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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風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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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打哈氣】 重生三國之我乃曹昂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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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終回許都

  此後曹昂每日的工作便又增加了一項,就是編排撰注《孟德新書》。不過幸好他拉了貂蟬做幫手貂蟬雖然不擅編注,但論及刻字卻是一流比起曹昂這種一放下筆,拿起刻刀就是廢物的料強上許多。

  這日貂蟬在曹操的詩集中念到了一首《蒿裏行》,“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凶。初期會盟津,乃心在鹹陽。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淮南弟稱號,刻璽於北方。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

  讀著讀著便見貂蟬的臉色有些暗淡,顯然是想起了昔日在長安的痛事,那邊的曹昂正在細讀一章《兵書接要》,忽聽貂蟬沒了動靜,抬頭細瞧,卻是發現她正低頭沉思,面上神色頗為暗淡。

  曹昂低頭看了看貂蟬手中依舊握著的竹簡,突地隨手拿來翻看,卻把貂蟬弄的一驚,接著皺眉道:“你做什麼?”

  曹昂沒有理她,只是翻看著手中的《蒿裏行》,心中了然,笑道:“原來如此,你是看詩看的入神了,也難怪,我們曹家人個個都是詩詞高手,隨便捉出一個,都能出口成章。你被我父詩文吸引,也不稀奇。”

  貂蟬聞言道:“那你呢?”曹昂呵呵一笑,接著道:“我自然也是不在話下,我道一句詩,看你能不能接上,你且聽來:‘今日學生頭叩地。’”

  貂蟬聞言皺眉:“你這詞句既不工整,又無詞眼可尋,誰能接的上?”曹昂嘿嘿笑道:“怎麼接不上?我來給你接下句:‘昨夜師母腳朝天!’

  “你!”貂蟬聞言頓時弄了個大紅臉,曹昂好笑的看了看她,道:“怎麼?服氣了吧,服氣就別胡思亂想,好好的刻書。”

  貂蟬聞言一愣,原來他竟是說些外話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免自己過於傷感。想到此,貂蟬稍帶感激的看了曹昂一眼,便繼續低首校書。

  此時,卻見虎士在外道:“將軍,許都來的符節令董昭,前來拜會將軍。現在正廳等候。”曹昂聞言心中暗奇,董昭?自己似乎和他並不熟稔,他來拜會我做什麼?

  來到正廳,正候著一人,面色紅潤,精氣神極好,便是符節令董昭,見曹昂出來,董昭急忙起身笑道:“將軍,董昭冒昧拜訪,擾了將軍歇息,還請將軍見諒。”

  曹昂見狀亦是趕忙行禮,接著請董昭坐下,笑道:“昔日在許都朝堂,聊聊見過董公數面,卻少有機會相談,想不到曹昂出征數月,竟與公於此相見,先生還清健如昔?”

  董昭聞言笑道:”多謝將軍掛懷,董昭一切安好。“曹昂禮貌的笑笑,接著道:“不知董公從許都大老遠的來到徐郡,所謂何事?”

  董昭道:“將軍離開許都前,司空曾表奏天子,冊封荊州蔡氏三人為南郡,江夏和南陽三郡太守,以及另外一些荊州名門子弟,如今,天子詔命以下,命董昭前往襄陽冊封,故先來徐郡報知于司空大人,司空大人命昭在臨行前,先來拜會後將軍,以聽教誨。”

  原來如此,曹昂聞言心中了然,與蔡瑁私下合謀一事,乃是曹昂一手策劃,如今董昭奉詔前往襄陽,曹操讓他前來請教自己,也屬應該。

  想了片刻,曹昂言道:“蔡瑁此人,算是我等的朋友,公此次前往襄陽,不必防他,一切聽他安排便可。”

  董昭輕言道:“只是司空有令,冊封蔡氏三人後,當還需和劉表進行一番和談,依將軍之見,此事可有幾分把握?”

  曹昂輕言道:“劉景升乃守成之人,如今更有蔡氏勸阻,我軍不犯他,他亦不會前來犯我軍,董公此去,只需以體恤生民之艱辛,不忍百姓受刀兵之苦的理由勸說於他,表示願與劉景升定下協約,永為盟好,互不相攻。劉表若應,那便最好,他若是擺架拖延,董公亦是不必理會與他,直接回許都便可,畢竟,只要好生交好蔡瑁便可。”

  董昭聞言醒悟,原來重點不是交好劉表,而是交好蔡氏,隨即道:“既如此,那昭便明白了,明日即可前往荊州。”

  曹昂額首笑了笑,突然道:“對了,董公,你此番去襄陽,還請代我拜訪一個人,曹某要重用於他。聞公善辯,還煩請公說他過來。”

  董昭聞言道:“不知是何人?”曹昂輕笑道:“劉表帳下現應有一人,叫做魏延,具體什麼官職曹某忘記了,但想來應該是無足輕重,此人年輕,當還未受重用,公若尋他不著,便請蔡瑁幫忙,料一尉官,當入不得蔡瑁之眼。”

  “魏..延...”董昭一字一頓的重複片刻,接著輕道:“將軍欲求此人?”曹昂急忙點頭道:“不錯,我要此人。”董昭隨即笑道:“既如此,昭盡力而為!”.......

  年末將近,曹操在安排完徐州諸事後,大軍終於凱旋回到許都,而隨曹操一同往許都而回的尚還有劉備三兄弟,在馬上遙遙的看著遠處的三人,曹昂心中暗歎,回許都後,又該怎麼對付劉備三人呢?

  “將軍想什麼呢?”曹昂聞言一愣,接著回頭望去,卻是郭嘉騎著一匹白馬,緩緩來到曹昂身前:“將軍可是在尋思對付劉備之策?”

  曹昂輕笑道:“也不算全是,奉孝兄有何策教我?”卻見郭嘉無奈的一擺手道:“實不相瞞,明公對於劉備頗為信賴,嘉也是無有良策啊。”

  曹昂低聲道:“奉孝兄若無良策,也不會來跟我說話了吧?”郭嘉聞言一笑,輕輕道:“嘉雖未有良謀,但卻收了一人,日後說不定會有些用場,公子回許都後,可來郭嘉府中一見。”.......

  ————

  數日後,大軍終於返回了許都,許都依舊如同往常,整個城市充滿了生命力,到處都生機勃勃。大街兩邊的商戶比比皆是。而曹昂則是領著貂蟬和童淵回到了久違的司空府。

  童淵一回府,便自顧自的往自己的小院去了,當府內眾人看到貂蟬時,盡皆引為天人,楊元訝異呼道:“將軍竟然帶回了一個仙女?”

  曹昂皺眉給了楊元一個腦瓜崩,沉臉道:“臭小子,瞎說什麼!沒見過女人嗎?真是丟盡了本將軍的臉面,去哪涼快哪呆著去。”

  接著轉向貂蟬道:“你跟我來。”隨引著貂蟬來到衡蕪苑,曹昂指著正中宅院道:“這裏是衡蕪苑,從今天起,你就住在這裏吧。”

  貂蟬細細的打量片刻,接著出言贊道:“衡蕪苑...好名字。”曹昂聞言得意道:“這是我起的,怎麼樣,夠詩情畫意吧?”

  貂蟬淡淡一笑,沒有回答,雖然想在和她聊上一會,但曹昂尚還有事要去郭嘉府上,隨即吩咐李女等人道:“你們幾個好好照顧她,這個女人毛病多,喜靜不喜喧,喜食淡,不喜甜,每日睡到午時才起,早叫醒她的話,還有起床氣....”

  “你...你胡說什麼...”貂蟬聞言轉首怒視曹昂,曹昂淡淡一笑道:“後面兩條是我瞎猜的,不過前面的我可是沒有說錯吧?”看著面容略顯尷尬的貂蟬,以及藏不住笑意的李女和徐女,曹昂沖著她們擺了擺手,接著便轉身離去,留下貂蟬以及竊竊私語的李女等人....“呵呵,將軍還是和原先一樣。”

  卻說曹昂別過貂蟬,便帶領手下向郭嘉府邸趕去,此時天色漸晚,聽聞曹昂前來,但見郭嘉身著便服迎了出來:“將軍,你來的好遲啊。當罰酒三盞!”

  曹昂下馬笑道:“既是來了你郭府,我就沒打算清醒著回去,走!借奉孝兄府內幾盞水酒去去寒。”二人相挽著度步入府,一邊走一邊道:“前番奉孝兄曾言有一人對付劉備或可大用,不知乃是何人?”

  郭嘉聞言哈哈大笑,接著目視四周一圈,方才附耳言道:“將軍可知秦宜祿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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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月旦童謠

    “秦宜祿。”曹昂細慮片刻方才幽幽道:“自然知道,此人是杜氏原來的夫君奉孝兄讓我見的便是此人?”

    郭嘉額首笑道:“不錯,正是此人來人,讓秦宜祿到正廳候著去。”說罷笑看了曹昂一眼道:“將軍請隨我來。”

    曹昂笑著搖搖頭接著便隨郭嘉入廳,少時只見一個三旬男子在下人的帶領下走進正廳。曹昂上下打量了秦宜祿幾眼,發現並無什麼出彩之處,不由疑惑的望向郭嘉。

    只見郭嘉微一額首,示意曹昂暫勿說話,接著笑道:“秦宜祿,你最近在郭某府內過的如何?”秦宜祿聞言一低頭道:“很好,很好,若非祭酒大人相保,宜祿安能有今日。”

    郭嘉笑著點了點頭,接著道:“秦宜祿,郭某請你過來,是想給你介紹一個人,這位乃是大漢後將軍,冠軍侯爺,還不速速拜見?”

    但見秦宜祿急忙跪下道:“小人拜見後將軍!”曹昂招手讓他起來,卻聽郭嘉幽幽道:“秦宜祿,後將軍今日來此,是有一事要你去辦,事成之後,必有封賞,你可願意?”

    秦宜祿聞言急忙道:“小人自是願意的。”郭嘉聞言笑道:“好,後將軍讓你辦的事,就是從現在起,你要恨曹家人!”

    秦宜祿聞言一驚,接著急忙道:“小人豈敢!”郭嘉呵呵笑道:“不是讓你真恨!是讓你裝,我已經煩勞夏侯將軍命你為銍長,看你也算機靈...記住,你要表現成面上恭順,但內心因奪妻之恨深怨氏,知道嗎?”

    秦宜祿聞言,似有所悟,接著疑惑道:“不知將軍和祭酒大人想讓宜祿去謀算誰?”郭嘉聞言笑道:“我要謀算的人,憑你那兩下子,根本不是對手。我會給你貼身派兩個心腹,你只需博得一個人的信任,日後但有什麼情報,捎個信給郭某便是。”

    秦宜祿聞言道:“不知宜祿當要博取誰的信任?”郭嘉眼中精光一閃,輕言道:“張飛。”話音一落,差點沒將秦宜祿嚇得趴下。

    只見秦宜祿急道:“祭酒大人,那張飛性情暴烈,恩怨分明。若是讓他查出來,小的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他殺啊。”

    郭嘉嘿嘿笑道:“你放心,我的安排,又豈能讓張飛查出破綻?況且又不是讓你殺他,只是將張飛的情報隨時傳我而已,又有何難?”

    曹昂心中對郭嘉之意了然,起身笑道:“不錯,我等目地便是要對付劉備,但憑你的本事,絕不可能得到劉備信任,關羽更不可能,唯有張飛這等恩怨分明的豪傑之士才有可能信你,況且,只是讓你傳信,你只需多加小心,應無大礙。”

    秦宜祿聞言領命,突聞郭嘉幽幽道:“秦宜祿,你好生為後將軍辦事,日後,若有所成,後將軍與我必不會虧待與你,可是,你若是敢兩面倒....”

    但見郭嘉依舊是一臉斐然的笑意,但口氣已然轉冷:“別忘了,你的兒子秦朗現在可就在司空府內....”秦宜祿聽到此處,急忙道:“一定!一定!小的一定盡心為後將軍辦事。”

    郭嘉聞言額首,曹昂見郭嘉扮黑臉,自己便裝好人:“秦宜祿,你放心,你的兒子秦朗,本將定托人好生照料,你只管放心便是。”

    秦宜祿聞言諾諾而去,曹昂轉頭對郭嘉道:“此人能有多大用處?”郭嘉長歎道:“不知道,這種事,得看時機,現在的秦宜祿只是一顆小子,在這盤棋中,說不定他一點用也沒有,但也說不定就是這一子,就能輸死劉備,咱們還需事先布棋。”...........

    卻說董昭持拿天子冊封詔書來到襄陽,冊封蔡氏、蒯氏、黃氏等諸族,劉表雖然心中有怨,但畢竟是天子之命,且自己不好得罪這些當地世家,故而也只得暫且隱忍。

    襄陽蔡府內,蔡瑁正獨自一人趴在案上,身後一位佳人正輕輕的為其揉肩捏背,真是好不愜意。今日終於得到天子冊封,今後他蔡家名有漢室冊封,實有荊州水軍大權,更兼與蒯氏等大族聯合,真可謂是前景無量。

    “大人,符節令董昭,董大人在外求見。”正有點飄飄然間,一名親兵前來拜道。蔡瑁聞言奇道:“是董昭?好,速速請入書房,容本將更衣相見。”蔡瑁說罷,揮手讓姬妾下去,然後整理衣衫,往書房而去。

    嘗到了與曹氏合作的甜頭,蔡瑁心中的小算盤就打的更響了,對於許都使者自是不會有絲毫怠慢。

    來到書房,只見案上擺放著一個大盒,其中是罕見的玉器與名器。但見一旁的董昭閉著眼,似乎神遊天外一般。

    “哈哈,董大人,這是何意?”蔡瑁一愣,接著走到董昭身邊,抱拳道。

    董昭雙目微開,笑道:“此乃是後將軍托董昭送與將軍的禮物,恭賀蔡將軍高升。”

    “哈哈,後將軍著實客氣了,徐州之戰後,年前汝南月旦評,後將軍與司馬總管均為許劭品評入圍,名聲傳遍邊南,煩勞董大人回許都後,亦要代蔡瑁向後將軍道喜啊。”

    董昭聞言笑道:“竟還有這種事?”蔡瑁哈哈大笑道:“北方多亂,難怪董大人不知,如今許劭所編的四句童謠已是傳遍襄陽了。”接著便聽蔡瑁念道:

    江南霸王俊郎周,西羌論武錦馬超。入許當先見總管,得拜將軍府冠侯。

    念完後,只見蔡瑁嘿嘿笑道:“東吳孫策、周瑜,馬騰長子馬超,以及後將軍和司馬總管均被許劭評為青年雄才俊秀。蔡瑁收了禮物,亦當回禮與後將軍,以表賀意!”

    董昭聞言點頭道:“蔡將軍客氣了,不如這樣,如今後將軍有意整合典軍師衛營,奈何人手不足,聽聞蔡將軍手下健兒無數,想從中選上一人,前往許都任職。”

    “這...”蔡瑁眉頭微微皺起,原來董昭此來竟還有這般目的,接著道:“不知後將軍中意何人?”董昭笑道:“聽聞襄陽軍中,有一員矯勇之將,名為魏延?”

    “魏延?”蔡瑁眨了眨眼睛,同時心中松了口氣,“此人蔡瑁不知,可能是個偏官,明日蔡瑁派人查查,告知于董公,如何?”

    董昭聞言隨即道:“既然如此,便麻煩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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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赤兔換日  

次日蔡瑁遣手下偏將查點軍編,終於查到一人乃是襄陽西屯營一百人長,姓魏名延字文長。隨即報知于董昭,董昭心中疑惑但也是隨著蔡瑁偏將來到西營,看看這個被曹昂指明要得人是誰?

    少時只見百人長魏延被士卒領來,董昭細細打量此人,卻是面色發紅,身材健碩,看樣子頗有些勇力,但似乎並無什麼出彩之處.....

    董昭心中疑慮,但還是問道:“你就是魏延?你是哪里人。”但見魏延一拱手道:“回大人!延之祖籍在義陽。”

    董昭點了點頭道:“義陽魏延,恩~你在此可有什麼親屬?”但見魏延搖了搖頭,朗聲道:“回大人!延隻身在於此,並無親屬。”

    “如此最好。”董昭笑了笑道:“魏延,我問你,你可願意隨我回許都述職?”魏延聞言皺眉,似是沒明白董昭的意思,只見董昭呵呵笑道:“吾乃是符節令董昭,許都有後將軍聞你聲名,欲重用於你,如何?可願隨我回許都?”

    “後將軍?”魏延沉思片刻,突然醒悟道:“莫不是冠軍侯?”董昭聞言額首道:“不錯,正是冠軍侯爺。”

    魏延雖不知冠軍侯為何知道他的名字,但心中卻是頗為意動,畢竟在這裏他只是個百人長,不受重用。不知何日方可出頭,但也不敢即刻表態,但見引領董昭而來的那員偏將道:“魏延,都督有領!去留皆隨你願,不必有所顧忌。”

    魏延聞言沉思片刻,然後抱拳道:“魏延願隨大人往許都去!”董昭聞言點頭道:“如此最好,魏延,我今日便要轉程回許都,你速去收拾一下。”

    “諾!”魏延領命轉身而去,董昭看著魏延離去的身影,心中不由疑惑,這般人物,許都遍地都是,那後將軍為何執意要他?

    帶著魏延,董昭隨即轉程往許都而去,但卻因為一個人,路上稍稍耽誤了些行程。而起因便是這位義陽魏延。

    董昭一行人行至於荊北約五十裏處,忽聽身後一陣馬蹄聲響,但見十餘騎飛馳而來,為首一人,獅鼻闊目,桀驁威猛,身材高大雄武,恍如瀑布般的長須垂落與胸前。乍見此人時,董昭不由暗自驚訝,從面容上看,此人似年紀當有五旬開外,但那股睥睨天下的武者氣質卻是極其懾人心神,半百年齒尚且如此,可想昔年是何等氣勢風範。

    但見護送董昭等人的那員偏將急忙上前答禮道:“末將參見黃將軍!”那人微一抬手,沉聲道:“老夫聽聞魏延被人帶走,特來相尋。”

    接著便見那人轉頭看向那邊打馬而立的魏延,朗聲道:“文長,你這是欲往哪里去?”魏延的眼神似有些躲躲閃閃,接抱拳道:“黃將軍,延應董大人相邀,特往許都述職。”

    此時的董昭亦是下了馬車,問護送的偏將道:“此乃何人?”偏將回道:“這位乃是劉荊州帳下武威中郎將黃忠。”

    “啊,原來是黃將軍,幸會幸會。”黃忠隨便向董昭抱了一拳,卻依舊是目視著魏延道:“文長,我知你現在未曾得志,但荊州目前少有戰事,日後你一但建功,本將定當在劉荊州面前舉薦與你,你又何必急於一時?”

    魏延聞言歎氣道:“我知將軍欣賞于我,但魏延心意已決,將軍不必多勸。”那員偏將亦是連忙打馬上前笑道:“黃將軍,魏延調度,乃是蔡將軍親令。”

    “住口!”只聽黃忠怒喝一聲,頓時將那員偏將嚇得縮脖不敢應聲。“就是爾等這些個目光短淺之人,使我荊州空放良材於外而不用!你告訴蔡瑁,此事老夫定不與他幹休!”

    黃忠說完又欲相勸魏延,但見其心意已決,隨長歎一聲,搖首道:“罷了!你既然主意已定,老夫也不勉強,願你得償所願,一展胸中抱負!”說罷長歎一聲,率領手下打馬而回,卻是從始至終也為曾和董昭這位‘朝廷使臣’說上一句話。

    最近一段時間,曹軍雖然一直屯軍少歇,但對於外況一直沒有放鬆,如今河北的戰況可謂風起雲湧,征戰初期,公孫瓚本是佔據優勢,可惜由於其人過於小心謹慎,以致別將被圍而不救,逐漸失去軍心,如今公孫瓚坐鎮易京,與袁紹相持,似有所圖。

    卻說曹昂自回許都後,便每日隨童淵習練百鳥朝鳳槍,並兼其他一些短劍弓術,本領日日皆有所長。晚間與貂蟬杜撰編寫孟德新書,研究兵法政要,日子過的也是頗有規律。

    “尒~”將軍府後院的馬廄裏發出一聲戰馬的嘶鳴。童淵站在曹昂身邊,細細打量著曹昂問曹操求來的赤兔馬,感慨道:“好馬!”

    曹昂呵呵笑道:“師傅,曹昂對於馬道一知半解,只是聞聽赤兔盛名,不知好馬應如何定義?”但見童淵一邊摸著馬頭,一邊輕道:“不同的馬,不同的優點。”

    曹昂隨即道:“願聞其詳。”童淵沉聲道:“赤兔,體型高大、優美、勻稱、有野性。餵料的要求,不高。”

    曹昂聞言額首,隨即又問道:“聽聞河北戰馬極佳,不知與赤兔相比如何?”童淵輕聲道:“河北的馬,腰短、尻長、四肢強健、耐力好。”

    曹昂聞言額首道:“師傅的意思是,河北的馬速度上可能與赤兔有差距,但力量和耐力相差不大,是嗎?”童淵額首回道:“對。”

    二人接著沈默良久,忽聽童淵言道:“你用那件兵器,不適合。”曹昂起初沒明白什麼意思,半晌方才醒悟,接道:“師傅是說,我不適合用三尖刀?”

    童淵點點頭道:“三尖刀,能斬、能刺,但,不適合你,你的武道,是‘詭’。”雖和童淵相處了有一陣子,但曹昂聽童淵說話依舊是感到彆扭,思考了好半天才道:“那師傅的意思是?”

    “三尖刀,回爐,重鑄。”曹昂聞言了然道:“師傅你要幫我重鑄三尖刀?那師傅準備把它打造成何樣的兵器?”

    但見童淵從懷中輕輕的拿出一卷布帛,上面畫著一桿似‘戟’又似‘槍’的東西,說它像‘戟’,因為它的尖頭下端有著一個類似鉤鐮槍似的回槽,說它‘似槍’,只因它還不是完全的像槍,前段依舊是三個短尖的,但卻是一個槍尖旁邊輕輕的分出了兩個小叉。中部掏空,當中掛鐵環,看起來既有氣勢,又有玄妙。

    看著圖中的兵器,曹昂訝異道:“師傅,這兵器是你畫的?”童淵點了點頭道:“恩,這槍的主要使用方法,在於一個‘詭’字,你用它,合適。”

    手中的兵器圖樣既威武又罕見,相比于呂布的方天畫戟,甚至還要多上三分異彩,曹昂心中是非常的喜歡,“師傅,這兵器叫什麼名字?”

    童淵一邊給赤兔加了些草料,一邊輕道:“沒有。”曹昂一愣:“沒有?”

    童淵看著雖在吃料,但依舊盎然威武的赤兔,眼中閃出一絲光華,淡淡道:“自己的兵器,名字自己去取。”曹昂聞言隨即沉思,想到曹家目前和漢室朝廷的微妙狀況,以及曹操的雄心壯志,曹昂忽的腦中靈光一閃道:“這件兵器,叫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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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二算劉備
    在經過曹昂的許可後童淵便開始著手重鑄‘換日’,三尖刀昔日是紀靈的兵器淮南富甲一方,紀靈身為上將所用兵器的鑌鐵自也是最上等的,如今是否能重鑄成一炳上好兵器就要看童淵的技藝火候了。

    轉眼間,日子飛過‘換日’的重鑄也已接近尾聲。此刻,將軍府上的人全部聚集在秋爽齋,等待曹昂兵器的問世。

    “嗤~~”,一聲熱鐵過水的聲音響起,接著又過了一會,但見童淵顫巍巍的走出窩棚,手中所持一柄長大器物,兵器的尖頭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耀眼的黃芒。

    眾人見狀都不由暗自訝異非常,就連貂蟬亦是輕聲感歎道:“好一件上等的兵器,確實威風。”而此時,站在貂蟬身邊的曹昂則是雙眼一眨不眨的注視著童淵手中的兵器,口中喃喃念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竟然是‘鎦金鏜’!”

    曹昂在後世時讀過三國,同樣也讀過隋唐演義和說唐之類的書籍。但凡讀過隋唐的人都知道,大隋第二好漢天寶大將宇文成都,‘胯下賽龍五斑駒,掌中鳳翅鎦金鏜 ’。而前幾日童淵在將圖樣給曹昂看時,曹昂並麼有認出來,可當‘換日’打造出來擺放在曹昂眼前時,方才令其醒悟。

    圖紙上側擺的鉤鐮似的回槽此刻像兩邊外展的鳳翅,而童淵亦是將曹昂昔日贈給他的金器燒溶成汁,渡在了前頭之上。如今這活生生的‘鎦金鏜’擺放在曹昂眼前,不由的令他心中感慨不已。

    鎦金鏜是由槍演化而來的,這個曹昂知道,可一直以為始於明代的兵器,現在居然出現於漢末,不知是童淵本來就有的想法,還是因為自己來到這裏,無形中改變了一些東西。

    只見曹昂邁步上前,從童淵手中接過了鎦金鏜,朗聲道:“七曲換日鎦金鏜!師傅,弟子多謝了!”童淵聞言愣神,接著笑道:“這名字,取得好。”

    曹昂愛不釋手的撫摸著換日,童淵亦是在一旁輕輕道:“百鳥朝鳳,是槍法,在這基礎上,為了此兵器,我亦稍加改動,來日,你與我學。”

    曹昂聞言急道:“為什麼要來日?師傅,弟子現在就想學。”卻聽童淵搖首:“現在不成。”

    曹昂詫異道:“為何?”但見童淵拿起木杖,顫巍巍的向里間而去。那邊貂蟬走上前來,淡笑道:“自是因為童槍師今日過於勞累,所以不能交你。”

    曹昂自嘲一笑,轉首看了看貂蟬,笑道:“咦?今太陽打西面出來了?你竟然會對我笑?”貂蟬聞言一愣,接著立刻收起笑容,但對著曹昂和煦的微笑,卻是顯得有些尷尬。

    三日後,乃是朝會之期,上朝之時,曹操為收攬張遼、高順之心,特表奏天子,呂布既以伏誅,但念昔年除董卓有功,特請天子與許都荒郊為其建一墳。題:漢左將軍呂侯之墓。並與許都擇一大宅,安置呂布妻女,按月給予祿糧,對於此事,張遼高順雖嘴上不說,但內心實則是非常的感激曹操。

    另外冊封徐州之戰有功之臣:徐晃加封橫野將軍;于禁錄前後功,封益壽亭侯;夏侯淵遷潁川太守;張遼高順封中郎將,賜關內侯,並抽調軍卒,重組陷陣軍,由高順統訓;夏侯惇帶傷而戰,與曹昂各增食邑三百戶;司馬懿加中庶子銜,佐助曹昂;甘甯加折沖校尉;曹氏親信中有功之臣一律封賞。其中獲益最大的屬劉備,被天子認為皇叔,拜左將軍,加宜城亭侯。

    朝議後,曹氏親信盡往司空府赴宴,席間,但見郭嘉對曹操道:“明公,今日朝上,天子認劉備為叔,恐怕對明公無益啊。”

    但見曹操微一擺手道:“啊,奉孝不必如此過慮,劉備雖被認作皇叔,但終究為我偏下之將,我以天子之命號令於他,他又豈敢不從?”

    抿了口酒,曹操接著笑道:“況且,劉備雖與天子相近,實則在我掌握之中,我又何以怕他啊?”郭嘉聞言欲要在言,卻忽見曹昂沖著他輕輕搖頭,只得隱忍坐下。

    曹昂自回許都後,幾乎夜夜都在思考,終於讓他又想到一條整治劉備的辦法,但見郭嘉坐下後,曹昂忽的起身道:“父親,如今呂布雖滅,但河北雙雄交戰正盛,今來聽人談論幽州之事,盡言公孫瓚勝利機渺茫,不知在父親眼中,易侯公孫瓚是何等樣人?”

    眾人儘是愣了愣,誰都沒有想到曹昂會問這個問題,曹操想了想之後,緩緩道:“公孫瓚此人,亦算是個人物,他師從盧公,與孤又有討董之誼。可是此人剛愎自用,不能容人。比之袁本初相差甚遠,如今幽州戰事,公孫瓚鋒芒以盡,退守易京,如無變故,只怕...必死無疑。”

    接著,曹操輕聲一歎,續道:“也是可惜了此人,公孫伯珪馳騁塞外,威震胡族,安定幽州地界,實不枉為燕趙男兒,自其任長吏之後,曾多次率兵剿滅入侵幽州的胡騎,並組建白馬義從,實乃當世罕有之猛士,可惜....他生不逢時。”

    說完,曹操便掃了曹昂一眼,幽幽道:“你突然問起他來,莫不是有什麼想法?”曹昂呵呵一笑,輕聲道:“什麼都瞞不過父親,孩兒卻是有些想法。”

    曹操聞言輕道:“你且說來。”曹昂清了清喉嚨,道:“以父親之見,公孫瓚力克胡騎,擋燕趙諸路,在幽州當算是名望極勝,勢力根固了?”

    曹操額首道:“不錯,此人出身貴族。因母地位卑賤,只當了郡中小吏。能終成一方諸侯者,算是全憑自己本事。此人在對待烏桓、鮮卑的事情上從不留情,威震外族胡虜不敢越境半步,給幽州邊民帶來了不少好處,其人在幽州的民望亦因此達到了極點,他昔日殺宗正劉虞,亦是沒有影響到他在幽州百姓間的聲望。足見其人之勢。”

    曹昂言道:“孩兒所想便在於此,適才依父親所言,河北之爭,公孫瓚必將覆滅,袁紹擊敗了公孫瓚後,兼四州之眾,實力之雄厚,兵馬糧草之足,天下諸侯,無可出其左右者,此人當不會休養生息,與民休憩。兵鋒必指河南,到時其以索要天子為藉口,若父親應之,則失大義。如若不應,則必為袁紹南下藉口,出兵攻打許昌。父親與袁紹必隕一人,否則天下難安。”

    曹昂的分析可謂沒有什麼偏差,那邊的荀彧聞言猶疑道:“如此,卻又和公孫瓚有何關係?”曹昂轉頭問荀彧道:“侍中,依您之見,公孫瓚此人性情如何?如若戰敗,其人可會降與袁紹?”

    荀彧撫須搖首笑道:“公孫瓚剛愎自負之人,寧折不彎。豈會歸順袁紹?其人兵敗之時,自盡倒是有些可能。”

    曹昂又道:“那麼公孫瓚之家眷,又會如何?”眾人聞言不由面面相覷,唯有曹操淡淡道:“本初此人,外寬內忌。當不會容其後人在世。”

    曹昂歎道:“父親既然知道,想必公孫瓚亦不會不知,覆巢之下無完卵。不是袁紹殺盡其子嗣,便是公孫瓚玉石俱焚....攜妻兒上路。”

    曹操聞言輕輕念道:“覆巢之下無完卵?恩...有趣,有趣。”曹昂沒有在意曹操的讚賞,而是繼續道:“父親與袁紹,兩雄相爭,必有一滅!孩兒亦是相信,最終勝利,一統河北的必然是我曹家!但袁家在河北根深蒂固,非輕易可撼,河北豪門世家雖未必會對袁氏忠心耿耿,但是死忠之人當不在少數,日後我軍北上,冀州是河北的門戶,但是吃下整個冀州恐怕就得花費數載光陰,若是其餘三州亦是如此,父親一統北方少說當耗去十年,但公孫瓚在幽州頗得民望,日後若我軍進軍河北,打起公孫瓚後人的旗幟,幽州惱恨外族胡虜者,必然盡皆回應!”

    那邊荀彧。荀攸二人聞言額首:“不錯,袁本初好大喜功,平定河北後,必將即刻攻伐我軍,則幽州經略未佳,公孫瓚之名亦當影響頗深。且,兵鋒一起,徭賦加高,幽州百姓當對袁氏大有芥蒂,入軍河北,若以公孫瓚後人名號入主幽州,必將事半倍增!”

    曹昂記得自己曾讀過一本書,其中一段說一個地區的偉人只要不出十年,他的影響力還會是很巨大的。

    但見曹操喝了口酒道:“子修,你此言雖好,不過,未免太過天真。”曹昂聞言道:“不知父親何意?”

    曹操放下酒盞,徐徐道:“公孫伯珪有三子一女,但其人是何等樣人?豈肯甘心將子女為我所用?如今袁紹大舉進攻幽州,就算是派人去了幽州,我聞公孫瓚已是一直呆在易京樓中,平日不見任何外人,傳話亦是叫手下嗓音長大的婢女于百步之外,如何能見到他,又如何帶出其子嗣?”

    忽見郭嘉起身笑道:“這點明公大可不必擔憂,我料斷期之內,袁紹畢將暫退易京。”曹操聞言道:“奉孝何意?”

    郭嘉抿嘴一笑,道:“公孫伯珪亦非等閒,他退守易京,表面上是兵窮水盡,實乃是欲聯黑山張燕為助,兩面夾擊袁紹,我料張燕近期必出黑山,到時袁本初必暫且回師破張燕,此時,便是派人前往幽州見公孫瓚的最佳良機。”

    曹操聞言猶疑道:“那,以公孫伯珪之剛烈,又豈肯相信於我,託付子嗣?”曹昂聞言急忙道:“父親忘了,許都城中尚有一位公孫瓚的摯友同窗,若得此人書信,我料公孫瓚必能相托!”

    郭嘉聞言眼中一亮,瞬間了然曹昂之意,急忙道:“不錯,公孫瓚若得劉備書信,則必可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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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公孫伯珪

    曹昂為什麼特意要出這個計謀讓公孫瓚遣子來此,重點還是要算計劉備。這封信別人寫了也就寫了,可劉備要是寫了就是將自己陷入了一個兩難之地。

    若劉備一直忠心於曹操,那到好說可是別人不知道,曹昂最清楚劉備絕不是久居人下的人,他一定會想辦法逃離許都,遠離曹操,如若真有那麼一日,公孫瓚的兒子怎麼辦?

    劉備一向以仁義著稱,這是他立於亂世的最大本錢,公孫瓚之子應劉備所求來到許都,劉備若是尋思走了,那公孫瓚之子便算是真正的落入曹氏之手,他仁義的帽子上勢必會多了一道裂痕:賺古人之子于外,己所不養。

    若劉備顧及聲名,一直在許都憋著,那則是更好不過。如此,只要公孫瓚之子能來,劉備無論怎麼做,得益的都是曹氏,而受損的卻是他自己。當然,曹昂只是未雨綢繆,他絕不會放劉備離開許都。可是有時候,曹操做出的決定是很難改變的。

    宴席散後,劉備便被曹操召到司空府,當曹操笑著將此事道于劉備後,曹昂清晰的看見劉備的眼中多出了一絲猶豫。

    但猶豫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劉備又豈能因為一封書信而讓曹操懷疑自己?在聽完曹操的話語後,但見劉備拱手鞠躬道:“諾!”

    接著劉備走道案旁,拿起白帛篆筆,剛要書寫,便見郭嘉突然起身笑道:“唉,玄德公,公孫伯珪剛烈之人,還望玄德公在信中切勿提出明公之號,直說是玄德欲存公孫氏一脈,收其子為義子,此乃最善之策。”

    劉備心中暗歎,若如此寫,那自己這黑鍋便是背定了。但他卻沒有他法,只見劉備方欲抬筆執書,卻聽曹昂又道:“慢。”

    眾人聞言回首看去,只見曹昂目光炯炯的看著劉備,輕言道:“昂聞公孫瓚麾下有一人,叫做趙雲的,不知劉公可知此人?”

    劉備聞言一顫,接著假裝疑惑道:“趙雲?此乃何人,備卻是沒有聽說過。”曹昂心中冷笑,面上卻是輕道:“劉公不知道不打緊,我來告訴你,趙雲字子龍,常山真定人士,公之書信上可言讓公孫瓚遣此人護送其子來許都便是。”

    劉備聞言假裝疑惑道:“派遣區區一卒護送,恐有所失啊。”曹昂聞言笑道:“沒事,我父還會另派猛士前往接應,劉公不必擔心。”

    看著廳中略顯疑惑的眾人,劉備無奈只得提筆寫道:

    “弟劉備拜首予吾兄伯珪,昔年平城相辭,一別經年,至如今,亦五載矣。近聞袁紹目無君上,結連朋黨,弄兵北上。弟本欲率軍相助,奈何兵微將寡,實心有餘而力不足也。備聞人倫之大,父子為先,不孝有三,無後之大;兄血氣剛勇之人,必存玉碎之志。弟夙夜憂思,公孫氏若危,則斷漢室一臂膀矣。兄乃國之大賢,天子能臣,當念忠烈一門糾合之艱難,余血脈於世。今弟特命心腹之人北上幽境,望兄念公孫忠烈門第,遺子於備處,備當收為義子,待如己出,承忠烈豪門之香火,報兄之大恩于萬一。事關重大,兄勿輕信他人,切記,切記!慎之,慎之!且有子龍忠義,可托大事,若得將門有後,則社稷幸甚,祖宗幸甚!弟劉備泣血拜上!”

    寫完,則又出昔日盧植所遺牌物於中,一併遞呈與曹操。曹操看罷,隨即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言道:“有勞玄德。”劉備聞言則是趕忙回答道:“此乃備分內之事。”

    於是,建安四年初,數匹快馬飛馳出許都,直奔北方而去........

    果不出郭嘉所料,十日後,黑山賊張燕在公孫瓚之子公孫續的引領下,出黑山,直逼毛城、邯鄲、廣平,奔鄴城而去。

    袁紹聞信立刻回軍去取張燕、公孫續。而曹操的精幹虎士則乘機取道清河、信都,直奔易城而走。

    幾經輾轉的快馬突破了種種障礙,在曹軍潛伏在易京的細作的幫助下,數名虎士終於進入到了易城的易京樓,用劉備使者的身份請求拜見公孫瓚。

    自從界橋之後,一直屢戰屢敗的公孫瓚極少接見外人,或者因是同窗好友的關係,公孫瓚竟然破天荒的命人放下了吊籃,將“劉備的信使”吊上了“易京樓”,當然,進去之前,門口的士兵們先是將領頭的虎士搜了個遍,確定除了書信與信物之外沒有帶任何利刃,方准許他入內。

    這名虎士是由曹操與郭嘉親自挑選,自是非同一般,但見其人上的易京樓後,目無斜視,對樓中侍立兩側的女婢恍如不見,只跟著帶路之人,來到廳內,但見上首一中年壯漢,臉頰稜角分明,如刀削斧刻一般深刻,身材高大,但卻面容蒼白晦暗,顯然酒色過度,氣力頗有不足。

    使者但見此人,便知此乃是公孫瓚,隨即拜倒與地:“小人見過將軍!小人奉主公之命,送上書信一封。請將軍過目。”

    公孫瓚略顯嘶啞的聲音響徹廳內:“你家主公現今可好?”但見那人額首道:“主公現居於許都,好與不好,小人不知。”

    公孫瓚聞言點了點頭,對著身邊的女婢道:“將玄德的書信與信物取來。”那女婢隨即下去,將劉備的書信與信物奉上。

    公孫瓚接過書帛打開看了看,接著深吸口氣,又轉首驗了驗劉備送來盧植的信物,良久沒有說話。少時,終究是長歎一聲,對著女僕道:“將衽兒抱來。”那女僕隨即應聲而去。

    在公孫瓚吩咐時的那一刻起,虎士就知道此事當是大功高成。心中暗喜,但面上依舊是恭敬肅然,只是偶爾看眼把玩著信物的公孫瓚。

    那女婢下去沒多久,就帶來一個男孩,虎頭虎腦的,很是可愛。眉宇間與公孫瓚非常相似,那虎士一見,便猜測此為公孫瓚幼子,公孫瓚一看見那侍女將孩子帶了進來,一直緊繃著的臉也頓時舒展,男孩見到了公孫瓚就立刻粘了上去,口中喚道:“阿父”

    公孫瓚笑著的將男孩抱了起來,一邊親昵的貼著男孩的頭,一邊對那虎士道:“我公孫瓚少不好讀書,幸得恩師盧公教誨,淺通諸子,三子一女之名皆按禮記篇節命名,分別是‘續衽鉤邊’。目地就是希望他們將來勿要如我一般廝殺與外,不求布盛名于諸侯,只要他們能安分置家,我便心滿意足了。”

    只見公孫瓚抹了抹公孫衽的鼻子,長歎道:“我長子公孫續已經前往黑山,聯合張燕襲擊袁紹之後,三子鉤兒和一女邊兒年齒尚幼,如若隨你等南去,恐有夭折。此乃我次子公孫衽....自小就頗為懂事,與我很像...”

    說著說著,只見這北地大漢的眼中竟微微閃出了一些霧淚:“你回去告訴玄德,望他念在昔日同窗之誼的份上,好生看待我這幼子,讓他能饑有飯吃...寒有衣穿...日後,若我勝了袁紹,就煩勞玄德將此子送回,以解我與其母的相思之情...若是..袁紹勝了...這孩子姓劉、姓公孫,就全由玄德定奪!”

    那虎士也是久經沙場之輩,聞聽此言不免也有些感傷,但他還是沒有忘了任務,隨即道:“玄德公曾言,此事事關重大,請將軍派趙子龍將軍護送幼子去許都...不知..”

    公孫瓚聞言一拍額頭,道:“是啊...是啊,此事,我險些忘卻,來人,速召子龍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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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風雲 第三十二章 小戰一場

    公孫瓚傳令後大約半個時辰左右便見侍婢引來了一個白服男子,虎士扭頭看向來人只見此人身形綽綽,腳步輕急但又不乏穩重好似行雲流水,待至近前卻是一位三旬的男子,其人目若郎星精目劍眉,相貌極為俊朗剛毅,神態灑脫怡然,且身形挺拔修長,恍如立於山間的飛流瀑布,既詩意悵然,又不缺威勢風範。

    這名虎士保護曹操東征西討,也是久經戰陣之人,曾見過呂布、關羽、張飛、典韋、許褚等著名勇將不知凡幾,但是卻沒有一個有此人的氣度風範,他身上沒有身為武者的睥睨與傲氣,但卻有一股舍我其誰的內斂雄勁與神威,其氣韻風姿,著實令人感歎非常——這就是趙雲!

    虎士在打量趙雲的同時,趙雲亦是在打量著他,一對劍眉下的星目澄清柔和,彷如一潭清泉,深奧莫測。

    “主公,您喚我?”但見趙雲沖著公孫瓚鞠了一躬,氣質瀟灑且不失恭敬。公孫瓚輕輕點了點頭,接著將劉備的書信與信物拿于趙雲觀看,但見趙雲看了片刻,突然輕道:“主公之意如何?”

    公孫瓚長歎口氣打道:“既是玄德如此看重於你,你便隨衽兒一起去吧。好生輔佐玄德,也算不枉費了你一身本事。”

    但見趙雲沒有絲毫推阻,淡淡道聲:“諾。”接著上前一把抱起公孫衽,小傢伙瞬間好似明白了什麼,眼淚忽閃忽閃的流了下來,口中不斷的叫著:“阿父!阿父!”

    公孫瓚緊閉雙目,猛一揮手道:“走!”趙雲面色無恙,沒有絲毫遲疑便轉身而去,竟把那虎士弄的一驚,接著急忙沖公孫瓚一行禮,轉身緊隨趙雲而去。待哭聲漸漸遠去,公孫瓚方才睜開雙目,淚水終究是克制不住,順著他蒼白的面頰緩緩流下..........

    卻說,趙雲與許都的虎士快馬直出易城,幾日後,便行至幽州邊境,眼看即將到達信都,趙雲卻是突然駐馬而立,接著喚過虎士頭領,將其懷中熟睡的公孫衽輕輕的交付與他。

    那虎士一臉驚訝,急忙道:“趙都尉,您這是....”趙雲淡淡道:“此處往東而走,便是遠離戰事的安全地界,你等可速回河南,我亦只能送你們到此。主公帳下缺少可用之人,我絕不可棄主公而走。”

    那虎士頓時明白了趙雲的心思,急忙道:“趙都尉,您不去許都,只怕小的回去要受玄德公的責罰啊。”但見趙雲搖首道:“你又沒有過失,為何回去還要受罰?”

    但見那虎士急忙道:“臨來時,玄德公再三叮囑告誡,定要尋您一同回去...”話還沒說完,便見趙雲朗聲道:“大丈夫做事但求光明磊落,問心無愧,又何須去在意那麼多條條框框?”

    那虎士聞言沉思良久,接著召過手下,將熟睡的公孫衽交到他的手中,轉馬抱拳道:“令之所在,小人不得不依,趙都尉,就是用綁的,也要將您帶往許都!”

    趙雲聞言一愣,接著善意的笑道:“看不出你竟有如此豪氣,趙某適才真是看走了眼。”

    那虎士也不答話,只是從馬側拿起兵器,將利刃朝後,用後端的棒頭來打趙雲,他知趙雲非等閒之輩,手中亦是使上全力,只求能夠擊其落馬下,綁回許都。

    趙雲只是淡淡的輕瞄一眼,接著將身形微微一側,避過棒頭,接著猿臂輕舒,左手瞬間卷住虎士頭領的腰部,輕描淡寫地往地上一摔,道聲:“下去吧。”

    只聽‘砰’的一聲,虎士頭領便結結實實的躺在地上,腰臀的疼痛瞬間襲來,弄的他頭上全是汗漬。

    旁邊策馬而立的其他虎士不由面面相覷,均為趙雲手段震懾,一時間竟無人敢再上前阻擋。

    只見趙雲輕輕轉馬,對著身後摔在地上未起的虎士頭領道:“你是個好漢子,但也不能強我所難,去吧,告訴玄德公,請他勿要辜負我家主公,好生看待二公子,我趙雲代主公謝他了!”說罷,一夾雙腿,白色的駿馬彷如一道絕塵的輕煙,向著北方絕塵而去。

    這就是趙雲,如果他能夠在公孫瓚最為危機的時刻拋下他南下而走,那他也就不是趙雲了.........

    而此時的曹昂,終於迎來了他將軍府的第二位良將。但見司馬懿一臉淡然的走進曹昂的書房:“將軍,董大人派人將一位叫做魏延的人送來了,將軍是否現在就要見他?”

    曹昂聞言急忙抬首道:“速請他進來!”

    少時,便見司馬懿引著魏延來到曹昂的書房,曹昂細看來人,恩,還可以,雖然年輕,但雙目炯炯有神,面色有些發紅,身形挺拔健碩,雖然並不是非常出彩,但相信,只要好生歷練一下,日後定是一員難得的臂助。

    魏延看見曹昂,隨即見禮道:“小人魏延,見過君侯!”曹昂看著魏延笑著揮手道:“不必客氣,起來吧。”

    魏延心中疑惑,自己默默無聞一小卒,這許都的後將軍又如何知道自己?但卻是沒有出言相詢。魏延不通官道,但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他心中還是有數的。

    曹昂笑著與魏延閒聊,偶嘮其生平遊歷與志向,或是問些他的家世出身。慢慢的,竟也過去了半個時辰。

    “文長啊”但見曹昂把玩著孟德新書的卷片,話鋒微轉道:“你的志向是什麼?”魏延拱手郎聲道:“願為將!”

    曹昂聞言呵呵笑道:“既是願意為將,那你告訴我,你憑的又是什麼?”魏延聞言,臉上閃出一絲傲氣:“不瞞君侯,我魏延雖非大族門第,但自幼熟讀兵書,習練武藝。非一般人所能及。”

    曹昂輕聲暗道:“果然是個人才,但是這秉性似乎有些....現在他尚無軍階便如此自信,那今後呢?”想到此處,對於這個魏延,曹昂不由心中有些擔憂。

    想了一會,曹昂突然道:“兵法之事,日後我自當考驗與你。可你說你武藝非一般人所能及,本將卻有些不信。”

    魏延聞言道:“那,君侯之意是?”曹昂一邊輕笑,一邊起身,一邊拍了拍跪坐的有些發麻的膝蓋,道:“走,我與你到較場上走上兩招。”.........

    二人來到較場,曹昂命人為魏延取來戰馬兵器,接著悠然笑道:“魏延,本將親自與你過招,你若想得到重用,就勿需手下留情!”

    說罷,曹昂轉身上翻上赤兔馬,接過手下遞上的七曲換日鎦金鏜,遙遙目視著遠處的魏延。魏延心中掠過一絲猶豫,但他終非常人,猶豫一瞬即過,接著跨馬取刀,高聲道:“請君侯賜教!”

    曹昂幾年來的苦練,又得夏侯淵、童淵的名師先後指導,加上近年來連戰紀靈、蔡瑁、黃夲、曹性、侯成、張遼的磨練,一直蓄勢待發的他終於在這幾個月習透百鳥朝鳳槍後,有所大成,就如同泉口被堵塞的泉眼,一旦集全力噴薄與一處,便是酣暢淋漓,揮灑滋潤與大地萬物。

    “來吧,文長!”曹昂話音一落,隨即一夾嘶風赤兔馬,手中換日鎦金鏜映射著春日,如一道紅光直取魏延而去。

    魏延也不客氣,大喝一聲,手中長刀如貫日般揮出,不避不閃接上,幾乎是不分先後,一金一白兩道光影‘咣’的一聲激烈的碰撞於一處,鐵器相交聲音之大,直震得旁邊侍卒雙耳發麻。

    魏延本以為曹昂高門之子,武技當不甚之強,如今一招而過,心中大驚道:“冠軍侯果非隨意冊封,如此人物,正當為我之對手!”

    便見魏延低聲一哼,手中長刀直取中路而走,大巧似拙,卻又似乎隨時蓄勢著種種變化,讓人萬難應變。只能一味提防。

    曹昂學百鳥朝鳳時,童淵曾親自為他一一演練招式,其中每招所長,每招所短,皆是一一演習至深,因此曹昂於此槍種種變化了然於胸,更兼鎦金鏜使法奇特詭異,故此心中絲毫未亂。

    但見曹昂身軀立於赤兔馬上,竟仿若靜浪波濤,換日鎦金鏜鋒芒上引,正可以巧制拙,極為柔靈詭異。鎦金鏜相交於長刀,此次竟是毫無上招的一半聲響,草草而收,但其中奧妙卻只有二人心中自知。魏延大喝一聲道:“好!”曹昂亦是笑道:“來!”

    煞那間,兩道馬影同時被映照在璀璨映日的鏜光刀影之中,場中塵土隨著馬匹嘶鳴聲踏蹄聲飛揚,陽光照射在無蔭的場中,晃住了場邊侍立的士卒視線,只有少數幾人還能看的清換日與長刀的揮舞鋒芒。

    二十余合,三十餘合,五十餘合,八十餘合.....時間仿佛被無限的凝注,讓人難以呼吸,而場中的二人仿佛是有使不完的勁力。

    但見一個侍卒偷偷問身邊人道:“兄弟,將軍可是占了上風?”而那士卒亦是搖首道:“你看不明白,我就看的懂啦?”

    忽見一‘咣’的一聲巨響,眼見魏延的長刀終於尋得一絲縫隙,迫開曹昂鎦金鏜,卻見鎦金鏜不可思議的扭轉開去,如一只獵食之鷹,連連翻出數多槍花,順著刀沿欺身至魏延面前。其法只有一字;詭!

    二人不約而同的落下武器,盡皆罷手,但見魏延輕聲道:“天下之大,高手不知幾多,以將軍之年輕尚且如此,今後魏延當不小覷天下英雄。”

    曹昂忍住胸口因缺氧而灼裂般的疼痛,展顏笑道:“文長,從今日起,你繼仲達任我典軍師衛營司馬,協助折沖校尉甘寧一同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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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許田打圍

  收了魏延使曹昂的心中著實高興了好一陣子。這樣一來,除了甘甯之外將軍府便又多一個可以重用的良將。接下來,一切便又回復了往日的平靜。

  這日曹昂依舊是抽出了時間篆注《孟德新書》,而貂蟬則是在一旁幫忙正打理間,一捲寫怪異的竹簡吸引了貂蟬的注意。

  是將軍府內的賬目但是貂蟬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奇怪的賬目,記得小時在王允府,那裏的賬目寫的都是某年某月某日,哪一園、哪一房月俸多少,本月花出多少,另一房月俸多少,又是花出多少.....

  但這個帳本似乎有些不同,竹簡上用朱砂劃出奇怪的格子,橫豎分明,橫著的第一行用攥刀刻寫著將軍府各園的名稱、年日、月俸等等,其中還有些貂蟬不知道的怪異組詞,如:收入、支納、總計、備註、收益等等。

  看了一會,貂蟬終究是不明其意,轉頭問道:“這個...是你弄的?”曹昂聞言抬首,接著笑道:“啊,是我改的,每月呈上的府內賬目,我看著不舒服,這是我自己習慣的方法。”

  接著,只見曹昂起身為貂蟬解釋這個‘賬目表欄’的功能,貂蟬逐漸有了一絲通透,這些字體下的每一處表格,都相應的對照著每一月各項花銷與收俸,可以將每月的各項花銷進行對比,且最後還有一個她不太明白的收支和花銷的差價對比。雖然內容和自己小時候在王允府總管處見過的賬目大致一樣,但是只要明白意思,看起來便極為清晰,一目了然。

  “這真是你做的?”貂蟬有些詫異的問道,曹昂點了點頭,這是他高中統計學課上學的,相比於一行行全是文字的記賬,他還是看著這個‘統計表’比較舒服。

  “這個...‘備註’是什麼意思?”貂蟬猶疑的問道,曹昂輕輕從貂蟬身後把頭探過去,搭在她的肩膀上道:“這個呀,意思就是對於這筆賬是不是還有什麼需特意注解的地方,就是說是經誰的手啊,有什麼與平日不一樣的用途啦。”

  貂蟬輕輕的點了點頭,突然反應過來曹昂似是在占她的便宜,隨即急忙向前兩步,接著轉頭瞪了他兩眼。曹昂見狀尷尬的笑了兩聲,輕言道:“你怎麼會對這些感興趣?”

  貂蟬聞言愣了愣,借著幽幽道:“怎麼,莫不是在你們眼中,只有像昔日蔡大家那樣的名門高秀才配博古通今,我這樣的低賤之人連問一問都不行?”

  曹昂搖首笑道:“你誤會了,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有什麼喜好?僅此而已。”貂蟬聞言似堵氣道:“妾身並沒有什麼喜好。”接著便轉頭繼續收拾案上的竹簡去了。

  曹昂看著有些落寞的她,微歎口氣,輕笑聲:“你可真夠嘴硬。”話音剛落,忽聽門外虎士來報,說是郭嘉求見。曹昂心中一奇,正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郭嘉次次前來,好像是都有深意。

  來到正廳,便見郭嘉笑著迎了上去,拜道:“將軍,今日怎地沒有來朝?著實可惜。”曹昂輕回一禮笑道:“最近實在有些忙,既無有天子召見,我便暫且告假,奉孝兄,莫不是今日朝上有何大事?”

  郭嘉哈哈大笑道:“大事到是沒有,不過卻有一件事,不能讓將軍不知啊。”此時便見侍婢端上清茶,二人端起各飲了一口,曹昂方問道:“不知何事,竟勞奉孝兄親自前來?”

  郭嘉聞言笑了兩聲,輕道:“今日曹公上奏,言深春以至,請天子頒詔,著良馬、名鷹、俊犬、弓矢往許都郊外田獵!”

  曹昂聞言心顫,許田圍獵?那衣帶詔會不會也要出世呢?....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啊,想到此處,曹昂隨即道:“奉孝兄,我父此時田獵究竟何意?”

  只見郭嘉幽幽笑道:“將軍,你我之間,沒有暗話,郭某就照直與你說了。這幾年來,司空大人雖是拖了又拖,但過了來年,天子便二十歲了,必當往先帝廟行冠禮執政。自去年司空大人親征呂布時,朝中便有不安者鼓噪天子掌許都政權,甚至還有人提出要重納楊彪回朝為官,如今天子也是頗為成熟,做事也算雷厲風行,自命伏完掌屯騎營後,居然加封董承為車騎將軍,實乃是有奪取軍權之心!”

  曹昂點頭道:“我明白,所以父親之意,便是欲以請天子田獵之機,以觀朝臣動靜?”郭嘉額首道:“不錯,正是此意,如今外有強敵,內有憂患,郭嘉便是來提醒將軍,將軍身為曹公之子,切要小心為上啊。”

  曹昂聞言額首,接著道:“明日許田圍獵,曹昂又當如何,請奉孝兄指教?”郭嘉笑著搖頭,輕道:“將軍既以告假,若是還去圍獵,豈不有欺君之罪?還是在家安心‘養病’,靜聽朝中動靜。”

  曹昂聞言點了點頭,忽道:“奉孝兄,明日圍獵,你可會去?”郭嘉聞言輕道:“郭某自當隨往。”

  曹昂聞言道:“既如此,還請奉孝兄盯緊劉備三兄弟!”郭嘉聞言,沉思後恍然道:“將軍之意,明日司空行事間,若能激劉備動手,便可就地除之?”曹昂搖首笑道:“激怒劉備恐怕不可能,但他的那兩個弟弟,可就不好說了。”.........

  次日,曹操命人挑選了駿馬良駒,飛禽走獸,強弓勁弩,聚兵城外,往許都郊田圍獵。少時,但見劉協乘龍輦車架來到城外,百官所部盡皆扣首參拜天子,唯有曹操立身抱拳,並無跪拜之禮。

  今日圍獵,實乃是曹操籌謀已久,欲觀百官動向,有些地方,自是會故意行攢越之事。劉協見曹操抱拳不拜,眉頭緊鎖,朗聲道:“曹愛卿,如今天下放亂,田獵恐非正道。”

  曹操冷然的看著臉上顯然有些躁動的劉協,淡淡道:“陛下差矣。”四字方出,頓時如一粒石子激起千層波浪,百官無不失色,自古豈有為臣者說天子差矣?

  曹操無視劉協面上的怒容,續道:“古之帝王,秋巡冬狩,四時出郊,以昭天子恩威。今天下雖然多事,然祖宗之制度卻不可廢,天子正當借田獵以講武,不知又有哪里不妥?”

  劉協聞言,心中有氣,但卻無言反駁曹操,曹操見狀冷笑一聲,接著翻身上馬,揮手道:“走!”便聽牛角聲沖天,數萬大軍排鑾駕往許田而去。

  曹操騎神駒爪黃飛電,與劉協並馬而走,只差一個馬頭,可謂攢越之極、其身後將校:夏侯惇、典韋、許褚、徐晃、于禁、樂進、李典皆為其心腹之人,朝中百官反倒是都遠遠的跟在後面,無人趕上前去。

  來到田獵場,只見四面旗圍以定,軍馬排布以畢,劉協尚未說話,便見曹操一舉手,角聲頓時震天,俊犬狂吠、田獵之物已是盡皆散放而去。

  曹操策馬來到劉協身前,舉手道:“陛下,請!”劉協冷冷的掃了曹操一眼,對身邊侍衛道:“去,喚皇叔近前。”

  那邊劉備在郭嘉冷冷的注視下,來到劉協身邊,下馬拜道:“參見陛下。”劉協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第一絲笑容:“朕今日欲觀皇叔射。”

  “臣遵旨。”劉備隨即領命,隨即搭弓張箭,瞄準場上一兔,箭出則正中其身。劉協見狀笑贊道:“皇叔好箭法!”劉備隨即謝恩,轉馬而回。

  話音落下不久,便聽身邊的曹操冷冷然道:“請天子射獵。”劉協聞言面色發紅,他不甚通武技,適才便是召劉備上來為其解圍,可誰想曹操卻一點不給他顏面,硬是趕鴨子上架。

  然事以至此,劉協亦無可奈何,只得著寶雕弓、金箭去射一鹿,卻是連射三箭不中,劉協身子羸弱,寶雕弓少有三石,對於他來說,卻是太重,難以拉滿弓弦。

  只見曹操半逼著雙目,一聲冷‘哼’,刺耳異常,劉協面色紅滾,轉頭咬牙道:“曹愛卿,你何不射來,與朕瞧瞧?”但見曹操依舊半閉雙目,緩緩伸出手來,對劉協道:“陛下欲觀臣射,就請拿弓來。”

  劉協忿忿的將寶雕弓、金箭交付於曹操,只見曹操拿過弓箭,雙臂寬展,拉滿弓弦,一箭射出,正中那鹿的脖頸,只見小鹿又蹦了一蹦,接著便到在草間,再無聲息。

  眾人沒有看清楚,但見小鹿身上插著金箭,均以為是劉協射中的,盡皆跪倒高呼:“萬歲神射”。

  劉協正不知所以,只見曹操拍馬上前,擋于劉協馬前,坦然接受了眾人的稱讚。劉備身後關羽倒豎臥蠶眉,丹鳳眼緊睜,青龍偃月刀寒光閃閃,一拍坐下馬,便似要有所行動。

  關羽此舉瞬間便落入一直盯著他三兄弟的郭嘉眼中,郭嘉心中一喜,接著揚聲喝道:“關羽!你要作甚!”一時間引得眾人目光彙聚,關羽聞言一愣,接著轉首看向郭嘉,眼中寒芒瑟瑟。

  千鈞一髮之際,劉備瞬間策馬而出,與關羽並列,高聲喝道:“天子射中了!是天子的金箭!天子射中了,是天子的金箭!”

  遠處的曹操聞言,頗為滿意的打量了劉備等人幾眼,摸了摸長須,不為人所知的點了點頭。劉備此舉,實乃是無奈之舉,意在令眾人以為他與關羽出馬是擁喝曹操,以助幫關羽脫難。可是,他此舉卻換來了天子劉協,以及董承,伏完等一干漢朝忠臣的怒視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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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許都風雲



  曹操以寶雕弓、金鈚箭射殺一鹿並大行攢越之事。關羽怒氣盛行之下,欲殺曹操卻為郭嘉撞破。幸得劉備機智,出馬吶喊方混過眾人眼球。
  郭嘉見劉備出馬高喝,心中暗奇道:嘿 劉備,郭某倒是小覷了你此人不但深沉內斂,反應亦如此之快,厲害,厲害啊。

  卻說劉備一邊高聲擁和,一邊以目視關羽,關羽見狀,知兄長有難,隨即按下怒氣。半閉雙目,又恢復平日裡神態倨傲之色。

  劉協心中震怒,打馬走到曹操身旁方欲伸手要寶雕弓,卻見曹操不看其臉一下,轉馬悠然而去,連天子之弓也是一併收了。劉協尷尬的駐馬原地,悻悻的將手收回,臉上全是瘟怒。

  歷史的車輪雖然因為曹昂的存活而有所偏差,但劉協與曹操根本利益的衝撞卻無法改變,所以,曹氏與劉協為首漢權的鬥爭不會因為任何原因所停止,在今後的日子裡,說不得還會越演越烈。

  一出排場盛大的田獵,在曹操的攢越與劉協的失儀中收場。當晚,但見曹操打馬往司空府回,郭嘉則是在其身邊輕輕笑道:「今日圍場之上,明公『神射』,世所罕見哪。」

  曹操聽出郭嘉『弦外之音』,亦是打啞謎道:「此皆賴『天子洪福』也。」二人皆是發自內心一笑,忽聽曹操道:「但劉玄德今日表現卻是在吾意料之外....甚和我意。」

  郭嘉聞言心中暗歎,接著幽幽道:「劉備此人,深不可測,明公且不可對其人過於信賴。」曹操聞言搖首笑道:「對於劉備此人,我心中自然有數,奉孝無需過於擔憂。」

  郭嘉見曹操不甚在意,也不好再說什麼,接著又道:「明公,今日天子受屈至甚,明公當早行提防,以免『為他人所乘』!」曹操聞言目光一沉,接著徐徐道:「攘外必先安內,我與袁本初早晚必將一戰。這也我今日許田圍獵的真正原因,震懾朝野,以求內息!」...........

  曹操回司空府之後,郭嘉裡立馬伸了個懶腰,打個哈氣方欲回府,突見一人漫步來到郭嘉身前,輕笑道:「祭酒大人安健?」

  郭嘉聞言一愣,接著俯視打量了此人兩眼,奇道:「你是何人?」那人低首一笑道:「小人是後將軍府的,家主特請祭酒往『老地方』一敘。」郭嘉聞言呵呵笑道:「嘿,他倒是能摸準郭某喜好。」

  來到與曹昂一起喝酒的酒家,雖然天色已晚,但依舊洋溢著招朋引伴的熱鬧氣氛,其中,亦是不乏身姿嬌曼的嬌齡女子。漢朝妓風雖不如唐宋普遍,但也是頗有規模,此時正當月夜,酒家裡也是好一番『歌舞生平』之景。

  「喲,這不是郭公嗎?您可是好一陣子未來了,您裡面請。」郭嘉笑著一甩袍袖,雅然問道:「郭某的故友來了沒有?」

  「來了來了,曹爺來時便吩咐過了,小人給您引路。」跟著那酒僕來到一處單間,說是單間,其實只是以竹蓆垂擋,不過到是幽靜。

  「呵呵,奉孝兄,今日田獵可有收穫?」看著身著白色便服,怡然自得的曹昂,郭嘉哈哈笑道:「嘉手無執箭之力,臂無張弓之機,又豈會有什麼收穫?不過跟著明公去湊湊熱鬧罷了。」

  曹昂聞言,哈哈一笑,接著執起案上酒器為郭嘉把盞:「既如此,就由曹昂陪奉孝兄借酒消愁吧?」郭嘉哈哈大笑:「如此最妙!不過,這頓水酒須得將軍來請。」

  曹昂啞然失笑道:「你這傢伙,一見酒物,就沒正經。」兩個盞裡倒滿美酒,酣暢對飲起來,少時,兩人三尺之地內便有醉人的酒氣芬芳散佈開來。

  聽了郭嘉描述日間情形,曹昂也不由詫異,輕道:「劉備的心思,好生縝密,比起我來,不知強出多少。」郭嘉歎道:「今日之事一過,想天子更是急著祭祖拜廟,執政納權了。」

  曹昂輕輕把玩著手中酒盞,躊躇了半晌,終究還是道:「奉孝兄,你說天子會不會下詔...滅我曹門?」郭嘉正在喝酒,聞言不由『撲哧』一聲,差點嗆著。

  放下酒盞,饒是一向笑容滿面,鎮定自若的郭嘉此時亦不由驚道:「將軍...此話不可亂說啊!」曹昂心中也是躊躇不定,畢竟歷史的已經開始偏差,且所謂的衣帶詔到底有沒有還很難說,但萬事卻不可不防,『兵貴神速,先謀而定』,這是孟德新書中,曹操極為推崇的一句話語。

  「奉孝兄,此事不好說,依你的智謀,站在天子的角度,自是以冠禮執政,徐徐削權為上善之策,可天子並不是你,他年輕,氣盛,今日受屈,會做出什麼,不可以常理度之。他雖不敢下明詔,但難保不會下暗詔。」

  郭嘉聞言沉思,接著輕輕道:「話雖如此,但事關重大,將軍切不可妄自揣測。」曹昂輕聲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曹昂自不會武斷行事,只求奉孝兄助我監視朝中諸臣,以防萬一。」

  郭嘉聞言,半晌默然不語,接著幽然道:「將軍欲要如何?」曹昂急忙道:「聽聞我父正在擴充背嵬軍,此軍除去善戰之外,亦有探查之能,我父掌管中軍,虎豹騎,虎衛營,陷陣軍皆有統領,唯有背嵬軍總領一直未置......若奉孝兄自薦,想必我父當會同意。」

  郭嘉聞言,並不言語,曹昂急忙道:「若有背嵬軍相助監視諸臣,則事半功倍!我知奉孝兄一向淡薄權利,但事關重大,我希望奉孝兄爭取一回!」

  郭嘉聞言,半晌幽幽道:「明公行事一向穩妥,各營皆設數置,虎豹騎為曹子和、子廉將軍訓練,卻有子孝將軍總領戰事,虎衛營則由典韋、許褚二位將軍分治,新組的陷陣軍更是由夏侯惇將軍為主,高順為輔訓練管制,各營數人互相掣肘.....嘉請領背嵬軍不難,但以明公之神武英明,又豈能任我獨領背嵬軍?」

  曹昂聞言恍然,是啊,依曹操之神武,制下之英明,必不會將如背嵬軍這樣的屬營交附一人,想了半晌,曹昂起身衝著郭嘉鞠躬道:「不管如何,還請奉孝兄先爭取一下,曹昂代曹氏一族拜謝了。」

  ——————

  卻說劉協回宮之後,想起今日許田曹操所為,氣的不由趴在伏皇后的腿上流下淚來,此時,卻正當國丈屯騎校尉伏完進宮探女,見狀隨即退下左右,對著劉協輕言道:「陛下勿要過於憂傷,只需好生磨練自身,沉穩以待,當務之急,陛下當祭祖拜天,行天子加冠之禮,然後,徐圖朝政,引進肱骨。若逢曹操日後出征,當可一舉奪權。」

  卻見劉協聞言不理伏完,依舊是趴在伏後腿上痛苦,少時,只見劉協抬起頭來,哭的紅腫的眼中目光幽深狠厲,輕言道:「徐圖朝政,引進肱骨?如今許都儘是老賊心腹,今日朕狩獵受辱,竟無一人敢言!....連朕的皇叔也為老賊張目!這天下哪還有什麼肱骨之臣!」

  伏完聞言語重心長道:「陛下,天下忠於漢室者多矣,在許都的亦是不在少數,只是駭於曹操威勢,而不敢行忠義之事,臣今日見劉備之舉也是頗為氣憤,但細細一想,他投身曹操,亦有自己的難言之隱。只要陛下徐圖進去,隱忍以待,一點點蟬食許都朝政軍權,日後待曹賊外征之時,陛下登高一呼,當可一舉剪除奸賊羽翼。重振漢室聲隆.....陛下,切勿灰心啊。」

  卻見劉協搖了搖頭道:「若等到那時,只怕老賊早已行篡逆之事了!國丈.....民日朝後,請你代朕請車騎將軍董承進宮,就說朕有大事相托!」

  伏完聞言,輕聲一歎:「陛下,勿要意氣用事,還是暫且隱忍為上。」劉協搖首道:「國丈勿要勸朕,朕意已決!從今以後,朕與老賊,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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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誅賊之計


  次日晨間依舊是和往常一樣的朝議,和往常一樣的步驟諸臣跪拜後,一個個上參政務作個樣式的說與天子劉協聽,然後由諸臣各抒己見以作決斷,或有猶豫事宜則盡皆轉與司空府,由曹操決斷。但和平日間相似的一切,卻彷彿沉壓著些許陰鬱與詭異。
  「陛下。」將作大匠孔融出班道:「陛下,方今天下大亂,朝野賢臣不足,安天下,則必取能臣良材,昔日太尉楊彪,因袁術之嫌,被罷退回鄉,此舉實乃是棄我大漢棟樑與荒野,可惜之至,請陛下下詔重納楊彪,則漢室幸甚,天下幸甚。」

  劉協聽聞此言,眼中驟然一亮,接著額首道:「卿之言甚和朕意,楊彪棟樑之臣,棄於草野,卻是可惜.....」

  「陛下!」郗慮聞言急忙出班道:「陛下,楊彪亂賊之戚,昔年未曾誅其九族,已是陛下天恩浩蕩,若要錄用,實在有違祖宗之法,況袁術還未敗亡,如此多事之時,豈能重新納楊彪回朝?願陛下思之。」

  只見兩旁諸臣中大部分盡皆出班道:「陛下,郗慮之言甚善。」「陛下,楊彪叛臣之戚,決不能召回啊。」「陛下,三思而行啊,陛下!」

  「哼!」只聽劉協突然冷哼一聲,廳內頓時寂靜,但見劉協惱怒的掃視著眾臣,竟也頗有三分魄力。

  曹操一語不發,冷然的看著近來頗有些長進的天子,嘴角飄起一絲冷笑,接著沖賈詡使了個眼色。但見執金吾賈詡隨即起身,雙目依舊是那副睜不開的模樣:「陛下,如今漢室稍定,不可再起風浪,若用楊彪,恐失天下人望,聞其子才華橫溢,不如卓其子用之,以承楊門之後,不知陛下之意如何?」

  劉協掃了掃勸阻的諸臣,接著咬牙道:「好,只是不知楊彪之子何人?」賈詡悠悠道:「楊彪之子楊修,字德祖,自幼便聰穎善辯,極為聰慧。」

  劉協方欲發話,卻聽曹操言道:「楊修雖然聰慧,但終究是太過年輕,豈可入朝,且先入司空府為撰吏,待日後歷練成熟,再行封官。」

  曹操的一句話,雖然平淡,但在寂靜的殿中卻有一股無可辯駁的氣勢,還未等劉協說話,便見曹操道:「公等還有何事奏報?」竟是不問劉協之意,便直接將此事板上釘釘。

  看著獨斷專行,不將自己放在眼中的曹操,劉協暗暗咬了咬牙,袖中雙拳攥緊,卻見曹操忽的轉身,對著劉協道:「陛下,臣有事奏。」

  劉協聞言一愣,曹操有事一般都是遣親信奏報,少有自己請奏之時,隨即道:「卿有奏講來。」曹操聞言道:「陛下,自古賢者二十而立,陛下如今已至此際,本月十五乃是吉日,臣請陛下往太廟拜祖祭天,加冠禮受,正式執漢室天下。」

  劉協聞言,直覺得自己好似聽錯了,老賊居然讓自己....受禮執政?豈不是笑話?這老賊究竟打的什麼算盤?劉協心中不明,但也不好說些什麼,隨即道:「既是曹愛卿所請,朕便許了眾卿心願。」

  散朝之後,便見郭嘉跟上曹操,輕言道「明公,今日怎的竟要天子加冠執政?」郭嘉身為司空祭酒,本無資格上朝,但卻得曹操給予『特別待遇』,可隨司空上朝,卻沒有言政權限。

  曹操輕歎道:「也終究是躲不過這一日,拖來拖去,反倒是落人口實。況且....」曹操輕聲一歎:「況且,孤葉不想因為這些小事,與我心腹之人有所不快。」

  郭嘉聞言沉默,他知道曹操所謂的親信之人乃是荀彧、荀攸等人,他們是曹操的心腹,可是對於漢室的崇敬之心,卻又絲毫不曾有所衰減,特別是荀彧,在他的心中,對曹操和漢室的融合,還是抱有相當大的期望,這點郭嘉知道,曹操也知道。

  二人走於殿外,忽聽郭嘉道:「明公,既是天子即將加冠,嘉料朝中之人或有動作,明公軍務政事甚多難以分身,郭嘉願助明公監視諸臣動作。」

  曹操聞言笑道:「咦?一向散懶的郭奉孝今日怎地轉了性了?」郭嘉呵呵笑道:「多事之秋,浪子也當回一回頭了。」曹操聞言哈哈笑道:「好,奉孝來做,我最放心,你有何需求,但講無妨。」

  郭嘉聞言笑道:「明公如此說,郭嘉便不客氣了,嘉不需別的,只請明公將『背嵬軍』借我一用。」曹操聞言一愣,接著沉默良久,突然笑道:「好,既然如此,便依奉孝之言,我讓賈文和助你一臂之力,你二人同掌背嵬軍,監視朝中諸臣動靜。」

  「果然....」郭嘉心中一歎,明公果然還是另派了一個與我同掌背嵬軍,互相掣肘。而且居然還是賈詡。郭嘉暗歎之時,心中也不由佩服曹操用人之利,如今許都有腦力與郭嘉相抗的恐怕也只有賈詡了。

  卻說劉協回到後宮一個時辰後,便見一笑宦官來報道:「陛下,車騎將軍董承奉命前來拜見。」劉協聞言精神一震,接著歎道:「朕好久沒有與國舅說話了,昔日霸河之苦,便是國舅捨身保駕.....速喚國舅進來,與朕一敘。」

  少時,董承來到後宮,三跪九叩,只見劉協急忙扶起董承,輕聲道:「國舅,您可來了。」卻見董承輕言道:「董承惶恐,怎勞陛下親自相扶。」接著,輕輕的衝著劉協使了個眼色。

  劉協瞬間明白過來,看看不遠處侍奉的黃門宮女,對著董承笑道:「國舅好生客氣,昔日關中之難,若無國舅,只怕朕難有全安,國舅,朕不日即將冠禮執政,想起天下大亂,『奸賊當道』,朕卻無功無德,實感有愧祖宗,還請國舅隨朕前往功閣,拜祭先祖,做罪身之告。」說完便挽起董承向後走去,並對一干宦官道:「爾等不必侍候了。」

  劉協領著董承出殿,行至功閣。但見劉協焚香禮畢,接著默默的看著閣內的土像。中間的是漢高祖劉邦。劉協看了一會歎道:「國舅,昔日高祖起身何地?如何創業?」承聞言道:「陛下戲臣也。聖祖之事,何人不知?高祖皇帝起神泗上亭長,提三尺劍,斬蛇起義,縱橫四海,三載亡秦,五年滅楚,遂有天下,立萬世基業。」劉協聞言,眼中閃起一絲淚花:「祖宗如此英雄豪傑,子孫卻如此懦弱,真是可笑!」

  董承聞言默立良久,突言道:「陛下所指,莫不是曹司空。」只見劉協面色一緊,轉身咬牙道:「什麼曹司空,不過是一老賊!攢逆之賊!」

  接著只見獻帝忽然流淚道:「國舅!」董承見狀大驚道:「陛下,您這是為何?」劉協哭道:「國舅,事到如今,朕只有你一人可信了,如今老賊弄權,欺壓君父。結連黨伍,敗壞朝綱,敕賞封罰,皆不由朕主。朕夙夜憂思,恐天下將危。國舅,你是國之大臣,朕之至戚,請國舅念高帝創業之艱難,糾合忠義兩全之烈士,殄滅奸黨,復安社稷,祖宗幸甚!以保漢室啊!」

  董承聞言急忙道:「陛下,您何出此言?臣世受漢恩,自當剿滅此奸佞之賊,誓死以報陛下!」劉協聞言道:「國舅,你果能助我?」但見董承輕輕的點了點頭,劉協愣了愣神,隨急忙道:「既如此,朕當破指灑血,書詔付卿,在藏於衣帶之內,卿以此集合忠義之士,除去國賊!」

  董承聞言額首道:「藏於衣中,恐有洩露,不如使用『虛虛實實』之計,陛下依舊賜我錦袍玉帶,臣則將討賊詔書藏於頭髮之中,帶出宮去,糾合忠義之士,取老賊性命!」

  劉協聞言點頭道:「國舅之言甚好,只是老賊奸詐,又當如何殺他?」董承輕聲道:「臣早有誅賊之心,以報漢室,今有一策可旦夕之內叫曹賊身首異處!」

  劉協聞言急道:「國舅有何良策?」董承輕笑一聲道:「昔日董卓是如何誅殺,便讓曹操如何去死!」

  見劉協疑惑,董承隨道:「今日老賊既以提出本月十五拜祖祭天,為陛下冠禮,祭祖之時,閒者不入,臣便以此詔,糾合忠義,乘著冠禮之日,一舉將曹賊擊殺!」

  董承所謀之事,與歷史上大不相同,歷史已經稍稍的脫離了一些軌跡,向著一個逐漸清新的發展方向前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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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疑雲重重



  德陽殿門乃是出宮的必經之路,無論何人,但凡想要出宮須都要經過德陽殿正前,而作為一手操辦許都宮室建築的曹操在宮中自然也是不缺乏眼線。

  此時的德陽殿門前,但見三百虎士甲冑森森武士林立,其中一架車輦之上一人頭戴高管,身著黑袍,眼睛半瞇著看向遠處,似是若有所思。但凡瞭解曹操的親衛都知道,曹操的這副表情,看似雖然平淡,但實則已是蘊有殺機。

  適才,宮中早有曹府內線報知曹操,言天子與國舅前往功閣說話。曹操便隨即率領虎士來此等候,遠遠的,曹操便看到了董承緩緩的度步而來,眼中的冷光瞬時升起。

  「見過司空大人。」曹操擺了擺手,淡淡道:「國舅這是從何而來?」董承聞言急忙回道:「適才得陛下恩召,念承昔日在西都救駕有功,特與垂青,恩賜於錦袍玉帶。」

  接著董承還張開雙臂,讓曹操看了自己身上的錦袍:「司空大人以為如何?」看著董承身上的錦袍玉帶,曹操緩緩的點了點頭:「不愧是天子之袍,確是不錯,只是穿在國舅身上,曹某看的不甚清楚,還請國舅脫下與我一觀。」

  董承雖然知道袍中毫無機密,但還是裝得略微遲疑,猶豫道:「司空大人,天子所賜之物,如此行事,好像有些不妥吧?」

  曹操聞言,眼中精光一閃,一字一頓道:「脫、於、我、看。」話音一落,便見其身邊的典韋大步上前,伸手怒道:「脫下來!」

  董承見狀,只得裝成一臉無奈的樣子,將錦袍玉帶脫下,交付於曹操。曹操緩緩將袍子和玉帶對空舉起,對著陽光細細查看,竟是空無一物。

  只見曹操眉頭微微皺起,接著又裡外細細的查看了一遍,卻是並無一物。看著一邊一臉『疑惑迷茫』的董承,曹操突然哈哈大笑,接著將錦袍玉帶穿於自己身上,問左右道:「此袍穿於曹某身上如何?」

  身邊的虎衛盡皆言美,曹操哈哈大笑,接著脫還於董承道:「可惜這是天子所賜之物,不能轉贈啊。」董承聞言隨道:「司空若是真的喜歡,容承奏明陛下,請司空留下也未有不可。」曹操哈哈大笑:「國舅休要說笑,天子所賜,豈能轉贈?走,曹某送國舅回府。」

  三百虎衛軍分為三隊,在典韋的指揮下,擁著車上的曹操和董承緩緩的向宮外而去。再觀車上二人,有說有笑,與適才德陽殿前判若兩人。

  方到宮門之外,突見三騎飛馳而來,當中一人,年紀頗輕,淡眉薄唇,坐下赤色烈馬。只見曹昂下馬衝著曹操拱手道:「見過父親,國舅。」

  曹操見狀道:「你來此做什麼?」曹昂笑道:「孩兒有些許軍務向父親奏報,聞聽父親在此,故而前來相尋.....咦?國舅,您懷中的錦袍好生華貴!不知是在何處裁製?曹昂也想去別制一件。」

  董承眼中精光一閃,接著淡淡笑道:「此乃天子所贈,怎麼?後將軍莫不是也要觀看觀看?」曹昂倒是不客氣,隨即道:「如此,便麻煩國舅了。」

  「子修,休要無禮。」一旁的曹操皺眉道,董承倒是不在意,隨即將懷中錦袍玉帶遞於車下的曹昂。曹昂拿著手中,也不對陽光而照,也不裡外檢查。只是拿在手中一味的恰捏摸索。

  董承面上依舊微笑,心中卻是大驚:這小子好生了得,狡詐奸猾的程度更甚其父!幸好自己定下了這虛虛實實之計,將其父子注意引於袍帶之上,不然恐怕現在自己必死無疑。

  卻見曹昂一邊摸索,一邊眉頭深皺.....竟然沒有!衣帶詔真的是個傳言?想到此處,曹昂不由的加大了手上的幾分力度,可是還是什麼都沒有摸到。

  看了看笑意淡淡的董承和一旁深沉的曹操,曹昂將袍帶還與董承,道:「天子之物,果然不凡,這綢料果然滑美舒適。」

  董承笑著接過袍帶,輕言道:「要不,承奏於天子,將這錦袍玉帶贈與後將軍?」曹昂急忙搖手,接著拜辭曹操與董承,看著虎衛軍護持著曹操車架漸漸的向遠處而去。

  「將軍,您怎麼了?」卻見典滿翻身下馬,輕輕走到原地思索的曹昂身邊。曹昂輕歎一聲道:「奇怪,怎麼會沒有的?」典滿許儀互視一眼,不明所以.......

  許都南城酒家,曹昂與郭嘉對侍而坐,一邊喝酒一邊細細沉思。數日來,郭嘉陸續以各種名義在許都安插背嵬軍士卒,監視滿朝公卿,並按曹昂之意,特別注視董承本人,可是其人似是並無特殊境況。

  況且郭嘉亦不是全掌背嵬軍,與他同掌背嵬軍的尚有賈詡,賈詡雖然明哲保身,但沒有他與郭嘉同令,郭嘉辦起事來也不免是束手束腳。

  二人對飲良久不語,忽聽郭嘉輕笑一聲道:「哈哈,將軍,怎地一聲不吭?勿要過於憂慮,朝中風平浪靜還是好的,或是你我過於多疑了。」

  曹昂輕歎一聲,幽幽道:「只怕未必,天子豈會無故相賜錦袍玉帶於董承,其中必有蹊蹺。唉....」看著有些無奈的曹昂,郭嘉聞言輕輕道:「公子為何對此事如此在意,風雨無相,事事無常,豈有盡如人意者也?」

  曹昂聞言一愣,接著暗思道:「風雨無相,事事無常,豈有盡如人意者也?不錯,如今的天下早已非我所知的那個天下,我又何必非要執此一端行事?」

  想到此處,曹昂拋開自己後世人的身份,開始以一個全新的角度思慮此事,現在的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去做些什麼才是最符合目前形勢的?

  「奉孝兄。」郭嘉正在飲酒,忽聽曹昂叫他,隨即抬首看他,只見曹昂輕聲道:「咱們,去見賈文和!」

  ——————

  賈詡的府邸很小,看起來不像朝廷臣子的府邸,倒像是個寒門子弟的府宅,曹昂與郭嘉等候在府外,少時,但見府中管家出來道:「後將軍,我家主子身體不適,實在是不方便相見。」

  曹昂還未說話,便見郭嘉急忙笑道:「你告訴賈大人,就說郭某是有要事與其相商,關於背嵬軍的事務,乃是『公事』。」那管家聞言道:「大人稍侯。」

  又過了一會,只見那管家出來道:「後將軍,郭大人,我家大人有請。」郭家笑著沖曹昂眨了眨眼,接著做了個請的手勢,曹昂亦是微微一笑,邁步與郭嘉同入府中。

  來至賈府正堂,但見其中樸素簡潔,乾爽且含一股書香之氣。賈詡早已是在其中等候,見二人進來,便見賈詡急忙起身:「詡身體偶感微恙,未曾出迎,還請將軍與郭公見諒。」

  曹昂與郭嘉急忙還了一禮,曹昂細細打量賈詡,只見其人依舊半閉著雙目,好似睡不醒一般。今日前來,二人的目的就是說動賈詡相助一臂之力。但曹昂知道,依老狐狸的精明,根本不可能過多的單獨接觸曹操之子,故而領郭嘉一同前來。

  跪坐之後,便見郭嘉嘿嘿笑道:「聽聞賈公一向淡於客道,今日卻肯相見將軍與郭某,嘉心中真是感慨之至。」賈詡的聲音依舊平板乾澀:「郭公以背嵬軍軍務為借口,賈詡若是不應,誰道郭公又會使出什麼花樣,賈詡實在接不起。」

  郭嘉聞言爽朗而笑,賈詡卻只是輕一咧嘴,郭嘉看著不動聲色的賈詡,心中暗道:嘿,此人城府極深,我若不言,只怕與他在此乾耗三日,也得不到結果。

  想到此處,便見郭嘉輕聲道:「想當日,周伯姬昌,懷具聖德。三分天下,而有其二。修奉貢獻,臣節不隆.......」賈詡聞言淡淡道:「郭公來此不是有軍務嗎,為何與詡論起史事。」

  郭嘉呵呵笑道:「賈公明知我與將軍不是為軍務所來,又何必問?賈公,對與郭某剛才所言,有何見解?」賈詡道:「周氏代商,天命所歸,郭公又何必多問。」

  「天命所歸?」但見郭嘉淡淡笑道:「那不知賈公以為如今天命又在何處?」賈詡淡淡的看了曹昂一眼,卻是反問曹昂道:「不知後將軍以為天命當在何處?」

  曹昂聞言笑道:「曹昂以為,天命即在人心,『君不明而良臣思去,此乃人之常舉。」賈詡聞言輕道:「將軍此言有所不妥,若為朝中好事者聽聞,恐對曹家不利。」

  曹昂聞言呵呵笑道:「恐對曹家不利?只怕如今天子已是在行對曹家不利之事了。」賈詡淡淡然道:「將軍此言,指的莫不是國舅?」

  曹昂郭嘉聞言一震,只見郭嘉瞬間反應過來,幽幽笑道:「原來賈公也早有所查?」賈詡的眼睛依舊半閉,道:「也只是猜猜,天子無事,為何隨意下賜錦袍玉帶?若論用兵行計,決勝千里,郭公高出賈詡何止千里;但若論查顏斷事,揣測人心,賈詡當勝郭公一籌。」

  沉默良久,賈詡方道:「賈詡非多事之人,但明公既以讓詡與郭公同掌背嵬軍,賈詡便也當自盡其責。」話已至此,雖說的不清不楚,但像郭嘉賈詡這樣的聰明人之間不需說得太多,看來賈詡也是在暗中監視董承了。

  曹昂再不遲疑,隨即道:「賈公,實不相瞞,郭公雖監視董承多日,卻毫無結果,不知公這面....」只見賈詡淡淡然道:「郭公謀斷,當世無雙,但這種事,光監視董承一人是沒用的,賈詡這幾日來,命麾下背嵬軍一直關注的是董承家眷奴僕,也算是有些收穫。」
「愛一回受一次傷 我的命就這麼冰涼
愛一回受一次傷 我習慣了單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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