因黑衣怪叟的目光,已含醉意,覺得他有點可憐,遂默然住口,不欲與他分辯! 

  黑衣怪叟縮下頭去,喝了兩口酒兒,又復說道:「但爛醉之時,卻像條死狗一般,可以任人宰割,任人擺佈!由於我一身既兼『龍狗』二字,所以適才聽得你和那『玉手書生』公孫昌,不住談些甚麼是龍是狗之語,自然認為是對我故意諷刺,遂出面加以責訓!」 

  司空奇靜靜聽完,含笑問道:「老人家尊姓大名,能夠告訴我麼?」 

  黑衣怪叟答道:「我姓袁,名天剛,自己替自己起了個『神龍醉狗』的外號!」 

  司空奇憫然說道:「袁老,常言道:『自古英雄多嗜酒』!可見得喝酒並不是甚麼壞事!但若過度成貪,便敗德傷身,老人家能不能想個法兒,略加節制?」

   

  袁天剛苦笑說道:「我何嘗不欲加以節制?但如何節制之法?卻想不出來!因為我腹中可能已有酒店,一到癮發之際,若不能像這樣浸身酒中,鯨吞牛飲,便宛如萬箭鑽心,難過得不知如何是好!」 

  司空奇蹙眉說道:「這種情形,確實是中了極深酒毒,我有位朋友,醫道甚精,等我與他商議一下,或許會對老人家,有所助益?」 

  袁天剛狂笑說道:「多謝老弟,但我卻要乘你尚未請來神醫,把我所中酒毒,治癒之前,先喝它一個痛快!」 

  說完,遂又縮頭入酒,「咕嘟嘟」地不住牛飲! 

  司空奇皺眉注目,眼看袁天剛欲把窖中齊胸美酒,喝到齊腹光景,便知這位武林奇客,業已接近了沉醉地步! 

  果然袁天剛大喝一聲「我要醉了!」便帶著一身酒漬,縱出窖來,仆臥在窖邊地上! 

  司空奇幸虧閃避得快,才不會濺上一身酒漬!他縱出六七尺遠,皺眉叫道:「老人家,你這……」 

  話才出口,袁天剛一個翻身,業已順著口邊,狂流酒沫地,醉得不省人事! 

  司空奇看得連連搖頭地,微歎說道:「英雄病酒,神龍如狗……」 

  這時,前面谷徑轉折處,忽然傳來了妙齡少女的笑語之聲! 

  司空奇想起袁天剛所說之語,知道來人定是「萬妙夫人」鮑玉容的近身侍女! 

  他自被「玉手書生」公孫昌愚弄以後,對於淳於琬是追蹤「鐵筆黃巢」鮑玉書,前往「九華絕頂」之事,業已不大深信,頗表懷疑! 

  但如今「萬妙夫人」鮑玉容的隨身侍女既來,司空奇卻仍望能在她們口中聽得些有關訊息! 

  因為鮑玉容畢竟是鮑玉書的胞姊,鮑玉書倘若真被淳於琬追得亡命飛逃,則他以「九華絕頂」作為靠山的可能成分,仍不在少! 

  司空奇有了這種想法,遂在聞得人語之下,趕緊提氣飛縱,悄然無聲地,藏入大堆籐蔓之後。 

  他人才藏好,果從谷徑折處,走來了兩名青衣少女。 

  她們走得不快,因每人肩上均挑著一副重擔! 

  這副重擔均是一前一後的兩隻巨形酒甕的份量,看來均是百斤左右! 

  兩名青衣少女,對於那位「神龍醉狗」袁天剛似均不太尊敬,其中一名,竟在走過袁天剛的身旁之際,向他重重踢了一腳! 

  另一名青衣少女見狀之下,嬌笑說道:「小瑤,你踢他一腳則甚?」

   

  小瑤怒視袁天剛一眼,恨恨說道:「這隻老醉狗,怎麼還不早點醉死?我們每隔四天,便要為他挑著這樣重的酒甕,上下絕峰一次,真的苦透了呢!」 

  說到此處,放下肩上酒甕,一百把酒甕中的美酒,傾入窖內,一面又復皺眉問道:「小瑤姊姊,我真弄不懂,我家夫人既已與袁老醉狗,恩情早絕,卻為何還不厭其煩地,這樣供應他呢?」 

  小瑤嬌笑問道:「對於其中緣故,我曾聽夫人說道,這袁天剛功力極商,醉時雖像一條狗,醒時卻是一條龍!長期供他醉飽,縱稍煩疲,但一旦遇上扎手強敵,便可利用他賣命!即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朝之理!」 

  司空奇聽了這些話兒,不禁頗替袁天剛好生不平,暗想「君子不輕受人恩」之語,確含至理! 

  小璃把所挑的兩甕美酒,傾入窖中,小瓊也隨後傾倒,並向小瑤笑道:「小瑤,這幾天我們夫人,大為氣怒,幸而『碧目魔女』淳於琬,得意忘形,重投羅網,才使她轉怒為喜!」

  這兩句話兒,聽在耳內,不禁使司空奇震驚欲絕! 

  他雖想聽聽對方的背後之言,但卻萬料不到淳於琬果然到了此處,並失陷在「九華絕頂」! 

  尤其根據小瓊所說的「得意忘形,重投羅網」之語,竟似淳於琬已然來過一次光景? 

  司空奇正自聽得有些莫名其妙,小瓊又復笑道:「那『碧目魔女』淳於琬,大概也真該倒霉,不然怎會去而復返,連在『廬山雙龍峽』,所得的靈藥寶劍,都一齊帶來,等於貢獻給我們夫人呢!」 

  司空奇聞言方知,淳於琬果然業已來過一次,並又前去「廬山雙龍峽」尋得甚麼靈藥寶劍以後,再到「九華絕頂」,才中了「萬妙夫人」鮑玉容的圈套! 

  這時,小瑤也把兩甕美酒,傾在窖中,一面收拾用具,一面嬌笑說道:「這就叫萬事有定,淳於琬還想幫助我們,創立『回春教』為名,要夫人施展妙技,替她恢復容光,又誰知在她一去一回之間,恰好來了位『鐵筆黃巢』鮑玉書,面我們夫人只以為她是新交妹妹陸昭昭,否則怎會揭穿她『碧目魔女』的身份?」 

  司空奇聽到此處,方聽出一些端倪,但淳於琬在「九華絕頂」,「萬妙夫人」鮑玉容的洞府之中,卻已千鈞一髮! 

  原來淳於琬自見「鐵筆黃巢」鮑玉書獰笑出現以後,便知自己落入極惡劣的環境之內!

  因為,自己在「太行山」碧城道觀西廂殿之中,曾把鮑玉書的眼睛挖去一隻,耳朵撕掉一個,更把他的鼻子打扁!如今,身落此人手下,將會遭受到一種甚麼樣的報復? 

  倘若自己行動如常?則自信足可與鮑玉容、鮑玉書姊弟一拚!偏偏如今中人圈套,坐上特製石椅,雙手雙足,甚至連頭頸都不能轉動分毫地,豈非只有乖乖待戮,宛如砧上之肉般,聽人宰割而已? 

  鮑玉書若是一刀把自己殺死?倒也毫無所懼,最怕他萬一乘自己無法抗拒之下,動了邪心,欲加淫辱?則…… 

  淳於琬想得正自膽戰心寒,「鐵筆黃巢」鮑玉書業已走到石椅之間,向她揚眉獰笑說道:「淳於姑娘,『碧目魔女』四字,名列『武林四絕』,是當代第一流高人,想不到居然還會落入我鮑玉書的手中?」 

  說到此處,摸摸自己臉上的眇目,塌鼻,缺耳,發出一陣陣懾人心魂的「嘿嘿」陰笑,繼續說道:「昔日你在『太行山碧城道觀』的西廂配殿之中,對我鮑玉書相當恩厚,只挖掉我一隻眼睛,撕掉我一隻耳朵,並打塌我的鼻子,卻未傷我性命,我如今報恩有望,卻應該怎樣伺候你呢?」 

  淳於琬對這「伺候」二字,聽得心驚!但知道答話也屬徒然,道咬緊牙關,索性給鮑玉書來個像是未曾聽見! 

  鮑玉容一旁獰笑說道:「兄弟,你也照樣挖她一隻眼,撕她一隻耳朵,井打塌她的鼻子!」 

  鮑玉書聽得連連搖頭地,獰笑說道:「姊姊,你外號叫做『萬妙夫人』,怎麼替我想的報仇方法,竟是這樣俗而不妙?」 

  鮑玉容揚眉問道:「兄弟你認為這種辦法,怎樣不妙?」 

  鮑玉書怪笑說道:「挖掉眼睛,撕去耳朵,打塌鼻子的舉動,似乎過於殘忍?不妨作得溫柔一些,讓這位『碧目魔女』,把種種甜酸苦辣滋味,都好好享受享受!」 

  淳於琬聽得方自咬碎銀牙!鮑玉容卻「哦」了—聲,蕩笑連連的,指著鮑玉書,佯怒罵道:「兄弟,你真夠壞,原來你是想把她糟蹋—番?好在這位『碧目魔女』,如今已無去再逞威,任憑你怎樣?我且避開!……」 

  話方至此,鮑玉書驀然獰笑接口叫道:「姊姊,你不要避開,這件事兒,必須你出點力氣,才能使我提起風流興趣!」 

  鮑玉容「呀」地一聲尖叫,雙眉緊蹙說道:「兄弟,你要死了,你說韻是甚麼話兒?

  鮑玉書失笑叫道:「姊姊,你莫要錯會了意!我是說這位大名鼎鼎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如今滿臉瘡疤,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筒直使我噁心?哪裡還提得起絲毫風流興趣呢?」 

  淳於琬聽了這些話兒,心中臂直羞憤欲死,但身被石椅機關所制,武功無法施為,只急得淚珠滾滾而落! 

  鮑玉容雙眉微挑,訝然問道:「兄弟,聽你所說之意,莫非還要我用爐中妙藥,把她臉上傷疤治好?」 

  鮑玉書點頭笑道:「對了,姊姊既有『夜光草』在手,無妨對她先行施些恩惠!」 

  鮑玉容笑道:「施恩以後,又便如何?」 

  鮑玉書淫笑說道:「她恢復容光之後,我自然會大動淫心,我打算在三日三夜之間,和姓風流十次!」

   

  淳於琬心驚膽碎,無可奈何之下,只有暗自誦念「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觀音」佛號! 

  鮑玉容笑道:「兄弟是要用十次風流,作為對她報復……」 

  鮑玉書截斷鮑玉容的話頭,連連搖手說道:「不止,不止!我要於十次行淫之後,用她所得的那柄銀芒古劍,在她臉上劃下十道深深傷口,再復挖掉一雙眼晴,撕掉一雙耳朵,打扁她的鼻子,更剝得精光,身無寸縷地,丟到人煙稠密之處,讓她出盡洋相,活活羞死!」

  這些話兒,一句比一句狠,一句比一句毒,尤其是量後數句,把這膽大絕倫,從來不會害怕的「碧目魔女」,聽得全身發抖! 

  鮑玉容則聽完以後,點頭笑道:「兄弟,真有你的,我贊成你這種報仇策劃!」 

  鮑玉書獰笑道:「姊姊既然贊同我這種復仇計劃,便請趕緊替她治好頰上瘡疤,讓兄弟痛痛快快地,出口胸頭惡氣!」 

  鮑玉容笑道:「這個還不容易?我一切復容藥物,均是現成,只需煮爛三根『夜光草』,調入其中便可!」 

  鮑玉書色迷迷地,向淳於琬看了兩眼,又復浮起了滿面邪笑,對鮑玉容涎著臉兒問道:「姊姊,約莫需要多久,才可使這位『碧目魔女』,恢復她的天姿國色?若是時間太長,我有點等不及呢!」 

  鮑玉容瞪了鮑玉書一眼,失笑說道:「兄弟莫要猴急,連開始到結束,共只三天,第一天煉藥,第二天敷藥,第三天便可揭去瘡疤,還你一個美若天仙的『碧目魔女』!」 

  鮑玉容命人生起爐火,取出十來種藥物,先行投入藥鼎之中,再用玉刀,把三根「夜光草」切成碎泥,與那些藥物融混,慢慢熬煉! 

  煉了整整一日,鼎中藥物,凝成一片軟綿綿的烏黑藥膏,鮑玉容遂趁熱把這些藥膏,敷滿在淳於琬的雙頰之上! 

  藥膏新溶,奇燙無比,簡直把淳於琬霓得滿身香汗淋漓,但為了不肯示弱於人,卻咬緊牙關半聲不出。 

  敷完藥膏鮑玉容與鮑玉書便各自安歇。 

  次日,再往這密室之中,只見淳於琬所敷藥膏的表面部分,業已漸干,鮑玉容遂取了一些塗有膠質的布條,一條條地,貼在淳於琬的臉上,只留出口鼻部分不加粘貼! 

  鮑玉書站在一旁,看得愕然問道:「姊姊,你替她貼上這些一條條的縱橫膠布則甚?」

  鮑玉容笑道:「今日夜間我再餵她吃下一些內服藥物,等到明日午時,你便可把這些縱橫膠布,一條條撕去,使她恢復容光,大享風流艷福,實現報仇理想!」 

  鮑玉書喜得獨眼閃光,連連厲笑! 

  等到晚間,鮑玉容進入密室喂淳於琬服食藥物,鮑玉書卻是走出調府之外,隨意眺望。

  「九華山」景色,頗為幽美,加上鮑玉書大欲將逞,報仇有望,心情特別舒暢,遂信步所之!略為步遠了些。 

  事有湊巧,鮑玉書走進一片林中,略為徘徊,正欲出林,忽見林外走過一條白衣人影。

  遊山賞景之人頗多,林外有人經過,本不足怪,但鮑玉書因目光偶瞥之下,似見這白衣人的身量,要比常人高出一頭,遂好奇心起,悄悄走到林口,凝目看去。 

  誰知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竟把鮑玉書嚇出一身冷汗? 

  原來那白衣人剛自林外走過,並絲毫未見急促的,緩步而行,但就隔了這一瞬之間,卻已到了二十來丈以外! 

  這種輕身功力,比「移形換影」,還要高上一籌,名叫「千里廣庭長房縮地」身法,當世之中,根本未聽說有幾人能擅? 

  這副形象,雖然僅是背影,不曾看見正面,但鮑玉書卻已認出了白衣人的身份來歷! 

  他是「武林四絕」中,行蹤飄忽,不可捉摸,手辣心狠,凶狂無比的「九幽妖魂」宇文悲! 

  鮑玉書既認出白衣人是宇文悲,便知這位「九幽妖魂」突在「九華」出現,必非偶然之事! 

  因為姊姊「萬妙夫人」鮑玉容,昔年曾把宇文悲的老伴兒,「白髮僵婆」打死,「白髮僵婆」在垂死之際,用「殭屍爪」,抓毀了鮑玉容的容顏,以至弄虛殘廢! 

  如今姊姊好容易苦煉靈藥,治癒殘肢,恢復了昔年容光,「白髮僵婆」的老伴兒,「九幽妖魂」宇文悲,竟也在「九華山」中出現! 

  宇文悲不僅出現,所去方向,更是「九華絕頂」,莫非這條足以令人望之生悸的「九幽妖魂」,竟有來尋姊姊,為「白髮僵婆」報仇雪恨之意? 

  鮑玉書想到此處,不由好生心驚,但又無法去向姊姊報告。 

  一來自己的輕身功力方面,與「九幽妖魂」宇文悲比較起來,簡直差得無法相比,卻怎能搶在對方之前,先返「九華絕頂」? 

  二來只要身形一現,被宇文悲瞥見自己,則結果必然是無可僥倖地,慘遭毒手! 

  鮑玉書思首想後,空自皺眉,但卻想不出任何處理辦法?只有眼望著宇文悲,直上「九華絕頂」! 

  他在峰腰遙望,只見「九幽妖魂」宇文悲,到達「九華絕頂」以後,果然立即敲擊「萬妙夫人」鮑玉容所居洞府門戶! 

  洞內侍女,以為是「鐵筆黃巢」鮑玉書回轉,也未問話,便即應聲開門。 

  門戶才開,宇文悲一聲獰笑,五指如鉤地,立向這名侍女的天靈抓下。 

  「九幽妖魂」名列「武林四絕」,一身功力,幾達曠代難睹的神奇地步,這名侍女,如何閃躲得開?只聽「噗」的一聲,天靈蓋已被宇文悲抓碎,玉殞香消,魂歸冥府! 

  宇文悲隨手一甩,便把這名侍女屍體,甩出數丈,飛墜絕壑,自己則大踏步地,闖進洞府! 

  鮑玉書距離甚遠,雖然看不清「九華鮑頂」的出手情形,但突見一具侍女屍體,凌空飛墜,也就可以猜度出個八九分的光景! 

  他鋼牙挫處,心中又驚,又恨,又存著些希望! 

  驚的是「九幽妖魂」宇文悲太厲害,自己若是趕回「九華絕頂」,無異飛蛾投火,自行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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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0:23:39 |顯示全部樓層
恨的是眼看「碧目魔女」淳於琬姿容已復,一塊又鮮又美的肥羊肉,即將供自己恣情大嚼,虎嚥狼吞!「九幽妖魂」宇文悲偏偏恰在此時,趕來「九華絕頂」尋仇,豈不把自己的銷魂艷夢,及報仇良機,一齊粉碎? 

  他在驚恨交迸之餘,所存的些許希望可分兩點: 

  第一點是姊姊「萬妙夫人」鮑玉容,在武功方面,自然不敵宇文悲,卻希望她能倚仗所煉「七星伴月萬蜂巢」等厲害暗器,及新從淳於琬手中獲得的「銀光古劍」,在「九幽妖魂」手下,有所僥倖! 

  第二點,「碧目魔女」淳於琬所處寄室,設有特殊門戶,外人倘若不知細底,根本無法進入! 

  這種情形之下,姊姊若能戰敗宇文悲,自然最好,萬一全洞之人,盡遭「九幽妖魂」毒手,只望密主未被侵入,則那位美若天仙,橫陳待戮的「碧目魔女」淳於琬,豈不仍可供自己銷魂雪恨? 

  鮑玉書想到此處,對他姊姊「萬妙夫人」鮑寶容的性命,及整座洞府中的弟子安危,全都不關懷,竟安心藏在暗處,遙望峰頂,靜等或是「九幽妖魂」宇文悲敗逃,或是鮑玉容等人被殺光,此後,他再獨進入密室,一逞邪惡! 

  過了約有頓飯光陰,三具頭顱慘被抓裂的侍女屍體,又從洞中飛出,凌空墜向深壑!跟著一條白影,自洞口出現,腋下挾一人影,雖然看不甚清,但從服飾色澤上看來,卻有些像是姊姊「萬妙夫人」鮑玉容經常所著! 

  鮑玉書既已見鮑玉容被宇文悲擒走,便知洞內定然遍地橫屍,一無活口! 

  如今,他要回轉「九華絕頂」! 

  因為,凶神惡煞已走,他要看看「碧目魔女」淳於琬,是否安然?那間密主,曾否被人侵入? 

  但鮑玉書才一動身,又復驚魂欲絕! 

  他目光瞥處,看見對面峰下深谷之中,有條人影,正自向上馳來! 

  鮑玉書所處之地與那條人影,相距雖僅二十來丈,卻因峰壁陡削無法直接攀登,必須繞路而來,需要一段相當長的時間,方能到達! 

  但距離既不大遠,他對於那條人影,便可在皓月銀輝之下,看得十分清楚! 

  這條人影,鮑玉書大熟悉了,竟是足以使他心驚膽碎的「金手書生」司空奇! 

  鮑玉書這一驚非同小可,因為「金手書生」司空奇之突然出現,顯系為了援救「碧目魔女」淳於琬而來。

   

  「九幽妖魂」方走,「金手書生」又來,難道真個是好事多磨,不令自己把「碧目魔女」淳於琬這塊肥羊肉,吃下肚內? 

  鮑玉書又急又怒,氣得七竅冒火,八孔生煙地,趕緊向「九華絕頂」奔去! 

  也不知是鮑玉書氣得神昏,驚得腿軟,或是司空奇功力太高,腳程太快,在鮑玉書剛剛到達「九華絕頂」之時,司空奇業已僅距他約莫十丈! 

  十丈之遠,在「金手書生」司空奇這等功力的絕世高手說來,不消兩縱,便可追到!鮑玉書發現情勢如此危殆,遂驚慌連滾帶爬地,爬進鮑玉容所居洞府! 

  這座洞府,如今應該改稱為「地獄」,才較恰當! 

  因洞內到處都是死屍,每一具屍體,都是天靈被抓裂而斃命,顯然都是死在「九幽妖魂」宇文悲的毒手之下。 

  鮑玉書哪裡還顧得細看這些死屍?只是飛也似地,搶到密室之外! 

  目光注處,那密室門戶,尚自完好無恙,不曾被「九幽妖魂」宇文悲侵入! 

  鮑玉書手剛按向開啟門戶機括,從後追來的「金手書生」司空奇業已進了「九華洞府」!

  他不知「九幽妖魂」宇文悲竟比自己先來一步,突見滿洞橫屍,自然難免大為驚愕! 

  就這一愕之下,鮑玉書按動了開啟密室門戶機括! 

  司空奇趕緊閃身飛撲,卻惜差了半步,壁上有扇奇厚石門,微現即隱,鮑玉書已自奪門而入。 

  鮑玉書進得密室,首先把機括上的一根鐵閂閂好! 

  這樣一來,「金手書生」司空奇縱有天大本領,也無法再從密室以外,開啟門戶! 

  鮑玉書閂好鐵閂,心中一定,轉身向那特製石椅看去。 

  石椅上仍然囚困著「碧目魔女」淳於琬!淳於琬的臉上,仍然一縱一橫地,貼滿了膠質布條。 

  鮑玉書心滿意足地,獰笑幾聲,回手旋動了一件機括! 

  石壁上「隆」然微響,現出一個大僅如拳的小小石洞! 

  鮑玉書選取了一個安全角度,向洞外厲聲狂笑道:「司空奇,你知道我是誰麼?」 

  司空奇應聲答道:「你臉上帶著極明顯的標記,我怎會認,不出來?你是萬惡該死的『鐵筆黃巢』鮑玉書!」 

  鮑玉書閃過一旁,又自獰笑叫道:「司空奇,你且向室中那具特製石椅之上看看,被機關束住四肢,困在椅上的人兒,又是哪個?」 

  司空奇生恐鮑玉書對自己突加襲擊,遂戒心頗濃地,對洞中略一注目,冷然答道:「我不用看也已知道,椅上困的是『碧目魔女』淳於琬!」 

  原來,司空奇在谷下,已把替「神龍醉狗」袁天剛送酒的小瓊小瑤制住,逼問淳於琬遭難情形,才急急忙忙地,趕來「九華絕頂」! 

  鮑玉書聽完司空奇的話兒,獰笑一聲說道:「司空奇,你知道椅上之人,是『碧目魔女』淳於琬就好,據我所知,淳於琬似巳與你結為夫婦?」 

  司空奇本來不耐煩和這「鐵筆黃巢」鮑玉書多說廢話,但因雙方隔了一座厚石壁,自己一時尚想不出怎樣救援淳於琬之策,生怕鮑玉書對淳於琬立刻下毒手,遂只好一面皺眉思計,一面虛與委蛇答道:「不錯,淳於琬已是我愛妻!」 

  鮑玉書縱聲狂笑說道:「淳於琬雖然是你愛妻,但如今卻要讓我鮑玉書來盡情享受!」

  這兩句話兒,宛如晴空霹靂,平地焦雷,震得「金手書生」 

  司空奇耳中「嗡嗡」怪響,心頭撲撲直跳,連眼前都有些金花亂轉! 

  他微定心神,厲聲叱道:「鮑玉書,你吃了什麼熊心豹膽?如此胡言,難道不怕我把你銼骨揚灰,分屍萬段!」 

  鮑玉書得意已極地,狂笑說道:「司空奇,我鮑玉書不會吃了熊心豹膽,只是起了一些色心欲膽,因為你縱能將我碎骨揚灰,分屍萬段,也必須先把密室門弄開,而我享受你的愛妻之舉,卻能立刻實現!」 

  這些話兒,一字一宇地,傳入司空奇的耳中,真把這位傲視武林的「金手書生」氣得全身發抖。 

  鮑玉書在洞中看見司空奇的氣急神情,不禁越發得意地,繼續狂笑說道:「司空奇,你來得極好,簡直使我鮑玉書,光榮之上,再加光榮,高興之上,更添高興!」 

  司空奇咬牙叫道:「鮑玉書,你卑鄙得不像人了,哪裡會有甚麼光榮?」 

  鮑玉書哈哈笑道:「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碧目魔女』淳於琬名列『武林四絕』,在江湖之中,是何等響噹噹的身份!如今鮑玉書居然能把『碧目魔女』淳於琬盡情污辱一番,難道還不足震驚武林,算得上是莫大的光榮之事?」 

  司空奇聽得眼前一黑,幾乎暈倒。 

  鮑玉書又說道:「能夠在『碧目魔女』淳於琬身上,嘗些風流滋味,已是莫大光榮!如今更能夠當著她丈夫『金手書生』司空奇之面,與她消魂,豈非光榮之上,更加光榮了麼?」

  司空奇自把牙關咬得流血,但卻無奈何,想不出什麼法兒,弄開這密室門戶! 

  鮑玉書偷偷向洞外瞥了一眼,司空奇立即神功凝聚,屈指一彈,彈出一縷罡風,向小洞之中射去! 

  他這種動作,是想若能僥倖地彈中鮑玉書要害,把這萬惡淫凶的「鐵筆黃巢」殺死,便可保存淳於琬的清白! 

  但鮑玉書戒心極深,向洞外窺探,只是動作絕快地一瞥即隱! 

  故而,司空奇指風過處,企望成空,所見到的,只是一些粉飛石屑,所聽到的,只是鮑玉書的幾聲凶獰冷笑! 

  鮑玉書得意笑道:「司空奇,你不要凶,也不要急,且瞪大眼兒,看你家鮑二爺,在你夫人『碧目魔女』……」 

  話猶未了,忽聽得司空奇歎聲叫道:「鮑……玉……書!」 

  鮑玉書獰笑問道:「司空奇,你的狠勁兒,卻到哪裡去了?怎麼把鮑玉書二大爺的大名,叫得這等有氣無力?好像是充滿了哀求意味!」 

  司空奇生平從未有過向人低頭跟軟之舉,但如今為情勢所迫,也只好消盡英風傲骨地,點頭又道:「鮑玉書,你猜對了,我正是要向你哀求,你能不能不做這等神人共憤傷天害理之事!」 

  鮑玉書咬牙叫道:「不行,我不接受這種哀求,我要立即實施我的得意傑作!」 

  說完,跑到那張特製石椅之前,當胸抓住淳於琬的衣裳,惡狠狠用力一扯。 

  「哧」地一聲,裂帛脆響起處,石椅上的「碧目魔女」淳於琬,衣衫破碎! 

  司空奇滿頭冷汗,忍不住哀聲叫道:「鮑玉書,我求……求求你……」 

  鮑玉書獰笑一聲,道:「司空奇,你是堂堂威震乾坤的『金手書生』,怎麼向我這下三濫的淫徒惡棍哀求,豈不失了身份?倘若你想求我放過『碧目魔女』淳於琬,最好自己識相免開尊口!」 

  司空奇搖頭道;「我知道彼此仇恨太重,怎會求你放她?」 

  鮑玉書聞言,微覺驚奇問道:「你不是求我放她,卻是求我何事?」

   

  司空奇萬般無奈地,咬緊牙關,厲聲答道:「我是求你殺她。一掌落處,人死仇消,何況你能把『碧目魔女』諄於琬生生擊死,也算得是足以震撼四海八荒的光榮!」 

  鮑玉書狂笑道:「司空奇,我答應你了!」 

  司空奇聽了鮑玉書這「我答應你了」五個字兒以後,目中雖然痛得珠淚潸然,但心中卻起了一重無法形容的奇異感覺! 

  但鮑玉書話音才住,忽又換了一陣獰笑說道:「司空奇,你且慢傷心,也且定心,先聽我把話說完!」 

  司空奇驚叫道:「你不是業已答應了麼,難道又想反悔?」 

  鮑玉書獰笑道:「誰想反悔!但我雖答應你殺死『碧目魔女』淳於琬,卻要等我風流盡興以後,才會下手!」 

  說到此處,便欲對困在石椅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加以輕薄! 

  任憑這「鐵筆黃巢」鮑玉書何等兇惡,當他發現自己竟把親生胞姊強行奸辱以後,總難免有些天良愧作! 

  何況「萬妙夫人」鮑玉容的功夫方面,又比他高出甚多,倘若互相搏鬥起來,鮑玉書也遠非敵手! 

  如今,眼見從石椅上走下來的鮑玉容滿面殺氣地一步一步逼來,鮑玉書知道姊姊除了被奸之恨以外,甚至把整座洞府中門人弟子,慘遭「九幽妖魂」宇文悲殺死之仇,也算在了自己身上! 

  恨既重,仇又深,姊弟之間情更已斷絕,自己將遭受到甚麼樣的報復?幾乎可以想見!

  鮑玉書判清利害,覺得毫無生機,死志立萌,遂頓足長歎地,飛身向石壁之上,猛力一頭撞去! 

  「殼托」一聲,血花四濺,腦漿迸流,這位作惡多端,報應臨頭的「鐵筆黃巢」鮑玉書,便告橫屍就地! 

  「萬妙夫人」鮑玉容因對他確實痛恨,故而見狀之下,只是毫不顧惜地冷笑一聲! 

  但「金手書生」司空奇卻對這樁奇妙淒慘無比的現世活報,看得怵目驚心,失聲一歎!

  鮑玉容目注洞外,厲聲問道:「洞外何人?」 

  司空奇應聲答道:「我是『金手書生』司空奇,前來尋找我妻子『碧目魔女』淳於琬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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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0:24:17 |顯示全部樓層
鮑玉容聞言,淒然苦笑道:「善惡有報,天理無虧,不瞞司空大俠說,我與兄弟,起初確實想對淳於女俠,加以算計,但結果自作自受,自己嘗到了如此慘痛惡果!」 

  司空奇本來就是一副悲天憫人襟懷,見了「萬妙夫人」鮑玉容如此慘狀,心中好生不忍地向媳安慰說道:「鮑夫人請放心,我妻子淳於琬既已安然脫險,未受損害,我便不會對你有所……」 

  鮑玉容聽出司空奇話意,不等話完,便自搖頭苦笑說道:「司空大俠,我謝你寬仁相容,但鮑玉容已被我胞弟姦污,復把他活活逼死,縱厚顏偷生,今後哪裡還會有幾毫生趣?」 

  司空奇也知道這位「萬妙夫人」,委實無顏再活,遂一歎問道:「鮑夫人,你有沒有未了心願?司空奇或可以令你了斷,使你泉下無憾!」 

  鮑玉容感激得垂淚答道:「司空大俠,鮑玉容聽了你這慈悲寬厚的仁俠之言,才知道正邪之間的胸襟行為分別,委實判若天淵,無法比擬!先哲有云:『朝聞道,夕死可矣。』鮑玉容能在垂死之時,悟透前非,或可稍減我九泉地府間的罪孽?」 

  話音至此略頓,舉袖拭淚痕,又復淒然說道:「司空大俠,鮑玉容別無所願,只想請你令我察看察看,我洞中所有門人俠女,是否都巳被『九幽妖魂』宇文悲殺死?」

   

  司空奇如言察看一遍,回到這密室小洞之前,向「萬妙夫人」鮑玉容說道:「鮑夫人,你這洞府中的所有門人使女,確實均已死在『九幽妖魂』宇文悲的『九幽白骨爪下』。」 

  鮑玉容咬牙叫道:「那『九幽妖魂』宇文悲也太狠毒,我要報仇!」 

  司空奇點頭說道:「鋤奸去惡是我武林人物份內所應為之事!司空奇定代鮑夫人……」

  鮑玉容連搖雙手,截斷司空奇的話頭,苦笑說道:「司空大俠,我蒙你寬恕前非,不再追究,已感激不盡,哪裡還敢勞動你替我報仇?……」 

  司空奇聽到此處,正欲發話,鮑玉容又說道:「司空大俠欲除『九幽妖魂』宇文悲,是你以大俠身份,降魔衛道,造福武林,不能與我報仇之事,混為一談!我只是想托你代傳一訊,請另外一人,替鮑玉容報仇雪恨!」 

  司空奇訝然問道:「鮑夫人,你洞內諸人不是均已慘遭毒手了麼?」 

  鮑玉容赧然答道:「我還有位昔年密友,名叫袁天剛!」 

  司空奇恍然大悟地,點頭說道:「我知道這位袁天剛,他就住在峰下深谷之中,自號『神龍醉狗』!」 

  鮑玉容笑道:「就是此人,司空大俠只要把此間之事,告知袁天剛,他定會竭盡所能地,尋找那『九幽妖魂』宇文悲,替我報仇!」 

  司空奇皺眉說道:「這位袁天剛的一身功力,看來雖高,但過分沉湎於烈酒之中,昏醉時多,清醒時少,恐怕辦不了什麼大事呢!」 

  鮑玉容探手入懷,取出一粒龍眼大小的紫色蠟丸,自洞中遞過,苦笑說道:「我在每次所送美酒以內,均下了特製藥物,才使袁天剛嗜之成癮,無法自戒!但司空大俠若將這粒解藥給袁天剛服下,他最多只是一位尋常酒徒,不會再像只醉狗的了!」 

  司空奇接過紫色蠟丸,愕然問道:「鮑夫人,你為何煞費苦心地,不令袁天剛有若神龍,而把他害成一條醉狗模樣?」 

  鮑玉容淒然一笑,揚眉笑道:「司空大俠有所不知,鮑玉容行為不端,聲名狼藉,倘令那袁天剛清醒如常有若神龍,他定必棄我飄然遠行!只有設法把他弄得糊里糊塗,像只醉狗一般,才有機會為我所用!」 

  司空奇失聲歎道:「鮑夫人,你的心機,未免大深了些。」 

  鮑玉容從臉上浮起一絲淒然苦笑,搖頭長歎說道:「司空大俠,我如今才悟出為人處世,最好莫恃才智,亂用心機,鮑玉容便是好用機謀,造孽大多,結果竟落得如此淒慘的眼前報應!」 

  司空奇歎息說道:「這就叫:『為人未作虧心事,舉頭三尺有神明』,又道是:『千算萬算,不如蒼天一算』……」 

  話猶未了,鮑玉容又復悲聲叫道:「司空大俠,關於為鮑玉容向『九幽妖魂』宇文悲報仇雪恨之事,我就拜託你轉告那『神龍醉狗』袁天剛了!」 

  話音方落,身軀忽閃,也傚法她兄弟「鐵筆黃巢」鮑玉書,一頭撞向石壁,腦漿進裂,屍橫當地! 

  司空奇看得慘然搖頭,意欲替這滿洞遺屍掩埋骸骨,料理後事! 

  但轉念一想,覺得那位「神龍醉狗」袁天剛的性情極怪,也許他在酒醒以後,會要前來?還是暫時保留洞中慘狀,讓他看看,才好加深袁天剛對「九幽妖魂」宇文悲的仇恨之念! 

  想到此處,遂略為移來幾塊巨石,暫時把洞府封死,便自離開這「九華絕頂」,重又走向袁天剛醉臥的深谷之下! 

  他一面舉步,一面好不驚心,連抹額間冷汗! 

  因為,司空奇覺得倘若淳於琬不曾煉過那種可以控制對方神智的「碧目魔光」,在千鈞一發之時,制住「萬妙夫人」鮑玉容,將膠布貼滿她的面部眉在逍遙椅上,作為替身,則這時卻成什麼情勢!橫屍古洞,將非「萬妙夫人」鮑玉容,「鐵筆黃巢」 

  鮑玉書,而是「金手書生」司空奇和「碧目魔女」淳於琬! 

  司空奇越想越驚心,也深深悟出在這險惡江湖之中,仗劍行道,決不能自恃武功超絕,便可驕特大意,必需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時時刻期地,防範那些專門暗箭傷人的鬼蜮小人!

  驚心甫定,愁念忽來,司空奇為了「碧目魔女」淳於琬自密室中的「逍遙椅」上,僥倖脫難,卻又失蹤之事,不免有些愁急! 

  照淳於琬的性情推測,她既已制住「萬妙夫人」鮑玉容,從密室之內脫身,必捨對洞中其他人物,加以報復,並定將擒住「鐵筆黃巢」鮑玉書,嚴厲處置! 

  但在她脫身以後,竟不聲不響地,悄然失蹤,豈非又是一樁極為不合情理的怪異現象?

  司空奇想來想去,想不出淳於琬因甚悄悄失蹤,更想不出如今去往何處?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谷谷底! 

  司空奇暫時撇開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萬斛愁思,走向「神龍醉狗」袁天剛醉臥之處。

  走到地頭,醇香襲人,袁天剛全身濡濕地醉臥在一攤酒漬以內。 

  司空奇見他真像一隻醉狗模樣,不禁搖頭微歎,俯身伸手將袁天剛凌空提起,提到一片清冷潭水邊上。 

  他先行捏開袁天剛下頦把「萬妙夫人」鮑玉容所給自己的靈藥用些清水使袁天剛嚥下,然後坐在一旁,靜觀變化。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藥力生效,使那本在醉睡中的袁天剛,全身蠕動一下。 

  司空奇高聲叫道:「老人家!」 

  袁天剛搖了搖頭,眼皮連動,彷彿已聽見司空奇的呼喚之聲,但卻無力睜開雙目! 

  司空奇憫然一歎,又復俯身抓起袁天剛,把他頭額部分,浸入那冷潭。 

  經過冷水一浸,袁天剛果然神智清醒好多,竟整個躍入潭內。 

  他一面把全身浸入冷水中,一面連叫「痛快」,向司空奇怪笑問道:「老弟,你怎麼去而復返?我這一覺究竟睡了多久?」 

  司空奇答道:「你大概睡了半日有餘,不到一日!」 

  袁天剛怪叫聲說道:「這是怪事,我平常倘若未曾睡滿三日,你便把我項上人頭生生切下,我也不會醒呢!」 

  司空奇道:「老人家不必奇怪,我已經給你取食了一粒解酒聖藥!」 

  袁天剛聞言默然閉目,片刻以後,方自雙眼一張,射出兩股充滿感激神色的目光,凝望在司空奇身上,點頭說道:「不錯,老弟的一粒靈藥,巳化掉袁天剛腹內的陳年酒!從此大概可以永為神龍,不為醉狗,真不知道應該怎樣感謝你呢?」 

  司空奇搖頭說道:「你不必感謝我,因為這粒靈藥,並非我為你所煉!」

   

  袁天剛說道:「我應該感謝誰呢?」 

  司空奇應聲答道:「你應該感謝『萬妙夫人』鮑玉容!」 

  袁天剛「咦」了一聲說道:「是她?她以前對我不好,但近年來,卻能盡量借給我所需美酒,我也應該對她略致感謝!」 

  司空奇微歎一聲說道:「『萬妙夫人』鮑玉容不僅供你飲酒,並煉藥為你戒酒,對你的一番情意,著實可稱深厚,但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老人家無法對這位『萬妙夫人』作何答報了!」 

  袁天剛詫聲問道:「老弟此話怎講?」 

  司空奇歎道:「那位『萬妙夫人』鮑玉容,業已玉殞香消離卻濁世!」 

  袁天剛全身一震,顫聲問道:「她……她……她是怎樣死的?是病死,是死於仇殺?……」 

  司空奇劍眉雙蹙地,截斷袁天剛的話頭說道:「不僅『萬妙夫人』鮑玉容身遭慘禍,連她兄弟『鐵筆黃巢』鮑玉書,以及整座『九華洞府』的所有弟子使女,無一不被殺得干乾淨淨,如今陳屍未葬。」 

  袁天剛厲嘯起處,便自潭水中頓然躍出,甩著一身水珠酒漬,飛也似地奔向「九華絕頂」! 

  司空奇見狀,一面隨從跟去,一面心中暗想這位袁天剛,畢竟是位人物! 

  袁天剛未馳多遠,便發現兩具從高空摔下的使女屍體,不禁緊咬鋼牙,向司空奇問道:「老弟,這種殘酷手段,究竟是何人所為?」 

  司空奇指著這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歎道:「這兩具屍體,業已摔成肉餅,無法加以查察,老人家且登臨『九華絕頂』,定能從那滿洞遺屍之上,看出些蛛絲馬跡!」 

  袁天剛哼了一聲,展足輕功疾馳,司空奇冷眼旁觀,覺得這位老人家的功力方面,約莫與自己互相伯仲! 

  到了「九華絕頂」,袁天剛訝然問道:「老弟,這洞是誰所封?」 

  司空奇答道:「我因恐別人擅入,遂略為移石封洞,等待老人家親自察看!」 

  袁天剛看那幾塊封洞巨石,均在千斤以上,不禁疑念立生地,目注司空奇冷笑說道:「老弟,你輕功極好,膂力又極佳,還是位有心人!」

   

  司空奇何等聰明?自然聞一反三,知道袁天剛已對自己略存懷疑之念,遂微笑道:「袁老人家,你不要對我起疑,這樁血案,倘若是我所做,我縱不乘你醉酒如泥之際,下手斬草除根,也必遠走高飛!還肯使你服食靈藥,向你報告這驚人噩耗麼?」 

  袁天剛聽得滿臉通紅,慌忙向司空奇長揖賠罪道:「老弟請恕我怒極心瘋,以致失言,我們進洞!」 

  說完,便與司空奇合力弄開封洞大石,進入了這座充滿血腥氣息的洞府之內! 

  司空奇雙目緊皺,指著滿洞縱橫屍體,對袁天剛苦笑道:「袁老人家,你看這些屍體的形狀,完全一樣,都是被人用陰毒功力,抓碎天靈而死!」

   

  袁天剛細一觀察之後,便自咬牙說道:「這不是『西域毒龍爪』,便是『九幽白骨手』。」 

  司空奇點頭說道:「袁老人家的法眼無差,我也認為這是最陰損狠毒的『九幽白骨手』的傷人跡象。」 

  袁天剛咬牙說道:「既已認定為『九幽白骨手』所傷,不是『白骨枯魔』樂松,便是『九幽妖魂』宇文悲了!」 

  司空奇道:「那『白骨枯魔』樂松,匿蹤久絕,生死不知!此事多半是『九幽妖魂』宇文悲所為。據聞『萬妙夫人』鮑玉容與宇文悲之間,似乎還結有仇恨!」

   

  袁天剛恍然頓悟,接口說道:「對了,這樁慘絕人寰血案,巳可斷定是『九幽妖魂』宇文悲所為,因為我忽然想起宇文悲之妻,便是死在鮑玉容手內!」 

  司空奇長歎一聲說道:「冤冤相報,殺孽循環,這種武林恩怨,不知糾纏到何時方了?」

  袁天剛皺眉說道:「老弟,我們還是先把這些屍體,略加掩埋,然後再商議怎樣向那『九幽妖魂』宇文悲報仇算帳吧。」 

  司空奇對這滿洞群屍,看了眼歎道:「掩埋這些屍身,倒不算什麼,但密室門戶難開,對於室中的『萬妙夫人』鮑玉容,『鐵筆黃巢』鮑玉書姊弟二人屍體,卻是如何處理?」 

  袁天剛苦笑說道:「密室門戶,既被他們姊弟在內閉死,我們無法打開,也只好任憑他們姊弟,以石室為棺了。」 

  司空奇聽袁天剛這樣說法,遂同他在洞外挖了一個極大的墳坑,把所有屍體,一齊埋葬其內。 

  袁天剛埋屍,一面向司空奇問道:「老弟,請恕袁天剛疏慢失禮,你幫了我極大的忙,我卻尚未向你請教姓氏?」 

  司空奇不願虛言搪塞,遂含笑道:「在下司空奇,單名一個奇字!」 

  袁天剛「呀」了一聲,失驚說道:「怪不得老弟具有這等功力,原來竟是名震八荒,位列『武林四絕』的『金手書生』!」 

  司空奇謙然笑道:「袁老前輩莫加謬獎,晚輩徒托虛名,並無什麼實學,還望老人家不吝賜教,多多指點!」 

  袁天剛一雙環眼之中,微閃奇光地向司空奇揚眉問道:「司空老弟,你與淳於琬、歐陽美、宇文悲等被世人稱為『武林四絕』,但彼此間曾否比較過,到底以何人功力稱最?」 

  司空奇搖頭答道:「不曾有過比較,大致說來,均差不了許多,以致誰也不肯服誰,遂乃約定於六月初一,在『江心毒婦』歐陽美所住的『小孤山天刑宮』中,舉行一次『四絕大會』!」 

  袁天剛目光又閃,向司空奇看了幾跟,繼續問道:「司空老弟,我要找那『九幽妖魂』宇文悲,替這無數冤魂,報仇算帳!但不知除了『小孤山天刑宮』的『四絕大會』以外,還能否見得到他?」 

  司空奇眉頭微蹙,正在尋思,袁天剛卻突然怒叱一聲,右掌猛揚,向司空奇的左肩拍下!

  這一掌攻得太突然,從所挾掌風悅嘯聲息聽來,還蘊有極強威力! 

  司空奇大吃一驚,身形閃處,飄退丈許,口中並訝問道:「老人家,你這是為何?司空奇所說均是實言,自忖對老人家,並無任何開罪之處!」 

  袁天剛冷笑不答,怒目相向地,又對司空奇接連攻出兩掌,踢出一腳! 

  司空奇委實被對方弄得莫名其妙,啼笑皆非,但一時又不便還手,只好倚仗靈巧身法,避讓這三招攻擊! 

  誰知袁天剛不僅無了無休,還得寸進尺,跟在這兩掌一腳之後,又攻出了一招「雲龍翻爪」,與先前的二掌一腳,迥然不同,先前的二掌一腳,只是尋常襲擊,但這招「雲龍翻爪」,卻是向深仇大敵使用,足以致人死命的內家重手! 

  只見他縱身五丈,半空中雙手一分,頭下腳上,覷準司空奇,猛撲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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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0:25:23 |顯示全部樓層
第 十 章 百妙真經
上集書中說到袁天剛以一招「雲龍翻爪」侵襲司空奇,只觀他十指屈若鋼鉤,虛抱胸前,目光燦如冷電,把司空奇前後左右的三五寸周圍,完全籠罩在威勢以內! 

  司空奇知道,假若袁天剛雙掌一翻,自己便除了硬接,再無別策! 

  尤其這等內家重手,在互相硬拚接之下,無法緩衝,必將立分強弱,傷了和氣!司空奇遂委屈萬分地,及時施展了一式靈妙無停的「萬劫逃」身法,貼地平飛,並頗為不滿的沉聲叫道:「袁老人家,世上事決不能不教而誅,你若再如此無理相逼,卻莫怪司空奇要放肆了!」 

  袁天剛冷笑不答,真氣微提,身形凌空一仰,竟自收住下撲之勢,向後倒翻七八尺遠!

  這樣一來,恰好迎上司空奇的貼地平飛,袁天剛暴吼起處,雙掌齊翻,宛如神龍天俠— 艇,向司空奇猛然下擊! 

  司空奇知道這是「神龍倒吸水,鵬翼巧垂雲」的上乘絕招,根本不容兩躲,遂也只得施展「凌波耀浪,金鯉跳龍門」的身段,右足足尖點地,身形猛然一翻,雙掌握足神功,對著袁天剛的來勢,飛迎而上! 

  四隻手掌一合,在力量上講來,倒是秋色平分,袁天剛被震得斜飛出五尺,司空奇則被震得就勢翻出三步! 

  但雙方均是一流高手,自然彼此心頭雪亮,知道已分了強弱! 

  因為袁天剛是蓄勢凌空擊下佔了便宜,司空奇是倉卒翻掌上迎,有點吃虧,結果既然持平,司空奇的功力修為,自比袁天剛略高半籌左右! 

  在司空青的意料之中,袁天剛必將立即發動一次更凌厲的襲擊! 

  故而,他絲毫不敢怠慢地,趕緊巍立如山,凝神待敵! 

  誰知事情大出意料,袁天剛斜飛五尺,身形落地以後,竟對司空奇一抱拳,含笑說道:「司空老弟,多謝你了!」 

  司空奇真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愕然問道:「袁老人家,你這葫蘆之中究竟賣的什麼藥?能否對司空奇明白見教?」 

  袁天剛哈哈一笑,揚眉說道:「司空老弟,你大概有些不知,我袁天剛生平有樁怪癖,就是無論何等深仇,均只向其下手一次,倘若未能如願,便決不再加報復!」 

  司空奇點頭歎道:「一擊不中,便即遠颺。袁老人家這種性格,正是古俠客一流人物!」

  袁天剛手指剛剛築好那座墳頭,厲聲狂笑說道:「司空老弟你看,這一杯黃土之內,掩埋了多少冤魂?我對那『九幽妖魂』宇文悲,委實欲食其肉而寢其皮,才甘心!但又有上述怪癖,遂不得不設法度清敵我武功,以求在一發即中,有十成十把握的情況之下,再復出手!」 

  司空奇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說道:「這樣說來,袁老人家適才向司空奇攻擊之舉,莫非是一種模仿作用,想測驗你自己……」

   

  袁天剛不等司空奇說完,便接口說道:「司空老弟猜得不錯,我因你『金手書生』,位列『武林四絕』之一,在功力方面,定與『九幽妖魂』宇文悲相去不遠,若能和你斗上幾招,也就可以知道我撲殺『九幽妖魂』宇文悲時,要不要先作一番準備?」 

  司空奇神情委婉地含笑說道:「我認為若能多一份準備,便可多一份收穫,袁老人家還是把那『九幽妖魂』宇文悲,看得稍重一些較好!」 

  袁天剛目閃神光,點頭說道:「我已從老弟身上,試出『武林四絕』決非易與,又發現了自己沉湎美酒,功力荒疏!故而已決意利用一段時間,先把以前所學,仔細整理整理,然後再去尋那『九幽妖魂』宇文悲的晦氣!」 

  司空奇微笑道:「常言道:『有備無患』,袁老人家既能如此虛心,則司空奇可以斷定那宇文悲必將在你手下遭受到應得報應!」 

  袁天剛歎息一聲說道:「司空老弟,你既已瞭解我的心意,則對於袁天剛方才冒犯之事,或可曲為諒解?因為我若蠻不講理,逼得你勃然大怒,拿出真正功夫來,剛才根本無法獲得理想中的測驗效果!」 

  司空奇聽袁天剛這樣說法,遂插眉笑道:「袁老人家,我再提醒你一件事兒,就是『九幽妖魂』宇文悲所擅長的一套『遊魂身法』快捷無儔,你務須防範他在見勢不妙之下,來個逃之夭天,便不易再尋找的了!」 

  袁天剛連連點頭,便向司空奇復又抱拳為禮,長揖告辭互道珍重而別! 

  司空奇目送袁天剛馳下「九華絕頂」,單獨在這高峰頂上,略為徘徊,尋思自己怎樣去找「碧目魔女」淳於瑰的下落,才比較獲得頭緒? 

  驀然間,這位「金手書生」司空奇想出了一種比較新鮮的奇妙方法,遂含笑揚眉地,飄然而去! 

  武林中,又起了石破天驚的龍爭虎鬥! 

  武林人物,傳說紛紛! 

  昔年以美艷馳名的「萬妙夫人」鮑玉容與久未在武林露臉的「千手天尊」,在「幕皋山」中,一條名叫「盤蛇峽」的山谷之內,約鬥七日!消息傳開,武林震驚。 

  他們約鬥之故,是為了爭奪一冊曠古絕今的武林秘籍! 

  這冊「武林秘籍」,名叫「百妙真經」,在武林傳聞已久,據說經上載有百種神奇武學,種種妙用無倫,但從來也未聽得有誰能福緣深厚地尋獲這冊「百妙真經」,加以參研,因而藝出群雄,獨霸宇內。 

  如今,這冊「百妙真經」竟在「廬山」的「大漢陽峰」絕頂,被「萬妙夫人」鮑玉容及「千手天尊」通乾道長,同時發現! 

  既然同時發現,勢必爭先恐後地,同時下手搶奪! 

  於是,遂把好好的一冊「百妙真經」撕成兩半,搶到上半冊之人,是「萬妙夫人」鮑玉容,搶到下半冊之人,是「千手天尊」 

  通乾道長。 

  本來,他們以為這「百妙真經」上,既然載有百種武林秘技,則每人到手半冊能夠獲得五十種絕頂神功的修為鍛煉之法,也就可以滿足了。 

  誰知各自分手,披書細讀之下竟發現大謬不然,想法完全錯誤。

   

  這「百妙真經」的記載方法,極為特殊,是一頁頁的參差錯亂書寫,除獲得全書,才能慢慢推敲,演繹組合地,得窺全貌。 

  其中只要缺少一頁半頁便使人茫然失措,無法貫通全篇,如今「萬妙夫人」鮑玉容與「千手天尊」通乾道長,僅僅每人搶了半冊到手,豈非等於廢物? 

  故而他們約在「幕阜山盤蛇峽」中,相鬥七日,勝負每日一計,用半冊真經作為賭注,誰能在七日以內,獲勝較高,誰就是整冊「百妙真經」的主人。 

  這樁訊息,本應極為秘密,但卻不知怎會洩露出去?弄得有不少武林人物,紛紛知曉。

  「萬妙夫人」鮑玉容,「千手天尊」通乾道人,因各需準備,遂把相約日期,定在四月初一。 

  但他們知道消息走漏以後,定有不少武林高手,會存覬覦地,趕來「幕阜山」坐觀自己鷸蚌相爭,而收毫不費力的漁人之利。

   

  情勢雖然不妙,但事成騎虎,已不便把這樁約鬥取消,鮑玉容遂與通乾道長,商議出了一項變通性的新奇辦法。 

  他們索性公開,把四月初一以前,趕來「幕阜山盤蛇峽」內的武林高手,抽籤分作兩組,互相對抗,在分了勝負贏得整冊「百妙真經」之後,便由這一組的組合人員,共同參究。 

  四月初一清晨,已有七八個武林名手趕到,在「盤蛇峽」 

  口,向通乾道長所派的役子之前,登記姓名,等候分組。 

  按他們規定,初一午正,是截止登記時間,嗣後再有外客,若強行進峽,即視為公敵,由峽內請人,共同下手,把他除掉。 

  如今,業已登記七人是「福建少林寺」達摩院首座法善大師、「洞庭隱叟」顧龍庵、「四海窮神」游大坤、「毒狐」唐媚香、「紅桃浪子」艾三江、「百粵飛鷹」包大空,以及一位多年未現身江湖的「紅燈魔母」潘玉萍。 

  這七位武林名手之中,以法善大師、「四海窮神」游大坤、「洞庭隱叟」顧龍庵等三人,算是白道人物,「毒狐」唐媚香、「百粵飛鷹」包大空、「紅燈魔母」潘玉萍等三人,算是黑道凶抻。只有一位「紅桃浪子」艾三江,雙目早被仇家挖去,已成廢人,卻仍策杖,不避艱辛地趕到這「幕阜山盤蛇峽」口。 

  轉眼間,時將午正,仍不見有其他武林人物到來,遂只好就這七人之中,抽籤分組。 

  但就在這即將抽籤之際,卻發現了兩點困難。 

  第一點困難是倘若將黑道人物及白道人物抽在同一組內,彼此是否能夠精誠合作? 

  第二點困難是人數逢單,無法抽籤,若是添上一人,或是減去一人,才好干均分配。 

  那執役之人正感為難,「紅桃浪子」艾三江忽然哈哈大笑說道:「老弟不要著急,我有辦法。」 

  「毒狐」唐媚香因這「紅桃浪子」艾三江所煉「桃花戮神砂」、「桃花迷神網」,及「萬劫桃花泉」等「桃花三煞」厲害無比,昔日「禿頂黃狼」彭一沛,便曾借了他的「桃花戮神砂」來尋自己報仇,若非巧為「碧目魔女」淳於琬撞破,自己真還險遭不測!故面深知艾三江厲害,遂一笑問道:「艾大哥,你有甚麼辦法?」 

  「紅桃浪子」艾三江怪笑說道:「我是盲目殘廢,無法在武林爭雄,我自行退出,使你們六人可分做每組三位!」 

  「紅燈魔母」潘玉萍揚眉問道:「艾兄遠道趕來,忽又退出,不是太吃虧麼?」 

  艾三江笑道:「我打算替你們作一名公證人,不論哪方得勝,只要把那『百妙真經』讀給我聽上一遍,我便滿足了。」 

  「百妙真經」的經文極為顛倒凌亂,連細心參究,尚且難於領悟,倘若僅僅聽上一遍,哪裡會有甚麼收穫?故而,其餘六位武林豪客,無人表示異議. 

  「紅桃浪子」艾三江聽得無人反對,遂又笑道:「至於你們六位因立場關係,混合分組較難,我認為不必抽籤,乾脆以法善大師、「四海窮神」游大俠、「洞庭隱叟」顧老先生三人,作為一組,以「毒狐」唐姑娘、『百粵飛鷹』包當家、「紅燈魔母」潘老婆婆等三人,作為一組,不僅人數相同,功力強弱情形,也似乎可稱公允!」 

  「毒狐」唐媚香媚笑說道:「艾大哥,你這法兒雖好,但哪一組與「千手天尊」通乾道長合作?哪一組與『萬妙夫人』鮑玉容聯手?不是仍要抽籤兒,以作決……」 

  「四海窮神」游大坤因「千手天尊」通乾道長與自己曾有一面之識,人又比那「萬妙夫人」鮑玉容,來得正派,遂不待「毒狐」唐媚香話完,便自接口怪笑說道:「唐姑娘,這也不必抽籤,你們一組與「萬妙夫人」鮑玉容合作,我們一組與「千手天尊」 

  通乾道長聯手,不就解決了麼?」 

  「毒狐」唐媚香聞言,便向「百粵飛鷹」包大空、「紅燈魔母」潘玉萍等二人,含笑問道:「包當家的與潘老婆婆你們對游老花子的這種說法有意見麼?」 

  「百粵飛鷹」包大空默默不語,「紅燈魔母」潘玉萍卻微笑說道:「這樣也好,但我們不能一廂情願,應該問問兩位主人,是否贊同……」 

  話猶未了,峽口執事弟子便向「紅燈魔母」潘玉萍,恭身賠笑說道:「潘老婆婆不必為此擔心,兩位主人早有吩咐,說是不論如何分組,一概主隨客便!」 

  說完,便自引導群豪,進入這「盤蛇峽」內。 

  峽名為「盤蛇」,地勢自然極為盤旋曲折,但到了峽底,卻成為一片方圓數十丈的袋形平原,倒是極理想的武林人物互相交手之地。 

  左面的靠壁之處,均有十數個天然石礅,左面中央坐著一位黑紗垂臉,使人難窺貌相的灰衣女子,右面石礅中央坐著一位仙風道骨的青袍道人。 

  群豪雖然多未與「千手天尊」通乾道長,及「萬妙夫人」鮑玉容相識,但眼前情勢,卻一眼即明,立時左右分組。 

  「毒狐」唐媚香、「紅燈魔母」潘玉萍、「百粵飛鷹」包大空等三人,走向左面,在「萬妙夫人」鮑玉容的身邊落座。 

  「四海窮神」游大坤、法善大師、「洞庭隱叟」顧龍庵等三人,則走向右面壁下,與「千手天尊」通乾道人會合。 

  只有那位自願擔任評判的「紅桃浪子」艾三江,則由他徒兒陪同,走向這片平原中央,盤膝而坐。 

  中方,左方,均無異狀,只有走向右方的「四海窮神」游大坤,卻驀然足下微頓,口中「咦」了一聲。 

  原來,他發現那位自稱「千手天尊」通乾道長的,竟是冒名,並非自己的昔年舊識。 

  但游大坤也不過剛一驚疑,便聽有一絲蚊哼似的語音,向自己耳邊說道:「游老人家,請你不必驚疑,在下是有重大圖謀,才妄自借用『千手天尊』通乾道長名號!」 

  游大坤聞言,遂神色自如地,走到這位冒用通乾道長名號的青袍全真身旁,緩緩坐下,也運用「蚊語傳音」功力,向對方問道:「尊駕何人?能將此舉用意,告訴我老花子麼?」

  青袍全真嘴皮微動,對游大坤耳邊說道:「在下司空奇,江湖人稱『金手書生』,此舉是為了察訪拙荊『碧目魔女』淳於琬的下落,並用『萬妙夫人』鮑玉容之名,誘使『九幽妖魂』宇文悲入網!」 

  游大坤聽得對方竟是金手書生司空奇,不禁越發吃驚,司空奇遂把「九華絕頂」之事,向他約略說了一遍! 

  游大坤靜靜聽完,目光微注坐在面壁下的那幾名惡煞凶神,揚眉問道:「司空老弟,照你這樣說來,對面那位『萬妙夫人』鮑玉容,也非本人的了?」 

  司空奇點頭說道:「真正的『萬妙夫人』鮑玉容已死,對面那位,是我約了一位方外好友『妙光神尼』所扮!」 

  游大坤想了一想,仍以「蟻語傳聲」向司空奇問道:「司空老弟,你編造了『百妙真經』的那段故事,是想引誘『九幽妖魂』宇文悲貪利前來!但不知邀請『妙光神尼』,假扮『萬妙夫人』鮑玉容之舉,卻是什麼用意?」 

  司空奇悄悄答道:「因為『九幽妖魂』宇文悲之妻是死在『萬妙夫人』鮑玉容的手內,宇文悲遂對鮑玉容銜恨入骨!倘若聽得鮑玉容在與人約鬥,宇文悲必會趕來,或便可以從他口中探聽『碧目魔女』淳於琬的下落!」 

  說到此處,忽然微提真氣,向那位自願擔任評判的「紅桃浪子」艾三江,發話叫道:「艾兄,我們雙方各有四人,便由每人上陣一次,以四陣定輸贏!倘若兩兩成和,再推代表一人,互作決鬥便了!」 

  「紅桃浪子」艾三江雙目雖瞎,耳力卻靈,聞言之下,立即點頭說道:「好,如今請通乾道長,與鮑夫人,及雙方同組之下,互相略作準備,聽候艾三江發佈號令,開始交手!」

  司空奇微微一笑,又向「四海窮神」游大坤,低聲說道:「我們這組之中,全是白道奇俠,不應對其隱瞞,請游老人家代我把實情通知『洞庭隱叟』顧龍庵,我則通知法善大師,就說此事過後司空奇再分別謝罪!」 

  游大坤哈哈怪笑說道:「司空老弟不必擔心,我認為他們兩位,對此事,定會慨然相助!」 

  果然,「洞庭隱叟」顧龍庵與法善大師,聽了游大坤、司空奇所告的實際情形之後,均毫未表示有甚不悅,並一齊聲稱,倘若「九幽妖魂」宇文悲當真趕來,便大家下手將其除卻,為武林永滅禍患! 

  司空奇見三位武林奇俠,如此對自己友好,正在心中寬慰之際,忽然瞥見對陣上的「百粵飛鷹」包大空,業已站起身形,似乎準備走向場內。 

  「紅桃浪子」艾三江也恰在此時,發話叫道:「如今開始四陣定輸贏,互相切磋過招,可各隨志願,下場對敵!」 

  「百粵飛鷹」包大空聽了艾三江之語,立即一式「芒鶴渡海」,靈妙無儔地飛降場內。

  司空奇笑道:「這是一名粵中巨寇,手下頗黑,武功以輕功、『七禽掌』及『鷹爪力』等見長,哪位會他一會?」 

  「洞庭隱叟」顧龍庵應聲答道:「司空老弟,『百粵飛鷹』包大空,與顧龍庵還算略有過節,我去會一陣好麼?」 

  司空奇點頭笑道:「顧老人家的神功絕學,享譽江湖已久,去讓這粵中巨寇,嘗嘗厲害也好!」 

  顧龍庵面含微笑地,站起身形,緩緩走向場中。 

  「紅桃浪子」艾三江因雙目已瞎,看不見來人是誰,遂含笑問道:「左右雙方的下場人物是誰?請先對艾三江一告。」 

  「百粵飛鷹」包大空應聲答道:「在下是『百粵飛鷹』包大空,對方是『洞庭隱叟』廄龍庵!」 

  艾三江「哦」了一聲,揚眉笑道:「包兄與顧兄,一位是百粵名家,一位是洞庭高手,正好互相切磋,但不知你們打算採取.甚麼較量方式?」 

  「百粵飛鷹」包大空尚未發話,「洞庭隱叟」顧龍庵業已應聲接口答道:「我們用兵刃動手,見血方休!」 

  包大空聽得微覺一愕,艾三江也訝然問道:「顧大俠,今日這「盤蛇峽」較技之事,不過是為了那冊「百妙真經」,何必,……」 

  顧龍庵冷笑一聲,接口說道:「艾朋友有所不知,顧龍庵除了為那『百妙真經』,參與分組較功以外,還與這位『百粵飛鷹』包當家的,有點過節,故而打算把兩樁事兒,合在一起辦了!」 

  艾三江點頭笑道:「既然如此,自然另當別論,但不知包兄是否贊同顧大俠的提議?」

  「百粵飛鷹」包大空獰笑說道:「顧大俠怎樣劃道,我包大空自然怎樣接著!但不知顧大俠所說『過節』兩字,卻自何來?因為包大空雖然久仰『洞庭隱叟』盛名,今日還是第一次得睹光彩!」 

  顧龍庵面罩嚴霜,沉聲說道:「包當家的,去年十月下旬你在『羅浮山香雪海』中是否把位青衣少女,打了一記『三隱絕戶掌』並傷了一杖?」 

  包大空愕然卻步,目注顧龍庵問道:「雇大俠,那位青衣女,莫非與你有關?」 

  顧龍庵點頭說道:「豈但有關,她是我嫡親侄女,並在回轉『太湖顧家莊』後,因傷重難療,香消玉殞!」 

  包大空眉頭微蹙,苦笑說道:「想不到那位姑娘,竟是顧大俠的至親?但錯已鑄成,無法補救,如今只好請教顧大俠打算怎樣問罪的了?」 

  顧龍庵雙眉一挑,冷然說道:「『問罪』二字,顧龍庵不敢承當,但江湖人物說得好:「光棍打光棍,一頓還一頓,我侄女既然死在包當家的『三隱絕戶掌』,及『和合喪門杖』下,顧龍庵今日便仍想領教你這兩樁厲害絕學!」 

  「百粵飛鷹」包大空聽得「洞庭隱叟」顧龍庵這樣說法,知道無法菩罷甘休,遂點頭說道:「好,包大空恭敬不如從命,便以『和合喪門杖』,夾雜『三隱絕戶掌』力,來領教顧大俠的驚世絕藝!」 

  話完,雙手向腰下一探,便把一對得意兵刃「和合喪門杖」,取在手內。 

  他這「和合喪門杖」共是兩根,每根長兩尺兩寸,杖身呈三角形,近杖尖處,鑿有一些透空小孔,末端並有機簧,在必要時可以把兩根短杖,合為一根長杖,發揮還擊威力! 

  「洞庭隱叟」顧龍庵深知這位「百粵飛鷹」包大空,是成名甚久的獨腳巨寇,武功甚強,不太好鬥,遂不敢怠慢他,也把自己的得意兵刃取出! 

  他這得意兵刃,是一條長達三尺六寸的蛟筋軟棒,但棒端多了一枚寒鐵槍尖,及一蓬血擋故而能兼槍棒之妙! 

  包大空雙手分執「和合喪門杖」,狂笑說道:「凡屬到過三湘七潭之人誰不知道:『蛟筋寒槍兼棒,百鳥朝鳳震庭』!今日包大空何幸得此緣,在這『盤蛇峽』中,領教領教顧大俠的『百鳥朝鳳』手法!」 

  顧龍庵揚眉說道:「包當家的不必過謙,顧龍庵今日便以『百鳥朝鳳』的槍兼棒法,以及『金剛掌』力,向包當家的請教!縱然步我侄女後塵,我也毫無所憾!」 

  語音了後,左手執「寒鐵槍」尖,右手執「蛟筋棒」尾,亮出一個「當關拒敵」門戶!

  「百粵飛鷹」包大空知道顧龍庵是洞庭大俠,必然自矜身份不肯先向自己進招,遂也不再客氣地將「和合喪門杖」舉起,用了招「雙龍取水」,對顧龍庵的雙肩部位猛力砸落! 

  刷……噓…… 

  「刷!……」是杖風,「噓……」是杖尖小孔所發亂人心思的尖銳怪響! 

  顧龍庵會者不忙,雖見對方來勢猛烈,但仍左手鬆開「寒鐵槍」尖,右手一振「蛟筋棒」身,向包大空當頭猛砸而下「和合喪門杖」纏去! 

  顧龍庵這一不怕包大空,竟敢橫棒硬接對方來招,卻把位嶺南巨寇「百粵飛鷹」唬住了。

  人不怕他,他便怕人。包大空不願意一開始便被顧龍庵纏住雙杖,互相拚力硬奪,遂半空中頓肘收勢,打算化「雙龍取水」為「毒蟒騰風」,改直為橫地猛掃對方雙肋…… 

  誰知他招勢才收,顧龍庵的招勢也變! 

  顧龍庵這橫棒上遞,原來是虛招,即是包大空頓時收杖,遂力達棒梢,改迎為點,向外一送! 

  這一來成了「百粵飛鷹」包大空的「和合喪門杖」,猛掃顧龍庵左右雙肋,「洞庭隱叟」顧龍庵的「蛟筋寒鐵槍棒」疾點包大空的心窩要害! 

  倘若雙方均把兵刃,遞夠尺寸,則自然成為兩敗俱傷之局。一位洞庭大俠,一位百粵巨寇,誰肯才開始就採取這種拚命打法?遂雙雙含笑撤招,重行戰在一處! 

  包大空的「和合喪門杖」,化為兩團玄雲,顧龍庵的「蛟筋寒鐵槍棒」,變作一片光影!

  在玄雲密罩,光影狂旋之下,兩人並以「三陰絕戶掌」及「金剛掌」,不時硬對,但因功力彷彿,暫難分出勝負! 

  司空奇看著,向「四海窮神」游大坤低聲笑道:「游老人家,想不到這位『百粵飛鷹』居然不弱,暫時能與顧大俠維持個分庭抗禮局面!」 

  游大坤揚眉笑道:「司空老弟,你話中既有『暫時』兩字,是否認為顧老兄必可獲勝?」

  司空奇點頭笑道:「據我看來,顧大俠畢竟火候較純,應該在一百五十招左右,可以轉超上風,而於兩百招內獲得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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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0:25:57 |顯示全部樓層
游大坤怪笑說道:「倘若站在我個人立場,我倒希望宇文悲這條『九幽妖魂』,不在此地出現!」 

  司空奇莫名其妙地詫聲問道:「游老人家此語何意?」 

  游大坤怪眼雙翻,應聲答道:「因為上次在『太行絕頂』我老花子又為了不忍心見死不救,從宇文悲手下,救了『毒鷲』龍化一命,遂得罪了這條『九幽妖魂』!宇文悲曾發狂言,說是只要江湖再遇,便非對我老花子猛下絕情毒手不可!」 

  司空奇聽得雙眉一挑,目閃神光說道:「游老人家放心……」 

  一語未畢,這位游大坤便已縱聲狂笑道:「司空老弟莫要認真,我老花子只是開玩笑而已!游大坤『四海窮神』之名並非浪得,怎會當真對那宇文妖鬼,有所怯懼?」說到此處,忽又把語聲放低地,向司空奇悄悄說道:「司空老弟,我聽說原委以後,也覺那『九幽妖魂』宇文悲,因生性殘貪,又與『萬妙夫人』鮑玉容,仇恨甚深,定將聞訊趕來!但此人一向動作隱秘,捷於鬼魅。我們不必擔心他不來,卻要防範他驀然出現對妙光神尼所扮的假鮑玉容,突下毒手!」

  

  司空奇胸有成竹地,微笑答道:「游老人家所慮極是,但司空奇與妙光神尼,也有先見及此,已籌對策!故而宇文悲倘若潛來逞兇,可能會碰一個極大釘子!」 

  這時,「百粵飛鷹」包大空與「洞庭隱叟」顧龍庵,業已鬥到七八十合,果然是顧龍庵那根「蛟筋寒鐵槍棒」,有漸漸佔上風之勢! 

  司空奇向場中看了一眼,又對「四海窮神」游大坤道:「其實『九幽妖魂』宇文悲不來,我也可以於兩個月後,在小孤山『天刑宮』的『四絕大會』之上見他,只不過因為摸不清拙荊的吉凶下落,有些心急而已!」 

  游大坤問道:「司空弟,你與淳於姑娘,何時結婚?怎的不請我老花子飲上一杯喜酒?」

  司空奇臉上微覺發燒地,赧然答道:「司空奇與淳於琬,目前尚是私訂終身,等『四絕大會』過後,再正式成婚,屆時自當奉請游老人家,先臨賜福!」 

  游大坤哈哈大笑,正待答話,忽聽場中互相動手惡鬥的兩人之內,有人發出一聲悶哼!

  原來,「洞庭隱叟」顧龍庵鬥到此際,見「百粵飛鷹」包大空業已手下略慢,知道對方在真力的耐戰方面,比不上自己充沛!遂索性大奮神威,一面加強「金剛掌」力,一百施展開「百鳥朝鳳兼槍棒」中「鳳落歧山三點頭」的絕招,向包大空發動猛烈攻擊! 

  包大空本是一位功力甚高的嶺南腳下盜,但因不戒「色」字,平素縱慾過度,元陽稍虧,在遇上大敵,久戰之下,更難免相形見絀!鬥到百合開外,包大空業已漸感不支,顧龍庵再加勁發動攻擊,自然更使他難禁壓力! 

  「鳳落岐山三點頭」是三招變化無窮的四環絕學,在包大空眼前幻出千條棒影,百點槍尖,使之神搖目眩! 

  包大空眉頭暗蹙,因自己早把「和合喪門杖」合二為一地變成一根長杖,以圖騰出手來,應付顧龍庵的「金剛掌」力,故面右手改握長杖中腰,也自施展出一招「法輪旋光」絕學,企圖暫拒來勢! 

  顧龍庵一見對方如此應接,不禁心頭狂喜,龍吟長嘯起處,驀然勁貫右臂,猛力一抖!

  漫空幻影中的百點槍尖,先自陡然停止變化,合成一點,再復由一化三,變成三點寒星飛入了包大空的長杖旋光之內! 

  這種方法,才是「鳳落岐山三點頭」的真正威力所在! 

  漫空幻影,驟然合一,是「鳳落岐山」!一點槍尖,化為三點寒星,飛入杖旋光,分襲包大空咽喉、心窩、丹田上中下三路要害,是三點頭的手法! 

  包大空想不到對方的「百鳥朝鳳兼槍棒」法之中,竟有如此神妙絕招,想避已難,勉強閃開了咽喉、丹田的兩處致命攻擊,卻被那顧龍庵的寒鐵槍尖,點中了左肋部位! 

  包大空鋼牙咬處,發出一聲悶哼,顧龍庵卻毫不留情地,再向他劈出一記「金剛掌」!

  這位「洞庭隱叟」顧龍庵,是三湘大俠,一向厚德寬仁,今日對這「百粵飛鷹」包大空,不稍加容忍之故,是有兩點因素: 

  第一點自然為了他嫡親侄女之仇! 

  第二點則為了包大空在嶺南一帶,惡跡頗著,身上血腥既多,淫孽亦復不少,倘能就此除卻,也是為武林造福之舉。 

  包大空左肋中了寒槍尖,剛想交代兩句,認敗下場,他日再圖報復,一股奇勁掌風,忽又當胸撞到! 

  他疏神未備,想避已難,遂「彭」的一聲被顧龍庵這記暗蘊,「金剛掌」勁的劈空重手,撲個正著! 

  包大空「騰騰騰」地,連退出四五步去,發若飛蓬,面如金紙! 

  顧龍庵冷笑一聲,指著這位嶺南巨寇,揚眉叫道:「包大空,你打了我侄女一記『和合喪門杖』及一記『三陰絕戶掌』,使她玉殞香消,今日顧龍庵也打了你一記『蛟筋寒鐵槍棒』,及一記『金剛掌』,總算是為我侄女報仇雪恨了!」 

  語音一了,顧龍庵便向「紅桃浪子」艾三江揚眉叫道:「艾朋友,這一場勝負已分,顧龍庵可否歸回本陣?」 

  「紅桃浪子」艾三江雙目雖瞎,聽覺卻靈,並且有他徒兒在旁報告,故而已知雙方動手情形。他點頭笑道:「武林人物,過手切磋,勝負是常事!兩位莫存芥蒂,各自請回,雙方派人再鬥第二陣吧!」 

  顧龍庵揚眉一笑,飄身縱回,包大空卻「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原來包大空所受寒鐵槍尖之傷,並不大重,但又復挨了那記「金剛掌」以後,卻不僅被震得臟腑翻騰,並把槍傷創口,震裂得擴大倍許! 

  他內外俱傷,自難支撐,只掌扶住手中的「喪門和合杖」勉強站立,左肋間鮮血泉流,衣裳盡濕! 

  如今,外傷是創口太大,流血過多,內傷是臟腑狂翻五內如沸,這位嶺南巨寇,遂告不支倒地,遭報死去! 

  由「妙光神尼」假扮的「萬妙夫人」鮑玉容,見「百粵飛鷹」包大空已死,遂一面命人收屍,一面向「毒狐」唐媚香、「紅燈魔母」潘玉萍等低聲說道:「包當家已在『洞庭隱叟』顧龍庵的手下慘遭不幸,哪位再下場時,務須小心,不可輕敵大意!」 

  「紅燈魔母」潘玉萍自恃技高,接口怪笑道:「鮑夫人不必擔憂,且讓我試上一試!」

  妙光神尼知道這位「紅燈魔母」潘玉萍昔年武學,本已極高,如今隱跡甚久以後,突然再出江湖,必更厲害!遂向她低聲說道:「潘老婆婆,我們今日之戰,主要目的在於那冊『百妙真經』,故而除非萬不得已,不必多結仇怨!」 

  「鮑夫人放心,我懂得你所說此時不宜多結仇家之意,只在晴器手法方面,與對方比劃比劃便了!」 

  話完,站起身形,緩緩走到場中,向那「紅桃浪子」艾三江,笑聲問道:「艾兄,玉萍想以暗器手法,會會高明,請你給我安排一位適當對手!」 

  「紅橇浪子」艾三江雙目雖瞎,雄心仍在,並練有兩樁極厲害的殺手!他此來當然意在「百妙真經」但四千索心機甚深,遂自動擔任評判,以期等待左右雙方,鬥得兩敗俱傷之際,再坐收漁人之利! 

  如今,既然聽得「紅燈魔母」潘玉萍出場叫陣,遂點了點頭,向司空奇等人,高聲叫道:「通乾道長,請你選派一人出陣,與『紅燈魔母』潘老婆婆,較量暗器手法!」 

  司空奇聞言,目注「四海窮神」游大坤,含笑說道:「游老人家,你……」 

  游大坤不等他往下再說,便連連搖手,怪笑道:「老弟這樁差事,可千萬不要落我的頭上!因為一來老花子生平不善暗器,疏於此道,二來我還有點其他原因,不願意和那『紅燈魔母』潘老婆婆動手!」 

  法善大師聽得,唸了一聲「阿彌陀佛」,接口笑道:「游老施主,你既如此一推,這樁差事,豈不是要落在老衲頭上了麼?」 

  游大坤看了法善大師一眼,笑嘻嘻說道:「大師若肯出手,自然再妙不過!你頸間所掛那串數達一百零八粒的『牟尼佛珠』是『福建少林』的『十大絕藝』之一……」 

  法善大師合掌當胸,唸了一聲佛號,截斷「四海窮神」游大坤的話頭,含笑搖手說道:「游老施主,你不必替老衲硬往臉上貼金,我有自知之明,區區一百零八粒『牟尼佛珠』,絕非潘玉萍昔年威震江湖的『百劍三燈』對手!我不過是墊墊場子,拖拖時間以等待那『九幽妖魂』宇文悲趕來,自投羅網而已!」 

  他一面說話一面站起身形,向司空奇略打問訊,僧袍飄處,便緩緩走向場內! 

  潘玉萍見是法善大師下場,知道他是「福建少林」的第一硬手,遂也不敢怠慢地含笑說道:「難得法善大師有此雅興,潘玉萍真是福緣不淺!」 

  法善大師合十笑道:「潘者婆婆莫要過謙,你的暗器手法足稱獨步當今!老衲昔日無緣領教,如今才冒昧登場,以期一開眼界!」 

  艾三江聽得一笑說道:「潘老婆婆與法善大師,均不必過謙,要知道彼此若是太客氣了,這場比鬥,便失去精彩!」 

  「紅燈魔母」潘玉萍聞言,遂向法善大師笑道:「大師是否以福建少林十大絕藝之一的『百零八粒牟尼佛珠』賜教?」 

  法善大師緩緩從頸上摘下那串「牟尼佛珠」來,合掌當胸,唸了一聲佛號說道:「老衲除了這串佛珠以外別無可作暗器之物!」 

  「紅燈魔母」潘玉萍揚眉笑道:「大師打算怎麼比較?」 

  法善大師笑道:「潘老婆婆請自決定,出家人隨遇成緣,老衲敬從遵命就是!」 

  潘玉萍目光微注這位「少林」高僧,微笑說道:「大凡比較暗器,只有兩種辦法!一種是互相襲擊,一種是各自施展,故而先請大師決定一種方法然後再……」 

  法善大師不等潘玉萍說完,便自含笑說道:「我們都活了這麼大年紀,再若以暗器相襲,弄得閃躲竄蹦,未免太失體統!還是各自施展。」 

  法善大師手捏「牟尼珠」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老衲願意先顯薄技,拋磚引玉,以求潘老婆婆,及艾施主明教!」 

  潘玉萍見對方願先行展露暗器手法,遂退立一邊,含笑問道:「大師需不需要用什麼物件?」 

  法善大師搖頭答道:「不需他物,老枯就利用這串啤尼佛珠的百零八粒兒,及一根絲線,略顯小技便了!」 

  說完,便將手中「牟尼佛珠」的絲線捏斷,左右雙掌各握著一珠兒,但在掌的食指拇指之間,還捏著那根穿珠細線! 

  潘玉萍因墾使用暗器的大行家,故在看了法善大師的舉措以後,不禁微吃了一驚,揚眉問道:「大師是施展『群蜂歸巢,金針刺蕊』手法?」 

  法善大師點頭答道:「老衲面對潘老婆婆如此名家,也不敢以過分庸俗手法,有污尊目!但究竟是否能夠作到『群蜂歸巢,金針刺蕊』地步,卻還不一定呢!」說完,便把右掌中所握的「牟尼佛珠」,一粒一粒,連續不斷地,用指力向右前上方彈去! 

  這一粒粒的「牟尼佛珠」均通體渾圓,並非月牙形,或碟形之物,居然也能因內家巧勁,在空中由右向左地,迴旋飛回! 

  右手「牟尼佛珠」連彈,左手中的「牟尼佛珠」,也不斷移向右手以內! 

  法善大師彈得極遠,換句話說,也就是那些「牟尼佛珠」在空中所走的圓弧極大! 

  故而百零八粒「牟尼佛珠」彈出以後,在空中仍似粒粒相連,只是其中缺少了一根穿珠細線而已! 

  這種「群蜂歸巢」手法,已極驚人,但更驚人的卻是法善大師陸續表現的「金針刺蕊」手法。 

  原來法善大師右手彈出「牟尼佛珠」之際,左手食指拇指之間,所捏的那根穿珠蛔線,也為內家真力所注,宛如鐵線一般倏然堅挺如針! 

  第一粒「牟尼佛珠」,走完圓弧,飛回法善大師身前竟不偏不倚地恰好珠孔部位穿過穿針細線! 

  第二粒「牟尼佛珠」仍復如此! 

  第三粒、第四粒莫不依然,直等一百零八粒「牟尼佛珠」完全穿回穿針細線,法善大師方把細線兩端,合挽了一個小結,使這串佛珠歸還原形,戴在頸上,向「紅燈魔母」潘玉萍合掌一拜,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潘老婆婆,老衲獻醜已畢,敬觀老婆婆妙絕當今的罕世手法!」 

  「紅燈魔母」潘玉萍微笑說道:「大師這套『群蜂歸巢,金針刺蕊』手法,極是高明,竟能將兩種不同巧勁,分開左右雙手,同時施展,真不愧『福建少林』的十大絕技之一,潘玉萍見識了如此絕學,有點怯於獻醜,不敢東施效顰了呢!」 

  法善大師又唸了一聲佛號說道:「潘老婆婆不必過謙,老衲久仰你那『百劍三燈』手法,那才是傲視乾坤的獨門絕技!」 

  「紅燈魔母」潘玉萍聞言,揚眉含笑說道:「既然大師定要看,潘玉萍只好不揣鄙陋地,獻醜施為,敬希指正!」 

  這位「紅燈魔母」,因為法善大師,不僅武學甚強,並是德隆望重,名門正派的有道高僧,故而言語之間,絕不輕狂,對他十分尊重! 

  法善大師見潘玉萍對自己極有禮數,知道這位「紅燈魔母」,果然異於尋常凶邪,遂又復合掌笑道:「潘婆婆太謙虛,請自施為『百劍三燈』手法,讓老衲開開眼界!」 

  「紅燈魔母」潘玉萍也不再謙虛,遂把腰間所懸的軟皮劍囊解開,井從懷中取出了三盞特製紅燈! 

  她這盞特製紅燈,不僅製作得十分精巧,可以折疊,燈外並裝有兩隻小小金色軟翅! 

  在場諸人,除了「四海窮神」游大坤,誰也未曾見識過潘玉萍這種傲視乾坤的暗器手法!

  連「金手書生」司空奇,也只聽說了「紅燈魔母」的「百劍三燈」手法,堪稱當世一絕,卻不知絕到什麼程度? 

  如今,他見了這盞可以折疊的紅紗宮燈,不禁向「四海窮神」游大坤,低聲含笑說道:「游老人家,這紅燈以外,竟裝設金色小翅,委實極有趣味」莫非潘玉萍使三盞紅燈,在空中迴旋飄蕩……」 

  「四海窮神」游大坤不等司空奇說完,便截斷了他的話頭,軒眉笑道:「這老婆子的『百劍三燈』手法,確實高妙無倫!司空老弟,你難道不曾注意到那百柄小劍的劍柄之上,全都附有兩片金色薄翼麼?」 

  司空奇雙目微注,越發失驚說道:「我只聞「紅燈魔母」潘玉萍的『百劍齊飛』之名,卻還不知道她所用劍兒,竟然造得如此小巧精緻!」 

  原來,潘玉萍腰間所懸軟皮劍囊裡,共有四排,每排插著二十五柄長才盈寸的小小帶翅金劍! 

  這時「紅燈魔母」潘玉萍舉手三揚,三盞紗紅宮燈便自凌空飛出! 

  燈外裝金色小翅,本系貼燈折疊,但到了空中,不僅僅金翅齊展,並會上下扇動地迴旋飛翔! 

  司空奇搖頭歎道:「潘老婆婆的手法固高,但這種『帶翅紅燈』也裝做得太精巧!游老人家請看燈中居然還有燃蕊,倘若燃火點著飛旋,夜空宛如鬼火神燈,豈不更妙?」 

  游大坤微笑說道:「司空老弟,你且靜靜欣賞!潘老婆婆的這種『百劍三燈』絕技必須等到『三燈齊亮,百劍回囊』之際,才是她獨門暗器手法最高界的!」 

  司空奇劍眉微挑,愕然說道:「游老人家,甚麼『三燈齊亮,百劍回囊』?莫非……」

  話猶未了,「紅燈魔母」潘玉萍巳探手腰間,不住連揮,帶翅金色小劍一柄柄地聯翩飛出! 

  司空奇不再發話,只聚精會神地,欣賞這種罕世難睹的奇妙暗器手法! 

  「紅燈魔母」潘玉萍並未將柄柄小劍完全發出,軟皮劍囊內,雖已全空,她卻控制了六柄小劍在手! 

  其餘的九十四柄小劍,在空中結成一團迴旋上下的金色劍虹,把那三盞虹燈,圈在劍虹圈內,燈劍之間並似時有接觸。 

  司空奇「咦」了一聲,向游大坤低低說道:「游老人家,你有沒有發現甚麼異狀?」 

  游大坤失笑說道:「司空老弟,你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可把我老花子問糊塗了!何謂異狀?」 

  司空奇發覺自己問得委實大無邊際,遂含笑又道:「我是說潘老婆婆的金劍紅燈之間,所接觸的疏密不一,好像她竟用劍代筆,在那三盞紅燈以上,畫什麼畫兒?或是寫什麼字?」

  游大坤長歎一聲,點頭說道:「司空老弟,你的眼力真不錯,據我所知,除非深知底細之人,多半都在事前看不出潘老婆婆耍的是什麼花樣?」 

  說到此處,「紅燈魔母」潘玉萍已把手中所控制的六柄小劍,也自發出! 

  三劍東飛,三劍西飛,但飛到那三盞紅紗燈的燈口上空之時,卻尖對尖地相互一錯! 

  六柄劍尖對錯,產生三溜火光! 

  這三溜火光奇巧無倫地射向燈蕊,遂把那三盞紅紗宮燈,完全點亮!紅燈一亮,燈紗之上赫然現出了無數小小劍孔! 

  這些劍孔,並非雜亂無章,只是在三盞宮燈的紅紗之上分刺出「潘玉萍」三個字樣! 

  潘玉萍把暗器手法,能練到如此神奇地步,委實看得在場的所有人物,一致由衷喝彩!

  游大坤向司空奇低聲笑道:「司空老弟,三燈既已齊亮,百劍即將歸巢,潛老婆婆雖是魔道中人,但這樁絕學的精妙程度,也著實令人不能不佩服呢!」 

  司空奇聞言,也著實目注空中,果見那百柄小小金劍,全自分由左右兩路緩緩飛轉。 

  這時「紅燈魔母」潛玉萍從腰間解下軟皮劍囊,分持在兩手之內。 

  原來那軟皮劍共是四囊排,每排可以插劍二十五柄,製作得極為精美,能從橫裡分開,如今「紅燈魔母」潘玉萍便是分持劍囊,準備迎接那歸巢百劍! 

  果然,潘玉萍雙手分開,她眼前光芒亂閃! 

  那百柄金色小劍,絲毫不亂,左面五十,右面五十的緩緩飛來,織成兩道金色劍虹,一柄一柄插入軟皮劍囊的劍孔之中! 

  潘玉萍收完百劍,把雙手劍囊,由分而合地,懸向腰間,那三盞燈蕊已接在紅紗上,以劍孔分繡出「潘玉萍」字連的帶翅宮燈,也隨後飛轉! 

  好位「紅燈魔母」,覷準飛燈來勢,展袖迎空,輕輕一拂! 

  一陣微風吹處,三盞紅紗宮燈的燈蕊全滅,隨即一齊投入「紅燈魔母」潘玉萍的羅衣大袖之中! 

  法善大師欽佩萬分,合掌當胸,連念「阿彌陀佛」,並不等「紅桃浪子」艾三江加以評判,便自含笑道:「番老婆婆,你這種『三燈齊亮,百劍歸巢』並能在紗上刺字的神奇手法,確令老衲歎為觀止,甘心認敗!」 

  「紅燈魔母」潘玉萍對於這位少林高僧,始終保持良好禮貌,聞言之下急忙擺手謙然笑道:「大師過謙,潘玉萍只是花樣繁多,比較新鮮一些而已!你那種『群蜂歸巢,金針穿蕊』才是內家正宗手法!」 

  法善大師微微一笑,也不再與「紅燈魔母」潘玉萍多言,轉身向「紅桃浪子」艾三江,合掌說道:「潘朋友,老衲在這陣上甘心認敗!請艾朋友轉告雙方,各自選人再鬥第三陣吧!」說完,便即神色安詳,面含微笑緩步轉歸本陣。 

  「紅桃浪子」艾三江聽了法善大師如此說法,遂對「紅燈魔母」潘玉萍怪笑叫道:「潘老婆婆,少林高僧既巳對你的『百劍三燈』手法,甘心認敗,則左右雙方恰好各勝一陣,秋色平分! 

  就煩你回陣轉告鮑夫人,請她繼續派人出場……」 

  艾三江話猶未了,司空奇突然高聲叫道:「艾朋友請你暫時住口!」 

  艾三江聞言,詫聲問道:「通乾道長,你這是何意?艾三江有什麼話兒說錯了麼?」 

  司空奇暫未答理「紅桃浪子」艾三扛,卻目注左首方峭壁十來丈處的一叢濃密籐蔓,揚眉叫:「壁上何人?請正大光明地,現身答話!」 

  峭壁間的大叢籐蔓之後,先是寂然無人答話,隨後厲嘯忽起,有條白衣人影,電閃縱出,向那位假扮「萬妙夫人」鮑玉容的妙光神尼撲去! 

  這條白衣人影,長髮披肩,面容如鬼,加上他那種迅捷得宛如鬼魅的飄忽身法,使在場群雄,無論識不識,都知道來人就是名列「武林四絕」之中,最心狠手辣的「九幽妖魂」宇文悲! 

  假扮「萬妙夫人」鮑玉容的妙光神尼,因與「金手書生」司空奇早已料到「九幽妖魂」宇文悲可能有此一舉,自然早有準備! 

  故而「九幽妖魂」宇文悲所化那條電閃白影撲到距離妙光神尼尚有一丈五六之際,妙光神尼突然翠袖雙翻,從袖中飛出三點如意形的火焰,及一蓬極細的銀色光雨! 

  宇文悲一見之下不禁大驚失色,趕緊疾打「千斤墜」從半空中沉落身形,不再前撲! 

  原來,這位九幽妖魂宇文悲雖極凶狠狂傲,卻也眼力絕高,極為識貨! 

  他認出那蓬極細的銀色光雨,是專破「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及各種內家氣功的沙門無上暗器「佛眉戮魔針」! 

  那三點如意形的朱色焰,則是威力凌厲、無物不焚的菩提如意火! 

  宇文悲一身功力,雖巳妙化通神,但對「佛眉戮魔針」「菩提如意火」這兩件佛門法物,卻深翱厲害,連一件也不敢沽惹! 

  他識貨得快,知機得早,應變措施又迅捷妥當,才逃脫了這法火焚身、佛針罩體之劫!

  宇文悲吸氣收勢急,以「千斤墜」功力,降落身形,剛剛逃過那三點火焰,一蓬銀針,卻又陷入了群雄合圍之內。 

  因為「盤蛇峽」內群雄,在入峽之前,便已互相約定,只要過了午正,誰再進谷滋擾,誰就是大眾公敵! 

  但宇文悲仗恃身懷絕藝,雖見群雄四起,把自己圍在核心,卻仍然絲毫不怯,目光如電地,向周圍掃視察看! 

  他看到「四海窮神」游大坤居然也在陣中,不禁雙眉一挑,獰笑叫道:「游老花子,你也在此最好,可還記得『太行絕頂』之上的那件事麼?」 

  宇文悲目閃凶芒,厲笑說道:「你們人多,但在我宇文悲眼中,卻均無非是些舉掌即碎的土雞瓦狗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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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20:26:32 |顯示全部樓層
游大坤「哦」了一聲,冷笑說道:「宇文悲,你走眼了吧?難道我們之中,就沒有足能與你齊名並稱的罕見人物?」 

  宇文悲聞言,首先目注妙光神尼,沉聲問道:「你既能使用『佛眉戮魔針』及『菩提如意火』便非『萬妙夫人』鮑玉容,定是佛門弟子,通個真名實姓如何?」 

  妙光神尼唸了一聲「阿彌陀佛」佛號,笑道:「宇文施主眼力果然厲害,竟能識得我『佛眉戮魔針』『菩提如意火』兩種法物?貧尼妙光,一向參禪南海!」 

  一面說話,一面除去臉罩,現出莊嚴妙相! 

  妙光神尼這一揭開本來面目,倒未使「九幽妖魂」宇文悲感覺太大驚奇,卻令「毒狐」唐媚香、「紅燈魔母」潘玉萍、「紅桃浪子」艾三江等,聽得好不詫疑。 

  宇文悲「哦」了一聲,抱拳說道:「我正懷疑中原一帶哪裡有能用『佛眉針』及『如意火』的佛門高手,原來竟是『小南海伽音庵主』駕臨『幕阜山』中。但宇文悲久聞庵主潛心般若,已絕俗緣,卻為何胃用『萬妙夫人』鮑玉容的名號,來弄這場玄虛?」 

  「毒狐」唐媚香、「紅燈魔母」潘玉萍,及「紅桃浪子」艾三江等,聽了宇文悲如此問話,也一齊靜待妙光神尼答話。 

  妙光神尼合掌當胸,含笑答道:「貧尼委實早巳厭棄江湖,逃禪南海,這次是難卻至友之邀,才來此結上一段緣法!」 

  宇文悲揚眉問道:「庵主貴友是誰,你們所弄這場玄虛,莫非專為誘我?」

   

  妙光神尼手指司空奇所扮的通乾道長,含笑答道:「這就是貧尼唯一方外至交,宇文悲施主的所有問題,均由他回答便了!」

   

  宇文悲目光微注,冷然問道:「照『伽音庵主』的例子看來,尊駕也不是什麼通乾道長,何不以本來面目,與宇文悲開誠相見?」 

  司空奇聞言立即除去化裝,現出本來面目! 

  宇文悲大感意外地,往後退了兩步,失聲叫道:「司空奇原來是你啊!我們『四絕爭尊大會』再有兩月之久,便將在歐陽美的『小孤山』中舉行,你如今還要把我騙來此地則甚?」

  司空奇抱拳笑道:「宇文兄不必動怒,小弟是有樁要事必須向你動問,才……」 

  宇文悲不等司空奇話完便自搖手說道:「司空奇老弟,你說有話問我,我也有話問你,我們倆人換個地方密談免得人多礙事!」 

  司空奇知道這「九幽妖魂」宇文悲的一身功力太高,此時若想除他,必將付出極慘烈的代價!何況「四絕爭尊大會」確已近在眼前,此時若對宇文悲有所攻擊,反易貽笑江湖,遂點頭說道:「好,我們就換個地方,單獨說話吧!」 

  話完,向妙光神尼及「四游窮神」游大坤,抱拳笑道:「有勞伽音庵主,及游老人家,代我向在場諸位武林高朋解釋解釋,司空奇少時再來親自謝罪!」 

  宇文悲哈哈大笑,指著「四海窮神」游大坤,目閃凶芒說道:「游老花子,今日算是便宜了你,但江湖間倘若再度相逢,宇文悲決不捨把你輕輕放過!」 

  游大坤揚眉狂笑說道:「宇文悲,你發的什麼狂?賣的什麼味?別人怕你這條『九幽妖魂』,我游老花子卻敢鬥你一鬥!」 

  宇文悲獰笑道:「老花子,你莫非吃了熊心豹膽?竟敢對我頂撞!既然老壽星吊頸,活得不大耐煩,你就拿命來吧!」 

  話音方了,白衣大袖抖處,便向「四海窮神」游大坤,凌空猛拂! 

  司空奇深知「四海窮神」游大坤雖是一位能手,但比起「九幽妖魂」宇文悲來,卻還稍差半籌,生恐惟有所受傷,或損了英名,遂雙拳一抱,暗發無形勁氣替游大坤化消了宇文悲的拂袖陰風,並朗聲笑道:「宇文兄若想比劃比劃,司空奇奉陪如何?」 

  宇文悲見司空奇恃技逞能,代「四海窮神」游大坤出頭擋橫,心中雖然惱恨,但深知目前情勢,不便硬拚,遂只好「哼」了一聲,揚眉說道:「我如今與你動手則甚?反正『武林四絕』之間,必須論序爭尊,我們在『小孤山天刑宮』內有得鬥呢!」 

  話完,白衣飄處,一縱六七丈高,撲向來時峭壁! 

  司空奇向在場群雄,微一拱手,也自隨後追去。 

  一位蓋世凶邪,一位曠代奇客,宛如電閃雲飄般地,翻越了兩重山峰,宇文悲方止住腳步,向緊隨身旁的司空奇,獰笑說道:「如今已無外人打擾,我們可以談一談了!」 

  司空奇開門見山地,朗聲說道:「九華絕頂『萬妙夫人』鮑玉容洞府之中的所有弟子侍女,盡數被人抓碎天靈而死!這樁事兒,似是宇文兄……」 

  宇文悲不等司空奇說完,便自接說道:「不錯,這樁事兒,.是我宇文悲所為,司空大俠莫非要替那些冤魂怨鬼,報仇雪恨?」 

  司空奇搖頭說道:「鮑玉容陰刁淫惡,她手下人又有甚麼好人?宇文兄雖然殺戮太慘,但也可算得為武林除去一股禍水,司空奇怎麼會替那些蕩鬼凶魂,管甚閒事?」 

  宇文悲愕然問道:「司空大俠既不是要替他們報仇,卻向我問起此事則甚?」 

  司空奇微笑說道:「因為我有位至交好友,那時也恰在萬妙夫人鮑玉容的洞庭之中,遂想向宇文兄請教—聲,知不知道她的蹤跡下落?」 

  宇文悲皺眉問道:「你這好友是誰?鮑玉容洞府之中的所有人物,差不多都被我殺光了呢!」 

  司空奇因當時曾細搜洞中,並未發現「碧目魔女」淳於琬的屍體,遂胸有成竹地揚眉笑道:「宇文兄若想殺她?卻恐不易!司空奇這位好友,便是與你我齊名當世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呢!」 

  宇文悲聽得茫然答道:「你此話從何而來?我在『九華絕頂』哪裡見過什麼『碧目魔女』淳於琬的蹤跡?」 

  司空奇聽他這樣說法,不禁緊皺雙眉,想了一想又對宇文悲問道:「宇文兄,你能不能把你到了『九華絕頂』以後的一切經過,對我說上一說!」 

  宇文悲點頭說道:「我因『萬妙夫人』鮑玉容對我有殺妻之恨,早就想尋她報仇,但她蹤跡久隱,苦於遍尋不獲!這次好容易才聽說鮑玉容住在『九華絕頂』,遂立即前往,把她洞中所有人物,殺了個乾乾淨淨!」 

  司空奇皺眉問道:「其中有沒有比較扎手之人?」 

  宇文悲搖頭狂笑答道:「沒有,沒有,多半都是一抓即死,其中只有兩三人,想是鮑玉容的嫡傳弟子,才與我撐持了十來回合!」 

  說到此處,這位「九幽妖魂」忽然想起甚事,怪叫一聲,目光中凶芒如電地,獰笑說道:「我想起來了,其中有樁怪事!」 

  司空奇精神一振,含笑說道:「宇文兄請講,小弟洗耳恭聽!」 

  宇文悲道:「我一到洞中,便開始殺人,但幾乎即將盡數殺」 

  【此處缺一頁】 

  宇文輩獰笑說道:「那密室門戶,設有機關,非深知底細之人,無法開啟!我正對堅厚石壁皺眉,『萬妙夫人』鮑玉容忽然自行走出,被我趁其不意地,一指點倒!」 

  司空奇聽得心中又是一跳,目注宇文悲,搖頭緩緩說道:「宇文兄,你是當代武林中泰山北斗般的第一流身份之人,怎可趁其不備,暗暗下手?」 

  宇文悲被司空奇斥責得好生慚愧地,赧然說道:「你有所不知,那『萬妙夫人』鮑玉容,刁狡無比,又練有極多毒辣暗器,何況我更深入她所居巢穴以內,天時、地利,以及人和,全都被她佔去,遂逼得我只好採取這種略為有所失身份的非常手段!」 

  說到此處,話鋒微頓,看了司空奇一眼,又復縱聲狂笑說道:「在這詐虞百出,險詐萬端的江湖之中,貴能通權達變!司空老弟你這次所安排的『盤蛇峽』假奪奇書一事,還不是暗用機謀?似乎不必專責我了!」 

  司空奇臉上也自微覺發燒,但因一心繫念愛妻「碧目魔女」淳於琬安危,遂又向宇文悲問道:「宇文兄,你點倒『萬妙夫人』鮑玉容後,把她怎樣處置?」 

  宇文悲目內凶芒電閃地,獰笑說道:「鮑玉容曾暗下毒手,害死我的老伴兒,我怎肯讓她像其他那些冤魂怨鬼一般,死得大痛快?」 

  司空奇聽得顫聲說道:「你……你把……把她……」 

  「九幽妖魂」宇文悲何等機靈?何等刁惡?他見「金手書生」司空奇神情這般激動,便聯想到對方曾調查「碧目魔女」淳於琬下落之語,再與自己昔日所經情事,互一對照,不禁恍然有悟,凶相一收,咄咄怪笑說道:「我把這位與我有殺妻之仇的『萬妙夫人』鮑玉容,帶下了『九華絕頂』!」 

  司空奇把兩道劍眉,愁皺得幾乎結在一處,面罩寒霜,沉聲問道:「你既要報仇,為何不乾脆下手,卻把鮑玉容帶走則甚?」 

  宇文悲陰惻惻地,怪笑說道:「鮑玉容既然殺了我的老伴兒,我便要叫她也盡盡作我老伴兒的義務!」

   

  這幾句話兒,宛如晴空霹靂,平地焦雷,震得司空奇腦海中「轟」的—聲,眼前全是金星亂轉地,看著宇文悲,呆呆發怔! 

  宇文悲心中暗笑,臉上卻裝出一副詫然神情,向司空奇揚眉問道:「司空老弟,你怎麼像是有病?」 

  司空奇鋼牙暗咬,一面聚集自己的成名絕學「金手神功」,一面目閃精芒,厲聲叫道:「宇文悲,快說!你到底把那鮑玉容怎麼樣了?」 

  宇文悲軒眉答道:「我把她……哈……哈……哈……」 

  他只說了「我把她」三個字兒,便截住話頭,而代之以一連串既陰毒,又淫惡的狂笑之聲! 

  這陣笑聲,只把這位「金手書生」司空奇聽得恨從心上起,,怒從膽邊生!一咬牙關,右袖倏拂! 

  「九幽妖魂」宇文悲正在得意狂笑,忽見司空奇的儒衫大袖,當胸拂來,遂也左掌翻處,以一式「推波逐浪」,接架來勢! 

  他一面發招,一面開口中叫道:「司空奇,你和那位『萬妙夫人』鮑玉容,是什麼關係?我把她如何如何,又與你有甚……」 

  宇文悲話音至此,便自停不言,臉上神色,也起了急遽變 

  【此處缺一頁】 

  卸勁,加以化解! 

  對方如是俗手,或功力比宇文悲弱了甚多,則不但掌上內勁會被卸去,且反為宇文悲所制! 

  但宇文悲如今面對之人,是功力比他只強不弱的「金手書生」,這一招式更是司空奇傲視乾坤的「純陽金手」! 

  如今情勢之下,宇文悲自然吃了大虧,他粘不動對方手掌,卸不盡對方之力,雙掌灼熱如火,酸疼欲折,胸中血氣,也一陣翻騰浮動! 

  這還是他早就運功護住臟腑,這還是他業已卸掉司空奇的對成勁力,否則恐怕即有肝腸盡裂的性命之慮! 

  司空奇哈哈一笑,目中如閃電神光,閃亮得有點駭人地,揚眉叫道:「宇文悲,你枉稱『武林四絕』之一,『九幽妖魂』四字,在江湖間,能禁小兒夜哭!卻怎只有這點本領,宛如只外面好看,裡面草包的繡花枕頭?來來來,且打點精神,再接我一記『純陽金手』!」

  一面說話,一面右掌微揚,等到手揚過之際,整隻手掌,已由淡金色澤,轉變成深金色澤! 

  武林人物,多半都有不服輸的雄心傲骨,尤其身份越高之人,也就惜羽如金,好名更甚但「九幽妖魂」宇文悲今日卻不得不服輸,不得不吞聲忍氣! 

  因為,他深自己一著棋錯,疏神大意!在司空奇第一記淡金色的「純陽金手」之下,業已受傷不輕!如今對方掌色,既由淡金轉為深金,又將全力發掌,他更如何接架得住? 

  不予接架固將被司空奇認為膽小怯戰,但若不顧一切地,逞強硬接,卻必將更加丟人現眼,甚至無望復仇,就此斷送性命! 

  宇文悲想通這種「好漢不吃跟前虧」以及「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的道理,遂在司空奇那只深金色澤的右掌,剛剛舉起,尚未落下之際,厲嘯一聲,縱身飛遁! 

  司空奇決想不到這大威名的「九幽妖魂」宇文悲,竟會怯敵圖逃!不禁氣得一面縱身急追。一面厲聲叱道:「宇文悲,像你這種膽小無恥之輩,哪裡還配列名『武林四絕』?你還要不要臉?」 

  宇文悲邊逃邊獰笑答道:「司空奇,你算什麼東西?我怎麼不敢和你動手?但我目前有要事,不願奉陪,且把這場戰鬥放到『小孤山天刑宮』便了!」 

  司空奇聞言,仍自急追不捨,並揚聲叫道:「宇文悲,你如今不和我動手也行!但卻須把才纔所說的話兒說完,那『萬妙夫人』鮑玉容,到底……」 

  宇文悲心想自己在動手上已經吃了大虧,只有從這種地方,加以報復,遂不等司空奇話完,便自獰笑連聲地,接口說道:「你是鮑玉容的甚麼人?我為何要對你說出怎樣把她……」

  宇文悲知道司空奇極欲得知下情,卻偏偏刁鑽已極地到此住口,又復代之以一陣森冷怪笑! 

  司空奇氣得厲聲叫道:「宇文悲,你不要放刁,我偏要你說出!」 

  宇文悲狂笑說道:「你怎樣叫我說呢?你又追不著我!」 

  這兩句話兒之中藏有極強烈的激將意味,也藏有相當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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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石之後! 

  驀然問,司空奇的眼光一亮,看出蹊蹺!原來這谷口亂石甚多,東一堆,西一堆,有的是天然生成,有的則似人工堆置! 

  司空奇起初的注意力,只放在搜查「九幽妖魂」宇文悲蹤跡之上,未對谷中怪石,感覺異樣,如今細—觀察,卻發現這一堆堆石塊,堆置得並不簡單,其中好像還蘊藏著甚麼玄妙的奇門陣法? 

  有此發現以後,司空奇恍然頓悟宇文悲並未隨便奔進,而是有計劃地,把自己引來此地!

  如今陷阱當前,究竟應該坦然直入?抑或知機止步? 

  司空奇僅僅略一盤算,便選擇前者!因為他一來不甘示弱,二來還要追尋宇文悲,查問「九華」之事! 

  但當他剛剛走近第一堆怪石之前,陡然從山谷深處,飛起一團綠色火球,把谷中用得碧光閃閃,平添了不少幽森恐怖氣氛! 

  司空奇暫時止步,目注那團綠色火球,心中頗覺詫異! 

  因這團火球,並非直起直落?竟如同「紅燈魔母」潘玉萍那種帶翅紗燈一般,可以在空中飛騰變化! 

  司空奇正自尋思這綠色火球來歷之際,第二團綠色火球,又自凌空飛起! 

  第三團,第四團……第七團! 

  空中有了七團綠色火球飄轉飛翔,綠光閃爍,照礙人鬚眉皆碧! 

  司空奇忽然又有發現,他發現這七團綠色火球,不論在空中如何變化?保持了一個固定關係位置! 

  這固定關係位置,就是「北斗七星」形狀,把「天翔」、「天璣」、「天旋」、「天權」、「玉衡」、「開陽」、「搖光」的斗柄構位置,交待得清清楚楚! 

  司空奇看出這七團綠色火球,無論如何飛翔變化,均保持「北斗七雖」的關係位置以後,心中忽然想起一事,不禁大吃一驚,脫口失聲叫道:「這是『北斗魔燈』!」 

  「北斗魔燈」四字,剛剛出口,空中的七團綠色火球,便倏然一齊墜落不見,失去蹤跡!

  司空奇不禁頗感躊躇,對於自己究竟應不應該進入谷內奇門石陣之事,略作盤算!

  

  原來司空奇尚於師門學藝之際便聽說有位魔教高手,名叫「北斗神君」屠永慶,此人性情極怪,武功極高,但因與一位佛門聖尼,互相較技,敗在聖尼手內,從此含羞隱遁,不見蹤跡! 

  根據江湖傳言,這位「北斗神君」屠永慶生平愛以七團「北斗魔燈」作為表現!只要他放起「魔燈」表示身份之後,對方若知機違退便罷,若對其有欠尊重,便立成生死大敵! 

  想不到這蓋世魔頭,隱居在這山谷之內!如今「北斗魔燈」已起,是見機回頭,不去撩惹馬蜂窩?還是不顧一切地,照樣進入奇門石陣,搜尋「九幽妖魂」宇文悲,向他逼問「九華絕頂」之事? 

  他略一盤算以後,覺得自己「金手書生」業已冠絕武林,不應該再畏禍怕事地,對「北鬥神君」屠永慶,有所忌憚!何況宇文悲言詞閃爍,似乎愛妻「碧目魔女」淳於琬所扮的「萬妙夫人」鮑玉容,已曾被他污辱,若不問個究竟?自己定將食不知味,寢難安枕! 

  想到此事,司空奇劍眉微挑,毅然舉步,從第一堆亂石右側,緩緩走進。 

  說也奇怪,司空奇剛剛走進石陣,便覺煙雲微幻,眼前景色立變! 

  方纔他在陣外所見,只是這山谷之中,堆了不少亂石,但如今卻處處都是怪石林立,好似茫無出路。

   

  眼前如此,身後亦然,司空奇略一回頭,剛剛所經的門戶巳杳,好似處身於一片無邊石海以內! 

  司空奇對於奇門遁甲之術,雖曾參研,但見谷中石陣變化如此神奇,也不禁越發加深警惕! 

  他因必須先將陣式變化看出,才可設法通行,遂暗自凝功護身,試探著向前走去。 

  就在「金手書生」司空奇於石陣中試探性的緩步前行之際,另一條白衣人影,卻蟄伏蛇行般,從一陣亂石之後出現,略一盤旋,便自認準門戶,穿出陣外!

   

  這條白衣人影,正是司空奇所欲追究尋問的「九幽妖魂」宇文悲,但由於陣法妙用,兩人雖相距不遠,司空奇卻未發覺宇文悲的蹤跡! 

  宇文悲出得石陣,回頭獰笑一聲,便施展他最擅長的「遊魂遁影身法」,如飛逸去。 

  司空奇行走片刻,從林立怪石的關係位置之上,剛看出似是「顛倒五行陣法」,便聽得一絲陰森語音說道:「來人止步!我這陣法,並分內外兩層,誤入外層之人,可以免死,倘若不肯回頭,只再向前七尺,便將死無葬身之地了!」 

  這絲陰森語音,未發之前,司空奇倒正在邊行邊自考慮, 

  究竟冒險深入抑或另采其他策略,追查「九幽妖魂」宇文悲的蹤跡? 

  如今語音入耳之下,司空奇反倒放棄一切顧忌地向七尺之前,坦然無懼走去。 

  因為「金手書生」的名頭身份,寧可上刀山,下油鍋,入虎穴,闖龍潭,甘遭百險千難,也絕不能接受對方的威嚇之語! 

  七尺距離,舉步即至,司空奇既知發話之人,定是「北斗神君」屠永慶,說得又那般凶險,自然功行百穴,氣貫週身地,作了相當準備! 

  但事出意料,他足足前進丈許,除了石陣上空,彷彿煙雲益密以外,並未見有什麼埋伏發動? 

  埋伏雖然未發,那絲陰森人語,卻又頗帶驚奇意味地,發話說道:「咦!你倒當真膽大,知道我是誰麼?」 

  司空奇朗聲笑道:「在下於進石陣之前,曾見三十年前便已威震武林的『北斗魔燈』,大概可以猜度得出前輩來歷!」 

  陰森人聲又道:「你既然識得『北斗魔燈』,必非尋常人物,,可否把名號告我?」 

  司空奇不願在未見這「北斗神君」屠永慶前,先通名號,遂揚眉笑道:「倘若在下能通行石陣,參謁前輩之時,自當通名!否則,又何必庸俗賤號,先污尊耳?」

   

  暗中之人好似聽得頗為讚佩,轉為大笑說道:「有理,有理,想不到我老頭子一隱多年,武林中竟出了不少高明人物!如今我不發動陣中埋伏!你只要看出門戶,懂得陰陽變化,五行順逆妙理,便可進入陣心『順彌坪』,來和我見面了!」 

  司空奇此時業已看出這是「顛倒五行」陣法,再聽對方聲稱只憑陣法迷蹤,不再發動其它埋伏,遂揚眉一笑,青衫飄動,舉步如飛地,在亂石堆中迂迴穿走! 

  對方一見司空奇這種走法,便知他胸羅極博,業已識透陣法精微,遂不再留難他,哈哈一笑,停止了一切妙用! 

  司空奇正按先後五行生赳的順逆妙理,穿行陣法門戶之際,忽覺眼前一亮,當空煙雲忽散,有位奇瘦道裝老者,正坐在石陣中心,一塊丈許的石坪之上,向自己含笑招手! 

  他心知這道裝老者,定是「北斗神君」屠永慶,因彼此年歲懸殊,對方成名甚早,遂走進石坪,禮貌恭敬地,抱拳長揖笑道:「屠老前輩這座『顛倒五行陣法』,布得確極巧妙,在下通行門戶,尚未及半,便發覺伏而未用的三筒『丙水赤雲釘』,一面『庚金化血網』,及兩袋『戌土落魂砂』,若是一齊發動起來……」 

  「北斗神君」屠永皮連連搖手,截斷司空奇的話頭,哈哈大笑道:「老弟真夠厲害!我這幾樣埋伏既已被你看出,卻哪還能難得住你?」 

  司空奇揚眉笑道:「屠老前輩,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 

  屠永慶點頭說道:「老弟無妨說出!我可言則言,不可言則恕不奉告!」 

  司空奇微笑問道:「屠老前輩高蹈遠隱,笑傲煙雲,謝絕江湖俗事,已有多年,似乎不應該有甚麼紅塵恩怨?但你在這幽僻山谷似內,不僅布有『顛倒五行陣法』,並加上不少五行法物的厲害埋伏,莫非……」 

  屠永慶聽到此處,歎息一聲,接口說道:「老弟你是不是認為我還有什麼江湖恩怨未曾了盡?」 

  司空奇點頭笑道:「在下正是這種想法!」 

  屠永慶目光微注。又對司空奇上下打量幾眼,雙眉一揚,緩緩說道:「我在回答老弟這樁問題之前,卻想先請教老弟的姓名宗派?」 

  司空奇抱拳答道:「在下複姓『司空』單名一個『奇』字,因賦性疏懶,不慣受人約束,以致尚未歸入任何宗派。」 

  屠永慶「呀」了一聲,從目中射出驚訝神色,向司空奇詫然問道:「司空老弟就是名列武林四絕,當今第一流的高人奇客『金手書生』麼?」

   

  司空奇遜謝笑道:「在下謬托虛名,不敢當屠老前輩的如此盛譽!」 

  屠永慶道:「我正說像老弟如此年輕人物,怎會具有那等淵博見識,那等高超身手,原來竟是名馳八表的『金手書生』?這『顛倒五行陣』中,今夜可能無事,且到我所住洞府之內,飲上幾杯水酒……」 

  司空奇截斷屠永慶的話頭,含笑說道:「在下久仰屠老前輩風儀,今日有緣拜謁,自當多親謦劾,藉獲教益!但我入谷之意,本系追趕一人……」 

  屠永慶不等司空奇說完,便自問道:「司空老弟,你追的是誰,那人不是你的同伴麼?」

  司空奇搖頭答道:「不是我的同伴,但也是名頭甚大之人,他叫『九幽妖魂』宇文悲!」

  屠永慶失聲說道:「原來是他,怪不得他認識門戶,在入陣之後,又悄悄退去!」 

  司空奇「哎呀」一聲,頓足叫道:「屠老前輩,那『九幽妖魂』宇文悲,業已逃走了麼?」 

  屠永慶搖頭笑道:「司空老弟不必著急,他去已多時,你無法追得上了!」 

  司空奇知道這位「北斗神君」,不會虛言,遂只好暫時撇下追趕宇文悲之心,隨同屠永慶去往他所居的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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