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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陳美琳】玫瑰戀曲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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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6:46:1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在詢問完林慶華後,沈靖瀾打電話找來榮哥和小毛,在以前的弟兄裡,和他最常聯絡的就是這兩個人了。他把事情始未詳細地說給他們聽,並告知他們他的解救人質計畫。  

  「陶家還沒有接到勒索電話,這對我們而言不知道是幸或不幸,不過根據林慶華的說法,他找來的兩個傢伙只不過是欺壓善良的小混混,想來他們的最終目的就是要弄點錢花花,應該不至於去傷害人質,所以我希望在驚動警方之前,能藉由你們的幫助將陶然安全救回。」  

  「大黑?狗子?」榮哥皺著眉。「這兩個人我聽過,經常四處收取保護費,那兩個傢伙真有膽子幹出擄人勒贖這種事嗎?」  

  「還不就是為了錢?」小毛道。  

  「想要不勞而獲也得有點本事啊!」榮哥說。  

  「也許他們覺得自己那點本事已經很夠了。」  

  榮哥一聽嗤之以鼻。  

  「真是笑話!」  

  小毛也哈哈笑了兩聲,彷彿即將展開的救人行動已是勝券在握。  

  「怎麼樣?沈哥,既然要救人,需不需要我和榮哥再多找幾個弟兄幫忙?」他問。  

  「我看不用了,對方也不過只有兩個人。」沈靖瀾回答。  

  「那麼就我們三個人行動嗎?」榮哥問。  

  「四個,這傢伙也要一塊兒去。」  

  沈靖瀾指指林慶華。  

  「帶他去會不會礙手礙腳的?」小毛懷疑地問,還將林慶華打量了一番。「瞧他嚇得臉都白了,愁眉苦臉的,一點鬥志也沒有,手腳還有點抖,真的沒問題嗎?」  

  「人是他找來的,帶著地也許有點用處。」  

  「沈哥這麼說就這麼做了。」  

  「謝謝你們幫忙,那我們這就上山找人,希望在天黑以前能有收穫。」  

  榮哥將一袋東西交給沈靖瀾。  

  「要和那種傢伙碰頭的話,防身的器具是不能少的。」  

  沈靖瀾點頭接了過來。  

  「出發前我要說一句話,那就是注意自己的安全,我希望盡可能在不發生暴力衝突的情況下救出陶然。」  

  「知道了,沈哥。」榮哥和小毛異口同聲道。  

  「還有,帶走陶然的人對山上並不熟,我想他們不會冒險太深入山區,待會如發現路邊有可疑的車子,記得別停下來繼續往前開,然後再找時機悄悄繞回去。」  

  細節大約都交代清楚了,沈靖瀾拉起林慶華,領著榮哥和小毛走向校門。  

  被扯著往前走的林慶華臉色慘白,雙腳抖得幾乎不聽使喚,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沈靖瀾是什麼樣的人物,深沉內斂又莫測高深,即使要使壞也絕對高過他不知道幾個層次,他怎麼會傻得以為自己真能「教訓」他?  

  *   *   *  

  沈靖瀾等四人走出白樺的大門,看見前頭也有一票人朝他們走過來,領頭的居然就是古湘凝,後頭跟著秦翼風兄妹和一個沒見過的女孩。  

  「我在寢室待不住。」古湘凝走到沈靖瀾面前說。  

  「我們則是從家裡趕來的。」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的秦翼風跟著道,他和妹妹秦悠悠顯然已經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兩人的神情都很焦慮。  

  「我可是硬被拉來的。」  

  「弄影!」古湘凝責難地看了發言的女孩一眼,轉頭替沈靖們介紹。「這是我們同寢室的學妹蘇弄影,她和我們一樣,非常擔心陶然的安危。」  

  蘇弄影打了個呵欠。  

  「現在該怎麼辦?沈兄,不報警真的可以嗎?」秦翼風問。  

  「我和這幾個朋友打算先試著找出他們目前的所在位置。」  

  「朋友?」  

  秦翼風瞪著林慶華,大有把他撕成碎片的意思。  

  「我們現在就要行動,你們幾位就各自回寢室靜候消息吧!」  

  沈靖瀾頜著其他三人就要朝停車處走去。  

  「等等!」古湘凝開口喊住他。「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如果是警方出動也就算了,既然你們決定靠自己的力量救回陶然,我們當然也要一塊去,你們說是不是?悠悠、弄影。」  

  秦悠悠猛點頭,蘇弄影沒有勇氣搖頭,倒是又打了個阿欠。  

  「就讓我們一塊兒去吧!沈兄。」秦翼風說了。「所謂人多好辦事,我們都擔心陶然,在這兒枯等也不好受。」  

  人多手雜,對營救行動不見得有助益,但他們的焦慮心情他很能體會,這令沈靖瀾很難去拒絕這樣的要求,最後他只能點頭。  

  「那就八個人分乘兩輛車,我們先找人,確定他們的位置後再視情況決定要行動還是要報警,總之一切以人質的安至為優先考量。」  

  大家都點頭表示瞭解,沈靖瀾於是開始分配座位。  

  「學長、悠悠和林慶華搭我的車,其他人則搭榮哥的車,兩輛車最好能保持一些距離,以車上無線電聯絡。」  

  沈靖瀾話一說完大夥兒就迅速分別行動,對秦翼風和古湘凝等人而言,陶然的安危固然教他們心急,但這次行動也帶來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如果不是此刻陶然生死未卜,這次出擊勢必會被視為一個絕無僅有的探險活動。  

  車子駛入山路爬坡而上,坐在古湘凝身旁的蘇弄影難得地開口了:  

  「那個發號施令的就是陶然學姊的男朋友?」她問。  

  「嗯。」古湘凝點頭。  

  「他看起來似乎不怎麼著急,女朋友被綁架了,這種事依常理應該交給警方去處理才對,他為什麼不報警?」  

  古湘凝轉頭看她,片刻後扯扯嘴角道:  

  「你知道嗎?弄影,我曾經以為他和我一樣,都是冷靜型的人。」  

  「是冷靜還是冷酷呢?」  

  蘇弄影有些不以為然。  

  「直到今天我才發覺我錯了。」古湘凝接著說:「他其實是屬於超級冷靜的那一種人,而且愈碰上大事他就會愈冷靜。」  

  「光有冷靜能救回陶然學姊嗎?」  

  「當然,我也質疑過他為什麼不報警?但最後我選擇跟隨他,因為陶然對警方而言只是人質、肉票,對他而言卻是心愛的女人。」古湘凝對蘇弄影笑了笑。「你放心,我見過他揍人時的樣子,那狠勁絕對是一流的。」  

  *   *   *  

  上山途中的確看見了一、兩輛車停在路邊,但經過林慶華確認後都已排除。兩輛車一前一後,保持約莫一百公尺的距離繼續沿著山路而上,慢慢地便脫離了看夜景的熱門區域,接下來有好長一段路都沒有發現任何人車,透過無線電的聯繫,可以感覺到兩輛車裡都瀰漫著低迷的氣氛。  

  「會不會他們根本就不在山上?」  

  太陽已經下山,山區逐漸籠罩在黑暗中,眼見尋獲陶然的機會愈來愈渺茫,坐在前車的林慶華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是你說看見他們開車上山的。」  

  坐在駕駛座的沈靖瀾瞄了他一眼。  

  「我是看見了,但也許他們又掉頭了呢?」林慶華嚅嚅道。  

  「如果真是如此,要找到他們可就難了。」後座的秦翼風憂心道。  

  他才說完—無線電對講機就傳來小毛的聲音。  

  「沈哥,小心點,前面的大轉彎處有輛深色的轎車,是我們後座的小姐拿望遠鏡瞧見的。」  

  望遠鏡?古湘凝?  

  「放慢速度,找隱蔽且不至於影響通行的地方停車。」沈靖瀾立即回覆,並轉頭問林慶華:「他們的車子是什麼顏色?」  

  「深藍色的吧!是一輛國產的二手車。」林慶華回答。  

  「沈哥,沈哥!」對講機裡又傳來小毛的聲音。「還有、還有,小姐說在距離車子不遠的地方看見微弱的燈光,也許有什麼建築物在那裡。」  

  這番話令大夥兒精神一振,沈靖瀾更是在車子靠邊停好後率先下了車,借了古湘凝的迷你望遠鏡朝遠處看去。果然,在隱密的樹旁隱約可以看見車子的形狀,而距離車子大約五十公尺處真的有微弱的燈光。  

  「學姊一定在那裡,對不對?」秦悠悠焦慮地問,雙手不自覺在胸前合十。  

  沈靖瀾放下望遠鏡對圍成一圈的其他人說:  

  「我和榮哥先去確定一下,其他的人就在這裡等,千萬不能走開,知道了嗎?」  

  這回沒有任何異議,大家全都點了頭,即使是蘇弄影也一樣。  

  「那麼榮哥,我們走吧!這裡就暫時交給小毛照料了。」  

  「記得探了消息就回來,沈哥,可不能丟下我們自個兒去冒險啊!」小毛說。  

  「放心,就算沈哥想衝過去,我也會攔著他的。」  

  榮哥拍拍胸脯道,一旁的沈靖瀾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  

  然後,帶著手電筒和古湘擬的迷你望遠鏡,沈靖瀾和榮哥小心翼翼地朝隱藏在暗處的車子靠近,在確認過車子裡並沒有人之後,兩個人互看了一眼,以更為謹慎的態度走入被雜草掩沒的小徑,朝著那抹明滅不定的燈光前進。  

  *   *   *  

  「這女的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在廢棄的工寮裡,綽號狗子的男人不耐煩地問。「一下車就昏沉沉的,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最後竟然還砰的一聲癱在地上,搞什麼嘛?」  

  「她在發燒。」另一個叫大黑的這麼說。「真是見鬼了!肉要居然在這時候生病,而且看起來還病得不輕,大半時間都在昏睡,偶爾睜開眼睛又喃喃自語不曉得在說些什麼,真是——」  

  「不會是假裝的吧?」  

  狗子朝陶然睡的破床看了一眼。  

  大黑搖頭。  

  「我摸過她的額頭,燙得很。」  

  「不要緊嗎?臉紅通通的,呼吸也很急促的樣子。」  

  「拜託!」大黑嚷著。「我們綁人是要贖款耶!難不成還得開車下山去請個醫生上來替她看病?」  

  「但她一上山就是這副樣子,連她家裡的電話都問不出來,還談什麼贖款?」  

  狗子煩躁地撥撥頭髮。  

  「真他媽的倒楣!」  

  「或者我們乾脆放棄她再另外找對象。」  

  「你說什麼傻話?」大黑瞪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才逮住她的,你以為抓個人質這麼容易?」  

  「那你說該怎麼辦?在這裡傻傻地等她醒來嗎?」狗子皺眉問。  

  「總之今晚先觀察看看,找塊布弄濕了攔在她額頭上,能退燒也說不定。」  

  「如果沒用呢?」狗子頗為擔心。「萬一錢沒拿到她就掛了,那豈不是——」  

  「去你的!感冒而已死得了人嗎?」大黑雖這麼說,神情看起來卻也不是那麼無動於衷。  

  「不然還有個方法,大黑,依照約定把她交給林慶華,拿了兩萬塊我們就走人。」  

  「你有點出息好不好?」大黑怒聲嚷。「兩萬塊能幹什麼?不是說好狠狠撈一筆的嗎?你該不會是想臨陣脫逃吧?真是這樣我可不會饒你。」  

  「我知道啦!」狗子又摸摸陶然的額頭,發覺她的熱度有增無減,於是脫下自己的上衣,示意大黑倒一些他們買來的礦泉水在衣服上,然後將濕衣服數在陶然的額頭上。「這些水不夠冰,能退燒嗎?」  

  「也只能試試了,到了明天還不行的話再下山去買些退燒藥。」大黑說著忿忿地踢了破舊的椅子一腳。「真他媽的倒楣,例楣透了!」  

  *   *   *  

  確認了要找的人就在這廢棄的工寮裡,沈靖瀾稍稍鬆了口氣,但聽見他們的談話後,看見陶然失去意識地躺在那裡,他有破門而入的強烈衝動。  

  「忍一忍,沈哥。」榮哥拉住他低聲道:「先回小毛那兒去,大家商量商量該怎麼行動。」  

  「不,陶然病了,不能再拖下去,我也不想分心顧慮他們的安危,對方只有兩個人,我們兩個搞定他們吧!」沈靖欄也低聲回答。  

  「小毛會揍我的。」  

  雖然這麼說,榮哥還是點了點頭,畢竟他們早知道這兩個人不是什麼大角色,而他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幹一架了,手可癢得很。  

  「那麼等會你就發出聲音將他們引出工寮,然後——」沈靖瀾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驚呼,聽起來像是秦悠悠。「該死!不是要他們待在那兒別亂闖嗎?」  

  顯然工寮裡的人也聽見了聲響,微弱的燈光忽然間就熄滅了。沈靖瀾轉過頭示意小毛一行人蹲下身子並噤聲,四周霎時一片寂靜,只聽得見風呼呼吹過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沈靖瀾看見工寮的門慢慢地打開,有個人探頭出來朝四處看了看,幸而今晚月色不明!他們又都躲進小徑旁有半個腰高的野草堆中,總算成功地躲過那兩道搜索的目光。  

  然而這只是暫時的,那人並未因此就鬆懈下來,他打開門小心地走了出來,手裡拿著根木棒,開始在草叢裡東敲敲西弄弄的。  

  不能再躲了,沈靖瀾心想,再這麼躲下去遲早會被發現,倒不如攻他個出其不意,機會還大些。  

  主意一打定,沈靖瀾轉頭對榮哥使了個眼色,兩人很有默契地默數到三,一塊兒從左後方躍起並撲向那人。  

  狗子悶哼一聲被擔倒在地,榮哥扳住他的手,沈靖瀾則日正迎面給了他一記狠拳。挨了一拳的狗子抬起腳踢向他,沈靖瀾閃身躲開了,又一拳擊向他的腹部,在他下巴上也補了一拳,狗子終於失去知覺癱在榮哥身上。  

  「這麼快就搞走了,我還沒有開始發威呢!」  

  榮哥笑著低聲說,後頭的秦翼風等人則站起來預備要歡呼,沈靖瀾忙揮揮手要他們蹲下。  

  然而此刻再怎麼安靜似乎也來不及了,方纔的打鬥明顯地已經驚動了工寮裡的大黑,他拿出預藏的西瓜刀,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狗子!狗子!」  

  大黑喚著同夥兄弟的名字,但是沒有聽見任何回應,這使得他更加懷疑外頭出了事,在一陣遲疑和思索之後,大黑又退回工寮裡並帶上門。  

  沈靖瀾隨即跟著衝向工寮,他只知道絕不能讓這個叫大黑的綁匪靠近陶然,否則要救出陶然可以說是機會渺茫,即使不是窮兇惡極的罪犯,被逼急了也很難預料他會做出什麼可怕凶殘的事。  

  就因為沈靖瀾突然爆發的機動性,工寮的門還來不及鎖上就被他一腳踢開,後頭的榮哥和小毛也立刻跟進,反應稍慢的秦翼風、古湘凝等人雖然有些畏縮,但仍隨後跟了上來,當然,走在最後的就是這次綁架事件的始作俑者林慶華。  

  工寮裡比工寮外更加黑暗,沈靖瀾在入口處站了一會,看見大黑就站在床邊,拿著西瓜刀惡狠狠地朝他喊:  

  「別過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沈靖瀾舉起右手要後頭的人別再前進,自己則深吸了一口氣,開始以冷靜的姿態嘗試說服大黑。  

  「我們並不是警察,只是這位小姐的朋友,如果你願意讓我們帶走她,這件事我們可以當作不曾發生過。」他說。  

  「我花費那麼多時間和精力,要我放棄絕不可能!」  

  大黑放狠話,一聽說他們並非警察而且只是些學生,他安心了,膽子也跟著大起來。  

  「如同你所看見的,我們這位朋友病了,正發著高燒,再不送醫治療也許會有生命危險。你們雖然做錯了一件事,但還有挽回的餘地,在尚未鑄成第二樁錯誤前回頭吧!」沈靖瀾耐著性子說,想起陶然正為病痛所苦,他感覺自己的自制力已瀕臨潰堤階段。  

  「少跟我說這些大道理!」大黑不屑地哼了兩聲。「我抓人為的就是錢,其實要我放她也不難,替我籌一筆錢來我就立刻放人!」  

  「你要多少?」沈靖瀾問。  

  「原本是打算向她的家人要一千萬的,現在就打個對折,去籌個五百萬來吧!」門外的秦翼風等人發出驚呼聲,榮哥及小毛則氣得低聲咒罵,只有沈靖瀾依舊維持原有的表情。  

  「先讓我送她去醫院,然後我會籌五百萬給你。」  

  他一說完,卻招來大黑一陣狂笑。  

  「別開玩笑了!我可不是傻子,先交錢再放人,否則免談!」  

  「你才是開玩笑,到那時候說不定陶然學姊就活不成了。」早就沉不住氣的秦悠悠在後頭哭箸喊。  

  沈靖瀾雙拳緊握。  

  「請讓我們先救人,拜託!」  

  「不可能!」大黑冷血地拒絕。  

  他話才說完,沈靖瀾已衝上前,毫不猶豫地抓住大黑拿刀的手,兩個人發生激烈的利刃搶奪戰,而因為大黑拿著刀子毫無方向性地隨處揮舞,其他人即使再焦急也無法靠近,更別說是幫忙了。  

  過了數分鐘,沈靖瀾和大黑仍糾纏在一起,刀子還在大黑手上,是以沈靖瀾一直處於防備地位,始終無法展開更進一步的攻擊。  

  忽然,大黑張嘴狠狠地咬了沈靖瀾的手,然後抬起右腳使勁地將他踢開,沈靖瀾因此向後退了約兩步,這時候氣忿的大黑高高舉起了刀子並朝他們嚷:  

  「你們以為我不敢殺她嗎?啊?你們以為我不敢嗎?我就讓你們瞧瞧我敢不敢!」  

  眼看著高舉的刀子正要砍向木床,門外儘是古湘擬和秦悠悠的尖叫聲,就在這一剎那,忽地聽見有什麼東西咻地飛向大黑,然後是喀的一聲,大黑就這麼沒了聲音,身子緩緩地朝床鋪倒下。  

  然而陶然的危機仍尚未化解,正因為大黑倒下的方向不對,雖然失去了些力道,但他手上的刀仍朝著床板的方向砍下。沈靖瀾來不及阻止,而後頭的榮哥小毛等人更是一點機會也沒有,在黑暗中雖什麼也看不清,但他們卻都聽見刀子砍入木床的清晰聲響。  

  「學姊!陶然學姊!」  

  秦悠悠大喊,隨即在她哥哥胸前泣不成聲,古湘凝則碰地一聲跌坐在地,不敢也無法想像發生了什麼事。  

  沈靖瀾覺得自己在剎那間死去了,他的三魂六魄已在聽見刀子插入床板時盡數散去。他呆呆地跪在地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發出淒厲絕望的呼喊聲。  

  「不!不!」他爬了起來,步伐不穩地向前撲去,先是將大黑笨重的身子推開,然後伸出顫抖的手不斷在床上摸索著。「不要啊!陶然!不准你死,我絕對絕對不准你死,你聽見了沒有?陶然!」  

  榮哥走向前欲安慰沈靖瀾,腳下卻踢到一個東西,仔細一瞧原來是個照明器,看起來還很新,應該是兩個綁匪帶來的。他找到了開關並將它打開,工寮此時才脫離黑暗燃起昏暗的亮光。  

  突來的光線使得沈靖瀾不由眨了眨眼,等他終於能看清週遭的一切,卻發覺這又髒又破的木床上根本沒有陶然的影子,那把西瓜刀則真的是插在床板上,而且沒入約有兩公分深。  

  沈靖瀾一愣,不明白應該躺在這兒的陶然為什麼會平空消失,她上哪兒去了?  

  什麼時候離開?又是如何離開的?她不是病了,而且還發著高燒嗎?  

  「那小妞不在床上。」首先恢復過來的榮哥喊道。  

  癱在地上的古湘凝間言立即爬了起來,推開擋在前面的小毛和林慶華,跌跌撞撞地衝入工寮中。  

  「真的,陶然不在床上,刀子沒砍中她,沒砍中。」她在親眼所見之後茫然地喃喃自語著。  

  「她不在床上,會到哪裡去了?」  

  沈靖瀾這話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別人,卻像道閃電擊中古湘凝的頭,把她給喚醒了。  

  「陶然不在床上的話就一定是在地上,她總是這樣。」古湘凝脫口而出。  

  沈靖瀾又是一愣,畢竟這兩句話聽起來有點莫名其妙。他遲疑了半晌,才緩緩地低下身子……然後,釋然的淚水忍不住地盈眶而出。  

  感謝老天!果然讓他在床下找到了不知道是熟睡,還是已呈昏迷狀態的陶然。  

  *   *   *  

  因為差點並發肺炎,陶然已經在醫院裡待了三天,古湘凝在吃過晚飯後兩手空空到醫院裡來,並且費了一番唇舌,將這幾天可以說是以醫院為家的沈靖瀾給趕了回去。  

  「你這回可是真把他給嚇壞了。」沈靖瀾離開後,古湘凝立即對半躺在床上的陶然說。  

  「我好想回學校去,可是他怎麼都不肯,說什麼應該再觀察幾天,我明明都已經沒事了。」  

  歷經三天「獨裁極權式」的看護,陶然一開口就是抱怨。  

  「我不是說了嗎?你嚇死他了。」  

  「說來聽聽吧!那天的事。」  

  陶然摸了摸鼻子。  

  「咦?沈靖瀾沒說嗎?」  

  「他說那種可怕的經歷不需要再去回憶了。」  

  古湘凝聞言扯高了嘴角。  

  「那傢伙一定是不好意思了。」  

  她說著就把事發當天的情況,從頭到尾詳細地描述了一遍,感覺到一種道人長短的快感。  

  「你知道嗎?有戴眼鏡的都跌破了,蘇弄影耶!居然是弄影拿彈弓和一顆石頭把那大塊頭給打昏了,聽說她小學的時候是全校的彈弓射擊比賽冠軍。」  

  「弄影小學讀的是哪間學校?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比賽?」陶然皺眉。  

  「正所謂天下事無奇不有,誰料得到你的『落床症』居然會救了你一命?真是摔得早不如摔得巧!」  

  「聽起來好像很刺激,可惜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簡直是刺激得足以誘發心臟病。」  

  「大家冒這麼大的危險救了我,你說我出院後來辦個感謝餐會可好?」  

  「其實賣命的就是沈靖瀾和他兩個朋友,當然還有弄影,我們這幾朵溫室裡的小花就像是湊熱鬧的,什麼忙也沒幫上。不過餐會還是可以辦啦!算是給我們壓驚嘛!」  

  「你說榮哥和小毛?這兩個名字我記得,我之所以會碰上沈靖瀾就是因為他們兩個。」  

  世事真是難以預料,她對他們一直沒有半點好感,而他們卻願意救她,她是否應該重新調整自己評斷一切人事物的角度?  

  「這件事雖然安全落幕—但我們可是被警察哥哥狠狠地訓示了一番,奇怪了,我們為民除害,警察局應該頒匾額給我們才對啊!」  

  陶然一聽哈哈大笑,條地又靜了下來,有好半晌都沒有開口。  

  「怎麼了?」古湘凝於是問。  

  「他——他真的哭了?」  

  遲疑了一會兒,陶然終於低聲問,她在腦中描繪沈靖瀾流淚的模樣,覺得心有點痛。  

  古湘凝點頭。  

  「在床下找到你時他哭了,不過只有我一個人看見。」  

  「不要告訴別人哦!」陶然對她說。  

  「告訴別人有什麼樂趣?」古湘凝微笑。「看來他是真的愛慘你了,感動吧?」  

  怎麼能不感動?陶然想。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她不肯把這次的事件告訴家人,所以住院的這幾天都是他陪著她,悠悠和湘凝曾經想和他輪流照料她,但都被他給拒絕了。  

  近來那雙藍色的眼睛經常深深地望著她,有時候還會突然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緊到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甚至有他在顫抖的錯覺,就像湘凝說的,她可真是把他嚇壞了。  

  病房外響起敲門聲,然後沈靖瀾拿著一束花推開門走進來。  

  「你怎麼這麼快又回來了?」古湘凝皺著眉問。  

  他沒有回答,逕自把花遞給陶然。  

  「我剛剛問過醫生,他說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所以你就買了花?」  

  陶然吸入玫瑰花的香味,露出了笑容。  

  「我還去拿了你的眼鏡,沒有這個你很難過吧?」  

  他將新配好的眼鏡連同盒子攔在旁邊的桌子上。  

  見他們一副你儂我儂的模樣,古湘凝忍不住要開口攪局。   

  「喂,你來之前我和陶然剛好聊到你在床下發現她時是什麼表情耶!」  

  沈靖瀾轉頭看著古湘凝,幾秒後開口說:  

  「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怎麼你那天哭腫的眼睛到今天都還沒恢復?」  

  「啊!我去把花插起來。」  

  古湘凝搶過陶然手中的花束,連忙拿起花瓶走出病房,沈靖瀾和陶然見狀相視一笑。  

  然後陶然學高雙手,微笑地望著地,沈靖瀾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坐上了床並且將她擁入懷中。  

  「我愛你!」她仰起頭低聲說。  

  沈靖瀾微笑,俯身給了她深情溫柔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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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6:46:47 |只看該作者
愛上傲傲的你(陳美琳)     
萬一,萬一你愛上的是一身傲骨、滿肚子傲氣又嘴硬到不肯說愛的男人怎麼辦?
能怎麼辦?吃苦當進補嘍。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轉圜餘地啦!
既然「不得不」嫁給他,就只好順其自然「做一做」夫妻了。
男人啊,有時候很笨的,尤其像他這種倨傲的優質事業型男人,
要他說句溫柔體己話,簡直好比作夢!
可是,她不怕,小女子有的是辦法讓他「投降」……

序   
  低垂的樹枝勾住了女孩系長髮的絲帶,樹不動,女孩繼續朝前走,一拉一扯之間藍色碎花絲

  帶掉落在地,女孩長及腰際的髮辮從糾纏中解脫有如黑色的緞子在陽光下躍動閃爍著。

  女孩手攏著長髮,彎腰揀拾掉落的絲帶,不著半點脂粉的年輕臉龐秀致可人,隱隱流露出一

  股特殊的、難以形容的沉靜韻味。

  男人任由煙灰掉落在昂貴的西裝褲上而不自覺,他的視線透過貼著黑色隔熱紙的汽車車窗落

  在女孩身上,並且被緊緊鎖住無法移開。

  他覺得無法呼吸,那頭豐盈潤澤的長髮,那看不出表情的清麗側臉,教他一陣眩惑迷亂,心

  狂跳得令他不由伸手撫胸。

  女孩停下腳步,正以熟練的動作重新將長髮編成辮子,男人有強烈的衝動想下車制止她,在

  緊握雙拳和數個深呼吸後才勉強將這荒謬的念頭壓下。

  男人又一次深呼吸,伸手拍了拍前座為他開車的魁梧男子。

  "看見前頭那個女孩子嗎?"

  "頭髮很長那個?"

  "嗯。"男人點頭,視線仍鎖在女孩身上。"記下她的樣子,替我去查查。"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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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6:47: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私立玫瑰女子專科學校"就位於這山的半山腰,是一所以培育賢妻良母為宗旨的學校,教的是些讓人皺眉頭的東西不說,學費還是超昂貴的;奇怪的是,就是有那?多政經界名人喜歡把女兒往這兒送,所以"玫瑰"雖然建校不過第三個年頭,卻已有頗高的評價及知名度。

  因為位處荒涼,交通又不是那?便利,玫瑰的學生們規定必須住宿。漂亮的女子宿舍就在校園的最裡頭,在初秋某個鬧哄哄的假日早上,三一八室傳來幽怨的歎息聲。

  "為什??為什??到底是為什?呢?"秦悠悠苦著一張臉不斷發出哀鳴,但是瞧瞧她的室友,一個睡在地上,一個躺在上鋪看書,一個在書桌前寫著什?,就是沒有人肯費心搭理她。

  "喂!"  秦悠悠不死心的嚷。"你們到是說說話啊,別人都有,就只有我們沒有耶,你們難道不覺得生氣?"

  躺在地上的陶然翻個身繼續睡,坐在桌前的古湘凝始終盯著面前的資料,而在上鋪看書的蘇弄影則根本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秦悠悠左右看了看,不明白她們怎?能這?無動於衷。像她,簡直就是氣壞了,要她就此作罷是不可能的,非得找個人一塊兒痛斥批評一番不可。

  她鼓起雙頰,皺著眉對三位室友做了詳細的研究評估,最後目光落在以地為床的陶然身上。嗯,就是她了,這位學姐是"玫瑰"學生會的會長,有從床上睡到地上的可愛習慣,而且一睡著就非常不容易清醒過來。

  秦悠悠火速以熱水沖好了即溶咖啡,然後端著杯子過去將陶然搖醒。

  "喝了咖啡快點醒過來吧,學姐,發生大事情了。"

  陶然像塊破布似的被推過來又扭過去,終於睜開了惺忪的雙眼坐了起來。

  "奇怪了,好像睡得很不安穩。"陶然蹙眉打了個呵欠。

  "那就別睡了嘛。"秦悠悠忙遞過咖啡,很清楚它能令學姐在瞬間清醒過來。"怎?樣?我泡咖啡的技術越來越好了吧?"

  "她是有咖啡就可以,什?時候挑過嘴?"坐在桌前的古湘凝說了句,仍然沒有回頭。

  秦悠悠朝古湘凝的背後做了個鬼臉,繼而以期待的語氣問陶然:"你醒了嗎?學姐,完全醒了嗎?"

  "恩。"陶然戴上眼鏡,眼神已是絕對的清明,這種瞬間"變臉"的神技雖然天天上演,在秦悠悠看來依舊只有四個字足以形容,那就是--歎為觀止。

  "既然你已經醒了,那?學姐,讓我們來討論一下這件大事好嗎?"秦悠悠熱切地說。天知道,她真的需要找個人來聽她說說話,最好還能幫著她一塊兒抱怨幾句。

  "什?大事?"陶然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還不就是別人都有而我們沒有的那回事。"古湘凝總算回頭了,並輕描淡寫扔下這?一句。

  "學姐們怎?一點都不在乎?"秦悠悠隨即又轉頭看著在上鋪的同年級室友。"還有弄影,你多少也說句話啊。"

  話少到極點的蘇弄影只是看了她一眼,到是古湘凝輕歎了一聲。

  "沒有就沒有,省得麻煩嘛,有什?好生氣的。"她說。

  秦悠悠一聽,開始跺腳了。

  "才不麻煩呢,別間寢室都有新學妹住進來,我也想要嘛!"

  "原來是為了一年級小學妹的事。"陶然推推眼鏡,記起這又是一個新學期的開始,才一眨眼,她和湘凝已經是三年級的學生了。"那個啊,的確是有點麻煩,沒有也就算了,這寢室就住我們四個不是很好嗎?還多出兩個床和衣櫥可以堆放雜物。"

  "啊!"秦悠悠哭喪著臉嚷:"居然連陶然學姐都這?說,真氣人!剛進來的學妹傻傻的又不懂事,被欺負了也不敢回嘴,好可愛,人家也好想要,就算只有一個也好,為什?舍監沒有安排學妹住進我們三一八室?為什??為什?嘛?"

  陶然和古湘凝互看了一眼,兩個人想的是同樣的事--這姓秦的學妹究竟是天使還是惡魔呢?

  "也許是今年的新生中沒有什?怪人,和三一八的室風不和吧。"古湘凝就地利之便隨手抓起話筒。

  "喂,三一八室。"她應了聲,卻發現電話正是找她的,於是她開始講電話。秦悠悠噘著嘴回自己床上看漫畫,陶然則端起洗臉盆走出了寢室。

  待她由洗臉台回來,正巧看見古湘凝掛上電話。

  "誰找你?"陶然放下梳洗用具隨口問道。

  "我媽。"古湘凝回答。

  "有事嗎?"

  "嗯,她要我立刻回家一趟。"
  *****************************************************

  古湘凝提著簡單的行李走出校門,意外的發現一輛眼熟的車子停在路邊。她不假思索朝車子走去,轎車的主人也在這時搖下了車窗。

  "在等陶然嗎?"古湘凝對著車主說,而這俊帥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陶然的男友沈靖瀾。

  "不,在等你。"沉靖瀾露出微笑。

  "等我?"古湘凝蹙眉。

  "陶然打電話給我,要我過來送你回家。"

  古湘凝恍然大悟,隨即搖了搖頭。

  "不用麻煩你了,我可以等公車。"她說。

  "上車吧。"沉靖瀾替她打開車門,根本由不得她拒絕。

  遲疑了片刻,古湘凝決定不和他爭辯,她坐進車子裡,關上車門並說了聲謝謝,然後車子便緩緩朝前駛去。

  "怎?會忽然想要回家?"沉靖瀾問。

  "家裡有點事。"古湘凝回答。

  "不要緊吧?"

  "沒什?。"

  話雖如此,古湘凝卻開始臆測母親要她回家的原因。她只說家裡有點事情,至於是什?事卻半點不提,說一切等她回家再談。這很怪,她接聽電話時就這?覺得。母親的語氣則更怪,她到現在都還耿耿於懷。

  古湘凝專注於沉思,而沈靖瀾原本就不是個多話的人,車內於是陷入短暫的寂靜,直到古湘凝再次回過神來。

  "對不起,我在發呆。"她據實以告。

  "無所謂,進了市區以後記得告訴我你家地址。"

  "我住淡水,距離這兒可有一段距離哦。"

  "再遠我也會負責將你送達。"沉靖瀾微笑道。

  "真像是某快遞公司的廣告詞。"古湘凝也露出笑容。"你知道嗎?我時常會想,陶然年紀輕輕,只談過這?一次戀愛就讓你給擄獲了,總覺得有點可惜耶。"

  "想要我踢你下車嗎?"話雖是這?說,但由於太過自信,沉靖瀾臉上其實是帶著淺笑的。"可惜什??陶然本來就注定了是我的。"

  "經過這一年,我也逐漸有這種想法了。"古湘凝轉頭看了他一眼。"打算等陶然一畢業就把她娶回家嗎?"

  "可以再快點的話當然更好。"沉靖瀾回答。

  古湘凝聞言輕歎。

  "看來陶然要成為'玫瑰'校友中第一個步入結婚禮堂的人了。"

  "你那語氣聽起來好像遺憾的成分多些。"沉靖瀾也瞥了她一眼。

  "的確,我是崇尚晚婚的那一種人。"

  "那?有件事麻煩你,別把這種觀念灌輸給陶然。"

  "求我我就答應你。"

  "求求你,古小姐。"沈靖瀾扯高嘴角說,古湘凝一聽也露出淺笑。

  "衝著你這句話,我一定有機會就回在陶然面前高唱早婚好,一畢業就結婚更是好上加好。"

  "感激不盡。"

  "好說好說。"

  *******************************************************

  古湘凝一家從台北市區搬到淡水是近一年來的事。由於古父的事業越做越大,他們的房子也越換越大,雖然古家上下加上用人也不過六個人,此刻卻住在一棟佔地百多坪且樓高三層的別墅裡。

  對父親事業的急速擴張,古湘凝其實並不是那?欣喜。一來是她覺得社會財富可以分配的更平均,不應該是富者越富貧者越貧;二來是父親投注於事業的時間與心力越來越多,能給予家人的也就越來越少,她因為住校的關係也許感受不深,但只要假日回到家中,母親以及還在國中就讀的弟弟臉上除了喜悅就是寂寞;喜悅是因為她回來了,寂寞則是父親又不在家。

  是不是有了錢就得失去些什??擁有富裕的生活卻丟了部分的家庭溫暖,古湘凝覺得並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心裡還這?想著,別墅已經在眼前了。古湘凝靜侯車子停妥,轉頭向沉靖瀾道謝。

  "本來應該請你進去坐坐的,不過今天可能不太方便,還是改天吧,改天你和陶然一起來,我會親自下廚招待兩位。"她難得客氣的說。

  沉靖瀾瞭解的點點頭。

  "需要幫忙就說一聲。"

  古湘凝下了車,微微彎下身子對著車窗裡說:

  "謝謝你,回去以後也替我謝謝陶然。"

  沉靖瀾嘴角一揚,瀟灑的揮揮手駕車離開了。古湘凝轉身面對著巨宅,明明是自己熟悉的家門,不知道為什?竟覺得一陣遲疑與不安。

  深吸了一口氣,古湘凝舉手按了門鈴。不一會兒,在古家幫傭多年的貴嫂搖晃著肥胖的身子從屋裡跑出來。

  "原來是大小姐啊,昨個兒沒見你回來,我以為你這個星期要留在學校呢。"貴嫂笑呵呵地替她開了大門。

  "本來是這樣。"古湘凝帶著微笑走進家門。"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貴嫂,不要喊我大小姐。"

  "哎呀,你本來就是大小姐嘛。"

  "我只是古湘凝。"

  "那就叫湘凝小姐吧。這?好的名字,古曲味十足又不俗氣,和小姐簡直是太相配了。"貴嫂還是笑呵呵的,關上大門就拉著古湘凝朝裡走,古湘凝只能苦笑著搖頭。

  "太太,是大小姐回來了!"貴嫂一進門就喊著,坐在大廳的古夫人給嚇了一大跳似的,楞了會兒才站起來。

  "這?快就到家了?"

  看見母親心神不寧的表情,古湘凝越來越確定家裡必定是出了事情。

  "搭計程車,一路上也都很順暢。"她隨口扯了個謊,只因不想多做解釋。"弟弟不在家?"她接著問。

  "貴叔送他補習去了。"

  "爸爸呢?還在公司?"

  "恩。"古夫人點頭,眼底有難以掩飾的焦慮。

  古湘凝看在眼裡,轉頭對貴嫂說:

  "麻煩替我把行李送回房裡,然後沖一壺紅茶送到書房,我想和媽媽在那兒聊聊。"

  貴嫂領命下去,古夫人則看著女兒,眼眶已有淚水凝聚。

  "湘凝--"

  "我們到書房去談吧。"古湘凝攙扶母親緩緩步上樓梯,內心卻不似外表看來那般冷靜。她不知道家裡究竟出了什?事,尤其無法確定自己知道了一切後能做些什?。為此,她覺得非常無助。

  **************************************************************

  二樓的書房約有十五坪大,有兩面牆被裝飾成書櫃,櫃上的書從童話到哲學都有,琳琅滿目種類齊全,曾伴隨古湘凝度過那?多閒適歲月,令她回想起來便覺懷念。

  木製的大型桌子置於窗旁,古家的男主人偶爾會坐在那兒看書或處理公事,只是這樣的情景已經越來越少見,大書桌經常都是空在那兒。

  在書房另一頭的沙發上,古湘凝和母親對面而坐,茶几上擱著貴嫂剛才送來的紅茶和各式的小餅乾。古湘凝動手替母親和自己倒好了茶,一時之間,茶香伴隨著熱氣飄散在兩人四周。

  也許茶真有穩定人心的作用,古夫人在輕啜幾口熱茶後似乎恢復了鎮定。她放下茶杯,輕歎一聲對女兒說:

  "對不起,湘凝,突然間要你回來--"

  "家裡出了什?事?"古湘凝打斷母親的客套,直接切入重點。

  古夫人一陣遲疑,接著又歎息,臉上則寫著憂慮。

  "實際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公司營運出了問題。"她說。

  果然是父親的公司出了事,這到教她給猜中了。

  "爸爸怎?說?"古湘凝問,既不驚愕也不慌張。

  "他根本什?都不肯說。"古夫人抓起棉紙拭淚。"我看他最近幾乎都不回家,偶爾回來一趟,待不到二十分鐘就有匆匆忙忙回公司去了,臉色和精神都不好,我擔心。於是就打了電話把你爸爸的秘書李先生找來,再三拜託他,才問出了點眉目。"

  "那位李先生又是怎?說的?"

  "他說了一大堆,我聽的懂的卻沒有幾句。大概的意思好像是說公司擴張過度,資金很緊,一出問題牽連的層面就很大。還說什?股票讓人大量搜購,公司的營運岌岌可危,再不想出解決辦法,公司只怕便要宣佈倒閉,咱們只怕連房子都難保住。"

  情況比想像中嚴重啊,古湘凝想著,半晌後再次開口:

  "商場上的事情我不懂,不過公司發生這?大的事,爸爸為什?不告訴我們?我們是一家人啊。"

  "也許是不想讓我們擔心吧。而且你也知道的,當初你爸爸說要增資擴張,咱們幾個,包括貴叔貴嬸沒一個贊成,他卻硬要做,現在出了事,依你爸爸的個性又怎?拉得下臉告訴我們?"

  "已經不是顧慮這種小細節的時候了啊。"古湘凝蹙眉低嚷。

  "你爸爸有時候真的是很固執。"古夫人長歎一聲,繼而焦慮地對女兒說:"你弟弟畢竟還小,我能商量的對象就只有你了。湘凝,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做?"

  她怎?會知道?她不過二十歲,學的又儘是些燒菜織毛衣修指甲等完全幫不上忙的"技藝"。

  "還是應該先聽聽爸爸他怎?說。"最後古湘凝道。

  "他哪裡會說什?,還不就是用'沒事、沒事'來敷衍我們。"

  "我會鍥而不捨,直到逼問出事實來的。"

  一臉愁容的古夫人聞言睜大了眼睛。

  "你--湘凝啊,你打算當面問你爸爸有關公司的營運狀況?這樣好嗎?他近來心情一定很差--"

  "情緒再壞也得面對事實啊。"古湘凝又喝了口紅茶,然後將茶杯擱回桌上。"我現在就到爸爸的公司去找他。"

  "不如媽媽陪你一塊兒去。"古夫人說。

  "不用了,媽,你還是留在家裡等弟弟回來,他明年就要參加高中聯招了,爸爸公司的事暫時不要告訴他比較好。"

  "恩。"古夫人點點頭。

  "那?我走了。"

  "和你爸爸好好談,他血壓一向偏高,別讓他太激動了。"

  "我知道,你安心在家裡等我回來,也許我還能說服爸爸開個家庭會議。"古湘凝對母親安慰地笑了笑,接著走出書房回到同一樓層自己的房裡,拿了錢包後快步下樓,到外頭攔了輛計程車,便朝父親位於台北市區的辦公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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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情勢已無可挽回,古大軍雙手耙過微禿的頭髮,頹然地將寫滿絕望的臉埋入雙手中;而就在這時候,內線電話響起,助理小姐告訴他湘凝小姐來訪。

  湘凝?她怎?會到這裡來?

  古大軍還在疑惑,女兒已經推門而入,並且直接走到他面前告之今天來此的目的。

  "你怎?會知道這些?"古大軍聳起眉問她。

  "媽媽從李秘書那兒問出來的。她很擔心,所以把我從學校給找了回來。"古湘凝拉了把椅子在父親對面坐下,想聽聽父親怎?說。

  "你媽也真是的,找你回來有什?用?只不過多個人一塊兒煩心罷了。"

  "話是這?說沒錯,但我們畢竟是一家人,出了這樣的事爸爸提都不提,不應該吧?"

  古大軍看了女兒一眼,歎息道:

  "我以為可以度過這個難關,不想讓你們多操心,誰知道情況越來越糟--"

  "已經沒有辦法了嗎?"古湘凝問。

  "能試的我都試過了。"

  "向銀行貸款呢?"

  "為了擴展業務,公司已經向銀行貸了不少錢,現在公司營運狀況不良,轉投資也出現危機,要銀行再拿出錢來是不可能的。"

  "如果把公司和淡水的別墅賣了--"

  "以公司現在的狀況來看,賤價拋售都不見得有人買,就算是宣告破產,把車子和房子等能賣的都賣了,也不及負債的三分之一。"古大軍挫敗的一捶桌子。"該死,情況其實不會這?糟的,商場上誰沒有資金周轉的問題?只要有人肯幫幫我,事情絕對可以解決的。"

  "拉下臉向朋友求援吧,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

  "你以為我沒試過嗎?"古大軍扯扯嘴角,淒涼苦澀在疲倦的臉上一覽無遺。"這社會是現實的,尤其在商場上,能互惠的才是朋友,沒有利用價值的就什?都不是了。公司的問題浮現後,我到那兒都不受歡迎,借不到錢不說,還有人提出莫名其妙的交換條件來羞辱我,太可惡了!"

  "什?莫名其妙的條件?"她問。

  古大軍煩躁地揮揮手。

  "那種絕頂荒謬的事不提也罷。"

  "說說看又何妨。"

  "有個傢伙說他可以借錢給我,只要我答應把女兒嫁給他。"

  "女兒?"古湘凝蹙眉。"我嗎?"

  "你在懷疑什?,我可就只有你這?個女兒。"

  "我只是有點驚訝,"古湘凝嘴角微揚。"萬一你一口答應了呢?他是要自打嘴巴承認自己開了個惡劣的玩笑?還是真會履行諾言把錢借給你?"

  "邵溪樵不像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所以我才更加生氣。"古大軍冷哼了聲道:"那傢伙年少得志,才三十二歲,已經是知名集團的總裁,錢勢造就了他冷僻孤傲的個性,眼睛就像是長在頭頂上,什?人他都不看在眼裡。"

  "爸和這個叫邵溪樵的有交情。"

  "認識罷了,談不上什?交情,真不懂他為什?要來惹我,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居然這?侮辱我!我古大軍再怎?落魄也不會賣女兒。去他的!真想幾拳打爛他那張臉。"他說得咬牙切齒。

  "算了,爸,犯不著為這種事生氣。"古湘凝站起來。"晚上早點回家好嗎?我和媽媽對商場的事是沒什?概念,但是集思廣益終究好過你一個人著急,或者也把李秘書和公司較高階的主管找來,大家一塊兒研究商量,也許會有轉機。"

  古大軍聞言苦笑。

  "太難了。"他說。

  "就試試嘛,答應我你會早點回家。"

  面對女兒堅毅的眼神,古大軍也只能點頭。

  "就依你吧,不過先別跟你弟弟說,以免他跟著著急而無心學業。"

  "知道了。"

  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古大軍歎息,繼而苦澀的一笑。

  "對不起,湘凝,都是爸爸的錯,連累了你們。"

  "先別絕望,爸,問題一定可以解決的。"

  "真是這樣就太好了。"話雖如此,那語氣和表情卻是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古湘凝看在眼裡,有種欲哭無淚的哀傷,心有餘而力不足,想做些什?卻又毫無頭緒。天啊!她真是恨透了這種深沉的無力感。

  ************************************************************

  當晚古大軍果然帶了幾個高階主管回家。和古夫人及古湘凝在大廳召開了次非正式會議。當然。古家的小兒子被趕回房裡用功,貴叔和貴嫂這對老夫妻也在古大軍的示意下回自個兒房裡去了。

  坐在一邊聽著幾位面色凝重的中年男士討論著公司目前的處境,幾乎從未接觸過商業的古湘凝依舊似懂非懂。雖然說過要幫著想想辦法,到頭來根本連一句話都插不上,只能偶爾和母親對看一眼,給彼此一個虛弱無力的安慰笑容。

  這場孤注一擲的會議持續到凌晨一點才結束,前來的四位主管都提出了意見,在研究討論之後也歸納出幾個方向。然而看見他們的表情,再看到他們說話的語氣,古湘凝明白機會並不大,父親的公司也許仍是希望渺茫。

  送走了客人,母親也回房休息了,古湘凝對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父親說:

  "對不起,爸,我還是什?忙也幫不上。"

  古大軍睜開眼睛,雖然一臉的疲憊,仍微笑著對向來不需要他操心的寶貝女兒招招手。

  "來,過來坐在爸爸旁邊。"待古湘凝依言坐下,他拍了拍她的手。"雖然眼前公司營運出了狀況,但是湘凝,你只要好好讀你的書,用不著擔心其它的事。你剛才也看見了,還是有人願意和老爸一塊奮鬥的,還有就是家人的支持,這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

  "我們當然會支持你,爸,就算你一無所有回到原點,我們還是一家人,永遠會陪在你身邊。"

  "謝謝你,女兒。"古大軍欣慰的笑了。"公司的事就教給老爸來操心爸,為了你們和那些和我站在同一陣線上的夥伴,我拼了老命也絕不會讓公司倒閉的。"

  "不要太勉強了,對我和媽媽、弟弟而言,最重要的可是老爸你的健康。"古湘凝道。

  "我知道。"父親摸摸她的頭,輕歎一聲道:"這?長的頭髮,從來沒剪過嗎?"

  "偶爾修一修。"

  "留了這?長,不覺得麻煩嗎?"

  "已經習慣了。"

  古大軍點點頭。

  "很適合你。"他說。

  "是嗎?"古湘凝微笑。"這?長一條辮子,忽然轉頭的話可以打昏一個人,陶然經常這?說。"

  "和你同班又同寢室那個女孩嗎?改天帶她來家裡坐坐啊。"

  "恩。"

  "很晚了,去睡吧。明天讓貴叔送你回學校上課。"

  "請假幾天不要緊的。"

  古大軍搖頭。

  "我說過公司的事不要你操心。反正你留下來也幫不上什?忙,還是回學校上課去。"

  由於父親非常堅持,隔天古湘凝便乖乖讓貴叔送回學校去了。

  然而當天傍晚下了課,才回到寢室的她又街道一通電話,母親在電話那頭啜泣,,說父親病倒了,現正在醫院治療。

  於是古湘凝又火速收拾簡單的行李返家,而這回也拗不過陶然的固執,搭乘的依然是沉靖瀾那輛帥氣的跑車。不同的事,整趟路上古湘凝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她無法相信昨天還慈愛地對她微笑的父親,此刻竟躺在病床上吉凶未卜。

  人家說返家的路總是充滿期待和喜悅,為什?她連著兩次趕回家中,心情卻是如此的沉重?古湘凝眼眶發熱,想哭,真的很想把頭埋進雙手中大哭一場。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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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6:47: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古湘凝洗了個臉回來,看見父親的

  秘書李序朗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他年紀約莫三十歲,戴著副細邊眼鏡,長相斯文,眼神更是溫柔;研究所畢業後就為古大軍所重用,之後就一直為公司盡心盡力,是一個頗值得信賴的人。

  看見古湘凝,李序朗站了起來。

  "我母親還好吧?"古湘凝走向他並問道。

  "情緒已經穩定多了,不過我還是交代貴嫂徹夜陪著她,讓她吃顆安眠藥好好休息。"李序朗回答。

  古夫人原本就為公司的狀況憂心忡忡,沒想到隨即又獲悉丈夫在公司倒下,她一時無法承受,差點在醫院昏倒。古湘凝恰好趕到,便麻煩李序朗送母親回家,自己則留在醫院看護父親。

  "謝謝你,李秘書,"古湘凝向他深深鞠躬。"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尤其是今天,多虧了你及時將我父親送到醫院來,真的很感謝你。"

  "請別這?說,我只是做我該做的,幸好董事長只是輕度中風,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古湘凝疲憊到坐回椅子上,長歎一聲道:"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我爸這一病,公司怎?辦呢?"

  "我和其它主管會繼續想辦法。"李序朗在她身邊坐下,不過中間還留有約莫一個人的位置。

  古湘凝轉頭看他。

  "請你老實告訴我,李秘書,公司的情況究竟有多糟?"

  "這個……"

  "很糟對不對?難道連一點生機都沒有?"

  "我也不想這?說,但是這回問題並不單純,狀況一個一個接踵而來,實在是--"李序朗也歎息了。"真的是非常困難啊。"

  "爸爸在這個時候倒下,公司只怕是真的不行了吧。"古湘凝苦澀地一笑。"我一點忙都幫不上,這種感覺……"

  "我能體會。"他和公司幾位主管也有相同的感覺。

  "商場上真是這?現實嗎?"

  咦?"李序朗不明白她為何這?問。

  "爸爸曾說過,有一筆資金周轉的話,應該能度過難關。"

  李序朗點頭。

  "有可能,但是因為金額過於龐大,完全是籌措無門。"

  把我給賣了的話能救公司嗎?"古湘凝苦中作樂,對著李序朗扮了個鬼臉。"爸爸說有人跟他開過這種玩笑。"

  李序朗沒有笑,沉默了半晌後開口道:

  "也許那不是個玩笑。"

  ***************************************************************

  不是玩笑?

  古湘凝一楞,接著聳起眉不解地問:

  "我不懂,李秘書,你這?說是什?意思?"

  李序朗扯了扯嘴角。

  "董事長提過邵溪樵這個人?"

  "恩,氣呼呼地說他眼高於頂傲氣十足。"

  "也誇過他年輕有為吧。"

  "語氣不怎?情願就是了。"

  李序朗笑了笑說:

  "邵溪樵可以說是商界的傳奇人物,雖然不是白手起家,卻在短短幾年內將從他父親那兒接手過來的小公司擴展了數倍。他膽大心細,將資金做了多項的轉投資,聽說沒有多久的時間,邵氏已經成為龐大的跨國企業。這樣的人,'謙遜'兩個字對他而言只怕是一點意義也沒有吧。"

  古湘凝聽了,也揚揚嘴角。

  "不管在哪個領域都有所謂的天之驕子。"她說。

  "老天爺或許真的特別驕寵邵溪樵,但商界沒人敢質疑他的能力,他的成功絕非完全歸功於好運。"

  古湘凝嘲諷的笑了。

  "那又如何?再怎?無所不能的人也不該對困境中的同行開那種玩笑,爸爸他非常生氣。"當然她也是,但她不能表現出來,相反地還必須安慰父親的情緒。

  李序朗沉默了片刻後再次開口:

  "他打過電話來確認,"他說。

  "誰?確認什??"古湘凝並未十分專心聽李序朗說話,她站起來透過門上的透明玻璃探看父親的情況;請來的特別看護則拿著一本書坐在椅子上閱讀。

  確認父親情況後,古湘凝又回到椅子上坐下,轉頭看著李序朗:

  "對不起,你剛才說了什?嗎?"她問。

  "我說邵溪樵曾打電話給我,向我確認董事長的最後決定。"李序朗回答。

  "最後決定?"古湘凝不解地皺起眉。"什?意思?爸爸和那個叫邵溪樵的有商業來往嗎?"

  "他--"李序朗清清喉嚨。"他打電話來確認董事長對兩家聯姻之事做何答覆。"

  呀!這可是古湘凝怎?都沒有想到的答案。雖然她比起同年紀的女孩子多了分沉穩鎮靜,但忽然聽到這樣的效益也難免錯愕,還花了不少精神才將情緒的波動稍稍壓下。

  "聯姻?邵家和古家嗎?"她問。

  李序朗點頭。

  "我想邵溪樵不是開玩笑的,雖然不知道是什?原因,但他似乎是真的有意娶你為妻。"他說。

  "這--"古湘凝乾笑一聲。"這說不通,以他的條件,以邵家的財勢,和古家攀親對他來說有什?好處?"

  "所以我也說了,原因不明。"李序朗看了看她。"邵溪樵對董事長提起這件事時我也在場。當著他的面,董事長把那些話當玩笑勉強笑了幾聲,回到辦公室後卻氣得大摔東西。為了怕這種事情再次發生,三天前邵溪樵打電話來是我推說董事長不在,而且也沒有將這件事告訴董事長。"

  "爸爸知道的話只怕要揍人了。"古湘凝對他笑了笑。"謝謝你,李秘書。"

  "哪裡。"李序朗也回以笑。接著他看了看表,站起來道:"我該走了,你呢?還是讓我先送你回淡水吧,董事長已經清醒過,醫院也請了看護,不會有問題的。"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還是想留在醫院陪爸爸。"古湘凝對他笑了笑。"謝謝你,李秘書。"

  李序朗點點頭。

  "可不要累壞了自己啊。"

  "不會的,病房裡有張小床可以休息。"

  "那?我先走了,明天再過來探視董事長。"

  "真的很謝謝你,李秘書。"

  李序朗露出苦笑。

  "別一直向我道謝了,還有,在非上班時間能不能不要喊我李秘書?"他說。

  古湘凝微笑道:

  "那?就喊你李大哥吧。"

  "沒有稱呼我李叔叔,真是感激不盡。"李序朗的笑容中有一絲羞澀。"那?我先走了,你也別多想什?,好好休息。"

  "我會。"古湘凝送他到電梯處,在電梯將關上的剎那卻衝動地按住了開門鈕。"等一等!李大哥。"

  "還有什?事嗎?"

  "再耽誤你一點點時間,我想--我想請你將邵溪樵的聯絡電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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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敗了嗎?是他估算錯誤還是做得不夠絕?預期中的結果居然遲遲未出現,是不是該放棄這個計劃另謀他法去?

  凌晨一點,在邵氏辦公大樓十一樓的總裁辦公室裡,一片寂靜,沒有燈光。邵溪樵坐在舒適的高背椅中,一雙長腿高高地擱在桌上,左手夾著根沒點燃的香煙,右手則拿著一具精巧的行動電話,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話機按鍵上輕輕滑動,似在愛撫他的情人。

  然而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情人了;計劃終於進行到最後時,他對目前交往的幾個女友完全失去了興趣--不想聽她們說話,不想一起用餐,也不想和她們上床,沒有人能挑起他的慾望,除了她。

  像著了魔似的,她那頭黑緞般的長髮越來越常在他夢中出現。他向來非常沉得住氣,為達最終目的他可以耐心守侯再守侯,但最近、不了,計劃逐漸接近收尾,他的心卻浮動不已,有時候甚至近乎焦躁,尤其這兩天並未接獲答覆,幾次都想把行動電話往牆上摔。

  響啊!為什?不響!為什?不打電話來?他揚起眉握緊話機,還傻氣地按了鍵讓燈光亮起以檢視電池及收訊狀況。

  然後,很突然地,電話鈴聲真的響了,在寂靜的深夜裡顯得那?刺耳。邵溪樵看著話機,感覺自己的手正在顫抖,知道這個電話號碼的人不多,會在這個時間打來的更少,這?晚了,真的會是他等待中的那通電話嗎?

  邵溪樵按下通話鍵接起電話,語氣是一貫的冷靜,毫無起伏。

  "喂,我是邵溪樵。"

  很抱歉在這種時間打擾你,邵先生,我是古大軍的女兒古湘凝。"

  就是他久侯的那通電話,而且還是本人打來的,邵溪樵約莫有十秒鐘說不出話來。

  "邵先生?"

  "你好,古小姐。"電話那頭略顯疑惑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接到你的電話。"

  "對不起,這?晚了--"

  "啊,不,只是有點訝異,我以為會和我聯繫的應該是李秘書或者令尊。"邵溪樵這?說。

  對方沉默了片刻之後再度開口。

  "你似乎對我並不陌生,邵先生,冒昧請問你,我們之間曾經見過面嗎?"

  "我們曾出席相同的宴會,只是未被正式引見。"

  古湘凝無法確定他說的是不是真話,雖然她的確曾經陪父母親參加過宴會,但次數非常的少,而且她完全想不起自己曾聽過或見過邵溪樵這個人。

  儘管心中仍有疑惑,古湘凝隨即想起自己在深夜裡打電話給一位陌生男子是為了更重要的事。

  "對不起,邵先生,能不能請你告訴我,我們是否需要另外約個時間談談。?"她說。

  "明天中午一起吃飯。"邵溪樵接著"指定"了用餐地點,似乎沒想過要詢問女士的意見。

  "怎?樣才能找到你?我的意思是,你會在胸前佩帶玫瑰花供我辯識嗎?"

  "用不著,我會找到你。"

  "我會準時到達。"

  "還有一件事,古小姐。"

  "請吩咐,邵先生。"古湘凝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帶著些嘲諷。

  "別讓我看見你札著馬尾或辮子來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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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斷電話,古湘凝虛脫地蹲坐在醫院的牆角,撥電話時的勇氣似乎已盡離她而去,剛剛還抓著話筒的手此刻居然不斷顫抖,怎?都停不下來。

  真的要赴約嗎?真的要跟那個人碰面?面對內心深出的恐懼和疑惑,古湘凝覺得一片茫然。為什?會這樣?開口向李秘書要電話號碼時她心裡明明還很篤定的。

  公司有營運問題,父親又在這關頭病倒了,家裡面臨了最大的難關,弟弟年輕,母親又嬌貴柔弱,而她不過二十歲,專校都還沒畢業,能做什??

  但公司是不能不救的,父親這回倒下幸虧並不十分嚴重,只要病情穩定下來,一連串的醫療復健是絕對少不了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再讓父親聽聞公司已經不保,這樣的打擊絕對會殺死他的。

  所以她就想起邵溪樵了。既然他能在商界呼風喚雨,只要他肯伸出援手,爸爸的公司就有救了。她原來是這?想的,但--事情真這?單純嗎?她是不是太天真了?

  古湘凝將臉埋進雙手中,不明白何以自己的生活會在短短兩、三天之內嚴重崩裂;她再沉穩冷靜也不過是個缺乏社會歷練的女學生,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扛起這重擔。

  她就這樣縮在牆角,有好一會兒動也不動一下。由於這兩天進食睡眠都不是那?正常,古湘凝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狀況並不好,必須扶著牆才不至於被剛站起來時的那股昏眩感給擊敗。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是她訂下的約會,又怎?能臨陣脫逃?去了或許有一線生機,不去的話--天!她會去的,所以她不需要去想像那可怕的後果。

  古湘凝輕歎一聲,朝父親的病房走去,邊走邊不經意地玩弄著髮辮,忽然想起邵溪樵在電話中說的最後一句話。

  "別讓我看見你札著馬尾或辮子來赴約。"

  這位商界驕子這?說是什?意思?她的頭髮又是什?時候招惹他了?古湘凝想不通,但決定依他的意思去做。既然有求於人,在這種小事情上似乎就沒有什?立場可堅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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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湘凝在父親的空病床上躺了會,再睜開眼睛時發現天已經亮了。她急忙下車看視父親的狀況,看護小姐則微笑著安慰她,向她保證一切都在控制中。


  古湘凝安心了些,而古夫人也在這時候來到了醫院。

  "媽。"古湘凝皺著眉對母親說:"醫院有我,也請了特別看護,你為什?不在家裡多休息一會?"

  "我擔心你爸爸,根本就睡不著。"古夫人臉上寫著焦慮,推開女兒就要向丈夫走去。"現在情況怎?樣?醒過來了沒有?"

  古湘凝拉著母親來到病房外。

  "護士小姐早上喂爸爸吃過藥,她說情況很穩定。"

  古夫人聞言,雙手合十不斷低聲說著: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爸不會有事的。"古湘凝摟著母親安慰道。

  "我這就去看看他--"

  "等一下,媽。"古湘凝拉住試圖回到病房的母親。"我有事要出去,今天就請你留在醫院陪爸爸。不過你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爸爸現在正需要我們,你可別把自己也給累倒了。"

  "這些事用不著你交代我也知道,但是--在這個時候你要上哪兒去呀?"

  "這個--"古湘凝對母親笑了笑。"回學校處理一些事情。"她說了謊。

  "學校那邊不要緊吧,忽然說要請假--"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古湘凝拍拍母親的手。"你進去看看爸爸吧,不要給護士小姐添麻煩哦。"

  "媽媽又不是小孩子。"古夫人蹙眉低嚷。古湘凝見狀則露出微笑。媽媽真的就像小孩子,像承受不起任何傷害的小孩子。

  "我走了,媽,記得別累著自己,也別胡思亂想。"她說。

  古夫人點頭。

  "你要去多久?"她問。

  "晚餐前應該會回來。"

  "你弟弟我已經讓貴嫂照應著,你辦好了事情就到醫院來吧,媽一個人待在這兒有點害怕。"

  "有什?好怕的,醫生和看護小姐不都說了嗎?爸爸的情況很穩定。"

  古湘凝再次開口安慰母親,然而笑臉的背後卻有著逐漸擴大的恐懼和不安。父親的病況和公司的危機雖然讓她憂心,但真正令她退縮不前的卻是和邵溪樵訂下的午餐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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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湘凝走出醫院後便攔了計程車趕回家中,而回到家中她所做的第一件事是衝進浴室泡了個熱水澡。也許是滴在水中的鬆弛精油起了作用,在跨出浴缸時她覺得自己又恢復了冷靜。

  只不過是個約會罷了,有什?可怕的。

  古湘凝這?對自己說,拿起大毛巾開始擦拭潮濕的頭髮。在這同時,她也從衣櫥裡拿出襯衫和牛仔長裙,並未花費太多時間與精神在選擇衣物上。

  抬頭看看牆上的鐘,十點了,她換上衣服,然後動手將干了的頭髮編成辮子,而為了邵溪樵的那句"別讓我看見你札著馬尾或辮子來赴約",她乾脆將長辮子盤住後腦,用頂帽子將頭髮全藏了起來。

  這樣可以了吧?古湘凝站在落地鏡前打量自己,覺得臉色有點蒼白,於是淡淡地上了點口紅。儘管如此,她對鏡子裡的自己依然極不滿意,她看起來一副纖瘦脆弱的模樣,如果不是穿著長裙,或許還會讓人誤以為是小男孩。就這?去和邵溪樵談,似乎立足點就矮了人一截,成功機會越顯渺茫。

  但也只能這樣了,她沒有正式點的洋裝或套裝可換,穿上出席宴會的禮服又太誇張,而且顯然和她唯一能蓋住頭髮的帽子不怎?相配。

  於是古湘凝再次審視了鏡中的自己,然後抓起手提包下樓去。她請貴叔貴嫂妥善看顧弟弟,接著離開家門攔了計程車朝目的地而去,並在十一點十五分抵達市區某家不算大卻因氣氛佳而頗具知名度的西餐廳。

  這地方適合情侶約會,不適合他們。古湘凝站在店門外這?想,忽然察覺自己來早了,現在她可以進店裡去等,或者是四處閒晃等時間到了再回來,而她最想做的其實是一走了之,把這約會給忘了,只可惜這答案並不在許可之中,她終究得赴這個約。

  深吸了一口氣,古湘凝推開店門走進西餐廳,女服務生帶著微笑迎上來。

  "歡迎光臨。"

  古湘凝也回以微笑道:

  "我等人,麻煩替我安排安靜靠窗的位子。"

  "好的,請跟我來。"

  "謝謝。"

  如願坐在僻靜的角落,古湘凝點了杯果汁。她看著窗外鮮少人經過的小巷發呆,不然就翻翻架子上的女性雜誌,甚至倒出牙籤在桌上玩起排列遊戲,她不想讓自己靜下來,她害怕去思考。

  不是說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嗎?何以等待的時間慢得像蝸牛在爬?

  她扯扯嘴角,右手攪動著玻璃杯裡的果汁,左手則試圖將桌上的牙籤排列成一朵花。就在這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低沉而略帶怒意的聲音:

  "你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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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一個受到驚嚇的人而言,古湘凝的表現還算冷靜,雖然她幾乎打翻手邊的果汁,心跳速度也竄升到所能負荷的極限,但她終究沒有尖叫,也沒有像裝了彈簧似的彈跳起來。

  她甚至沒有回頭,只是握緊微微顫抖的手盯著對面  的位子看,直到來者在那坐下。

  "你的頭髮呢?"那人一坐下就這?問,語氣依舊帶著怒意。

  "你不是'下令'要我將他們藏起來?"古湘凝也無懼地回答。

  坐在她面前的男子身形高瘦,輪廓深刻,有高挺的鼻樑和堅毅的唇線。一雙眼眸就像不帶絲毫溫度,看久了教人不自覺要打冷顫。

  "邵先生嗎?"她強壓下湧上心頭的不安問道。

  "是我。"對方冷冷地應道。"回答我的問題,你的頭髮呢?"

  "在我的帽子底下,我記得你說過不想看見它們。"

  邵溪樵一楞,接著揚起了嘴角。

  "看來你是誤會了我的意思。"

  "不管你是什?意思,我不明白我的頭髮和這次的會面有什?關係。"

  "鬆開你的頭髮。"他說,像在下達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命令。

  "什??"古湘凝則懷疑自己聽錯了。

  "拿下帽子鬆開頭髮,然後我們再談。"邵溪樵重複說。

  "為什?--"

  "別問,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

  古湘凝盯著他看了半晌。

  "我不是蓄意吹捧,邵先生,看來你果然如傳言所描述的一般無理霸道。"她說著,拿掉帽子,解下絲帶開始將辮子鬆開。不過十幾秒鐘的時間,烏黑的長髮已經如瀑布般披散在背後和腰際。

  看著她,邵溪樵臉上的怒氣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著迷的凝視。那專注的眼神令古湘凝越來越不自在,最後她移開了視線並開口道:

  "我們可以開始談了嗎?"

  "你父親允許你來找我?"邵溪樵盯著她問。

  古湘凝搖頭。

  "爸爸病了,在醫院。"

  邵溪樵聞言,微微揚起了眉,表情並沒有太多變化。

  "哦?現在情況如何?"

  "還算穩定。"

  "很遺憾聽到令尊病倒的消息,希望他能早日康復。"

  "謝謝。"古湘凝低下頭,絲緞般的黑髮滑過纖細的肩頭直垂到胸前。

  邵溪樵的視線也落在她胸前;除了那頭烏黑髮絲,他發現她雖纖瘦,卻有著令人著迷的身體曲線。

  "很糟糕吧?公司的問題尚未解決,令尊又病倒了。"他說,勉強將目光移往她的臉。嗯,清秀的臉蛋,白皙細緻的皮膚,光是這?靜靜地看著,佔有她的慾望便火速攀升。

  "不瞞你說,幾乎可以說是絕望了。"古湘凝雙手扭絞在一塊,深吸了口氣後抬起頭。"以我父親此刻的健康狀態絕不能再受刺激,而我--雖然我什?也不懂,但為了家人,尤其是為了父親,我希望能做些什?讓情況好轉--"

  "你可以的。"邵溪樵微笑著說。

  "我只能求你幫忙。"古湘凝傾身向前道:"邵先生,請你救我父親的公司。我聽李大哥提過,他說只要你願意伸出援手,公司的問題可以說根本就不是問題,很快就能有所改善。"

  "李大哥?"

  "就是李序朗,我父親的秘書。"

  "是他啊。"邵溪樵揚起嘴角。"那?他應該也跟你說過,我只有在一個前提下才會拿出巨款拯救你父親那瀕臨瓦解的公司。"

  "前提?"古湘凝蹙眉,不詳的預感閃過腦中。

  "看你一臉疑惑,難不成那位李秘書沒有提起。"

  "如果你指的是--"古湘凝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我父親和李大哥都曾經提過,似乎你曾開玩笑說要娶我為妻。"

  "誰說那是玩笑?"

  古湘凝扯扯嘴角,無奈根本就擠不出笑容。

  "那種事--誰聽了都知道是玩笑。"她說。

  "我可不會無聊到拿幾千萬開玩笑。"邵溪樵看著她。"如何?你的答覆呢?"

  古湘凝睜大眼睛。

  "先別急著拒絕,"邵溪樵看出她的意思並率先出言。"想一想你躺在病床上的父親,能救他和他那間公司的只有我了。還有,如果你需要點時間考慮,我可以等,但是以兩天為限,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其實沒有什?耐性。"

  古湘凝盯著他看,無法確實描述此刻自己的心情,應該是氣憤占一大半吧?!然後就是失望和莫大的無力感。

  她才二十歲,還在讀書,沒談過半次戀愛,當然更沒想過要嫁人,尤其是嫁給這種冷酷無情的人。即使他外貌出色又家財萬貫。

  就算跪下來求他,得到的想必也是相同的答案吧?這?想著,古湘凝毅然抓起手提包站起來。

  "我走了。"情緒不佳的她仍維持著基本禮貌。

  "要走了,午餐呢?"邵溪樵問。

  "很抱歉,邵先生,現在的我是一點食慾也沒有了。"古湘凝說著,留下果汁的錢走出西餐廳。她沒有回頭,也就沒有看到邵溪樵緊追不捨的視線及臉上極為懊惱的神情。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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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6:47: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邵溪樵冷著張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坐下就按鈴找來隔壁的機要秘書雷毅。約莫過了十秒鐘,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位體格高壯,皮膚黝黑的男子走了進來。

  "怎??事情進行的不順利?"雷毅一進門就問,臉上帶著淺淺的笑,顯示他和邵溪樵並不僅僅是上司與部屬的關係,感覺還比較像是一對相交多年的好友。

  "順利個鬼!"邵溪樵咒罵。"古大軍病了,聽說住進了醫院。"

  "哦?這?看來是他們刻意封鎖消息了,我們這邊什?也沒聽說。"

  "古大軍入院的效益若傳出去,他那家半大不小的公司只怕要立刻應聲倒地,救都沒得救。"

  "別說是倒了,就算碎了,你也有本事把它再拼回去。"雷毅在他對面坐下。"結果呢?你和古家小姐達成協議了嗎?"

  "她不肯嫁給我。"邵溪樵直截了當道,神色頗為惱怒,雷毅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卻笑在心底。

  "這可以登上報紙頭條了,居然會有女孩子拒絕你的求婚,而且還是當著你的面。"他說。

  "有沒有搞錯,我什?時候向他求婚了?!"邵溪樵瞪他。

  "你不是想要人家嫁給你嗎?"

  "只不過是樁互惠的婚姻罷了。"

  "那成不成也就不用太在意了不是嗎?"雷毅繼而以漫不經心的語氣道:"我一直就覺得奇怪,喜歡一個女孩子去追不就得了,送花約會那一套你又不是不會,何必花這?長的時間,這?多的精力去佈局,用這種強硬冷酷的方式逼婚?難不成你對自己的魅力沒有信心。"

  "我沒追求過女人。"邵溪樵揚起嘴角說。

  "一個都沒有嗎?"雷毅盯著他問。

  邵溪樵神色一黯。

  "你對我的感情生活過度好奇了。"他說。

  "你居然想結婚了,我怎?能不好奇呢?不是你說的嗎?女人是用來排遣時間的,應該經常更替以維持新鮮感。"

  邵溪樵笑了笑,帶著點嘲諷。

  "就說是我年紀大了嗎,有了成家的念頭,也想要有自己的小孩。"

  "哦?那?古家小姐是怎?回事?就因為她出現的時機'湊巧',所以有幸能成為商界皇帝邵溪樵的妻子?"

  "隨你怎?說,反正我就是要她。"邵溪樵道。

  雷毅搖著頭。

  "瞧瞧,簡直是任性到了極點了。"他嘀咕著。

  不理會他的調侃,邵溪樵不掩焦躁的地道:"如何才能讓他點頭?難道是我們逼的還不夠緊?"

  "再逼就真的要出人命了,你忘了此刻古大軍還躺在醫院裡?"

  "到了這個時候,我是不可能放棄的。"邵溪樵斷然道。

  雷毅看著他,片刻之後點點頭:

  "那?就再等一等,多給她一點時間。"

  邵溪樵閉了閉眼睛。

  "等,等,我究竟還要等多久?"

  "你應該耐心點,想想古湘凝,想想她有多無辜。"

  邵溪樵揚起眉看著雷毅。

  "嫁給我是那?可悲的事嗎?"

  "當然不是,只不過--"雷毅說著輕歎一聲。"我站在朋友的立場最後在問你一次,你真的覺得這?做好嗎?夫妻是要相處一輩子的,用這種方式促成的婚姻,你和她之間--"

  "我會是她這輩子所能釣上的最有錢的丈夫,這還不夠?"

  "拜託,溪樵,一樁婚姻不是光靠錢就能維繫,還有--"

  "別跟我說什?情啊愛的,我不愛她,也不要她來愛我。"

  "那為什?想娶她?啊?為什?是她而不是其它那些和你交往過的女人們?"

  沉默了好一會兒,邵溪樵開口道:

  "這是我的事。"

  雷毅點頭。

  "我知道,但--別拿她代替另一個人,那對她而言很不公平。"

  邵溪樵冷冷地看他,繼而旋過椅子不再說話。

  面對黑色的椅背,雷毅很清楚這代表著他最好閉上嘴巴別再多話,於是他輕歎一聲搖搖頭,站起來靜靜地走出了總裁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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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週日的下午,古家位於淡水的別墅來了一位訪客,不是別人,正是古湘凝的同學兼室友陶然。

  "我們去了醫院一趟,伯母說你剛回家。"陶然一進門就這?說。

  "你一個人跑這?遠,不怕又遭人綁架撕票或辣手摧花?"由於貴叔貴嫂也帶著弟弟到醫院去探視父親,古湘凝親自替好友倒了茶水。

  "奇怪了,幾天不見,你還是開口閉口沒一句好話。"陶然推推眼鏡回答。

  "這種不俗的談吐正是我的魅力所在。"

  陶然吐吐舌頭不予置評。

  "他載我來的啦。"她說,而這個"他"指的當然是男友沈靖瀾。

  "哦?那?'他'又上哪兒去了呢?難不成在外面等著?"

  "他說有事,約好五點鐘再來接我。"

  "他是想讓我們好好聊聊才這?說的吧。"

  "是嗎?"陶然蹙眉道。

  古湘凝搖頭歎息。

  "珍惜點,同學,可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男朋友這?體貼,他們多半是既傲慢又自以為是--"才說完,邵溪樵那張高傲的臉忽然浮現腦中,古湘凝不由停了夏歷,兩道眉高高聳起。

  "怎?了?"陶然問。

  古湘凝隨即揮開腦中的影像。

  "沒什?。"她答。

  "擔心伯父嗎?我們去的時候他正在睡覺,不過聽伯母說他已經好多了。"

  古湘凝點頭。

  "已經穩定下來了。"

  "但--之後還有許多的後續治療吧?"

  "恩。"

  陶然盯著她看,半晌後開口道:

  "你瘦了好多,臉色也有點蒼白,是不是太累了?"

  "我運動,而且我喝安佳脫脂奶粉,至於這白皙的皮膚則是拜歐蕾美白乳液所賜。"

  "喂!"陶然抗議地嚷。"我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對不起,對不起。"古湘凝微笑道。

  "我是說真的,你得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我沒事。"古湘凝還是微笑著,但隨即陷入沉思中,有好一段時間不言不語,直到陶然覺得奇怪而傾身推了推她。

  "你在發什?楞啊?"陶然皺著眉問。

  古湘凝這才回過神來,她看著陶然,忽然間開口問:

  "喂,你覺得結婚禮服是蓬裙好還是合身的長窄裙好?"

  陶然雙眼大睜,眼鏡差點滑下鼻樑。

  "結--結婚禮服?"她喃喃低語,接著推推眼鏡試圖掩飾臉上的紅暈。"怎?忽然間提起這個?我和他都還是學生,不會這?早結婚的啦!"

  古湘凝咧嘴一笑。

  "瞧你緊張的,要結婚的是我啦。"她扔下這?顆炸彈,這回可真把陶然的眼鏡給震掉了。

  ****************************************************************

  見陶然皺著眉頭上了車,沉靖瀾傾身在她頰上偷得一吻,然後才開口問:"怎?了?"

  陶然轉頭看他,沒頭沒腦就冒出這?一句:"要結婚了。"

  即使是象沉靖瀾這般冷靜的人,聽到這樣的話也難免錯愕,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他開口問:

  "小然,你在跟我求婚嗎?"

  陶然瞪了他一眼。

  "是湘凝啦。"她說。

  "古湘凝跟我求婚?"

  "她要結婚了,但對像不是你。"陶然看著他,淺笑著推了推眼鏡。"你難得的幽默感為何總是在最不恰當的時候出現?"

  "因為你看起來很煩惱的樣子。"沈靖瀾邊注意路況邊問""你同學不是晚婚主義者嗎?怎?會突然間說要結婚?"

  "她說對那男人一見鍾情,不過我完全不相信。"

  "為什??"

  "湘凝不是那種只見人家一面就墜入情網的人,她很理智的,有時候我覺得她的冷靜已經超越那些與世無爭的七、八十歲的老太婆。"

  "哦?那?我呢?你覺得我夠不夠冷靜理智?"沉靖瀾淺笑著問。

  "超級的。"陶然想也不想便回答。

  "扯上你的事就不是了。"沉靖瀾說著轉頭看了她一眼。"我對你也可以稱為一見鍾情吧?所以,小然,冷靜理智和感情其實並沒有絕對的關係。"

  "是嗎?"陶然皺眉沉思,推著眼鏡喃喃道:"一見鍾情?老天,我還是無法將湘凝和這種浪漫情節聯想在一塊兒。"

  "她看起來如何?"沉靖瀾問。

  "笑容可掬,不過怎?看都是皮笑肉不笑。"

  "不過是請了幾天假,而且還是為了父親生病的事,忽然間說要結婚,的確有點古怪。"

  "簡直是怪透了。"

  "婚期定了嗎?"

  陶然白了他一眼。

  "我還迷迷糊糊的,怎?會去問這種問題。"

  "那就再觀察觀察吧,也許這件事就這?不了了之了。"

  "湘凝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陶然憂心輕歎:"怎?辦?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耶,而且這件事我還不能和其它幾個室友討論,畢竟喜帖還沒有拿到嘛,這下子可憋死我了。"

  "又在鑽牛角尖了,這種時候最好能找件別的事來轉移注意力。"

  "你有什?建議?"陶然懶懶問道,總覺得提不起勁來。

  "停下車來長吻個十幾二十分鐘如何?"沉靖瀾臉不紅氣不喘地問,跟著真的打了方向燈把車給靠邊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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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上手中的行動電話,邵溪樵詫異的發現自己一雙正微微顫抖著。他做了幾次深呼吸,然後按了內線電話要秘書把雷毅給找來。

  三分鐘後雷毅推門進來,黝黑的臉上有著淺淺的笑容。

  "你找我?"他問。

  "恩。"邵溪樵指指沙發要他坐下,自己也在對面坐了下來。"要咖啡嗎?"雷毅搖頭。

  "不了,剛剛在辦公室裡喝過。"

  "喝過就不能再喝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雷毅揚起濃眉奇怪地看著他。"喂,你找我是來討論喝咖啡的嗎?"

  邵溪樵不語,只是看著手中的行動電話,半晌後才開口說:

  "剛才我接了通電話,是她打來的。"

  "她?"雷毅蹙眉,隨即雙眼一亮。"古湘凝嗎?"

  邵溪樵點頭。

  "她想知道我之前的提議還算不算數。"

  "咦?"雷毅站起來。"她改變主意了?"

  "似乎是如此,如果我能同意她提出的幾個條件。"

  "條件?"雷毅又坐回沙發上。"如果是拯救她父親那間瀕臨倒閉的公司,你輕而易舉就能辦到不是嗎?"

  "除此以外她還有其它的要求,我們約了明天碰面再談。"

  "你會答應她提出的任何要求?"雷毅問。

  "別開玩笑了,我是個生意人,怎?可能任她予取予求。"

  "我以為你為了得到她是不計任何代價的。"

  邵溪樵聞言,看了他一眼。

  "你高估她了,古湘凝不過是我花大價錢買來的貨品。"他這?說。

  "你這?想不會太冷酷嗎?"雷毅苦笑著勸他。

  "我和她只是各取所需,你最好別在其中加入過多的浪漫色彩。"

  "何謂各取所需?除了慾望,你對她還有什?需求?"

  邵溪樵倏地站起來走至落地窗前。

  "我不需要連這個都告訴你。"他背對著他冷冷地說。

  "你不總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嗎?"雷毅輕歎。"婚姻不比兒戲,我只是希望你享福,既然你不要我多事,我不說就是了。"

  沉默了一會兒,邵溪樵開口: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

  "那很好。"雷毅看著表,也站了起來。"時間差不多了,去喝一杯怎?樣?"

  "也好。"邵溪樵點頭,兩人於是一前一後走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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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間就下起了大雨,閃電和雷聲交錯,為初冬更添了些許寒意。

  古湘凝是在睡夢中被雷聲給吵醒的,之前她好不容易才睡著的,這回醒來約莫是很難再入睡了。

  看了看鬧鐘,時間是凌晨一點二十分,披了外衣,她走到窗前看著雨滂沱地下著,閃電一道道劃過夜空,詭譎的氣氛竟令她有著迷的感覺。

  說來也怪,決定答應和邵溪樵的交易後她反倒平靜了,再加上父親的狀況日趨穩定,她這些天以來高懸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地。

  結婚就結婚吧,反正她對婚姻並沒有什?太大的期望。如果就度"玫瑰"意在為尋得一乘龍快婿,那?邵溪樵的種種條件都相當符合不是嗎?財勢雄厚,長相出眾,她平白揀到這?個天之驕子,不知要惹來無數羨慕或嫉妒的眼光,反倒是佔了個大便宜啊。最重要的是還能撐起這個家,使它不至於崩解。已經足夠了。

  有了這樣的想法,她此刻的情緒已沒什?大波動,原有那?一丁點的勉強和委屈也可以說全都消失了。然而在這初冬的夜裡,看著屋外的風風雨雨,寧靜的心卻泛起些些許的疑惑。

  為什?是她?

  是的,始終存在她心底的疑惑就是這個。以邵溪樵的條件要什?樣的妻子沒有,為什?就偏偏挑上她?

  她家世普通,長相也不是絕美,身材更是稍微纖瘦了點,再加上兩人根本就不相識,邵溪樵為何肯拿出這?一大筆錢換得她做妻子?她真是怎?都想不透。

  不過類似的情形她到是在小說裡看過幾次。一種情況是男主角因故對女主角的父親或母親懷恨在心,所以想辦法娶回他們的女兒加以欺侮報復。另一種則是男主角背負某種壓力或負擔,被迫娶了毫無感情基礎的富家女為妻,然後兩人在無止境的摩擦中共同生活。

  現實是不該和小說情景混為一談,而她的遭遇似乎也和那兩種版本不同。然而在故事裡,不管男女主角是因為什?原因結為夫妻,最後多半能有個皆大歡喜的結局。那?她呢?她的婚姻生活又會是如何?

  啊!要愛上邵溪樵那樣的男人應該不會太難吧,她想。只要他稍微軟化些,不那?自傲強硬,她不排除自己會在往後的共同生活中調整自己的心態,並以培養雙方的感情為目標,盡力與他和平共處。

  由於自小父母以互敬互愛的情感為她和弟弟營造了溫馨的生活環境,她希望自己至少也能夠做到這一點。

  雷電已經停歇,雨也明顯小了,倦意又襲上古湘凝。再過幾個小時就天亮了,等著她的是嶄新卻極度忙碌的一天,她真的應該回床上再去睡一會兒。

  古湘凝古湘凝把這念頭付諸行動,並在躺回床上一分多鐘後沉沉睡去。

  ******************************************************

  窗外的閃電和既之而來的雷電聲令邵溪樵回過神來。此時週遭靜寂,電子鐘上的綠色數字顯示此時是凌晨兩點十六分;不敢相信,他竟在漆黑中呆坐了四、五個鐘頭。

  和雷毅在PUB分手後他又回到辦公室,原本有打算今晚就睡在辦公室隔壁的小套房裡,誰知躺在床上卻異常清醒,顯然酒精並沒有鬆弛他緊崩的情緒,反倒是在神智不是百分之百清醒時,更容易任極欲忘卻的往事襲上心頭。

  "我愛你,樵,你永遠都不許離開我。"

  "我只要有你就夠了,其它的都不重要。"

  "為什??為什?我會這?愛你?樵,如果有一天你離開我,我會死,一定會死的。"

  類似的話他聽過無數次了,結果呢?真是諷刺,等不及他飛黃騰達,她已忘卻種種誓言另嫁他人。

  邵溪樵不明白自己為何仍不斷想起她,那個有著璀璨笑顏和一頭及腰長髮的負心女子,對他綻放愛憐的笑容,卻又背棄了他的信任和付出。

  靜默了會,他動手拉開最底層的抽屜,從裡頭取出一個文件夾。翻開來,裡面全是古湘凝的相關資料,包括她上百張遠的、近的、全身、半身、的幾張大小照片。

  還記得第一次看見她的背影,他的胸口就像被什?東西給重重一擊,疼的幾乎無法呼吸。就在那時候,他有了將她佔為己有的慾望,而起因便是因為她和那女人一樣擁有一頭如夜空般漆黑的及腰長髮。

  這是否代表著他對那女人猶念念不忘。

  不,絕不是這樣,除了頭髮,古湘凝和她再沒有其它的相似處了。再說那女人背棄了他的愛,他即使能不恨她,也絕無可能再惦念著她,她對他而言早已不具任何意義。

  雷毅說的不是事實,他要古湘凝,但不要她代替那女人,就算他對古湘凝過度執著了些又如何?以他的財勢和公眾形象而言,這不過是他一個小小的任性罷了。

  邵溪樵啪的一聲蓋上文件夾,將它扔回原處並關上抽屜。古湘凝即將成為他的,除此以外的其它事情他都無需理會。

  懷著一貫傲慢的想法,邵溪樵起身走回相鄰的套房並躺回床上,有個念頭在他入睡的前一刻竄入他腦中。

  幾個小時,再過幾個小時,他便要和古湘凝碰面,屆時他將盡可能答應她的一切要求,讓他進行了半年多的計劃有個完美的結局。

  *******************************************************************************

  探視過父親的狀況並且和母親打過招呼,古湘凝走出醫院,卻在大門處被李序朗給喊住了。

  "還是讓我送你去八,女孩子獨自搭計程車畢竟不是那?安全。"李序朗微笑著對她說,略顯急促  的呼吸顯示他是從病房跑步追上來的。

  "謝謝你,李大哥,但我真的不想麻煩你。"古湘凝回以微笑。"你為了公司的事已經夠忙的了,還天天到醫院來探視我父親,實在是非常感激。"

  "哪裡,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不容古湘凝再拒絕,李序朗已經領著她朝停車處走去。"要上哪兒去?"

  "真的不用了。"

  "反正我也要回公司,順路送你一程,總好過你一個人搭計程車。"

  盛情難卻,怎?好再說什?,古湘凝只得和他上了車,並把西餐廳的位置告訴他。

  "和什?人約好了嗎?"李序朗邊駕車邊閒聊似地問道。

  "恩。"坐在鄰座的古湘凝點點頭。

  "是學校的同學?"

  她又點點頭,自覺還不是說出實情的時候。

  "男的還是女的呢?"他又問,這回古湘凝轉過頭以疑惑的神情看他,李序朗則在她的注視下尷尬地笑了笑。

  "對不起,我問太多了。"

  古湘凝微笑著搖搖頭,對於他提出的最後一個問題依然未作回復。

  車子在市區行駛了十多分鐘便到達了目的地,車子才在路邊停妥,古湘凝便逕自下了車關上車門並透過搖下的車窗對他說:

  "這附近不好停車,我自己走過去就可以了,謝謝你,李大哥。"

  "小心點。"車裡的力許朗叮囑著。

  "知道了。"古湘凝則笑著朝緩緩駛去的車子揮手,然後轉身走向巷子裡的西餐廳。

  她邊走變思索著該如何向邵溪樵提出她的要求,但顯然這段路不夠遠,轉眼間西餐廳別緻的木門已在眼前,而最令她驚愕的是,邵溪樵正倚著牆盯著她,穿著三件式鐵灰色西裝的他看起來非常--非常賞心悅目。

  她正要推開木門的手收了回來,以錯愕但仍不失鎮靜的語氣問:

  "我遲到了嗎?"

  "不,是我來早了,也多虧我來早了,才有幸目睹了那感人的一幕。"邵溪樵看著她的眼光完全稱不上和善。

  "告訴我,古小姐,我是否正在拆散一對恩愛的小情侶?"

  古湘凝聞言,神情疑惑。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說。

  "不懂?我以為你已經決定我們可以進一步討論婚禮事宜。"

  "我的確是這個意思。"

  "是嗎?"邵溪樵揚揚嘴角。"雖然這樁婚姻不牽涉任何感情因素,可不表示我就可以容忍旗子和男友藕斷絲連。"

  古湘凝靜靜聽著,隨即明白他所指為何。

  "你誤會了,開車送我來的是我父親的秘書。"她簡短地說。

  "李序朗?"邵溪樵的眉也往上揚了。"他知道我們的協議。"

  古湘凝搖頭。

  "李大哥到醫院去探視我父親,順道送我過來。"邵溪樵的電話號碼雖是她向李序朗要來的,用的卻是求援的名義,只怕他是怎?也想不到她竟會真的去考慮邵溪樵那荒謬的提議,而且甚至已經開始進行到所謂"成交"的階段了。

  "他倒是熱心。"是誇讚還是嘲諷?古湘凝聽不出來。

  "李大哥幫我我們家很的的忙。"她說。

  "真正能幫助你們的只有我。"雖說的輕描淡寫,卻更顯他的傲氣。

  這樣的人要成為她的丈夫?

  古湘凝不願再想下去,在這關頭已經沒有退縮的餘地了。

  "我們可以進去了嗎?"她問。

  邵溪樵點點頭,並伸手替她推開門。

  "今天會用餐吧?"他突然不經心地問。

  "啊?"古湘凝微轉過頭。

  "忘了嗎?那天你連菜單都沒看就起身走人了。"

  "喔,"古湘凝閃過他走進西餐廳,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道直衝向他的腦際。"抱歉,前一陣子我的情緒控制指數比較低,今天我一定會點菜用餐的,我餓了。"

  跟在她身後,邵溪樵這才注意到一件事,兩道濃眉不由高高聳起。

  "為什?不把頭發放下來?"他以不悅的語氣問。

  古湘凝停下腳步,片刻後又繼續往前走,並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入座。

  "我不喜歡你將頭髮紮成辮子或挽起來。"女服務生一離開,坐在對面的邵溪樵便開口道,那表情就像堅持買變形金剛卻被媽媽拒絕的任性小孩。

  古湘凝對送來開水的服務生微笑道謝,然後她直視著邵溪樵,深吸了一口氣道:

  "我現在提出第一個要求。邵先生,頭髮是我的,能不能請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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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6:47: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第一,他必須出資並負責將古大軍那瀕臨倒閉的公司導回正軌。第二,這樁協議將是個秘密,即便是每個人都在懷疑,他們倆也要矢口否認,並堅持他們是一見鍾情,且因相戀而結合。

  邵溪樵眉也不皺就同意了以上兩個要求,卻怎?也不願承諾她對自己的頭髮有絕對的自主權。古湘凝無法對這問題多做堅持,如果她不在這件事上稍作退讓,那?他們的協議似乎就根本無法再繼續下去。

  在短暫而且彆扭的用餐之後,古湘凝拒絕了邵溪樵的好意,"堅持"要自己搭車回學校。果不其然,他一聽,兩道眉又聳了個半天高。

  "我們馬上就是夫妻了,需要這?客氣嗎?"他問。

  "那是一個月以後的事,現在我們甚至連男女朋友都不是呢。"古湘凝擠出微笑,轉身走出巷子,在馬路邊停下,準備攔車。

  她的手還沒完全舉起就使勁抓住了,疼得她不由蹙眉,並回頭瞪著邵溪樵,而他自然是毫無畏縮地直視著她,微揚的嘴角明白顯示出他的不悅。

  "你很粗暴,邵先生。"古湘凝動了動被抓住的手。邵溪樵卻不為所動,只轉過頭去朝馬路另一頭看了一眼。

  過了不到一分鐘,一輛黑色賓士六百緩緩在他們旁邊停下,邵溪樵拉開了車門,不容她說不就將她推入車內,自己跟著也上車坐在旁邊。

  古湘凝抽回被抓疼的手,覺得怒氣從腳底竄升到腦部。

  "你究竟懂不懂尊重他人?我說過不用你送,你沒聽見嗎?"她冷冷問道。即使再生氣,她也很少咆哮吼叫。

  "所以我讓我的司機送你,你還有什?不滿?"

  古湘凝深吸了一口氣。

  "我認為這兩者之間並沒有什?不同。"

  "當然有,開車的人不同,"邵溪樵靠向椅背。"如果我親自開車送你,我的司機就會搭計程車回去。"他的態度就像在陳述一件事實,古湘凝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

  "你--你簡直是不可理喻。"她只能這?說。

  "而你很勇敢,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說我了,尤其是當著我的面。"

  古湘凝轉頭看了看他,微揚的雙眉顯示出她的惱怒。

  "仔細一想,我倒是打從出生以來就沒有見過像你這?傲慢的人。"她說。

  "我很傲慢嗎?"

  "不,你是超級傲慢。"

  邵溪樵轉頭盯著她,接著露出微笑。

  "很好,你一點也不怕我。"他說。

  "我連迅猛龍都不怕,又怎?會怕你。"

  "迅猛龍?"邵溪樵蹙眉。"那是什?東西?"

  古湘凝有些詫異地轉頭看他,半晌後開口道:

  "你應該會喜歡那種動物,你們的性格有些類似。"

  "是嗎?"被比喻成某種動物,邵溪樵自然稱不上高興。"也許我該去看看它們。"他扯高嘴角說。

  "哦?那就到'侏羅紀公園'裡去找找吧。"古湘凝說著,對他微微一笑:"對不起,我可以在車上睡一會兒嗎?"

  "和我在一起這?無趣?"

  "雖然需要點耐性,但也絕對稱不上無趣,我只不過是昨晚沒睡好,現在有點睏。"

  邵溪樵點點頭。

  "那就睡吧,你甚至可以借用我的肩膀。"

  "不了,謝謝你。"古湘凝微笑拒絕。

  "或者是我的大腿。"

  她笑著搖頭。

  "乾脆就睡到我懷裡來如何?"他鍥而不捨。

  古湘凝連眼睛裡都有了笑意,她發現這是近兩個星期以來她情緒最為放鬆的一刻。

  "你這?一本正經的,其實是在逗我吧?"她說。

  邵溪樵揚了揚嘴角,不答反問道:

  "睡之前可以來個'午安吻'嗎?"

  古湘凝聞言一楞,但隨即就恢復了冷靜,除此之外還多了平日少有的調皮。

  "午安吻嗎?可以呦。"她說著,飛快轉頭吻了他,而且還是準確地吻在唇上,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不僅讓邵溪樵瞪大了眼睛,連賓士六百都危險地連續打滑了兩次。

  不行哦,司機先生,應該更專心於路況才對啊。

  ***********************************************************************

  "結婚?結婚?"秦悠悠在寢室裡跳過來跳過去。"真的嗎?你要結婚了?你要結婚了?湘凝學姐,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你要結婚了?你要結婚了?"


  "拜託,悠悠,別像跳蚤一樣在那蹦個不停。"陶然拿下眼鏡,揉著微疼的太陽穴。

  "恭喜。"在床上翻書的蘇弄影則說了這?一句。

  "謝謝你。"古湘凝覺得很有趣,話極少的弄影是最先恭喜她的人。

  陶然呻吟了聲。

  "等等,同學,你不能突然跑進寢室來宣佈喜訊,然後坐在那裡微笑地接受學妹的祝福。"

  "沒那?突然,我之前已經告訴過你了。"

  "該死!我以為你只是隨便說說。"陶然突然覺得頭痛越來越劇烈。

  "咦?陶然學姐早就知道了?不公平!不公平!我們不是'一家人'嗎?為什?湘凝學姐先告訴陶然學姐,而陶然學姐又沒有馬上告訴我們?為什??為什??為什--?"

  "閉嘴,悠悠。"陶然咬牙道。

  "你應該很瞭解我,同學,我怎?會拿自己的婚姻大事來說笑。"古湘凝微笑道。

  "我也以為自己很瞭解你,但現在我不那?肯定了。"陶然把擱在桌上的眼鏡戴上,苦著臉說:"誰有什?百服寧普拿痛的,拜託給我一顆。"

  秦悠悠跳過來。

  "陶然學姐拉肚子了?"

  陶然狠瞪了她一眼。

  "我要的是頭痛藥。"

  古湘凝提供了藥片以及開水一杯,陶然將它們全都送進肚子裡,然後拉著古湘凝往外走。

  "一起吃晚飯,我們好好聊一聊。"

  "我也去我也去。"秦悠悠又在蹦跳。

  "你跟弄影一塊兒吃。"陶然指著秦悠悠對床上的蘇弄影說:"帶這小跳蚤去吃飯,讓她離我們遠一點。"

  "知道了。"蘇弄影回答,眼睛仍盯著手中的書。

  "怎?這樣?人家也想聽啊,好過分好過分!"秦悠悠還在跳,但寢室門已經當著她的面被關上了。

  在已亮起路燈的校園裡,陶然和古湘凝靜靜走著,校門口就在眼前了,兩人一句話也沒有說。

  "在想什??"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古湘凝。"我還以為你有整籮筐的問題要問我。"

  "本來是這樣,不過現在--"陶然轉頭看她。"很奇怪,我什?都不想問了。"

  "哦?"

  "想了想,我的確是瞭解你的,像你這樣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也許我並不需要過度為你擔心。"

  古湘凝聞言微笑。

  "結婚是喜事,有什?好擔心的?"

  "我不知道,你這喜訊來的太突然了,兩個星期前你甚至連個男朋友都沒有。"

  "愛情總是從天而降,你和沉靖瀾不也是如此。"

  "我們可沒有跳過戀愛階段直接踏上紅毯。"

  "我們也會有戀愛期的,只不過可能短了些。"雖是這?說,但對這番話古湘凝自己其實也不怎?肯定。

  陶然不知道該說什?,只有歎息、搖頭,和古湘凝並肩走出校門。

  "喂,就問你兩個問題好嗎?"在到達她們經常光顧的小麵店門口時,陶然拉著她停下來,並再次開口。

  古湘凝點頭。

  "你會介紹'他'給我認識吧?"這是陶然的第一個問題。

  "當然。"她回答,而陶然對這答案感覺還算滿意。

  "那?,我的第二個問題是--你覺得幸福嗎?"

  *********************************************************************************

  你覺得幸福嗎?

  古湘凝經常想起好友說的話,也從未忘記自己當時的回答。

  我不知道。

  這樁婚姻事實上是一件交易,她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並不奢望能從中獲得什?,尤其是最難掌控的"幸福"。

  但是她也不覺得自己倒霉可憐。一直以來她就少了那?點--呃--該怎?說?對愛情的憧憬?沒錯,她非常缺少浪漫細胞,甚至比陶然還嚴重,所以她對婚姻的要求其實並不高。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幸福,但應該也不至於被虐待折磨吧?如果他們能做到尊重對方,不過度干涉彼此的自由,至少能相安無事過日子,她是這?想的。

  父親的狀況一天比一天好,已經能拄著枴杖下床走路,除了行動有些不便,精神及鬥志各方面幾乎都已恢復了。當然,這一切進展除了歸功於醫學的發達,心理因素也是原因之一。

  邵溪樵就像有魔法似的,不僅在短短幾天內解決了她父親公司眼前的資金危機,更透過媒體、利用輿論等等的力量讓大眾清楚地知道這公司已逐漸度過難關,恢復了正常營運。就這樣,公司的股票價位漸趨穩定,訂單也逐漸回籠,簡直令父親和秘書李序朗瞠目結舌。

  然後,她和邵溪樵約定的日子接近了。他已經做到他所承諾的,現在輪到她了,她可不是那種食言而肥的女人。

  所以她找了個機會對好不容易才能鬆口氣的家人宣佈她的"喜訊"。那天天氣晴朗,地點在父親的病房,她站在病床前,說話時雖然聲音穩定,右手離牆上的緊急呼救鈴卻只有一公分。

  果然,她短短一句"我要結婚了"引起軒然大波。知道新郎是誰後,父親的咆哮聲更是響徹了整個病房。醫師和護士則在數秒後氣喘吁吁地跑進病房,指示他們有緊急事件應該以按鈴的方式通知醫護人員,等發現吼叫的原來正是病患,醫師的臉都綠了。

  想起那一天真是累。她以冷靜態度及精選過的修辭和父親一而再,再而三地溝通,澄清她絕沒有接受邵溪樵那"荒謬"的提議,只不過是她"湊巧"在他仗義相助後"喜歡"上他罷了。

  然而不管她怎?說明解釋,父親依舊是一臉憤怒和懷疑,她簡直是說到口乾舌躁、聲嘶力竭才勉強獲得了某種程度的信任和諒解。

  "那也不必急著結婚啊,你還年輕,何不多交往一陣子?至少也等你畢業了再說。"好不容易父親的臉色不那?難看了,母親大人又在旁邊補上這?幾句,整得她真想跪地求饒。

  於是,為了信守承諾,她又開始另一波的說服行動。基本方向是讓父母"瞭解"邵溪樵乃人中之龍,各方面條件都好到極點,她根本就是大大高攀了人家,如果不好好把握,正所謂機會稍縱即逝,日後只怕她是打著燈籠也難再覓這般良緣。

  "爸爸要我進'玫瑰'學些奇怪的'技能',為的不就是希望我能借此找到個好老公?"

  漂亮的結尾總算成功地讓父母贊同了她的決定,母親大人甚至已開始叨念著時間緊迫,怕訂不到大飯店宴請賓客什?的。

  "這些邵--我是說溪樵他會安排,用不著咱們操心。"她微笑著安撫母親,慶幸著自己說的是事實。邵溪樵是這?說的,說她不需要為婚禮的瑣事費神,只要在心理上做好準備。

  接下來的日子古湘凝經常家裡學校兩邊跑,因為父親已經出院回家休養,而三年級上學期的課程也接近尾聲,作業很多,各科考試也需要準備。

  這期間邵溪樵曾到家中探望她父親,並在她父母的要求下答應將婚期延至年前學校放寒假期間。邵溪樵態度雖然難脫不馴,但比起他向來的孤傲已經收斂許多,勉強還算可以接受就是了。

  就這樣,日子在忙碌與恍惚中一天天過去,古湘凝感受到的疲倦可以說是這二十年來前所未有的。她經常在寢室裡挑燈趕作業,回到家裡的話,就是回房癱在床上昏睡,有幾次在家裡碰上李序朗,總覺得他似乎有話對她說,她卻僅能匆匆打個招呼就藉故回房。雖然心中覺得抱歉,但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她連撐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哪來的精神閒聊?

  很快地,天氣冷了,交了幾篇報告,經過兩天半昏天黑地的期末考試,寒假在學生的期盼和歡呼聲中開始了,古湘凝鬆了口氣,卻未感覺到絲毫興奮,畢竟一個考驗結束了,更難的試煉才要開始。

  終於,年節將至,人人沉浸在汰舊換新的期盼和喜悅中,她卻忙於挑喜餅、試婚紗。然後,在一個奇冷,吹著寒風、飄著細雨的陰鬱日子裡,她披上白紗,在親友及媒體記者的注視下仰頭接受邵溪樵形式的一吻,誓言成為他的妻子。

  *****************************************************************

  邵溪樵在離辦公大樓不遠處有間公寓,不大,只有六十坪左右,兩房兩廳兩衛浴,裝潢簡單,沒有什?多餘的傢俱和裝飾,這裡對他而言並不是"家",他很少回這裡睡覺,也不確定自己什?時候又回把它給賣了。

  是的,他幾乎可以說是居無定所。雖然有錢,卻不喜歡購屋置產,即使買了再大再美的房子,卻買不到"家"的感覺,就算有最柔和的音樂,最溫暖的燈光,也無法令他產生歸屬感。

  就因為他對任何住所都沒有感情,所以他先後購入的住所也都會相繼售出。當然,如果有需要,他會再買,這房子便是他初見古湘凝後買下的。

  此刻,他洗過澡正以大毛巾擦拭潮濕的頭髮,而他那穿著保守睡袍的新娘子卻蜷縮在客廳的皮沙發上睡著了,甚至還發出輕微而獨特的鼻聲,令他不自覺露出微笑。

  她瘦了,而且很疲倦的樣子,原本就不豐腴的雙頰似乎更為凹陷,眼睛下方有隱約的青色痕跡,看來她真的是忙壞了。從父親住院後似乎就沒有休息過,忙完了考試,緊接著又是婚禮,之前聽說還因為感冒發燒足足有兩天無法下床。

  他對她是不該有任何情感的,但為什?這?看著她,他卻產生異樣的感覺,心跳呼吸都紊亂了?

  不願去多想這個問題,邵溪樵將毛巾披在脖子上,彎下腰將她抱起,雙眉則因為感覺到她的輕盈而聳起,說不出是憂心還是生氣。

  她發出模糊的咕噥聲後繼續倚著他的胸沉睡,直到他走進主臥室並將她放在床上,她才掀了掀眼簾,繼而睜開眼睛朦朧地看著他。

  "你--"她眨眨眼,緩緩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頰,接著連鼻子都皺了起來,"你越界了,邵先生,這是我的夢,你要進來之前應該先敲門。"

  邵溪樵扯扯嘴角,以手指輕敲她的額頭。

  "這樣可以了嗎?"他問。

  古湘凝又眨眨眼,終於完全清醒過來。她應該像彈簧般跳開,但那不是她的風格,所以她只是躺在那兒,用盡全副精神試圖穩住心跳的頻率。

  "對不起,我似乎是睡著了。"她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說。

  "沒關係,只要你記得醒過來。"他在她身邊坐下,把大毛巾扔進洗衣籃裡。

  "我已經醒了,"古湘凝坐起來。"抱歉我居然在這種時候睡著,現在--呃--我應該做什??"她不想表現得無知,但不懂的事終究還是得開口問。

  邵溪樵點頭。

  "既然你已經醒了,就來做應該做的事吧。"他說,笑容中帶著點邪惡。

  "事實上我還很睏,眼睛都快閉上了。"古湘凝立即道。

  "做完了會更好睡的。"

  "那是對男人而言吧?"

  "別嘀咕了,要不要過來吻我?"倚著床頭的邵溪樵以一雙勾魂似的眼睛看著她,潮濕而略顯凌亂的頭髮看起來既頹廢又危險。

  "為什?要我--"

  她話還未說完,邵溪樵已翻身壓在她身上。

  "我來吻你也可以。"兩人的視線交纏,她的寫著驚惶,他的則充滿慾望。

  "等--等一等!"她低嚷,感覺他的手正在鬆開她的髮辮。

  "你不知道我已經等了多久。"他的聲音低啞,輕歎一聲,將唇貼向她的。

  古湘凝不知道他為什?這?說,下意識別過頭閃避他的吻,卻使得他的唇滑落在她的頸上,造成一陣灼熱。

  "等--"她推著他的胸,卻力不從心,在他的熱吻及撫觸下,她連話都說不清楚。

  "別再叫我等,你已經是我的,我現在就要你。"彷彿怕她辯解,他的唇強橫地壓上她的。

  肉慾總是如此一觸即發嗎?古湘凝在昏眩中想著。為何前一刻兩人之間猶做著尚稱理性的談話,下一秒鐘卻已沉溺其中?不僅是他,她亦相同。

  她的睡袍不知在什?時候已被除去,不曾暴露在人前的軀體在他身下盡數展現。他熾熱的吻掃過她的唇,她的頸,大而略顯粗糙的手撫過她高聳的胸,令她發出連自己都覺陌生的低吟。

  接下來的事古湘凝僅只理論缺乏經驗,此時的她完全無法思考,僅能雙手抓著身側的床單,閉上眼睛被動地接受她他恣情的索求。

  "抱住我。"邵溪樵喘息著在她耳際低語。

  古湘凝因他的攻勢趨緩而睜開眼睛,但似乎沒聽見他說了什?。

  "抱住我。"他再次說,這回語氣裡已有明顯的命令意味。

  她盯著他看,在他眼裡看見激情。他對她或許沒有感情,但至少是有慾望的,而且是很強烈的慾望。

  不知道為什?,這想法讓古湘凝紛亂的腦子在瞬間沉靜了下來,就因為他是這?渴望她,她覺得自己彷彿有了左右他的力量。

  "抱住我。"邵溪樵又開口,而這一次她聽出來了不耐和些許要求的味道。

  古湘凝揚起微笑,伸出雙手擁住他精壯的身軀。她生澀卻大膽的撫摸他光滑的背部,聽見他呻吟一聲,並感覺他低頭親吻她的雙峰,令她倒抽了一口氣,繼而開始輕喘。


  唉,女人很容易就會愛上這個男人,她應該小心一點,真的。

  古湘凝這?想,接著便沉浸在生平首次的放縱中,很疼,但也不全都是疼。拋開了處女的身份,她終於從一個女孩變成了一個女人。

  ****************************************************************************

  古湘凝沉沉地睡了一覺,再張開眼睛時,只見滿室的陽光,而且還是夕陽了。她在床上靜靜躺了半晌,感覺四肢傳來隱隱的酸痛,昨夜的一切也逐漸清晰起來。

  她緩緩轉頭,身旁已經沒有邵溪樵的身影。伸手觸摸那皺得厲害的床單,冰涼的,連餘溫都沒有,至於他是何時下床的,她根本連一點概念也沒有。

  情緒有那?點低落。婚禮的第二天就獨自在大床上醒來,沒有擁抱,沒有甜言蜜語,甚至沒有基本的問候交談,雖然是樁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這樣的開始仍難免教人惆悵。

  為了不讓自己深陷在自憐的情緒中,古湘凝掀開被子下了床,看見床單上那淺紅色的痕跡,她呆站了一會兒,然後把被單給扯了下來扔進浴室的洗衣機裡,倒入洗衣粉並按下了洗衣開關。

  然後她快速地梳洗更衣,上了淡淡的口紅走出臥室,面對的卻是空無一人的大廳。書房裡沒有人,廚房裡也沒有,她甚至還傻得拉開大門往外瞧,走廊上亦是空無一人。

  上班去了嗎?她想著,才在沙發上坐下就看見煙灰缸下壓著張紙,拿起來一看,上面只有短短兩句話。

  前往香港,一個星期左右回來。

  就這樣,然後是龍飛鳳舞般的簽名,還註明了時間是早上八點三十分。

  面對這?張留言,古湘凝久久無法將視線移開,把短短幾個字重複看了又看,淚水竟沿著雙頰滑下,滴落在紙上,模糊了藍色的字跡。

  怎?會?她居然哭了?抹去臉上的淚水,古湘凝自己都嚇了一跳。為什??為什?自己的眼淚卻不受自己控制?她--她從沒有想過要哭的。

  將紙條封折後又壓回煙灰缸下,古湘凝站起來朝廚房走去。她把剛才的情緒失控歸因於飢餓,只要填飽了肚子,她失常的淚腺也會恢復正常。

  於是古湘凝煮了很大一碗鍋燒面,端到客廳邊看電視邊吃,儘管電視的聲音是那?大,食物對餓了一天的她而言也很美味,但她食慾不振,而且--而且熱湯熏得她眼睛直起霧氣。

  就在這時候電話鈴響了,她爬過沙發去搶話筒,就像溺水的人試圖抓住一根浮木。

  "喂,請問找哪位?"

  "湘凝嗎?是我,媽媽啦。"電話那端傳來母親的聲音。

  "媽!"古湘凝詫異地低喊,她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湘凝,你爸爸要我別打擾你們,可是我還是擔心,所以就趁你爸爸到外頭散步時偷偷打了電話給你。你還好吧?女兒。"

  古湘凝點點頭,隨即發覺這動作無法傳達給電話那端的母親,忙開口道:

  "我很好,媽。"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

  "本來就沒有什?好擔心的嘛。"

  "溪樵呢?他在旁邊嗎?你可別讓他知道我因為擔心所以打電話給你,他誤會就不好了。"

  "哦,他出去買晚餐了。"

  "買晚餐?湘凝,你沒有做飯嗎?"母親不以為然的語氣令她頭疼。所謂扯個謊就得說更多的謊言來掩飾,這話一點也沒錯。

  "他說新婚期間應該輕鬆點,所以我們決定吃麥當勞。"

  "原來是這樣,溪樵對你還真體貼。"

  "還好啦。"她苦澀地說。

  "對了,你們又沒有打算上哪兒去度個蜜月?你爸爸剛剛還跟我提起,他說他已經好多了,公司營運也在逐漸恢復中,你們小倆口想上哪兒玩就儘管去,其它的事就暫時別操心了。"

  "呃,因為他公事很忙,時間不多,不過他答應想帶我到香港玩,就是明天,我們明天一早就要出發了。"

  "是嗎?那就好好的玩,回來記得打通電話回家啊。呀!你爸爸進門了,我掛電話了,就這樣,再見。"

  電話切斷了,古湘凝緩緩按下話筒上的通訊開關。沒有了母親的聲音,她又是一個人了,隨著夜幕的低垂,寂寞也越來越濃。

  她想念爸媽卻不能回家,想念室友也因為適值寒假而無法回宿舍,一個人呆在這個陌生的屋子裡看著千篇一律的連續劇,隨著綜藝節目的短劇哈哈大笑,真的,有時侯連眼淚都笑出來了,但心底卻很空。

  婚姻會使人脆弱嗎?她從不曾聽過啊。

  面只吃了三分之一不到,變冷的湯上浮著薄薄一層油,此刻還擱在茶几上。夜越來越深,她緊閉所有的門窗,將屋裡所有的燈都打開,然後抱著被子窩在沙發上,讓電視裡熱鬧吵雜的聲音伴她入睡。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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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6:48:2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一個人在屋裡窩了兩天,古湘凝終於悶不住打了電話給陶然。

  "咦?"陶然詫異的聲音傳來。"你這新娘子沒去度蜜月嗎?居然會打電話給我。"

  "誰規定結了婚就一定要去度蜜月?"  古湘凝反問道。

  "規定是沒有規定啦,不過你那口子錢不是多翻了嗎?不會吝嗇到連帶你出國走走都不肯吧?"

  "與吝嗇無關啦。"  古湘凝一句話帶過。"有空嗎?要不要出來走走。"

  "好啊!"陶然爽快答應。"我從桃園搭火車,到了台北再打電話給你,中午一起吃飯。"

  "好,我等你電話。"  古湘凝把新的電話號碼給她。

  "先說好,午餐你請,而且要請吃大餐哦。"

  "我只是結婚了,又不是挖到金礦。"  古湘凝蹙眉抱怨。

  "我只不過敲頓飯吃,又不是要你擺滿漢全席。"陶然則是這?安慰她。

  "知道了,等你到了台北,我們再約時間地點。"

  "收到。"

  "那就這樣了。"

  掛上電話,古湘凝就開始收拾屋內,她把所有的玻璃都擦得雪亮,還將皮沙發給保養了一番,然後掃地擦地,洗碗盤刷廚房,忙得她腰酸背痛汗流浹背,這才到浴室沖個涼,出來後剛擦乾那頭長髮,陶然的電話就到了。

  兩個人約好在熱鬧的東區碰面,古湘凝散步到達目的地時,陶然已經在百貨公司門前不耐煩地等候著了。

  "你遲到了。"陶然推推眼鏡,瞪著她說。

  "兩分鐘而已。"  古湘凝看了看表。

  "兩分鐘也是遲到,先請我吃冰淇淋賠罪。"

  "冰淇淋?這種天氣?"

  "懷疑什??冬天吃冰淇淋才過癮。"

  兩人於是開始逛街吃東西,陶然還刷卡買了好幾袋衣物,古湘凝則是東看看西摸摸,沒有太大的購物慾望。

  午餐時間一到,古湘凝被這個敲竹槓的同學拉著找了巷子裡一家看起來就不是低消費的西餐廳。

  "喂,真要進去?我身上沒什?現金耶。"  古湘凝蹙眉說。

  陶然指著玻璃門對她說"

  "看到上頭貼的沒有?各種信用卡多可以用。"

  古湘凝就這?被拉進去,在服務生的招呼下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而那個得逞的敲詐客還在那兒嘀咕著?

  "沒拉你進對面那家已經不錯了,你看看那氣派的裝潢,外頭還有代客停車的小弟,在那種地方吃頓午餐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兩呢?"

  古湘凝轉頭一看,果然在斜對面不遠處有棟外觀豪華的建築物。

  "看起來像是私人俱樂部。"她說。

  陶然輕歎。

  "不知道什?時候才有機會進去那種地方。"

  "這話你應該說給沉靖瀾聽。"古湘凝猶看著窗外,不經意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正要走進那令陶然嚮往不以的俱樂部。

  "喂,你瞧瞧那是不是我老公。"她輕敲了敲桌子,陶然一聽,隨即放下菜單轉頭看向窗外。

  "恩,看起來是很像--"陶然說著瞇起眼睛。"咦?如果他是你老公,黏在他身上那個女人又是誰?"

  "不知道,他沒介紹給我認識。"  古湘凝從手提袋裡取出小型望遠鏡,貼著玻璃就這?"看"了起來。陶然一瞧,差點沒叫起來。

  "同學,你是以婚婦女,怎?還隨身攜帶這種東西!"她壓低了聲音斥責古湘凝,還左顧右盼看可有沒有人在一旁指指點點或嘲笑她們。

  那對男女走進俱樂部了,古湘凝的小望遠鏡總算在最後一刻發揮了作用。雖然不知道那位容貌美艷,身材窈窕的女人是誰,那個穿西裝戴墨鏡的俊帥男子可的的確確是她的新婚丈夫。

  說是去香港,其實是帶女人上俱樂部,真這?急嗎?非得在婚禮隔天說謊遁逃?她越來越不明白他究竟為什?要娶她。

  "喂。"陶然的聲音柔了些,仔細的聲音還能聽出點同情憐惜的味道。"我們還吃不吃午餐?"

  古湘凝將望遠鏡放回了手提袋裡,抬頭對她說:

  "為什?不吃?我餓了。"

  陶然盯著她看,然後開口道:

  "如果這餐歸我請  ,你的心情會好點嗎?"

  "多少吧。"  古湘凝開始看菜單。

  "我總是心太軟,心太軟。"陶然低聲唱,接著歎息道:"請手下留情,同學,別忘了我只是個貧窮的女學生。

  "讓你破費真是不好意思。為了表示謝意,我就揭發我的婚姻的內幕以滿足你的好奇心吧。"古湘凝翻閱菜單,手指著最貴的海陸大餐對旁邊的服務生說:"我就要這個,牛排七分熟,謝謝。"

  獨自承受一切太苦了,古湘凝於是決定將事實告訴好友。她邊用餐邊平靜地描述她結婚的前因後果,陶然因為邊吃邊安靜地聽著,知道服務生收走餐盤餐具並送上甜點和咖啡,陶然總算是明白了。

  "我就說你怎?會來個閃電結婚,原來是這?回事。"陶然攪動著咖啡,抬起頭對她說:"當時為什?不告訴我?也許我老爸可以--"

  古湘凝搖頭。

  "那是很大一筆錢,雖然我也不知道確切數目是多少,但--我想我沒辦法開口跟任何人借這?多錢。聽說要好幾千萬耶,簡直就是天文數字,誰幫得了我?"

  她說。

  沉默了半晌,陶然推推眼鏡。

  "好就算除了邵溪樵之外沒有人能幫你爸,但為此賠上你的終身幸福實在是太傻了。"

  "別數落我了,當時我沒有其它選擇,而且現在說這些也太遲了。"

  "太遲了?"陶然推推眼鏡壓低聲音:"喂,是不是真的太遲了?我的意思是你們情況特殊,那個新婚之夜--"

  "和別人的沒什?兩樣。"  古湘凝回答。

  陶然的小嘴成了O型。

  "咦?什?都做過了啊?"她低聲嚷著。

  "大概沒什?遺漏的吧。"這話說來輕鬆,但想起當晚的一點一滴,古湘凝仍感覺雙頰火熱,後悔自己點的不是冰飲料,不能一口氣喝了它降溫。

  "那該怎?辦?同學,你們才結婚幾天耶,他不僅欺騙你,還公然帶著女人在鬧市區出沒--"

  "什?'出沒',又不是盜匪。"

  "現在是糾正我用詞的時候嗎?"陶然咬牙,一副想抓起她搖晃一陣的表情。"該面對事實了,同學,想一想,你怎?能跟這樣的男人共度一輩子?"

  "那你說我該這?辦?找律師跟他商量離婚事宜嗎?"  古湘凝喝著咖啡。

  "也許這樣最好。"陶然嘀咕。

  古湘凝搖頭。

  "我是不會先提出離婚要求的。"

  "為什??"

  "他幫我父親穩住了公司,我又怎?能過河拆橋?"

  "這是什?話!你要錢,他要你,你們是各取所需不是嗎?他若待你好也就罷了,像他這樣--"陶然指著窗外,氣得不知道該說什?,只得深呼吸幾回把手給收回來。"湘凝,你不能這樣睜隻眼閉只眼過一輩子。"

  "我知道。"

  "真的?"

  "我可以等,等他先提出離婚。"

  "等?如果這一等就是十幾二十年呢?"

  古湘凝笑了。

  "他不是那種專情的男人,尤其是對我,我想他很快就會受不了自己的已婚身份。"事實上也夠快了不是嗎?婚禮隔天他就投向其它女人的懷抱,她這新婚妻子還有什?立場可言?

  陶然盯著她,半晌後輕歎道:

  "為什?不告訴我?獨自承受這一切很苦吧?"

  "原來我並不覺得有什?苦。"

  古湘凝苦澀一笑。"就像人們常說的,感情可以培養,我也以為我們終究能培養出一些感情,就算不能如願,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相敬如賓和平共處,我原本覺得自己可以做到。"

  "夫妻之間不應該是這樣子的。"陶然皺著眉對她說。

  "是啊。"  古湘凝低頭攪拌逐漸冷卻的咖啡,聲音有些沙啞。"不要和他做夫妻就好了。"

  "湘凝。"陶然的手伸過桌面握住她的  。"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傢伙了?"她問。

  古湘凝抬頭,那勉強擠出的笑容教陶然看了都覺得鼻酸。

  "也許,剛才看見他出現在台北街頭,我覺得一陣呼吸困難。"

  "尤其他身上還攀著個野女人。"陶然忍不住又嘀咕。"現在你打算怎?辦?裝作沒看見嗎?"

  "倒也不是想這?委屈自己。"

  "那要來個潑婦罵街嗎?我可以全力配合。"陶然興致勃勃。

  "少沒形象了,想想你是誰的女兒,是哪個學校的學生。"

  古湘凝忽然站起來,雙眼直盯著窗外俱樂部那方向。"買單了,同學,然後到外頭來找我。"她說完,抓起手提袋,閃過幾個人跑出了舞廳。

  "你是怎?了嗎?好不容易陪人家出來逛逛,一直這?漫不經心的,連吃頓飯都繃著個臉,點了一堆東西只吃那?一丁點,真是--"私人俱樂部門口,打扮入時的美艷女郎在邵溪樵身旁撅著嘴不斷抱怨,而他卻直視著前方,透過墨鏡看見朝他走來的古湘凝。

  沒有心虛,沒有歉意,他看起來一樣那?傲慢,古湘凝得承認自己從未見過像他這樣的人。

  "你在這裡做什??"甚至連這句話都讓他給搶先說了去。

  "逛街,吃午餐。"古湘凝回答。

  "一個人。"

  "不,和朋友一起。"她轉頭看了看,陶然正好跑步過來,一到她身邊就將邵溪樵和他的女伴上上下下給打量了一番,然後邊開口打招呼:

  "也許你還記得,邵先生,我叫陶然,是湘凝的同學兼室友,我男朋友叫沈靖瀾,打架技術超一流,我們還有個學妹蘇弄影,你一定不相信她能用彈弓和一顆石子打掉你的--"

  "陶然。"  古湘凝哭笑不得的看好友一眼。

  "怎?力?我不過是讓他知道欺負你的後果。"陶然是不畏權勢的,尤其是為了朋友,這點讓古湘凝感覺心暖暖的。

  愛情令她受傷,友誼卻能療傷止痛。

  古湘凝再次面對邵溪樵,試著以最平靜的語氣說:

  "抱歉打擾你,有件事還是先跟你說一聲比較好。我對我父母說我們到香港度蜜月去了,可以的話請你配合,這幾天不要和他們聯絡。"

  邵溪樵依舊盯著她,半晌後才開口道:

  "我知道了。"

  "謝謝。"  古湘凝轉頭對陶然說:"走吧,繼續逛街去。"

  陶然瞪了他們一眼後和古湘凝相偕離去,女人則皺著眉扯著邵溪樵的衣袖嚷著:"什?去香港度蜜月?她那?說是什?意思?"

  "就是她說的那個意思。"  邵溪樵冷冷說。

  女人一聽,大為不滿,除了扯他的袖子之外還開始跺腳了。

  "搞什??忽然跑過來說些有的沒的,那莫名其妙的女孩究竟是誰?你給我說清楚。"

  "我老婆。"邵溪樵說著,逕自朝停車處走去,女人則是楞在原處,好半晌後才用力跺了跺腳,撅著嘴氣呼呼地跟了上去。

  "就這樣啊?"稍後繼續在鬧市區閒逛著,陶然忍不住要問古湘凝。"你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太縱容他了吧?你沒看見那女的嗎?像只無尾熊似的攀在你老公身上,還感鼻孔朝天看著我們。同學,你再怎?說也是'邵夫人',怎?可以悶不吭聲--"

  "好了,陶然,看你氣的。"

  古湘凝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拉著她繼續往前走。"不是說過了嗎?我算不上什?'邵夫人',只是他花一筆錢買回來的'物品',我恐怕沒有資格去批判他或那女人的行為。"

  "你說這是什?話!你們可是合法夫妻耶,如果邵溪樵只是想把你買回家擺著,又何必費那?大工夫舉行婚禮?"

  "也許他很清楚,沒有婚禮我就不可能屬於他,我老爸若是知道我成了人家玩物,絕對會二度中風的。"

  "你才不是什?玩物。"這?刺耳的字眼,陶然完全沒想過她有一天居然會加諸在湘凝身上。

  "我對他而言大概就只是如此了。"  古湘凝輕扯嘴角說。

  陶然一聽蹙眉。

  "喂!你的自信和傲氣哪裡去了?為什?說出這種話!我可不愛聽。"她說。

  古湘凝微笑。

  "我依舊有自信和傲氣,只不過暫時躲起來了。"她停下腳步,和陶然倚著百貨公司的櫥窗休息。"該怎?說呢?他在結婚的第二天一早就逃難似的從家裡消失了,我不免會有種感覺,似乎自己連'玩物'都無法勝任--"

  "湘凝!"

  "他約莫是後悔了吧,我畢竟不值那?一大筆錢。"  古湘凝微笑著道。

  "胡說!"陶然終於聽不下去了,開口斥責她。

  "總而言之,我在賣弄風情這方面是完全不行的。"

  聽她這?說,陶然的注意力轉移了。

  "你指的是那回事吧?"她說,眼鏡後的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什?事?"

  "你不是說該做的都做過了嗎,還裝蒜?"

  "哦,那個啊。"  古湘凝又拉著陶然往前走。"這?好奇,難不成你和沉靖瀾還沒做過?"

  "當然了。"陶然臉脹紅,忙推著眼鏡掩飾。"我們又還沒結婚,怎?能做那種事。"

  古湘凝回頭瞥了她一眼。

  "你跟你奶奶生活在同一個時代啊?"

  "時代變了並不代表舊的思想就全都不好,我倒覺得爺爺奶奶他們那種若有似無的含蓄感情挺耐人尋味的。"

  "我沒說不好,只是有點詫異。我應該跟你說過,沉靖瀾不像十七、八歲的純情少男,我以為他應該沒那?大的耐性跟你談若有似無的含蓄戀愛。"

  古湘凝放慢腳步低聲問:"他從沒跟你要求過嗎?"

  陶然推推眼鏡低下頭。

  "是我自己害怕啦。"她回答,意思是沉靖瀾當然跟她要求過。

  "如果你愛他、信任他,沒什?好怕的。"

  "怎?可能不怕呢?要跟一個男人那?親暱--"陶然忽然間不說了,連腳步都停了下來。

  是的,怎?可能不怕呢?她和沉靖瀾交往一年多了,對性愛猶懷有畏懼,湘凝因為愛情之外的理由和一個幾乎是完全陌生的人結婚,新婚之夜她又是以怎?樣的心情度過的?

  天!陶然覺得自己真是蠢到極點了,她怎?能跟湘凝討論這些?

  "對不起。"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率直地道歉。

  古湘凝詫異地看她,並問。

  "為什??"

  "你一定也很害怕吧?當你和邵溪樵--"陶然看著她,微紅的雙頰清楚表示出她的意思。

  古湘凝揚揚嘴角,在思索了片刻後回答:

  "我不是很確定,似乎我當時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

  "那--很痛吧?做那件事。"

  古湘凝低頭,又抬頭,微笑著道:

  "也不全是痛啦,還有很多其它--其它的--"

  "其它什??"才說不再談這回事的,陶然這會兒卻又睜大眼睛等著答案。

  "其它感覺你可以和沉靖瀾慢慢體會討論。"  古湘凝又拉著她往前。"走,找個地方喝茶吧,一下子說了太多話,好渴。"

  搭著電梯回到自家門前,邵溪樵不知怎?的遲疑了好半晌,這才掏出鑰匙打開第一道鎖,第二道鎖,然後輕輕推開門,走進一室昏黃的燈光之中。

  牆上的時針已經指著十二的位置,大廳的電視機還開著,而且上演的是第四台鬧哄哄的綜藝節目。至於這屋子的"女主人"古湘凝,此刻則是抱著絲被蜷縮在沙發上熟睡著。

  她長髮披散,雙唇微張,眼睛下方的青色印字映著白皙的肌膚,透露著些許虛弱和疲倦。

  為什?睡在客廳?看電視看昏了嗎?邵溪樵想著,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而幾乎是在短短的幾秒種之內,躺在沙發上的古湘凝睜開了眼睛,隨即倏地坐了起來。

  邵溪樵對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感到很奇怪,他揚起眉盯著她看,直到她茫然的視線逐漸恢復焦距。

  終於確定了眼前的人是誰,古湘凝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

  "是你。"她喃喃道,並轉頭看著一片漆黑的電視螢光幕。

  她輕鬆的語氣及勉強維持的鎮靜姿態並未瞞過邵溪樵的眼睛。他的出現似乎使她受了很大的驚嚇,不僅是讓她臉色更為蒼白,連嘴唇都看不見絲毫血色。

  "喜歡那個髮型像馬桶蓋的主持人嗎?"他問。

  "啊?"  古湘凝將視線轉回他身上,但不明白他為什?這?說。

  "你睡著之前正看著他的節目。"

  "哦?是嗎?"略顯虛弱的聲音顯示她仍驚魂未定。

  也就是她那佯裝鎮定,實則無助的表情給了邵溪樵一些暗示--有個想法直接躍入他腦中,令他打從心底湧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感受。

  她寂寞嗎?是不是因為害怕一個人待在這對她而言猶算陌生的屋子裡?尤其是黑夜來臨之後。所以她抱著棉被窩在客廳沙發上,打開電視機讓各種熱鬧吵雜的聲音伴她入眠?

  雖然她總表現的那?堅強獨立,畢竟也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小女孩啊。

  這?一想,邵溪樵有些歉疚,甚至還有一丁點的心疼不捨。怪了,這樣的情緒根本不該出現在他身上,娶了她之後他穩若盤石的自制力似乎開始動搖,這感覺令他心生不悅。

  "你--"  古湘凝推開身上的被子站起來。"你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今天上街時我買了冷凍蘿蔔糕,煎的話只要幾分鐘--"

  "我不餓。"  邵溪樵的莫名情緒又增添了一項--就是對自己的厭惡。

  他毫不客氣的掠奪她的貞操,不僅謊稱去處而離家,甚至連最基本的生活費都沒有留下。而反觀她,在市區碰見他時沒有激動謾罵,見他回來還表示願為他烹煮食物,臉上沒有絲毫氣憤和埋怨。

  她著實做到了為人妻子應盡的責任和義務,而他不過是拿出一筆錢重整她父親的公司;在得到她之後根本就是刻意忽略自己已經成家,不再是一個人。

  她在他的注視下顯得有些不自在,白色棉質的高領連身長睡衣使她看起來更加纖弱無助。邵溪樵脫下西裝扔在一旁,坐進沙發中並對她伸出手。

  "過來。"他對她說。

  古湘凝想搖頭拒絕,心底卻有投入他懷中的渴望。這幾天她一直是一個人,不想回家也很少出門,雖然早上才和陶然碰面,但只要一回到這空無一人的屋裡,寂寞的感覺就會快速湧向她,她真的是怕了。

  到現在她才明白自己是這?恐懼孤獨,這?需要有人陪在身旁。

  所以,雖然她也氣他,對他的謊言不能釋懷,但終究還是舉步朝他走去。

  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擁在懷裡,古湘凝覺得溫暖,緊繃的身軀也逐漸放鬆了。

  "中午--你看見的那女人只是個朋友。"雙手將她圈在胸前,邵溪樵似乎無法集中精神,在他察覺前這番話已經脫口而出。

  "你不需要對我解釋。"  古湘凝輕聲說。

  "我當然不需要。"他帶惱怒地說,接著低頭親吻她的頸部。

  "不要。"  古湘凝低喊並迴避著,惹得他更為不悅。

  "為什?躲?"他蹙眉問。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古湘凝想離開他的懷抱,邵溪樵卻將她箍得更緊。

  "我說過她只是朋友。"

  "看起來似乎不僅是這樣。"

  "嘿,你剛剛才說我可以不必解釋。"

  "那並不代表我不在乎。"

  古湘凝轉頭看著他。"雖然我無權要求些什?,但請你多少尊重我一些,別帶著其它女人的味道來抱我,我不喜歡。"

  "不喜歡?那就讓我染上你的味道啊。"他說著,低頭吻住她,快的讓她完全沒有閃躲的機會。

  他不斷壓迫她的唇,既不溫柔,更稱不上體貼,而她所感受到的也僅僅是屈辱。腰部被緊箍著,頭髮也被抓住,她受到這樣的待遇卻不能逃,壓抑了幾天的淚水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你哭了?"  邵溪樵在她臉上嘗到潮濕與鹹味,停下動作並挑高了眉看她。

  懂事後幾乎就不曾哭過,古湘凝詫異地發現自己似乎只一掉淚就停不下來,拭去了舊的,新的淚水馬上遞補。

  "對不起,但我真的--"她又一次擦拭淚水。"我真的沒有辦法適應。婚禮隔天你只留下一張紙條就不見蹤影,直到今天我看著你挽著一個女人出現在台北街頭才發現紙條上寫的全是謊言。我不知道你為什要這?待我,就像我不知道你為什?要娶我一樣,但我更不明白的是你怎?能--你怎?能才離開她就回來找我,難道我們之間連最普通的朋友情分都沒有嗎?所以你連一點善意都吝於給我?"

  邵溪樵看著她,半晌後挑高眉並露出帶點邪氣的笑容。

  "你不會是愛上我了吧?"他說。

  這問題原本教人臉紅,但面對他這種玩笑輕蔑的態度,古湘凝的臉色反到更為蒼白。

  "你--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怎可能愛上你,你有什?值得我付出'愛'這種珍貴的感情?"她說,努力維持面無表情。

  邵溪樵微笑,伸手以一種曖昧不明的方式撫摸她的唇。

  "是這樣嗎?你的反駁聽起來好像沒有什?力道。"他說。

  "事實就是事實,難道還需要搖旗吶喊大聲疾呼?"

  "你只是嘴硬而已。"

  "而你是超級自大。"  古湘凝說著,就要離開他的腿,慾望已被激起的邵溪樵當然不允許,又將她拉了回來。

  "放開我。"

  對於她的掙扎抗議,邵溪樵根本不予理會,反倒是抱著她站起來,輕鬆地朝臥室走去。

  "你放開我!"  古湘凝開始慌了,但她才開口,人已經被放置在大而軟的床上,他高大精瘦的身子隨即壓了上來。

  "你想做什??!"她問,聲音難免地有些顫抖。

  邵溪樵發出輕笑。

  "這問題真是傻。"他說著低頭吻她。

  "你不能碰我,"她使勁推著他的胸。"我剛剛說得夠清楚了,我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跟你--跟你--"

  "因為我身上有香水味嗎?我們可以先一塊兒去沖個澡。"他說著又低下頭,古湘凝這回則不客氣地直接摀住他的嘴。

  "我是認真的,請你不要碰我。"她盯著他說。

  邵溪樵笑容斂去,顯然已經沒有和她嬉鬧的情緒了。

  "你是我的妻子,難道你忘了?"

  "你不也幾乎忘了自己是有婦之夫?"

  她毫不畏縮的態度令邵溪樵惱怒。

  "你究竟要為那女人事彆扭多久?身為你的丈夫,我已經做了所有我該做的事。"

  "包括在婚後幾天就迫不及待陪別的女人上俱樂部?"

  邵溪樵終於完全被惹火了。敢這?跟他頂嘴的人很少,敢瞪著他對他挑釁的人近十幾年首見,為什?她就不能溫馴點?

  他按著她的肩的勁道不由增強了些。

  "知道我為什?要逃嗎?"

  "逃?"  古湘凝蹙眉,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慌稱去香港是因為我想逃離你。"

  "逃離我?"她喃喃重複道。

  "因為你太悶了,不懂接吻也不懂調情,什?都不會,教人受不了。"

  這些話一個字一個字嵌進古湘凝腦中,令她渾身發冷。言語也可以如此傷人,她到今天才深刻地領悟到。

  "那你又何必回來,還用這種姿勢把我壓倒在床上。"還能這?冷靜地說話,該驕傲不是嗎?

  "所謂熟能生巧,我覺得應該多給你機會練習。"

  他說著再次俯身吻上她的唇、她的頸子,手開始熟練地開始解開她的睡衣扣子,古湘凝則是雙手垂放身側,神情木然。

  既是宿命,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就由他吧,她已無力再掙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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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失火了嗎?煙味好濃。

  古湘凝倏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的,而縷縷輕煙就來自身旁;原來是他半倚著床頭,燃著一根煙吞雲吐霧。

  第二次同床共枕,第一次在早上醒來看見他在身旁,古湘凝有數秒鐘的錯愕。但一憶起昨夜的種種,她開始感覺到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疲勞,彷彿她整夜的沉睡沒有發揮絲毫效果。

  她想再沉沉睡一覺,但也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是絕對不可能了,於是她也坐起來,轉頭對他說:

  "抽煙有礙健康,一大早就抽煙更是雙倍有礙健康。"

  邵溪樵沒有回答,反倒是古湘凝在他不發一言的凝視下感覺很不自在,決定先行下床到盥洗室梳洗。正打算掀開被子時忽然想起一件昨晚想說卻沒有機會說的事情。

  "我--"她停下動作並再次轉頭。"有件事情--"話才說了一半就打住了,因為邵溪樵熄了煙,伸出手撫摸她抓著棉被的手腕,上頭有一道青色暗紅色夾雜的痕跡。

  "痛嗎?"他問。

  她低頭看了看他所指的瘀傷,心想自己身上只怕還有無數類似的印記。

  "當時比較痛,現在--"她聳聳肩。"別去看它就不覺得痛,至少不是那?痛。"

  當她以為他就要道歉了,他卻站起來走到一旁,從煙盒裡又抽出根煙並點燃它。

  "你有什?事要告訴我?"他吐了口煙道:"如果是離婚的事就別提了,我不會答應的。"

  "離婚?我以為我根本沒有權利提。"她也下了床,坐到梳妝台前,拿起梳子開始梳她的長髮。"是學校的事。再過幾天就要開學了,三年級的功課很忙,作業也多,我希望你能答應讓我繼續住在宿舍了。"

  邵溪樵久久未答話,竟然還扔下了手中的煙走向她,取過她手中的梳子並接下梳發的工作。

  雖然已經見識過數次他難以捉摸的行為模式,古湘凝對他著突然的動作還是覺得詫異。而他如此溫柔地替她梳頭,令她荒謬地想起古時候類似畫眉的閨房之樂。

  昨天用那?殘酷的話傷得她遍體鱗傷,此刻這舉動又代表什??安撫?歉意?她真的不明白。

  不論如何,這樣的氣氛終究不是她所習慣的,但又不好轉頭將梳子搶回來,只能靜靜坐著任由他去。他由上而下一次次梳理她的長髮,動作很輕很柔,令她覺得很舒服,幾乎沉溺其中,直到她又想起昨晚,想起他是如何獨斷地強迫她,並粗暴地與她歡愛。

  "這半個學期我可以繼續住在學校宿舍嗎?"她開口打破這迷惑她的沉默氣氛,還她自己清醒、理智。

  聽她再次重複這個問題,邵溪樵停下手中的動作,靜默了半晌後把數字扔回梳妝台。

  "隨便你。"他拋下這?句話轉身進了浴室,隨後便響起嘩啦的水聲。

  古湘凝看著梳妝台上的梳子,緩緩伸出手拿起它,但立刻又將她擱下,雙手舉至腦後將長髮編成辮子。

  邵溪樵洗過澡便開始更衣,潮濕的頭髮略凌亂,古湘凝有一股想為他吹乾梳理的衝動。

  "去公司嗎?"她移開視線問道。

  "恩。"他應了聲,神情實在稱不上愉快,似乎正在為某件事生著悶氣。

  "什?時候回來?"

  對於她這個問題,邵溪樵報以不悅一瞥。

  "這?快就端起做老婆的架子了?我可不習慣將一切作息向人做報告。"

  古湘凝為他的反應過度皺起眉。

  "我只是想知道該不該做晚飯。"

  邵溪樵聞言,瞪了她一眼,拿起西裝往外走。

  "你自己吃吧。"只留下這?一句話。

  送他到門口,看著他摔門而去,古湘凝猶不知道自己什?地方做錯了。當然,也可能是她什?都不必做,只要露個臉就能讓他火冒三丈。但是話說回來,如果她真事這?面目可憎,他又何必將她帶回來擱在家裡礙眼。

  忽然間覺得情緒很低落,古湘凝倒向沙發,縮起雙腿將頭放在膝蓋上,就這?發呆了十幾分鐘。然後她忽然回過神來,對自己的精神恍惚頗覺厭惡,於是立刻回到房裡換上輕鬆的運動服,又藉著擦地板刷廚房來消磨時間,並且順便穩定心情。

  等到她又累又喘結束了打掃工作,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她拖著黏呼呼的身子進浴室沖頭洗澡,出來後趴在床上就直想睡,奈何肚子咕嚕咕嚕叫個不聽,迫使她撐開眼皮到廚房去尋找食物。因為懶惰,最後則是削了個蘋果充飢。

  之後她就在沙發上睡著了,但睡的並不安穩,做了好些片片段段又莫名其妙的夢。奇怪的是她雖隱約知道夢中的情景並非事實,卻沒辦法讓自己清醒。

  最後讓她醒來的是電話鈴聲,她掙扎著擺脫了夢境,然後伸手抓起話筒。

  "喂。"她坐了起來,電話另一端卻沒有聲響,於是她又餵了聲。

  "呃--是湘凝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把她從恍惚的精神拉回來了。

  "你--李大哥?"聽見著稱得上熟悉的聲音,她詫異地問:"是李大哥嗎?"

  "是我。"李序朗的聲音在電話裡聽起來還是那?柔。"聽董事長夫人說你剛度完蜜月回來--"

  "啊--是,昨天回來的。"她昨天晚上才打過電話給爸媽,說她"回來了"。

  "我還以為這個蜜月假期會持續十天半個月呢。"

  古湘凝聞言苦笑。當然了,對方是看不到的。

  "因為他忙,時間有限,而且香港就那?點大,幾天已經夠了。"她只能這?回答。

  "原來是這樣。"李序朗說著,停頓了會才又開口:"邵先生到公司去了嗎?"

  "恩,一早就出門了。"

  "那--方便的話能不能出來一趟?我們一塊兒喝個下午茶。"

  這突如其來的邀約令古湘凝覺得詫異,首先躍如她腦海中的就是父親的健康。

  "我爸爸他沒事吧?"她焦慮地問道。

  李序朗一聽,連忙澄清:

  "你誤會了,董事長他很好。"

  "那?是公司那邊--"

  "不,不是的,公司營運已漸入軌道,一點問題也沒有。是我,我有點事想和你談一談,可以嗎?"

  "呃--當然。"  古湘凝遲疑了會,最後回答。

  "謝謝,"  李序朗向來溫文的聲音出現一絲興奮。"那?就請你在家等我,半個小時後我過去接你。"

  在幽靜的咖啡屋裡,古湘凝和李序朗都點了熱咖啡,但一直到服務生送來飲料,兩人的談話都處於閒聊階段,並未真正切入主題;而既然他都不急著說重點了,古湘凝自然也不好多加催促。

  "這個--"終於,在短暫的沉默後李序朗變得有些嚴肅,古湘凝也認真地看著他,想聽聽他究竟要和她談什?事。"也許這?說有點失禮,但--能不能告訴我你決定嫁給邵溪樵的真正原因?"

  這是個令她錯愕的問題,而古湘凝也真的是楞住了。

  "這--"她笑了笑攤攤手。"我不明白你為什?這?問,李大哥,難道你覺得邵溪樵不是好的結婚對像?"

  "不,當然不是,邵先生一直是商界公認的單身漢,想和他攀親的人簡直是難以計數,能嫁給他應該可以說是人人稱羨吧。"

  "既然是如此,李大哥為何還有這樣的疑惑?"

  李序朗聞言乾笑了兩聲。

  "我對你們的婚姻的確存有疑慮,但不是針對邵先生個人,而是這樁婚事發佈的時間太巧了,教人不得不懷疑……"

  "懷疑什??"

  "你要我給你邵先生的電話號碼時我就覺得有點不妥,而過不了多久婚事就這?訂下了,董事長和夫人難道不覺得太過突然?"

  古湘凝點點頭。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關於這點,我已經詳細跟父母解釋過了。"

  "而他們接受了你的說法?"

  "沒道理不接受啊。"  古湘凝笑著說。"我並不是被逼著結這個婚的。"

  "但你其實並不愛他吧?嫁給他就能解決家裡的雙重危機,因此才有這樁類似交易的婚姻不是嗎?"

  古湘凝有些錯愕,因為他似乎越說越激動了。

  她思索著該如何繼續這樣的談話,片刻後才又開口道:

  "也許我是不愛他,畢竟我們認識和相處的時間有限,但我也不討厭他,婚後才開始培養感情的夫妻應該也不在少數吧?"

  "但--就算是為了家人,拿自己的終身幸福做賭注,值得嗎?"李序朗皺著眉低嚷。

  "我並未將它視為賭注。"

  古湘凝回答他。"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我打算盡力讓我的婚姻圓滿幸福。至於婚姻背後的原因,我想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我和他是夫妻,這終究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是嗎?真的這樣就夠了?還是你覺得只要物質生活穩定,感情根本就不重要?"李序朗沮喪的聲音裡還帶著些許的怒意,令古湘凝頗為疑惑。

  "你究竟想說什?呢?李大哥?"她看著他問。

  李序朗低著頭,半晌後不答反問道:

  "他對你好嗎?"

  古湘凝揚起嘴角點頭。

  "還好,雖然不像經過熱戀而結婚的夫妻,但--還可以啦。"她說。

  聽她這?一說,李序朗似乎又激動起來,抓著桌沿並前傾向她靠近了些,語氣也異常熱切:

  "如果你不幸福,我--"

  古湘凝納悶地皺起眉。

  "你怎?了?李大哥。"她問。

  "我--"李序朗深吸了一口氣,擠出勉強的笑容,臉色也有些蒼白。"對不起,我送你回去好嗎?我剛剛想起公司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古湘凝自然是同意了,雖然以她的靈敏感受約略知道有一點不對勁,但在李序朗未言明的情況下也無從猜測。於是就這?被帶來又這?被送回去,心中的疑問始終未能獲得解答。

  邵溪樵在公司裡大發雷霆,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把兩位高級主管狠狠訓了一頓,還把秘書和送咖啡來的助理給罵哭了。

  救火部隊雷毅聽到消息後長歎著趕來滅火,隨即便發現這種種狀況其實是導因與邵溪樵個人的情緒不佳,自然而然便將其和他的新婚妻子聯想在一起。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起火點是嫂夫人的話,他縱有再強烈的水力,只怕也無濟於事。

  "一輩子也不過結一、兩次婚,你何不乾脆就多休息幾天?有重要的事情我會通過行動電話請示你的。"

  雷毅就這?幾句話把他給打發了,而在親自駕車回家的路上,邵溪樵不由要惱怒自己何以如此輕易就被說服。難道真如雷毅所暗示的,他的情緒失控其實是因為他根本就想要和他的新婚妻子一塊兒膩在家裡?

  才不是這樣。邵溪樵隨即在心裡大聲否認。他為何要留戀和她在一起的時光?尤其她是那?厭惡與他相處,才結婚居然便說要搬回學校去住。

  你不是更過分嗎?身為新郎,婚禮隔天就演出"失蹤記"。

  虛幻的聲音在耳際響起,雖然挑起了他的心虛歉疚,但僅維持了數秒鐘就被他拋在腦後了。

  心虛什??歉疚什??他想怎?樣就怎?樣,用不著向任何人解釋,即使是她的妻子也一樣。

  結果,進了家門的邵溪樵情緒卻未好轉,因為一塵不染的屋裡並不見女主人的身影。她當然可以出去,他可無意將她囚禁在這裡。雖然一再這?對自己說,可他心裡就是有股莫名的怒意,除此,慌張和恐懼感也逐漸在擴散中。

  她走了嗎?就這?回學校去了?

  一思及這樣的可能性,邵溪樵跑進臥室並拉開衣櫥,發現她的衣服並未明顯減少,接著他又查看了鞋櫃,鞋子似乎也都在,只除了她經常穿的那雙。

  儘管如此,他的疑慮仍在。就算不帶衣服鞋子,她仍然可能離開這裡回家、回學校去,或許他前腳一出家門,她後腳便跟著逃離了這裡,反正她在這裡也不是太快樂,這點他可是清楚得很。

  邵溪樵鐵青著臉在客廳裡走過來踱過去,不知道點過幾根煙又在抽了兩口後將它們給熄了。想來也真是荒謬,在這種時候他居然會有種感覺,認為這屋子太整齊,太乾淨了,不時候抽煙,拜託!這可是他的家耶。

  想到這,他有點錯愕,沒想到他腦中竟也有了"家"這個字義。不知道從什?時候開始,他已經把這兒給當成家了,自己卻毫無所覺。

  是因為她嗎?因為她來了,所以這屋子有了家的感覺?

  邵溪樵為這想法蹙眉,他最不願意承認的就是她對他的確有某些程度的影響。自己的情緒居然會嚴重受到某人的左右,對他而言是既陌生又不舒服的感受。

  他在沙發上坐下,視線漫不經心掃過一個袋子,袋子裡裝著毛線和棒針;他曾看見她用裡頭的東西似乎在織著什?,說是學校給的寒假作業。

  學校怪,給的作業更怪。他曾有這樣的想法,但在此刻發現這個袋子卻讓他高懸的心稍微放下了。

  鞋子衣服可以不帶,作業應該是不會忘的吧?

  雖然有點可笑,但這看起來微不足道的理由卻有著讓他情緒回穩的力量。邵溪樵蹺起腿翻閱著報紙,然後打了兩通電話回公司教導雷毅處理幾件事情,還進廚房找了顆橘子吃。

  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快四點了,她還不回來,邵溪樵稍稍好轉的情緒又蒙上了些許不安。他煩躁地又將報紙翻了一遍,隨即又將其折了折扔回桌上,站起來走到陽台上,點了根煙開始抽。

  古湘凝開門進屋,看見邵溪樵時顯得相當驚訝。

  "你--你回來了?"

  "嚇到你了嗎?"

  "有一點。"  古湘凝關上大門。"我以為你不回來吃飯,所以沒有上超市買菜。"

  "送你回來的那個傢伙沒有邀你吃晚飯嗎?還是你只是回來換個衣服?"

  正脫下外套的古湘凝倏地抬起頭,邵溪樵則露出冷冷的笑。

  "別一臉驚愕的表情,我到陽台去抽煙,湊巧看見罷了。"

  "你的眼力還真是好。"  古湘凝將外套放回房裡,又走了出來。"你要留在家裡吃飯嗎?"

  邵溪樵沒有回答,反倒問:

  "那車子看起來挺眼熟的,難不成又是李序朗那傢伙?"

  古湘凝蹙眉。

  "你對別人難道不能有起碼的尊重嗎?李大哥是個好朋友,前些日子他幫了我們家很大的忙。"

  邵溪樵一聽,不屑地哼了聲。

  "我說過了,真正幫了忙的是我。"他說。

  "你的確幫了大忙,但並非出於善意,也不是毫無所求。"

  "有什?不同?"

  "當然有,我無法同樣衷心地去感謝你。"

  "誰稀罕你的感激了。"  邵溪樵傲然道。

  "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的感覺對你而言一文不值。"

  古湘凝穿起圍裙,在廚房門口回頭問:"要吃牛肉麵嗎?冰箱裡有燉好的肉湯,熱一下再燙個面就可以吃了。"

  "你和李序朗上哪兒去了?"

  "去喝咖啡,談點事情。"她回答。

  "你和他有什?好談的?"

  "還不就是談我父親和公司的狀況。"她自己也還不弄清楚這次的談話要點,這?回答是希望這話題能到此為止。

  "要知道這些你何不直接問去你父親、我的岳父?"

  古湘凝疑惑地看著他。

  "你究竟想說什??李大哥是我們一家人的好朋友,而我只不過是跟他出去喝個下午茶,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盡量避免和他單獨碰面就是了。"這其實也算不上是委曲求全,今天的李大哥有點怪,她直覺認為自己短時間內並應該再和他見面。

  她這番話似乎大大取悅了邵溪樵,他神情柔和了許多,說話語氣也不再那?尖銳。

  "你剛剛說有牛肉麵可以吃?"他倚著沙發說。

  "家裡就只有這個了,如果你覺得太簡陋或是吃不慣,巷口有家川菜館,生意很好,味道應該不錯吧。"

  "你會和我一起去?"他看著她問。

  這邀請令古湘凝有些驚訝,但仍點了點頭。

  "如果你希望的話。"她說,

  "算了,"  邵溪樵接著卻說:"與其冒著冷風下樓去吃那什?館子,還不如留在家裡和你一起吃牛肉麵。"

  "哦?"這又叫古湘凝楞了下。"這樣嗎?那--我到廚房煮麵去了哦?"

  "恩。"  邵溪樵站起來。"我去洗個澡,你要等我出來,不准先吃。"

  "知道了。"她轉身進了廚房。

  雖說有點像是"下女",被命令在主人到來之前不許吃飯,古湘凝心中卻湧現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有點溫馨又有點甜蜜。似乎這由兩個"初學者"所組成的家庭總算有那?點樣子了。

  當然,這只是她一相情願的想法,至於他的感覺如何,她不僅沒有概念,也不願斷然做任何假設或猜測。

  多虧學校烹飪老師調教有方,古湘凝煮的牛肉麵稱得上是美味可口,邵溪樵將一大碗麵吃了個碗底朝天,令她頗覺欣喜。

  飯後她在廚房洗碗,聽見客廳裡斷斷續續傳來某位電視主播播報新聞的聲音,擦拭著乾淨的碗盤,古湘凝不自覺露出了微笑。

  從一個女學生忽然轉變為已婚婦女的身份,到今天為止,她可以說是在矛盾掙扎中度過的。雖然一心想讓這樁婚姻正常美滿,但他是如此狂傲不羈,殘酷的言行經常像鞭子毫不留情劃過她的心,令她失望退卻。

  然而,儘管這樁婚姻前景堪憂,但只要有類似今晚這樣的融洽相處,就能給予她再努力的信心。

  她這樣鐵定會充壞他的。這?點和平假象就讓她遺忘了過去種種,她不記得自己什?時候這?沒有原則;似乎遇見了他,她就逐漸喪失了自我,但--也喪失得太快了點吧?

  古湘凝吐吐舌頭,將碗筷一個個放進廚櫃裡,然後擦乾了手回到客廳。

  邵溪樵躺在長沙發椅上,她探頭看了看,蹙眉道:

  "困了嗎?要不要回房間去休息?在這兒睡會感冒的。"

  邵溪樵抬起頭盯著她,露出懶洋洋的曖昧笑容。

  "你要跟我一道進房裡去嗎?"他問。

  古湘凝臉紅,搖著頭道:

  "不,我想看看電視,順便做我的作業。"

  "那我就在這兒陪你。"他說著又轉頭繼續看電視。

  於是他們一個躺一個坐,一個看電視一個織毛衣,新聞和氣象都播報完了,八點檔連續劇接著開始。料想他應該不會對連續劇有興趣,於是轉頭想問問他要不要轉台,卻發現他早已經睡著了。

  熟睡中的他極端俊秀,因為少了狂傲之氣,便增添了些許惹人憐惜的孩子氣。

  是不是因為她對男人瞭解太少,所以才會一下子陷入情網,愛上這?個壞男人?

  她自嘲地笑笑,回房間去拿了床絲被出來,輕輕地替他蓋上。

  然而她的輕手輕腳還是吵醒了邵溪樵,他倏地睜開眼睛,把她給嚇了一大跳。

  "啊,吵醒你了。"她抱歉地說。"既然醒了,要不要乾脆回房裡去睡?"

  邵溪樵伸出手抓住她,速度很快,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上。

  "你不要住校好不好?我可以每天送你到學校,下了課再接你回來。"他以沙啞的聲音對她說。

  古湘凝驚愕地望著他,心跳急劇。

  "好不好?不要住在宿舍裡?"他凝視著她又問了一次。

  好慘!她根本無法拒絕他的要求,尤其他又是絕少提出要求的那種人。所以,雖然知道會很辛苦,她還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他看了她更久更久,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頰,纏住她的頭髮。

  "還有,這頭長髮--不許你剪掉,永遠都不許剪掉。"這是他第二個要求,雖然聽起來比較像是命令。

  "恩。"她又點點頭。

  聽見她的回答,他露出難得的笑容,隨即壓下她的頭開始吻她。在這一刻,古湘凝終於明白何謂情愛,只要能讓他開心,她覺得自己可以做任何事,真的,任何事。

  接下來的日子就像是著了蜜般的甜。

  學校開學了,邵溪樵真的信守諾言,天天接送她上下課,羨煞了室友及同學學妹們,每每是時間一到就造成圍觀,歡呼和口哨聲四起。

  當然,為了不想增添他的麻煩,古湘凝曾多次提議自己搭車,再不然也可以找司機代為接送,卻全都讓他給拒絕了。他的堅持固然讓她高興,但也因此在他忙碌的日常行程中造成更多不便,她也深感抱歉。

  "看見你這?幸福,我也想結婚了。"說話的是撐著下巴做白日夢的秦悠悠。話一出口就招來兩雙白眼,如果不是蘇弄影恰好不在寢室,也許還會多出一隻來湊成三雙。

  "你還是算了吧,兩個呆子組成的家庭是沒有幸福可言的。"陶然推推眼鏡,毫不客氣的說道。

  "我才不是什?呆子。"秦悠悠自然是皺著眉抗議。"再說我也不會嫁給一個呆子。"

  "會讓你挽著手走上紅毯的那傢伙,你去瞧瞧,他臉上鐵定寫著'呆子'兩個字。"

  "怎?可能?

  秦悠悠跳起來大嚷,坐在一旁的古湘凝則是白了陶然一眼,責難地對她說:

  "你怎?能說悠悠是呆子。"

  "是啊是啊!"秦悠悠猛點頭。

  "當著呆子的面說她是呆子是很不禮貌的。"  古湘凝接著說。

  秦悠悠跺腳,狠狠瞪了她們一眼後來個"奪門而出",留在寢室裡的兩個人則是對看了一眼,並及有默契地吐了吐舌頭。

  "我還以為結婚可以增加人類體內的善良因子呢。"陶然帶著笑意說。

  "不知道為什?,看見悠悠就想捉弄她。"  古湘凝也微笑著回答。

  "那就常回來,你還是這寢室的一份子啊。"

  古湘凝點頭。

  "沒有將寢室給退了是對的,一有空堂就可以回來休息,中午想睡個午覺也不成問題,趕作業時更是方便。不過,最好的就是可以多看看你們。"她說。

  陶然一聽又推推眼鏡。

  "說起來雖然有點噁心,但你不在宿舍我真的很不習慣,悠悠和弄影都叫不醒我,我懷疑她們根本就沒有盡力。"

  "你還是'習慣'睡在地上?"

  "有什?辦法?"陶然對自己的"惡習"也無可奈何。"你知道嗎?昨天我醒來時已經錯過一節課,不僅是這樣,睡衣的正前面還有個腳印。"

  古湘凝聞言聳起眉問:

  "誰這?狠,就這?從你身上踩過去?"

  "等我對比過她們的腳就真相大白了。"陶然皺著眉低聲詛咒著:"差點把我的胸部給踩平,總有一天絕對要讓那兩個傢伙知道學姐我穿的是幾號鞋。"

  "她們又不會睡在地上,要'踩過'她們不容易吧?"

  "我不會用'踢'的啊?等我查出來是睡就把腳印直接印在她臉上。"

  古湘凝開懷笑了。和好友這樣練練傻話,聊些八卦消息,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感覺太好了。

  "其實悠悠說的沒錯,"陶然微笑看著她。"看見你這?幸福,的確會讓人興起結婚的念頭。"

  古湘凝也回以微笑,並未回答。

  "太好了。"陶然接著道:"之前我一直擔心你的事,想著你和他這樁婚姻究竟會如何發展,到了現在,總算可以放心了。"

  雖然感動,古湘凝卻皺起了眉。

  "怎?我覺得好像看見了我媽?"

  "你是三一八室嫁出去的女兒,偶爾也回家來住住啊。"陶然這?說,兩個人相視一笑,深刻的情誼盡在不言中。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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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6:48:5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週末,沒有課的古湘凝照例起了個大早,因為老公邵溪樵有個重要的股東會議,吃過她做的西式早餐後就已經前往公司了。

  她將屋裡大略整理了下,很滿意自己在家務方面的能力,想想自己在家務方面的能力,想想自己從前還老抱怨學校淨教一些沒有用的東西,現在總算明白了,任何知識皆有其用武之地,學得好的話都應該好好珍惜。

  之後她扭開了音樂,泡了壺花茶慢慢品嚐,悠閒地翻翻報紙。這樣的生活似乎和她的年齡有些不符,是她之前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但現在的她卻覺得非常滿足。

  也許她就是這一類型的女人,適合呆在家了,而不適合在迪斯科舞廳或KTV鬼混。

  她自嘲地想,這時候電話恰好響起。

  "喂,邵公館。"她已經很習慣這?稱呼自己的新家。

  "是我。"  邵溪樵低沉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

  古湘凝吃了一驚。打從結婚到現在,他從來沒有在上班時間打過電話給她。

  "怎?了?忽然打電話回來。"她詫異地問。

  "查勤啊。"

  古湘凝笑了笑。

  "你心情很好的樣子,會議很順利嗎?"她說。

  "還沒開始呢。"

  "那怎?有閒情逸致打電話回來同我聊天?"

  "其實是有事麻煩你。"

  "我就知道。"  古湘凝嘀咕,輕歎一聲道:"我能幫什?忙?你說吧。"

  "小事而已,我有包開會用的資料忘了帶來,你到書房去替我找找,找到了就告訴我,我找個人過去拿。"

  "是怎?樣的資料呢?"

  "大概就擱在書桌上,用個厚皮紙袋封著,你去找找,找到了再打電話行動電話給我。"

  "我替你送過去好了,反正我閒著沒事。"

  邵溪樵遲疑了會,回答:

  "好,你找到了就替我送過來,記得請管理員替你打電話叫計程車。"

  "我可以自己叫車。"

  "萬一被載去賣了呢?"

  "你不要過度看壞台灣的治安,計程車司機裡頭也有好人。"

  "聽話。"還是那不容拒絕的語氣。

  "知道了。"她應著,因為他這小小的關心而欣喜。

  "那?快去找,我在這裡等你。"

  "好,我找到了馬上就送過去。"她掛上電話,傻笑著發呆了會兒,然後一躍而起,朝書房跑去。

  東西果然就放在書桌上,古湘凝一進門就看見了。

  太好了,絲毫不費工夫。

  古湘凝微笑,拿起牛皮紙袋轉身就要走,卻看見桌下的一個抽屜沒關好,有幾張紙被夾住了,半截露在抽屜外頭。

  書房她是很少進來的,但既然進來了,也看見了"不整齊處",不稍作收拾就不符合她的個性了。

  抱持著這樣的心態,古湘凝暫時將手中的牛皮紙袋放下,伸手拉開了抽屜。

  "你把她當小妹使喚啊?居然讓她替你跑腿送資料。"雷毅皺著眉對邵溪樵說,顯然對他的作風有些不以為然。

  "是她自己說要送過來的。"  邵溪樵抬頭看了他一眼後回答。

  "哦?是這樣嗎?"雷毅的不滿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臉上隨即掛上了曖昧的笑容。"這?說來是你們感情太好,讓她送東西來,兩個人趁機約個小會嘍?這?甜蜜的新婚生活,真是教人羨慕啊!"

  "無聊。"  邵溪樵給了他一個白眼。

  "恩,你雖然是這?說,但臉有點紅耶,和老婆恩愛是很應該的,犯不著害羞嘛。"

  邵溪樵狠狠瞪他。

  "你越來越像菜市場那些三姑六婆了。"

  "何必生氣呢?我話多也是因為關心你啊。"

  "用不著。"  邵溪樵沒好氣道,後悔自己把她要送資料來的事告訴他。

  "什?用不著?你以為你朋友多?告訴你,沒幾個耶,真正會關心你的搞不好就只有我了。"

  邵溪樵瞪了他一眼。

  "奇怪了,我結婚前怎?就感覺不出你這?'熱切'的關心?"他問。

  "那是你失察,我一直都在'默默'關心你啊。你結婚前我關心你的健康,關心你的人際關係,你結婚後還得關心你的家庭幸福,這?累的事--"

  "我可沒拜託你。"

  "好,好,算我多事行了吧?"雷毅雙手一攤。

  "你是多事。"  邵溪樵輕描淡寫地說。

  "就這樣?"雷毅皺起了眉。"你看起來心情不錯嘛,每回開會你總是臭著張臉,今天有點不一樣了哦,難不成就因為嫂夫人要過來?"

  這回輪到邵溪樵皺眉了。

  "你怎?什?事都能扯到她身上?"

  "而你是一聽我提起嫂子就開始緊張。"雷毅笑了。"也許我該收回那句話,現在的你已經不把她當任何人的替身了吧?"

  "你又在胡說什??"

  "你知道我在胡說什?。"雷毅說著舉起手。"先別急著發火,我可不是想挨罵才說這些的。最後一次,就聽我最後再囉嗦這?一次好不好?你應該認真面對自己的心,只有這樣你才能完全擺脫過去,抓住眼前的幸福。"

  雷毅話才說完,敲門聲就響器起了,邵溪樵看著他,面無表情道:

  "感謝老天,再聽你說教下去我就要開始頭痛了。"

  他的秘書推門而入,戒慎恭謹地把厚實的牛皮紙袋交到他手上。

  邵溪樵看著手中的資料袋,抬頭問秘書:

  "這東西是誰交給你的?"

  "是一位小姐,一位頭髮很長的小姐。"秘書小姐顯得有點緊張。"我去了一下盥洗室,回來時就看見她站在總裁辦公室外頭,我上前正打算盤問她,她卻說這東西是總裁急著要的,要我快送進來,所以--"

  "她人呢?"

  "她把東西交給我,道過謝之後就離開了,我想攔住她,但是--"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事吧。"  邵溪樵道。

  於是秘書走出了辦公室,雷毅則疑惑地看邵溪樵。

  "是嫂子吧?她為什?不進來?"他問。

  邵溪樵沒有回答,只是盯著手上的牛皮紙袋,似在思索什?。

  古湘凝並沒有再搭計程車回家,她在冬季微暖的陽光下漫無目的地走著。她邊走邊看,看見馬路上來來去去的車輛和行人,感覺到他們忙碌的生活步調,和此刻的她比較起來有若一天一地。

  走累了,她在公車站牌旁找了張椅子坐下;這?一靜下來,腦子也從麻木中逐漸轉為清明。這時候她才發覺還是麻木好些,一開始思考,煩惱也就跟著來了。

  她是那個女人的代替者嗎?

  隨即躍入腦中的就是她在辦公室門外所聽到的這?句話。

  唉,為什?那扇門不關好?為什?她不在敲門後直接推門而入?如果不去聽那些話,她現在又在做什?呢?不管怎?樣,至少不會是在這兒呆坐吧。

  其實錯誤在她伸手打開那抽屜時已經鑄下了。那抽屜裡淺綠色的方形相框,相框裡那張幾乎沒有褪色的相片,相片上那位笑顏如花的長髮女郎,是的,就算沒有"偷聽"到那些話,她的心情早已不同了。

  "這?漂亮的長髮,不許剪掉,絕對不許你剪掉。"

  如此令她心悸感動的話,原來全是假的。他在說著這些話時,看見的其實並不是她。

  低著頭,刻意放下的及腰長髮滑過她的肩落在她的手上。在這一刻,它們依舊烏黑柔亮,卻帶給她心碎和痛楚。

  到了現在,一切總算有了較合理的解釋。他為什?砸下那?一大筆錢娶她為妻,為什?不滿她的生澀無知,和相片中的那個成熟嫵媚的女人比起來,她就像個幼稚的小女孩,除了一頭和她相似的長髮,沒有其它任何吸引力。

  自結婚到現在,她都不曾強求他的愛,但他的笑容,他的擁抱以及他的吻事實上都不屬於她,不是"真正的"屬於她,這令她沮喪的幾乎掉下眼淚。

  就這樣呆坐著,好像也沒有想通什?,待她稍稍回過神來,天色居然已經昏暗。古湘凝站起來,這時候才感覺到缺少陽光時的那種寒意,不由縮起身子打了個冷顫。

  然後她跟著一群人搭上了一輛公車,二十分鐘後在居處附近下了車。儘管此時的她對回家非常排斥,但終究還是得回去。

  也許被蒙在鼓裡才是最幸福的,但不去面對並不表示問題就不存在,她從來不畏縮逃避,也不打算從現在開始變成那樣的人。

  仰頭看了看那扇亮著燈光的落地窗,古湘凝深吸了口氣走向電梯。

  看見她推門而入,邵溪樵臉上的焦慮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釋然及難掩的怒意。

  "你到哪裡去了?為什?連通電話也不打?"他上前幾步問道。

  也許是走了些路又坐了太久,再加上從冷風中進入溫暖的室內,古湘凝覺得雙腿發軟,竟一個踉蹌跪倒在地上。

  "喂!"  邵溪樵嚷,幾個大步跑過來蹲在她身旁。"你怎?了?"

  "資料拿到了嗎?"  古湘凝卻是答非所問,還露出虛弱的笑容。

  "誰跟你說這個了!"  邵溪樵抓著她的手拉她站起來,隨即聳起了眉。"搞什?!弄的雙手這?冰。"

  被強制站起來的古湘凝依然力不從心,她癱在他身上,臉上雖然帶著笑,淚水卻也沿著雙頰緩緩滑落。

  "我跟她其實不像的,是不是?一點也不像,一點也不像啊。"她在他胸前喃喃道。

  她果然是聽到了。

  邵溪樵想著,但不願在這個時候,這種情況下和她討論這件事,事實上他根本就覺得自己不需要對她做任何解釋。

  他摸摸她的額頭,不僅不熱,還有點冰涼,應該沒有什?大礙。邵溪樵這?想,彎下腰將她一把抱起,並朝房間走去。

  他直接抱著她走進浴室,讓她站好後打開熱水,接著開始脫她的衣服,而她就像是忽然找回了那?點意識,緊緊抓著自己的衣領。

  "你凍的嘴唇都發紫了,洗個熱水澡會舒服點。"他對她解釋。

  "洗澡?"她喃喃問。

  "對。"  邵溪樵耐心的回答。

  "我可以自己--"

  "我可不想讓你溺死在浴缸裡。"說著,不容她拒絕,三兩下就除去了她的衣服,然後是他的。

  此時的古湘凝根本無力反駁,她縮在浴缸裡低著頭,不明白他怎?能在別人面前不著寸縷,卻還能像只開屏的孔雀般自信高傲。

  今天的她有點怪,這?安靜,這?脆弱,一點也不像他所認識的古湘凝。然而,儘管明白她此刻精神狀況極差,她纖柔的曲線以及無暇的肌膚仍然迅速引發他的慾望。他又不是柳下惠,如何能面對這樣的誘惑而不為所動。

  不過他也不是禽獸,就算再這?渴望,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只能壓抑下來。他不想再看見她身上有青紫瘀傷,不管她是沉默或劇烈的反抗,都會令他在生理需求獲得滿足後覺得惱怒空虛。

  他要她心甘情願在他懷裡。

  邵溪樵深呼吸後轉頭,見她坐在浴缸裡動也不動,輕歎並走過去替她盤起頭髮,再用熱水替她沖洗身子,直到她溫暖起來,皮膚再次泛起健康的粉紅色。

  然後他拉她站起來,拿大而柔軟的毛巾擦乾她身子的水珠,再抱起她走出浴室來到床邊。

  "要不要吃點什??"他讓她在床上躺下。

  她搖頭。

  "那?睡覺吧。"

  她又搖頭,沉默了半晌後開口道:

  "對不起,剛才我有點--如果我說了什?奇怪的話--"

  "別說了,好好休息。"  邵溪樵打斷她的話。

  "對不起。"她又說,顯然還是有點恍惚,邵溪樵不由揚高了濃眉。

  "明天是禮拜天,我帶你到外頭去走走吧。"他難得討好地對她說:"只有一天,所以不能去太遠的地方,等你從學校畢業,我們再找個時間到國外去玩玩。"

  她沒有回答,反映也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冷淡,令他有些惱怒,還有一丁點的不知所措。

  "怎?了?不想出國旅行嗎?"他問。

  "我沒想過這個。"她低聲回答。

  "那明天呢?"他又問。

  她搖搖頭。

  怒意躍上邵溪樵眼中,而他以冷淡的語氣來加以掩飾。

  "不想去嗎?那就算了。"他拿起睡袍穿上,看了縮在被窩裡的她一眼。"你睡吧,我還有事情要忙,今晚大概就睡在書房裡。"

  他走出臥房,古湘凝的視線則追隨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門外。

  他要睡在書房?和"她"在一起嗎?

  盡存的一點堅強消失了,古湘凝將臉埋進被子裡,努力壓抑了一整天的淚水終於潰堤而出。

  進了書房的邵溪樵既沒有處理公事也沒有睡覺,他不斷想起她臉上的表情,根本就無法靜下心來。

  她這算什??想讓他覺得愧疚嗎?為什?她的反應就不能像其它女人,非得這?要哭不哭的,搞得他心神不寧手足無措?

  他坐在桌前,習慣性地拉開抽屜取出那張相片;相片裡的人嬌笑依舊,讓他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她究竟在鬧什?彆扭?難道只是聽了雷毅的嘮叨以為自己是某某人的"替身",這就是她如此反常的原因?

  當然這問題是沒有答案的,但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把雷毅找來好好揍一頓--那個多嘴的長舌男!

  整夜,邵溪樵都睡不安穩,心情簡直是壞透了,然而氣歸氣,他一個晚上也回房間去看過她,而且約莫有四、五次之多。

  他就站在門外,透過微弱的燈光朝裡頭看,而她整個人都縮在被窩裡,隱約可見的也不過就是那披散的白色枕頭上的烏黑長髮。

  他就這?看著她,偶爾會有種錯覺,似乎她是完全靜止不動的,靜的彷彿連呼吸都沒有,有幾次他幾乎就要衝上前去掀開被子仔細瞧瞧她,最後終究是把這衝動給壓下來了。

  他在想什?啊?她當然是活著的,被子不是正輕微上下起伏著嗎?

  於是邵溪樵又回到書房裡,坐在高背椅上什?也不做。他並未刻意去想些什?,視線卻不由自主又落在那相框上。看著那熟悉的嬌艷笑容及黑亮的長髮,不曉得為什?,他忽然什?感覺也沒有了。

  邵溪樵盯著相框蹙眉,接著拉開抽屜把它扔進去,然後再用腳把抽屜給關上。

  邵溪樵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古湘凝略顯蒼白的臉。他眨眨眼,不記得自己是什?時候睡著的,而且還是睡在椅子上,頸和腰部都僵住了,稍微動一動都教他皺眉。

  再低頭一瞧,這才發覺她又是替自己蓋被子來的。

  "你醒了?"他問,小心翼翼調整坐姿,並伸展了一下四肢。

  "恩。"  古湘凝露出若有似無的笑容。"你為什?睡在椅子上?很不舒服不是嗎?"

  "是很不舒服。"  邵溪樵看著她,覺得她的眼睛有點紅。"我的脖子好痛,過來幫我捏一捏。"他說。

  古湘凝本想拒絕,最後還是走到他背後,開始揉捏他緊繃的頸部。

  "今天--我想回家一趟。"片刻之後,她在他身後開口道。

  "好啊。"  邵溪樵爽快地回答。"吃過早餐我們就出發。"

  "不。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沉默了會兒,邵溪樵問:

  "忽然說要回去,又不要我陪,是回去向父母告狀嗎?"

  "為什?這?說?"  古湘凝詫異問道。

  他聽了扯了扯嘴角。

  "這是模式不是嗎?女人一受了委屈就會回娘家哭訴。"他說。

  "你擔心這個嗎?"

  古湘凝繼續揉捏他的頸部。"我父母美其名曰是你的岳父岳母,在氣勢上卻永遠矮你一截,如果我真的在他們面前說你的不是,只不過是讓他們為難罷了。"

  邵溪樵聽了,微轉過頭。

  "你究竟有什?委屈?"他問。

  她搖頭。

  不是委屈,是再也無法抹去的傷害,但這點她是絕對不會告訴他的。

  邵溪樵又把頭轉回來,感覺她手的力道適中地按摩他的頸部背部,技巧非常純熟,彷彿這也是學校的課程之一。

  "你真要自己回去?"他問。

  "恩。"

  "如果我硬要陪你呢?"

  古湘凝不語。

  還在鬧彆扭嗎?邵溪樵這?想,不知道該說什?或做什?。他已經夠讓步了不是嗎?對她微笑,輕聲細語,甚至毫不猶豫答應陪她回娘家,而她呢?卻是當面潑了他一盆冷水。

  罷了,就隨她去吧,他又何必一再壓低姿態去取悅她?

  "你想回去就回去吧。"最後他說。"既然你不需要我陪,那我到公司去了,反正我事情也多得很。"

  "我可以留在家裡吃飯嗎?"她問。

  "隨你。"他拉開她的手站起來,身上的被子滑落地上。"時間太晚的話就打電話給我,我會去接你回來。"

  古湘凝沒有回答,只是彎下腰拿起掉落在地的被子,拍一拍並將它折好。

  邵溪樵盯著她,伸手將她拉過來。

  "給我一個早安吻。"他說著低頭向她。

  古湘凝撇過頭去,他的吻落在她的耳際。

  "我去幫你準備早餐。"她說,抱著被子走出了書房。

  果然還是不行。她可以以以最平和的態度面對他卻無法容忍他那?看她、碰她,似乎想在她身上尋找其它人的影子。

  她畢竟極為平凡普通,並沒有那?宏大的度量啊!

  古湘凝苦澀一笑,先將被子送回房裡,然後走向廚房。

  她竟不肯讓他再吻她!

  邵溪樵坐回椅子上,臉色難看極了。她這種柔性的反抗令他倍感挫折,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無法自制,怒氣似乎隨時會爆發出來。

  她是他的妻子,他想吻她就吻她,她最好搞清楚這一點。

  那就去告訴她啊!為什?不把這些話當她面大聲說一遍?

  邵溪樵咒罵著,覺得自己窩囊透了,居然會因為在乎她的感受而壓抑自己!即使是對他唯一愛過的那女人,他也不曾如此低聲下氣委曲求全。


  發覺自己又把古湘凝拿來跟"她"比較,邵溪樵惱怒地揚起眉,他拉開抽屜,看著裡面的相框、相片,半晌後氣憤地將抽屜踢回去。

  這時候電話鈴響起,邵溪樵伸手抓起話筒。

  "喂!"他幾乎是朝著話筒喊,在這種時候打電話來是那傢伙倒霉。

  "是我。"倒霉鬼正是雷毅。"我耳朵又沒有毛病,你又何必這?大聲說話?"

  "幹嘛?"知道打電話來的是雷毅,邵溪樵的聲音更顯不耐。"八點不到,你究竟打電話來做什??"

  "火氣這?大?難不成我打斷了你們大清早的愛情雙人運動?"

  聽他這?說,邵溪樵更有氣。就因為這傢伙嘮叨個不停又沒把門關好,才會搞的他現在連個早安吻都拿不到,還談什?"大清早的愛情雙人運動"!

  "懶得跟你胡扯,有什?事分公司碰面再說。"他沒好氣地對著話筒說。

  "喂,先別掛電話。"雷毅喊著。"我等會不到公司去了,預定要討論的事情我們星期一再談。"

  "搞什?!不是說好的嗎?"  邵溪樵皺著眉嚷,完全忘了自己先前也打算毀約以便陪古湘凝回娘家。

  "有點事情要查,是公事,假日出動,我可是要支領雙倍加班費的。"

  "什?事這?急,需要你親自去查?"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只是確定一下,看了結果我會向你報告。"

  "你可不要假公濟私,領了我雙倍的薪水卻跑去花天酒地。"

  "我是那種人嗎?"

  "這很難講。"

  "有沒有良心啊你!"雷毅抱怨。"算了,我這是為誰辛苦為誰忙,一片忠誠無人知。"

  "少在那兒吟詩作對了,我聽不懂。"

  "早就知道是對牛彈琴了。"

  "囉嗦。"

  "好,好!"雷毅語氣帶著笑意。"抱歉佔用你們的恩愛時間,我這就收線,好讓你再爬回床上去--"

  啪的一聲,邵溪樵已經按下開關並將話筒摔回話機上。

  去他的恩愛時間。

  好極了,才說要到公司去忙,雷毅這傢伙的一通電話,又讓他變得無事可忙。今天究竟是怎?了?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

  "早餐好了哦。"從廚房傳來古湘凝的聲音。

  邵溪樵站起來,決定吃過飯後要依原計劃前往公司,而且絕對要比她早幾步出門。到公司發呆也好,睡覺也好,總之他不想留在家裡看著她出門,就像只急欲博取主人注意的小哈巴狗。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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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16:49:1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見到女兒回來,古夫人自然是非常開心,然而看著女兒的臉,歡喜隨即被憂心給取代了。

  "你是怎?了?湘凝,眼睛有點腫,臉色也不好看,是不是人不舒服?"

  "沒有,媽。"她拉著母親到沙發坐下,笑著說:"我能吃能睡,好得很,你不要多心。"

  "我哪兒多心了?你看起來是--"古夫人忽然瞪大了雙眼。"這--湘凝,你該不會是--你是不是--"

  "是什??媽。"

  "你是不是懷孕了?"古夫人驚喜交加,站起來在大廳裡走過來又走過去。"這?快?怎?不等到畢業再--哎呀!總之先打個電話到公司,把這好消息跟你爸爸報告一下,他一定會很高興的。對了,溪樵那兒呢?你告訴他了沒--"

  "等一等,媽,你說了這?一長串,我聽得頭都混了。"  古湘凝又拉母親坐下。"我沒有懷孕,你不要胡亂猜測啦。"

  "沒有?"古夫人看著她平坦的腹部。"你肚子裡沒有寶寶?"她問,語氣裡的失望表露無疑。

  "只有早上吃的炒蛋和牛奶。"  古湘凝微笑著回答。

  "我還以為我要做外婆了呢。"

  "我還年輕嘛,你剛剛不是這?說的嗎?"

  "以你的年紀是用不著急,但溪樵難道不急嗎?"古夫人蹙眉。"不過還是遲些再懷孕的好,等你畢業了把身子給養好些。瞧你,都不長肉似的,中午留在家裡吃飯,我讓貴嫂燉隻雞給你補一補。"

  "我會呆到吃過晚飯才回去,不過雞就不要燉了好不好?我好怕喝那油膩膩的雞湯。"  古湘凝皺著眉說。

  "不行。"優柔的古夫人也有態度強硬的時候。"對了,溪樵呢?怎?沒有跟你一塊兒回來?"

  "他到公司去了,說是有事要忙。"

  古夫人微笑輕歎:

  "嫁作商人婦就是這個樣子,連星期天都難得見到丈夫的影子。你弟弟和朋友打球去了,大概會玩到下午吧,等會兒我撥個電話給你爸爸,跟他說你回來了,要他晚上沒事的話就回家裡來吃飯。"

  古湘凝微笑點頭。

  晚上古大軍回來時,身邊還跟著李序朗。古湘凝有些詫異,但隨即露出歡迎的笑容和他打招呼,他也回以溫文的一笑。

  在等候開飯時大夥兒坐在客廳閒聊,看見父親的身體及精神狀況都不壞,時而發出開朗的笑容,令古湘凝覺得欣慰。

  反觀李序朗就顯得沉默多了,經常是聽著別人說話,偶有回應也僅是幾個字或是點頭微笑,雖然和他認識並不深,古湘凝就是隱隱覺得他有些不同於往常。

  聊著聊著,貴嫂在廚房喊著開飯了,大家正要站起來,李序朗卻對著古湘凝開口了:

  "邵先生呢?難得的星期天,他怎?沒有一道回來?"

  接著古湘凝看見父親對李序朗使眼色,她覺得納悶,但仍微笑著回答:

  "他到公司去了。"

  "星期天還到公司去,身為大企業的負責人實在辛苦。"

  李序朗說著轉頭看古大軍。"那?董事長,我們在路上看見的應該不是邵先生吧?他是商界名人,又是已婚身份,怎?可能帶著女伴在台北街頭散步呢?我看我們真是眼花了,看錯了。"

  這番話一出,整個大廳陷入寂靜。古大軍給了李序朗責備的一瞥,笑著對女兒說:

  "你別聽序朗胡說,不是溪樵啦,我們坐在車子裡,距離又那?遠--"

  "應該是他吧。"

  古湘凝笑著打斷父親的解釋。"他是那種一眼就能認出來的人,絕不會錯的。"她看了看父親、李序朗,又看了看母親和弟弟,臉上始終帶著笑容。

  "我很清楚'邵溪樵'三個字代表的是什?。他外頭生意做這?大,交際應酬在所難免,我很明理的,你們不需要這?緊張,更用不著替他解釋了。"她說。

  在座諸位都明顯鬆了口氣,除了李序朗。他沉鬱地盯著古湘凝,似要看進她內心深處。

  "是啊,你能明白就好了。"古夫人接著拉過女兒並拍拍她的手。"夫妻是要做一輩子的,能相互信任彼此體諒才能長長久久嘛。"

  "你媽說的沒錯。"古大軍也笑著說。"好了,別說這些,吃飯去吧,今天難得序朗也在,總算有人可以陪我喝一杯了。"

  "爸,"  古湘凝隨即皺著眉毛道:"你不能喝酒,這是醫師交代的。"

  "我知道,我知道!只喝一杯,小小的一杯嘛,報紙上不也寫著嗎?少量的酒有益健康啊。"

  "你的情況不同。"  古湘凝還是堅持,於是古夫人開口打圓場了。

  "今天就破個例吧,你難得回來,你老爸開心嘛。"

  "說得就好像我是嫁到美國去似的。"

  "你的確是不常回來啊。"  湘凝的弟弟開口道,她則揉揉他短短的頭髮說:

  "那是因為我還得上課,時間有限。"

  "你嫁出去就是邵家的人了,即使畢業了也不好三天兩頭往家裡跑,人家會說話的。"母親這?告訴她。

  "所以才說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嗎?"  古湘凝扯扯嘴角。"好,今天就准爸爸喝一杯,只能小小的一杯哦。"

  她輕輕一笑結束了這話題,於是一家人加上李序朗,一個接著一個朝餐廳移動,開始了既豐盛又溫馨的家庭晚餐。

  這一晚父親真的只喝了小小一杯紅葡萄酒,倒是看起來不嗜酒的李序朗喝了不少,一杯又一杯的往嘴裡送,其它人說說笑笑並未特別注意到他,古湘凝看在眼裡,卻不免有些擔心。

  雖是如此,古湘凝什?也沒有說,她總覺得李序朗怪異的舉止似乎是針對她而來的。

  舉個例說,他慣有的溫柔眼神不知道什?時候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專注得教她害怕的凝視。還有,剛才忽然間提起邵溪樵,時機和氣氛都很詭異,為此,古湘凝決定和他保持距離。眼神也好,對話也好,她都在不失禮的情況下盡量迴避。

  八點時她站起來表示該回去了,李序朗隨即表示可以順道送她。

  "不用了。"  古湘凝笑著拒絕。"我可以搭計程車回去,李大哥喝了不少酒,還是留下來再休息一會兒,等酒醒了些再離開比較好。"

  "我沒有喝醉。"  李序朗看著她說。

  "不管有沒有醉,喝了酒是不應該開車的。"

  古大軍同意女兒的說法,轉頭對李序朗說:

  "湘凝說的沒錯,酒後開車太危險了,你還是留下來,我讓貴嫂給你泡杯茶醒酒。至於湘凝,讓貴叔送她回去就行了。"

  兩全其美,古湘凝馬上就接受了父親的建議。為了怕橫生枝節,她隨即便和家人道別,並找來貴叔,麻煩他送她回去。

  短短的路程中她閉目休息,腦中清楚地浮現李序朗所說的話。

  他真的帶個女人在台北街頭散步嗎?他毫不在乎對她說謊,她也一直表現的那?無所謂,這種情況如果再繼續下去,這樁婚姻又要如何維持下去?

  為什??為什?在這樁交易裡,他仍舊輕鬆享受生活,而她卻如此彷徨不安?

  "到了哦,大小姐。"

  聽見貴叔的聲音,古湘凝睜開眼睛。

  "到了嗎?"她理了理頭髮,笑著說:"謝謝你,貴叔,不好意思,還麻煩你送我回來。"

  "不要客氣,大小姐,這是我應該做的。"

  車子緩緩靠邊停好,古湘凝再次向貴叔道謝,拉開車門下車。

  冷風迎面吹來,她拉緊大衣衣領步入大廈中庭,抬頭一看,意外地發現家裡的燈居然亮著。

  他回來了嗎?

  這個可能性居然會令她心跳加速,一想起他並未和那女人在一起直到深夜或隔天,她就不由要覺得高興。

  這是什?心態啊?她自己都想皺眉搖頭了。

  搭電梯上樓,從皮包裡取出鑰匙開了門,在推門而入的那一剎那,她忽然遲疑了。

  如果她猜錯了呢?會不會他人回來過,但又出去了?

  古湘凝卻步了,這時候的她非常渴望有人陪伴,雖然她最深的寂寞原因就是來自於他,但可以將溫暖幸福帶入她心中的,此刻似乎也只有他。

  她什?時候變成這樣的女人了?竟無法掌握自己的幸福。歌神張學友不是這?唱著嗎?等待別人給幸福的人,往往過得都不怎?幸福。

  她握著門把靜立,門卻在這時候突然被人從裡頭拉看,古湘凝發出驚呼聲,接著就穩穩地跌進了邵溪樵懷裡。

  "回來了為什?不進門,要躲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邵溪樵低頭,揚著眉問她。

  因為狠狠撞上他的胸,古湘凝的鼻子好疼,但她刻意忽略那疼痛,只因留戀他寬厚的胸膛,想一直聆聽那沉穩的心跳。

  "怎?了?"她靠著他不動,邵溪樵覺得奇怪了。

  "啊--有點頭暈。"她說著謊,發現自己似乎已在不知不覺中學會了女人擅耍的一些小伎倆。

  "頭暈?"

  邵溪樵一腳踢上門,抱起她直接走進臥房。"我不是說你要回來的時候打個電話,我會去接你嗎?你為什?不打?是不是在等公車或攔計程車時吹了風,著了涼?"

  "是貴叔送我回來的。"她說。

  "是嗎?"  邵溪樵在床旁邊將她放下,稍稍拉開了和她距離。"來,我替你把外套脫下。"

  "我自己來。"她開始解扣子,邵溪樵則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沒有發燒,反倒還有點冰涼,要不要洗個熱水澡?"他問。

  他的關心讓古湘凝為自己的謊話汗顏。

  "你別忙了,我很好,頭也已經不暈了。"

  "哦?"  邵溪樵打量著他,片刻之後問:"回家走走,心情好點了沒有?"

  古湘凝脫下外套擱在一旁,慢慢在床邊坐下;她看著自己交握在膝上的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

  "今天晚上李大哥到家裡來吃晚飯。"她說。

  "李序朗?"  邵溪樵聽了臉一沉。"原來是這?一回事,難怪你堅持要自己回去。"

  "他是爸爸帶回來的,我之前並不知道。"

  "是嗎?"  邵溪樵臉上寫著怒意,顯示他對她的說法根本就不相信。

  "本來就是。"

  邵溪樵瞪視她,接著撇過頭去。

  "你何不乾脆別告訴我,省得惹我生氣。"

  有什?好氣的呢?古湘凝很想這?問他,但終究還是作罷,只說了自己原先想說的。

  "我提起李大哥是有原因的。"她等他回過頭後繼續說:"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你休想和我離婚去嫁給他。"

  古湘凝聞言錯愕,半晌後道:

  "如果你想離婚,可以直接告訴我。"

  邵溪樵挑起眉。

  "你說什??"

  "你今天不是帶個女人逛大街嗎?讓我爸和李大哥給撞見了。"她對他說。

  邵溪樵怔了一怔,但也僅僅是那?幾秒的時間,隨即又恢復了原來的倨傲神情。

  "那又如何?"他問。

  "我的意思很簡單,如果你有了真正想白頭偕老共度一生的對象,用不著在意我,儘管說。"

  一陣沉默後他才開口:

  "李序朗教你的?他要你拿這話題回來跟我吵?"

  "沒這回事,我也沒有要跟你吵架的意思。"

  "那你是在做什??又鬧彆扭嗎?"

  邵溪樵冷冷道:"今晚我的確是帶了個女人出去吃飯,而且這種事今後還會經常發生。我娶了你,但可不表示你就有權利干涉我在外的一舉一動。我們是為什?結婚的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你不要動不動就胡亂抓個借口上演亂吃飛醋這種低級戲碼,我不吃這一套。"

  邵溪樵話說完,便轉身走出臥室,古湘凝則是默默不語。靜靜坐了幾分鐘後她站起來,機械式地脫下衣服,一件一件扔在床上,然後她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

  水由冷轉溫,濕了她的頭髮、她的身軀,古湘凝終於明白,人的心如果結成了冰,再熱的水也無法使它溫暖起來。

  吹乾了頭髮,古湘凝將乳液輕輕塗抹在臉和頸子上,順道在手和腳上也抹了些,然後拿起梳子將長髮梳了一遍又一遍。

  他並沒有出去,她可以聽見他在書房裡敲電腦鍵盤的聲音。實在很奇怪,她想,同在一個屋簷下,走幾步路就能碰觸到彼此,形體相近,為什?心靈卻相距如此之遠?

  這時候對講機的鈴聲響起,古湘凝於是前往客廳,而邵溪樵已經早她一步拿起對講機,她便站在一旁,並看見他揚起眉。

  "有防客?姓名呢?"他問。

  在聽過警衛的回答後,他看了她一眼,然後朝對講機說:

  "請他上來吧,謝謝。"

  "誰來了?"  古湘凝問。已經過了十點,這時候還有誰會來?

  "你不知道嗎?"  邵溪樵扯扯嘴角道:"我還以為你們是約好的。"

  古湘凝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這?說,但他已撇過頭去,她也不想再問。

  要不了多久,門鈴就響了。邵溪樵拉開了門,古湘凝則神情錯愕。

  門外站的居然是李序朗。

  "李先生在這個時候來訪,不知有何貴幹?"  邵溪樵毫不客氣地問。

  古湘凝聞到濃濃的酒精味道,顯然李序朗並未聽她的話留在她家等酒醒來,反而是到別的地方喝了更多的酒。

  但是為什?呢?她不解地想。為什?他喝了酒後不回家,反而是到這裡來了?

  "說話啊,李先生,別只是盯著我老婆看。"  邵溪樵的聲音越來越冷。為了怕發生衝突,古湘凝站了出來。

  "你這?晚了還來找我們,是不是有什?事?李大哥。"她問道。

  "我是來找你的。"李序朗凝視著她說,說起話來還算清晰有理,但眼神表情都異於平常,叫古湘凝心生不祥之感。

  "找湘凝?是我岳父還是岳母要你來的嗎?"  邵溪樵一把把古湘凝拉到他身後,並在她抗拒時以眼神示意她不要違逆他。

  李序朗搖著頭說:

  "是我要找她,是我。"

  "哦?"  邵溪樵的聲音越來越冷。"你找我老婆有事?"

  "我有話想跟她說。"李序朗說,一雙眼睛始終盯著古湘凝。

  "請。"  邵溪樵說。

  "我要單獨跟她說。"

  "你做夢。"

  見氣氛已趨於火暴,古湘凝於是拉拉邵溪樵的衣袖說:

  "就讓我跟李大哥談一談,他--"

  "休想。"  邵溪樵斷然拒絕,抓著古湘凝的手咬牙道:"你把我當成什?了?居然要我避開好讓你和情人單獨相處?"

  "你在胡說什??我和李大哥才不是--"

  古湘凝試圖解釋,李序朗卻在這時候步伐不穩地朝邵溪樵衝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嚷道:

  "你別對她這?凶,聽見了沒有?不准你對她大呼小叫的!"

  "她是我的妻子,你最好給我搞清楚。"
  邵溪樵揮開了他的手並推了他一把,李序朗應聲倒地,古湘凝驚呼一聲想過去扶他,卻被邵溪樵給拉了回來。

  "是你妻子又怎?樣?"倒地的李序朗掙扎著站起來。"她不過是你用錢買回來的,你根本就不珍惜她。"

  "這是我們的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走吧。"憤怒的邵溪樵壓下揍人的衝動下了逐客令。

  "我會走。"李序朗搖搖晃晃,攙扶著牆才能站穩。"但我要帶湘凝一起走,像你這種不知道惜福的人根本就不配擁有她。"

  "哦?那什?人才適合她?你嗎?"  邵溪樵冷笑問道。

  "有錢沒什?了不起,她需要的是愛和關心。"李序朗凝視古湘凝。"既然你--既然你不在乎她,就應該放了她,讓她能重新追尋屬於她自己的幸福。她那?善良,那?孝順,這樣一個好女孩不應該埋沒在一樁毫無感情基礎的婚姻裡,所以我要帶她走,我一定要帶她一起走,我--我愛她,她要的愛和幸福我都可以給她,只有我才能給她。"李序朗低頭吶喊,一口氣就說了這?一長串。

  ****************************

  古湘凝完全楞住了!雖然說早就覺得李序朗在某方面有些詭異,卻從未料到是這樣的狀況。她從未在人前抱怨過自己的婚姻狀況,更不曾和甚至稱不上熟識的他討論過自己的幸福與否。愛她?帶她一起走?天!這算什??他究竟哪來這?荒謬的念頭?

  邵溪樵憤怒的視線向她襲來,錯愕未消的古湘凝簡直是百口莫辯。

  這下子真是說什?都沒用了,她慌亂地想著。經過李大哥這?個酒後的胡言亂語,她就算是跳進河裡也撇不清和李序朗的關係了。

  "你馬上給我離開,李序朗,否則我會讓你見識到我的脾氣,那畫面會很難堪的,我可以向你保證。"越氣憤越顯冷靜的邵溪樵對李序朗說,火暴的情勢已接近一觸即發。

  "等等,"無法坐視情況惡化下去,古湘凝要求邵溪樵:"還是讓我來勸他吧,李大哥只不過是喝醉了--"

  "醉了?"

  邵溪樵冷笑。"瞧他說起話來條理分明的,像醉了嗎?你們在打什?主意我看得一清二楚,犯不著這?一搭一唱的在我跟前演戲,我不吃這一套。"他說著揮開古湘凝的手,再次指著李序朗道:"你走不走?我沒興致跟你動手,但可以找輛警車送你。"

  古湘凝一聽,推開邵溪樵跑向李序朗。

  "別說了,李大哥,我替你叫輛計程車,你回家休息吧。"

  "你跟我一起走嗎?"李序朗似夢似醒,露出微笑看著她。

  古湘凝搖頭。

  "求求你別再說了,來,我送你出去。"

  "不用勞煩你,我已經按鈴找了警衛。"  邵溪樵倚著門對古湘凝道:"你先進去,這兒交給我來處理。"

  "你--"  古湘凝蹙眉看著邵溪樵。"你想對他怎?樣?我說過他只是喝多了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值得你生這?的氣嗎?"

  "進去!"  邵溪樵青著臉對她低吼。

  古湘凝不是怕他,但在此刻違逆他只有讓情況越來越糟,她可不想這樣。

  "請你找人送他回去,別為難他。"她只能這?說。

  "進去,不許你再替他說話!"  邵溪樵破口喊道。

  不准這個不許那個,十足的獨裁者!古湘凝惱怒地想著,轉身朝臥房走去,她假裝沒聽見李序朗喚她的名字,這令她覺得自己就像邵溪樵一樣冷血無情。


  古湘凝坐在床上,腦中閃現著李序朗所說的話,歉疚之情油然而生。她向來機靈,為何卻看不出他的感情?如果她早點察覺到這一點,也許今天這?尷尬的情況就可以避免了。

  她輕歎一聲,聽見大廳傳來一陣吵雜,為時很短,約莫只有一、兩分鐘,然後就是安靜,極度的安靜。

  就在她忍無可忍想到前頭去看看時,邵溪樵重重的腳步聲響起,沒一會已出現在臥室門口。

  古湘凝站了起來。

  "李大哥呢?他沒事吧?"她問。

  "已經如你所願,叫了計程車送他回去了。"  邵溪樵回答。

  "是嗎?"她送了口氣,又坐回床上。

  邵溪樵見狀揚起眉,幾個大步來到床邊一把將她拉起來。

  "你居然--"憤怒加上激動,邵溪樵已不知道該說什?,想狠狠搖晃她,有又想不斷不斷地吻她,最後他選擇了後者。無視她的抗拒將她摟進懷裡,恣意並粗暴地凌虐她線條優美的雙唇。

  "你是我的!"他喘息著在她耳邊說:"用錢買來的又如何?沒有愛又怎?樣?除非是我不要了,否則沒有人能奪走屬於我的東西。去告訴李序朗,別做夢了,我絕不會把你給他,絕不會!"

  "我是人,不是物品,你--你放開我,別在這種時候碰我。"古湘凝掙扎著,因為他這番話而心碎。

  "他碰過你嗎?"  邵溪樵咬牙問:"你讓那姓李的傢伙像這樣碰你嗎?"

  "我和李大哥之間什?也沒有。"  古湘凝閉著眼睛說。

  "什?也沒有?"  邵溪樵扯住她的頭髮。"沒有親吻?沒有愛撫?沒有上床?哈!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啊?你真以為我會相信嗎?"

  "我只有你而已。"她說,語氣裡的絕望自己聽了都覺鼻酸。

  "是嗎?"

  "是真的。"

  "那就抱住我,緊緊抱住我。"  邵溪樵低喃,將頭埋在她頸側,吐納間儘是她清新如蓮的髮香。

  古湘凝舉手圈住他,隔著襯衫撫摸他的背,還弄亂了他的頭髮,淚水在這種無助又苦澀的親暱中緩緩滑落。

  "愛我,愛我。"這破碎的沙啞聲音出自她,她居然會以如此絕望的語氣要求那能相許一生的濃烈情感。

  慾望於是轉濃,激情在猜疑和怨懟中燃起,他強橫地需索她的一切,而她明知這些都是虛幻、稍縱即逝的,仍不可自拔地沉溺其中。

  也許是傻了點,但似乎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能感受到他不經意流露出的溫柔。他急促的呼吸,不穩定的心跳,還有低喊她名字時的沙啞聲音,這些都會令她產生一種甜蜜的錯覺,彷彿他
  真是愛著她的。

  然而,當激情褪去,當喘息逐漸平復,假象破滅,她又要從虛擬的夢幻中墜落現實。

  邵溪樵翻身而起,拾起散落在地的衣服穿上,他臉上一無表情,彷彿數分鐘前的歡愛根本就不曾發生。

  古湘凝拉著被子坐起來,看著邵溪樵繫上皮帶,還取下了衣架上的外套。

  "要出去嗎?"她開口問。"這?晚--"

  邵溪樵回頭,不帶絲毫暖意的目光讓她嚥下了剩餘的話。

  "別干涉我。"他冷冷道:"我說過了,你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他說完轉身走出房間,不久就傳來大門被用力關上的聲音。

  古湘凝坐在床上,脖子以下全包裹在被子裡。他的冷言冷語完全澆熄了不久前的熱情,也寒透了她的心。

  古湘凝什?也不想,只是這?靜靜坐著。忽然間,她卻覺得心跳加速,有種異樣的不安感竄上心頭。

  她盯著房間左側的落地窗,掀開了被子下了床,披上睡袍,取出自己手袋裡的迷你望遠鏡,然後推開了窗子跑向陽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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