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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凰云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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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歐陽雲飛]魔中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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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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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1 23:37:03 |顯示全部樓層
  沈景器神情不禁一怔,旋而他雙目也是寒芒飛閃,朝南宮逸奇點頭道:「老朽聽見了,人數可能在四個以上,而且身手個個不低!」語聲一頓即起,道:「南宮大俠請稍待,老朽到巷口去看看去!」話落,他身形一長,朝巷口飛掠了過去。

  沈景器他身形才掠落巷口,來人也在巷外現身,他一見來人,神情不由倏然一呆,旋而他心中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趕急低頭躬身道:「卑職見過王爺。」

  來人敢情竟是「金陵王」,隨在「金陵王」身後的是侍衛領班蘇世禎和四名「錦衣侍衛」。金陵王含笑擺手道:「沈侍衛不必多禮,我是特地趕來向宮大俠當面致謝的!」說著,他邁步走向巷內。

  然而,他抬眼朝巷內望去時,正有一條青影身如飄風般地向巷尾飛掠而去。金陵王一見,連忙朗聲喊道:「宮大俠請留俠駕。」

  南宮逸奇充耳不聞,身形依然朝巷尾如飛掠去。侍衛領班蘇世禎,他尚不知金陵王口中的「宮大俠」,乃是當世武林稱奇稱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他見對方竟然不聽金陵王的命諭,腳下絲毫不停,心中不由有點生氣,閃身便要追下。但是,金陵王卻抬手攔住了他,笑笑道:「巷尾早有人在等著他了。」

  話聲中,巷尾突然響起一聲輕笑,出現了一位白衣人影,攔住了南宮逸奇的去路,笑說道:「宮兄,你好意思就這樣走麼!」

  原來這位隱身等在巷尾攔截南宮逸奇之人,竟是那位始終不肯透露姓名的白衣美少年。南宮逸奇心中微微一驚,笑說道:「閣下好高的心智……」

  身形倏長,沖空而起,直上夜空。白衣美少年輕笑道:「宮兄,你這樣一走豈不令我丟臉難堪麼!」身形跟著沖天而起,竟然揚手朝南宮逸奇拍出一掌。

  他自知功力身手皆比南宮逸奇略遜一籌,這一掌絕對傷不了南宮逸奇,用意乃在攔阻南宮逸奇,將南宮逸奇迫落回巷內。南宮逸奇雖然身懸半空,雖然有能力問避這一掌,但是,他乃是心高氣傲之人,他不願閃避示弱於人。因此,他出了手,硬接了白衣美少年這一掌!「砰!」的一聲震響中,白衣美少年突然張口發出了一聲驚叫,身形突如殞星瀉落,腳下一個踉蹌坐在地上!看樣子,她似乎受了傷。南宮逸奇心中不禁倏然一驚,他生性雖極高傲,但卻是位劍膽琴心,俠骨柔腸的少年英豪,何況他已經知道了白衣美少年的真正身份,在這等情形下,他豈能不顧而去,他又怎忍心!……

  於是,他身形跟著瀉落,飄然落在白衣美少年的身傍,急問道:「閣下,你怎麼樣了?」

  白衣美少年身子自地上緩緩站起,突然伸手閃電般地攫上了南宮逸奇的右臂臂肘,輕聲一笑道:「宮兄,你上了當了。」

  南宮逸奇一怔,旋而他搖搖頭道:「閣下,你這是何苦?……」

  白衣美少年道:「宮兄,我已經把王爺請來了,你怎好掉頭就走,不和他見見。」

  南宮逸奇眉頭皺了皺,道:「閣下,你何必用這種心機,定要我和令兄見在面作什?」

  白衣美少年神情微微一呆,道:「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是的,閣下。」

  白衣美少年眨了眨眼睛,道:「這必是沈景器他多了嘴,對麼?」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閣下他並沒有說什麼,是我自己猜出來的。」

  白衣美少年道:「猜,並不能肯定,起碼他對你點了頭,承認了你沒有猜錯,對不對?」

  南宮逸奇含笑地點了點頭,話題一轉,道:「閣下,你可以鬆開手,放開我了吧!」白衣美少年俊臉倏地一紅,鬆開了攫著南宮逸奇臂肘的手,接著目光一凝,道:「你不會再要走了吧?」

  南宮逸奇笑道:「閣下放心,我當遵從閣下之命,和令兄見過之後再走。」

  白衣美少年高興地走了,旋而他突又注目說道:「宮兄,你既然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為什麼還叫我『閣下』,難道沒有別的稱呼麼?」

  南宮逸奇含笑改口道:「是,郡主。」

  原來這位白衣美少年她竟是金陵王的妹妹「蘭陽郡主」,怪不得沈景器他不敢出手攔阻她。一聲「郡主」叫得「蘭陽郡主」沉面嬌靨,也皺了眉,鳳目微睜地道:「你這是幹什麼,是存心氣我麼?」

  南宮逸奇愕然一怔,道:「南宮逸奇不敢!蘭陽郡主道:「既然不敢,那你為什麼還叫我『郡主』?」

  南宮逸奇神情呆了呆,道:「叫『郡主』有什麼不對?」

  蘭陽郡主道:「這雖然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我卻寧願你仍叫我『閣下』,可不願你叫我『郡主』。」

  南宮逸奇目光一楞道:「這是為什麼?」

  蘭陽郡主道:「什麼也不為,我不喜歡你叫『郡主』。」

  南宮逸奇眉頭微皺了皺,道:「那麼,我就還是稱呼你『閣下』好了!」

  蘭陽郡主風目倏然微睜,道:「你敢!」南宮逸奇神情又是一呆,皺眉道:「郡主閣下,你……」

  蘭陽郡主猛然一跺腳,嗔道:「玉書生,你……你真要存心氣我麼!」南宮逸奇搖頭道:「我怎敢。」

  蘭陽郡主道:「那你這是什麼意思?」

  南宮逸奇傻傻地道:「什麼什麼意思?」

  蘭陽郡主道:「我不喜歡你這樣叫我,你不但不改口,反而連『郡主』帶『閣下』的一起的叫起來了,你這不是存心氣我是什麼?」

  南宮逸奇雙眉深蹙地道:「如此,你的意思是要我?……」

  蘭陽郡主道:「你在和我裝傻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沒有,再說我也不敢!」蘭陽郡主鳳目微睜,道:「真的?」

  南宮逸奇道:「我決未說謊!」蘭陽郡主鳳目倏然一凝,道:「我問你,我有名字沒有?

  南宮逸奇有點明白了,但也有點出乎意外,他神情微怔了怔,旋而,他皺眉搖頭道:「這,我一介江湖草民,我怎麼敢!」蘭陽郡主突然輕聲一笑,譏誚地道:「宇內稱奇,武林稱最的『玉書生』,原來竟也是個自甘菲薄庸俗之人,一聽這話,雙眉不由倏地一軒,道:「蘭陽姑娘,南宮逸奇雖然不是也不願讓人視作那自甘菲薄的俗人,但是,可也不願對人越禮……」

  他話未說完,蘭陽郡主突然抬手朝他一搖,輕聲道:「這一句『蘭陽姑娘』可比那『郡主閣下』強多了,我的真名叫倩倩,宮兄切請記住,以後也請改正,我哥哥他們過來了,至於你真正的身份,眼下除了沈景器和哥哥之外,別的人都還毫無所知。」

  說話間,金陵王已經帶著眾人走近丈外之處停了步,含笑揚聲道:「閣下,你和宮大俠談好了沒有?」

  聽話語意,這位金陵王不但十分聰明解人,沒有一點王爺的官架子,而且還是趣人妙人!蘭陽郡主一聽這話,嬌靨不由一紅,連忙揚聲說道:「哥哥,你過來吧。」

  金陵王一笑,邁步從容地走了過去。南宮逸奇他雖然一身傲骨,武林稱最,但是,金陵工既然不惜降尊纖貴,親自帶著侍衛特地趕到這冷僻的小巷子裡來會見他,他自是不能失禮。

  於是,他不待蘭陽郡主介紹,連忙搶前一步,拱手躬身說道:「江湖草民拜見王爺。」

  金陵王哈哈一笑,道:「宮大俠,你千萬別多禮,我可不敢當。」

  說著雙手一伸,扶住了南宮逸奇。南宮逸奇也就趁勢站直身軀,道:「多謝王爺。」

  金陵王微微一笑,道:「宮大俠別客氣了,說謝的應該是我才對。」

  語聲一落即起,問道:「宮大快知道我此來的意思麼?」

  南宮逸奇一怔,搖頭道:「王爺有何吩咐?」

  金陵王含笑說道:「我此來之意有二,第一,向宮大俠當面致謝替我破了竊案,第二,我專誠邀請宮大俠移駕王府略作小敘。」

  這邀請,頗出南宮逸奇意外,但是,為何會有這「邀請」,他南宮逸奇不是個糊塗人,心念轉間,已經瞭然了是怎麼回事,於是他星目不由閃過一抹異采地深視了蘭陽郡主一眼,接著搖了搖頭,道:「請王爺恕草民方命,草民……」

  金陵王接口道:「三五日盤桓都不能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草民實在還有急事待辦,一刻之差就能誤了大事。」

  金陵王道:「事情果真那麼急,很重要麼?」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是的,王爺。」

  金陵王眼睛眨動了一下,問道:「是什麼事情那麼急?可以告訴我不?」

  南宮逸奇星目電掃了金陵王身後的蘇世禎等人一眼,搖頭道:「請王爺原諒。」

  金陵王也不是糊塗人,他由南宮逸奇掃視蘇世禎等人的那一眼,已經明白了南宮逸奇的心意,不由笑說道:「宮大俠怕他們洩漏出去?」

  南宮逸奇道:「王爺,我不敢那麼說,不過,認為我還是謹慎小心點的好!」金陵王領首微笑了笑,倏然朝蘇世禎等人一揮手,道:「蘇領班,你們全都到巷口去等著,沒有我的令諭不准過來。」

  蘇世禎躬身道:「卑職遵諭,不過,王爺的安危……」金陵王擺手笑說道:「不要緊,有宮大俠和郡主在,你耽心的什麼,去吧。」

  蘇世禎猶豫地道:「但是,……王爺如果有什麼差失,卑職可就吃罪……」蘭陽郡主鳳目突然一瞪,叱道:「蘇領班,你難道連我都不相信麼!」蘇世禎連忙躬身道:「郡主誤會了,卑職不敢!」蘭陽郡主冷哼一聲,道:「那你為何還要留在這裡不去!」金陵王沉聲接口道:「蘇領班不准再說了,快到巷口去等著吧!」蘇世禎無可奈何,只得又一躬身道:「如此,卑職遵命。」

  目光深深地望了南宮逸奇一眼,這才帶著四名「錦衣侍衛」和沈景器挾起范新田,轉身邁步朝巷口走去。

  南宮逸奇心念忽地一動,突然揚聲說道:「沈大人,請把范新田留下來。」

  沈景器立即把范新田放下,蘇世禎卻停步回身國視南宮逸奇問道:「宮大俠要留下他做什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我突然想起了件事情,想問問他。」

  蘇世禎道:「什麼事情?」

  南宮逸奇搖頭道:「這個蘇領班就不必問了!」蘇世禎雙眉一挑,目光如電地逼注著南宮逸奇道:「宮大俠,事無不可對人言!」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不錯,書有未會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

  聲調一落即起,又道:「蘇領班大人,在下請問,領班大人能夠代替范新田回答我所要問的事情麼?」

  蘇世禎臉色倏然一變,嘿嘿一笑,道:「閣下好厲害的一張嘴!」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領班大人,在下說的是理。」

  蘇世禎冷笑道:「閣下這個『理』字高明,也能厭死人,我蘇世禎領教了。」

  語聲一頓,問道:「宮大俠知道范新田的身份麼?」

  南宮逸奇道:「金陵王府官同七品的青衣侍衛,對不對?」

  蘇世禎點頭道:「宮大俠也知道他該隸屬什麼人管麼?」

  以南宮逸奇道:「你蘇領班大人,對麼?蘇世禎嘿嘿一笑,道:「如此,你宮大俠就應該明白,你無權留下他!」南宮逸奇星目微凝地道:「你蘇領班的意思是在下無權問他的話?蘇世禎道:「不錯,范新田他膽大包天,竟敢背叛王爺,蘇某身為領班,職責所在,豈能不對王爺有個交待!」

  南宮逸奇道:「蘇領班模是要親自問供,問問他是受了誰的主使,在王府臥底的?」

  蘇世禎道:「不錯,此事我必須親自審問清楚!」南宮逸奇淡笑地道:「蘇領班真是這個意思麼?」

  蘇世幀雙眉一挑,道:「你宮大俠以為是什麼意思?」

  南宮逸奇道:「沒憑沒據的事情,在下怎敢亂說,不過……」語聲一頓即起,道:「領班大人如果真是這個意思,我請領班大人去問另外一個人,那人或者比范新田還管用,知道得還多些!」蘇世禎心頭暗暗一凜,道:「那人是誰?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那人也是王府侍衛,身份比范新田高了很多很多!」蘇世禎心頭一震,沉聲說道:「閣下請說那人的姓名!」南宮逸奇道:「呂鋒?」

  蘇世禎突然揚聲一笑,道:「宮大俠,你已經說遲了一步。」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道:「他已經聞風跑掉了?」

  蘇世禎搖頭道:「呂鋒他死了!」南宮逸奇道:「他怎麼死的?」

  蘇世禎道:「他服毒死的。」

  南宮逸奇默默沉思了剎那,說道:「蘇領班要親自審問范新田的口供麼?」

  蘇世禎點頭道:「宮大俠難道懷疑不信我?」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在下只不過是一介江湖草民,對王府的侍衛領班大人,我怎敢有所懷疑不信。」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領班大人只管放心,在下只問他幾句話,回頭我負責保證交給領班大人一個活范新田審問口供就是!」蘇世禎目光一轉,說道:「宮大俠說得未免也太輕鬆了,你的負責保證有用麼,誰又能負責保證你?」

  南宮逸奇雙眉一挑倏垂,眨眨星目,轉朝蘭陽郡主望了過去,蘭陽郡主立刻明白了南宮逸奇的意思,但是,她並沒有開口,目光卻轉向她哥哥金陵王。金陵王在蘇領班和南宮逸奇的對答時,他好幾次忍不住要開口接話。叱責蘇世禎和南宮逸奇答對,他好幾次忍不住要開口接話,叱責蘇世禎無禮,但是,都被蘭陽郡主用眼色止住忍了下去,這時,他一見蘭陽郡主向他望來的眼色,也就立刻明白了這位武功才智都皆過於他的妹妹的意思。於是,他臉色倏地一沉,叱道:「大膽,無禮!」蘇世禎連忙躬身道:「卑職不敢,王爺明鑒!」金陵王接口道:「宮大俠的問題,我負責保證,不准你再多說了!」

  金陵王這麼一說,蘇世禎他縱有天膽,自是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於是,他躬了躬身,和沈景器帶著那四名心中暗暗納罕不已的「錦衣侍衛」,邁步朝巷口走了過去。蘭陽郡主待等蘇世禎等人走到了巷口,這才鳳目微凝地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南宮兄,你真有什麼事情要問范新田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倩倩姑娘,請記住目前我只姓『宮』,最好別提那個『南』字,否則讓人知道了我,那將會有許多不便!語鋒一頓,話題一轉,按說道:「姑娘高智,當知我要沈景器留下范新田,實非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要問他,而是恐怕沈景器不小心,讓范新田遭人毒手,滅了活口!」

  蘭陽郡主心神微微一震,道:「宮兄,你是說范新田他隨時都有遭人毒手,滅口的可能?」

  南宮逸奇道:「是的這不能說是沒有可能。」

  蘭陽郡主鳳目一睜,道:「這麼說,侍衛群中可能還有他們的同黨了?」南宮逸奇道:「是的,這我就不敢亂說了,不過,事情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凡事總是以小心點為上,姑娘以為然否?」

  金陵王含笑接道:「宮大俠所言雖極不錯,但是卻多慮了,蘇世禎他隨我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其他四個也都是我的心腹,至於那沈景器則就更不用說了!」南宮逸奇點頭笑了笑,道:「王爺說得甚是,這可能確是我多慮了。」

  語鋒一頓,忽然問道:「王爺知道那呂鋒是怎樣服毒死的麼?」

  金陵王道:「他口裡原本暗藏有毒囊,待至蘇世禎發覺他臉色情形有異不妙時,他已經毒發無救了!」…

  南宮逸奇「哦」了一聲,旋忽星目奇采電閃地走到范新田身傍,俯身伸手捏開了范新田的牙關,從范新田口裡掏出了一粒豆大的膠丸看了看,放入懷中收了起來,然後揮手解開了范新田的穴道。范新田自地上站起,當他一眼看見身旁還立著的金陵王時,臉色不由勃然一變,身形便要騰起。南宮逸奇適時手點出了兩縷指風,輕笑道:「范新田,你還是乖乖的站著別動了。」

  范新田只覺得兩腿微微一麻,已被封了穴道,他身軀不禁機伶伶一顫,接著他雙唇緊閉,猛咬牙齦!雖然,他想咬暗藏在口裡的毒囊一死了之,免得受刑追供,挨那皮肉之苦!他這種心意,自然瞞不過南宮逸奇的眼睛,望著他微微一笑,道:「范新田,別再費力了,你就是咬啐了滿嘴的牙齒也沒有用,那顆毒囊已經被我取出來了!」范新田不由雙眉怒瞪,道:「朋友,你究竟是誰!」南宮逸奇笑笑道:「我是誰,稍時當會讓你明白,不過,你卻必須據實答我的問話,我也保證決不難為你,放你一條活命!」

  范新田目光瞥了金陵王一眼,道:「閣下這保證有效,以為我會相信?」

  南宮逸奇道:「你怕王爺不放你活命?」

  范新田道:「你保證王爺也能放過我?」

  南宮逸奇轉向金陵王笑道:「王爺能給我這個面子麼?」

  金陵王點頭一笑道:「宮大俠不必客氣,你怎麼說怎麼好。」

  南宮逸奇拱手一揖道:「如此,我謝過王爺。」

  金陵工含笑欠身擺了擺手。南宮逸奇接著轉向范新田笑說道:「王爺的話你聽了沒有?」

  范新田道:「我聽見了。」

  南宮逸奇笑笑道:「如此,你願意跟我合作了?」

  范新田微一沉思,點了點頭,道:「螻蟻尚且貧生,為了活命,我答應跟閣下合作,閣下也得先讓我明白閣下是當今武林那位高人?」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那是當然,我生平說話從無更改!」話聲中探手入懷取出一物,朝范新田腳前一丟,道:「你仔細看看吧!」范新因觸目之下,神不禁駭然大震,身軀倏起暴顫,臉無人色地脫口驚心呼道:「魅影拘魂令,你是玉書生南宮大俠!」他這一聲驚呼,聲調夠高的,站立在巷口的蘇世禎等人都聽到了。

  蘇世禎飛快地轉頭朝巷裡探望了一眼,臉上也同時電閃的掠過了一絲駭怪異的神色,這神色,沈景器雖然覺察到了,不過,他可沒有說什麼,其實,他不能也不敢說什麼!南宮逸奇未防到范新田突然如此驚呼出聲,雖是急忙喝令他「輕聲」,但是,仍然慢了一點。金陵王眼凶范新田這種驚駭得臉無臉色的神情,心中不由也極感駭然地暗忖道:「看起來這位『魅影拘魂玉書生』在武林中的名頭,真嚇人得很,可比他這金陵王要威風得多了……。」

  他暗忖中,南宮逸奇已伸手虛抓,把「魅影拘魂令」攝回手裡。放入懷內收了起來,朝范新田點頭一笑,道:「如今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也當知道我的為人性情向來不容許人欺我瞞我!」聲調倏地一冷,接著又道:「現在我先警告你,最好老老實實答我問話,別妄想有一點搪塞欺我,否則,可休怨我毀信手下狠辣絕情,你明白了麼!」

  范新田連忙點頭答道:「南宮逸奇大俠只管放心,我一定如無不答,答必詳盡!」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如此甚好。」

  聲調一落即成,道:「王府侍衛中除了你和呂鋒之外,另外還有人沒有?」

  范新田點頭道:「還有。」

  南宮逸奇道:「共有多少人?」

  范新田想了想道:「大概有五六個。」

  南宮逸奇道:「除了你和呂鋒之外?」

  范新田道:「是的。」

  南宮逸奇道:「究竟是五個還是六個?」

  范新田道:「確實人數我不清楚。」

  南宮逸奇道:「知道那幾個是誰麼?」

  范新田搖頭道:「要是知道,我就不會不清楚確實人數了!」

  這話不錯,有理,也是實情,南宮逸奇微一沉思,又問道:「那指揮你們的人是誰?」

  范新田搖頭道:「那指揮之人隱身暗中,我從未見過。」

  南宮逸奇道:「他平時用什麼方法指揮你們的?」

  范新田道:「用字條通知的。」

  南宮逸奇道:「字條如何交給你?」

  范新田道:「放置在房中桌上。」

  南宮逸奇道:「不怕被外人發現嗎?」

  范新田道:「外人發現了根本看不懂那意思。」

  南宮逸奇道:「是暗語?」

  范新田道:「抄錄一段書或者一首詩,把第一句中的第一個字和第二句中的第二個,以此類推相聯起來倒念,就是令諭的意思。」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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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似嗔似羞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這辦法的確高明。」

  語聲一頓,接著又問道:「如此說來,那指揮之人該是也隱身侍衛群中了?」

  范新田點頭道:「應該是的。」

  南宮逸奇想了想,又道:「你們奉命潛身王府侍衛群中,除了竊取那兩樣奇珍之外,還有別的任務麼?」

  范新田道:「可能有,不過目前還未接到新指示。」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稍頃,又問道:「關於『至尊宮』裡的情形,你知道多少?」

  范新田搖頭道:「這就要令南宮大俠失望了,我尚未去過『至尊宮』,對裡面的情形,可說是毫無所知。」

  南宮逸奇眉頭微皺了皺,道:「那你為何替他們賣命?」

  南宮逸奇道:「被脅迫受制?」

  范新田點點頭道:「是的?」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道「你被他們暗中下了毒?」

  范新田搖頭道:「沒有。」

  南宮逸奇道:「你有妻子麼?」

  范新田搖搖頭道:「我兄嫂一家和家母都在他們手裡!」南宮逸奇雙眉一軒,道:「好狠毒的手段!」語聲一落又起,問道:「知道被他們囚禁在什麼地方嗎?」

  范新田道:「不知道,不過,有可能在『至尊宮』中。」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令堂和令兄嫂一家他們現在現在是生是死,你也不知道?」

  范新田道:「每半年可能見面一次,小聚三日,一個月前曾經見過一面,家母和家兄一家人,他們都很好。」

  南宮逸奇道:「在什麼地方見面的?」

  范新田道:「就在金陵城內。」

  南宮逸奇道:「相聚三天的時日中,都有人監視著麼?」

  范新田道:「時刻都有人暗中監視著,只是不清楚是什麼人而已。」

  南宮逸奇道:「你沒有偷偷問過今兄他住什麼地方麼?」

  范新田道:「我也曾冒險偷問過,奈何他們都一直被蒙著眼睛,時而坐車,時而乘船,大概經過三天的時間,等到解開蒙眼睛的黑布時,已置身在金陵城內客棧內,他們住的是什麼地方,路上經過了一些什麼地方,根本毫無所知。」

  南宮逸奇雙眉深蹙地沉思了一陣之後,道:「多謝范兄合作,但是,如果我現在就放了你,你將何去何從,有打算沒有?」

  范新困苦笑地道:「不瞞南宮大俠說,我突然起了『生不如死』之念。」

  南宮逸奇目光略一眨動,道:「你不是說『螻蟻尚且貪生』的嗎?」范新田道:「那是適才之前的想法,現在想想還是不如死了好,一死百了。」

  南宮逸奇道:「你『一死百了』,可是令堂和令兄嫂一家人呢?他們又怎麼辦,你難道不顧他們了麼?」

  范新田搖頭道:「我根本無法顧得了他們了。」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我活著,他們才有被囚禁挾制的價值,我一死,價值也就隨之消失了,他們或許會因而獲得釋放也說不定呢!」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你這種想法不覺得有點過於天真了麼?」

  范新田道:「這辦法雖然有點過於天真,但是……」

  南宮逸奇接口道:「你可願意聽我安排不?」

  范新田道:「我死都願意了,其他還有什麼不願意的!」南宮逸奇突作蟻語傳聲地對范新田說了一些話之後,這才含笑說道:「這雖然有點冒險,但是卻有相等的活命希望,你意下如何?」

  范新田毫不猶豫地答道:「我聽憑安排。」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事完之後,我對你定必有所報酬!」蘭陽郡主忍不住眨動鳳目問道:「你安排了什麼妙計?」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故意忿開話題,轉向金陵王道:「王爺如今大概已經不用我多作解說了吧,奇珍雖是范新田所竊取,但問題卻在『至尊宮』,他只是奉令行事,因此,我不能在金陵多作逗留,必須立刻趕去『至尊宮』附近,伺機入宮一探!」

  金陵王點了點頭,問道:「那『至尊宮』在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道:「江北通州附近。」

  金陵王道:「你打算就一個人去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我向來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從無同伴。」

  金陵王道:「那麼我派個侍衛和你同去好了。」

  南宮逸奇含笑搖頭道:「多謝王爺,不過,這件事還是我一個人獨自行動的好,人多了反而容易壞事。」

  金陵王皺皺眉道:「可是,你一個人實在太冒險了些。」

  南宮逸奇道:「謝謝王爺的關愛,俗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一子』!」語聲一頓,豪氣飛揚地又道:「王爺但請放心好了,並非我狂妄自大,放眼當今天下,大概還沒有什麼人奈何得了我!」這口氣,好狂好大,然而,也確是事實!

  金陵王還待開口,蘭陽郡主已接口道:「哥哥,你別說了,他武林稱奇稱最,他如果答應讓你派人和他同行,那就算不得是武林稱奇稱最,傲誇天下第一的蓋世奇男了!」南宮逸奇不由朗聲一笑,道:「還是姑娘知我,令我有知己之感!」他這話一出口,蘭陽都主剎時紅了嬌靨,但是,鳳目卻不由奇采飛閃,芳心裡有著異樣的感受!蘭陽郡主話題陡地一變,說道:「宮兄,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南宮發奇他大概忘了神情微微一怔,問道:「姑娘問我什麼話了?」

  蘭陽郡主嫣然一笑,道:「你對范新回傳了什麼妙計?」

  南宮逸奇搖頭一笑道:「此事姑娘目前就別問了。」

  蘭陽郡主眨眨鳳目道:「對我和哥哥也要隱瞞?」

  南宮逸奇笑笑道:「不是隱瞞,而是天機不可洩漏!」

  蘭陽郡主鳳眉皺了皺,但是她並沒有勉強他一定要他說,接著,她風目倏然一凝,又轉了話鋒,說道:「宮兄,你肯答應我一件事麼?」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道:「什麼事?姑娘請說好了。」

  蘭陽郡主含笑道:「宮兄答應了?」

  南宮逸奇道:「只要我力所能及,不出『理』與『禮』的範疇之外,我決不拒絕!?到底不愧是武林稱最的天下第一奇才,這話,說得不夠高明,他先站穩了腳,替自己留了余步。然而,他雖然高明,替自己留了余步,卻是白費了心機!蘭陽郡主露齒嫣然一笑,微微挽首道:「如此,我先謝謝宮兄。」

  南宮逸奇忙欠了們身,道:「姑娘請勿如此客氣,我當受不起。」

  蘭陽郡主笑了笑,倏然正容道:「宮兄,我請宮兄讓我和哥哥一識宮兄的廬山真面目。」

  南宮逸奇沒想到竟是這麼件事,不由有點意外地一怔,旋而他搖頭一笑道:「姑娘,你這是何必呢……」

  蘭陽郡主鳳眉一挑,道:「怎麼你不肯?」

  南宮逸奇道:「姑娘,你和王爺就認識我這張臉孔有什麼不好!」蘭陽郡主一搖頭道:「我和哥哥雖然不是武林中人,但卻久聞『玉書生』風標絕世,人品俊逸第一、如果只是這張臉孔,豈不令人有『見面不如聞名』的失忘之感。」

  南宮逸奇微笑道:「姑娘,江湖傳說『玉書生』相貌如何如何,那都是一些江湖好事朋友的誇張,其實,我裡面的那張臉孔雖然比外面的這張臉孔略微好一點,但並高明不了多少,這張臉孔雖然令姑娘失望,但是,總還有著一種『美』的存疑,如此,不是甚好麼,否則,姑娘可就要真的要感到失望了!」

  蘭陽郡主一搖頭道:「不行,任你怎麼說,我今天也得要親眼一見你的廬山真面目不可!」南宮逸奇雙眉微蹙地道:「姑娘,你這是何苦……」蘭陽郡主鳳目倏睜,截口道:「玉書生武稱奇稱最,怎也恁地小氣,難道你是瞧不起我和哥哥,難道你那張臉見不得……」「得」字下面的到了口邊的」人」字哽咽了回去,沒有說出來。

  她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南宮逸奇卻已聽得星目神光電閃,雙眉挑起了老高!的確,蘭陽郡主這句話太重了,有點過份了。

  南宮逸奇的神情,金陵王在旁看得十分清楚,他不是個糊塗人,連忙哈哈一笑,替他妹妹解圍地道:「宮大俠,舍妹她從小任性慣了,她的話你可別介意。」

  南宮逸奇他雖然生性高傲,但並非心胸狹窄毫無氣量之人,聞之,立即朝金陵王欠身含笑搖頭說道:「王爺放心,我不會介意的,再說我也不敢。」

  蘭陽郡主突然一聲冷笑,道:「別說得那麼好聽了,你要是真不敢的話,就該聽我話……」突然發覺這話有點不妥,有語病,不該說。於是,話鋒倏地一頓,改口道:「算了,我不說了,肯不肯隨你為稀罕!」話落,賭氣的跺了跺腳,別過了身子去,面朝了牆壁。金陵王對這位妹妹向來是又敬又愛。見狀,不由周鋒微蹙地轉向南宮逸奇笑了笑道:「宮大俠,你……」

  南宮逸奇適時朝他搖搖手,阻住了他的話聲,緩緩抬手自臉上抹下了那張細眉蠟黃的人皮面具。金陵王驀覺得眼前一亮,神情先是一呆,繼而倏然脫口驚呼道:「妹妹,你快……」但是,他只驚呼了半聲,便又被南宮逸奇搖手止住了。蘭陽郡主嬌軀沒有動,她仍面對牆壁站立著。南宮逸奇輕咳了一聲,道:「姑娘,我要走了。」

  蘭陽郡主冷冷地道:「你走你的,告訴我做什麼!」南宮逸奇輕聲笑道:「我這是向姑娘打個招呼,也是禮,姑娘,今日一別,從此可能不會再見了呢!」蘭陽郡主賭氣地道:「不會再見就不再見好了,有什麼稀罕!」

  話是賭氣地說出了口,但是,忽然覺得這話似乎有點不大對,不是好預光,於是她急急改口道:「宮兄,你……你怎麼說這種話!」話未落,她嬌軀倏地轉了過來,鳳目凝光地望向南宮逸奇的臉孔。

  乍見南宮逸奇變換了一張臉,她神情不由愕然一呆,旋而,她風目異采飛閃,檀口忽張,驚喜地輕呼道:「呵!宮兄,你……你好壞!我不來了!」接著又跺了跺蓮足,突又嬌軀一扭,竟又別過了身子,嬌靨對上了牆壁。

  她究竟是氣還是羞?……那牆壁真交上了好運,好艷福,它要有靈必然會樂得哈哈大笑,笑得合不攏嘴,逢人誇耀它的艷史了!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倩倩姑娘,你還生我的氣麼?」蘭陽郡主嬌嗔地道:「稀罕!」南宮逸奇又輕聲一笑,道:「倩倩姑娘,我已經遵了芳命,現過了本來面目,如今,我可又要再戴上人皮面具了。」

  他嘴裡說是要再戴上,但是,手卻未抬,並未真的立刻戴上。蘭陽郡主道:「稀罕!」又是一聲「稀罕」,這兩個字大概是她的口頭語吧!南宮逸奇笑了笑沒有再開口說話,卻緩緩抬手把人皮面具往臉上戴去。蘭陽郡主倏然轉過嬌軀道:「別忙!」南宮逸奇手微微一停,問道:「做什麼?」

  蘭陽郡主鳳目凝光,深深地注視了南宮逸奇的俊臉一眼,搖著頭含情地嫣然一笑,道:「沒有什麼,你戴上吧。」

  這是怎麼回事,南宮逸奇他心裡明白,金陵王和范田心裡也都明白。南宮逸奇他淡然一笑,默默地戴上了人皮面具。蘭陽郡主鳳目眨了眨,忽然柔和輕喊道:「玉大哥。」

  她這一聲「玉大哥」喊來雖是十分自然,但是,卻聽得南宮逸奇心頭微微一震,目視她問道:「倩倩姑娘,什麼事?」

  蘭陽郡主深情款款地道:「答應我在金陵王府逗留一天,明天天黑時分再走,好麼?」

  南宮逸奇眉鋒微皺地道:「這個……」蘭陽郡主語音低婉地道:「玉大哥,這一天的時間你都不肯答應我麼?」

  南宮逸奇他劍膽琴心,他不是鐵人。終於,他點了頭,說道:「倩倩姑娘,我答應你了。」

  蘭陽郡主嬌靨驀如百合花放地嫣然笑了,接著,她鳳目輕眨地轉向金陵王說道:「哥哥,我和玉大哥先走一步,你和……」

  南宮逸奇連忙搖手接口道:「倩倩姑娘,我還有話要向蘇領班交待呢!」蘭陽郡主鳳目一眨,道:「你有什麼話要交待他?」

  南宮逸奇道:「你先別問,馬上就知道了。」

  語聲一頓,轉向金陵王笑說道:「請王爺傳諭要蘇領班他們過來吧。」

  金陵王微一頷首,立即轉朝巷口朗聲說道:「蘇領班,你們都過來吧。」

  只聽蘇世禎應了一聲,立刻和沈景器等人疾步走了過來。身形立定,南宮逸奇首先朝蘇世禎含笑說道:「蘇領班,范新田現在眼前,也毫髮無損,我因為怕他跑了,所以封了他兩腿穴道,蘇領班可以先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再說吧。」

  蘇世禎目光電掃了范新田一眼,搖了搖頭道:「不必檢查了,你宮大俠很守信,他確實是毫髮無損!」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我現在就把他交給你蘇領班,不過我也要請蘇領班對我守信,答應我一個條件!」

  蘇世禎道:「你要我答應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道:「我請蘇領班也不傷他一根毫髮。」

  蘇世禎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他對我還有點用處?」

  蘇世禎道:「什麼用處?」

  南宮逸奇搖頭道:「這個蘇領班就不必問了。」

  蘇世禎淡然一笑道:「宮大俠還想要他?」

  南宮逸奇道:「不錯,我請蘇領班審問過他的口供之後,仍把他交還給我!」蘇世禎道:「這恐怕辦不到吧!」南宮逸奇道:「我認為這沒有辦不到的。」

  蘇世禎嘿嘿一笑,道:「宮大俠應該明白,在審問口供時,他如果不說實話,就難免會受刑。」

  南宮逸奇道:「受了刑,便不能毫髮無傷是麼?」

  蘇世禎點頭道:「這乃是事實,而且……」語聲一頓,目光望了望金陵王,接著又道:「只怕王爺也不會答應把他交還給你宮大俠吧!」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那你何不當面問問王爺看。」

  蘇世禎嘿嘿一笑,轉向金陵王躬身道:「卑職請示王爺諭令。」

  金陵王道:「此事我已經點了頭,答應了宮大俠。」

  蘇世禎神情不由微微一呆,道:「王爺,這……」

  南宮逸奇突然沉聲喝道:「蘇世禎,我先警告你,你若是敢傷范新田一根毫毛,我會要了你的命!」

  蘇世禎臉色不禁勃然一變,旋即嘿嘿一聲冷笑道:「姓宮的,你到底有多高的功力竟敢說這種話!」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領班大人可是不信我能要得了你的命?」

  蘇世禎道:「老夫看你轉世投胎也是不行!」南宮逸奇雙眉一挑倏垂,道:「領班大人何妨先試試再說如何?」

  蘇世禎雙眼猛地一瞪,旋忽威態一斂,轉向金陵王躬身道:「卑職請王爺恕卑職放肆之罪!」金陵王一擺手,道:「這種事我不管。」

  奇怪,金陵王對這件事他竟然不管,不加阻止。蘇世禎倏然轉身國射寒電朝南宮逸奇沉聲喝道:「走,宮大俠,咱們到巷外去。」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必了,就在這裡試試好了。」

  蘇世禎道:「這裡如何施展得開手腳!」南宮逸奇淡笑地道:「這地方儘夠,反正我估量你領班大人決難是我手下三招之敵!」

  這口氣好狂妄,氣煞了蘇世禎。他不禁雙目猛瞪,陡地一聲暴喝,倏然抖手一手掌直朝南宮逸奇胸前拍去!兩人相距約在六尺之間,他手臂沒有那麼長,當然無法拍實,用的乃是劈空掌力!

  然而,南宮逸奇卻淡然一笑,道:「領班大人,你這一掌力道雖頗雄渾!足可開碑碎石,但是,在我前還差了甚多!」

  話聲中,他腳下跨前一大步,挺掌迎了上去!「砰!」的一聲巨響大震中,蘇世禎身形一晃連退了三步,而南宮逸奇身形卻挺立如故,未晃未動!這一來,蘇世禎心中駭然了,他臉上也立刻變了色色!

  心頭驚凜中,腦際驀然電閃過先前聽到的范新田的那聲驚呼,暗忖道:「難道是他……」心念電閃間,立時脫口問道:「閣下是當今那位高人?」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別問我是誰,我如要取你的性命,你決難在我手下走過三招,我言盡於此,也不多說了!」語聲一頓,轉向回陵王微一拱手道:「王爺請先回府吧。」

  這話,金陵王懂得意思,於是,他微一點頭,帶頭蘇世禎沈景器等人邁步向巷口走了出去。蘇世禎臨走之時,獨自深深地望了南宮逸奇一眼。

  剎那間,金陵王和蘇世禎等人都出巷外不見了,巷只留下了蘭陽郡主和南宮逸奇兩個默然相對地站立著。

  一陣沉默之後,蘭陽郡主鳳目眨動了動,忽然抬眼凝注著南宮逸奇問道:「玉大哥,你對蘇領班的詞色之間,似乎……難道他有問題麼?」

  南宮這奇搖了搖頭道:「倩倩姑娘,我只是覺得他有點不大對勁,至於有沒有問題,我就不敢亂說了。」

  語聲一頓,忿開了話題,接道:「倩倩姑娘,我們也走吧。」

  蘭陽郡主微一點頭,於是,和南宮逸奇雙雙騰身而起,身形如電地直撲金陵王府的後院掠去。

  夜,二更剛過。在江北,距離「天雄堡」六十里地的江邊上,一位青衫少年書生沿江緩步而行。他儒袂飄飄,步履從容,那神情氣度,令人望來有灑脫超俗不群之感。他,正是那位武林稱奇稱最,江湖惡徒聞名喪膽,被人視之為「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前面,是一處土坡,土坡旁是一座樹林。南宮逸奇一面走,心中一面暗想:「走過這處土坡樹林,我也該是息息腿了……」暗想間,腳下已踏上了土坡,突然,一陣嘿嘿冷笑陡起,道:「閣下,你來了。」

  隨著話聲,土坡後面,樹林邊,湧現了二十餘個黑衣蒙面人。

  南宮逸奇心中不禁倏然一驚,但是,他旋即鎮定了心神,停步挺然嶽立,語音冷冷地道:「諸位是什麼人?」

  土坡上一名黑衣蒙面人腳下跨前一步,嘿嘿一聲冷笑,道:「要命閻王!」南宮逸奇劍眉一挑,道:「你是為首之人?」

  那黑衣蒙面人沒有答話,只嘿嘿冷笑了一聲。南宮逸奇沉聲道:「你不是為首之人麼?」

  那黑衣蒙面人道:「在場之人都是為首之人,也都不是,這意思你懂了麼?」

  南宮逸奇眉鋒微微一皺,道:「你們在等誰?」

  那黑衣人蒙面人道:「等你。」

  南宮逸奇道:「閣下知道我是誰麼?」

  「當然知道。」

  那黑衣蒙面人冷笑道:「你是武林公認為『魔』的『魅影拘魂』對不對?」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我正是南宮逸奇。」

  語聲一頓,沉聲說道:「閣下,報你的姓名!」那黑衣蒙面人道:「不必了,我們只是衛道除魔,又不向人邀功請賞,何必報名!」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朗笑道:「好一個『衛道除魔』,這名詞實在很動聽,也光明磊落得很!」語聲一頓,冷笑地接道:「不錯,我『魅影拘魂』是魔,諸位是俠士,如此我請問,諸位既是正道俠士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敢報名?」

  那黑衣人蒙面人道:「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麼,我們只是除魔,又不欲揚名天下,何必報名!」南宮逸奇星目寒芒一閃,冷笑道:「如此,『魔』在當面,諸位還等的什麼,請動手吧!」語聲一頓,倏地揚聲喝道:「諸位,上!」手一揮,一眾黑衣蒙面人立時齊聲暴喝,各自揮動兵刃,身形如電地飛撲了上來!

  南宮逸奇星目煞芒電閃,一聲冷笑,雙掌揮拍間,勁氣山湧,一陣慘叫聲中,立有兩名黑衣蒙面人被掌力震得身軀倒飛數丈,口噴血箭,落地命斷當場!

  那號令眾人齊上的黑衣蒙面人厲聲說道:「好毒辣的手段,各位,今天無論如何別放過他!」厲喝聲中,和一眾黑衣蒙面人再度全力撲上!南宮逸奇身如魅影飄閃,有若虎入群羊,在一眾黑衣蒙面人群中,雙掌揮拍之間,慘叫之聲不絕於耳,二十多名高手,剎那間躺滿了一半以上,只剩下了十個人不倒,只立在三丈之外,也一都驚魂出了竅!南宮逸奇冷聲道:「不要命的就再上,不然就滾!」其中另一名黑衣蒙面人突然嘿嘿一聲冷笑,道:「南宮逸奇,你的死期到了!」

  說著一抬手,一朵火花升上了空中。剎那間,衣袂飄風颯颯,四面八方出現了幢幢人影,身如電射地飛掠而來,其人數之多,簡直令人咋舌!

  南宮逸奇星目電掃之下,心頭也不由得暗暗連震!來人也都是黑衣蒙面,人數竟不下四五十人之多。其中一名黑衣蒙面人突然沉聲道:「南宮逸奇,你是自栽,還是要我們動手!」

  南宮逸奇冷聲道:「這些人都是你的屬下麼?那黑衣蒙面人道:「老夫沒有那麼大的福份。」

  南宮逸奇道:「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那黑衣蒙面人道:「武林除魔衛道之士!」南宮逸奇輕「哦」一聲,道:「他們都是各大門的人手麼?」

  那黑衣蒙面人道:「這老夫也不清楚。」

  南宮逸奇道:「如此,我請問閣下的名號。那黑衣蒙面人道:「你死時閻王會告訴你。」

  南宮逸奇冷笑道:「閣下,你是號人物麼?」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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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1 23:49:22 |顯示全部樓層
  那黑衣蒙面人道:「你激也沒有用,老夫可不受這一套!」語聲一頓又起,道:「現在你決定了沒有?是自己了斷,還是……」

  南宮逸奇道:「你閣下以為呢?」

  黑衣蒙面人道:「以老夫看,你最好自己了斷,可以落個全屍,不然……」南宮逸奇道:「怎樣?」

  黑衣蒙面人嘿嘿一笑,道:「這多人聯手齊上,後果可想而知!」南宮逸奇冷笑道:「閣下認為我今天死定了!」黑衣蒙面人道:「事實明顯,何用老夫多說。」

  南宮逸奇道:「如此,閣下又何必那麼小氣,不肯賜告名號,難道還怕我將來找你不成!」黑衣蒙面人道:「老夫倒並不是怕你將來找我,再說你也沒有那一天了,而是……」南宮逸奇接口道:「而是以防萬一,是不是?」

  黑衣蒙面人道:「你認為你還有萬一?」

  南宮逸奇道:「那你閣下還何必……」黑衣蒙面人倏然截口道:「休廢話了,你自了吧!」南宮逸奇冷笑道:「你別做夢了!」黑衣蒙面人道:「如此,你是要作困獸之鬥了!」南宮逸奇雙眉一斬,目射煞芒地道:「閣下,我拼盡一身功力,還不知今天是鹿死誰手呢,你們雖然……」

  黑衣蒙衣人沉聲截口道:「南宮逸奇,你既然不識相,那就怪不得老夫了,你納命吧!」倏地一聲大喝道:「各位,上!」大喝聲中,勁風疾射,寒光暴起,四面八方圍立著的黑衣蒙面人紛紛湧身撲上!南宮逸奇右手飛快地一撩衣襟,一柄軟劍已經撒在手中。驀見寒虹飛閃,慘呼之聲劃空倏起。飛撲上來的黑衣蒙面人已有三個灑血橫屍當地。一眾黑衣人心頭不禁一窒,但是,一窒之後,倏又飛撲攻上!南宮逸奇軟劍再抖,立刻又有兩個濺血橫了屍!可是,這並未能阻住其他的黑衣蒙面人的撲攻之勢!

  於是,一眾黑衣蒙面人剽悍的撲上,雖然不斷的有人灑血橫屍,慘叫之聲不絕,但,南宮逸奇卻也被圍住了。黑衣蒙面人在南宮逸奇的劍下一個一個的倒地……盞茶辰光過後,地上已躺下二十多具屍體,而南宮逸奇在如此的情形下也負了傷!他背後中了一劍,腿上挨了一刀,左臂也中了一枚是暗器!雖然,這多是皮肉之傷,而且傷勢並不太嚴重,但是,時間一久,血流過多,情形就有點不大好了。

  南宮逸奇他到底是人,不是神,是血肉之軀,不是鐵打的金剛!由於流血過多,他已漸漸地感到體力有上點不支了。突然,他想到如此拚命,他實在太傻,實在不值得,實在……

  他心念電閃飛轉,於是,他驀地一聲大喝手中軟劍奮力一抖,逼退了左邊攻上來的五名黑衣蒙面人,暗提一口真氣,身形電射而起!然而,遲了!他身形剛騰起半空,突然感覺到一陣頭昏目眩,接著真氣一洩,身如殞星下墜。他身形剛一落地,立覺一股強猛的掌風迎面擊來,他想閃身躲避,但已力不從心。「砰!」的一聲,他身軀被那股強猛地掌力展飛三丈,口噴鮮血,摔倒在地上,沒有了聲息,爬不起來了。

  他死了麼?不,沒有。他內腑雖然已被掌力震傷,傷熱極重,但並未斷氣,只是已經氣若游絲,已經無力再掙扎站起。

  南宮逸奇此刻神智十分清楚,他心中很明白,他已經成了待宰的羔羊,於是,他不禁暗暗一叫:「完了!」然而宇內武林稱奇稱最,做誇當世第一的「玉書生」果真就這樣完了麼,當然不會,否則,天道也就太無憑,太不公了。就在南宮逸奇心中一聲「完了」暗歎方落之際,他耳中突然傳入了一股細如蚊納的聲音,但卻十分清晰地道:「南宮兄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此刻情勢已經危急萬分,請權且將計就計,以『龜息大法』閉氣佯作氣絕,以後再說好了。」

  傳音入耳,南宮逸奇心中也就立刻升起了一線生機希望,雖然他並不知道速傳音授計之人是誰,但是,此際情勢已無時間容許他猶豫考慮!於是,他立即依言而行「龜息大法」閉住了氣息。

  一眾蒙面人眼見南宮逸奇躺在地上毫無聲息,可卻仍然無人敢向前逼近,他們怕他是詐死。久久之後,仍然不見絲毫動靜,於是,這才有人壯著膽量,一步一步極其小心地向南宮逸奇身邊移去!南宮逸奇傷口膽掛著血漬,雙目緊閉,臉色蒼白……顯然,他已經死了,一名黑衣蒙面人俯身伸手探查南宮逸奇的氣息,另一名黑衣蒙面人在旁問道:「怎麼樣?還有氣沒有?」

  這名黑衣蒙面人搖搖頭道:「沒有,死了。」

  說著便即舉手中長劍,就要劈下,突然,另一名黑衣蒙面人飛快地一伸手中的長劍,架住了他那柄要劈下的長劍。這名黑衣蒙面人道:「你為何攔阻我?」

  另一名黑衣蒙面人勸說道:「算了,他人都已經死了,何必毀屍!」又一名黑衣蒙面人接著說道:「我們和他又無什麼深仇大恨,人死了就算了,何必毀屍!」這名黑衣蒙面人道:「但是我卻和他有仇!」又一名黑衣蒙面人道:「你和他有什麼仇?」

  這名黑衣蒙面人微微一窒,道:「這……」

  另一名黑衣蒙面人勸說道:「算了,人死不記仇!」「對,人死不記仇,埋了算了。」

  一時之間有好幾個黑衣蒙面人都附和著說道:「人死仇了,把他埋了算了!」這名黑衣蒙面人見大家都這麼說,他不好再說什麼固執己見之言,以免得罪眾人,於是遂即收回長劍,納劍入鞘,道:「好吧,各位既然都如此說,那就算了。」

  於是,一堆黃土,堆起了一座新墳,墳前,豎立一塊石碑,石碑上刻著:「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之墓」。南宮逸奇死了,埋了。於是,一眾黑衣蒙面人走了,也帶走了所有的屍體。江邊上,除了一堆黃土新墳外,只有那江水緩緩流動著,有如嗚咽的聲音和一片死寂……宇內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的一代年紀高手,就這樣的死了,江湖上除了名了!然而,「玉書生」真就這樣默默地死了麼?

  夜,靜悄悄地。江水緩緩地東流著,輕輕地拍打著江岸,礁石,那聲音,像是少婦幽怨的低訴,又像是哀傷的嗚咽……這裡,是長江的北岸,地點是距離通州城六十里之處,地方是一處土坡,土坡旁邊是一片樹林,距離江邊約莫百多丈遠。現在,土坡上堆起了一座新墳,墳前豎立一塊石碑,石碑上刻著——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之墓。

  這座新墓,原來竟是那江湖惡徒聞名喪膽,當代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的年輕高手的埋骨之所!

  時間是二更時分。冷月清輝下,兩條人影有若行家天馬般地污落在上坡前。兩條人影,兩條人影有若行空天馬般地瀉落在土坡前。兩條人影,一個身材纖瘦窈窕,一個身材普通,全都是一身黑衣,黑巾蒙臉,難見廬山真面目。兩條人影身形落地,身材纖瘦的黑衣人目光瞥視了土坡上的新墳一眼,轉向身材普通的黑衣人問道:「就是這裡麼?」

  身材普通的黑衣人立刻躬身答道:「大概不會有錯。」

  身材纖瘦的黑衣人沒再開口說話,默默地舉步向土坡上走去,但那腳步卻顯得有些兒沉重而吃力,身材普通的黑衣人跟隨在後,腳步也顯得十分沉重,但是,心頭比腳步卻更為沉重,有如壓著一塊大石頭!同時,他心裡更在暗暗地默禱:「老天保佑,這千萬不要是事實……」

  她雖然在這樣暗暗默禱著,其實,她心裡更是明白,雖說江湖傳聞盡多失實並不一定可靠,但,空穴不起風,這似乎不可能不是事實!她默禱間,兩人已經走上了土坡,停立在新墳前的六尺之處。身材纖瘦的黑衣一看清墳前石碑上的字,身軀不禁倏起輕顫,心頭忍不住一陣悲痛,語音顫抖地道:「果然沒有錯。」

  這時,身材普通的黑衣人也看清楚了石碑上那令人一顆心猛往下沉,令人斷腸的字,不過,他沒有開口說話。

  他是個老於世故,久經風浪變故的人,他知道在此時此際,在這種情形下,他最好是緘口不言,最好是沉默不說任何話。

  身材纖瘦的黑衣人目注新墳石碑,默立良久良久,終於雙肩聳動,語間哽咽而低啞的說道:「玉哥,我們甫才相識,你既遭遇不幸,從此竟成永訣,蒼天對待你未免也太薄了。玉哥,你放心的安息吧,這筆血仇,我一定會替你雪報的,自今而後,我要踏遍江湖,不惜一切找出那些圍攻你的兇手,將他們一個個誅殺劍下,望玉哥英靈佑我,早日找到那些兇手,完成我的心願!」

  她語音哽咽悲慘,令人聽來心碎腸斷!這身材纖瘦窈窕的黑衣人無疑是個女人,但是,她又是誰呢?……從她那一句「我們甫才相識」之請看來,她分明是南宮逸奇遇難不久之前相識的女友,紅粉知已……

  她語落之後,腳步輕挪地向前跨了兩步,抬起一雙賽雪欺霜的玉手,輕輕的撫摸著石碑,接著又說道:「玉哥,我要走了,以後我會常來看你的,你若英靈有知,請於每月的今夜一更時候等我,聽我訴說尋覓兇手的經過。」

  這番話,令人聽來感覺得她癡心可憐,但也顯得她對這位當世稱奇稱最南宮逸奇的深情似海,更令為之心酸無限!身材普通的黑衣人站立旁側,他始終未曾出聲,未發一言,只是默默地站著,他心裡雖然不如她那樣悲痛,但是,也哀傷難過萬分!

  然則此人又是誰?身材纖瘦窈窕的黑衣人話似乎已經說完了,又默立了良久良久,這才抑止內心底悲痛地轉向身材普通的黑衣人低聲說道:「我們走吧!」話落,目光深情而依依地看了新墳一看,突然騰身電射劃空,沿著江岸飛掠馳去,身材普通的黑衣人則朝墳墓拱手一拜急急騰身電掠相隨而去。

  這裡是通州南門外「三元寺」前的佛塔,半個月前,住持方丈慧因禪師突然親自率人封閉了各層塔門,理由是塔內鬧「狐仙」,並嚴諭禁止寺內僧眾弟子私自窺探,以免觸犯了「狐仙」惹禍!

  「狐仙」,在一般民眾的心目中都深知是一種觸犯不得的邪神,如果觸犯了它們,會有意想不到的禍事臨身,輕則破財受苦,重則傾家蕩產,甚至因而喪命,是以一般民眾心中對於「狐仙」大都十分敬畏,心懷忌憚,以避之為上吉!

  慧因禪師突然親自率人封閉各個塔門,說是塔內鬧「狐仙」,雖然寺內憎眾弟子並無人曾有所見聞,心中大都有點將信將疑,但因慧因禪師乃是有道高僧,又是住持方丈,是故,乃無人敢於違諭私自窺探!其實,真正的主要原因,還是「狐仙」的性喜惡作劇和其報復心極重的傳說,千百年來已深植民眾心中,寺內僧眾弟子也都不願冒險窺探塔內的動靜,免得觸犯了「狐仙」,自招麻煩禍端!然而事實究竟如何呢?塔內真是鬧「狐仙」麼?……這也就只有慧因禪師他自己心裡明白了!佛塔各頭的門戶雖然全部被封閉了,但是,塔內頂層上,卻有兩張用稻草臨時鋪設的床位。這時,兩張稻草床位上分別盤膝跌坐著一個人,一個是青衣少年書生,一個則是黃衫中年儒士。兩人面對靜坐,全都閉目垂簾,狀如老僧入定。

  他們就是「狐仙」麼?當然不是。這情形,行家一看即知,這兩人都是武林高手,此刻正在運氣調息行動。

  一縷月光,自塔門縫間悄悄地進入塔內,左邊床上跌坐的青衣少年書生,突然輕吁了口氣,緩緩睜開了一雙星目,光如紫電暴射,一閃即隱。黃衫中年儒士行功早已完畢醒了,他好幾次睜開眼睛看視青衣少年書生的動靜,都因青衣少年書生一直在行功未醒,怕驚擾了他,所以便一直靜坐著未動。

  此際一聽青衣少年書生輕吁出聲,立刻睜開眼睛,他一見青衣少年書生雙目中如紫電暴射,一閃倏隱,臉上不由陡然掠現驚喜之容地朝青衣少年書生拱手致賀的笑說:「恭喜賢弟,不但內外傷都已痊癒復原,並且內功真元也更上一層樓了!」

  青衣少年書生連忙也拱手笑說道:「這都是恩兄所賜,若無息兄相救,施預回春妙手,小弟怎得還能活命重生!」

  黃衫中年儒士眉鋒微微一皺,道:「賢弟,我和你已經說過好多次了,你怎地還是一口一句『恩兄』的,要再這樣稱呼,我可真要生氣了。」

  青衣少年書生俊臉不禁一紅,訕訕地笑說道:「恩兄千萬別生氣,既然這麼說,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自此改叫大哥就是。」

  黃衫中年儒士點頭揚眉笑道:「這才對,我比賢弟癡長幾歲,叫你一聲賢弟,你叫我一聲大哥,也正合情合理,比那聲『恩兄』使我聽來順耳舒服得多了,也顯得親熱得多了。」

  青衣少年書生笑了笑,倏然長身站起,恭敬地肅容拱手一拜,道:「大哥,重命大恩,小弟不敢言謝,但是禮不可廢,且請受小弟這一拜。」

  黃衫中年儒士連忙起身伸手相扶,正容說道:「賢弟,你往日的灑脫那裡去了,怎地愈來愈俗氣了!」

  青衣少年書生微微一笑,旋忽話題一轉,問道:「大哥,這幾天外面的情況如何?」

  黃衫中年儒土搖搖頭道:「還是老樣子,沒有一點任何動靜。」

  青衣少年書生想了想,又問道:「關於南宮逸奇的死訊呢?」

  黃衫中年儒士道:「我已經依照賢弟的意思把消息散佈出動了。」

  青衣少年書生道:「江湖上有什麼反應麼?」

  黃衫中年儒士道:「這消息很令人震驚,惋惜慨歎與額手稱慶兩者都有。」

  青衣少年書生道:「天雄堡方面的反應如何?」

  黃衫中年儒士微一搖頭道:「這就不大清楚了,反應似乎很淡漠。」

  青衣少年書生默然沉思了剎那,道:「大哥,我倆該離開此地了。」

  黃衫中年儒士凝目問道:「賢弟現在打算去那裡?」

  青衣少年書生道:「小弟想去那南宮逸奇的埋骨之處走一趟。」

  黃衫中年懦士甚感詫異地問道:「賢弟去那裡做什麼。」

  青衣少年書生笑說道:「去看看那裡的風水好不好,順便向南宮逸奇告別一番,並請他安心長眠地下,他這筆血債,我史重生一定替他討還!」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大哥請記住,小弟姓史,是『史記』和『史』,名字則是『復活重生』的『重生』。」

  黃衫中年儒士點頭笑道:「好個死(史)人重生,如此,賢弟也請記住,愚兄姓高低的『高』,單名一個光明的『明』字。」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小弟記下了,大哥今後將去那裡,有打算沒有?」

  高明略一沉思道:「我打算找機會設法打入『至尊宮』中探查我那恩兄是不是陷身裡面,同時也找找那夜江邊的那些兇手,是不是『至尊宮』裡的人物。」

  史重生一聽高明的這「打算」,立刻搖頭道:「大哥這打算小弟不贊成!」高明雙目深注地道:「賢弟可是怕兄稍一失慎遭遇不測?」

  史重生點頭道:「大哥,這太危險了!」

  高明笑說道:「賢弟,俗語有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深入虎穴固然危險,但是,只要處處謹慎小心,決不會得有危險的!」

  史重生仍然搖頭道:「大哥所言因是不錯,但是,小弟仍不放心大哥去冒此大險!」語聲一頓又起,道:「對於『至尊宮』之事,小弟已經有了打算安排,大哥如果信得過小弟,便請聽由小弟安排如何!」

  高明問道:「賢弟有何打算安排?」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大哥還記得尉遲大俠聘請南奇為『天雄堡』文案師爺的那件事麼?」

  「記得。」

  高明點了點頭,雙目輕轉了轉,問道:「賢弟可是打算前往『天雄堡』中就任那文案師爺之職?」

  史重生點頭道:「小弟認為這是探查『至尊宮』秘密消息唯一的一條捷徑!」高明微一沉思道:「可是,尉遲大俠聘請的是南奇,而賢弟是史重生,難道賢弟要……」語聲倏然住沒有按說下去,但雙目卻含詢問之色地凝視著史重生。

  史重生笑說道:「這小弟明白,南奇就是南宮逸奇尉遲大俠他雖然還不一定知道,但是,南奇的那張面孔卻無論如何再也不便出現『天雄堡』中了。」

  語聲微頓了頓,接著又道:「因此,小弟已決定以史重生的面目前往『天雄堡』中就那文案師爺之職!」

  高明眨眨眼睛道:「賢弟打算前去來個『毛遂自薦』麼?」

  史重生搖頭道:「不,小弟,想另想辦法去試試運氣。」

  高明眉鋒微蹙地沉思了剎那,問道:「賢弟想用什麼辦法?」

  史重生微微一笑,話題忽地一變,道:「大哥,小弟另有事情想請大哥前往少林,峨嵋跑一趟,大哥肯麼?」

  高明注目問道:「事情很重要麼?」

  史重生點頭正容道:「可以說是十分重要!」高明道:「是什麼事情?」

  史重生道:「請大哥前去拜晤兩派掌門,請兩位掌門暗中轉告各大門派掌門嚴密監視門下高手弟子的行動!」高明心神微微一震,問道:「賢弟可是懷疑各大門派中都有高手弟子參加了『至尊宮』?」

  史重生微一點頭道:「這只是小弟的一種感覺和猜想。」

  高明肅色道:「賢弟這種感覺和猜想,如果成為事實的話,那就太可怕了!」語聲倏然一頓,雙眉微蹙地又道:「可是,少林峨嵋兩派掌門老和尚,他們向來自持身扮,素性都極自負得很,賢弟認為兩個老和尚他們會聽我的麼?」

  史重生笑笑道:「這問題大哥儘管放心好了,小弟既然請大哥去見他們,自然有辦法讓他們非聽大哥的不可!」高明注目問道:「賢弟有什麼辦法?」

  史重生伸手自懷內取出半片貝葉托在掌心中,望著高明含笑問道:「大哥聽說過這半片貝葉的來歷麼?」

  高明眨眨眼睛,道:「貝葉出自『天竺』,天竺僧人大都用以抄錄經文……〞

  史重生含笑地搖頭接口道:「大哥說是那是一般貝葉,但是這半片貝葉卻有所不同。」

  高明微微一怔,道:「怎樣不同?」

  史重生笑道:「大哥接過去仔細看看就明白了。」

  高明臉露疑惑之色地伸手接過貝葉,就著那由門縫間射入的一縷月光,凝目仔細看時,只見這片貝葉上除隱隱現出一位枯瘦老僧,閉目垂簾,盤膝跌坐的影子外,並無其他奇異之處。他沉思了半晌仍然不明所以,不過,他心中已經有點猜料到這半片貝葉,可能是一位什麼佛門前輩高僧的信符。

  雖然,他心中已經猜料如此,但是,並沒有說出來,目注史重生問道:「賢弟可是要我帶著這半片貝葉去見兩派掌門?」

  史重生點頭道:「是的,大哥見了兩派掌門大師時,只要拿出這半片貝葉給他們一看,他們就會十分恭敬的聽從大哥之言,決不會得稍露遲疑之色的。」

  高明眼睛眨動了一下,問道:「他們要是問我這半片貝葉的來處呢?」

  史重生道:「大哥就說是受人之托,持此貝葉傳話的好了。」

  高明道:「如果問我是受誰之托呢?」

  史重生微一沉思,道:「大哥就說是這半片貝葉主人的傳人即可。」

  高明又問道:「如果問起姓名呢?」

  史重生道:「大哥不妨實告他們,但是必須叮囑兩位掌門守秘,不得洩露,以免誤事!」語聲一頓,接著又道:「時辰已經不早,我們該離開此地了。」

  高明微點了點頭,把半片貝葉放入懷內,小心的收好,又問道:「賢弟不去向慧因大師說一聲了麼?」

  史重生搖頭道:「小弟不想去打擾他了,煩請大哥代為致謝一聲吧。」

  說著舉步走向塔門,抬手就待將門拉開。高明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地急道:「賢弟且慢開門。」

  史重生回首日視高明問道:「大哥還有什麼事情要交待小弟麼?」

  高明道:「以後怎樣和賢弟如何聯絡?」

  史重生沉思了剎那,道:「每隔半月之夜三更時分,我和大哥就在這塔頂上見面一次,如何?」

  高明一點頭道:「先到的先等。」

  話聲一頓又起,問道:「如果有急事要找賢弟呢?」

  史重生想了想道:「如有急事時,大哥可在『天雄堡』外附近顯目的樹桿上刻一個『佛』字為記好了。」

  高明點了點頭,史重生接著問道:「大哥還有什麼事情沒有了?」

  高明搖頭道:「沒有了。」

  史重生沒有再說什麼,抬手拉開了塔門,騰身電射劃空向甫飛掠而去。接著高明也騰身電掠而起,投入了「三元寺」中。

  二更過半多點辰光。史重生身形如閃電劃空般地到達了江邊——那位當世武林稱奇稱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的埋骨之處,出乎他意料之外地,這時,土坡上,那南宮逸奇的墓碑前,正靜靜地凝立著兩個人,一縷輕煙正由兩個的腳前嫣嫣地上升,餘燼未熄。兩個人,一個是身高七尺開外,肩闊腰粗,身材魁梧的偉丈夫,另一個則是個身材纖瘦窈窕,十分美好……只一眼即知是一位姑娘。史重生內功已臻上乘化境,目力超異常人,何況是在這月正中天之際,相距尚在百丈開外,他已看清了一男一女什麼人。

  於是,他提聚一口丹田真氣,身形突然化作一縷淡煙般,絕對不帶絲毫聲息地投入了土坡旁的那片樹林內,悄悄地掩至林邊靠近上坡的一株大樹背後,以佛門「天聽」神功凝聽著。一沉默之後,男的突然開口說道:「大妹,我們該回去了吧。」

  女的微一搖頭道:「不,哥哥,要回去你先回去好了。」

  男的眉鋒一皺,道:「大妹,我真奇怪不懂,你又不認識他,為何一定要來祭奠他,而且還那樣的……」

  女的忽地淒然一笑,接口道:「哥哥,你知道他是誰麼?」

  男的不禁微視一怔,道:「大妹,你這是怎麼了,這石碑上不是刻的很清楚麼!」女的點著螓首道:「不錯,這石碑上刻的很清楚,是『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不過,這位南宮逸奇不但我認識他,而哥哥你也認識他。」

  男的詫異地道:「我也認識他?」

  女的又輕點著螓首道:「是的,哥哥,只不過是他和我們見面時,他用也另外一個名字,掩藏起了他的廬山真面目,哥哥你不知道罷了。」

  男的驚奇無比的問道:「他另外的一個名字叫做什麼?」

  女的道:「哥哥,你還記得那位當面答應了爹爹,半個月後,就任我們堡內文案先生的南奇相公麼?」

  男的不由倏然發出一聲驚「呵」,道:「大妹,南奇他就是南宮逸奇麼?」

  原來這男女兩人竟是那「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和素有「江北第一才女」美譽,「天雄雙嬌」的「大嬌」尉遲如蘭姑娘。尉遲如蘭淒然地點了點螓首,道:「哥哥,你現在該明白我為什麼要來祭奠他了吧!」

  尉遲震點了點頭,沉思地問道:「可是,大妹,你又怎知道他就是南宮逸奇的呢,是他親口告訴你的麼?」

  尉遲如蘭道:「哥哥,這個你就少多問了,反正南奇就是南宮逸奇,絕沒有錯!」語鋒微頓,話題倏然一變,接過:「哥哥,我問你,對於南宮逸奇這個人,你覺得他怎樣?」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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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0:03:2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祭墓


  尉遲震南道:「他當世武林稱奇稱最,所學功力必定有其獨特之處,只是可惜……」尉遲如蘭接口道:「你只是可惜什麼?可是可惜他已經死了,未能與他一較高下,是不是?」

  尉遲震南道:「這實在十分遺憾得很!」尉遲如蘭突然一聲冷笑道:「哥哥你別遺憾了,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如果你真要和他動手相搏,我敢說你決難是他手下十招之敵!」

  尉遲震前兩道濃眉倏地一揚,極是不服地道:「大妹,你這話也未免太小瞧哥哥了,哥哥這身所學功力,大概還不至於那麼不濟吧!」尉遲如蘭淡笑了笑,道:「哥哥不相信我這話就算了。」

  語聲一頓又起,道:「哥哥,我問的是他的為人如何,並不是問他的武功所學如何,你明白了麼?」

  尉遲震南微一沉思道:「江湖傳說他為人性情狂傲,心狠手辣,出道江湖雖只是三年多點時間,卻已是兩手血腥,該說得上是個嗜殺的大魔頭!」尉遲如主美目眨動了一下,道:「哥哥,我問你,他所殺的那些都是什麼人,是好人呢?還是歹徒?」

  尉遲震南想了想,道:「細想起來,似乎大都是江湖歹徒,也都是些該死的武林敗類!」尉遲如蘭忽然輕聲一笑,道:「如此,我請問哥哥,他所殺的那些人,既然大都是些江湖歹徒,武林敗類,那麼他究竟是『魔』是『俠』?」

  尉遲震南怔了怔,道:「以他為人之心狠手辣而言,他應該是『魔』,但是以他所殺之人,都是江湖惡徒,武林敗類而言,應該稱做魔中之『魔』!」

  尉遲如蘭語音倏然一冷,道:「哥哥,你這話錯了,他不是魔中之『魔』,你這種觀念,應該糾正過來!」尉遲震南道:「他不是魔中之『魔』,難道該稱個「俠』字不成?」

  尉遲如生道:「哥哥,你應該明白,所謂『魔中之魔』,那應該是個正邪善惡不分之人才對,你說他殺一個正道俠義之士沒有?」

  尉遲震南想了想,搖頭道:「這倒似乎沒有聞聽說過。」

  尉遲如蘭忽然輕聲一笑,道:「這就是了,由此足見,他實在是位非常明善惡,分正邪之人,比那些所謂『正道俠義』之士更該當得上一個『俠』字!」尉遲震南周鋒微皺地道:「可是,江湖上卻都說他『魅影拘魂玉書生』是當世武林稱奇稱最之『魔』!」尉遲如蘭道:「那是江湖上對他片面的看法,哥哥,難道你也跟著人云亦云,沒有自己的主見了麼?」

  這話不錯,說得有道理,「江湖第一堡」的少堡主,名震江北武林的『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他豈能沒有自己的主見,跟著人云亦云,尉遲如蘭這話可真問在骨節眼兒上了。尉遲震南不禁被問得窒了窒,道:「大妹,你好會說話的一張嘴,好厲害!」尉遲如蘭螓首微微一搖,道:「哥哥,這話你又說錯了。」

  尉遲震南一怔,道:「大妹,我怎麼又說錯話了?」

  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哥哥,這並因我會說話,也並不是我厲害,因為我說的是一個『理』字。」

  尉遲震南目光深注了尉遲如蘭一眼,忽然輕聲一笑道:「大妹,他人都死了,你還這麼幫著他說話,他若泉下有知,該當……」

  尉遲如蘭嬌靨突然微微一紅,叱道:「哥哥,我和你話正經話,你怎地胡說八道起來了。」

  尉遲震南笑道:「大妹,哥哥我這可也是正經話呢!」尉遲如蘭美目忽然微睜地瞪視了尉遲震南一眼,接著她仰起了螓首,默默地凝望著夜空,沒有再開口說話。這情形很明顯,她在深思,在考慮什麼事情!沉寂!沉寂……

  沉寂的氣氛是窒人的,時間大約延續有半盞茶辰光之久,尉遲震南有點忍不住了,終於開了口,問道:「大妹,你在想什麼?」

  尉遲如蘭悠悠地道:「我在想一個問題,也在決定一件大事!」尉遲震南道:「什麼問題?」

  尉遲如蘭道:「一個『人相學』上的問題!」尉遲震南神情一怔,道:「人相學上的問題?」

  尉遲如蘭點了點螓首。目光自夜空緩緩收回在,轉望著南宮逸奇的墳墓,道:「哥哥,說實在話,我實在有點不相信他就這樣真的死了。」

  尉遲震南神情不由愕然一呆,道:「大妹,可是這墓,這碑……」

  尉遲如蘭接口道:「我懷疑這墓可能是騙人的,只是座空墳。」

  尉遲震南搖搖頭道:「大妹,我真奇怪你怎會有這種懷疑想法的。」

  尉遲如蘭道:「因為我看到過他的真面目,根據『人相學』而論,他並非短命夭折之相,所以,我也才不相信他真的死了。」

  尉遲震南笑道:「大妹,看來你是中了『人相學』的毒了,那『人相學』上所說的只不過是一種理論,豈可完全作準。」

  尉遲如蘭搖首正容說道:「哥哥,『人相學』上所說,雖然只是理論,但並非無用荒謬之論,所以……」語聲微微一頓,沉思了剎那,接著又道:「哥哥,為此,我已經決定了一件大事!」尉遲震南問道:「你決定了一件什麼大事?」

  尉遲如蘭語聲沉肅地道:「掘墓求證!」尉遲震南心頭不由駭然一震,道:「大妹,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事,你得要慎重三思!」尉遲如蘭道:「哥哥,此事我已經不止三思,連九思都有了。」

  尉遲震南雙眉一蹙,道:「大妹,這種事如果被外人撞上了,問起來,怎麼回答。」

  尉遲如蘭道:「你可以站在旁邊不管,一切由我回答承答。」

  尉遲震南道:「但是,你是我的妹妹。」

  尉遲如蘭道:「那麼我說什麼,你也就跟著我說什麼好了。」

  語聲一頓又起,問道:「哥哥,你願意幫忙我掘麼?」

  尉遲震南眉鋒深蹙地道:「大妹,你這是……」

  尉遲如蘭冷聲截口道:「別說廢話了,你願意幫忙,就拔出你的劍來,不然,你就站開一邊去,用不著一個更次,我一樣的能掘開它!」

  話落,一抬玉手,「嗆」的一聲撤出了肩後斜背著的寶劍。躲在大樹背後的史重生眼見這種情形,他不能不出面阻止了,於是他連忙閃身而出,揚聲喊道:「姑娘請慢動手!」語聲中,腳下已快步走了過去。尉遲如蘭聞聲一怔,美目凝注地問道:「閣下何人。」

  史重生道:「在下姓『史記』的史,草字重生。」

  尉遲如蘭輕聲一「哦」,道:「原來是史大俠,我失敬了。」

  語聲一頓即起,問道:「史大俠隱身樹後已經很久了吧?」

  史重生微一點頭道:「不敢欺騙姑娘,在下隱身樹後已經有半個更次了。」

  尉遲如蘭道:「如此,我和家兄的談話,史大俠也全都聽到了?」

  史重生道:「是的,姑娘。」

  尉遲如蘭美目眨動地道:「史大俠來此是路過這裡,還是……」

  史重生道:「路過。」

  尉遲如蘭道:「史大俠要去何處?」

  史重生道:「我浪跡江湖,到處為家,沒有一定的去處。」

  尉遲如蘭道:「史大俠怎不找個落腳安身之處呢?」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在下也有心找個落腳安身心之處,免得在江湖上東奔西跑,餐風露宿,奈何沒有人要我。」

  尉遲如蘭道:「我看不見得吧。」

  史重生道:「姑娘,我說的乃是實情。」

  尉遲如蘭道:「史大俠說的也確是實情,不過,以我看,必是史大俠的條件太高,所以高不成低不就,對不對?」

  史重生搖頭道:「姑娘,我根本沒有什麼條件。」

  尉遲如蘭美目一凝,道:「那怎麼還會沒有人要你?」

  史重生道:「這自然有原因。」

  尉遲如蘭道:「什麼原因?」

  史重生道:「因為我來歷不明,也因為沒有人認識我。」

  尉遲如蘭美目一眨,道:「史大俠難道沒有一個自己朋友麼?」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姑娘,我自己朋友是有,但是,為求一個棲身啖飯之所,這種事,我怎好意思找朋友替我證明或者作保!」尉遲如蘭螓首輕點地道:「這話說的也是,這種事情,確實是有一點不好意思,也有些不便找朋友幫忙作保!」說聲微頓話鋒倏地一轉,接道:「史大俠來時既然發現我兄妹在此,為何不直接現身,而隱藏樹後,直到此刻才現身出來?」

  史重生道:「當時我因為不知賢兄妹是何許人,做什麼的,所以才隱身樹後窺視動靜,這還請賢兄妹多多原諒。」

  「史大俠不必客氣。」

  尉遲如蘭玉手微搖了搖,問道:「如今史大俠已經知道我兄妹是何許人了麼?」

  史重生搖頭道:「不知道。」

  他真不知道麼,顯然,他在說了謊。尉遲如蘭美目一眨,道:「如此,我告訴史大俠好了,我叫尉遲如蘭,我哥哥名叫尉遲震南,家兄江湖人稱『神力小霸王』。」

  史重生連忙朝二人抱拳拱手道:「原來是尉遲少堡主和如蘭姑娘,我失敬了。」

  尉遲震南抱拳還禮道:「閣下不必客套。」

  尉遲接著又道:「史大俠既然並不知道我兄妹是何許人,那此刻突然現身出來,必是有所指教了!」

  史重生笑道:「姑娘,指教兩字我不敢當,我請姑娘高抬貴手。」

  尉遲美目異采一閃,道:「史大俠之意是不要我掘墓?」

  史重生一點頭道:「南宮逸奇他已經死了,姑娘何忍掘墓令他曝屍!」尉遲如蘭黛眉微揚了揚,道:「史大俠,我和家兄的談話,你確實全都聽見了麼?」

  史重生點頭道:「姑娘,我句句入耳,一字未漏。」

  尉遲如蘭道:「那你也明白我這掘墓的用意了?」

  史重生道:「但是我仍請姑娘高抬貴手,奉勸姑娘打消『掘墓求證』之念!」史重生道:「如果你願意相信我?」

  尉遲如蘭美目一眨,問道:「相信你便怎麼樣?」

  史重生道:「姑娘美目一眨,問道:「相信你便怎麼樣?」

  史重生道:「姑娘如果相信我,就請別再要求證了。」

  尉遲如蘭道:「史大俠之意是說南宮逸奇他確實死了!」史重生道:「是的,姑娘,這墓確實是南宮逸奇之墓,一點不假!」尉遲如蘭道:「史大俠能作證?」

  史重生點頭道:「不瞞姑娘說,是我親眼看著他埋進這座墳墓裡的。」

  尉遲如蘭美目倏然一凝,道:「這麼說,他遇難的當時,史大俠也在場了!」史重生搖頭道:「不,我來到此地時,他已經躺在地上魂斷氣絕了。」

  尉遲如蘭道:「史大俠見著兇手麼?」

  史重生又搖搖頭道:「沒有,我到達時,兇手早已走得不見了影子。」

  尉遲如蘭螓垂微垂地沉思了剎那,倏又抬首凝目問道:「史大俠和他是朋友麼?」

  史重生道:「是,也不是。」

  尉遲如蘭道:「這話怎麼說。」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我和他見過一面,並無深交。」

  尉遲如蘭默然了稍頃,語音突然一轉冷凝地道:「史大俠,我有句話說出來,你可別介意。」

  史重生笑道:「姑娘有什麼話儘管請說好了。」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道:「史大俠,我不相信你的話!」史重生用暗暗一皺,道:「如此,姑娘之意……」

  尉遲如蘭冷冷地道:「我仍要『掘墓求證』!」史重生神情呆楞了楞,雙眉深蹙地道:「姑娘,你這是……」尉遲如蘭截口道:「史大俠,你和南宮逸奇既然只見過一面,並無深交,這件事你就不必多管了。」

  史重生正容說道:「蘭姑娘,南宮逸奇他與我雖然並無深交,但是。在江湖道義上,我卻不能不管,任由姑娘動他的墳墓!」

  尉遲如蘭黛眉微微一揚,道:「這麼說,如果我一定要掘墓求證,你史大俠也一定要強行攔我了!」史重生頷首道:「不錯,我一定不讓姑娘這麼做!」尉遲如蘭美目微睜地道:「史大俠自信能辦得到麼Z」

  史重生淡笑了笑,沒有答覆辦不辦得到的問題,話題卻突然一改,道:「蘭姑娘,我請問,這墓中如果真是南宮逸奇便怎樣?」

  尉遲如蘭毫不猶豫地說道:「這墓中如果真是南宮逸奇,我立刻自斷心脈,陪著他埋骨此地!」此語一出,史重生和尉遲震南兩人心神全都不禁倏然一震!尉遲震南濃眉不由猛地一軒,環目暴睜地道:「大妹,你怎地……」尉遲如蘭倏然搖手阻止道:「哥哥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別插嘴多話!」

  尉遲震南濃眉一斬,正待開口再說什麼時,史重生已經搶先一步的開了口,朗聲一笑道:「蘭姑娘,你這話實在大出我意料之外!」尉遲如蘭突然一聲冷笑道:「史大快以為我求證南宮逸奇之死的用意是什麼?」

  史重生笑道:「姑娘,現在我明白了,姑娘必定是南宮逸奇的紅粉知己,對麼?」

  尉遲如蘭嬌靨微微一紅,道:「是又怎麼樣?」

  她竟然直認了,這話很出史重主的意料之外,他萬想不到這位名滿江北的第一才女,竟會直認是南宮逸奇的紅粉知己。

  當下,史重生的神以不禁只楞了楞,旋而,他雙眉軒揚,目中異采飛閃的笑說道:「南宮逸奇他何其榮幸,竟有姑娘這樣一位才名滿武林的蓋代紅粉知己,他雖在九泉之下,亦當含笑瞑目了!」話鋒一頓又起,道:「不過,姑娘如真是南宮逸奇的紅粉知己,就不該有那『斷心脈,陪著他埋骨此地』的想法,這種話,不但有負姑娘的才女之名,而且,南宮逸奇若是泉下有知,他也會不同意姑娘這麼做的!」

  尉遲如蘭美目一凝,道:「如此,史大俠以為我該怎麼做才對?」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姑娘當代才女,聰明絕世,怎麼做,該比我明白,怎還問我!」尉遲如蘭美目眨動了一下,倏然恍然有所悟地螓首一點,道:「我明白了,多謝史大快教我!」語聲一頓又起,道:「從今天起,我一定全力保全我這條命,直到替他報完血仇為止!」史重生望著尉遲如蘭那美絕塵寰,此刻滿是一片沉肅堅毅之色的嬌靨,他沒有開口接話。事實上這話他很不好接,他不便反對尉遲如蘭替南宮逸奇報仇,也不便鼓勵尉遲如蘭替南宮逸奇報仇!

  接著,尉遲如蘭話鋒忽地一轉,目注史重生又道:「史大俠,你和他既然見過面,我請問,你對他的印象如何?」

  史重生微一沉思,道:「他為人性情高傲雖然是實,但是,並不如江湖上所傳說,是那種手底狠辣絕倫的惡魔!」尉遲如蘭那美艷的嬌靨上突然綻開了春花般地笑容,朝史重生襝衽一福,道:「史大俠,尉遲如蘭這裡代他謝謝了。」

  史重生連忙拱手欠身還禮,笑說道:「蘭姑娘,我說的只不過是公道話,你這一禮,我實在不敢當!」

  倏然,他目中寒芒一閃,又道:「姑娘,有人來了,為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們且都避上一避,如何!」尉遲如蘭因為毫無所聞,聞言不由微微一怔,道:「史大俠,確實有人來了麼?」

  史重生一點頭道:「來人尚在里許以外,而且功力甚高,姑娘請快和令兄隱入林中暫避,再遲就來不及了。」

  尉遲如蘭道:「史大俠自己呢?史重生笑道:「我自然也得避一避。」

  尉遲如蘭螓首微微一點,飛快地把手裡的長劍還入劍鞘,同時朝站在身旁的尉遲低聲說道:「哥哥,我們就聽信他的且到樹林裡去避一避,看看來的是什麼人再說吧。」

  話落,也不待尉遲震南開口,立即嬌軀一擰,當先飛身向旁邊的樹林中投去。尉遲震南對於這位才女妹妹,心中向來十分佩服,一見她已經飛身投向樹林,自是毫不怠慢地跟著騰身電掠投入樹林內。接著史重生也身如電閃地進入樹林隱身了身形。

  這裡三人身形隱入樹林內,西邊百丈左右之處已現出了一條人影。來人好高絕的身法,眨眼之間,便已有若行空天馬般地瀉落在墓前;透過尉遲如蘭站立之處。這時,隱身材林內的三人已全都看清楚來人的相貌。史重生一見來人,心中雖然不由暗皺了皺眉頭,但是,尉遲震南兄妹可就完全不同了,兩人心中真是又驚又駭!

  原來,這來人竟是「天雄堡」中那位職司打掃花園的老人——雲福。雲福平時走路腳步龍鍾,一付老邁之態,堡中上下誰都知道他絲毫不諳武功,是位無家無靠,零丁孤苦的老人,萬萬料想不到他竟是位身懷絕頂功力,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而且,看雲福適才電射掠來那有若天馬行空的身法,其功力身手之高,比「天雄堡主」尉遲大俠猶有過之。

  雲福身形落地,尉遲震南腳下立即一動,便要邁步出林,尉遲如蘭連忙伸手一攔,低聲道:「哥哥,你要做什麼?」

  尉遲震南濃眉一軒,威態懾人地道:「我要出去問問他!」尉遲如蘭道:「你要問他什麼?」

  尉遲震南道:「我要問他為什麼到我們堡中臥底,有何企圖?」

  尉遲如蘭美目一眨,道:「哥哥,你憑什麼說他是在我們堡中臥底了?」

  尉遲震南說道:「他身懷武功,平常卻裝著一付老態老鐘,絲毫不諳武功的樣子,這難道還不夠麼?」

  尉遲如蘭螓首微微一點,道:「這雖然是夠了,但是,哥哥,你此刻現身出去問他,他如果不承認呢?」

  尉遲震南神色威稜地道:「我就活劈了他!」尉遲如蘭倏然一笑,道:「哥哥,你有把握活劈了他,是他的對手麼?」

  尉遲震南濃眉挑軒地道:「大妹,你近來是怎麼了,怎麼老是長他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盡說些令人洩氣的話!」尉遲如蘭道:「事實上你也應該看得出來,以雲福適才來時那種高絕的身法,其功力身手,只怕比爹還要略高半籌呢,何況是你,怎能是其敵手!」這話一點不錯,也確是事實。

  尉遲震南濃眉微皺,沉思地問道:「大妹,如此以你的意思呢?」

  尉遲如蘭美目眨動地道:「我們先看看他來做什麼的再說吧。」

  尉遲震南默然地點了點頭,於是,兄妹兩人全都凝目朝林外墓地望去。這時,雲福已俯身跪伏墓前,只聽他語音哽咽而悲愴地說道:「少主,這是真的麼?您真的就這樣遇害了麼?老菩薩曾說過您前途無量,未來成就之高,將是武林百年來的第一人,然而……老菩薩難道看錯了麼,這怎麼會呢?老菩薩功參造化,他老人家生平……」尉遲如蘭聽到這裡,她心中已經完全明白了,雲福是南宮逸奇的手下,他之屈身「天雄堡」中確是臥底的,其企圖是什麼,不言可知,自然是為了探查「至尊宮」的秘密!

  姑娘他這一明白了雲福的身份,芳心裡立刻作了決定地低聲向尉遲震南問道:「哥哥,你聽清楚他的話了麼?」

  尉遲震南點頭道:「都聽清楚了。」

  尉遲如蘭道:「你心中怎樣想?」

  尉遲震南微一猶疑,道:「很感意外,不過,由此也證實了他屈身我們堡中確實是臥底的,有企圖是沒有錯了。」

  尉遲如蘭道:「哥哥以為他有什麼企圖?」

  尉遲震南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

  尉遲如蘭美目眨動地道:「哥哥,你相信我的話不?」

  尉遲震南笑道:「大妹,你是我們『天雄堡』的『女諸葛』,有許多事情,爹尚且聽你的,我怎會不相信你的話。」

  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哥哥,雲福他屈身本堡中深藏不露,雖然確是有企圖不錯,但是,我敢說他所企圖之事,對本堡卻有百利而無一害,你相不相信?」

  尉遲震南楞然一怔,道:「這怎見得?

  尉遲如蘭螓首微搖了搖,道:「目前我還不便明說,將來你自會明白此中的原因的!」這時,兄妹兩人身後倏然響起一聲輕笑,道:「蘭姑娘說得一點不錯,我也認為雲老他隱身貴堡中雖是有企圖,但對貴堡絕無害處!」兄妹兩人心頭全都不禁微微一驚,連忙回首望去,只見史重生正站立在身後距離五尺之處。

  史重生閃身隱入樹林之時,明明是在左方三丈以外地方,尉遲震南兄妹兩人全都看得十分清楚,而此刻,他竟然站立在他們的身後五尺之處,他是什麼時候轉過來的,憑他們兄妹兩人的功力聽覺,竟是毫無所知,由此可見,這史重生的一身功力實在太高明,太驚人了!

  尉遲如蘭黛眉皺了皺,道:「史大俠好高明的輕功,實在令人欽佩!」這話聽來明是讚揚,實際暗含譏諷!史重生他並沒有介意這些,微微一笑,道:「多謝姑娘的誇讚!」尉遲如蘭美目微微一轉,問道:「史大俠也認識雲福麼?」

  史重生搖頭道:「不認識,不過,我曾聽南宮逸奇說過,他有一位老僕名叫雲福,諒來定是此老了。」

  尉遲如蘭輕「哦」一聲,倏然轉向尉遲震南說道:「哥哥,現在我們可以出去和雲福見面了。」

  話落,蓮步輕移地往林外走去。

  史重生突然攔阻地說道:「姑娘不可。」

  尉遲如蘭蓮步一停,回首眨動著美目問道:「為什麼?」

  史重生道:「姑娘當代才女,應知此時此地實在不誼和雲福見面。」

  尉遲如蘭道:「史大俠可是怕雲福因身份敗露而感難以下台?」

  史重生點頭道:「此乃必然之事,雲福身份一旦被姑娘識破,在感覺尷尬難堪的情形下,他勢必立刻掉頭而去,來個一走了之。」

  尉遲如蘭美目眨動地道:「史大俠這話雖是常理,也是一般常情,但是,我卻認為史大俠這是多慮!」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關於這問題,史大俠儘管放心,我自有辦法令雲福不以身份被我識而稍有難堪尷尬之感,並且,我還有把把握使雲福從此跟著我,和我合作!」

  史重生不由有點詫異地問道:「姑娘要和雲福合作什麼?」

  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要合作什麼,史大俠這就別問了,且請拭目以待即知!」她說來似乎胸有成竹,令人有高深莫測之感。

  話罷,立即又輕笑舉蓮步走向林外,尉遲震前心中也甚感詫,不知這位「才女」妹妹要和雲福合作什麼?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又不便多問,只好默默地跟在身後往林外走去。史重生本想再開口攔阻她,但他口齒微張了張,卻又忍了下去,雙眉微蹙地站在當地沒有動。

  這時,雲福已站起了身軀,也停止了那哽咽悲愴的語聲,哀傷地低垂著頭,默默地站立在墓前。尉遲如蘭兄妹的腳步聲驚動了心情悲愴哀傷的雲福,他倏然抬起了頭,那張滿是淚痕的老臉一片蒼白,神色也有點怕人。

  他一見尉遲如蘭兄妹現身,神情似乎有點意外地驚怔了怔,但旋即平靜地朝二人欠身一禮,淡淡地道:「雲福見過姑娘和少堡主。」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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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0:03:57 |顯示全部樓層
  尉遲震南見雲福態度淡漠,濃眉不由微微一挑,沉聲道:「雲福,你的膽子不小!」雲福語音突然一變冷凝地道:「少堡主,從現在起,雲福已經不是貴堡中的人了,以後少堡主說話最好改改語氣,請客氣些!」尉遲震南雙目一瞪,才待開口時,尉遲如蘭已飛快地阻止住他,說道:「哥哥我不准你對雲老這樣無禮!」接著轉向雲福說道:「雲老,我和家兄早你來半個多更次,墓前的那堆紙灰,便是我燒的。」

  雲福目光深視了尉遲如蘭一眼,忽然拱手躬身一拱,道:「雲福多謝姑娘祭奠少主之情。」

  尉遲如蘭微欠了欠嬌軀,玉手微搖地道:「雲老請不必客氣多禮。」

  語聲一頓又起,「適才雲老來時,我們因為不知是什麼人,所以乃隱入樹林之內,此時此地,我本不想出來和雲老見面的,因為必須和雲老商談一些事情,就不得不現身出來和雲老見面了,還請雲老對此不要介意才好!」

  雲福含笑說道:「姑娘太客氣了,雲福實在不敢當,姑娘有什麼事情要和雲福說,請儘管吩咐就是。」

  尉遲如蘭美目轉了轉,道:「雲老,在未談說要商談的事情之前,另外有件事情我想先請問雲老,並望雲老能予實答。」

  雲福眉鋒微微一皺,道:「姑娘想問什麼事情?」

  尉遲如蘭道:「我請問雲老今後將何去?」

  雲福苦笑地道:「姑娘這話問得雲福實在頗難回答。」

  尉遲如蘭美目一凝,道:「雲老對今後的行向,難道沒有一點決定打算麼?」

  雲福搖頭道:「目前還沒有。」

  尉遲如蘭微一沉思,道:「雲老目前既然還沒有一點決定打算,可願暫時和我一起聽我安排!」

  雲福目注姑娘問道:「這就是姑娘要和雲福商談的事情麼?」

  尉遲如蘭螓首微點地道:「雲老願意麼?」

  雲福搖頭道:「姑娘原諒,雲福不能?」

  尉遲如蘭道:「為什麼?」

  雲福慘然一笑道:「蘭姑娘,家少主人不幸遇害,這血債,雲福必須替他討還!」

  尉遲如蘭美目倏然一凝問道:「雲老知道兇手是些什麼人嗎?」

  雲福搖頭道:「目前雲福雖然還不知道,不過,雲福縱是踏遍天涯,也要將兇手找出來!」

  尉遲如蘭輕點了點臻首,又道:「雲老可知我要雲老和我一起聽我安排的用意麼?」

  「雲福不知。」雲福搖了搖頭,旋忽雙目微睜地道:「姑娘可是要雲福和姑娘一起查訪兇手?」

  尉遲如蘭既未點頭也未搖頭地微微一笑,道:「我只請雲老且答應暫時和我一起,聽我的安排,其他以後再說如何?」

  雲福默然沉思了稍頃,點點頭道:「不過,姑娘必須答應云云福一個條件才行。」

  尉遲如蘭道:「什麼條件?」

  雲福道:「請代雲福仍隱秘身份。」

  尉遲如蘭螓首微點地道:「這是當然。」

  語聲一頓,倏然轉朝尉遲震南說道:「哥哥,關於雲老的身份問題,你可不得向任何人洩露!」尉遲震南濃眉微皺地深望了雲福一眼,點頭道:「小妹,我聽你的就是。」

  尉遲如蘭接著又道:「如此,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尉遲震南神情微怔,道:「大妹,你呢?」

  尉遲如蘭道:「我暫時不回去了。」

  尉遲震南問道:「大妹要去那裡?」

  尉遲如蘭道:「和雲老一起。」

  尉遲震南濃眉深皺地道:「這……」

  尉遲如蘭倏然截口道:「哥哥,你不用這、那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個性,我決定的事情,是向來不會更改的!」

  史重生靜立在樹林內,對尉遲如蘭和雲福的談話都聽得十分清楚,這時,他已經完全明白了尉遲如蘭的用心與及所謂要和雲福合作的目的。

  尉遲如蘭為何要這樣做,顯然,這是出自於一個「情」字。南宮逸奇和她只見過一面,而她對他竟然情深若此,史重生內心不禁有點激動,也有點愧歉!於是他心念是電轉……於是,他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閃身走出林外朗聲說道:「蘭姑娘,你願意聽我一句話不?」

  尉遲如蘭黛眉微皺了皺,道:「史大俠有話請講。」

  史重生道:「我請姑娘取消這和雲老合作的決定。」

  尉遲如蘭螓首一搖,道:「史大俠原諒,這決定,我不想也不能取消!」史重生眉鋒微皺了皺,道:「蘭姑娘,我認為你這決定非取消不可!」尉遲如蘭眉微微一揚,道:「要是我一定不取消呢?」

  史重生神色一肅,道:「蘭姑娘,為你父親,為你哥哥和妹妹以及全堡的性命,你都不能作這樣的決定,我請姑娘冷靜地三思!」尉遲如蘭心神不禁暗暗一震,但卻裝著不懂地問道:「史大俠,我不懂你這話的意思?」

  史重生目光深注地道:「姑娘真的不懂麼!」

  尉遲如蘭故作茫然地搖頭道:「此事與家父他們何關?」

  史重生微微一笑,接道:「姑娘當世才女,絕代紅粉,我不信姑娘會真的不懂,何必和我故裝糊塗……」語聲一頓,又轉向雲福笑說道:「雲老,我姓史名重生,雲老大概還沒有聽說過我吧!」

  雲福自史重生現身之時,雙目雖就一直盯視在史重生的身上,心裡在暗想:「此人是誰?……」此刻一聽史重生向他自報姓名和他說話,當下立即微一搖頭道:「雲福十分汗顏,因為一向少在江湖上走動,所以寡聞得很,並請史大俠原諒。」

  史重生又談笑了笑,道:「雲老請不必客套,其實,我對雲老,也只是聽得南宮逸奇兄談說過而已。」

  雲福雙目微睜地道:「史大俠和雲福的少主相識?」

  史重生點了點頭話題倏地一轉,道:「雲老,我想麻煩雲老替我跑趟腿,辦件事情,雲老肯麼?」

  雲福一見這史重生和他甫才相識,然如此冒昧的要他去跑腿辦事,不禁頗感意外地微微一問道:「史大俠要雲福去什麼地方辦什麼事情?」

  史笑道:「我請雲老代我跑趟開封,前往金龍鏢局去見牟局主,告訴他我因另有要事可能無法分身他的中秋之約了,並請他代向了因大師致意。」

  這史重生他實在十分天真得很,雖然武林人物十分重視「信約」,尤其是對於既訂之約,除非萬不得已時,決不失約,但是,他和雲福緣僅初識,甫才見面,竟然有那樣的勇氣開口要雲福替他跑那麼遠的路去傳這麼兩句話,看來他若不是過於天真,便該是個狂人。

  然而,天下的事情就有那麼怪,那麼的令人意想不到,史重生他有那樣的勇氣開口,雲福對此竟然毫不介意,也毫不考慮地點頭答應了。並且雙目奇采飛閃,臉現笑意的說道:「史大俠請放心,雲福定當代史大俠傳到就是,不過……」史重生笑接道:「雲老也請放心,你代我跑腿前往開封,我自然也得替雲老做點事,幫雲老查訪那些圍攻南宮大俠的兇手,以為交換條件。」

  雲福拱手一禮,道:「雲福謝謝史大俠,但是,牟局主如果有話要雲福,轉告史大俠時,雲福該到什麼地方去找史大俠呢?」

  史重生微一沉思,道:「半個月後的今天午後申牌時分,雲老可在江北樓上等我好了。」雲福點了頭,接著轉向尉遲如蘭兄妹抱拳一拱,道:「雲福就此告辭!」話罷,便待騰身離去。尉遲如蘭連忙玉手一抬,道:「雲老且請留步。」

  雲福只好站著不動,問道:「姑娘有何吩咐?」

  尉遲如蘭道:「雲老,你就這樣信他的話,替他傳話去麼?」

  雲福笑:「姑娘,大丈夫一諾千金,雲福已經點了頭,答應了史大俠,豈能反悔不去!」尉遲如蘭美目一眨,道:「可你也答應了我,暫時和我一起聽我的安排了呀!」雲福神情不由微微一呆,無語以答。史重生見狀,立即替雲福解圍地笑說道:「蘭姑娘,雲老他雖然答應過姑娘,但是,在情勢上,姑娘卻實在不……」尉遲如蘭倏然冷聲截口道:「史大俠閣下,我是在和雲老說話,這可不關你的事,也請閉你的嘴,別插口多話!」史重生淡笑地聳聳肩胛道:「姑娘既然這麼說,我不開口就是。」

  這時,雲福已經想好了答詞,史重生的語音一落,他立刻接著向姑娘笑說道:「蘭姑娘,你才智蓋代,當不會不明白史大俠所言,乃是實情,也全是好意,姑娘又何忍為雲福去留這種小節而責難雲福,再說雲福雖然留下來跟著姑娘一起,憑雲福和姑娘兩人,又能有何作為……」語鋒微微一起,神色聲調均極誠懇的接著又道:「雲福至誠的請姑娘冷靜三思,姑娘如真有心協助訪查兇手,不訪和史大俠商議而行,那不但比要雲福留下來跟姑娘一起強得多多,而且雲福敢向姑娘保證,姑娘將會有意想不得的收穫!」話落,倏然騰身而起,電射劃空掠去,口中同時向姑娘道別道:「尉遲姑娘珍重,並請恕雲福失禮。」

  最後一個「禮」字聲落時,人已遠去百丈以外。尉遲如蘭見雲福竟來個突然騰身而去,芳心不由十分氣惱地猛地一跺蓮足,美目轉瞪著史重生,語聲冷凝地道:「姓史的,你那是什麼意思!」史重生故作不解地道:「姑娘,什麼什麼意思?」

  尉遲如蘭一聲冷笑,道:「我問你,你為什麼要雲福替你去跑腿?」

  史重生笑笑道:「姑娘,這能怪我嗎?」

  尉遲如蘭冷冷地道:「不怪你難道怪我?如果不是你請他幫忙替你跑腿,他怎麼會走!」史重生又笑笑道:「姑娘,腿長在雲福他自己的身上,我請他幫忙替我跑腿辦事,答上答應去不去,主權完全在他自己,又沒人勉強他非答應不可,這怎能怪我,姑娘如果硬要說這是我的不對,那就未免有點太……」語聲倏然一頓,目視姑娘微微笑了笑,閉口沒有按說下去。尉遲如蘭美目一瞪「太怎麼樣?」

  「太不講理,是不是?」

  史重生道:「姑娘當代才女,聰明絕世,是與不是,姑娘自己心裡應該明白,何必多此一問。」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她芳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感覺,那感覺便是這史重生實在是個十分不簡單的人物,其心智,詞鋒兩皆比她高明,也似乎不在她芳心傾愛的南宮逸奇之下。

  她芳心這種感覺一生,於是,立即話鋒一變,說道:「史大俠閣下,我心中有個問題很感不解,也很感奇怪,想請教史大俠,不知史大俠肯為我解答否?」

  史重生一聽這語氣,眉鋒不由頓時微微一皺,他心中雖然明知道此時此刻姑娘所提出的問題,決不會是個什麼很容易解答的問題,但在姑娘如此婉轉的詞意下,他又不便搖頭拒絕不肯解答。

  於是,他也措詞十分婉轉地道:「姑娘乃當代才女,才智兩皆高絕。連姑娘自己都很感不解的問題,只怕我也無法解答,連姑娘自己都很感不解的問題,只怕我也無法解答,縱能解答,可能也是姑娘早就想到過了的,必然難使姑娘滿意,若是如此,尚望姑娘包涵才好!」史重生果然不出姑娘芳心所料,才智,詞鋒確實兩皆高明得很,他這番話,措詞不僅十分婉轉妥切,而且替他自己預留了退步。

  尉遲如蘭自然也明白他為自己預留退步的用意,她微微一笑,道:「史大俠太客氣了,其實我這很感不解的問題,只是限於我自己而言,對於史大俠來說便不是個什麼十分難解答的問題了。」

  史重生輕聲一「哦」,道:「如此,尉遲姑娘就請說是什麼問題吧,我當盡力為姑娘效勞解答就是。」

  尉遲如蘭笑了笑,道:「我這很感奇怪不解的問題,就是史大俠和雲福過去既然從不相識,雲福他為什麼竟會聽信你的話,並且聽他適才臨去時的口氣,對你史大俠似乎十分信任得很,這是什麼原因?我請教史大俠,請史大俠為我解答,開我茅塞!」那問題,聽來似乎十分簡單,事實上很不好解答,自然,史重生如果實情實答的話,那就太簡單了,只要一句話就行了。然而,史重生他有隱衷,他有不便實情實答的原因。幸好他早準備,早為自己預留了退步。

  於是,他雙眉微皺地沉思了剎那,說道:「姑娘這問題問得好,按理,我在該給姑娘一個滿意的解答才是,然而,事實上……」語聲微頓,苦笑地搖了搖頭,接道:「奈何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明白雲福他為何會聽我的,信任我?」

  尉遲如蘭美目倏然一凝,道:「史大俠當真自己也不知道不明白麼?」

  史重生道:「姑娘,我說的可全是實情?」

  尉遲如蘭一沉思,道:「史大俠,如果我猜料得不錯,你一定先在暗中和雲福說過了什麼了,對不對。」

  史重生搖頭道:「我實在沒有,姑娘。」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話題倏又一改,道:「史大俠,你先前曾說是路過,此行並無目的,如今我請問,這話也實在麼?」

  史重生當初根本末料到事情會演變至此,是以乃才隨口答說是「路過」此地,並無一定的去處。

  此刻,尉遲如蘭突然重問及此,他心中不由微窒了窒,但他到底是個智高心思敏捷之人,旋即淡然一笑,道:「姑娘,我孑然一身,浪跡江湖,到處為家,這乃是事實,我也決未說謊,至於那『路過』和『並無一定的去處』之言,雖然我不否認那不是實話,不過,我卻是有理由的。」

  尉遲如蘭眨眨美目道:「如此,我便洗耳恭聽史大俠的理由高論。」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姑娘,我這是遵從前人的古訓俗語,『逢人只說三分話,不可盡拋一片心』,說明白些,我是為查訪圍攻南宮逸奇的兇手,也為保我自己的安全,所以,我不能沒有一點顧慮,不得不小心些。」

  這理由姑娘並不滿意,道:「史大俠可是還有更高明的理由麼?」

  史重生搖頭說道:「逢人只說三分話,我已經說了七分有多了,姑娘要是還認為不滿意的話,我也就莫可奈何了!」尉遲如蘭微微一笑,又改變了話題的說道:「史大俠適才曾和雲福相約,要雲福於半個月後的今天午後在江北樓上相侯,以此看來,史大俠近期內定然不會離開通州附近了?」

  史重生點頭道:「是的,姑娘,我正是要在通州附近停留一些日子,若是毫無所得時再去其他地方查訪。」

  尉遲如蘭問道:「史大俠在通州打算先從何處著手呢?」

  史重生微一猶疑,笑說道:「此一問題,我想姑娘心中必然已經知道了。」

  尉遲如蘭美目奇采一閃,道:「史大俠,你難道懷疑……」

  她「懷疑」以下之言尚未說出,史重生突然抬手朝她一搖。低聲道:「姑娘,又有武林人來了,我們還是再到樹林裡去避一下。看看來的又是什麼人吧。」

  話落,他首先飛身入了樹林,尉遲如蘭和尉遲震南互望了一眼,也立即掠身跟著進入了樹林中。

  剎那之後,兩條人影身形飛射地瀉落墓前,竟是兩個身穿黑袍,身上各繡著三朵銀花的黑巾蒙面之人。兩人身形瀉落墓前,左邊那身材略矮的蒙面人突然輕「咦」了一聲,說道:「二哥,你看那堆紙灰!」

  那被稱做二哥的蒙面人冷冷地道:「老三,你就是那麼沉不住氣,那堆紙灰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老三道:「二哥,這並非大驚小怪,而是因為它是燒的,看來大概不過是個把更次以前的事……」二哥接口道:「個把更次以前的事便怎麼樣,如果腳程稍快一點的話,起碼已出去三四十里了,別多廢話了,我們還是快點動手,早點回去覆命吧!」老三點點頭道:「二哥說的是,我們這就動手吧。」

  說著一抬手,撤出了肩後的長劍。二哥一見,立刻問道:「老三,你現在撤劍做什麼?」

  老三道:「不用劍用什麼東西挖掘?」

  二哥嘿嘿一笑,道:「老三你真笨,就這樣用劍挖那要挖到什麼時候,我們先用掌力把它掃平了再用劍往下挖,那豈不省事省力得多。」

  老三一聽這話有理,逐即點頭說道:「如此,二哥你就先用掌力把它先掃平,我再用劍往下挖好了。」

  隱身材林中的史重生和尉遲震南兄妹,對兩個蒙面人的談話自都聽得十分清楚,如今三人都明白了,這兩個蒙面人敢情是奉命來挖墓的。史重生心裡在暗想:「這兩個蒙面人是何許人?他們是奉什麼人之命來挖墓的?挖墓又是為了什麼?……」尉遲如蘭芳心中雖然有點不信南宮逸奇真已遇害,雖然曾有「掘墓求證」之想,但是,她可不容許別人挖掘南宮逸奇的墳墓,不管這墳墓是真是假,她都決不容許別人動它一塊泥土!

  因此,當她一明白了這兩個蒙面人的來意之後,芳心不由倏然大怒!這時,恰好那個被稱做二哥的蒙面人,揚掌待要劈向墳墓之際,於是她立即冷喝道:「住手!」冷喝聲中,玉手一揚,一縷銀光電射飛出,直朝那個被稱做二哥的蒙面人的面門打去!兩個蒙面人意想不到樹林中隱得有人,聞喝,心中不禁齊皆倏然一驚,那個被稱做二哥的蒙面人一見一縷銀光直朝面門電射打到,他自然不得發掌劈向墳墓,連忙橫跨一步避了開去。

  這時,尉遲如蘭已經嬌軀飛掠地出了樹林,現了身。她這一現身,尉遲震南和史重生兩人自然也就立刻跟著閃身出林現身,站立在尉遲如蘭的身後。兩個蒙面人一見尉遲如蘭兄妹,全都不由微微一怔,旋而那被稱做二哥的蒙面人忽然嘿嘿一笑,道:「我當是什麼人這麼大膽呢?原來是尉遲少堡主和蘭姑娘,剛才那一縷光,想來必定是蘭姑娘的賞賜了!」

  尉遲如蘭冷哼一聲,道:「不錯,那正是我打出的一粒銀彈,怎麼樣?」

  那二哥搖頭一笑道:「不怎麼樣,我只不過是隨便問一聲而已。」

  尉遲震南倏然跨前一步,環目電射地逼視著那二哥問道:「閣下認識我兄妹?」

  那二哥輕聲一笑,道:「我要不認識你們兩位,怎會知道你是『天雄堡』尉遲少堡主。」

  尉遲震南道:「如此,我們該是熟人了?」

  那二哥搖頭道:「熟人那倒不見得。」

  尉遲震南道:「我們見過麼?」

  那二哥道:「可能見過,但是,你少堡主卻決不會認識我。」

  尉遲震南眉微微一皺,道:「如此,我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那二哥又一搖頭道:「少堡主此問大是不智。」

  尉遲震南濃眉一揚,道:「怎麼大智?」

  那二哥道:「這犯了禁忌。」

  尉遲震前道:「這會犯什麼禁忌?」

  那二哥嘿嘿一笑,道:「少堡主該明白,我要是可以隨便說名號,也就用不著戴著這塊蒙面黑巾了。」

  尉遲震南濃眉微皺了皺,尉遲如蘭卻突然開口問道:「兩位是來幹什麼的?」

  這話似乎問得有點多餘,但是,尉遲如蘭卻是別有用心,故發此問。

  那二哥答道:「蘭姑娘,我們是奉命來掘墓的。」

  他對姑娘似乎有點顧忌,是以言語口氣之間,都比對尉遲震南說話時客氣溫和了許多。尉遲如蘭接著又問道:「兩位奉的是誰之命?」

  那二哥和那個老三互望了一眼之後,這才答道:「是主上。」

  尉遲如蘭美目眨動了一下,道:「我請問,『主上』他是那一位?」

  那二哥遲疑了一下,道:「請姑娘原諒,我不敢也不能說。」

  尉遲如蘭微一沉思,問道:「貴主上命你們掘墓的用意是什麼?」

  那二哥道:「看看這墓裡有沒有屍首。」

  尉遲如蘭道:「有便怎麼樣?」

  那二哥道:「把屍首帶回去。」

  尉遲如蘭不禁詫異地道:「把屍首帶回去做什麼?」

  那二哥道:「主上要親自驗看死的是不是南宮逸奇。」

  尉遲如蘭道:「是南宮逸奇又怎樣?」

  那二哥道:「死的如是南宮逸奇,那在浙東硬闖『鐵劍堡』,辣手劍殺十八名高手之人,就不是南宮逸奇了。」

  尉遲如蘭美目異采飛閃地問道:「那人他自稱是南宮逸奇麼?」

  那二哥點頭道:「是的,他自稱是『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史重生聽得心頭不禁暗暗一震,皺眉忖思道:「那是誰?……」

  尉遲如蘭接著又問道:「他只是一個人麼?」

  那二哥道:「是的,姑娘,他只是一個人。」

  尉遲如蘭道:「知道他為什麼硬闖『鐵劍堡』,劍殺那麼多人麼?」

  那二哥搖頭道:「這我就不大清楚了。」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道:「你這消息是從貴主那裡聽麼?」

  那二哥點頭道:「是的,二更時分,主上接獲了浙東方面傳來的急報。」

  尉遲如蘭嬌靨上倏然掠過一絲喜色地說道:「這等說來這消息該是絕對確實可靠了!」那二哥點頭答道:「急報是傳稟給主上的,消息自然是絲毫不會有差錯的了。」

  可惜他沒有注意到姑娘嬌靨上飛快掠過的那一絲喜色;否則,他心中必然要突生警惕了。他語聲微頓了頓,接著又道:「姑娘,時辰已經將近四更,我們須動手掘墓了,姑娘請退後一些,免得泥土濺髒了姑娘的衣裳。」

  尉遲如蘭語音突然一冷,道:「你們一定要掘墓麼?」

  那二哥一聽這語音似乎有點不對,不由微愣了楞,但是,他仍然點頭答道:「是的,姑娘,我們奉命而為,非掘不可!」尉遲如蘭冷冷地道:「我不許!」那二哥楞了楞,道:「尉遲姑娘,主上諭令森嚴,我們若不挖掘這墓裡的屍首帶回去如何覆命!」尉遲如蘭道:「你們如何回去覆命,那是你們的事情,我不管,我只是不許你們動這座墳墓!」那個一直默立在旁邊的老三,這時突然開口說道:「蘭姑娘,你不許我們動這座墳墓,有什麼理由麼?」

  尉遲如蘭道:「我不許就是不許,根本不須有什麼道理。」

  老三道:「姑娘,你這是存心和我們為難麼?」

  尉遲如蘭黛眉一揚,道:「是又怎樣?」

  老三不禁暗皺了眉搖頭道:「蘭姑娘,你又何必和我們……」尉遲如蘭冷聲截口道:「你們別再廢話嚕嗦了,不然,可就莫怪我對你們不客氣了!」

  這一來,老三和那二哥都不禁呆住了,兩人對望一眼,默然楞立當地,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才好。尉遲如蘭倏又一揚黛眉,沉聲道:「怎麼,你們是要我動手趕你們才走麼!」

  那二哥突然嘿嘿一笑,道:「蘭姑娘要我們不動這墳墓也可以,不過蘭姑娘可得給我一樣信物回去覆命才行。」

  尉遲如蘭美目忽地一凝,問道:「有我的信物,你們便可以回去覆命,不受你們那位主人的責罰了麼?」

  那二哥一點頭道:「我們只要呈上姑娘的信物,說明在此地遇見了姑娘不讓我們掘墓,想來主上就決不會得怪罪我們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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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0:10:22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好辦法


  尉遲如蘭眨動了一下美目,又問道:「這麼說,你們的那們主上,他一定也認識我了!」那二哥輕聲一笑道:「主上要是不認識姑娘,我就不會得向姑娘要樣信物回去覆命了。」

  尉遲如蘭心中詫異無比地道:「你告訴我,他究竟是誰?」

  那二哥搖頭道:「這仍請姑娘原諒,姑娘日後自會知道的。」

  尉遲如蘭黛眉微蹙地默然沉思了剎那,這才語音溫和的說道:「你既然這麼說,我倒很想給你一樣信物回去覆命去,可是,我身上恰巧沒有帶著什麼信物,這便怎麼辦呢?」

  老三接口說道:「那就請姑娘高抬貴手,還是讓我們動手掘墓吧!」尉遲如蘭突然冷叱道:「你休做夢!」老三被叱得一楞!

  這時,史重生忽然開口說道:「兩位,我倒有個很好的辦法,只不知你們兩位願意聽我的不?」

  那二哥國史重生一直默立在姑娘的身後,以為他是「天雄堡」中約人,是以聞言連忙問道:「你有什麼好辦法?」

  史重生道:「不過,我這好辦法,兩位卻必須用點條件和我交換才成。」

  那二哥問道:「你有什麼條件?」

  史重生淡淡地道:「我的條件非常簡單,只要兩位各答我一問就行。」

  老三接口問道:「你想問什麼?」

  史重生目光倏然一凝,道:「我請問你們兩位在宮中的身份?」

  那二哥和老三兩人心中全都不禁倏然一震,那個二哥沉聲冷喝道:「朋友,你已經知道我們的來歷了?」

  史重生淡然一笑道:「你這話不覺問得很愚蠢麼!」那二哥怔了任,道:「如此說,朋友該是自己人了。」

  這時,史重生已知自己猜料對了,對於是不是「自己人」這問題,他既未承認也未否認地目光轉向了老三,說道:「請答我問話。」

  老三心念暗暗一轉,反問道:「朋友,我請問你是誰?」

  史重生淡淡地道:「我是誰那都不是問題,是張三或者李四也都無關緊要,要緊的是你應該先答我問話!」老三心念再次暗暗一轉,道:「如果我不答呢?」

  史重生突然一聲冷笑,道:「閣下,這對你可絕無一點好處,你不但聽不到我那『好辦法』,並且還要吃上一頓苦頭,最後,你仍得非答我所問不可!」老三道:「朋友之意可是說我如果不答,朋友便要給我一頓苦頭吃,是麼?」

  史重生道:「閣下說對了,我正是這個意思。」

  老三嘿嘿一笑道:「朋友自信夠這份能耐麼?」

  史重生神情冷漠地道:「夠不夠這份能耐,此時說來無益,到時你自能明白。」

  老三冷笑道:「我倒有點不信邪,倒要試試呢!」史重生搖頭道:「但是我卻要勸你最好還是別試的好,因為我向來出手很重,並且那苦頭很不好受,雖是鐵打的金剛也會受不了!」

  這番話,聽得老三心中不由暗暗一懍,但是他嘴上卻仍舊十分強硬的冷笑著說道:「朋友,你這話令我聽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也替你難為情透頂!」史重生笑笑道:「你不相信就算了。」

  老三道:「奈何我這人生來就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脾性!」

  史重生仍然淡笑著道:「你既然這麼說,此一問題那就暫時保留,等一會我再讓你見見『黃河』便是。」

  語聲一頓,倏然轉向那二哥說道:「閣下,適才我說得很明白,我的條件是要你們兩位回答我一問來交換我的『好辦法』,我自然不能薄他而厚你,雖然,他並未答我所問,但是,我已經答應了保留他見『黃河』的權益,如今該你了……」

  那二哥突然搖頭截口道:「我看你最好也別想我什麼了,你想問的,可能我也不便回答你。」

  史重生微笑道:「閣下倒是十分敏感得很,不過,你便不便回答我,那是你的問題,我可不能不問。」

  語鋒一頓即起,道:「閣下,我請問,那圍攻南宮逸奇的兇手,他們都是些什麼人!」那二哥忽地嘿嘿一笑道:「朋友此問倒是十分出我意外得很。」

  史重生道:「是我不該問麼?」

  那二哥搖頭道:「那倒不是,而是此問並不在我不便回答的範圍之內。」

  史重生本以為此問也等於白問,對方一定不會回答,想不到對方竟說這並不在其「不便回答的範圍之內」,不由頗為意外而驚喜地笑說道:「如此最好不過了,請告訴我那是些什麼人?」

  那二哥道:「武林各大門派的高手。」

  史重生問道:「那一派為首?」

  那二哥道:「少林和尚。」

  史重生又問道:「他們怎知那南宮逸奇的行蹤的?」

  那二哥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史重生目光倏然一凝,有若電射地注視著問道:「閣下真不知道麼?」

  那二哥突然反問道:「閣下,你是個男子漢麼?」

  史重生雙眉忽地一揚,語音清朗地道:「閣下,我頂天立地,昂藏鬚眉,雖不敢自詡是做誇當代的蓋世奇男,可也是個鐵錚錚的男子漢,大丈夫!」

  尉遲如蘭聽得美目異采一閃,尉遲震南則聽得濃眉雙軒,環目微睜,兄妹兩人的目光不由全都向史重生深望了一眼,他們覺得這史重生相貌雖然平庸毫無驚人之處,但是言語氣宇卻兩皆高傲脫俗不凡非常!那二哥嘿嘿一笑,道:「閣下這話令人聽來實在心生欽佩,不過,既如此,閣下說話又為何不算話?」

  史重生道:「我那裡說話不算話了?」

  那二哥又嘿嘿一笑,道:「我請問,你這是第幾問?」

  史重生被問得不禁愕然一怔,他明白了,但也啞了口。這是他的疏忽,他無法不承認這錯誤。

  於是他只好認錯而歉意地說道:「是我一時情不自禁,多問了兩句,至於這一問,你並未答我,我也就此收回,並向閣下致歉!」二哥抓住理了,他竟是得理不饒人的說道:「閣下,這最後一問我雖然未答,但是第二問我卻答了你,多問了一句,致歉就能算完了麼?」

  史重生雙眉一揚倏垂,道:「如此,閣下之意要怎樣才能算完?」

  那二哥一聲冷笑道:「很簡單,只要閣下還我一問便算彼此拉平,算完。」

  這敢情好,禁不到由於一時疏忽,竟然落了下風,被這個不知名的蒙面人抓住了理由,趁機反擊上了!

  一個「理」字能夠壓死人,他雖然素來自負才智高絕,傲誇當世,連素負江北第一才女之譽的尉遲如蘭姑娘對他也衷心欽佩,但是,在那能夠壓死人的「理」字之下,他無也不能強詞奪理,落人譏誚口實!

  於是,史重生他雙目眨了眨,點點頭道:「好吧,你想問什麼就請間吧。」

  那二哥考慮地沉思了剎那,倏然注目問道:「你為何查問此事?」

  史重生心中早就想到了對方可能有此一問,也早就想好了答詞,因此他立刻毫不猶豫地答道:「因為我和南宮逸奇是朋友。」

  那二哥似乎意想不到史重生對於此問回答竟是如此爽快而又甘脆,不由有點意外地征了怔,旋而他心念倏然一動,接著又道:「閣下這份爽快磊落的胸襟,實在令人十分欽佩,不知閣下還願答我數問不?」

  史重生心中因為已經有了那「好辦法」的決定,是以也就落得大方,不加思考的一點頭道:「你還想問什麼,就一併發問吧。」

  這又出了那個二哥的意外,他微一沉思,道:「我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史重生道:「姓史,歷史的『史』,雙名重生,再造重生的『重生』。」

  那二哥道:「你是『天雄堡』的麼?」

  史重生搖頭道:「不是。」

  那二哥道:「你和蘭姑娘尉遲少堡主是朋友?」

  史重生道:「以前從未相識,半個更次之前甫才定交。」

  那二哥默然想了想,又問道:「你查問那圍攻南宮逸奇的兇手,可是要替南宮逸奇報仇麼?」

  史重生一點頭道:「不錯,南宮逸奇不但是我的朋友,而且淵源極深,此仇我是非報不可!」

  那二哥嘿嘿一笑道:「兇手是少林和尚為首,並且牽涉極廣,各大門派都有高手參加,閣下自問力量對付得了各大門派數以百計的高手麼?」

  史重生道:「對此我另有辦法?」

  那二哥問道:「閣下另有什麼辦法?」

  史重生道:「我根本不須去找那些各大門派的高手,與他們為敵!」那二哥道:「但是,他們都是事實兇手!」史重生淡淡地道:「他們雖然都是事實兇手,但也都是些可憐蟲!」那二哥道:「為什麼?」

  史重生道:「因為,他們可能都是上了別人的當,也許是被人陰謀所迫,身不由己,閣下明白了麼?」

  那二哥微一沉思,道:「閣下可是認為此事暗中另有主謀之人?」

  史重生點頭道:「不錯,那暗中主謀之人才是真正的兇手,所以,我已決定要找出他來替南宮逸奇償命!」

  那二哥突然輕聲一笑,道:「閣下所言,誠屬驚人,駭人聽聞,只是此事明明是由少林和尚為首與各大門派,高手共攘之『除魔衛道』義舉,而閣下竟偏說是暗中另有主謀之人,我實在不明白閣下怎會有這種奇異之想的!」

  史重生神情淡然地微微一笑,道:「我怎會有這種奇異之想的,這是我自己的問題,閣下大可以不必要明白其中的理由。」

  語鋒一頓又起,問道:「閣下問完了沒有,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那二哥想了想,道:「沒有了,現在我請閣下說出那『好辦法』來,如何!」史重生淡然一笑道:「閣下請別心急,且等你那位同伴的問題解決了之後再說好了。」

  那二哥道:「他是他,我是我,何必……」

  史重生搖頭截口道:「不行,這『好辦法』是關係你們兩個人的,告訴了你豈不是等於告訴了他一樣。」

  語鋒一頓,接著轉向老三說道:「閣下,你現在可能準備作見見『黃河』之試了。」

  老三嘿嘿一笑道:「我早就準備等著你了。」

  史重生淡然點頭道:「如此甚妙,但是在未出手之前我不妨先知照你一聲,對你,我只用一招,只要你能躲得過去,我便無條件的告訴你我那『好辦法』,否則……我不多說了,你小心留神吧!」話落,舉步緩朝老三身前逼去。

  他這話意很明顯,根本沒有把這個被叫做老三的蒙面人放在眼裡,換句話說,老三決不是他手下一招之敵!史重生他也真狂!真傲!

  老三一身功力所學俱都不俗,為當今江湖一流高手之屬,他自然不信這個邪,他輕蔑地冷呼了一聲,雖然沒有說話,但卻暗運功力凝聚雙掌,注目不懈地望著史重生,蓄勢以待,隨時都準備發難出擊!

  眼看史重生一步一步的,已由距離兩丈以外逼近到面前八尺之內,老三終於沉不住氣了,陡地一聲沉喝,倏然揚掌猛朝史重生拍出了一掌!

  掌風凌厲,勁氣山湧,剛猛絕倫,顯示出這老三的內功掌力確實深厚雄渾不凡!可惜他遇上了當世武林中的蓋代高手史重生,一身功力所學全皆高過他太多太多!只聽史重生口中一聲輕笑,單掌直豎胸前,既未出掌硬接他的掌力,身形也未閃未避,腳下反而加快地朝老三身前欺近!老三見狀心中不由一楞!

  然而,就在他心中這「一楞」的剎那電閃間,史重生身形竟自他那剛猛凌厲絕倫的掌力中穿過,欺近他身前三尺之處,探掌抓向他的右肩!老三心中不禁倏然一驚,連忙跨步橫挪,再出手上削,猛朝史重生抓向他右肩的掌腕削去!史重生一聲冷笑,掌勢倏然一沉,已奇快無比的攫住了老三的右腕脈門,老三心頭一顫,才待運力掙扎,史重生五指微微一緊,老三腕骨立感奇痛欲折,慘呼出聲,身子頓時矮了下去,彎下了腰。那二哥見狀,身形一動,便要朝史重生撲去,尉遲震南卻突然攔住了他,沉喝道:「朋友,你要兩對一麼,那可不行!」

  他這裡才攔住那二哥,那邊史重生竟適時揚聲說道:「少堡主不必攔他,讓他過來好了。」

  史重生這話一出,那二哥立刻抓了理似的嘿嘿一笑道:「少堡主聽見了麼,史朋友他並不在乎也不領你的情呢!」

  尉遲震南略一猶豫,向旁橫跨一步讓過一邊。那二哥立即一聲冷笑,掠身直朝史重生撲去。史重生左手一抬,怪事突生,那個二哥撲出的身形,竟在距離五尺之處自動的停下,前進不得!那情形,尉遲震南兄妹全都看得十分清楚,那二哥的身形遇上了什麼無形的阻力被擋住了。

  兄妹兩人心中全都不禁暗感駭異,不知史重生施展了什麼高絕的功力,難道史重生已經練成了內家。高。絕的。罡氣〞,威力且已能夠遠達五尺以外不成……

  這時,那二哥內心更是震駭驚凜無比,他明白了,他明白了,這個名叫史重生之人,實在是個身懷奇學的武林罕絕高手,一身所學功力可能並不在那位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代,雖說已經遇害,而刻下正生死如謎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之下。

  他正因身形突被一股無形勁氣所阻前進不得,內心驚駭震凜無比之際,只聽史重生倏然一聲冷笑道:「閣下,現在可沒人攔阻著你,怎麼不過來,怕死麼?」

  這話實在夠損,只聽得尉遲如蘭兄妹心中暗暗發笑。可是,那二哥卻聽得心中啼笑皆非,簡直不是味道,除了冷哼出聲之外,根本無話可答。自然,他心中也十分明白,對方功力身手兩皆高絕,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內,也是存心戲弄他。

  只聽那史重生接著又道:「閣下既然怕死不敢過來,那就乖乖地站在那裡別亂動了,等我發落了你這位同伴之後再和你親熱親熱吧!」話聲中倏然抬手點出了一樓指風,那二哥倒是十分聽話得很,果真乖乖地站在當地不動了。當然,他並不是真的很聽話,而是想動也動不了啦,他穴道被封,怎地還能動得了呢!

  繼而,史重生目光轉向腕骨疼痛欲折,彎著腰,咬牙強忍痛楚的老三冷聲一笑說道:「閣下,你倒是見到了黃河沒有?」

  老三咬牙冷哼地道:「姓史的,你要是個人物,有種就放開我,讓我放手全力和你一搏!」史重生微微一笑,手指略鬆了松,道:「你們意思是功力所學並不止此,適才未及施展全力,是不是了」

  老三點頭道:「不錯,適才是我低估了你,未施展全力,以致一時大意,為你所乘,你要是個人物,有膽量,就放開我,我們重新一搏高下!」史重生道:「如是再敗了呢?」

  老三道:「再敗了,我自是無話可說!」

  史重生淡然一笑,道:「要我放開你重新一搏勝負,這並無不可,只是,你必須得先說出你的身份,我不僅放開你,並且一定讓你兩個聯手!」老三道:「那你何不就先放開我,我再敗了,一定告訴你我的身份就是。」

  史重生搖頭道:「那不行,我這人說話一向說一是一,決無更改!」老三道:「你可怕在我們兩個聯手之下你勝不了我們?」

  史重生淡然冷哂地道:「像你們兩個這種身手的腳色,別說只是兩個,就是再來上兩個,亦難是我手下三招之敵!」

  老三嘿嘿一笑道:「如此,那你還有什麼不敢先放開我,等再分出勝負之後再告訴你呢!」史重生搖頭道:「你別再廢話了,你要是不想你這只右手現在就報廢的話,最好老老實實的答我問話,說出你的身份來。」

  說著五指微一加力,老三頓又立感腕骨奇痛欲折,心中不由倏然一顫,連忙說道:「閣下,我實說就是。」

  史重生五指微微一鬆,冷聲道:「快說吧!」老三輕喘了口氣,道:「我們是『銀花三級劍士』。」

  史重生道:「這回答不夠清楚。」

  所謂「上一次當學一回乖」,因為「銀花三級劍士」的身份如何,他全無所知,他想問清楚些,但怕重蹈適才被那二哥抓住「理」的覆轍,因此,他故說老三的回答不夠清楚。老三的心智本就不如那二哥,聞言立刻接口問道:「要怎樣才算清楚?」

  史重生道:「劍士共分幾等幾級,必須說明白才算清楚。」

  老三微一沉思道:「劍士共分『金花銀花』二等,『金花』三級,『銀花』六級,計共九級,『銀花』一級劍技雖同『金花』三級,但身份和權力卻均相差甚多,如此解說總該夠清楚夠明白了吧!」史重生含笑頷首道:「這還差不多。」

  五指一鬆,放開了老三的腕脈,說道:「現在你先去在你那位同伴的背上拍一上掌,替他解開穴道後,準備聯手吧!」老三沒有開口接話,左手揉搓著右腕,走到那個二哥身旁,依著史重生的話抬手在二哥背上拍了一掌。

  那二哥身軀一震,被封的穴道立解,一聲輕咳,張口吐出了一口淤痰。他雖然穴道被封,身不能動。但是,卻與聽覺無關,老三和史重生的對答之言,他全都聽得十分明白。

  是以,他穴道一解,吐出一口淤痰之後,立即向老三低聲說道:「老三,你認為我們兩人聯手會贏嗎?」

  老三沉思地道:「這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二哥道:「老三,俗話說得好,『光棍不吃眼前虧』,以我的意思不如就這樣算了……」

  他話音未落,史重生突然揚聲說道:「兩位不想聽我的『好辦法』了」二哥道:「史閣下,愛說不說隨你,我們決不勉強你。」

  「好話。」

  史重生輕聲一笑,道:「不過,我這人向來說一無二,你兩位既已都回答了我所問,我那『好辦法』自是也得遵守諾言,非說不可,否則,我豈不要落個食言背信之名,並且,我不僅一定說,你兩位也非聽不可!」二哥嘿嘿一笑道:「既如此,你說出來好了,我們聽就是。」

  史重生再次輕聲一笑,語調突然一冷,接道:「我那『好辦法』就是乾脆你兩個也不必回去覆命了。」

  二哥一聽這語氣似乎有點不太對勁,但是,他還未接話,老三已先一步開了口,接著問道:「不回去覆命怎麼辦?」

  史重生冷如冰地道:「留在此地陪伴南宮逸奇!」老三和二哥聽得心神全都不由倏地一驚,此刻兩人算是完全明白了,史重生敢情早想要他兩個的命了。

  雖然,他兩個心中非常驚懍於史重生的身手功力奇高罕絕,自如兩人聯手也非其敵,極為不願與其動手自討苦吃,但是,史重生既然想要他們兩人的命,這情形便就不同了。兩人都是當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之屬,雖然明知決非其敵,但,為了生命的延續,必然會全力一拚,換言之,反正是活不成了,不拚又如何,難道束手任由對方宰割不成!

  因此,史重生語音一落,二哥立刻心一橫,嘿嘿一笑,沉聲說道:「史閣下,你敢情早就有心想要我們的命了,是麼?」

  史重生毫不否認地道:「不錯,打從我還未開口說有『好辦法』的那一刻之前,我就已經決定要你們留在此地了!」

  二哥道:「你和我們有仇麼?」

  史重生微一搖頭道:「沒有仇。」

  二哥道:「既然無仇,那你為何……」史重生倏然截口道:「就憑你兩個要挖掘南宮逸奇之墓這一點,就足以該死了!」二哥道:「史閣下,你應該明白,這不能怪我們,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也是事不由己!」史重生冷然點頭道:「事不由己,雖然情有可原,但是,我卻另有不能放過你們的理由。」

  二哥問道:「另有什麼理由?」

  史重生道:「你們乃是奉命而來,回去沒有帶著南宮逸奇的屍首必然無法覆命,因而勢必說出在此地所遇的一切經過詳情,這對尉遲少堡主兄妹不僅有所不利,貴主上並且一定要下令所屬手下全力追查我『史重生』這個人,如此一來,我史重生的情勢危矣,縱不重蹈南宮逸奇的覆轍,今後在江湖路上必將是步步荊棘,隨時有遭遇殺身之禍和那防不勝防的陰謀暗算的危險!」尉遲如蘭兄妹靜立一邊,當史重生說出要這兩個蒙面人的性命之言時,尉遲震南濃眉不由立刻倏然一軒!他覺得這個史重生太霸道了,這兩個蒙面人雖非正道之士,但是僅憑其奉命挖墓掘屍之事,應該罪不致死!

  因此,他濃眉一軒,當時雖然沒有開口說話,而心中已暗自決定在史重生出手之時予以攔阻,不讓史重生逞兇殺人!可是此際,聞聽史重生的這番理由解說之後,他這才明白自己錯誤了,史重生不僅不是個狂傲霸道之人,相反地乃是位心智高明,行事又十分謹慎周密小心之人。對此,他心中不由暗喊「慚愧」!

  至於尉遲如蘭,這位素有「江北第一才女」之譽的姑娘,她的一雙美目則一直地盯視著史重生,十分注意他的言語神情舉動,她覺得他處處都似乎很神秘而出人意外,令人感覺高莫測得很!由於史重生那頎長的身材極像南宮逸奇,同時也由於他姓史(史與『死』同音)名重生,因而使她芳心中也起了懷疑,認為他這姓名可能是采「死後重生」之意的化名,認為他大有可能就是南宮逸奇。

  只是很可惜,她這種懷疑剛產生不久,便被那個二哥所言挖掘屍的原因,和浙東出現了一個自稱是「魁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之人的消息消除了。不過,她芳心裡認為史重生可能即是南宮逸奇的懷疑雖然消除了,但是她對史重生可是仍舊十分留心注意,她覺得他的一身所學,武功,心智,氣宇,似乎都不在南宮逸奇之下!因此,她芳心不禁在沉思,暗想:「這史重生究竟是個什麼出身來歷呢?武林中怎地從未聽人提說過的呢?……」

  這邊尉遲如蘭兄妹心中在沉思暗想,那邊那個二哥卻已早是嘿嘿一笑,說道:「閣下好高明的心智,真可以說是個『心思慎密』之人了!」

  史重生淡淡地道:「江湖詭計險詐太多,為了自己的性命,我不得不多用點心思多小心些!」二哥道:「如果我發誓決不向敝主實稟與閣下相遇之事,閣下可信?」

  史重生道:「這自是可信,不過……」語鋒倏然一頓,默然沉思了剎那之後,接著又道:「如果你兩個肯接受我的條件,此事倒並非全無商量的餘地。」

  二哥一聽這話似有轉機,連忙問道:「你有什麼條件?」

  史重生道:「先報出你們的姓名,除下臉上的蒙面黑巾看過你們的真面目之後再說。」

  二哥為難地道:「這個……」

  史重生倏然輕聲一笑,道:「其實我這也是多餘之舉,要想看你們的真面目,此事十分簡單,只要我一抬手就能摘下你兩個臉上的黑巾了!」二哥不由有點不信地道:「閣下武功雖然高絕驚人,但是……」

  史重生含笑接口道:「你不信,我就讓你看看好了!」話落,倏然抬手朝兩個的臉上虛空抓了抓二哥和老三齊狀才要飄身後退時,但是兩人臉上的蒙面黑巾竟同時「嘶」的一聲已被摘落,露出了兩人的真面目。史重生根本沒見過兩人,自然不認識兩人是誰,可是,尉遲震南一見兩人,卻環目突然一睜,驚詫地道:「原來是你們兩位!」原來這兩人竟是名震江北武林道的「海州三雄」中的老二齊天慶,老三劉天彪,蒙面黑巾一被摘落,齊天慶與齊天彪被尉遲震南見到了真面目,兩人的臉色立刻全都變得一片蒼白!

  齊天慶勉強鎮定了一下心神,嘿嘿一聲冷笑,道:「少堡主也覺得意外麼?」

  尉遲震南道:「這確實很出我意外,再也沒想到是你們兩位。」

  齊天慶冷笑道:「當今武林中,你少堡主想不到的意外之事多得很呢!」

  這話,尉遲如蘭懂,史重生也有點明白,唯獨這位「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他不明白,濃眉微皺了皺,問道:「什麼想不到的意外之事多得很?」

  齊天慶又是一聲冷笑道:「你不明白就別多問了。」

  語聲一頓,接著轉向史重生冷冷地道:「史閣下,你的手段也太狠太絕了!」史重生搖頭道:「閣下,你這話的意思我不懂。」

  齊天慶沉聲道:「你不懂,我就老實告訴你好了,你搞落我兄弟的蒙面巾,讓人認出真面目,也就等於殺了我們一樣,如此,你明白了麼?」

  史重生輕聲一「哦」,道:「事情會有這麼嚴重?」

  齊天慶冷笑道:「你以為我這是危言聳聽!」史重生淡笑了笑,倏然轉向尉遲震南說道:「少堡主,我請賜告他們兩位的姓名?」

  尉遲南尚未答話,齊天慶已立刻接著說道:「閣下無須問他,我自己告訴你好了。」

  聲調一落即起,道:「我們是『海州三雄』兄弟,我是老二齊天慶,他是老三齊天彪,閣下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了?」

  史重生淡然搖頭道:「沒有了。」

  齊天慶倏地轉朝身旁的齊天彪沉聲道:「老三,我們準備動手一拚吧!」話落,立刻抬手反探,「嗆」的一聲撤出了長劍,兩人同時揮劍,便要出手朝史重生撲出!史重生突然抬手向兩人一搖,喝道:「兩位且稍待動手!」齊天慶冷冷地道:「閣下還有什麼話要說?」

  史重生道:「你為何又要和我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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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0:11:02 |顯示全部樓層
  齊天慶道:「這是你閣下逼的,我兄弟已別無選擇的餘地!」史重生道:「一定非動手不可麼?」

  齊天慶點頭道:「我兄弟和你非拚個生死不可!」史重生道:「可是因為我見到了你們的真面目,知道了你們的姓名身份來歷?」

  齊天慶道:「不錯,事已至此,今晚不是你死便是我兄弟並骨陳屍此地!」

  史重生淡笑了笑道:「這倒好,本來是我決心要兩位的命的,現在兩位竟然反客為主,倒地來要起我的命來了。」

  語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我這條命,要不要得去,此事我們暫且不談,倒是眼下在場之人並非我一個,對於尉遲少堡主和蘭姑娘兩位,你兄弟又將如何處理他們兩位呢?」

  齊天慶道:「他們兩位的問題和你完全無關,那你就不用管,也不必問了!」史重生想了想,也就不再多說什麼的道:「如此,你們動手吧!」話罷,目注兩人,臉上神色一片冷然之態。齊天慶和齊天彪見狀,兄弟兩人立時互打了個眼色,各自一振手中長劍,猛地同朝史重生撲去!

  史重生口中突然一聲冷笑,雙手儒袖倏揚,齊天慶齊天彪心頭頓感一窒,身軀立時各被一股巨大無比的勁力震得凌空倒飛三丈以外,兩聲「噗通」中同被摔跌地上,口噴鮮血,伸了腿瞪了眼,頓時魂斷了一雙!

  這是什麼功力,儒袖一場之下,兩名江湖一流之屬的高手,竟立刻全都氣絕了賬當場!這種功力,這等身手,實在太驚人太嚇人了!尉遲震南兄妹眼見這等情形,心頭全都不禁暗自駭然大震!尉遲震南鎮靜工夫畢竟較差,他忍不住濃眉雙軒地冷聲道:「閣下好狠的心腸,好辣的手段!」

  史重生淡淡地道:「閣下這話有所據麼?」

  史重生道:「有無所據,少堡主不妨問問令妹就明白了。」

  尉遲震南懷疑的轉望尉遲如蘭問道:「大妹,他的話是麼?」

  尉遲如蘭螓首微點地道:「史大俠說得不錯,看齊天慶兄弟對我們的神情態度,雖然還不敢怎樣放肆,但總是件麻煩的事情!」尉遲震濃眉微皺了皺,沉思地道:「大妹,其中的隱秘問題,他明白麼?」

  尉遲如蘭道:「什麼隱秘問題?」

  尉遲震南道:「關於他們那什麼『銀花三級劍士』的身份,還有他們口中的那位主上。」

  尉遲如蘭螓首微搖地道:「我也不大清楚,不過,他們口中的那位主上,很可能是我們認識的熟人。」

  尉遲震南濃眉深鎖地道:「這究竟是誰呢?……」

  史重生突然輕聲一笑道:「此事少堡主最好別問了,並且今夜所遇之事最好也別向別人提起!」尉遲南環眼一睜,道:「為什麼?」

  史重生道:「有害無益!」

  尉遲如蘭接道:「哥哥,史大俠所言確是實情,今夜之事,哥都最好別向任何人提說它,不然後果實在很難預料得很!」

  尉遲震南問道:「大妹,怎樣很難預料?」

  尉遲如蘭螓首微搖了搖,沒有接話。尉遲震南濃眉不由微軒了軒,環目倏然凝注地道:「大妹,你心中似乎有著很多的隱秘在隱瞞著我,是不是?」

  尉遲如蘭螓首輕點地道:「這我不否認,我心中確實有不少的隱秘隱瞞著哥哥。」

  尉遲震南道:「大妹,你為什麼不告訴哥哥,難道你還怕哥哥……」

  尉遲如蘭搖頭接口道:「哥哥,事情關係太大了,你的性情太暴燥,也太爽直,我怕你忍不住,所以不敢告訴你!」尉遲震南道:「難道你準備永遠隱瞞著我,永遠不告訴我麼?」

  尉遲如蘭搖頭道:「那當然不會,到了該讓你知道的時候,我自會告訴你的!」史重生含笑接口道:「好了,少堡主,不應該知道的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比較好,我這話的意思你明白麼!」尉遲震南濃眉一軒,道:「我不明白,我知不知道也與你史大俠無關,你也無權干涉我!」

  史重生碰了個釘子,但是他並未在意,微笑了笑,接著又道:「當然,我是無權干涉你,不過,為整個武林,為大局,為很多武林同道的性命,你總不能說我是什麼惡意吧!」

  尉遲震南心中突然震驚了,瞪大了一雙環眼,注視著史重生驚詫地道:「史閣下,你說什麼?事情與整個武林大局和很多的同道性命有關?」

  史重生點頭道:「這是實情。」

  尉遲震南目光倏然轉望著尉遲如蘭問道:「大妹,真是麼?」

  尉遲如蘭點首正容道:「哥哥,史大俠的話,句句是實!」尉遲震南不僅是驚駭震懍無比,並且也呆住了!尉遲如蘭美目忽然深注地望著史重生,話鋒一轉,問道:「史大俠在通州準備落腳何處?」

  史重生搖頭道:「並無一定地方。」

  尉遲如蘭美目輕眨了眨,道:「史大俠可願意去敝堡中暫住?」

  史重生微一沉思道:「這方便麼?」

  尉遲如蘭道:「這應該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史重生道:「我去貴堡中算是姑娘的朋友,還是令兄的朋友呢?」

  尉遲震南接口道:「當然算是我的朋友了。」

  史重生笑道:「如果有人問起少堡主和我是怎麼相識的呢?」

  尉遲震南道:「這有誰會問。」

  史重生道:「如果一有人問起時,少堡主如何回說呢?」

  尉遲震前想了想,道:「我就回說是一位外地朋友介紹的好了。」

  史重生問道:「那一位朋友,姓什麼?叫什麼?」

  尉遲震南怔了怔,道:「這……誰會問這麼詳細。」

  史重生道:「什麼事情都不怕一萬,卻不能不防備萬一!」這話是理,也是實情。尉遲震南不禁皺起了兩道濃眉,默然沉思不語。史重生笑了笑,接著說道:「我倒有個順理成章的說法,也許可以免去一些不方便以及別人的懷疑。」

  尉遲震南問道:「什麼辦法?」

  史重生道:「我已和雲福相約,半月後的今天午後在江北第一樓見面,至時少堡主也不妨前往,我當製造一個巧妙的機會和少堡主相識,那時少堡主再邀請我到貫堡中暫住,盤桓些日子。姑娘以為這辦法如何?」

  說罷,目光微詢地望著尉遲如蘭姑娘。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螓首微點地道:「這倒是個可行的好辦法,不過……那何必等到半月之後呢,明天午後不是一樣麼?」

  史重生搖頭道:「目前我另有他事,明天必須動身前往江南一行。」

  尉遲如蘭美目突然一凝,問道:「史大俠可是要去浙東?」

  史重生點頭一笑道:「姑娘好敏捷的思路。」

  尉遲如蘭嬌面莫名其妙地微微一紅,又道:「史大俠想去找他?」

  史重生道:「是的,姑娘,我必須找他談一談。」

  尉遲震南忍不住詫異地問道:「史大俠要去浙東找什麼人?」

  尉遲如蘭黛眉微微一皺,白了他一眼,道:「哥哥,你實在差勁!」尉遲震南不禁一怔,道:「我怎麼差勁了,不該問,還是問得不對了?」

  尉遲如蘭不願和他多說廢話地道:「史大俠去找『玉書生』,你明白了吧!」尉遲震南這才恍然明白地輕「哦」了一聲。

  他這裡方自恍然輕「哦」出聲,尉遲如蘭卻已轉向史重生,美目深注地道:「史大俠,我請問,那真是『玉書生』麼?」

  史重生搖頭道:「我想可能不是。」

  尉遲如蘭道:「如此,史大俠以為那可能是誰?」

  史重生微一沉思,道:「可能是他的朋友。」

  尉遲如蘭英目一眨,道:「我請問史大俠憑什麼斷定那不是『玉書生』、而可能是他的朋友?」

  史重生道:「因為事實上『玉書生』已經……」

  不待史重生話完,尉遲如蘭立即截口道:「史大俠,到現在為止,我還是不相信這座墳墓不中真有『玉書生』的遺骸!」史重生眉頭微微一蹙,道:「姑娘難道仍要『求證』不成?」

  尉遲如蘭螓首一搖,道:「這點史大俠可以放心,儘管我仍然非常相信這座墳墓是假的,但是現在我已經改變了心意,不管它是真是假,不僅我自己決不動它,並且也決不容許任何人動它!」語鋒微頓了頓,接著又道:「史大俠既然認定浙東獨闖『鐵劍堡』的那位自稱『玉書生』之人決不是『玉書生』,可能是他的朋友,那麼史大俠為何還要趕去找他,有什麼可談的?」

  史重生道:「我想知道他是誰,和『玉書生』究竟是什麼關係?並且勸他不要再冒用『玉書生』的名號,也不要枉殺無辜!」

  尉遲如蘭美目一眨,道:「史大使認為他在『鐵劍堡』枉殺無辜了?」

  史重生點首道:「是的,姑娘,他實在不該殺了那麼多的『鐵劍堡』屬下高手!」尉遲如蘭道「他與『鐵劍堡主』如果有仇呢?」

  史重生道:「那他應只找『鐵劍堡主』公孫有亮一個人才對,何況他與公孫有亮根本不可能有仇。」

  尉遲如蘭道:「怎見得不可能有仇?」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姑娘是位聰明才女,應該知道,『玉書生』出道江湖已經三年有多,公孫有亮如果與他有仇,他豈會等到今天,必然早就找上『鐵劍堡』報了仇了。」

  尉遲如蘭美目眨動地道:「如果他早先並不知道公孫有亮是他的仇家,而是最近才知道的呢?」

  史重生搖頭道:「那根本不可能。」

  尉遲如蘭道:「萬一可能呢?」

  史重生眉鋒微皺了皺,道:「縱有萬一可能,他也該只找公孫有亮一個人,那些屬下高手何辜,他實在不該殺他們!」尉遲如蘭微一沉思道:「你這話雖然有點道理,可是,你也應該想到,那些高手既是『鐵劍堡』的屬下,他們豈能不傾盡全力攔截他,他要不殺他們,如何能見到公孫有亮!」史重生道:「姑娘所言雖也有理,不過,公孫有亮的那些屬下高手縱然拚命攔截他,但並無該殺之罪,他也應該手下留情!」尉遲如蘭螓首微搖地道:「我不同意你這種說法,因為有時情勢迫人,令人不得不心狠手辣!」史重生含笑點頭說道:「姑娘,有些時候情勢迫人令人不得不狠心辣手,這雖也是實情至理,但是,對於此事,我心中還有一個另外的想法。」

  尉遲如蘭凝目問道:「我想那個自稱『玉書生』之人,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玉書生』的朋友,也不是『玉書生』本人!」

  這想法實在太出人意外,尉遲如蘭不由愕然地問道:「為什麼?」

  史重生搖頭一笑,道:「姑娘這句『為什麼』,實在使我很難解答,因為我只不過是這麼猜想而已。」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又問道:「以史大俠猜想,那會是什麼人?」

  史重生微一沉思道:「我這猜想如果不幸而猜中的話,那可能會是『玉書生』的冤家仇人!」尉遲如蘭更感詫異地道:「那怎麼會?」

  史重生笑笑道:「姑娘,江湖上波序雲詭,險詐百出,出人意料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了。」

  尉遲如蘭突然明白了史重生這種猜想的意思,遂即螓首微點地道:「史大俠,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這如果是『冒名嫁禍』的話,那應該在他未遇害之前……」史重生忽然抬手朝姑娘一搖,笑說道:「這一問題,我想我們現在也不必徒自爭論它了,只要我找到了他,問題自會水落石出的。」

  尉遲如蘭想了想,道:「史大俠此去浙東,有把握能找得到他麼?」

  史重生搖頭道:「把握自然是沒有,不過,我想縱然找不到他,也會查出他的行蹤消息的。」

  話題倏地一轉,接著說:「姑娘,齊天慶兄弟天亮之前不回去覆命,他們必定還會再派屬下高手來此查看,情勢顯然,此處目地,這座墳墓恐怕也將無法保全了!」這話不錯,也是實情。尉遲如蘭黛眉不禁微微一蹙,問道:「史大俠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史重生沉思了剎那,道:「眼下只有一個辦法可行。」

  尉遲如蘭忙問道:「什麼辦法?」

  史重生沒有開口說話,卻邁步走到『玉書生』墓旁五尺距離之處,突然出掌連揮,將當地擊出了一個坑穴,接著去將齊天慶齊天彪兄弟兩個的屍首提來放在坑穴中,轉向尉遲震南說道:「煩勞少堡主幫忙到樹林中去削取一段五六寸粗,兩尺來長的樹木來應用。」

  尉遲震南沒有開口發問,點了點頭,立即掠身前往樹林內,片刻工夫之後,如言取了一段樹木回來。史重生接過那段樹木,立即運掌如刀般將樹木劈成了兩半,接著運指代筆的在半片樹木上刻寫:「他兩個竟敢掘墓盜屍,該殺!該死!南宮逸奇的遺骸已被我帶走了,當為另覓佳地營葬。」

  刻寫好之後,將那半片樹木放在齊天慶齊天彪兄弟兩個的屍體中間,用上埋上,然後走過南宮逸奇的墳墓這邊,運掌緩堆,竟將南宮建奇墳墓上的泥土推到了齊天慶齊天彪兄弟的合葬之處,成了另一座墳墓,又將南宮逸奇的那塊墓碑拔起,豎立在齊天慶兄弟的墓前。一切妥當之後。這才望著尉遲如蘭笑問道:「姑娘看這辦法還可以嗎?」

  尉遲如蘭不禁點頭一笑道:「史大俠高明,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如此一來,再來的人挖開了這座墳墓見到了他兩個的屍首,在駭然心驚之下,便只有拿起這半塊樹木回去向他主上覆命了。」

  史重生笑了笑,話題倏又一轉,說道:「現在距離天亮已經不到一個更次,姑娘和令兄請早點吧,免得被再來的人遇上了多有不便,我也走了,再見。」

  話落,抱拳朝尉遲震南兄妹微微一拱,突然騰掠而去。好快的身法,只一眨眼間,便已遠去百丈以外。尉遲震南忽然轉向乃妹問道:「大妹,你看此人的來歷如何?」

  尉遲如蘭美目眨動地沉思了剎那,說道:「此人來歷雖然令人有著神秘莫測之感,但是決非邪惡之流。」

  尉遲震南道:「何以見得他決非邪惡之流?」

  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哥哥!眼為心之神,一個人的心性善惡,均可從其眼神中窺測一般,他眼神清朗而純正,足可證其決非邪惡之人。」

  語聲一頓又起,道:「好了,我們回去吧。」

  話落,嬌軀一擰,騰身而起,尉遲震南連忙騰身相隨,飛掠回堡而去。

  杭州,古稱「虎林」,五代吳越錢武肅王之都,後來來高宗皇帝南渡,改稱「臨安」,至民國則稱為杭州市,且為浙江省會。杭州地頻「錢塘江」北岸,當運河終點市倚吳山,山明水秀,人殷物富,城西「西湖」,環以青山秀峰,區以「蘇白」二堤,波光蕩漾,景色明媚,歷為騷人墨客,高僧寄跡之所,俗有「天堂」之稱。虎跑寺,位於杭州城東南,「煙霞洞」之東。

  這天,正當日落黃昏,斜陽夕照,寺僧晚課起始,寺鐘鳴響,鐘聲悠揚的時刻,虎跑寺外來了位細眉黃臉,臉上雀斑點點,相貌看來雖甚不揚,但是風度氣宇卻頗灑脫不俗,身材頎長的青衫書生。這位書生,正是那三天前在「魅影拘魂書生」南宮逸奇墓前,一掌擊斃「海州三雄」中的老二齊天慶老三齊天彪,並曾令那位「江北第一才女」尉遲如蘭姑娘一度懷疑他就是「玉書生」本人的史重生。

  他青衫飄飄。氣度灑脫地緩步進了「虎跑寺」,一名小沙彌迎上來,雙手合十為禮的問道:「施主是來進晚香的麼?」

  史重生含笑地一搖頭道:「修緣!你師父在做晚課麼?」

  小沙彌修緣不禁微微一怔,有點詫異地問道:「施主知道小僧的法號,認識小憎?」

  史重生含笑地點了點頭,修緣眨眨眼睛道:「小僧請教施寶貴姓台甫?」

  史重生道:「我姓歷史的史,名重生。」

  修緣想了想,一時實在想不起來這位名叫史重生的書生是什麼人,因此,不由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施主原諒,小僧想不起來了。」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不要緊,等一會兒我和你師父見面時,你就會想起來了。」

  修緣搖頭道:「施主來得實在不巧,家師奉方丈命諭,出外辦事去了。」

  史重生問道:「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麼?」

  修緣答道:「不一定,也許今晚,也許明天,或者要三五天才會回來。」

  史重生道:「如此,您悟明師叔呢?」

  修緣道:「也奉方丈命諭出外辦事去了。」

  史重生眉鋒微蹙地沉思了剎那,又問道:「方丈在嗎?」

  修緣點頭道:「方丈在,不過……」史重生接口道:「你就去稟告方丈一聲吧,就說有遠客來訪。」修緣面現難色地道:「施主原諒?……」

  史重生不待修緣話完,已伸手自懷內取出了一顆佛珠遞給修緣,含笑說道:「你拿著這個進去稟告好了。」

  「佛珠」正是方丈百空禪師的信物,修緣自是識得,臉上不由立刻掠現驚容,連忙雙手接過「佛珠」,躬身恭敬地說道:「請施主先隨小僧到客殿奉茶,小僧這就前往後面淨室稟告方丈。」

  說罷,便要轉身在前帶路。史重生含笑搖頭道:「不必奉茶了,你快去後面稟告方丈吧,我自己往客殿內去等著好了。」

  修緣一聽這話,不知史重生有什麼急事,當下逐即一點頭,道:「如此,請恕小僧失陪之罪。」

  話落,立即快步的繞過佛殿走廊,往後面走了進去,史重生也就緩步的走向客殿等候。

  不大一刻工夫,修緣已從後面急步走了出來,站立客殿門口,雙手合十躬身恭敬地說道:「方丈有請施主移駕後面淨室晤談。」

  史重生微一點頭,修緣立即轉身在前引路,淨室中,雲床上盤膝跌坐著一位鬚眉俱白臉色紅如嬰兒的灰袍老僧,正是這座虎跑寺的主持方丈百空禪師。史重生跨入淨室,百空禪師目光深望了史重生一眼,隨即朝修緣擺手說道:「你去吧,沒有你的事了。」

  修緣躬身一禮退了出去,聽腳步聲已經去遠了,史重生這才向百寶禪師行禮下拜道:「小弟拜見師兄。」

  奇怪!史重生他竟是百空禪師的師弟,算起輩份來,他應該是修緣的師叔祖,而修緣竟然不認識他,這且不令人感覺奇怪?百空禪師微一擺手,道:「師弟少禮,請坐。」

  史重生應了一聲,灑脫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去。百寶禪師雙目微睜地望著史重生問道:「師弟此來路上遇見你悟明悟因兩個師侄了麼?」

  「沒有。」

  史重生搖頭道:「師兄命他們辦什麼事情去了?」

  百寶禪師沒有回答此問,又問道:「師弟此刻由何處來?」

  史重生道:「江北。」

  「江北?」

  百寶禪師不禁詫異地道:「師弟不是從括蒼來?」

  史重生搖頭道:「不是,小弟根本就沒有去過括蒼。」

  百空禪師白眉微皺了皺,道:「如此說,那件事也根本不是師弟做的了。」

  「那件事,」是件什麼事,百空樣師雖然沒有說明,但是,史重生似乎已經明白百空禪師的話意所指,立即搖頭正容說道:「不是,小弟也正是為此事從江北趕來的!」

  百空禪師想了想,道:「師弟猜想那可能是什麼人?」

  史重生道:「以小弟猜想,只有兩種可能。」

  百空禪師問道:「那兩種可能?」

  史重生道:「一種是朋友,一種是冤家仇人的嫁禍陰謀。」

  百寶禪師沉思地點頭道:「此事看來必是第二種的可能成份居多了。」

  這推測應該沒有錯,但是,史重生他卻搖頭落:「可是小弟卻以為第一種的可能成份較大。」

  百寶禪師不由愕然一怔!問道:「為什麼?」

  史重生道:「因為南宮逸奇已經死了。」

  原來百空禪師所問的「那件事」竟是關於南宮逸奇獨闖「鐵劍堡」的事情。這話有道理,南宮逸奇已經死了,誰還會去嫁禍給一個死人。百空禪師雙目陡然瞪地問道:「師弟,你這是什麼話?你在搞什麼鬼?」

  史重生道:「師兄,小弟說的乃是實話,南宮逸奇他確實已經遇了害,死了!」百寶禪師雙目凝注地道:「師弟,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二十多天前,南宮逸奇由金陵前往『天雄堡』途中,在距離『天雄堡』六十里的江岸上,他遇上了一批身穿黑衣,黑巾蒙面的惡徒,那些人個個所學不俗,全都稱得上是當代武林一流高手!」

  百空禪師問道:「他們是做什麼的?」

  史重生道:「他們自稱是『除魔衛道』衛士。」

  百空禪師道:「他們要除的魔是誰?」

  史重生道:「『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百空禪師輕聲一「哦」,道:「他們共有多少人?」

  史重生道:「第一批現身的二十多人,在南宮逸奇的手下沒走上二十招,便躺下了一半多,但是第二批趕到的高手卻增加了一倍,因此,南宮逸奇在近五十名的高手聯手圍攻中,他的一柄軟劍雖然勢若攪海神龍,有如虎入羊群,威猛無比,那些不敢以真面示人的『除魔衛道』之士,又有十多人被他斬殺劍下,可是,他自己也負了傷,時間一久,流血過多,自然漸感體力不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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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小野馬


  他說至此處,百空禪師忍不住突然接口說道:「師弟,俗話說得好,『好漢不吃眼前虧』,在這種情形之下,就應該趕緊突圍離去才是!」

  史重生點點頭道:「師兄說的是,南宮逸奇他當時也想到了,如再逞強支撐苦戰下去,那後果必將落個亂劍分屍之慘,就這樣死了,實在太划不來,何況連對方究竟是些什麼人都不知道,也實在太冤了。」

  百空禪師點頭說道:「這才對,這才是明智之舉,也才配稱是宇內稱奇稱最,傲誇當代第一的蓋世奇男!」

  史重生忽然搖首輕聲一歎,道:「可惜,事實上已經嫌遲了,來不及了!」百空禪師雙目倏然凝注地道:「師弟,你這話實在令我不懂……」史重生含笑接口道:「師兄先且別急,讓小弟說下去你就明白。」

  百空禪師道:「那你就快說下去吧。」

  史重生笑了笑,接著說道:「當他心中這種意念一生,便立即提起一口真氣,騰身沖空而起時,那知已經力不從心,身形剛騰上半空,突然一陣頭昏目眩,竟又落回了地上,恰逢一股強猛絕倫的掌力勢如排山倒海般地劈到,他想避讓,奈已無及,當場被股掌力擊得身子凌空飛出數丈,口噴鮮血,摔倒地上,內腑巳經受了重傷!」百空禪師聽說至此,心神不禁猛地一震地脫口發出一聲驚「呵」,急急問道:「後來呢?」

  史重生又歎了口氣道:「正當他感到生已絕望之際,耳畔突然聽到有人向他傳音說,要他立刻以『龜息大法』閉住氣息,佯作已經氣絕……〞

  百空禪師忍不住又接口問道:「以後便又怎樣?」

  史重生道:「南宮逸奇被埋了,埋時,有一名蒙面人撕下了一大塊衣襟包住了他的頭臉,一個更次之後,他又被挖了出來,帶到一處隱秘的地方治傷調養,直到三天前始才完全復原。」

  聽完這番經過述說,百空禪師這才明白史重生之所以說:「南宮逸奇已經死了」的原因。

  於是,百空禪師輕吁了口氣笑道:「怪不得修緣適才持著『佛珠』進來稟報說來客姓史名重生,我心中不禁十分奇怪,以『佛珠』上的記號看,分明是你,怎麼會是個名叫史重生之人呢,原來是這麼回事。」

  百空禪師這話有點怪,所謂「原來是這麼回事」,是怎麼回事呢?難道史重生的名字本來不叫史重生麼?可是史重生本來的名字又叫什麼呢?南宮逸奇被數十名蒙面黑衣高手圍攻,埋後又被救起的種種經過細節,他又怎會知道得如此詳盡的呢?

  尤其是南宮逸奇獲救的事情,那乃是極端秘密之事,除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及「三元寺」的住持方丈外,應該決無第四人知曉!然而,史重生他不僅全部知曉十分清楚詳細,而且猶如親生經歷的事情一樣,這寧不令人感覺奇怪?其實,這一點也不奇怪,他這史重生的名字正如尉遲如蘭姑娘芳心裡懷疑猜料的一點沒有錯,正是采「死後重生」之意的化名,也正是那名「魔」實「俠」的「魅影拘魂王書生」南宮逸奇本人。

  百空禪師接著又問道:「師弟,那位暗中傳音救你之人是那一位?」

  南宮逸奇道:「他是當世號稱『醫偷雙絕』的諸葛恩兄。」

  百空禪師想了想,問道:「師弟知道那批蒙面人都是些什麼人物?」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知道。」

  百空樣師道:「諸葛高風他也不知道麼?」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諸葛恩兄乃是偶然巧合的碰對這件事混跡其中的,當時他既不知道他們的企圖,又不敢亂問,以免露了馬腳引人生疑,同時因為大家都以黑巾蒙面,誰也不知道誰的名號,是以,他根本也毫無所知。」

  百空禪師白眉深皺地沉思了剎那之後,話題轉回到那個獨闖「鐵劍堡」,自稱是「玉書生」之人的問題上,國注南宮逸奇問道:「師弟,你以為那位冒稱名號,獨闖『鐵劍堡』之人可能是朋友,但他的用意目的是什麼呢?」

  南宮逸奇道:「以小弟猜想,因為小弟惡耗已傳遍江湖,其用意不外是想藉此引出那些圍攻小弟的兇手,以便替小弟報仇!」百空禪師又問道:「師弟猜想那可能是那位朋友?」

  南宮這奇搖頭道:「小弟出道雖然日淺,認識的朋友雖也有限,但是,對於這可能是那位朋友,一時還實在想不出來。」

  百寶禪師想了想道:「師弟,『鐵劍堡主』公孫有亮所學不俗,功力不低,為當今武林有數的高手,其一眾屬下也都是身手不弱的江湖好手,那人竟能隻身單劍獨闖『鐵劍堡』,劍斬十多名高手,公孫有亮身負重傷而逃,由此可見其一身功力所學堪稱高絕,縱不如師弟所學之高,亦當不在我師兄弟之下,在師弟所認識的朋友中具有這等功力身手之人,為數定然不多,如此,師弟應該不難想得出來才是!」

  這話不錯,有道理,也是事實,那人如果是他南宮逸奇的朋友,以這等高絕的功力身手而推測猜想,確實應該不難想得出來是誰!可是,南宮逸奇雖然譽稱奇才蓋代,他就是想不出來,因是,他眉鋒微皺地苦笑笑說道:「這問題,若不是師兄提起,小弟倒忽略了,如今細想起來,以小弟三年來所認識的朋友中,實在還無具有這等功力身手之人,如此看來,倒很有可能是屬於第二種可能的成份了!」百空禪師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雙目倏現異采地笑說道:「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來了,也說不定是她。」

  南宮逸奇問道:師兄想起那一個人來了?」

  百寶禪師笑道:「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野馬。」

  南宮逸奇微微一怔,道:「師兄是說小眉師妹?」

  百寶禪師點頭道:「我想說不定是她這個小野馬。」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怎麼會,小眉小師妹那麼小,恩師怎會讓她下山,決不會是她!」百寶禪師含笑道:「師弟,你可曾想過你下山幾年了,小眉小師妹今年有多少歲了?」

  南宮逸奇想了想,道:「小弟下山時,小酒師妹雖已十四歲,事實剛滿十三歲,如今……」忽然輕「呵」了一聲,接道:「小眉師妹如今該是十七歲了。」

  百空禪師點頭笑說道:「這就是了,十七歲已是個大姑娘了,這還能算小麼,恩師怎還會把她留在山上,不讓她到江湖上歷練歷練麼!」這話不錯,十七歲已經是個大姑娘了,怎能還算小呢,如果早婚的話,只怕已經做了孩子的媽媽了。

  南宮逸奇心念忽然微微一動,目注百空禪師問道:「師兄,你怎麼會突然想到是小眉師妹的,是不是她已經下了山,到師兄這裡來過了?」

  百寶禪師搖頭道:「她並未來過,我只不過是偶爾觸起靈機,想起來的罷了。」

  語鋒微微一頓,接著說道:「好了,此事我們現在也不必枉費精神去猜想它了,悟因悟明兩個大概就快回來了,他兩回來,多少總會有點消息眉目的。」

  南宮逸奇問道:「師兄派悟因悟明師侄出去辦什麼事情去了?」

  百空禪師道:「我派他們出去找你去了。」

  南宮逸奇眨眨眼睛道:「師兄找小弟大概就是為了『鐵劍堡』的事吧?」

  百空禪師點點頭道:「是的,我想問問你。」

  南宮逸奇道:「師兄可是要問小弟為什麼那樣辣手殺那麼多人?」

  百空禪師又點了點頭道:「正是為了此事,公孫有亮雖非俠義之士,但在武林中並無惡名,我認為你獨闖『鐵劍堡』劍殺那麼多高手,確實太狠辣過份了,所以我才派悟因悟明他們去找你來問問原因,那知事情根本不是你所為……」語鋒徽頓了一頓,問道:「師弟,對於此一問題,你打算怎麼做?」

  南宮逸奇道:「小弟打算先弄清楚了是什麼人之後再說,如是第二種可能,小弟自當生擒此人,把他交給公孫有亮替其手下之人報仇!」百寶禪師道:「如是第一種可能呢?」

  南宮逸奇眉一皺,道:「小弟自然得問明原因之後再作計較。」

  百空禪師點了點頭,話題忽地一改,說道:「最近風聞金陵王府出了竊案,據說失竊之物除黃金明珠之外,另有兩樣武林奇珍,師弟知道這一消息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此事小弟不但早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並且還替他們查出了那個做案的竊賊和奇珍的下落。」

  百空禪師問道:「那竊賊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這:「是王府青衣侍衛范新田。」

  百空禪師笑道:「原來是內賊,這就難怪手法做得十分乾淨利落了。」

  語聲一頓,問道:「那兩樣武林奇珍師弟知道是什麼奇珍嗎?」

  南宮逸奇道:「一是武林傳說了百年之久的『玉石仙府玉塊』,一是『七彩奇劍』。」百寶禪師不由微微動容地道:「哦!原來是這兩樣東西。」

  目光一凝,問道:「東西已經取回了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沒有。」

  百空禪師道:「難道已經不在范新田手裡?」

  南宮逸奇道:「范新回他只不過是奉命行竊,奇珍到手之後,他立刻轉手送出去了。」

  百空禪師問道:「轉手送到什麼地方去了?」

  南宮逸奇道:「至尊宮,范新田里是金陵王府的青衣侍衛,事實上卻是『至尊宮』的屬下。」

  百空禪師道:「至尊宮在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道:「江北『天雄堡』中。」

  百空禪師雙目突然一瞪,道:「那『天雄堡』難道改名『至尊宮』?」

  南宮逸奇搖頭道:「沒有,『天雄堡』仍是『天雄堡』,那『至尊宮』只是在『天雄堡』旁的劍山山腹中。」

  百空禪師威態稍斂地道:「慰遲大俠他不是『至尊宮』主人麼?」

  南宮逸奇道:「不是,『至尊宮主』另有其人。」

  百空禪師道:「他是誰?」

  南宮逸奇道:「目前只怕還無人知道。」

  百空禪師道:「尉遲大俠也不知道麼?」

  南宮逸奇道:「可能知道,也許不知道。」

  百寶禪師白眉微微一軒,道:「師弟,我想尉遲大俠一定知道。」

  南宮逸奇笑了笑,話題忽地一變,問道:「師兄可知近幾月來武林失蹤的那些高手,他們都在何處麼?」

  此時此刻他突然提起一些武林高手失蹤之事,百空禪師那還有不明白的,神情不禁倏然一震,瞪目問道:「難道都在『至尊宮』中不成?」

  南宮逸奇點頭道:「那些高手,正是都已陷身『至尊宮』中!」百寶禪師白眉一軒,道:「這消息確實可靠麼?」

  南宮逸奇正容說道:「師兄,應該明白我的性情為人,消息如不確實可靠,我豈會隨便說出!」百空禪師點了點頭,問道:「師弟,你這消息是從何處得來的?」

  南宮逸奇道:「由『至尊宮』屬下口中問得的。」

  百寶禪師道:「是那范新田麼?」

  南宮逸奇道:「那范新田雖是『至尊宮』派在金陵王府臥底的屬下,但他並未入過『至尊宮』,對『至尊宮』內的情形所知極少,小弟是從三名外宮『鐵衛』口中問出來的!」百空禪師道:「那尉遲大俠他知道這件事麼?」

  南宮逸奇道:「此事他多半知道。」

  百空禪師白眉微徽一皺,道:「以他『鐵膽義豪客』的威譽聲望,他竟容許那『至尊宮主』在他『天雄堡』之側如此放肆胡為麼!」南宮逸奇道:「他不容許又能怎樣,他身中慢性奇毒,性命生死都操在那『至尊宮主』手裡,並且被迫著做了『至尊宮』屬下『青龍、白虎、飛鳳』三殿中的『白虎殿主』。」

  百空禪師雙目倏地一瞪,精芒電射,威態懾人地道:「這真想不到,尉遲大俠,他竟然是個徒具虛名貪生怕死之徒!」

  這老和尚年歲雖然已逾古稀高齡,但是,那雙目一瞪的威態,仍然十分嚇人得很!南宮逸奇淡然搖頭道:「師兄,世事出人意料之外者極多不鮮,你可能錯怪了尉遲大俠了!」百寶禪師道:「我怎麼可能錯怪他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師兄可曾想到,那『至尊宮主』如果除了以尉遲大俠本身的生死為威脅外,並以尉遲大俠的二女一子以及全部屬下的生死性命作為要挾呢,他該怎麼辦?」

  百寶禪師神情不由愕然一呆,道:「這……我倒不會想到,情形若是果真如此,則就……」雙目倏然一凝,問道:「師弟,你已經和尉遲大俠見過了麼?」

  南宮逸奇道:「他五十壽辰之日,小弟會偕同諸葛恩兄前往堡中拜壽,尉遲大俠聽說小弟是個落第的寒士,便聘請小弟為其堡中文案先生。」

  百空樣師道:「這麼說,他並不知道你是那江湖惡徒聞名喪膽的『魅影拘魂玉書生』了?」南宮逸奇道:「他要是知道,還敢請我。」

  百空禪師:「你答應了?」

  南宮逸奇道:「正合小弟心意,小弟怎會得不答應。」

  百空禪師道:「你這正合心急,可是想在堡中藉機查探『至尊宮』的秘密?」

  南宮發奇點頭道:「小弟正是這個意思。」

  百空禪師道:「師弟,隻身混入虎穴,你此舉太冒險了!」南宮逸奇道:「師兄,俗語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冒險,如何能挽救那些陷身裡面的武林高手和小弟的義伯。」

  百空禪師心神一震,道:「許老他也陷身在『至尊宮』中麼?」

  南宮逸奇道:「該是不會有錯。」

  百空禪師做一沉思,問道:「師弟,你知道『至尊宮』擄劫那些武林高手的圖謀用心何在麼?」

  南宮逸奇道:「以小弟猜想,可能是想在武林中興風作浪,企圖稱霸稱尊武林!」

  百空禪師覺得這猜測似乎很合情理,他默然又沉思了一陣,才正容緩緩說道:「師弟,『至尊宮主』之圖謀用心,如果真如你之猜測,則其人武功心智必然俱有過人之處,否則,他決不敢有這等狂妄的圖謀,因此;你也應該特別小心謹慎從事,不可太冒險了,尤其……」忽然若有所悟地話題倏地一改,道:「師弟,江岸圍攻你的那些蒙面人,會不會就是『至尊宮』的屬下?」

  南宮逸奇點頭道:「頗有可能,可惜沒有一點證據,不過……」雙眉倏然一揚,旋即平靜地朝百空禪師笑了笑,說道:「可能是悟因語明他們。」

  接著便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走來。百空禪師立刻揚聲說道:「是悟因悟明回來了麼?」

  隨著話聲,兩個身穿灰袍的中年和尚且現身並肩站立在淨室門口,同時雙手合十躬身行禮道:「弟子拜見師尊。」

  百空禪師微一擺手,道:「你們進來說話罷。」

  悟因悟明恭應了一聲,邁步跨入淨室,垂手靜立一邊。百空禪師問道:「此行情形如何?」

  悟因悟明沒有立刻答話,目光齊朝南宮逸奇望了一眼,臉上現出一絲猶疑之色。百空禪師見狀,立刻明白了兩人的心意,不過,他並未說明這位臉有雀斑,細眉黃臉的青衫書生就是南宮逸奇,只笑說道:「不要緊,這位史施主不是外人,有話你們儘管直說好了。」

  悟因悟明的臉上突然掠現一片悲慼之容,神色陰沉地說道:「師父,弟子聽到了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

  百空禪師不由微微一怔,問道:「什麼不幸的消息?」

  悟因悲聲說道:「南宮師叔於半月前在江北遇害了!」若非南宮逸奇先一步來了,若非南宮逸奇已經提說過死裡逃生的經過,百空禪師乍聞此一消息,要不驚駭得跳起來那才怪呢!因為他已經知道了全盤事情的經過,是以神色毫無驚異之態地望著悟因問道:「你們相信這消息麼?」

  悟因搖頭道:「南宮師叔為盡得師祖絕學心法的傳人,他宇內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弟子自然不相信這消息,可是……」

  百空禪師接口道:「可是江湖傳說歷歷,言之鑿鑿,卻令你又有點不能不信,是不是?」

  悟因點頭道:「是的,不瞞師父說,弟子如不是急於回寺稟告師父,此刻已經趕往江北去看個究竟去了。」

  百空禪師忽然哈哈一笑道:「你們不用去看了,消息確實一點不假,距離『天雄堡』六十里地的江岸上,也確實有那麼一座埋葬你南宮師叔的新墳,不過,那只是一座空墳,裡面並沒有你們南宮師叔的屍首,你們明白了麼?」

  悟因悟明聞言,臉上悲慼之容立時全都一掃而光,泛現起一片驚喜之色地同聲說道:「師父,原來您老人家已經全都知道了!」百空禪師點頭一笑道:「你們放心吧,你們的南宮師叔他不但仍然活得好好的,並且仍然是武林稱奇最傲當世的第一奇男!」悟因悟明不由齊皆雙手合十,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南宮師叔若是真遭遇了不測,天道也就未免太無態,太不公了!」南宮逸奇默坐一旁,眼見悟因悟明為他之死也悲憤,為他之生而喜悅的神情言詞,內心不禁十分激動!百空禪師接著又問道:「那獨闖『鐵劍堡』之人,真是你們南宮師叔麼?」

  悟因搖頭道:「以弟子們猜想,那絕對不是!」百空禪師道:「怎見得絕對不是?」

  悟因接道:「根據弟子打聽所聞,那人雖然也身穿一襲青衫,生得玉面朱唇,丰神如玉,俊逸不俗,雙手十指雖也是根根如玉,但是,那身材不對,似乎不如南宮師叔頎長,並且也瘦了點兒。」

  南宮逸奇聽得腦中思緒翻覆飛轉,暗暗忖想道:「那究竟是誰呢?……」

  根據悟因描述的形象,他腦子裡似乎有著曾經在何處見過,也有著呼之欲出之感,然而,他就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他正苦苦思索間,突被百空禪師的一聲哈哈大笑打斷了他的思路。只見百空禪師忽然拍手朝他一指,向悟因悟明笑說道:「你們看看這位史施主的身材怎樣,像你們那位南宮師叔不像?」

  悟因悟明不由微微一怔,四目立時全都投向南宮逸奇望去,南宮逸奇適時倏然抬手,抹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笑說道:「悟因悟明,謝謝你們關懷我!」悟因悟明神情猛地一喜,連忙雙雙搶步上前,雙手合十地下拜行禮道:「弟子拜見師叔,請恕弟子適才不知失禮之罪。」

  南宮逸奇急忙一伸手,托住兩人的身子,笑說道:「你們以後不准再行這種大禮了,否則,我真要不敢再入這座虎跑寺,不敢讓你們認出我了。」

  悟因悟明身子被南宮逸奇伸手托住,只能躬身恭敬地行了個常禮!

  百空禪師深知道這位傲誇當世第一的師弟的灑脫個性,按師門輩份雖然南宮逸奇比悟因悟明長了一輩,但是,論年紀悟因悟明比南宮逸奇大了一倍,因此,南宮逸奇托住兩人的身子不讓下拜,只讓兩人行個常禮,百空禪師他在旁邊看著,並未開口說話。

  兩人行過常禮,悟因立刻目露迷惑之色地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師叔,江湖上傳說的那消息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把弟子們嚇壞了!」

  南宮逸奇笑說道:「消息確實一點不假,內中詳情我已經對你師父說過了,回頭我走了,請你師父告訴你們吧。」

  話題一轉,接著問道:「那個冒我名號獨闖『鐵劍堡』之人,他如今行蹤何處?你們知道嗎?」

  悟因答道:「據傳說已經往杭州來了。」

  南宮逸奇問道:「知道他到了杭州沒有?」

  悟因道:「照理,他應該早到了。」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點了點頭,抬手戴起人皮面具,長身站起,朝百空禪師笑說道:「師兄,小弟不多打攏你清修了。」

  百寶禪師白眉微微一皺,問道:「師弟現在就去找他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他既然已經到杭州來了,這正是大好的機會,小弟豈可放過,不出去到處去碰碰他去。」

  百空禪師道:「師弟國寺來住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了,小弟還是住客棧比較方便些。」

  百空禪師想了想,道:「師弟什麼時候再來?」

  南宮逸奇道:「小弟有便時當來探望師兄。」

  百空禪師又想了想,道:「師弟,萬望你記取我的勸告,一切小心謹慎,別太冒險,別令恩師和小眉師妹與師兄我們為你憂心!」南宮逸奇點頭道:「師兄放心,小弟記取師兄的訓誨就是。」

  百空禪師含笑頷首道:「好了,我也不留你了,你去吧。」

  說著一伸手,把南宮逸奇先前交給修緣持以入內稟報的那顆「佛珠」遞還給南宮逸奇,又道:「師兄也不送你了,這顆『佛珠』,你還是帶在身邊吧。」

  百空禪師言語說來雖然似乎十分平淡,但是,那聲調神態的懇切與關懷,南宮逸奇他全都體會得到。

  因此,他心頭不禁有點激動地接過「佛珠」,道:「謝謝師兄。」

  收起「佛珠」,拱手作別地又道:「小弟走了。」

  話落,舉步灑脫地往外走去。百寶禪師口裡雖說不送他了,但是,當南宮逸奇舉步往外走去時,他仍然起身下了雲床,隨後送出了淨室,這才轉向悟因悟明說道:「你們代為師的送送你們南宮師叔去。」

  是初更將半的時分,西子湖中燈火閃爍,畫舫蕩漾,那婉轉悅耳的歌聲,那悠揚的絲竹樂聲,自每一隻畫舫中傳出,隨風飄傳在空間……

  南宮逸奇立湖岸,望著湖心中搖曳蕩漾著的畫舫,心底暗自思忖,道:「我到那裡去找這個人呢?酒樓、客店、還是湖心中的這些畫舫上?……」

  他暗自思忖了一陣,終於決定還是先到各處走走逛逛再說。於是,他離開了湖岸,走上了大街,在大街上緩步閒逛著。逛著逛著,突然他目中異采一閃,他看到了一個青衫背影,從前面十多丈外的一家酒樓中出來,走了沒多遠彎進了一家客棧。他心中不禁一動,連忙急步走了過去,跟著走進了那家客棧。他目光一掃店堂內,並無那個青衫人的影子,顯然,那個青衫人是住在這家客棧裡的客人,必是往後面他自己的房裡去了。一名店夥計迎上來哈腰陪他向南宮逸奇招呼問道:「相公要住店麼?」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小二哥,有清靜的上房沒有?」

  「有。」

  店夥計哈腰答道:「我們這裡的上房最清靜不過了,既寬敞又舒服,相公請跟小的來看看。」

  說著轉身在前面帶路,往裡面後院內走去,走過一重院落,有一排五間整齊的上房,夥計推開了左邊第二間的房門,望著南宮逸奇笑問道:「相公還滿意麼?」

  南宮逸奇看了看,問道:「右邊的那幾間都有客人麼?店夥計點頭答道:「右邊的三間和左邊的第一間都有客人,就剩下這一間了。」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邁步進入房內。店夥計慇勤地笑問道:「相公吃過晚飯沒有,要吃點什麼不要?小店酒菜飯面,一應俱全。」

  經店夥計這麼一問,南宮逸奇不由立刻覺得肚子有點餓了,也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吃晚飯,於是,便向店夥計點頭說道:「替我配四樣可口的小萊,另外來四兩花彫好了。」

  店夥計哈腰點頭道:「好的,相公請先休息會兒,小的這就替您關照去,馬上就把茶水先給您送來。」

  說罷,又哈了哈腰,正要轉身出房退去時,南宮逸奇突然手一抬,道:「小二哥,請等一等。」

  店夥計又哈腰問道:「相會還有什麼吩咐?」

  南宮逸奇探手取出一塊五兩重的銀子,遞給店夥計道:「這是今晚的酒萊房飯錢,多下的就賞給你了。」

  以南宮逸奇所要的酒菜加上房錢,頂多不超過二兩銀子,南宮逸奇竟給了五兩,賞錢比酒菜房錢多了一倍還多。

  店夥計不由頓感喜出意外,雙手接過銀子,本就哈著的腰,立刻彎成了只大蝦似地口中連聲稱講道:「謝謝相公,謝謝相公。」

  南宮逸奇微一擺手,笑道:「別謝了,小二哥,另外我有點事情要請問你呢。」

  店夥計忙說道:「相公您請吩咐,只管問好了。」

  南宮逸奇道:「適才不是有一位也穿著青衫的年輕相公,在我前一步進店的嗎,他住的是那一間房間。」

  店夥計想了想,道:「那位相公就住在右邊的第一間上房內,相公可是認識他?」

  南宮逸奇道:「我只看到他的背影,很像是我認識的一位朋友,不過沒見著面貌,不能斷定,他面貌生得很俊麼?

  他只不過是這麼隨便猜測著問問而已,想不到店夥計竟立刻點頭說道:「相公這麼說就大概不會有錯了,那位相公的人品相貌生得可俊極了,簡直比一個大姑娘還標緻,還漂亮呢!」

  南宮逸奇心中不由微微一動,問道:「知道他姓什麼嗎?」

  店夥計答道:「姓金。」

  南宮逸奇眉鋒微蹙了蹙,又問道:「他就是一個人麼?」

  店夥計點頭道:「就是一個人。」

  南宮逸奇道:「他什麼時候來住店的?」

  店夥計道:「昨天午後,他是相公的朋友麼?」

  南宮逸奇徽一沉思道:「可能是,不過仍要等見了面才知道。」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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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0:17:28 |顯示全部樓層
  店夥計得了三兩多銀子的賞錢,有心討好地道:「相公要不要小的過去和那位金相公說一聲,請他過來見見。」南宮逸奇搖搖頭道:「那不好,也太冒失,謝謝你小二哥,你去忙你的吧。」

  店夥計笑說道:「那麼相公您請坐息會兒,小的馬上就給您送茶水來。」

  說著哈哈腰,轉身出房快步往前面去了,南宮逸奇坐在椅子上默然沉思了剎那,正想站起身子到院中走走,順便找機會看看那位姓金的青衫相公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士。

  突然,他聽到隔壁第一間的房門打開了,一名黑衣中年漢子從門前大踏步走了過去,南宮逸奇心中不由倏然一動!

  原來這黑衣中年漢子在經過他門口時,目光竟然不懷善意地望了他一眼,並且那眼神犀利如電,分明是個功力不俗的武林好手。

  於是,南宮逸奇便即坐著不動,側耳疑神傾聽那黑衣中年漢子的動靜。只聽那黑衣中年漢子的腳步聲「沙沙」,竟一直往右邊走了過去,走了二十多步才停下來,南宮逸奇根據其腳步的大小和所走的步數,估計其停立之處,可能是右邊的第二間上房門外,腳步聲停息後,是三響「篤篤篤」很輕的敲門聲,接著是開門關門的聲音,而後什麼聲音也聽不見了。

  顯然,那黑衣中年漢子已經進入了那第二間上房之內。南宮逸奇心中不由有點詫異地暗忖道:「這黑衣中年漢子是什麼人,他為何用那種眼光看我?那邊第二間上房內住的又是什麼人呢?……」

  適時,店夥計送來了茶水,把茶壺放在桌上,把水倒在洗臉架上的臉盆裡,向南宮逸奇阿諛討好地笑說道:「相公,這壺茶可是小的特地替您泡的,茶葉是本地最有名的『西湖龍井』,相公您請嘗嘗看。」

  說著伸手拿起桌上的細瓷茶杯,替南宮逸奇倒了一杯,雙手捧放在南宮逸奇桌上,接著又道:「您要的酒菜,小的已經替您特別關照過了,一做好,小的立刻就給您送來。」

  俗語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店夥計對南宮逸奇如此慇勤親切招待,當然,這完全是那三兩多銀子小賞的力量。

  南宮逸奇點頭含笑道:「小二哥,謝謝你了。」

  店夥計插頭一笑道:「相公您別客氣,這是小的應該的。」

  隨後,店夥計走了。南宮逸奇端起桌上的茶杯嘗了一口,店夥計似乎沒有騙他,這壺茶大概真是特別替他泡的,茶葉果然是上好的西湖「龍井」。

  驀地,房門口人影一閃,適才從他門外走過去的那個黑衣中年漢子竟邁步走進了他房內,望著他嘿嘿一笑道:「朋友貴姓?」

  南宮逸奇雙眉微挑了挑,坐著沒動,淡淡地道:「姓史,朋友你貴姓?」

  黑衣中年漢子道:「方勇光,史朋友由何處來?」

  南宮逸奇道:「方朋友為何盤問我?」

  方勇光道:「自然有道理。」

  南宮逸奇問道:「什麼道理?」

  方勇光道:「史朋友最好先答我問話。」

  南宮逸奇道:「如果我不願意答呢?」

  方勇光嘿嘿一笑道:「那對你史朋友可決無好處!」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怎樣決無好處法?」

  方勇光沉聲道:「史朋友,現在我再說一遍,請立刻答我問話!」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如此,我告訴你好了,我由來處來,這答覆,你用下滿意不?」

  方勇光雙眉倏地一挑,道:「史朋友這是要自找麻煩麼?」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方閣下,我請問,你憑什麼查問我由何處來,又憑什麼耍我回答你?」

  方勇光道:「因為你形跡可疑。」

  南宮逸奇道:「我怎樣形跡可疑了?」

  方勇光道:「你不該向店夥計打聽那青衣相公的來歷,你明白了麼?」

  「哦!」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原來如此。」

  方勇光嘿嘿一笑:「因為你打聽青衣相公的來歷,所以現在你就必須說明你是由何處來,往何處去,還得報出你的身份來歷!」

  南宮逸奇心念轉了轉,道:「閣下,我請問,這又是為了什麼?」

  方勇光道:「因為那一位是官家的人。」

  南宮逸奇不禁微感意外地怔了怔,道:「如此說,閣下該當是位官差了?」

  方勇光一點頭道:「不錯,現在你該完全明白了我查問你的理由了吧!」南宮逸奇淡然點頭道:「我明白了。」

  方勇光道:「如此,現在你該據實回答我的問話了!」南宮逸奇搖頭道:「方閣下,官差嚇不了我。」

  方勇光雙目忽地一瞪,道:「這麼說,你仍然不肯答了?」

  南宮逸奇道:「我要是願意答,何須等到現在,早就答了。」

  方勇光嘿嘿一聲冷笑道:「看來不給你一點苦頭吃吃是絕對不行的了!」說著腳下倏然跨前兩步,探掌就朝南宮逸奇右肩抓下!南宮逸奇身子仍然坐著未動,口中一聲輕笑道:「方閣下,你弄錯對象了,我豈是好欺之人!」一抬手,突出一指點向方勇光的腕脈!方勇光不禁悚然一驚,趕急縮腕後退了一步,目射寒電地道:「是我看走眼了,閣下原來是位高人……」

  話未落,突又跨前一步,出掌快如電閃地直拍南宮逸奇的胸窩!南宮逸奇雙週一挑,冷聲道:「閣下,我與你何仇何恨,你竟然下此毒手,心腸也太狠了!」話聲中抬手出掌,奇快絕倫地一把攫住了方勇光的手腕!方勇光心中駭一顫,連力欲掙,但卻突然一聲疼哼,腕骨上猶如加了一道鐵箍,疼痛欲折!額上剎時青筋暴露,冒出了汗珠,疼的彎下了腰!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方閣下,你技差一籌,如今你已經落在我的手裡,該得聽我的,由我來問問你!」

  此刻,方勇光雖然已經明白對方看似毫無奇突顯眼之處,事實上卻是個身手奇高、罕絕的武林高手,自己完全看走了眼。可惜,他明白得遲了,一隻手腕已經落在對方的手裡,受了制!南宮逸奇手指微鬆了松,減去了一成力道,說道:「閣下只要肯實答我問話,我決不難為你,否則,我就先廢你這一隻手!」

  方勇光腕骨的疼痛減了些,他立刻暗暗深吸了口氣,但是,態度卻強硬地哼了一聲,沒有開口。南宮逸奇根本不管他態度如何,接著問道:「閣下究竟是那條道上的朋友?」

  方勇光強傲地道:「官道上吃糧當差的。」

  南宮逸奇雙眉揚了揚,道:「你不想要你的這隻手麼?」

  方勇光臉色凜然一變,道:「我說的乃是實話,你不信,我就莫可奈何了。」

  南宮逸奇冷笑了笑道:「好吧,我就暫且相信你,就算你說的是實話吧,那麼我問你,那個姓金的青衣相公他又是什麼人?」

  方勇光道:「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他是『官家』的人。」

  南宮逸奇道:「他和你一樣,也是個吃糧當差的?」

  方勇光一搖頭道:「不一樣,他既不吃糧也不當差。」

  南宮逸奇雙眉不由微微一揚,接著又緊皺了起來。

  這話,可把這位傲誇當代第一的「奇才」弄糊塗了,既然是「官家」的人,卻又不吃糧不當差,那……那該是個什麼身份?……

  難道是當今皇上?太子?……南宮逸奇雙眉緊皺地心念轉了轉,又道:「閣下,我請問他的身份?」

  方勇光道:「史朋友,『官家』這兩個字應該已經很夠了。」

  南宮逸奇道:「但是我卻認為不夠。」

  目光突然一凝,問道:「他是皇上還是太子?」

  方勇光搖頭道:「不是。」

  南宮逸奇道:「那麼他是?……」方勇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答話,事實上他怎敢洩露那位青衣相公的身份。南宮逸奇目中寒芒倏然一閃,道:「你不說麼!」五指忽地一緊,微一加力,方勇光疼痛漸消的脆骨,頓又疼的忍不住呼出了聲,額上汗如豆粒般冒起,往下滴落!

  適時,門外又出現了兩名黑衣中年漢子,一名長臉,一名紫膛臉,俱都臉色沉寒地走了進來。長臉漢子沉聲喝道:「朋友,有話好好說,先放開他!」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要我放開他不難,他必須實答我問的話。」

  長臉漢子道:「朋友這是條件還是威脅?」

  南宮逸奇道:「你認為是什麼都可以。」

  長臉漢子嘿嘿一笑道:「朋友知道他是幹什麼的麼?」

  南宮逸奇道:「吃糧當差的,對不對?」

  「不錯。」

  長臉漢子點頭道:「朋友可知道威脅吃糧當差的官家人是個什麼罪名麼?」

  南宮逸奇雙眉微微一揚,道:「閣下,是什麼罪名都無所謂,也嚇不倒我,我也不會因為他是吃官糧當差的就輕饒了他!」長臉漢子陰聲一笑道:「朋友不輕饒他又怎樣?」

  南宮逸奇道:「他實答我問話,我就不難為他,否則,我就要看看他是骨頭比嘴硬,還是嘴比骨頭硬了!」長臉漢子道:「嘴比骨頭硬便怎樣?」

  南宮逸奇神情冷漠地道:「那我就先要他一隻手再說。」

  長臉漢子臉色倏然一變,道:「朋友,看來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這無關膽子大小,我講的是一個理字。」

  長臉漢子目光轉了轉,嘿嘿一笑道:「如此,我就請問朋友的那個理字。」

  南宮逸奇道:「第一,他不該闖進我房裡來查問我,第二,我和他無仇無恨,他不該對我驟下毒手想要我的命!」長臉漢子道:「這麼說,倒是你很有理,完全是他的不對了!」南宮逸奇道:「這乃是事實。」

  長臉漢子微一點頭道:「你說的雖是事實,但是,對這事實我有解釋。」

  南宮逸奇道:「你有什麼解釋?」

  長臉漢子嘿嘿一笑道:「第一,你如不向店夥計打聽那位青衣相公的姓名來歷,他決不會來查問你,第二,你如果實說出你的來歷身份,他也決不會向你出手,所以事情的起因認真的說起來……」南宮逸奇接口道:「是我沒有理,不對的應該是我不是他,是麼?」

  長臉漢子道:「你明白就最好。」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你可清楚我為什麼原因向店夥計打聽那位青衣相公麼?」

  長瞼漢子目光一凝,問道:「什麼原因?」

  南宮逸奇道:「因為我在後面看到他的背影,很像是我認識的一位好朋友,所以才向店夥計打聽他。」

  長臉漢子目光轉了轉,道:「原因真是如此麼?」

  南宮逸奇道:「閣下不信可以當面問問你這位姓方的同伴,我和店夥計的談話,他在隔壁房裡應該全都聽到了。」

  長臉漢子目光忽然轉望著方勇光問道:「他說的對麼?」

  方勇光微一點頭道:「但是兄弟認為這並不是他真正的用意!」南宮逸奇接口問道:「方閣下,你認為我真正的用意是什麼?」

  方勇光道:「你不懷好意。」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方閣下,你有憑據麼?」

  長臉漢子突然揚聲哈哈一笑,接口道:「朋友,看來這實在是個誤會,你可以放開他了。」

  南宮逸奇一搖頭道:「沒那麼簡單!」長臉漢子眉稀微微一皺,道:「朋友,你究竟要怎樣?」

  南宮逸奇道:「告訴我那位青衣相公的身份!」

  站立在長臉漢子身旁,一直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的紫膛臉漢子,此刻突然雙眉一挑,開口說道:「老徐,別和他多廢羅咦了,乾脆……」

  長臉漢子不待他說下去,連忙一搖頭道:「老喬,咱們不能亂來,不然……」老喬雙目猛地一瞪,截口道:「你怕什麼!」老徐搖頭道:「老喬,這並不是我怕什麼,而是那一位的心情,這些時正是非常壞的時候,一個不好……」

  適時,店夥計捧著酒菜走了,一見房裡的氣氛情形似乎有點不對勁,不由愕然一怔地站在了門口。南宮逸奇見狀,立即朝店夥計笑著說道:「小二哥,我和他們三位談點事情,你放下酒菜去忙你的吧。」

  店夥計目光瞥視了三名黑衣漢子一眼,點頭應了聲「是」,便將酒菜放在桌上,朝南宮逸奇哈了哈腰,轉身向門外走去。長臉漢子老徐突然沉聲說道:「夥計,你別忙走!」店夥計心中微微一驚,連忙停步站住,回身望著老徐小心地問道:「這位爺台您有什麼吩咐?」

  老徐語音冷冷地道:「爺們是官裡的,這裡的情形不准向前面的任何人提,只當沒有看到過,你明白麼?」

  店夥計一聽說是官裡的,心中不由立刻嚇得一顫,連忙點頭答說道:「爺台您放心,小的絕不向任何人提就是!」老徐點頭哼了一聲,道:「好了,沒有你的事了,你到前面去吧!」紫膛臉漢子老喬笑著說道:「老徐,今兒個,你可是真好性情,也是這小子的福大命大,若在往常……」

  老徐倏然一搖手,阻斷了老喬的話聲,目光轉望南宮逸奇說道:「閣下,俗話有句『見好就收』之語,這意思你可懂得?」

  南宮逸奇道:「你閣下的意思可是說你對我已經很客氣了,是不是?」

  老徐一點頭道:「不錯,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忍耐了!」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閣下,你盡了最大的忍耐又怎樣,那是你自己的事,可與我無關,我也不領你這份……」老徐他沉聲截口道:「閣下,我勸你也別欺人太甚,我對你一再容忍可並不是怕你,你也別逼我……」

  突然,門口人影一閃,一位丰神如玉,俊逸絕倫的青衣美書生,神色冷凝地跨步走了進來。老徐心頭不禁一驚,連忙頓聲住口,和老喬一齊低頭彎下了腰。南宮逸奇一見青衣書生的面目,心神不由微微一震!他心神微微一震中,那青衣美書生已經開了口,語音清朗地說道:「閣下有什麼話和我說好了,請先放開他如何?」

  南宮逸奇的本意就是想知道青衣美書生的身份來歷,如今青衣美書生已經站立在他對面,並且,他已經認出了青衣美書生是誰。

  因此,他自是不會再難為方勇光,立刻手一鬆,放開了方勇光,青衣美書生接著問道:「閣下,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何到你房裡來了?」

  南宮逸奇搖頭一笑道:「閣下別問我,你要方勇光自己說吧。」

  青衣美書生輕「哦」了一聲,目光倏然轉向方勇光,冷疑地道:「你說!」

  這時,方勇光已退立在老徐身旁,左手正在揉著右腕,聞問,連忙垂手躬身將事實經過絲毫不敢隱瞞地實說了一遍,青衣美書生聽後,目中異采飛間地轉望著南宮逸奇問道:「閣下,你說的全對麼?」

  南宮逸奇微笑地點頭道:「他沒有說半句謊。」

  青衣美書生微點了點頭,星目倏然一凝,逼視著南宮逸奇,道:「我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南宮逸奇道:「我姓歷史的史,草宇重生。」

  青衣美書生眉鋒微皺地想了想,道:「史閣下,方勇光功力身手俱皆不低,閣下竟能於他一出掌之間,使即輕易地抓住他的手腕,由此可知,閣下所學必然十分高明,是位當代武林高人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我雖然不願妄自菲薄,我所學可能確實比他略高了半籌,但是,我之所以能輕易地一出手就抓住他的手腕的原因,那是因為他一時輕敵大意之故,我不是什麼當代武林高人,再說,我也不敢當『武林高人』這譽!」「史大俠自謙了。」

  青衣美書生含笑地說著,星目又眨了眨,接著又道:「我請問史大俠師承?」

  南宮逸奇搖頭道:「閣下原諒,家師遁世隱跡已經多年,我實在不便奉告。」

  青衣美書生笑了笑道:「如此,那就算了。」

  話題倏然一轉,星目凝注地說道:「史大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來歷嗎,如今可以當面問我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青衣美書生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先前我以為你是我認識的一位朋友,所以才想知道,如今已經知道你不是,自然也就沒有必要了。」

  青衣美書生星目眨動地道:「史大俠的那位朋友他像我麼?」

  南宮逸奇微微點頭道:「背影很像。」

  青衣美書生問道:「史大俠的那位朋友,他叫什麼名字?」

  南宮逸奇搖頭說道:「閣下又不認識他,何必問他的姓名則什。」

  青衣美書生笑笑道:「史大俠說的是,我又不認識他,問他的姓名做什麼。」

  話題忽地一變,問道:「如今史大俠還想知道我的身份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既已沒有必要,當然也就不想知道了。」

  這話答得有點頗出青衣美書生的意外,自然,他並不知道南宮逸奇事實上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照理,青衣美書生在聽到這種回答之後,他應該算了,但是,他似乎別有用心的問南宮逸奇微微一笑,說道:「如果我自己願意告訴史大俠呢?」

  南宮逸奇當然不會相信青衣美書生會把真正的身份告訴他,心中不由暗笑道:「隨你說個什麼假身份吧,反正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他心中暗笑著,口裡卻故意平淡地說道:「那就隨便閣下了。」

  青衣美書生道:「這麼說,史大俠是不反對了。」

  南宮逸奇笑道:「這我怎好反對呢!閣下自己願意告訴我,我又怎好攔阻閣下不讓你告訴我,或者說句『我不要聽』而掃閣下的興呢!」青衣美書生笑了笑,臉色神情忽地一肅,道:「史大俠,我真正的身份是『金陵王』的胞妹,官銜是『蘭陽郡主』。」

  這不禁大出南宮逸奇的意外,他實在沒料想到蘭陽郡主竟會實說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來。因此,南宮逸奇不由望著蘭陽郡主怔住了!蘭陽郡主以為他不相信,倏然轉向方勇光喝道:「方侍衛,把腰牌拿出來給史大俠看看。」

  方勇光躬身應了一聲,伸手一撩衣襟便待將腰牌摘下,南宮逸奇連忙抬手攔阻地搖著頭道:「方大人,別拿出來了。」

  蘭陽都主注目問道:「史大俠相信了?」

  南宮逸奇點頭道:「草民根本就沒有一點不相信之念。」

  忽地長身站來,拱手朝蘭陽郡主深深一揖,道:「草民拜見郡主,並祈恕草民適才不知冒瀆之罪。」

  蘭陽郡主抬手一擺,道:「史大俠請別客氣。」

  接著轉向老喬喬振昌吩咐道:「喬侍衛,你去前院門口守著,不准任何人進來,沈侍衛回來時,告訴他直接到這裡來。」

  喬振昌恭敬地應了一聲,彎腰退出門外,轉身大步往前院門口走去。蘭陽郡主又轉向徐建元和方勇光二人吩咐道:「你兩個也到門外去守著吧。」

  徐建元方勇光兩人恭敬地應聲退了出去。南宮逸奇見她把三名侍衛全都支了出去,心中意念立時不由微微一動,暗忖道:「難道他已經看出我了?」

  他暗忖間,蘭陽郡主已朝他客氣地一舉手,道:「史大俠請坐。」

  說著她自己先在一張椅子上落了坐。南宮逸奇裡雖在懷疑她可能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但是,他神色仍然十分鎮靜地在原位上上了下去。坐定,蘭陽都主目光忽地一凝,注視著南宮逸奇問道:「史大俠知道我告訴史大使我真正身份的用意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草民不知。」

  蘭陽都主忽然微微一笑,道:「史大俠,武林人應該豪爽脫俗,請改掉那『草民』的自稱。」

  南宮逸奇道:「這草民怎敢!」蘭陽郡主道:「這裡是客棧不是官場,我現在和你史大俠面對談話的立場也是武林人的立場,再說,我從小生長關外,並不習慣官場的那種俗禮,史大俠武林豪士,應該不是俗人,請別落個『俗』字!」南宮逸奇雙眉微挑了挑,道:「郡主如此說,我遵命。」

  「這才是。」

  蘭陽郡主含笑地點了點頭,接著話入正題的說道:「現在我告訴史大俠我的用意好了,因為我已經決心請史大俠暫時和我一起,幫我的忙!」南宮逸奇目光倏然一凝,道:「郡主可是想讓我當『金陵王府』的侍衛?」

  蘭陽郡主微一搖頭道:「不是,我想請史大快以客卿朋友的身份幫我的忙,事完之後,去留則任由史大俠自己。」

  南宮逸奇道:「郡主要我幫忙什麼事情?」

  蘭陽郡主道:「史大俠日後自知。」

  南宮逸奇眉鋒微微一皺道:「事情很重要麼?」

  蘭陽郡主微一點頭道:「在我來說,事情確是十分重要!」南宮逸奇想了想,道:「我實在感到奇怪不解得很!」蘭陽郡主美目一眨道:「可是奇怪我什麼要找史大俠幫忙?」

  南宮逸奇點頭道:「正是為此,我奇怪郡主為何要找我這個素不相識的江湖人幫忙?」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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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0:27:10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威脅


  蘭陽郡主微微一笑道:「因為史大俠所學身手極高,而我目前需要象史大俠這樣身手的武林高手幫忙,幫助我完成我的心願!」

  南宮逸奇問道:「郡主的『心願』,如果沒有武功身手很高之人的威脅便不能完成麼?」

  蘭陽郡主點頭道:「正是如此,不然,我就不會得冒昧開口請史大俠幫助我了!」南宮逸奇沉思地道:「據我所知,『金陵王府』中侍衛數十,尤其是紫衣侍衛,個個都是當今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難道他們還不能幫助郡主!」蘭陽郡主道:「紫衣侍衛雖然個個允稱江湖一等一的好手,但是對於我的『心願』之事,他們只能幫幫小忙!」南宮逸奇不由輕「哦」了一聲,道:「事情十分辣手麼?」

  蘭陽郡主點點頭道:「不錯,事情確實非常辣手得很!」

  南宮逸奇星目微轉了轉,道:「聽說月前王府被盜,失竊了兩樣武林奇珍,郡主可是要幫助尋找那兩樣奇珍?」

  蘭陽郡主搖頭道:「不是,被盜奇珍下落已明,我要請史大快幫忙相助的是另外的事情。」

  南宮逸奇眉頭微微一蹙,道:「另外的事情?」

  蘭陽郡主問道:「史大俠肯答應幫助我麼?」

  南宮逸奇雙眉深鎖地搖搖頭道:「郡主原諒,我不能。」

  蘭陽郡主目光倏然深注地問道:「史大俠可是不願牽涉官家的事情?」

  南宮逸奇道:「郡主既然明白又何必多間。」

  蘭陽郡主美目一眨,道:「事情如果與官家毫無關係呢?」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這可能麼?」

  蘭陽郡主道:「為什麼不可能?事情是我自己的私事。」

  南宮逸奇淡笑笑道:「郡主是聰明人,當該明白,郡主身份貴為郡主,並不是個普通的官家人。因此,郡主的私事也等於是官家的事,怎麼可能與官家無關,換句話說,官家也決不會得不聞不問不管!」

  這話不錯,是理,也是實情!蘭陽郡主微一沉思,道:「如此說,史大俠是一定不肯答應幫我的忙,幫助我了!」南宮逸奇正容說道:「郡主原諒,我實在無法答應幫助郡主!」蘭陽郡主嬌面倏地一寒,道:「史大俠,我請你多考慮考慮!」南宮逸奇搖頭道:「不答應就是不答應,這沒有什麼值得考慮的!」蘭陽郡主美目轉了轉,突然一聲冷笑道:「史大俠可想知道堅決不答應的後果不?」

  南宮逸奇微微一怔,注目問道:「什麼後果?」

  蘭陽郡主語音冷凝地道:「史大快將會很難走出這家客棧!」南宮逸奇輕聲一「哦」,道:「郡主有把握留得下我麼?」

  蘭陽郡主冷冷地說道:「史大俠武功身手雖然高絕,但是,憑四名紫衣侍衛加上我,我想應該夠了!」

  南宮逸奇淡笑笑道:「萬一不夠呢?」

  蘭陽郡主微揚了黛眉,道:「我還有一個十分厲害,足令史大俠無法應付走投無路的狠著!」南宮逸奇問道:「那是個什麼狠著?」

  蘭陽郡主道:「那狠著便是江湖雖大,將無史大俠容身之處!」這敢情好,她竟然用話威脅起南宮逸奇來了。南宮通奇聽得心中不由暗暗一笑,但是,他神情故作倏然一變,目露駭異之色地問道:「郡主這話的意思是?……」

  蘭陽郡主冷冷地道:「我將請我哥哥行文頒布通緝令,通緝天下各地緝拿史大俠!」這確實是個狠著,南宮逸奇聽得心頭不由微微一震,問道:「有罪名麼?」

  蘭陽郡主一聲冷笑道:「要罪名那還不十分簡單,只要我隨便說上一個就行了。」

  南宮逸奇雙目微睜地道:「郡主這是威脅我?」

  蘭陽郡主道:「此時說來雖是威脅,但是,當我留不住史大俠時,那就會變成事實!」

  南宮這奇眉頭不由暗暗一皺,道:「郡主女中豪傑,豈可為了一己私事,竟對我這個素不相識的江湖人出此威脅。不覺得有點太過份,太蠻橫不講理麼!」蘭陽都主突然一聲冷笑,說道:「你史大俠如果不是江湖人;我就不會如此蠻不講理,出此威脅了!」南宮逸奇意外地怔了任,道:「這是為什麼?難道江湖人不值得講理,還是不配講理?」

  蘭陽郡主氣憤地道:「江湖上根本就毫無一個『理』字可言,所以江湖人不值得講理,也不配講理!」

  這是什麼話?這種論調分明是發自內心底偏激與氣憤的交織,也是不正常的偏見!這是為了什麼,是什麼事情,竟使這位一身所學極高,身份尊貴的郡主對江湖人產生了如此強烈的惡感和歧視!南宮逸奇神情呆了呆,道:「我請問,江湖上怎麼毫無『理』字可言了,江湖人又怎麼不值得講理。不配講理了?」

  蘭陽郡主道:「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南宮逸奇道:「如此,我請問這理由?」

  蘭陽郡主道:「我不想說!」南宮逸奇道:「都主不說出一個事實理由來,豈能令我心服!」蘭陽都主目光倏然逼注地問道:「你心服了便怎樣?便答應我,是麼?」

  南宮逸奇眨眨眼睛道:「我想史證實郡主之言是不是出於氣憤與偏激再說。」

  蘭陽郡主默然沉思了剎那,突然問道:「你史大俠自問講理不?」

  甫宮逸奇正容道:「我生平對人對事,向來都以『理』字為準繩!」「很好。」

  蘭陽郡主點了點頭道:「如此我請問,江湖上那位外號人稱『魅影拘魂玉書生』的南宮逸奇,他的為人如何?」

  南宮逸奇旋即故意輕聲一「哦」,裝出十分奇異地問道:「是他得罪了邪主,破壞了江湖上的『理』字麼?」

  蘭陽郡主搖頭道:「請先答我他的為人如何?」

  南宮逸奇做作地沉思了一陣,道:「我雖然從未見過他,但是聽說他為人心狠手辣,兩三年來已有不少江湖高手喪生在他手下,江湖上人人稱他為魔,由此可見,他的為人……」

  他話聲未完,忽然發覺蘭陽郡主的臉色神情甚是不好,語聲連忙頓住,閉口不言。蘭陽郡主神色冷凝地,接口問道:「我請問,那些死在他手下的江湖高手,是俠義之士?還是惡徒?」

  南宮逸奇又做作地沉思了剎那,道:「那似乎都是些江湖歹徒之流。」

  蘭陽郡主冷凝的神色稍斂,道:「如此,我再請問,『玉書生』他該算是『魔』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照此而言,他實在算不得是魔。」

  蘭陽郡主道:「然而,江湖上人人指他是『魔』,我請問這是什麼『理』?江湖人連是非黑白好壞都分不清,值得講理,配講『理』字麼?

  至此,南宮逸奇這才恍然明白,蘭陽郡主怎會產生了這種「江湖上根本沒有理由,江湖人不配講「理」的原因,敢情竟與他南宮逸奇有關。因此,他心中不禁有著些微的激動!

  因此,他也就一時沒有開口說話,心裡在暗暗思忖,如何措詞解說開導她這種偏激的論調成見。他思忖中,蘭陽郡主突然望著他問道:「史大俠知道『玉書生』已經遇害之事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頷首道:「聽說過。」

  蘭陽郡主道:「知道他是怎樣遇害的麼?」

  這是他親身經歷的事情,他自然十分清楚,於是,他微點了點頭,淡淡地道:「聽說是被四五十名高手圍攻而死!」蘭陽郡主點頭道:「這就是江湖上的『理』,史大俠明白了麼?」

  這是句反話,南宮逸奇當然聽得懂她這「反話」的意思。至此,南宮逸奇算是完全明白了她的「事實理由」,這「事實理由」雖然有點偏激,但是完全確實,並不能說她說的不對。

  這時,甫宮逸奇心中早已經想好了措詞,於是,他目光深望著她,語調十分溫和地說道:「郡主所言雖是事實,不過,那只是江湖上一些少數的敗類,並不能代表整個江湖,郡主豈可因此將成千上萬的江湖人也視同那些少數的敗類一丘……」

  他話未說完,蘭陽郡主突然一聲冷哼,截口道:「史大俠,你也不必徒作強詞奪理辯解了,『玉書生』被害已經半個多月,江湖上如果有『理』字在,如果還有『正義』,怎地還不聞有人出頭替他說句不平的話,替他作不平之鳴!」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郡主這話雖然也有道理,不過,事實上並不是沒有人替他出頭作不平之鳴,而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死!」

  蘭陽郡主美目倏然一睜,道:「他沒有死,他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面對著這位郡主,他幾乎忍不住要衝口說出,「他就在你當面」的話來。但是,他還是硬著心腸忍了下去,淡然地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蘭陽郡主美目凝注地問道:「你最近見過他了?」

  南宮逸奇又搖了搖頭:「我沒有。」

  蘭陽郡主嬌面上微現失望之色地道:「那你是怎樣知道他沒有死?」

  南宮逸奇眨了眨眼睛道:「那浙東『鐵劍堡』之事,郡主不會沒有聽說過吧。」

  蘭陽郡主倏然輕「哦」了一聲,淡淡地道:「你原來是根據此事而認為他仍然活著的!」南宮逸奇注目問道:「郡主難道認為那不是他?」

  蘭陽郡主搖頭道:「那根本不是他!」南宮逸奇道:「這麼說,郡主認為是有人冒充他了?」

  「不錯。」

  蘭陽郡主點點頭:「那正是有人冒充他。」

  南宮逸奇問道:「郡主知道那冒充他之人是誰嗎?」

  蘭陽郡主道:「我不知道。」

  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道:「如此,郡主又怎麼能確定那不是『玉書生』他本人呢?」

  蘭陽都主道:「因為他已經遇害了,江岸上有他的新墳!」南宮逸奇道:「如果那是座空墳呢?」

  蘭陽郡主美目倏又一睜,嬌面上再度掠現起希望的光彩,驚喜地道:「那是座空墳?!」

  旋而,她神色忽又微黯地搖搖頭道:「那怎麼可能,那……」南宮逸奇接口道:「郡主當代奇女,才智超人,當知江湖中千奇百怪,無奇不有,死人尚且可以還魂復活,何況……」

  微微一笑,接著又道:「『玉書生』他武林稱奇稱最,如果藉機故佈疑兵,以一座空墳掩蔽江湖惡徒的耳目,那實非決不可能之事!」這解說有道理,蘭陽都主想想也覺得確實大有可能。

  於是,她嬌面上頓又現出了希望的光彩,眨動著美目,說道:「照你史大俠這麼說來,事情倒真有……」她話未說完,突聞院門口傳來一個甜美的聲音叱喝道:「你讓不讓開!」接著便聽得喬振昌說道:「我不讓開,你能怎麼樣?」

  那甜美的聲音道:「我打你!」「你」字聲落,立刻聽得「叭」的一聲脆響,顯然是喬振昌挨了一個大嘴巴。喬振昌身為「金陵王府」紫衣侍衛,身手極高不俗,竟然輕易地被人打了個大嘴巴,這……蘭陽郡主聽得黛眉不由微微一揚。

  她這裡黛後方揚,外面已傳來喬振昌的怒聲暴喝道:「丫頭,你膽子不小,竟敢打你太爺……」他話音未落,驀聽那甜美的聲音又叱喝道:「混帳東西,你罵姑娘丫頭,自稱太爺,你找打!」

  隨著「打」字聲中,立刻又聽得「叭」的一聲脆響,接著是喬振武的一聲「呵呀」疼呼。聽聲音和疼呼,顯然,喬振昌不但又挨了個大嘴巴,而且這一下比先前那一下重了很多。蘭陽郡主忍不住倏地站起了嬌軀,朝南宮逸奇說道:「史大俠請坐,我出去看看去。」

  南宮逸奇身子坐著未動,點了點頭,道:「郡主請便。」

  蘭陽郡主邁步走出門外,抬眼朝前院門口望去。

  這時徐建元和方勇光兩人因為喬振昌吃了虧,已經掠身到了前院門口,並肩攔在一位清麗若仙,美絕環塵的白衣少女身前。那喬振昌站立一邊,一隻手捂著右臉,嘴角掛著一條血漬,左頰上則現著一個清晰的掌印和五條指痕。蘭陽郡主步履從容地走了過去,冷冷地說道:「你們退開!」徐建元和方勇光連忙躬身應了聲,退開一邊垂手肅立。白衣少女美目眨動地看著蘭陽郡主,美麗的臉兒現露著一片詫異,失望之色地問道:「你是幹什麼的?」

  蘭陽郡主因為白衣少女這話問得有點奇怪,她不由微微一笑,反問道:「姑娘,你又是幹什麼的呢?」

  白衣少女道:「我來找人的。」

  蘭陽郡主問道:「姑娘要找的人住在這裡麼?」

  白衣少女螓首微點地道:「聽說他住在這家客棧的後院裡。」

  蘭陽郡主道:「姑娘是聽什麼人說的?」

  白衣少女道:「本地的丐幫弟子。」

  蘭陽郡主心中微微一動,問道:「姑娘認識丐幫弟子?」

  白衣少女搖搖螓首道:「不認識。」

  蘭陽郡主美目一眨道:「姑娘要找的那個人,丐幫弟子認識他?」

  白衣少女又搖搖螓首道:「也不認識。」

  蘭陽郡主詫異地道:「那麼姑娘憑什麼相信丐幫弟子的話,丐幫弟子又怎知姑娘要找的人是住在這有客棧的後院裡的呢?」

  白衣少女甜美地一笑,道:「因為我有他們丐幫的『紫竹令符』,所以我相信他們決不敢說謊騙我。」

  丐幫「紫竹令符」,據說一共只有兩枚,權威至高無上,一枚現存放於丐幫總壇隱秘之處,非遇萬分重大的事故,絕對不得請出用它,因為它不但可以號令丐幫三代以上的長老,持令之人且剪以號令丐幫掌門。

  至於另一枚據說於百年前,由當時的那位丐幫掌門將它送給了一位挽救了丐幫一場大劫難的武林蓋世奇人,百年來,既未聞那位武林奇人蹤跡,也未見這枚「紫竹令符」出現過江湖。蘭陽郡主雖非正式武林中人,但她自幼即隨一位佛門比丘居住關外學藝,對武林掌故軼事知之頗多,一聽白衣少女自說持有丐幫「紫竹令符」,即知決不會是丐幫總壇的那一枚。因此,她臉上不由頓現驚容地道:「你有丐幫的『紫竹令符』?」

  白衣少女螓首微微一點,道:「說起來也真好笑得很,那個丐幫化子見我拿出紫竹牌兒,他只看了一眼,立刻嚇得臉上變了色,爬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起來,說話的聲音也都在打抖,直到我收起了紫竹牌兒,他才敢抬起頭來很恭敬的答我問話,你說好笑不好笑。」

  這白衣少女實在天真爽直得緊,她連丐幫弟子見著「紫竹令符」敬畏的神情,都認作很好笑地說了出來。

  由此可見,白衣少女她不但十分天真爽直得很,而且可能還不清楚「紫竹令符」為丐幫權威至高無上的令符,連掌門人見了它都得垂首聽命。蘭陽郡主本因白衣少女生得美貌絕倫,清麗若仙,心中產生了「惺惺相惜」的好感,此刻又見她如此的天真爽直,心中不由更加好感地望著她笑了笑,問道:「姑娘,你那塊『紫竹令符』是你師父給你的麼?」

  白衣少女點著螓首道:「我師父他老人家說,在江湖上如果需要人幫忙辦事情,或是打聽人的行蹤時,可以找丐幫化子幫忙,只要把紫竹牌兒給他們一看,他們就會立刻依言照辦的。」

  蘭陽郡主微笑地點了點頭,話題一轉,又問道:「你要找的那個人是誰呢?」

  白衣少女道:「是我師哥,他穿著一件青衫,也是書生打扮,樣子和你差不多,看來丐幫化子大概是弄錯了,以為你就是我要找的我師哥,所以告訴我住在這家客棧的後院裡。」

  蘭陽郡主心想史重生也是青衫書生打扮,她要找的師哥可能就是史重生,於是便立即問道:「你師哥他是不是姓史?」

  白衣少女螓首一搖,道:「不是,我師哥的樣子打扮雖然和你差不多,但是個子要比你高,氣宇也比你英挺得多了!」蘭陽郡主不由輕「哦」了一聲,道:「你師哥人品很俊嗎?」

  「嗯,我師哥人品生得俊極了!」蘭陽郡主美目眨動地道:「你師哥他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白衣少女道:「你的姓名可以告訴我麼?」

  「可以。」

  白衣少女道:「我姓雲,是天上雲彩的雲,名字叫小眉,小是大小的小,眉是眉毛的眉。」

  蘭陽郡主笑道:「雲小眉,你這名字倒是很別緻,也很美,和你的人一樣,美極了。」

  雲小眉嬌美地一笑,道:「你呢?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姓名呢?」

  蘭陽郡主微一沉思道:「我姓金,名字叫倩倩。不過,我這姓名知道的人很少,別人都稱呼我『蘭陽郡主』,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就叫我蘭陽姊姊好了。」

  由於雲小眉的純潔天真爽直,蘭陽郡主覺得不忍欺騙她,因此乃實說了自己真正的身份。雲小眉聽得不由美目大睜地道:「你說什麼?你是一位郡主?你也是個女人?」

  蘭陽郡主點頭一笑道:「我要不是女人,怎會要你叫我蘭陽姊姊呢!」雲小眉美目眨動地掃視了垂手肅立在旁邊的徐建元等三人一眼,又問道:「他們都是姊姊的手下麼?」

  蘭陽郡主點頭道:「他們都是我哥哥王府中的一等侍衛。」

  雲小眉道:「姊姊,你哥哥是位什麼王爺?」

  蘭陽郡主道:「我哥哥是金陵王。」

  話題一轉,笑說道:「小眉妹妹,我的真名實姓都告訴了你,如今你也該可以放心地告訴我師哥的姓名了吧!」雲小眉螓首微搖地道:「我仍然不能,還望姊姊原諒。」

  蘭陽郡主笑道:「妹妹,你很怕你師哥麼?」

  雲小眉黛眉微微一揚,道:「我才不怕他呢,因為他很愛護我,所以我不願意使他不高興。」

  蘭陽郡主美目眨了眨,問道:「你師哥在江湖上很有名氣?」

  雲小眉嬌面上突然神采飛揚地道:「我師哥在江湖上的名氣可大極了,提起他的名號來,天下無不知呢!」

  蘭陽郡主心中不禁暗想道:「她師哥究竟是誰呢……個子比我高,人品很俊,氣字很英挺,名氣很大,名號天下無人不知,難道是……」暗想至此,心念忽然一動,立刻目注雲小眉問道:「妹妹,你師哥他雙手很修長,潔白,十指根根如玉,對不對?」

  雲小眉美目倏然一亮,道:「對極了,姊姊是怎麼知道的?」

  蘭陽郡主談笑了笑,接著又道:「他復性南宮,外號江湖人稱『魅影拘魂玉書生』是麼?」

  雲小眉嬌面驀然笑如花地高興地說道:「一點不錯,他正是我師哥,姊姊認識我師哥麼?」

  原來雲小眉就是「虎跑寺」住持方丈,百空禪師口中的「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野馬』,南宮逸奇口中的「小眉師妹」,蘭陽郡主芳心不由一陣激動,但卻強自忍抑著平靜地點點頭道:「我和你師哥是朋友。」

  「那就太好了。」

  雲小眉十分高興地問道:「姊姊,你知道我師哥他現在在那裡麼?」

  蘭陽郡主心裡不禁一陣哀傷,她沒有立刻口答雲小眉的問話。卻一把拉起雲小眉的玉手,道:「妹妹,走,我們到屋裡去坐下來慢慢談吧。」

  適時,前院中急步匆匆地走來了一名黑衣老者,他,正是那位在金陵王府侍衛中有著「智囊」之譽的沈景器,不知蘭陽郡主派他辦什麼事情去了,直到此刻才從外面急匆匆的回來了。

  蘭陽郡主拉著雲小眉的手兒,正欲轉身往裡走,一見沈景器急匆匆的回來了。便即站著不動。沈景器跨入院內,停步朝蘭陽郡主彎腰行了個禮,目光瞥視了雲小眉一眼,並未開口說話。蘭陽郡主聰明絕頂,她從沈景器的神色上,已知沈景器有話要和她說,但因有生客在旁,不便開口。

  於是,她便含笑地向沈景器說道:「這位雲小眉姑娘是『玉書生』的師妹,不是外人,有什麼話你只管說好了。」

  沈景器一聽說眼前這位美似天仙般的白衣少女,竟是「玉書生」的師妹,不由甚感意外地輕「哦」了一聲,腳下連忙跨前一步,朝雲小眉拱手一揖,道:「小老兒沈景器見過姑娘。」

  雲小眉微微襝衽一福還禮道:「不敢當,沈大俠請別多禮。」

  沈景器隨即轉向蘭陽郡主恭敬地稟說道:「此間不知發生了什麼,丐幫本地分舵主『鐵面丐』伍志昆親自率領著分舵三堂堂主等十多人,一個個全都神情肅穆的守候在店外。」

  蘭陽郡主道:「你沒有問過伍志昆麼?」

  沈景器搖頭答道:「卑職沒敢隨便動問。」

  蘭陽郡主默然沉思了剎那,忽地望著雲小眉笑說道:「妹妹,他們大概是為你來的了。」

  雲小眉一時不明原因所在,不由怔了怔,詫異地眨動著美目道:「他們為小妹來做什麼?」

  蘭陽郡主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侍候著聽你的差遣了。」

  雲小眉明白了,黛眉不由揚了揚,旋即微蹙地道:「他們也真是多事。」

  蘭陽郡主笑道:「妹妹,這可不能怪他們多事,是你不該把那『紫竹令符』亮那麼一下,你知道它在丐幫中有多大的權威麼?」

  雲小眉螓首輕搖地道:「不知道,我師父他老人家沒有告訴我。」

  美目眨了眨,望著蘭陽郡主問道:「蘭陽姊姊,『紫竹令符』在丐幫中權威很大很大麼?」

  蘭陽郡主點頭說道:「我也是聽說的,據說丐幫『紫竹令符』一共只有兩枚,權威至高無上,憑它不但可以號令天下丐幫弟子,且連三代以上長老和幫主都得垂手聽命,一枚雖由丐幫幫主保管存放隱秘之處,但非遇萬分重大事故,都無權妄自使用它。」

  語鋒微頓,笑了笑,接著又道:「妹妹,現在你該明白它的權威了吧。」

  聽後,雲小眉算是完全明白了「紫竹令符」的權威重要,檀口不由微張地發出了一聲輕「哦」,接著她又蹙起了一雙黛眉,道:「姊姊,如今豈不是很麻煩了麼!」蘭陽郡主一時不明她意之所指,微微一怔,問道:「什麼很麻煩了?」

  雲小眉蹙著眉尖道:「聽說丐幫弟子遍佈天下各地,耳目十分靈通,有其快速無比,今後我每到一處地方,丐幫便派出一群化子跟著聽候差遣,那不是很麻煩!」

  這話不錯,雲小眉今後的行動,必定都在丐幫弟子的注意中,雲小後只要一離開杭州他往,杭州分舵定會立刻用最快的傳遞消息傳遞出去,通知各地分舵小心留意她的行蹤,無論她走到那裡,必然都會有一批丐幫弟子出現在她的周圍附近,以便隨時差遣,並暗中保護她的安全。

  這倒確實是件很麻煩,十分不方便的事情。蘭陽郡主默然沉思了剎那,忽然朝雲小眉微微一笑道:「我有辦法了。」

  雲小眉連忙問道:「姊姊有什麼辦法了?」

  蘭陽郡主道:「辦法非常簡單,就是去把杭州分舵主伍志昆叫進來,關照他不要把消息隨便傳遞出去,同時叫他立刻帶著屬下弟子回轉分舵,不要再在這附近守候,如果有事情需要他們幫忙時,你自己再去找他們。

  雲小眉美目眨動地想了想,覺得這辦法可行,於是便點螓首向蘭陽郡主說道:「如此就請姊姊派人到外面去把那位杭州分舵主叫進來關照他吧。」

  蘭陽郡主點了點頭,轉向沈景器說道:「沈侍衛,你去叫伍志昆進來吧。」

  沈景器彎腰恭應一聲,大步往外而去。蘭陽郡主接著轉向雲小眉說道:「妹妹,我們屋裡去坐著等他們進來好了。」

  於是,兩位姑娘挽著手兒走進了蘭陽郡主的那間上房內,蘭陽郡主並親自為雲小後倒了杯茶。於是,兩位姑娘都落了坐。

  雲小後因為芳心一直念念不忘她那位已經三年多不見,宇內稱奇稱最的南宮師哥,嬌軀才坐定,便立刻又望著主陽郡主問道:「蘭陽姊姊,我南宮師哥他現在什麼地方?」

  蘭陽郡主一聽她又問起南宮逸奇的行蹤,芳心裡不由又是一陣哀痛,但仍強自鎮定地笑了笑,說道:「妹妹你先別急,他在什麼地方,我等會再告訴你好了。」雲小眉眨眨美目道:「現在就告訴小妹不好嗎?」

  蘭陽郡主道:「我想還是等伍志昆來過之後……」話未說完,已聽得外面腳步聲響動,蘭陽郡主立止話鋒,道:「大概是伍志昆來了。」

  話落,沈景器已帶著一名軒衣短髭,年約四十五六的中年化子到了門外。蘭陽郡主立即揚聲說道:「伍舵主請進來吧。」

  這時,「鐵面丐」伍志昆已經聽沈景器告訴了他蘭陽郡主的身份,於是,立刻恭敬地應了一聲,彎腰低頭走進房內,行禮下拜道:「丐幫杭州分舵弟子伍志昆拜見郡主和雲姑娘。」

  蘭陽郡主徽一擺手,道:「伍舵主請少禮。」

  伍志見隨即轉向雲小眉躬身說道:「弟子恭候姑娘的差遣。」

  雲小眉語音溫柔地說道:「伍舵主,我並沒有什麼事,我請你進來只是請你不要把我今後的行蹤消息傳遞出去,同時也請你帶著屬下弟子立刻回轉分舵,不要在這裡守候著。我如果有事需要你幫忙時,我自己會去找你們麻煩你們的,你知道了麼?」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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