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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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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亮晶晶]大秦之小兵傳奇[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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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4 23:01 編輯

第280節 固守堅城               

    兩軍對戰,有些手段是光明正大的,比如軍事上的計謀,用兵指揮調度等等,而另有一些招法則是上不得台面的,比如刺殺、離間等等。

    傅戈召見隋何的目的很明顯,效仿歷史,行離間之計。

    當長著一對三角眼楮、瘦干身材的隋何被帶進軍帳中時,傅戈實在不能相信面對的這個蟑頭鼠目的家伙能有什麼本事?


隋何

    “你是隋何?”傅戈努力平抑住陣陣惡寒,面帶微笑問道。

    沫冠戲猴,像隋何這樣一個特點鮮明的家伙不用化裝,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反派人物,尤其是那一身象徵著身份的儒袍,穿在他的身上,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

    不過,所謂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既然劉邦能重用此人,隋何這個人能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那麼他必有非常之能。

    “是,傅帥,小的正是隋何,六縣人氏!”隋何聽到問話,馬上換作討好的笑容,湊前幾步巴結道。

    隋何原先委身劉邦軍中,添作一個謀士,也算能混口飯吃,不過,也不知是不是相貌的原因,一直沒有得到重用,在廣武漢軍覆滅之時,隋何與其它人一道成了秦軍的俘虜,這一次,若不是傅戈特意在戰前將他從俘虜營中提出來,估計隋何還在營中受苦受難呢。

    “隋何,聽說你和楚軍大將英布有舊,不知可是實情?”傅戈探了探身,對著隋何那張令人憎恨的小人嘴臉道。

    “確實,確實。我與英布雖然不熟,但卻為同鄉,彼此慕名相惜久矣!”隋何裝腔作勢的挺了挺身體,夸口道。

    若不是飽讀過‘天書’之秘,只看隋何這一番表態,連傅戈都會相信隋何真的與英布認識。而事實上,這位誇誇其談的儒生又豈會和一個縱橫江洋的大盜有什麼交情?

    不過,這個隋何也確實夠有膽的,空口也能說瞎話,英布是什麼人?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殺人王,性情暴虐,手段狠毒,死在他手裡的人累累不計其數。

    “隋何。你知道我召見你的目的嗎?”傅戈嘉許的點了點頭,說道。

    “這個剛才軍師已和小人說過了,傅帥放心,說降英布的事情包在我隋何身上好了,我保證盡快讓英布棄楚歸秦!”隋何保證道。

    “好,先生有此言,傅某就放心了,我這裡還有一封內子的私信,煩托先生轉交給英夫人!”說罷,傅戈從案几上取出一個用朱漆密封的竹筒。交到隋何手裡。

    竹筒之內托隋何轉交的私信確實是虞姬寫給英布夫人吳姬的。在陳縣一別後,準備投奔會稽親戚的虞姬為亂兵所襲,流落到了番縣並被吳姬收留為侍女。如今,雖然因為分處敵對境地,雙方已經多時沒有聯繫,但所謂此一時彼一時,現在英布的處境微妙,說不定這封信能起到非同尋常的作用。

    自古以來,枕頭風的功效是絕對無法忽視的。

    若是吳姬能在英布跟前吹上那麼幾把勁風,隋何的游說把握就會更增上幾分。

    果然,在接過竹筒之後,深悉其中奧妙的隋何立即驚喜道︰“原來傅夫人與英夫人是閨中密友。這就好辦了  !”

    閨中密友,隋何這麼猜測一般說來是不差的,想想堂堂大秦丞相的夫人又豈會是尋常之人?

    “來人,擺上酒宴,我要給隨先生踐行!”對于隋何的誤解,傅戈也沒有多作解釋,他哈哈一笑道。

    在踐行地酒宴上,隋何的口才確實讓傅戈大跌眼鏡,這位其貌不揚的儒生對于別的見解倒還一般。不過,在看待項羽與英布之間地關係時卻是一針見血,有些地方甚至于傅戈這個剽竊‘天書’的家伙都沒有他來得細緻,這讓本來還有些不放心的傅戈徹底將懸著的心落到了肚裡。

    正如隋何所料想的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曾經一同在巨鹿城下為了共同的理想打拼的英布和項羽之間現在已經明顯的產生了裂痕和猜忌。

    可以共患難,卻無法同富貴。

    曾經的兄弟,因為際遇的不同而漸漸的生疏,因為彼此信念的不同而漸行漸遠,在古代是如此,錯過二千餘年的時光之後,情況也一樣。

    對于項羽而言,英布這個殺人王是個相當實用的“工具”,而不是最佳的“伙伴”。

    一方面英布的勇猛和戰力深得他的重視,但同時為楚國名將後裔的項羽又在內心裡瞧不起盜賊出身地英布,巨鹿之戰按理說率先引兵攻擊蘇角的英布出力最多,沒有他的牽制,楚軍就無法實現三萬擊破秦軍十餘萬的輝煌戰績,當然也不會有項羽之後統領諸侯的光榮。

    然而,英布之後受到的待遇卻相當的不公平,他的功勞因為項羽的存在而被遮蓋起來,甚至于連那些作壁上觀的諸侯都不如,當聽到張耳、魏豹等諸侯被一一封王的消息時,英布心中的郁悶可想而知。

    項羽這樣的態度讓野心勃勃想要封王的英布心中嚴重受傷,長期累積起來的怨恨更使得他對項羽和他背後的項氏勢力相當不滿。

    英布生有異心,這一點項羽當然知道,要不然他也不會讓項莊率領二萬士兵留下了,只不過項莊這個莽撞的家伙根本不是一個可托大事之人。

    一次輕敵冒進的敗仗,讓項莊徹底喪失了與英布叫板的機會,反倒是白白的送給了英布一萬五千名精卒。

    而在這之後,受迫于傅戈這個強勁對手越來越強大的壓力,項羽自然不會在這節骨眼上和英布鬧翻,特別是在失去了范增這個智囊之後,項羽比以往更需要英布的支持,這從他對英布的態度就可能得出。

    安陽之戰楚軍鐘離昧部二萬餘將士覆滅,按理說作為指揮者英布應當要受到嚴厲的警告和責備,但最終項羽也僅是口頭上斥責了一下,並未對英布的職務有什麼異常的調動。

    不過,就是這樣,感受到重重壓力的英布心情還是相當的低落,他的心中對于危機的意識也愈來愈濃厚。

    四月二日。

    漳水畔,英布的楚營內,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聽到有同鄉故人隋何來訪的消息,英布並沒有答應接見,隋何在這個兩軍對壘的緊要關頭來訪,顯然有非常的目的。

    因為,在英布的楚營內,各路勢力都有耳目散布著,他的一舉一動都無法逃過他們的眼楮,英布清楚他若想保得安全行事需萬分小心才是。

    不過,雖然英布沒有接見隋何,他也沒有將隋何殺掉,或者驅趕走,他只是按照平素接待鄉裡故人的禮節給隋何安排了一處住的帳篷。

    一切似乎都顯得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而實際上,隋何的身份又豈能瞞得過像英布這樣擁有相當勢力的重要人物。

    對于英布的冷淡,隋何沒有泄氣。

    他安安心心的就在楚營住了下來。

    每天除了找尋一些六縣的同鄉敘舊之外,就再沒有其它的動作,似乎他這一趟來楚營就是為了投奔英布這個顯赫的同鄉混口飯吃的。

    隋何這邊暫時沒有進展,而在另一方,項羽對巨鹿城的壓迫也已到了關鍵時候。

    李烈騎軍的撤離讓項羽的圍城行動變得更加迅速起來,將近七萬的楚軍在項羽的指揮調度下,開始對城池實施四面圍困。

    與此同時,在城中韓信也在加緊備戰,作好長期堅守的準備,對于守衛這一座堅城,韓信還是有相當的自信的,其中除了對秦軍的戰力有信心外,韓信更相信,身在外圍統御全局的傅戈絕不會棄他而去。

    “大將軍,楚軍在城外壘起了土丘,這一來我軍居高臨下的優勢就不存在了,怎麼辦?”巨鹿城樓上,酈商眺望城外的楚營,神情惶急。

    “酈將軍勿急,楚軍要想以高丘破我堅城還需些時日,我等盡可放寬心養精蓄銳,等到楚軍即將大功告成之時,我們以投石器猛砸之,必能大挫楚軍銳氣。”

    相比酈商的緊張,李左車這位副軍師神色要從容得多,這段時間授命安撫城中百姓的他忙得瘦了好幾圈,才終算成功的說服了那些對秦國抱有成見的長者。

    投石器不僅是攻城的利器,對于守城而言也是一樣,在韓信兵破巨鹿城後,已經料想到接下來戰事會更加殘酷的傅戈將趙拓的石炮部隊悉數拔給了韓信,至于投石所 用的石塊,這一點倒不用擔心,前番戰留下的那些炮彈還完好無損的躺在戰場上,只要加緊時間回收,再利用的炮彈足夠抵御楚軍好幾輪進攻了。

    “左車,城中百姓都安置好了嗎,這楚軍圍城在即,安撫工作至關重要,千萬不能出亂子,糧秣的供給必須及時發放,莫要讓百姓感到恐慌!”凝視著城外豎起的楚軍營壘,韓信眼中厲芒一閃,隨後又淡淡的吩咐道。

    民乃戰之根本。

    守城成功與否,除了城垣是否堅固,將士是否勇敢外,還要看城中百姓對于守城的支持度,看城中軍民是否齊心。

    對于這一點,韓信明白,李左車也同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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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節 上中下策

    以彼之法,還治彼身。

    劉邦的‘千里大躍進’計劃聽起來著實宏偉之極,如果有實現可能的話,比四年前傅戈在困境中反擊關中的行動還要震憾。

    當前的態勢也確如劉邦鼓動的一樣,為了贏得巨鹿決戰的勝利,傅戈幾乎已出動了他能動用的所有精兵強將,留守在關中腹地的,除了老弱贏兵之外,沒有其它可戰之兵,一旦真讓劉邦竄入關中,那後果著實不堪設想。

    不過,計劃歸計劃,再美好的藍圖也需要有人來實施才行,劉邦思謀良久構畫的這一次反擊行動設想是不錯,但恰恰忽略了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人。

    被傅戈殺成孤家寡人的劉邦已沒有蕭何、曹參、夏侯嬰、灌嬰等一干沛縣舊臣輔助,他現在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像魏豹這樣的投機份子,這些人可以依靠嗎?

    當然不可靠,但劉邦現在卻別無其它的辦法。

    因為,他要想東山復起,除了面前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外,已經不會再有其它的可能了,等到大戰結束之後,無論秦與楚哪一方獲得勝利,他們都不會容忍像劉邦這樣的異己分子存在。

    搶糧食、住好房子,睡美貌的女人,為了共同的生存目的,為了發財成王的夢想,由劉邦一手促成的‘流氓軍團’立即開始了他們罪惡的計劃,同時,為了保密起見,此次會議劉邦還特別支開了陳平這位可疑分子。

    千里奇襲的軍事行動成功與否,貴在保密,這一點吃過苦頭的劉邦一清二楚,可惜,那些渴望到關中大掠一把的諸侯卻不管這些,這些人一出劉邦的營帳就嚷嚷著大嗓門將美好的謀劃向部下得意的炫耀起來。

    當然,諸侯這麼做也有他們的苦衷,像這些臨時拼湊起來的烏合之眾如果不許諾好處。只怕未到關中這六萬部卒就逃亡了大半,到時候莫說去劫掠秦人,就是自保都成問題。

    于是,在一些口舌蜜劍的鼓動家的宣傳下,一個被構畫的天衣無縫的完美計劃出籠了,僅僅一個下午,得到消息的諸侯軍上下就一片歡騰,窮慣了的士兵們一早就對秦都的富庶垂涎不已。現在,好不容易有發橫財的機會,這些附身軍隊地投機份子又如何敢錯過?

    當然,其中不乏有見識不俗的意識到了這一計劃的缺陷,但在群勢洶洶面前,這些規勸就像是夏日裡的一綴泡沫,僅僅泛起一丁點浪花就被淹沒。

    看著一眾被幻想充斥了腦袋的狂熱份子,陳平不由得在心中感嘆,劉邦這家伙確實有非凡之處,他能看出人心底的欲望。而且還能用最簡短的話語將它勾引出來。有 這一份本事當真不容易,如果不是這世上還有傅戈這一號更強的逆天者存在,如果不是陳平在之前與傅戈有過一次刻骨銘心的會面。他也會對劉邦產生傾慕之情。

    “諸侯悉聽劉邦號令,關中危殆!”

    當日黃昏,從諸侯軍士兵那裡得悉全部計劃的陳平寫下了十萬火急地密信,傳送這一重要情報的是由衛尉司馬亮專門經營的一條絕密單線通道,這條交通線只負責與陳平的聯繫,除了司馬亮和陳平二個人外,甚至于就連傅戈也僅僅知道有這麼一條通道,但具體到什麼人潛藏在敵營中並不知曉。

    漳水南,秦軍大營,中軍帳。

    “劉邦。確實有無賴的天份吶!”

    握著手裡一方輕輕巧巧的皂綢,傅戈不禁感嘆。

    怪不得以項羽的勇武尚不是劉邦的對手,就憑這一份百死不僵、瀕死反擊的本事,劉邦也確實擔當得起對手的角色。

    雖然軍事才能平平,但出色的政治才能足以遮蓋這一切,如果劉邦身邊再有一個像韓信一樣的出色將才的話,這天下還真沒有其它人能擊敗他?

    當然,這麼說的前提是沒有傅戈這個異類地投機分子出現,歷史的進程沒有遭遇逆轉的變故。

    如今。假設中的不可能成為了可能。

    劉邦,這位贏得四年楚漢相爭的勝利者,這位曾經將韓信、彭越、英布等諸多功臣逼上反叛道路的陰謀家,這位在白登山被匈奴騎兵圍困差一點逃脫不得的高祖皇帝,雖然依舊在奮起掙扎,但也只能成為傅戈這位更強者面前的墊腳石。

    “傅帥,斥候緊報,扎營于巨鹿北的諸侯軍突然開拔,目前情況不明?”正這時,軍師張良持著一份軍奏掀簾進帳。

    “哦,劉邦的動作不慢呀,看來我們也要加緊時間了!”傅戈微微一笑,抬手將手中的密折交到張良手裡。

    “傅帥,這——!”張良的眸子剛剛掃過密折的開頭,臉色立即一黑。

    這封密折是陳平發出的,這等機密大事一貫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何況,這密折上針對的對像是漢王劉邦,以張良和劉邦的關係,傅戈將這一情報坦坦蕩蕩的交給張良,著實讓人費解,不過,這也恰恰能證明一點,傅戈已然將張良視作了最親近的人。

    “子房,但看無妨!然後說說你的想法。”傅戈平靜的凝視著張良,年輕淡然的臉上除了信任之外,看不到其它。

    帶著倍受信任的感激,張良將陳平的密報看完,稍臾,他定了定心神,道︰“傅帥,劉邦蓄意奇襲關中,這個計劃足夠大膽,也足夠的狠辣,如果讓他實現的話,我大秦的後方就將陷入到一場劫難之中,到時不僅關中百姓好不容易得來的安定局面會遭到破壞,而且前方軍隊的糧秣輜重一旦得不到供給,我軍在面對楚軍時取得的 一點優勢也會蕩然無存。”

    說到此處,張良有意頓了一下,見傅戈臉上依舊淡定從若,他方自繼續道︰“當此危局,我軍要想瓦解劉邦的攻勢,其法有上、中、下三策︰

    一是調動駐守在九原一帶的楊翁子軍團南下拱衛咸陽,北方軍團兵精糧足,士兵強健,相信有他們在咸陽城一帶鎮守著,劉邦的諸侯部隊翻不起什麼大浪,只要他們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拿下咸陽城,那麼身陷敵境的這支軍隊覆亡只是時間問題,我們也就不用多去考慮了。

    其二就是動用騎軍尾追諸侯軍,騎軍的速度遠遠快過步卒,劉邦的部隊既然想要千里轉進,那麼我們就不妨來一個一路歡送,具體方法上只要李烈將軍拿捏得好,就算劉邦能僥倖進得關中,也不過是一條挨打受欺的落水狗,到時我們再來一次關門打狗行動,就能一舉剪除這個隱患了。

    不過,這麼做也有一個弊病,那就是一旦騎軍離開主戰場,我軍正面就會承受楚軍更大的壓力,特別是大將軍那邊,萬一堅持不住後果不堪設想。

    其三也是最後一招,那就是迅速調動兵力,實施攔截計劃,爭取將劉邦堵死在函谷關外,這樣的話關中安恙,百姓也能免遭兵災,不過,這麼做的風險實在太大,韓信軍如今困守孤城,若舉兵輕出勢必會遭到楚軍的圍攻,而且,以項羽捕捉戰機的能力,我軍突然轉向的話不可避免會讓他找到空隙  !”

    張良逐條逐個可能的分析讓錯綜複雜的戰場態勢漸漸清晰起來,感激于傅戈的信任和支持,張良終于全身心的將自己投入到了對敵決策的謀劃之中,這一時,他的心中完完全全的沒有了疥蒂,沒有了對劉邦的故人之情。

    “子房,我若取中策,你以為憑我軍的戰力,大將軍能守得巨鹿多少時日?”沉吟良久,傅戈出聲問道。

    “至多二十日,若再長恐大將軍堅持不住!”張良沉聲而答。

    “二十日,有這二十天時間,李烈的騎軍足能返回了,劉邦既然有此魚死網破的決心,那麼我們就成全他,這一次,他絕不會再有廣武那樣的好運氣了!”

    傅戈言詞鏗鏘,作為秦軍的統帥,國家的最高決策者,他清楚自己這一句話的份量,比較中策,張良的上策雖然更為穩妥,但若是讓匈奴人嗅到血腥味的話,鐵蹄越過長城踏進關中這後果實在不能想像。

    兩相權衡,唯有中策尚有一搏,李烈軍的離去雖然讓秦軍短時間內少了一條有力的臂膀,應付楚軍起來也會更加吃力,但只要能挺過這一陣艱難時候,秦軍距離勝利也就不遠了。

    “子房,你速去傳令給酈疥,讓他在三日之內火速馳援到主戰場,填補李烈軍留下的空隙,另外,你再派人安排一下,我要去見一下那個叫隋何的家伙。”主意既定,接下來需要做的當然是具體如何來實施,而為了對付楚軍可能的進攻,傅戈決定再次剽竊歷史一次,祭出隋何這記陰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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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4 22:46 編輯

第278節 捅向心臟               

    今天是三月二十九日。

    距離劉邦抵達魏豹營中短短不過十來天,不過,劉邦的境遇卻是天翻地覆,這位有著樂善仁厚長者之風的漢王很快就用他的特有氣質讓各懷心思的諸侯們打消了疑慮。

    既然劉邦已經明確表示了不削奪大家的兵權,而且還可以居中調停各路諸侯與項羽之間產生的矛盾與隔閡,這等好事送上門來,諸侯們豈會不應允。

    至于送一個空頭的聯軍盟主給劉邦,那又有什麼不可以的,不過,劉邦這回倒是相當的識趣,硬要在盟主的前面加上了一個副字,而那個"主子"當仁不讓的奉送給了霸王項羽。

    一呼百應。

    劉邦整合諸侯的速度可以用這四個字來形容。

    夾存在楚、秦兩強之間的諸侯們這段日子過得苦不堪言,一方面他們不敢違抗項羽的命令,不得不領兵前來增援,另一方面在目睹了秦軍超強的戰力之後,他們又鼓不起與秦軍撕殺交鋒的勇氣,這樣不退不進的僵持著,只要稍有一點腦筋,就清楚他們面臨的結果將是覆沒一途,不管是秦軍勝,還是楚軍勝,作為炮灰,他們沒有 選擇權?

    而劉邦的到來讓這些諸侯看到了一線希望,相比強勢無比的楚、秦兩家,沒權沒勢的劉邦自然更值得這些私心甚重的諸侯投效。

    等到項羽命令聯軍出戰的軍令送來時,劉邦麾下已經締結起了一支足有六萬餘眾的雜牌軍,相比之前他所統領的那一支西征楚軍,這支隊伍的組成更加複雜,戰力更加低下,同時,劉邦對其部下的控制力也大有不如。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劉邦在沒有幫手的情況下。憑著一股子復仇的信念重塑班底,其難度可想而知。

    看到劉邦有這樣的表現,就連站在敵對立場的陳平也不禁暗自佩服,有時,一個人處在絕境之中往往會迸發出驚人的能量。

    劉邦讓陳平有刮目相看的感覺,若不是有傅戈這個更適合投奔的主子,陳平幾乎要生出為劉邦效力的想法來。

    陳平如此,其它那些諸侯自然更為劉邦所欽服。

    “諸位。霸王已經下令,著我軍開赴棘原以南,襲擾秦狗的後方!”說到此處,劉邦的聲調倏然升高,然後目光開始一一掃視帳中諸侯。

    聽到這一個消息,諸侯們各自面面相覷,臉上什麼樣地表情都有,襲擾後方這任務說得輕鬆,實質卻是凶險異常,對于一支倉促成軍的隊伍來說。在沒有補給的敵方土地上作戰艱難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許多膽小的諸侯在心中已在打鼓。這一回若是去了,只怕是去得回不得?

    秦軍戰力如何?對于這些小諸侯來說,那堪稱是恐怖一級。

    而秦軍統帥。已經在諸侯中被傳為'戰鬼'的傅戈更是神一般的存在,甚至于在諸侯的心中,傅戈的地位比擁有'戰神'稱號的項羽更為突出。

    “哼,襲擾後方,說得輕巧,這要糧沒糧,要武器沒武器地,我們這一去只怕不是去打秦軍,而是給人家送捷報地。”

    第一個出言反對的是魏王豹,這位在秦軍手底下吃足了敗仗的諸侯還擁有將近七千不到地贏卒。就這一點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家底,魏豹可不想這麼快的折了。

    “魏王說得對,我們哪裡是秦軍的對手,這襲擾敵後方的想法好是好,我們卻實在沒有力量呀,漢王,霸王那裡還得麻煩你去通融通融!”

    第二個出言的是燕王臧荼,這位姍姍來遲的諸侯手底下的實力最強,足足擁有近二萬的燕國士兵。他的部屬是這支聯軍的主力,聽說馬上要與秦軍開戰,被北路的酈疥軍追得狼狽不堪的臧荼自然鼓不起再戰的勇氣。

    魏豹、臧荼這麼一說,其餘弱小諸侯自然更是齊聲響應。

    這一時,劉邦這個可有可無的副盟主當然無愧的成為了諸侯們與項羽溝通的橋梁,而這就是魏豹等人扶劉邦上馬的目的。

    “哈哈,諸位稍安勿燥,霸王那裡我自會去說項,不過,大家都明白,我們地死敵是秦狗,若秦狗將來得勢的話,你我恐怕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兩者權衡,孰輕孰重相信各位都有計較,我就不多說了!由此,我以為大家若想避害趨利的話,唯有一個辦法。”

    面對眾人的群起發難,劉邦哈哈一笑,很自然的借用諸侯對秦人的仇恨轉移了目標,隨後,他又適時的拋出了自己的主張,但又僅此點了一下,不去明說。

    劉邦在等,等諸侯們來問。

    他在借此危機樹立起一個信念,那就是這支聯軍沒有他劉邦不行,也只有他才能領導起這支雜牌軍,他要征服的不只是這些亂起的諸侯,他更要征服人心。

    “漢王,你快說來,有什麼好辦法,我們大家聽你號令就是!”

    “就是,漢王為聯軍之副盟主,我們聽他的。”

    很快,一些沉不住氣的小諸侯開始鼓噪起來,他們這一嚷嚷,立馬就帶動了其它猶疑不定的諸侯紛紛跟進,剩下如魏豹、臧荼這樣的大股勢力雖然不甘心受制于劉邦,但形勢所迫,他們也只能表示認同。

    見時機已經成熟,劉邦站起,拱了拱手鄭重說道︰“諸位,眾所周知,秦狗之根本在于關中,若關中不存,其根基鬆動,秦狗縱有偷天的本事,也難以應付內憂外患的困局,所以,依邦之見,我軍要實現支援霸王正面戰場的目標,兵鋒所指不在棘原,而在于咸陽。”

    劉邦這一句方罷,帳中諸侯已是一片喧嘩之聲,魏豹忍不住問道︰“請問漢王,關中的重要性自不待言,但那裡距我軍所在遠隔千里,我們難道能插了翅膀飛過去不成?”

    魏豹的話引得大多數諸侯頻頻點頭,關山萬裡,劉邦區區一句點拔輕輕飄飄,而一旦實行起來,其中的難度與艱辛實在難以估量,諸侯們雖然一時為劉邦的話所激,但冷靜下來之後就立馬發現了其中的問題所在。

    因對責難,劉邦不慌不忙,掃視四周道︰“諸位來看,我軍駐守在巨鹿之北,與關中之間相隔著太行、王屋群山,這嶺隘縱橫確實難以通行,但大家切莫忘記了,秦軍雖強但不過徒有虛表,現在秦軍兵力部署側重于一線,在其後方,兵力不足的他們只能據守一些重要的據點,我們只要能穿插到秦國的腹地,天地廣闊又有誰能遏制得了我們,如果我們能趁著秦、楚兩軍惡戰的這一當口,以無往不前的氣勢奔襲秦都咸陽,你們說這天下的局勢會怎麼樣?你們是願意做第一個殺進咸陽城的英雄,還是甘做碌碌無為被滅亡的可憐蟲!”

    劉邦這一番話殺傷力實在巨大,諸侯們內心深處隱藏的野心與欲望被這句話一下子勾起,他們紛紛回想起了起兵之時的豪言壯語,在那個蜂起雲涌的大時代裡,他們這些或出身草莽、或為六國遺民的投機者,掌握著無比輝煌的未來。

    “漢王說的好,我們起兵為的是什麼,為的不就是殺進咸陽城,滅亡暴秦嗎?與其被秦狗一個接一個的消滅掉,還不如拼他一個你死我活。”魏豹恨恨說道。

    安邑之敗的恥辱在他心中回蕩,這一刻,什麼明哲保身的機謀,什麼保存實力的私心,都在榮耀與夢想面前,化作一道道虛無的雲彩四散。

    “諸位,我聽說咸陽繁華富庶,遍地黃金,有數不清的財皂,有摟不過來的美女,這些都是秦狗從關東六國的土地上掠奪去的,我們身為六國的子孫,難道不應該去要回來嗎?”臧荼也被激起了欲念,他高高的舉起手,揮喝道。

    “好,既然大家都贊同我的意見,那麼,事不宜遲,今天午後諸位就隨我整軍西進,我們到秦狗的土地上去搶他們的糧食,住他們的房子,睡他們的女人,如何?”

    見諸侯已被鼓起欲念,大喜中的劉邦又不失時機的加了一把火,他這最後一句‘搶糧、住房、睡女人’的宣言很快就成為了整支聯軍的鼓動口號。

    對于這些在亂世中渴求生存機會的普通士兵來說,又還有什麼比這句話更有說服力?沒有了。

    劉邦將矛頭指向了秦國的心臟,他要一擊制敵。

    他要一刀捅向傅戈的心口,讓這個屢敗他的強勁對手再無反擊的力量。

    形勢的發展真會如劉邦所料嗎?

    接下來的變化更加觸人心弦,令征戰中的雙方都倍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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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4 22:42 編輯

第277節 魚死網破               

    劉邦有異己之心,並有意圖謀自立。

    陳平這一句話剛剛說出來,項聲的臉色就刷的沉了下來,劉邦千里迢迢來投奔項羽是何居心,項聲當然能猜測得出幾分,不過,他沒有估算到,劉邦這一去真會有像陳平說的東山再起的可能。

    諸侯帶的兵雖然羸弱,但他們個個皆是亂世蜂起的豪杰之士,誰會甘心把自己的部隊交給別人去指揮,除非那個人能夠表現出十二分的公心,除非那個人擁有泱泱長者之風,除非那個人沒有一丁半點的實力。

    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有,但事實巧的是,現在的劉邦適好符合這幾條。

    已經被秦軍殺成孤家寡人的劉邦境遇讓人同情,其寬厚的長者之風更令諸多豪杰相從,相比勢無匹敵的項羽,劉邦這種鬆散自由的聯合統帥當然更受一心想保存實力的諸侯青睞。

    看到項聲臉上浮起的層層疑去,陳平識趣的告退,凡事諫言適可而止最為重要,既然項聲已經認識到了放任劉邦自立的嚴重性,那麼,接下來就只要搬張凳子看好戲就可以了。

    果不其然,在陳平離開之後不久,項聲就急匆匆的來到了項羽的中軍帳,以項聲的身份鄭重的向項羽提出諫議,其份量自然不是陳平所能比的,更何況,項聲說得還相當有道理。

    要想在劉邦身邊安插一個親信的話,誰更合適?

    還有誰比陳平這個始作俑者更適合的嗎?

    沒有了。

    于是乎,在劉邦無奈之極的眼神瞪視下,陳平施施然以太上監軍的身份同行,由一名身份尋常普通的司馬搖身一變成了欽差大員,這樣的倏變讓陳平臉上神採奕奕,在劉邦眼中,陳平此時就像一個得志的小人,令人既害怕又憎恨。

    時空改變了一切。

    包括人的際遇,目睹陳平與劉邦之間的這一場因緣際會。任誰都無法相信,劉邦曾經還是陳平眼中可以投奔的明君聖主。

    真正的強者只有一個。

    當更強的那個人出現時,曾經的豪杰也不禁生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感嘆,在這一層上,或許項羽還不怎麼覺得,但劉邦卻已真真切切的覺察到了。

    從陳平那一雙狡黠的眼眸中,劉邦似乎窺伺到了其背後隱藏的秘密。而陳平在離間范增與項羽之時所使將出來計謀更讓劉邦感到驚慄。

    這樣一個人,如果是秦狗的暗間,那結果——。

    劉邦幾乎不敢再想下去,他只是不停的在心裡告誡和提醒自己,一定要表現出和靄可親的態度,讓陳平感覺到自己的親近,經歷過勝利與失敗的交融之後,劉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明白笑裡藏刀的重要。

    韓信擊破趙軍、項羽率軍進抵巨鹿城北這兩個變動之後,戰場態勢為之立變,拿下城池的韓信部夾在兩支楚軍之間。猶如一枚生硬的核桃。楚軍若想連成一片,就必須生生的將韓信部給捏碎吞吃掉。

    而同時,在兩支楚軍的外圍。以七萬步卒、一萬騎兵為主地秦軍猶如一條不時吐出毒信的靈蛇,敏銳的觀察著楚軍可能出現的破綻,只要發現空隙,他們就會毫不客氣地一口咬下去。

    面對這樣的僵持態勢,項羽一面督領部隊緊圍城池,希冀將巨鹿城中的韓信給困死圍死,另一方面更派出多路精騎搜索秦軍主力的方位,詣在速戰的項羽希望能與秦軍來一場正面的大碰撞,像前番大戰一樣,以勢若破竹連下九道營壘的氣勢將秦軍完全擊潰。

    戰場如行棋。項羽的目的傅戈也清楚明白,故此,他在楚軍進抵目的地後,果斷地下令李烈所部放棄保護糧道的任務,向棘原靠攏退守漳水上游一帶,這樣一來固然韓信會身陷重圍之中,形勢危殆,但反過來看的話,楚軍若是不能將據守堅城的韓信拿下。那麼手中握著一枚火粟的項羽最終會被燙到手掌。

    據守城池,中間開花。

    這便是秦軍預定的戰法,對此不管是傅戈,還是韓信,都深表贊同。

    雖然巨鹿剛剛拿下不久,城中百姓又皆是趙人,這兩個不利條件對守城來說是大忌,不過,讓韓信有信心的是,相對充足的屯糧和李左車的游說能夠改變這一切,李左車是趙人,由他來出面游說效果估計不差。

    況且,對于城中挨餓多日的百姓來說,只要有了飯吃,就不會冒著砍頭的風險來鬧事,相比寬仁的秦軍,項羽一貫有屠城的惡名,若城中的百姓不想被殺戮的話,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協助秦軍守城。

    這看起來實在有點好笑,就在十餘天前,他們還與秦軍是敵人,而現在,竟然又成了友伴。

    戰場就是這樣殘酷,又這樣的現實。

    時時會有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變化在一點一滴中累積,漳水上游,一條不知名的小支流畔。

    一支秦軍騎兵小隊與楚軍搜索部隊倏然遭遇,這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在這個交錯著雙方數十萬軍隊的片狀戰場上,小股部隊之間的交鋒幾乎時時在發生,然而,這一次,誰都沒有料想到,一次小規模的戰事竟會演化為一場激烈的大衝突。

    巧的不能再巧,當手下的兵士將交戰的消息傳送到上一級將領那裡時,雙方的主將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傾本部之力出戰。

    “我李烈的騎軍縱橫無敵,還怕他幾個楚騎來搗亂?”一聽說面前的對手竟然也是騎兵,早就心癢難耐的李烈豈敢放過這個痛殲對手的機會。

    在韓信的指揮下,酈商部大出風頭,拿下了趙軍據守的城池,在傅戈的指揮下,欒布、李必等棘原方向的主力也在與楚英布軍的激戰中,這些消息都讓噬戰如命的李烈感到了心癢難耐的焦燥。

    “嘿,真的是秦狗的騎兵嗎?太好了,我桓楚早就有心一會了!”同樣,作為曾經縱橫長江之中的劇盜,現在又是統領項羽身邊精銳親軍的桓楚,在得悉前方巡騎遭遇了秦騎之後,也飛快的下達了出擊的將令。

    騎兵與騎兵之間的衝撞比起步兵作戰,更加的快捷和血腥。

    高速飛奔中的戰馬長嘶著,夾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衝向敵陣,在它們的背上,揮舞著兵器的士兵惡狠狠的瞪視著對方,瞧那樣子恨不得將面前的對手吞吃下去。

    “大秦勇士們,隨我衝!”

    “是不怕死的男兒的話,殺!”

    鼓動軍心的話雖然不一樣,但效果卻是相同,李烈與桓楚,這兩員以驍勇聞名的戰將就在這片無名的廣闊平原上開始了血腥的殺戮。

    每一個衝鋒,都會有兵士掉落戰馬,然後被更多無情的鐵蹄踏成爛泥。

    每一聲吶喊,都發自將士的喉間深處,他們一次次高高的舉起戰刀,又一次次的奮力劈下,直到身上的血流干,直到無助的身軀軟軟倒下。

    膠著的殺場從午後一直持續到黃昏,直到最後有一方承受不住這樣慘烈的代價,主動撤退離開戰場。

    在這種比拼勇力的正面交戰情況下,誰先退了,誰就輸了。

    在此之後,雙方若再度相遇的話,失敗一方的士氣無疑會受到巨大的打擊,李烈當然不會撤退,而桓楚雖然也不想,但形勢卻又逼迫他不得不下令收兵。

    相比堪稱精銳中的最強者的大秦騎兵,楚騎雖然在關東一帶所向無敵,但受制于戰馬的先天不足,桓楚手下的這些騎兵雖然表現得相當頑強,但與比自己高出一頭的秦國騎兵撕殺,其心理上的震憾是可想而知的。

    最終,資源上的差距決定了這場騎兵比拼的結局。

    在付出了將近三千精騎傷亡的代價之後,桓楚在增援來的周蘭部的掩護下,脫離主戰場向後方遁去。

    楚軍撤退,李烈雖有不甘,但也只能望而興嘆,缺少步兵協同保護的他不敢過度深入到楚軍縱深,況且,方才的一場撕殺,秦騎軍也付出了一千五百餘將士死傷的代價。

    這樣的撕殺不過是巨鹿戰場總體態勢的一個縮影,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一場大戰逐漸的有被拖入到曠日持久的拉劇戰中。

    對于秦軍來說,這是一個不錯的消息;而對于楚軍來說,情況就不怎麼美妙了。

    在楚軍後方,大司馬周殷已經數次發來急報,由于彭越盜寇的大肆劫掠,楚軍的輜重糧秣補給部隊屢屢遭劫,如果這種局面持續下去,楚軍上下的士氣必定會低落,項羽知道就算到時他想要決戰,也不會有取勝的機會了。

    “哼,你不是來劫我的糧道嗎?那好,我也給你照樣畫葫蘆,我倒要看看誰更堅持得住?來人,傳令劉邦,讓他迅速出擊!”在權衡再三之後,項羽這位楚軍統帥,諸侯領袖終于發了狠,拼一個魚死網破的勇氣他自不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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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節 東山再起

    一番混戰之後,秦、楚兩軍各自罷兵,對比雙方的損失,楚秦雙方雖然折了將近五千精兵,但好歹救回了項莊的性命,這一戰勉強還能算一個平手。

    對于秦軍來說,此次出戰的目的就是牽制英布向漳水北岸的韓信部用兵,基于這一戰略需要,最大限度的耗損楚軍實力就是第一目標,至于項莊,如果能順手將其拿下自然最好,若是讓他跑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一個光桿回去的項莊就算再有勇力,也不過是一條健碩的狗而已,他的威脅遠遠不如一群狼來得可怕。

    對于這一點,傅戈的見識和英布竟然驚人的一致。

    灰頭土臉被救回去的項莊已經再沒有底氣和英布叫板,他帶過來的二萬楚兵除了折損的五千人外,其餘一萬五千士兵也被英布順裡成章的以補充損耗為由,打散分配到了親近他的將領部隊中,經過這一來,楚營中也就再沒有人能夠挑戰他英布的權威了。

    目睹英布這一手借刀殺人的招法,像季布、丁公、蕭公角等楚將心中皆是戚然,投向英布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敬畏,他們既心驚英布敢于拿出五千將士性命作為賭注的狠辣,又驚懼于秦軍在這一戰中表現出的奪奪戰力。

    英布借秦軍之手削奪了項莊的指揮權,完全控制楚軍的他在接下來的對峙戰中表現得相當高明,雖然在初戰時折了一陣,不過英布很快就用出色的指揮才能彌補了這一層損失,借助楚營層層防衛,幾番接戰下來秦軍愣是沒討到多少便宜。

    漳水畔,戰事呈現出膠著的態勢,這是由雙方的實力所決定的,縱算傅戈、張良擁有些許優勢,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將英布軍擊潰。

    僵持的局面讓對戰的雙方都焦急難安,對于需要遠程補給支援的楚軍來說。維持不敗的局面固然可喜,但項羽知道,若是任由這種態勢發展下去,楚軍的失敗在所難免。

    而要想扭轉戰局,他就必須出奇不意,必須祭出讓秦軍促不及防的招數,因此,在決定實施大迂回戰略之後。楚軍主力就在項羽的督促下,以義無反顧的絕塵之勢向漳水下游迂回轉進,同時,項羽還緊急差遣能干之士前往燕王臧荼所在的薊縣、衡山王吳芮所在的郊縣,游說臧荼、吳芮舉兵來會合。

    大秦新元四年三月十九日。

    春意漸漸蕩漾在林梢枝頭,踏過漳水下游一處剛剛解凍的冰河,楚軍主力五萬餘眾與前往接應的蒲將軍部會合,開始謀攻剛剛被秦軍攻下地巨鹿城。

    巨鹿北,楚軍大營。

    “霸王,請允許我出使魏營。游說魏豹襲擾秦軍之後路!”剛到北岸。未等大軍扎營完畢,忍耐了多日的漢王劉邦便開始向項羽急諫道。

    “沛公,魏軍已經被秦狗嚇破了膽子。他們哪裡還會有出戰的勇氣!”聽到劉邦這麼一說,蒲將軍忍不住出聲道。

    這段時間,他和魏豹等各路諸侯共守北面,讓他感到窩心之極的是當秦軍進攻趙軍之時,本來眼瞅著是一個夾攻的好機會,卻不料魏豹等諸侯害怕再中秦軍的圈套,竟然死守營中不戰,坐視趙軍覆滅。

    對此,孤掌難鳴的蒲將軍也只能無奈作罷,現在。終于等到楚軍主力到來的他心花怒放,在他想來,與其將希望放到扶不起的諸侯身上,那還不如依靠楚軍來得穩當一些。

    “霸王,魏軍及各路諸侯雖然羸弱,但卻可用來襲擾秦狗的後路,我軍目前深受彭越盜賊襲擾之苦,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劉邦這短短地一句話罷,項羽就立即下定了決心︰“沛公。為破秦師,若魏豹領兵無方,汝可自御之!”

    彭越對楚軍後路地襲擾威脅太大,楚軍糧道時斷時續,補給極不穩定,故此,深受其苦的項羽一聽到劉邦的這一諫議,就立馬表示了贊同。

    “霸王放心,我劉邦絕不負霸王所托,若有他日,漢軍上下一定悉聽霸王一人調遣!”劉邦見項羽有放其單飛的意思,立即逢迎道。

    對于急著渴望東山再起的劉邦來說,這一次若能蛟龍脫困,那無異若龍入大海,他相信以自己的手段,整合一支聯軍並不困難,至于對項羽的這些許諾究竟有幾分誠意,那就只有劉邦心裡清楚了。

    劉邦心滿意足的告辭離開,蟄伏之後的他比之前更加會隱忍,更加懂得在實力不強時隱藏自己,更懂得去揣磨別人的心思。

    不過,他的這一系列表現能夠迷惑住項羽,卻無法逃過另一雙銳利洞察人性的眼楮。

    這雙眼楮的主人正是陳平。

    作為一枚伏間的暗棋,陳平知道他的份量,也知道只有傳回有絕對價值的情報,他才有可能在未來秦國的布局中佔據重要地位,才有可能給傅戈這位大人物留下好的印像。

    在離間項羽、范增成功之後,陳平近段時間表現得相當低調,在旁人看來,他這種只顧埋頭做事,不問派系紛爭的舉動似乎很愚蠢,但實際上,陳平的精明也正在此。

    聽聞范增的死訊,項羽心中一定會非常後悔,這個時候,如果陳平再跳出來在項羽面前說三道四的話,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唯有不引人注意才能保護好自己,唯有把自己裝扮成一個無辜的老實人才有機會繼續在楚營埋伏下去,清楚了這一點,陳平的做法也就不難理解了。

    楚營。

    左大將項聲營帳。

    鬚髮皆白的項族長老,與武信君項梁同輩的項聲正襟危坐,面帶警惕的看著站在面前的美男子。

    對于像陳平這種俊朗貌美的儒士,項聲並沒有什麼好的印像,不過這倒怪不得陳平舉措失當,而是因為一直與項聲爭楚軍中第二把交椅的范增就是一個飽學的儒生。

    愛烏及烏,恨烏及烏。

    項聲對儒士的惡感因為范增而強烈,現在雖說范增已經病死,但項聲依然故我。

    “陳司馬來老夫軍帳,有什麼事嗎?”項聲冷冷問道。

    “項老將軍可曾聽說霸王已允諾沛公前往魏營游說,接下來沛公還將前往各路諸侯那裡,相信以沛公的能力,用不了多久,我們楚軍就有一支人數可觀的同盟軍了。”陳平微微一笑,不急不緩的說道。

    “哼,同盟軍,就憑諸侯的那些烏合之眾,也配!”項聲冷哼一聲,眼中倏閃過幾許輕蔑。雖然巨鹿一番戰時項聲留守彭城沒有親自參與,但他對各路諸侯作壁上觀的做法很是不滿,現在,二番戰已經上演,聽到陳平話裡隱隱有將劉邦等諸侯倚為臂膀的意思,項聲當然會不以為然了。

    “老將軍明鑒,劉邦、魏豹等諸侯的羸弱戰力,自不可與我大楚雄師相提並論,他們又哪裡有膽子去和秦狗去拼命!”陳平笑道。

    大楚雄師  ,陳平的這一句馬屁話讓項聲聽了很是受用,雖然他的部屬撕殺迄今也沒有取得什麼值得炫耀的戰績。

    不過,只要是姓項的,對于以三萬楚軍擊破數十萬秦軍的那場堪稱輝煌的戰役總是不能忘懷,就算那一仗沒有自己的功勞,但一提起也是臉面泛光。

    “陳司馬說得對,要對付秦狗,只有我大楚勇士才能辦到,至于諸侯,這些牆頭草就不用指望了。”被陳平說中得意之處,項聲禁不住哈哈大笑道。

    “不過,老將軍平有一言坦然相告,不知當講不當講?”見時機已經成熟,陳平賣著關子開始誘取項聲上鉤。

    “來來來,給陳司馬看坐,你且盡管說來,老夫不怪罪就是!”項聲聽得陳平吞吞吐吐,臉上猶豫不定,頓時好奇心起。

    單論心機,連亞父范增都不是陳平的對手,項聲雖然枉活六十餘歲,但也一樣不出意外的落入了陳平的圈套。

    “老將軍,依你來看,這沛公整合諸侯的目的何在?”陳平坐定,然後輕輕汲了一口盞中淺酒,問道。

    “這,當然是為了對付秦狗,報連番失利之仇了!”項聲頓了頓,回道。

    “老將軍慮得不錯,不過,以平之見,這只是其中之一,其二嘛!”說得此處,陳平故意拖長了音調,遲遲不說下去。

    “其二是什麼,陳司馬盡管說,前番彭城楚宮內你向霸王諫言,讓范增那老小子吃了一記悶棍,這番情誼我會記得的。”項聲急道。

    陳平這一次前來看望,給項聲的感覺就是陳平想投靠項氏作為靠山,既然這樣,那他項聲當然求之不得,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老將軍,恕平直言,沛公這第二個目的,是想趁著楚、秦纏戰之機,拉起一支隊伍東山再起,他是想使漢軍成為楚、秦之後的第三股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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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節 十面埋伏               

    兩軍陣前,項莊率軍殺出,正遇上秦軍允鋒大將陳武,這位在定軍山一戰中吃了敗仗的勇將這段時間可算是憋壞了,眼瞅著韓信、酈商等一干將領紛紛立功受獎,而自己則遲遲沒有機會表現,他的心裡真猶如火燒一般。

    “項莊在此,傅賊快快出來送死!”呼喝聲中,項莊一騎當先,這位莽撞的少年將軍手持一桿破軍戟,騎著一匹渾身通黑的高頭大馬,恍若無人般肆意大喝。

    “楚兒休狂,待我陳武藝先取了你的狗命!”見項莊如此狂妄,秦先鋒將陳武頓時怒不可遏,猛喝一聲殺將了出去。

    項莊見有秦將出戰,一下子也來了精神,戰戟一揮便與陳武殺在一處,這種純以個人武力決定勝負的打鬥看起來頗為精採,但實質上卻毫無意義可言。

    項莊的武藝傳承自叔父項羽,雖然與無敵霸王相比,火候要差了不少,但也因如此,才與陳武鬥了個旗鼓相當,不分勝負。

    “陳參,傳令鳴金收兵!”

    眼瞅著戰事膠著,如果任其陳武、項莊這般撕殺下去,怕是戰至午後也不見得會分出輸贏來,一眾將士看得精精有味,而對于熟讀過後漢三國那段武將單挑歷史的傅戈來說,這種看似精彩實質卻是花架子的表演實在枯燥得緊。

    “傅帥,這陳將軍未見敗相,因何鳴金收兵?”參謀司馬陳參怔了一下,問道。

    “呵,陳司馬只管照傅帥的話傳令就是,若不讓陳武將軍敗上一陣,那項莊又豈會上當?”張良微微一笑,對著尚不知所以然的陳參說道。

    傅戈的意思陳參會意不過來,張良卻是明白,項莊乃一魯莽武夫,這樣的一個對手與他你一戟我一矛的實打實拼殺實在不甚明智。這與楚軍的第一仗既然陳武一時無法速勝,那麼就用智謀讓項莊入甕好了。

    金鑼聲連速響起,秦軍陣形一變,包括中軍在內的主旌旗開始向後方移動,正與項莊撕殺的陳武聽到鳴金命令,當下不敢違令戀戰,虛晃一招之後拔馬便走。

    “陳武休走,吃我項莊一戟!”

    已然殺得性起地項莊眼楮瞪得像銅鈴鐺一樣。不假思索的就催馬追了上去。

    此時的項莊尚不知道,他正在步入一個精心設置的陷阱之中,在那裡,傅戈已經率領秦軍將士布下了天羅地網,只等著項莊這員莽將一頭扎進其中。

    “欒布將軍,你率一支精兵伏于左山之後,待項莊追趕過後,速速出兵截斷其後路!”

    “末將得令!”

    “校尉李必、駱甲聽令,你二人率本部人馬伏于右山之後,等項莊殺到。

    再領兵襲出。衝斷其隊列!”

    “遵令!”

    “子房,這諸軍皆已調度完畢,你看可有疏漏之處!”傳令一畢。傅戈轉頭對著軍師張良笑說道。

    “傅帥智略無雙,良佩服之至,不過,要誘項莊這頭莽牛前來,光有陳武一敗還不夠,傅帥有無興趣在這山頭之上立起中軍旌旗,坐等項莊送上門來?”張良沉吟稍許,補充道。

    “哈哈,子房慮的是,項莊雖莽撞。但也不是全無頭腦,也罷,你我就在這山頭之上擺上酒宴,坐看我大秦將士神威無敵,擊破楚軍,陳參,傳令下去,有擊斬項莊首級者,我當親自敬酒。彰我大秦勇士之威!”

    能夠得到傅帥親敬的一盞酒,對于諸多秦軍將士來說,這份榮耀比晉升軍爵還要顯赫得多,傅戈這一令傳下去,秦軍將士頓時群情激昂。

    秦軍布下圍網,那廂項莊卻猶不自知,在陳武的刻意誘引下,項莊已經一步步的邁進了死亡地陷阱。

    “真他媽的,秦狗都是些無膽的懦夫!”一戟刺落一名受傷落單的秦軍小卒,猶不過癮的項莊恨恨的罵道。

    “少將軍,你看!”忽然,項莊身邊的一名親卒驚聲呼喊起來。

    順著親兵手指的方向,項莊驚訝的看到在前方的土山上,升騰起無數面刺龍攘邊地玄色旌旗,在眾多盔甲鮮明地秦軍將士護衛下,一個輕袍淡袖的年輕人正和一個禱袍的文士席地而坐,相談甚歡。

    “是傅賊,兒郎們,隨我殺將過去!”項莊眼楮一亮,大喝一聲道。

    相比傅戈,陳武不過是一條小魚,殺了他也只不過在功勞薄上添不痛不癢地一筆,而傅戈則不同了,若能殺死或擒下他,項莊的功勞可謂絕無僅有,再沒有人能比上了。

    “少將軍且慢,這秦狗狡猾,謹防有詐!”一員楚軍偏將諫道。

    “怕什麼,這秦狗已被殺破了膽子,他們就算有重重伏兵,又能奈我項莊如何?”腦子裡從來都是一根筋的項莊此時已經完全被即將到手的大功勞蒙蔽住了,偏將的諫言他當然聽不進去。


季布

    項莊中計,楚軍中也不乏有識之士,在營門口駐守的楚將季布一見項莊追殺了過去,心知不妙的他立即衝進中軍帳向英布稟報。

    “你說什麼,項莊率軍追了過去,這個莽夫當真不知死活,來人,點齊人馬出戰!”不知何時已經頂盔貫甲準備齊當的英布冷哼一聲,長身立起大喝道。

    季布瞧著英布臉上淡然鎮定的神態和一身戎裝,心中倏的閃過一念,以英布的智勇,項莊這一追怎會料想不到,難道說這其中別有玄機不成?

    篷  !

    項莊殺至山下,忽然,四面八方齊聲號角爭鳴,玄色旌旗如林般在山前山後山左山右出現,在前方,一路狼狽敗退的陳武竟然又威風凜凜的殺了回來,在左右兩面, 秦將李必、駱甲又各率一軍從側翼衝擊楚軍,而更讓楚軍將士驚惶的是,他們的後路也被秦將欒布截成了二斷,歸路被斷,身陷重圍,至此項莊才意識到他上了秦軍 的圈套。

    “他奶奶的,想困住項爺爺,沒有那麼容易!”在惡狠狠的瞪視了山上的傅戈身影一眼之後,項莊拔轉馬頭,率領孤軍準備往回突圍。

    “抓住項莊,賞百金,連晉三爵!”

    四周,秦軍將士地叫喊聲此起彼伏,在重賞的激勵下,剛才還如綿羊般溫順的秦人這一時忽然像發了情的公羊一般,勇猛無畏的向楚軍撲去。

    山上秦軍主旗揮動,埋伏的成千上萬秦軍一下子衝殺出來,一時間,黑色的旗幟漫山遍野,氣吞萬裡如虎。

    在項莊回殺之際,憋了一肚子怒火的陳武兜著楚軍的屁股一頓猛衝猛打,方才那一番窩囊之極的撤退讓這位秦軍猛將氣忿不已,要不是有定軍山違令致敗的教訓,傅戈假敗的命令他未必會聽。

    不過,現在陳武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連同他麾下那些憋氣的秦軍士兵在內,擔當先鋒的他們本就戰意高漲,這時又聽到中軍傳來重賞,頓時將疲憊都扔到一邊,如 猛虎下山一般將只想著逃跑的楚軍殺得哭爹喊娘,跑在後面的楚軍這時只恨爹娘少生了幾條腿,紛紛扔下兵器旗幟就往來路潰逃而去。

    “莫讓項莊跑了,大家伙殺呀!”

    “項莊跑不了了,快,圍住楚軍!”

    秦軍的叫喊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讓楚軍將士心驚膽戰,鬥志大降,除了後隊被陳武殺了個七零八落外,楚軍還會承受來自兩翼李必、駱甲軍的衝擊,這讓楚軍苦不堪言。

    “欒布在此,項莊還不下馬授死!”

    好不容易殺出一條血路,項莊還未來得及休整,前方一彪人馬又擋住了他的去路。

    此時,項莊麾下的五千楚兵只剩下八百餘人,而且大多數帶著傷,就連項莊自己也是血染征袍,渾身上下通體疲乏,虎口發麻幾乎連破軍戟都把握不住。

    “嘿,秦狗,爺爺我死不瞑目!”絕望之中,項莊一聲呼喝,催動也已邁不動步子的戰馬奮勇向前。

    飛蛾撲火,僅憑項莊這八百殘兵又豈能衝破秦軍的包圍圈,項莊這最後的一擊眼見著就要被四面圍攏的黑雲所吞沒。

    “咚,咚咚!”

    忽然,一通轟雷的戰鼓忽促的響起,這鼓點的節奏驟急而有力,聽起來似有萬馬千軍呼嘯而來。

    “是我大楚的戰鼓,英布將軍來增援我們了,將士們,隨我殺出去!”項莊聽到鼓聲,精神復振大呼道。

    項莊猜得沒錯,敲響這戰鼓的確實是英布率領的楚軍主力,在聽到季布的回報後,英布迅速點齊了四萬餘楚軍出戰,這股楚軍一加入戰團,立即就改變了戰場上的態勢,在欒布背後擔當掩護的秦軍遮擋不住英布的凌厲攻勢,很快就敗退了下去。

    “傳令,全軍後撤,脫離與楚軍的接觸!”戰況驟變,遠遠的目睹英布率主力出現的傅戈見此情景,心知今日圍殲項莊已不可能,他果斷的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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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節 各鬥心機               

    大戰一觸即發。

    隨著張耳部覆滅,巨鹿城被秦軍攻下,秦楚二番戰的進程也越來越向著不可知的方向逆轉著,不管是項羽,還是傅戈,對于接下來的變化都已無法先知先覺。

    漳水北岸,韓信指揮的五萬秦軍在巨鹿城下展現出了強悍的戰力,同樣,在漳水南岸,隨著七萬秦軍主陣的步步逼近,形勢也越發的急迫起來。

    留守在南岸楚營中的楚軍約有五萬,為首的主將正是傅戈的老對手英布,在失去了鐘離昧這員大將和二萬精兵之後,為了鞏固楚營防守,項羽拔出以項莊為首的二萬楚軍補充進英布軍中,這樣一來,楚軍兵鋒不僅未見削弱,而且還更加勇銳。

    秦軍上下戰意濃烈,作為楚軍主將,英布心中同樣燃燒著復仇的火焰,鐘離昧所部在安陽一戰中的覆亡,讓英布感受到了來自項羽的責怪與壓力,項莊一部的留駐與其說是共抗秦軍,更不如說是監視自己的異動。

    英布明白,如果他在接下來的一戰中沒有突出表現或者再吃敗仗的話,項莊隨時有可能會取代他的位置,同時他的部屬也會被早有吞併之心的項氏拉攏過去。

    漳水畔。

    楚軍主帳,惡戰前氣氛已然相當的緊張,面對二路秦軍接近七萬餘眾優勢兵力的逼迫,楚軍驍將英布召集一眾留守將領議事。

    透過隱隱綽綽的綿幔,英布的身軀瘦削修長,長身而立,影子長長的投射在幔簾上,顯現出一種絕不一樣地迫人殺氣。

    殺人王英布的名聲不是輕易得來的。尤其是在楚軍中人才日漸凋零的當口,除了項羽之外,能夠鎮住場面的也只有英布了。

    “報!”楚營諸將剛剛到齊,一個報信的傳令校兵已經叫喊著奔進帳內。

    “何事驚惶?”英布面色一沉,冷聲喝道。

    “報將軍,秦狗在營外持著鐘離將軍的旌旗討敵罵陣,請問將軍是否出戰!”校兵稍稍定了定神,方自回道。不過,從這名驚惶失措面色慌張的楚軍將校臉上,可以看出來叫陣地秦軍必是驍勇之師。

    鐘離昧乃是楚軍中的悍將,能夠將他打敗的秦軍當然不會是羸弱之師,這一點上不僅楚軍士兵有此認識,就連帳中一干楚將也是面面相覷,一時無語。

    “哼,傅賊,終于來了!”相比那些聽到消息忐忑不安的楚將,英布哼了一聲之後。臉上帶起幾許的輕蔑。

    “將軍。我們怎麼辦?秦狗既能擊破鐘離將軍,這表明罵陣的絕不是弱敵,我們是固守待援還是出擊邀戰?”半響。楚將丁公猶豫著站出,低聲問道,他這一問語氣低弱,尤其是最後那邀戰兩個字,弱得幾乎聽不真切。

    “哈哈,丁公,你害怕了,我大楚男兒頂天立地,豈能畏懼秦狗,你們若是怕了。我項莊一人去迎敵好了!”

    突然,一個粗噪門很不和諧的在寂靜無聲的帳中響起,能夠在英布面前這麼放肆說話的,不會是別人,正是項莊。

    項莊此人,勇力承繼叔父項羽,是項氏一族中難得的後起之秀,不過其人,乃是一個有勇無謀之人。要不然,彭城舞劍之時他也不會被項伯所阻,所以,與項羽相比,項莊只能勉強算一個莽將。

    “項莊,你這是什麼話,我丁公只是想提醒將軍未再犯輕敵之錯,豈會是畏懼怕戰?”丁公被項莊這一激逼上了絕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充好漢了。

    “丁將軍既有殺敵之心,那麼我們就一共向英將軍請令好了。”項莊哈哈一笑,拱手抱拳喝道。

    “哼,項莊,你以為這帳中就你們姓項的是好漢嗎?我丁公願聽從英將軍的指揮,與諸位將軍共進退,同殺敵!”

    論起上陣殺敵,丁公或許不如項莊,但比起老奸巨滑的本事,二個項莊也不可能是丁公的對手,就這一句話,丁公就把自己歸入到了大多數將領這一邊,並且更得到了英布地好感,而項莊則因為持勇生驕,在眾人眼中成了不受歡迎的人。

    戰鼓隆隆。

    秦軍在外邀敵罵陣,楚軍帳下也是劍拔弩張,項莊與丁公之間爭執時英布一直冷眼瞧著,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不鳴則已,一戰驚人,這一時,英布已無暇去管項莊與丁公之間的小矛盾,他的心中在盤算著怎麼才能一舉將秦軍擊敗,一雪前恥。

    前不久,鐘離昧所部二萬楚軍在安陽全軍覆沒,英布雖然說為當面之敵牽制,無法相援,但也受到了項羽的嚴厲斥責,本來為了籠絡英布這員猛將,壯大抗秦的實力,項羽已經有意授英布為九江王了,這樣一來,英布封王的事情又只好先擱下了。

    封王的夢想再次破滅,又眼看著別人一個個往上飛竄,而自己始終是一個“頭號打手”的角號,這讓素來頗有野心的英布心情可謂差極。

    不過,項羽讓自己留守楚營,至少還算是相當器重地,相比不滿,英布對秦國特別是對傅戈的那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嫉恨更甚。

    憑什麼你能成為秦國的最高統治者,而我卻還屈居人下,就連封王也成了夢想?

    憑什麼你能好運連連,平步青雲,而我卻屢受排擠,郁郁不得志?

    想當初,你小子不和我一樣,也是這亂世中的一草薺嗎?

    回想起陳縣一戰時初次相遇的情形,英布就恨得牙根癢癢,一步之差,此後境遇卻是天壤之別,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天命嗎?

    不,我不相信。

    當聽到秦軍主力迫近的消息時,英布的雙眸立即紅了。

    殺吧!

    殺他個血流成河,流血飄櫓;殺他個天昏地暗,風雲色變。

    傅小賊,這一回你撞到我的槍口上,那就對不住了,我要一雪陳縣、巨鹿和臨晉關三戰之恥;我要讓你跪在地上喊我英布爺爺。

    “英將軍,下命令吧!”見英布久久不見動靜,一貫脾氣暴噪的項莊再也耐不住性子,站出高聲說道。

    “項少將軍,傅賊奸猾狡詐,你不是他的對手!”英布冷冷一笑,道。

    “英布,你這是什麼意思,瞧不起我項莊嗎?不管你下不下令,今天這一仗我還非打不可了,哼,等我殺敗了秦狗看你還說什麼?”項莊氣哼哼的叫喝一聲,擺出一副捨我其誰的王者架式。

    “好,既然項莊將軍有殺敵的信心,那麼我就將這第一支令交給將軍,你接令之後即統率五千人馬出營,不得有誤!”

    “末將遵令!”項莊朝著眾將得意的掃了一眼,然後才蹬蹬蹬轉身,耀武揚威般的大踏步而出。

    目送項莊離去的背影,英布臉上露出一抹若隱似現的微笑。

    “英將軍,項莊魯莽衝動,這一去萬一有個閃失,霸王那邊可不好交待!”見項莊離去,楚將蕭公角出列道。

    蕭公角是英布的親信,他這一說倒不是為項莊這個莽夫說話,而是站在英布的立場上考慮問題,真若項莊被秦軍殺死或俘虜,項羽肯定會遷怒英布,他害怕到時候局面鬧僵就不好收拾了。

    “蕭將軍放心,此事我自有打算。至于項莊,他能勝了秦軍固然不錯,若是敗了,我也自有計較,絕不會讓霸王怪罪你我。”

    英布淡然一笑,神情自若從容,似乎這破秦的妙計已然在胸。

    聽到英布這麼一說,楚營眾將才心情稍定,一些心思活絡的已經猜出英布方才對項莊使的是激將之計,目的就是讓項莊去打這個頭陣。

    除了戰術上的考慮之外,他們還猜測英布讓項莊出戰的原因,一是項莊仗著項羽的勢力,一貫不把其它楚軍將領放在眼裡,今日若第一支令箭不給他,只怕以項聲、項伯等人為首的項氏一系會在暗底裡懷恨自己。

    二是項莊出戰不管勝負,若勝則是英布指揮有方的功勞,若敗也是他項莊能力不行,與英布無關。

    不一時,號角嗚咽,鼓聲如雷,秦楚兩軍各自在陣前擺好陣形,士兵個個不甘示弱的虎視著對方,臉上神情皆是氣吞如虎,威風凜凜。

    秦軍主陣。

    騎馬屹立在中軍旗下的傅戈遙遙看見楚營轅門開啟,一彪打著‘項’字的人馬殺將出來,頓時有些失望,已經得到斥候報告的他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出戰的是項羽,說實話,這一次引兵牽制,他倒真的期望與英布這位故人會上一會。

    若是能有機會將英布這位楚軍中的頭號猛將給順利收攏過來,那對于破楚行動的好處可謂多多,而英布縮頭不出,這番心思也就無從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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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節 強悍對手

    激戰已經持續了大半天,早上的驕陽劃過最高處的天空,向西方正斜斜的落下,就在這一縷的陽光映目的照射之中,失去性命的趙將屍體軟軟的倒下。

    臨時這位王姓趙將的眼楮還圓睜著,似乎不相信最終失敗的竟是自己。

    沒了性命,榮華富貴也只能待來世去享受了。

    就算他不甘心,也已改變不了什麼了。

    “王校尉戰死了,快逃呀!”

    目睹如此慘烈的撕殺場面,跟著想分一份好處的趙軍士兵哪裡還有半點邀功的鬥志,一個個棄了兵器飛奔而逃。

    逃吧!

    不管躲到什麼地方,總比被那已成殺神的秦將一刀剁了強!

    這邊趙軍士兵一逃不要緊,立時引發了城上趙軍的連鎖反應,一處崩潰,處處崩潰,趙軍脆弱的素質在這一時完全暴露了出來,沒有經歷過多少惡戰的他們神經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只要有一絲異常的變動,就會引發全軍的大地震。

    “都不許逃,違者令,斬,斬,斬!”

    張耳氣急敗壞的叫喊聲很快就被秦軍的吶喊聲淹沒,盡管張耳連用了三個斬字,但卻依然不能阻擋向後奔逃的趙軍人流。

    “王爺,擋不住了,撤吧!”

    在親兵連拖帶拉之中,已經接近瘋狂的張耳被強行帶下了一線,此時,張耳的心中除了絕望之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想法。

    “諸侯風雲再起,常山王乃英雄豪杰,豈能甘受秦人羞辱!”劉邦的這句激勵的話現在想來,更多的就像是辛辣的諷刺。

    “哎,沒有人能擋得住秦人,沒有人,就算是霸王也一樣!”披頭散髮的張耳狼狽的潰逃著,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語著。

    這一時。相比曾與他結為布衣之交,後來卻反目成仇的趙大將軍陳餘,張耳在最後一刻的表現也並不比陳餘高出多少。

    戰局的倏變讓張耳措不及防,同樣,也讓隨後登城的秦軍將士們喜出望外。

    他們沒有想到,剛剛還頑強抵抗的趙軍竟會在一瞬間逃跑,本以為還要經過一場惡戰才能拿下城頭的秦軍將士面帶興奮,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撲了過去。以往的豐富作戰經驗讓他們明白,只有緊抓住兔子地尾巴才能最終贏得逐獵的勝利。

    英雄逐鹿,只有強者才能笑到最後。

    在巨鹿這一場攻與防的激戰中,韓信是當之無愧的勝利者。

    持刀登城,大呼悍戰,不是他的擅長,但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卻是韓信最為拿手的。

    城外。

    秦中軍主陣。

    ‘韓’字的旌旗下,自戰事開始以來就神情嚴峻的秦大將軍韓信終于露出了笑容,

    僵持的戰局終于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這讓韓信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對著身畔地李左車笑道︰“左車,我們勝了!”

    李左車此時已是汗透衣衫,適才緊張的攻城場面讓他這個名將之後看得目醉神迷。秦軍的悍勇、秦趙將士的血性也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像。

    “大將軍,我立即去擬報,讓傅帥早一點知道這個好消息。”李左車怔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不急,我想此次攻城勝利早在傅帥的預料中了,早一些晚一些的回報沒有多大關係,現在,我們應當迅速進城,掃清趙軍殘餘,整修城垣。安定城中百姓,這最後一項還要有勞左車多多費心了。”韓信笑答道。

    李左車是故趙名將李牧之後,李牧在趙國百姓中威望甚高,許多趙人迄今還在念著當年若不是趙王輕信讒言,貶殺了李牧,讓趙國痛失支柱,秦趙之間的爭霸戰到底會以怎樣的一個結果收場還很難說。

    當然,這只是趙國百姓一廂情願的想法,以傅戈這個後來者的目光來審視十餘年前的那一場規模空前浩大地統一之戰。秦國橫掃六合的強勢已經不是單憑一、二個名將能夠阻擋的了。

    世事輪回,十餘年前的掃平六國之戰如今能否重演,傅戈無法事先去預知,不過,他知道他正在沿著正確的道路一步步艱實的前進著。

    “大將軍放心,我明白只有先把籬笆扎好了,野狗才鑽不進來,我們接下來面對的對手可是霸王項羽,這可萬萬馬虎輕敵不得。至于城內的趙地子民,我也會努力去做,我會爭取讓他們明白,秦人趙人不是天生的仇敵,他們絕不會被坑殺,被殺戮。”聽罷韓信地話,李左車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大聲回答。

    等到韓信、李左車跨馬進城之時,已是日暮時分,血紅色的殘陽照在撕殺過後的巨鹿城頭,有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大將軍,副軍師,你們看,這是誰的首級!”

    酈商一手提著一把滿是缺口的戰刀,另一隻手拎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渾身如同血洗了一般從一處街角竄了進來,瞧見韓信進城,立即興奮的高喊起來。

    他這一喊不要緊,腳下沒有留意,被死屍絆了一絞,差一點摔了大馬趴,韓信等人見狀,頓時笑得前仰後合。

    “我的酈大將軍,什麼時候成了跪地求饒的懦夫了,我可沒有絲毫責任你攻城太快的意思哦!”韓信大笑。

    原定酈商攻陷城池的時間是二天,現在酈商只用了一天就拿下了巨鹿,在這樣堪稱輝煌的戰績面前,韓信歡喜都來不及,又豈會責怪?

    “大將軍,這是張耳那廝的人頭,這家伙躲到一處豬窖裡,害得我好一通找!”

    酈商咧開嘴呵呵的笑著,好久沒有這麼痛快淋灕的撕殺了,這一刻,他的眼前又回想起了雍丘初起兵時的那一幕。

    是男兒,當奮起!

    手持三尺劍,斬盡敵酋頭。

    “左車,等會兒差人尋著張耳的屍體,好好安葬了吧,好歹人家也是一方諸侯!”韓信瞧過那顆首級面目確是張耳之後,低聲對著李左車說道。

    張耳死了!

    作為秦末風雲中聲名顯赫的一方諸侯,他就將成為一段過去,他的名字也會湮沒進浩蕩的歷史長卷,成為一個符號。

    就在韓信進行巨鹿之戰的同時,在棘原的秦軍主力也開始了一場牽制性的佯攻行動,這次,他們的目標是漳水南岸的英布軍。

    只有將英布這個楚軍驍將絆住,韓信才能全力的進行巨鹿攻城戰,作為秦軍中的統帥,傅戈當然不會讓韓信冒腹背受敵的危險。

    雖說只是佯攻行動,但卻不能讓英布瞧出秦軍的意圖,否則的話,一旦英布不顧一切將五萬楚軍渡漳水投入到正面戰場上,韓信軍必定難以承受來自兩面的夾擊。

    就算是佯攻!

    首先也要有足夠的本錢。

    就在傅戈為與楚軍實力相當,不能佔據上風而苦惱時,一個好消息依約似的報來,南線作戰的欒布所部已經擊破楚軍二線部隊的圍堵,趕到了主戰場。

    欒布麾下將士約有一萬,這點兵力放在雲集了幾十萬將士的巨鹿戰場上,根本算不得什麼?但若具體的分解到點上,則一根輕輕的稻草就會成了壓彎對手的法碼。

    “欒布將軍,你迅速率部佯攻漳水楚軍的南側,但絕不能與英布戀戰,我自引大軍壓迫至漳水中游,爭取把英布的主力給吸引住,這樣一來,就算有小股楚軍渡河去增援趙軍,也有李烈的騎軍應付著。”面對部下渴望戰鬥的神情,傅戈一邊下令一邊囑咐道。

    英布是何等人物?

    傅戈可謂是清清楚楚。

    這位在歷史上的楚漢爭霸中佔據了重要篇幅的大將很大程度上成了楚與漢最終誰會勝利的風向標,在爭霸之初,項羽有英布的協助,攻城拔寨,楚軍可以說所擋披靡,就是在項羽最輝煌的巨鹿大戰中,也少不了英布的身影。

    然而,在楚漢爭霸的後期,受到項羽猜忌的英布聽從隨何的鼓動,投靠了漢王劉邦,由此,楚漢之間勝利的天枰逐漸傾斜,一直以來都被打得落花流水敗逃的劉邦扳回了劣勢,並開始了他的反擊。

    最終,楚軍兵困垓下,韓信十面埋伏,讓項羽這位勇猛無敵的霸王自刎身亡。

    英布欒布,雖然名字裡都有一個布字。

    但能力卻不能相提並論,如果說欒布是一員可擋一面的戰將的話,英布就是一支捅向對手要害部分的利矢,要擋住它,你必須付出全身心的注意力。

    “傅帥放心,我欒布一定穩扎穩打,絕不給楚軍以可乘之機。”欒布接過令箭,沉聲而答。經歷過月亮河一戰的他已經漸漸顯露出了軍事上的才學,現在他欠缺的就是進一步實戰的打磨。

    “好極了,子房,傳令其餘諸軍,拔營于英布軍前,整兵待戰!”洪亮的聲音在軍帳中回蕩,這一刻,傅戈身上展現出的自信與從容讓每一個將領都感到了勇氣在上涌。

    傅帥的命令已經下了!

    我絕不能讓其它人看笑話,英布,就算你是傳說中的殺人王,我也有信心鬥一鬥!

    軍帳中,秦軍諸將鬥志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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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節 攻城血戰               

    朝陽刺眼,旌旗如林,號角嗚咽,喊殺聲震天。

    在一通‘劈雷’威懾之後,秦軍主力如同滿天的黑色大鳥一般,密密的遮住了巨鹿東門外的天空,這一次,圍城的秦軍沒有選擇多路攻城,東、南、北三路佯攻,真正的主攻方向只在西面,在這一路,秦軍締結了三萬五千名精銳猛攻城池。

    “大秦的鐵血勇士們,前面就是你們建功立業、封王成侯的地方,衝呀!”戰陣之前,秦前沿指揮官酈商高舉著象徵榮耀的佩劍,對著身畔的將士疾聲大呼。

    封王成侯,這是無數血戰沙場的將士憧憬的夢想。

    這也是最令士兵振奮的口號,長久帶兵的酈商對于普通士兵的心思摸得極準,已經從一片廢墟中恢復過來的秦國正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跡像,百姓們不再只求溫飽,不再只為了一口吃食而去搏命,他們向往的是更好的生活,更崇高的地位。

    就算一萬人中間只能出一個,那也還是會讓無數熱血男兒為之流血,為之付出性命,在這一點上,其實戰場如同後世的‘選秀’表演,有無數個渴望一夜成為明星的青年報名,最終站在 台上的卻只有寥寥幾人而已。

    天空中流矢飛舞,在張耳‘城破則滅全族’的拼命呼吼下,守城的趙軍士兵也重新鼓起了死戰的鬥志。

    面前的秦狗,是坑殺了四十萬將士的敵人,是血淋淋沾滿了趙人鮮血的劊子手。

    “殺了他們,給死難的親人報仇,一雪長平之戰以來亡國滅種的種種恥辱!”在這一種強烈的復仇心理支配下,趙軍士兵骨子裡沉浸著的與秦人同樣的男兒血性被激發了出來,他們紛紛緊握武器,把仇恨的目光投向了衝鋒地秦軍。

    “風,大風!”

    在熾烈的喊殺聲中,一個個秦軍士兵冒著箭矢衝近。他們開始試圖淌過接近干涸的護城河,向城牆腳靠近,然而,就這一小段的距離,卻成了秦軍將士的‘死亡地帶’。

    足有一個半人深的護城河雖然水量不多,但卻能將秦軍士兵一個個誘入其中,然後城頭滾落的擂石滾木就以迅雷般的速度猛然砸向正往上爬地將士,若不是石炮部隊先期砸落的石塊可以作為掩體。僅這一波滾木拇石攻擊,秦軍就得付出千人傷亡的代價。

    “媽的,雲梯,都給我架上去!臂力士,撞車轟門。”

    看到麾下士兵一個個被奪去生命,酈商再也觀望不下去了,他瞪著一對血紅的眼珠子,一邊衝上前線一邊連聲喝令道。

    雲梯、撞車攻城,這種戰法並不稀奇,春秋末期魯班(公輸班)向楚惠王建議攻打宋國都城。雲梯就是其獻出的法寶之一。不過,魯班很不幸,他碰到了一生中最強勁的對手。墨家學派的創造人,墨子。

    魯班與墨子在楚惠王面前擺陣,一個用雲梯攻城,一個就用火箭燒雲梯;一個用撞車撞城門,一個就用滾木擂石砸撞車;一個用地道,一個用煙燻。



    魯班用了九套攻法,把攻城的方法都使完了,可是墨子還有好些守城的高招沒有使出來。隨後,魯班只得無奈認輸。

    其實,這一場‘紙上談兵’的結果雖然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但卻並不能作為魯班一定輸,墨子一定贏的證據,因為戰場上勝與負取決的除了器械上的優勢上,還有雙方士兵的數量、戰力、士氣以及臨陣將領的智慧、才能等諸多方面。

    因此,魯班雖然沒有實現它的理想,雲梯應用于戰場卻是不可阻擋的,墨子能夠阻止一場戰爭,卻無法阻止其後的無數次攻城戰。

    同時,墨子發明的諸多守城戰法也和魯班創造的攻城戰法一樣。被戰場上爭鬥的雙方所廣泛採用,從這一層意義上說,他們兩個之間的那場論戰還在持續。

    聽到酈商的命令,秦軍立即像被打了一針強心劑一般,在弩箭手的掩護下,秦步兵開始選擇被巨石轟陷的地段架設雲梯,同時,四、五百名膀大腰圓的大力士也從陣後推出前端裝有足有二個人合抱粗細的堅木的撞車,朝著同樣堅實的巨鹿城門衝了過去。

    “快,火箭!放,熱油,抬上來!”



    秦軍攻城的戰法在變,城上趙軍也同樣不甘示弱,經歷過圍城之苦的趙軍準備地輜重不可謂不豐,有了足夠的守御器械,張耳也稍稍有了些守住城池的底氣。

    可惜,張耳的這一份底氣沒有持續多久,秦軍在攻城時的搏命勇猛讓他又緊張起來。

    在戰場的另一方,與躲在相對安全的後方指揮作戰的張耳不同,秦大將酈商已經親臨一線作戰了。

    將為士卒先,酈商攀在一架雲梯上,左手拿著一面大盾,右手的長戟不斷朝上出擊著。

    秦軍在主將的帶動下,鬥志高昂,一個倒下去,另一個便已衝了上來,箭矢跳躍的火光在他們身上不斷跳動,但似乎連這火也被這層層的殺氣逼得黯淡了。

    已經有好幾架雲梯逼上了城垣,堅固的城門也被撞車衝得搖搖欲墜,這時,一名趙軍將領哭喪著臉跑到張耳跟前,迭聲道︰“王爺,我們快頂不住了,逃吧。”

    張耳看了這個穿著校尉甲衣的趙將一眼。

    他認出來了,此人是趙軍中最驍勇的一員戰將,當初,在張耳重回趙地組建軍隊時,這個在井陘之戰中僥倖逃得一條性命的家伙便趕來投奔了,正為缺少得力助手的張耳大喜之下,不僅當眾表揚過此人的勇悍,而且還親賜其校尉的要職。

    從一名逃兵晉升為校尉,這是何等的榮耀,士為知己者死,張耳幾乎已經確信,這員姓王的校尉會在城上堅守到勝利的時刻,然而,事實卻讓張耳憤怒不已,其它的將士都還在堅守,而最受他器重的人卻跑來對他說︰棄城逃跑。

    人心是永遠看不透的。

    越到關鍵的時候,越能看出一個人的本質。

    “生死一線,這時誰敢退後,斬,連我也不例外!”情知這時逃跑只能變成崩潰的張耳狠狠的咬了咬牙,跨步登上撕殺的城頭,厲聲大呼道。

    在城垣上,已經鋪滿了死屍。

    守城的近萬軍民死得死,傷得傷,幾乎已經陣亡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已精疲力盡。

    “滾石,快給我搬滾石上來!”

    趙軍將士急切的叫喊聲連連,在秦軍的瘋狂進攻下,趙軍實際已經到了一觸即潰的邊緣,雙方器械上的對等並不能抵消戰力上的差異,當秦軍頑強的一波又一波發動猛攻時,趙軍的士氣卻在一點點的流逝。

    終于,一個渾身浴血的魁梧秦將從一架雲梯上跳上城頭,他手中戰刀翻飛,很快就劈翻了周圍的幾名趙軍士兵,守住了一塊小小的落腳點。

    “快,調弓箭手過去,射死他。”張耳見狀,連聲疾呼。

    “王爺,我們沒箭了!”

    身畔響起了這樣一聲無奈的呼號,沒有箭,單憑肉搏將秦將殺退,這又談何容易,相比起秦軍將卒豐富的作戰經驗,倉促成軍的趙軍在這方面差距實在太大了。

    “你,過去斬了那秦將的人頭,我賞你千金,封你為侯,不,賞萬金,封王!”張耳一把抓住適才驚惶失措的趙將,連聲許諾道。

    封王,他張耳自己也不過是一個草頭王,如何又能封手下為王,但這一時,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先打退了秦軍再說。

    “王爺,此話當真?”王姓趙將眼楮一亮,眸子裡流露出貪欲與瘋狂。

    “我張耳何時說話不算數了,快去!”張耳大聲道。

    在欲望的支配下,趙將終于又鼓起撕殺的勇氣,他操起一桿長矛,率領著十餘個士卒向那員登城的秦將殺了過去。

    “媽的,又是一個沒用的貨色!”

    撕殺中,秦將一聲猛喝,戰刀劈翻一名趙卒。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秦軍大將酈商。

    若不是渾身的鮮血將他身上的甲衣染成了看不清楚的顏色,趙軍也許能很快的認出面前的秦將乃是敵方的主將。

    雙方都是勢在必得。

    在後續部隊登城之前,酈商必須守住他佔據的這一小塊地方,而對于趙軍來說,這一個缺口必須堵住,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殺!”

    雙方幾乎同時爆發出一聲驚天厲吼,王姓趙將的長矛刺入了酈商的腹部,然後矛尖抵在了硬硬的城垣上,得手了,趙軍將領臉上禁不住露出喜悅的笑容。

    然而,很快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將軍,小心!”

    在周圍趙卒的驚呼聲中,酈商竟然生生的夾住長矛逼近了趙將,隨後手下戰刀如閃電般一劃,趙將的咽喉處頓時有血注噴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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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4 22:04 編輯

第271節 轟天雷雨               

    在彼此算計與較量的緊張氣氛中,巨鹿二番戰漸漸的步入了階段。

    面對楚軍迂回包抄,希冀在大平原上死拼一場的策略,秦軍統帥傅戈和大將軍韓信做出了積極的回應。

    狹路相逢,勇者勝。

    若遇敵來襲,卻採取避而不戰的策略,那不是以悍勇聞名的秦軍的作風。

    逢強敵當亮劍,就算血濺五步也在所不惜。

    大秦新元四年三月二日,晨。

    薄霧還沒有完全消散,得到將領命令的秦軍將士早早的吃過早飯,靜靜的等待決戰來臨的一刻。

    首先發動進攻的是趙拓的石炮部隊,他們很快就讓巨鹿城內的趙軍等到了'期盼已久'的巨石宴會。



    轟,轟,連番的震天巨響使得大地都跟著搖晃起來,難得揚威一次的趙拓一口氣擺開了二百架投石器,在投石器的後方攜帶的石塊更是堆積如山。

    “兄弟們,看好嘍!”

    一聲叫喝之後,趙拓親自操縱著一架投石器擔任首炮,他射出的第一顆炮彈準確無誤的擊中了巨鹿城樓上那面火紅的趙軍旌旗。

    折斷的趙軍旌旗飛墜著向城下落去,旗落人膽寒,在趙拓首炮之後,數百架投石器幾乎同時轟鳴起來,鋪天蓋地的石塊如同雨點般的砸落下來,使得守城的趙軍一個個狼狽逃竄,只期望能找尋到一處相對安全的所在躲避這場暴石雨。

    “都站住,不許跑!”

    一名忠于職守的趙軍將領揮劍在城頭叫喊著,可是,已經沒有人聽他的了。

    這時,一枚巨石帶著凌厲的風聲破空而落,正好砸中那將領的腦門,立時腦漿迸裂,死屍"咋"一聲傾倒在地上。

    他這一死,趙軍更是大亂。逃吧,跑吧,當官的都被砸死了,我們小兵還是先保住性命要緊,至于守衛城垣的責任,去他媽的吧,光挨打不還手地滋味誰想受就受去吧。

    “打得好!”

    瞧見石炮部隊威風八面,正準備蓄勁而發登城撕殺的酈商大喝一聲。由衷贊道。

    “酈將軍,再瞧我們這一次集射如何?”趙拓笑聲朗朗,適才一炮干掉敵方旌旗確實大漲了全軍的士氣,不過,這樣敲山震虎的舉動還不能從根本上動搖趙軍的陣形,要想使接下來的強攻更容易一些,最好的情形就是能砸開城門或砸塌一段城牆。

    轟隆隆  !

    這一次響雷更是乍響,震得城上逃散的趙軍耳膜轟轟作響,在趙拓地指揮下,接二連三的巨石以無比密集的集射形式朝著一段突出的城牆砸了過去。在如此強悍的打擊面前。守衛這一段城牆的十幾個趙軍甚至于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生生掩埋在巨石堆中。

    “快跑呀,老天發怒了!”

    城上。再一次目睹同伴瞬間成為一堆血泥的趙軍驚惶失措的叫喊著,他們中間的許多兵士不過是受了張耳誘惑鼓動參軍的農夫,並沒有參加過函谷關惡戰,因此對于秦軍突然出現地投石器這種新型武器還相當地陌生。

    當巨石砸落的聲音傳來時,常山王張耳才剛剛起來,他倒不是晚上與美妾用功過度脫了力,而是忙得夠嗆晚睡了,不過,就算再忙他的臉上也是透著無限的喜氣。

    原因很簡單,張耳對于諸侯聯軍再度聚首巨鹿感到歡心鼓舞。他甚至于還想到即將到來的屠戮秦軍的雄壯場面,這一次,他已經決定再不作壁上觀,就算城中趙軍再羸弱,他也要在楚軍大捷之時出城幫上一把。

    “殺秦狗!”這是多麼暢快淋灕的大事呀,想不到我張耳一生之中還有碰到第二回。

    “諸侯風雲再起,常山王乃英雄豪杰之士,豈能碌碌無為?”張耳有此壯志雄心,說起來還要感謝漢王劉邦的鼓勵。前不久,劉邦托人送來了一封親筆信,信中就有這一句勉勵和恭維的話。

    這亂世風雲變幻,城頭的旌旗也是幾起幾落,說實話,張耳實在很慶幸他還能有一塊地方,有一眾將士促佣著,比起孤身寡人一個的劉邦,他的境地總好過不少。

    “不好了,秦狗攻城了!”

    等到張耳披衣而起步出房門,外面士兵的驚叫聲已經響成一片,這讓張耳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秦軍在城外滯留半個多月時間,根本沒有一次攻過城,難道這一回真地變了?張耳將信將疑。

    “你們幾個在胡說什麼,巨鹿城垣堅固,秦狗又不傻,怎麼可能來碰這顆硬釘子。“張耳強自鎮定的厲聲喝斥道,同時,率領一眾親隨向城樓上跑去。

    還未到近前,半空中呼嘯聲而過,一名親兵趕緊將張耳撲倒在地,等到他起身察看時,保護他的那名忠勇親兵已經被砸中了面門,鮮血直流,眼看不活了。

    “都不許跑,這是秦狗的投石器,沒什麼可怕的,哪位將軍願意帶隊去焚了它!”急急登上城垣,張耳還沒有來得及看一眼城外的情形,就忙不迭的喝令道。

    依他的想法,投石器這個家伙是用木頭制作的,也唯有用火焚燒才能破壞它。

    “王爺,不,不好了,秦狗地大隊衝上來了!”忽然,一名親兵點指著城外,結結巴巴的對著張耳說道。

    “什麼?”張耳尋著指向的方向看去,不禁臉色大變,眼前俱是黑壓壓的一片,有無數秦軍士兵正疾向城池衝了過來,秦人竟然真的攻城了。

    “快,快,召集所有將士,都上城據守,有畏死不前者,給我統統殺掉!”張耳顫聲呼喝著,聲音裡已帶著絲絲哭音,這個時候什麼焚燒投石器都不重要了,砸死幾個人算什麼,最重要的是先把城池守住再說。

    張耳萬萬沒有想到,秦軍會真拿他來開刀,這巨鹿決戰誰不知道秦、楚兩軍才是真正的對手,像他張耳以及跟風而來的各路諸侯只不過是小嘍羅,不值得大動干戈。

    同時,張耳也沒有想到秦軍會選在這個時候突然進攻。巨鹿城池甚是堅固,四周城牆高聳,皆是採自青石砌成,這與一般城池的夯土城牆有著本質的區別,因此,對于守住城池張耳還是有相當信心的,否則的話,他也不會二次將巨鹿城作為固守待援的據點。

    在第一次巨鹿之戰中,秦軍北方軍團王離所部雖然甚是精銳,但由于缺乏強有力的攻城器械,只能將城池團團圍住,企圖以此來困死趙軍,這種戰法功效甚微,這樣 四面圍城不僅會耗費掉大量的糧秣輜重,還曠日持久,一旦城池久攻不下,將士更會生出厭戰之心,因此,對于秦軍的圍城張耳其實並不懼怕。

    讓張耳感到懼怕的是秦軍採取了新的戰法。

    石炮部隊,光是瞧一眼城下一字排開的幾百架投石器就要有非常的勇氣才行,張耳沒有想到,根本在函谷關時作為固定保壘的投石器竟然可以被安裝到戰車上,然後成為一座座移動的炮塔。

    有了這樣恐怖的武器,還有什麼堅城能夠擋住秦人的進攻。

    在無限的絕望之中,張耳已經失去了準確判斷的能力,這時,他沒有想到,投石器這種東西,費時又費力,光光消耗的炮彈就不是容易補充的,此次,為了奪取巨鹿城,秦軍幾乎將屯積了二年之久的全部家當都搬了過來。

    而作為這種古代的炮兵部隊,投石器還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發射頻率和準確度都太低了,一次發射之後,兵士們再次絞動杠桿將石塊拋出去的時間一般要間隔好一會,至于像趙拓那樣一炮就擊中城樓的概率一般不會超過百分之三十。

    說到底,秦軍以石炮部隊作為首波攻擊,目的其實並不是想要打垮趙軍,而是以此作為威懾,削弱守軍的鬥志,從這個目的來看,趙拓他們相當圓滿的完成了這一任務。

    接下來,就是真刀真槍的攻城戰了。

    七百步。

    五百步。

    三百步。

    “全軍放箭!”

    在秦軍本隊剛剛抵到近城牆三百步的箭程時,張耳就急急的下達了命令,雖然說這麼遠的距離準星會差一些,但只要能有反擊,只要能有幾個秦兵倒下,對于守城兵卒來說就是一個極大的鼓舞。

    就在趙軍反擊的同時,趙拓的投石器部隊也拋出了他們全部的家當,作為炮彈的石塊搬運不易,若不能一次性打完,還必須著兵士再運輸回去,這樣既費人力又費功夫,還不如全部傾泄在趙軍頭上來得痛快。

    “弟兄們,我們的任務完成了,撤退!”

    帶著勝利者的微笑,趙拓率領著他的重型機械部隊撤了下去,接下來的任務就是酈商的了,能不能破城就看他的能耐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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