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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容雪]王爺真霸道[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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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0 19:25:27
第二章

    “林冬河,有人找你。”

    “誰找我?”林冬河看著同房的一名小丫頭。除了綠萍外,她在這里並沒有其他可以說話的朋友。

    “柴房後面。”小丫頭神情古怪的丟下話,匆匆離去。

    林冬河垂下眼,盯著地上。

    昨晚她的鞋子才被人惡作劇的丟在逸風苑後院的林子里,今天就有人找上門,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半響,她才慢慢踱向偏僻的柴房,遠遠的就看到有幾個女子站在柴房前等著她。

    “林冬河,你走路怎麼那麼慢慢吞吞的?我們等你很久了。”帶頭的春敏早就不耐煩了,尤其知道她今天還有鞋子穿,更是不高興。

    把林冬河的鞋子丟到逸風苑的後院,正是她的主意,原本是打算小小的整她一下,沒想到她本事了得,竟然還能找回那雙破鞋子!

    “我走路本來就此較慢。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林冬河又不笨,用膝蓋想都知道來這里沒什麼好事,她沒必要急著跑過來送死。

    “當然是有事。”春敏冷冷的瞪著她。“看看你,衣服破舊,又瘦巴巴的,真是有夠寒酸。”

    其他幾個丫頭低聲失笑。

    果然是找她碴的!林冬河並不意外,反正她以前在其他府里工作時就常遇到這種事,也幾乎快麻痹了。

    由於她的爹娘差不多一年就會換個地方住,所以她最長只簽一年的契約,偶爾也會做做半年或三個月的臨時工作,反正不是資深的丫頭欺負新來的丫頭,就是—些自視甚高的丫頭,修理其他看起來很好欺負的丫頭。

    “衣服能穿就好。”林冬河眸光盯著遠方,淡然說道。

    以前的她因為太有個性,吃了不少虧,後來在娘苦口婆心的勸說下,她學會了掩飾情緒,盡量不開口也不頂嘴,避免惹上麻煩。

    所以現在的她總是故作淡然,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也不喜歡和其他人聊天。

    “看看你的長相,臉色蒼白得像妖魔鬼怪,右半邊臉又長得那麼嚇人,我真怕鬼月時,會分不清你是人還是鬼呢!”春敏第一眼看到林冬河就討厭她,因為她從沒看過哪個下女皮膚這麼白皙,讓她嫉護不已︰而且林冬河的左臉看起來非常美麗,要不是右臉的胎記破壞了她的長相,肯定是個大美女!

    春敏看著她漂亮的左臉頰︰心中愈想愈不是滋味。她懷疑林冬河是不是有偷搽粉,肌膚才會那麼雪白?

    林冬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一直討厭自己太過蒼白的臉,但無論她怎麼曬就是曬不黑,如今又被春敏說成長得像鬼,看樣子皮膚太白果然不好看。

    春敏仰起下巴問︰“你從來都不敢把額頭露出來,是因為劉海下藏著什麼秘密嗎?該不會你的胎記連額頭上都有?”

    林冬河眸光一閃,夸大地說︰“對呀,我額頭上還有一道極為丑陋的傷疤呢!”反正春敏的目的是要她承認自己很丑,她干脆就先丑化自己好了。

    五年前,她不知道怎麼受傷的,不但發著高燒,全身上下都有大大小小的擦傷,而且右半邊的臉頰還有嚴重的瘀青,讓她丑到不能見人,就連額角也留下一道疤痕,只不過現在那道疤痕已經小到幾乎看不見就是了。

    “怎麼辦?這樣還要她把劉海撥開嗎?”其他幾個丫頭輕扯春敏的衣角,一臉害怕的瞪著林冬河。

    她們本來是很好奇林冬河的劉海下藏著什麼秘密,但聽到她自己這麼一講,她們已經不太想看了。因為她臉上的胎記就已經夠嚇人了,萬一額頭上的疤痕丑陋不堪,她們很怕看了之後會嚇到把早上吃下肚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春敏也覺得有些害怕,擔心自己被她丑陋的臉嚇到半夜作惡夢,所以順著其他人的話說道︰“哼!丑八怪,這次就放過你!”

    反正她都承認自己很丑了,她就暫時饒過她。

    光是知道林冬河劉海下還有道丑陋的疤痕,就夠讓她得意好半天;至少她的臉是完美無瑕,沒有任何缺陷,和其他下女比起來,已經是最漂亮的了。

    肅王府的康總管一早集合了所有的下人,交代完王爺回府後要注意的事項後,留下了一群下女。

    “馬廄那邊缺了一個人手,有誰自願過去幫忙一、兩個月?”康總管原本應該找個下人去那里做粗活,但目前正好缺人手,他只好從這群下女中挑一個去幫忙。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沒人願意主動去馬廄幫忙,因為她們都已經聽說了馬廄那邊昨天出現兩個大傷兵。

    一個是訓練新來的馬匹時,不小心被馬甩下去而摔斷腿;另一個下人則是一時忘記不能站在馬的後方,被馬踢成重傷,到現在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所以一下子缺了兩個人手,難怪康總管會想從下女當中調人過去幫忙。

    雖然馬匹是很好的代步工具,但是馬糞很臭,馬廄自然也不會香到哪里去;再者,萬一她們也不小心被馬踢了一腳,這下子躺在床上的人就換成她們了,呆子才會去接這種危險的工作呢!

    康總管來回看了她們幾眼,正準備隨便指定一個下女負責時,驀地有人出聲道︰“她願意幫忙。”

    一大早就站在這里聽康總管講一長串的注意事項,每天都覺得睡不飽的林冬河忍不住掩嘴打個大呵欠,背部卻突然被人用力推了一把,踉艙了幾下才穩住腳,卻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原本神游太虛,眼神呆滯的她,不小心和康總管對看一眼,立刻嚇醒!

    林冬河懊惱的瞥向身後,就看見春敏站在自己的正後方掩嘴竊笑。

    “那就你了,你原來的工作暫時由其他人分擔。”康總管非常滿意有人自願挺身而出,替他省去不少麻煩。

    林冬河欲言又止,最後只好草草點頭,摸摸鼻子走回她原來站定的位子。

    “大家解散吧!”康總管拍拍手,下女們一哄而散,春敏則默默的跟在林冬河的身後。

    “你就不用太感謝我了。”春敏壞心眼道。

    林冬河並不說話,她不懂春敏為何會這麼愛找她碴?

    春敏幸災樂禍地問︰“你有沒有很難過呀?”

    “還好。”雖然在馬廄工作會比較辛苦,但她不討厭馬,至少馬比人好相處。或許,她還要感謝春敏的多事呢!

    但這並不是春敏想要聽到的答案。“笨女人!”春敏用力推了她一把,氣呼呼的跑掉。

    她不是應該哭哭啼啼,一臉沮喪才對嗎?如果她不是太遲鈍,就是笨到不知道要難過,這兩者都令春敏很不高興。

    林冬河穩住腳步,無奈的看著春敏的背影,喃喃自語︰“我又沒說什麼,她怎麼生氣了?”

    這樣也會惹毛她引唉,做人真難!

    一匹高大的駿馬在肅王府里狂奔,最後以完美的姿勢停在馬廄門口。

    向來有晨騎習慣的薩弼俐落躍下馬,連看也沒看,就把韁繩丟向早已站在一旁等待的下人。

    正當他要跨步離開時,眼角卻瞥見下人將馬交給另一個人,他猛然頓住腳,火大的沖過去扣住那名女子的手腕,大聲吼道︰“誰準你踫風雲!”

    林冬河愣了一下。他的嗓門還真大,嚇死人了!

    薩弼眯起眼看著她,立刻就認出她是上次闖入他院落的陌生女子。若不是今天又遇見她,他差點忘了自己有叫人暗中盯住她,並調查她的背景。

    不過現在他最好奇的是,馬廄里一向都只有男人,她怎麼會跑來馬廄工作?

    他的腦海浮現一個大問號,卻比不上握住她手腕時,手心傳來一陣酥麻,令他微微一震。

    他不是沒踫過比她更細致光滑的肌膚,但他就是對她有種奇怪的感覺。

    “我不知道不能踫……”林冬河吃痛的抬起白皙小臉,手腕上傳來的強悍力道,讓她不由得皺起了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無意間散發出來的氣勢,帶給她無形的壓力,所以她每次只要看見他,就渾身不舒服,而且會覺得緊張,連帶的使她心口怦怦跳。

    薩弼搶回韁繩,甩開她的手,順便甩掉剛才那個奇怪的感受。

    他看向她身後的其他下人。“原本負責風雲的人呢?”他這匹駿馬是少見的名駒,血統尊貴、脾氣高傲,當年他可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馴服它。

    “回王爺,小一昨天在調教新來的馬匹時不幸摔斷腳了。”負責管理馬廄的阿籠匆匆走上前回答道。

    “你難道不知道風雲不喜歡陌生人接近它?更何況她還是名女子!”薩弼語氣嚴厲。

    “可是……”阿龍吞吞吐吐的看向他。

    薩弼挑眉。“可是什麼?”

    “小一受傷後,風雲只肯讓她接近,所以我才會讓她負責照顧風雲。”阿龍恭敬回答。

    “怎麼可能?!”薩弼瞼上掩不住驚詫,冷銳的目光掃向站在一旁的林冬河,然後又懷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愛馬,才對著林冬河問︰“你來馬廄多久?”

    “昨天才換到這邊工作。”林冬河自從來馬廄之後,就發現自己還挺喜歡這份工作的,雖然要做不少粗活,但其他下人的態度還算友善,更少沒有人會故意欺負她,只不過她從沒想過會在這里和薩弼打照面。

    薩弼挑高眉毛,將韁繩遞給她。“拿去。”

    林冬河看向阿龍,見他點頭後,才接過薩弼手中的韁繩,默默的牽著風雲到它專屬的欄位,然後在它耳畔說話,準備幫它洗澡。

    薩弼看見風雲竟然沒有咬她,也沒有想辦法甩掉她的手,眼中淨是不敢置信。

    錯愕的看著她照料自己的愛馬,他最後下了一個結論——

    “風雲是不是生病了?”他的愛馬竟然沒有掙扎,也沒有排斥她的任何舉動,溫馴得像只小乖貓,這真的是他那匹脾氣高傲又討厭女人的馬嗎?

    阿龍忍俊不禁笑道︰“沒有,她昨天來馬廄時,風雲的態度就是這麼溫馴。我們看到風雲沒排斥她的接近時,也覺得很驚訝,不明白它為什麼就是喜歡她,還會主動親近她呢!”

    薩弼俊眼一眯,瞪了阿龍一眼。

    風雲還會主動親近林冬河?這真是太邪門了!

    為什麼一遇到林冬河,就什麼事都不對勁了?

    他想,下次要是有人告訴他,林冬河可以騎著風雲而不被甩下去,他都不會覺得錯愕。

    以前唯一能接近風雲的女子,就是元貞。但貞兒當初可是花了很大的工夫,而且還用糖賄賂風雲才成功的,並不是立刻就和風雲親近的。

    林冬河專注的幫風雲洗澡,卻無法忽略自己背後灼熱的視線。

    當王爺的人都這麼閑嗎?不然他怎麼有空站在馬廄里看她幫風雲洗澡?該不會她等一下喂風雲吃東西時,他也要監視她有沒有欺負他的愛馬?

    真是奇怪,她愈想避開他,就愈會踫到他。

    要是他有晨騎的習慣,那以後她肯定常常會看到他……不過她的長相應該也引不起他的興趣吧?她不免偷偷鬆了一口氣。

    突然有個人疾奔過來,恭敬的對著薩弼道︰“王爺,時間不早,您該更衣出門了。”

    薩弼沒回頭也知道來人是他的貼身護衛郭升,雖然他很想繼續看下去,但他的確沒時間,必須準備出門了。

    他又注視著她的側臉好半晌後,才冷冷的掉頭。“走吧!”

    沐王府尋找小格格的高額懸賞金從沒斷過,每年總有一堆人登門通報。

    “你是怎麼撿到那個女娃兒的?”問話的是沐王府總管的女兒張氏。

    本來只要是有關小格格的事,都是由沐福晉親自處理,但沐福晉前陣子病倒了,正好總管嫁出去的女兒張氏回來看他,並幫忙打里王府里的一些事情,所以暫時就由張氏代為詢問。

    “五年前的冬天,我跟丈夫在村里的河邊撿到一個年約十一、二歲左右的女娃兒,她身上穿著華麗的衣服,卻渾身是傷又發著高燒,所以我們救了她。”中年婦人林黃秀低聲說道。“沒想到她醒來之後卻什麼也不記得,我們只好領養了她。由於我們是在冬天的河邊撿到她,所以就把她取名為冬河。”

    張氏一邊點頭,一邊記下她的話。“那你怎麼證明她是格格?你們有保留她當初穿的衣物或飾品嗎?”

    林黃秀困窘的搖搖頭。“她高燒不退,又大病一場,所以她身上的飾品和衣物都拿去典當,換銀子給她治病了……”

    張氏輕應一聲,似乎在思考這些話的可信度,不再發問。

    林黃秀一臉焦急,連忙提出最有力的證據。“對了,我曾經看過格格的畫像,我女兒五年前就長得跟她一模一樣!”就是因為這一點,她才知道女兒是沐王府失蹤多年的元貞格格。

    張氏平靜無波的臉上頓時一喜。

    “真的?!那你女兒人呢?”看見林黃秀搖搖頭,張氏的失望不言而喻。“如果她真的長得跟我們格格一模一樣,那你今天怎麼不把她帶過來?”

    從小元貞格格就像極了沐福晉,所以他們只要親眼看到那女娃兒的臉,就大概可以知道真假了。

    “我有我的苦衷……她並不知道她是我撿到的孩子。”林黃秀低垂著頭解釋道。

    張氏輕嘆一聲。“那你就留下名字和地址吧,我會把你的話轉達上去,但我不能確定福晉是否會見你。”每年上門求見的人太多,福晉身於欠佳,大概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每個人都接見。

    林黃秀本以為至少有機會見到福晉一面,卻沒想到福晉病了。

    如果他們不相信她的話,或許冬河一輩子都沒機會恢復身分,她不禁擔憂的下跪哀求道︰“至少讓我見福晉一面,我求你了!”

    “你快快起來,我一定會盡量幫忙的。”張氏扶她起身,雖然心中半信半疑,但林黃秀的眼神並不像其他人那樣貪婪,讓她對於林黃秀的話又相信了幾分。

    林黃秀離開沐王府後,在回家的途中,才想起有個重要的證物——

    都怪她太緊張,才會忘記撿到冬河時,曾經發現她衣服里藏著一個玉墜!由於直覺那個玉墜子很重要,所以她小心翼翼的藏好它,不讓丈夫發現而拿去變賣。

    她懊惱的走進一問小屋,里頭只有一間房,還有窄小的灶房跟茅廁。

    才剛踏進門,她的丈夫林大修就火大的拍著桌子,朝她吼道︰“你今天怎麼那麼晚回來?飯呢?”

    林黃秀看著丈夫,瑟縮了下。“……我馬上去煮。”

    “要不是老子今天的手氣不錯,不然我就打得你下不了床!”身子微胖的林大修拿著酒,怒瞪著她。

    “對不起!”林黃秀奔到灶房,手腳俐落的張羅著飯菜,免得丈夫又不高興了。

    “哼,這個笨女人根本沒什麼用處,賺不了幾個錢!要不是撿到的那個小女娃的臉太難看,不然把她賣給有錢人家當小妾,少說也會發一筆小財……”

    林黃秀一邊切著菜,一邊聽著丈夫在外頭的碎碎念,還差一點切到自己的手指。

    丈夫對冬河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剛救起她的時候,那時候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身上又有許多傷痕,的確不太好看,難怪丈夫對冬河的評價不高。

    但後來那些瘀青紅腫逐漸消退時,連她都對冬河美麗的臉孔大吃一驚!不過為了保護冬河,所以她教冬河將某種特殊藥草搗碎後,將汁液涂抹在右臉上,讓她的臉看起來就像有塊大胎記,藉此掩飾冬河的花容月貌。

    幸好丈夫一直沒留意冬河的長相,只對她能不能恢復記憶有興趣;因為他只想把冬河送回家,再向她的雙親要一大筆錢!

    要不是丈夫打這個主意,而她又刻意以假胎記掩飾女兒的美貌,恐怕冬河早就被他賣到妓院當妓女,或是嫁到有錢人家當小妾了。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只好讓冬河到各個府邸去工作,不讓她留在家里,免得被丈夫發現冬河的長相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五年來,身分尊貴的冬河卻過著如此困苦的日子,還真是苦了她了!

    冬河現在留在肅王府應該很安全,要是過一陣子還沒有等到沐王府的好消息,那她也只能親自帶著冬河上門求見沐福晉了。

    “薩弼在嗎?”元祥一返回京城,並沒有先回到沐王府,而是先來到了肅王府。

    “元祥貝勒,王爺正在府里,請進。”一看見從小就和王爺交情很好的元祥貝勒,門房立刻恭敬的迎上前,並派人通報王爺,絲毫不敢怠慢。

    元祥下了馬,把馬匹交給門房,就定進肅王府,前往薩弼居住的逸風苑。

    逸風苑的下人一看到他,立刻恭敬道︰“元祥貝勒,爺正在書房里跟老福晉談事情,我已經派人通知爺了。”

    元祥微微一笑。“不急,我等他回來。”他是少數可以自由進出肅王府的人,他對這里再熟悉不過,熟到幾乎像在逛自家後院。

    他執起腰際的扇子,猛然想起剛才進門時,忘了提醒下人要喂飽他的馬匹。之前他日夜趕路返回京城,可累壞了它呢!

    看樣子薩弼並不會那麼快回來,因此他也沒召喚下人,逕自慢慢踱向馬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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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0 19:25:04
第一章

    五年後

    終年積雪的一座雪山上,狂風吹得刺人,再加上氣候不佳,大雪紛飛,觸目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高大俊朗的薩弼站在一處懸崖峭壁邊,身著華服,披著大氅,雙眼直視前方,一動也不動。

    他肩後的大氅被狂風吹得好高,但他依舊文風不動的站在原地,對於身旁的吵雜聲聽若未聞,犀利的烏瞳看向深不見底的懸崖下方,似乎想看清崖下到底有什麼東西。

    這里是元貞墜崖前所站的位置,所以他總愛站在這里,等待一個奇跡出現。

    但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他的心情也變得越來越煩躁。

    一個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呢?

    五年前的他站在這里束手無策,五年後的今天,他還是一樣束手無策。

    每次他伸出手,似乎可以抓住什麼,但是他卻明白,他什麼也抓不到……就算他擁有再高的權力地位,他依然無法跟大自然抗衡。

    當年,他們在第一時間立刻趕往山下尋人,雖然花了不少工夫才到達懸崖下方,但仍不放棄希望的全力在下方河流附近擴大範圍搜索,卻始終找不到元貞,只有撿到原本元貞緊握在手心的紅色荷包。

    當他看到那個如鮮血般紅艷的荷包時,整個人幾乎崩潰!因為那是她不顧生命危險也要撿回的荷包,最後卻遺落在山崖下,可見她的情況並不樂觀。

    他顫著手打開荷包後,才知道荷包里頭只裝著他前一天送她的戒指,更是心痛到有如刀割!

    元貞怎麼會這麼傻?竟然為了撿拾戒指而墜崖那種東西她要幾個,他都可以買給她呀!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戒指,實在太不值得了。

    後來,不論他們怎麼尋找,元貞就像是憑空消失似的,仿佛她不曾活在這個世上一樣。

    於是他們大膽推測兩種情況︰一是剛好有人路過河邊救走了元貞,二是她剛好掉進河里,被湍急的河水給沖走了。

    “王爺,你太靠近懸崖了!”薩弼的貼身護衛郭升,看到他震了一下,才鬆了一口氣。

    兩年前老王爺病逝後,薩弼承襲其父的爵位,成了當今最年輕的王爺。

    “還是找不到人嗎?”因為今天剛好是元貞出事滿五年的日子,薩弼的心情顯得特別沉重。每年這個時候,他一定會重回舊地,親自監督搜查狀況。

    郭升搖搖頭,報告剛剛才從山下得到的最新消息。“王爺,我們的人馬幾乎把山上跟山下都翻遍了,又順著山下的河流四處尋找,並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薩弼臉色一凝,旋身走向一旁的駿馬。“我自己下水找,我就不相信會找不到人!”

    雖然沒有人怪他保護不周,但他卻無法不責怪自己。

    如果他一開始就不讓她獨自騎馬,她不會跑到懸崖邊;如果他能早一步到她身旁,她也不會失足掉下去;如果他不那麼寵她,她就不會因為耍性子而出事……都是他寵壞了她、考慮不夠周詳,才會害她出事!一切都是他的錯。

    如今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如果他的性命可以換回她的消息,他是絕對不會猶豫的。

    “不行!”郭升立刻伸手阻擋他的去路。

    “讓開!”薩弼俊眼一眯,怒火上升。

    咚一聲,郭升單膝跪在他的面前。“王爺,您現在是肅王府唯一的血脈,您也不想讓老福晉擔心您的安危吧?況且您當年曾經對過世的老王爺發過誓,絕對不會親自下水找人,而這也是他們同意讓您前來這里監督的交換條件,請您三思。”

    雪山下的河水太湍急,並不安全,所以老王爺他們從不准他下水,就怕他哪一天會沖動的跳下水找人。

    一個元貞格格已經讓兩個王府找人找到快瘋掉,萬一連王爺也一樣失蹤了,他們絕對承受不起這麼巨大的打擊!

    “夠了夠了!”薩弼煩躁的怒瞪著郭升,其他侍衛見狀也紛紛跪下。

    郭升講的是事實,所以他沒有理由責怪盡忠職守的他,只能握緊拳頭,惱怒的踢了下雪地,轉身面向另一側。

    可惡!當年他真該跟著她一起跳下去,至少他還可以知道她的狀況,也就不會一直活在自責當中。

    “王爺,請您保重身體。”郭升跟在薩弼的身邊已經五年了,當初是因為老王爺擔心他會做出什麼沖動的事,所以才會派郭升盯住他。

    薩弼握拳怒吼︰“我知道了!不讓我下水,那你們就快點把人找到!”

    “是。”其他人明明知道這個命令太刁難,還是領命趕到山下,督促山下的人務必再仔細找找。

    “風雪漸大,請王爺先回帳篷休息。”郭升勸道。

    “不用。”薩弼面無表情地應道,然後旋身走向他的愛馬風雲。“我去下面看看狀況。”他決定親自到山下走一趟。

    郭升跟了上去,忍不住開口說︰“王爺,容小的說一句事情都過這麼多年了,我看您還是放棄吧!”

    薩弼站在駿馬旁,神情堅定地說︰“不!我絕不放棄!”

    “都這麼多年了,小格格恐怕早就……”死了那還是對元貞格格最好的解脫,否則就算她大難不死的逃過一劫,恐怕也早已摔成殘廢了吧?

    “她不會死的!”薩弼怒不可遏的瞪向郭升。

    “沐王府重金懸賞格格的下落,這麼多年來始終沒有半點消息……”事情很明顯,元貞格格肯定是凶多吉少,否則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她絕對不會死!她只是失蹤。”五年來他都深信著這一點,所以他一直沒有放棄任何希望。只要沒有找到她的屍體,那就表示她一定還活在這個世上!

    郭升噤口。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我永遠都不會放棄!”薩弼丟下話後,躍身上馬,朝著山下疾馳而去。

    不行!她還那麼年輕,還有大好的未來等著她,她絕對不會死的!他非得找到她不可!

    元貞,你不准死,因為我不准!

    狂馳的馬車,在黑夜中以極快的速度奔馳在前往京城的路上,馬車外還有一群侍衛騎馬並行。

    最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氣派的肅王府前面。

    “爺,您回來了。”王府的門房認出這是肅王爺專用的馬車,立刻奔出來迎接,並派人連絡康總管。

    高大頎長的薩弼下了馬車,大步進了王府,他的貼身護衛郭升連忙跟上。

    不一會兒,王府的康總管也匆匆忙忙跑過來迎接。“王爺,歡迎您回府。”

    薩弼英俊的臉龐上有掩不住的疲累。

    “稟告王爺,老福晉正在等您的消息……”康總管一看到王爺沉重的臉色,就知道雪山之行八成沒有什麼進展,看來老福晉又要失望了。

    薩弼頓了一下,輕輕嘆了口氣。“你跟她說無功而返。”

    “是。”康總管也在心里嘆息。“您剛回京也累了,我已經準備好一切,您先休息吧!”

    薩弼揮揮手打發他走,便邁步走回自己居住的逸風苑,下人立刻迎上前來,服侍他寬衣入浴。

    他坐在浴盆里,閉起眼睛休息。

    過了好一會兒,他從浴盆里起身,披了一件衣服,踅回他的寢室。

    在雪地整整待了十天,他總是無法入眠,再加上日夜兼程趕回京城,他沒有一天睡好過,直到回到王府,他的體力也消耗到極限,也該好好睡個覺了。

    “起床,干活了!”突來的吆喝聲,吵醒了下人房里的下人們。

    睡在大通鋪牆角的嬌小女子,習慣性的縮成一團,依舊呼呼大睡。

    “冬河,快醒醒。”睡在她隔壁的綠萍連忙搖醒她,免得她睡過頭。

    被綠萍搖晃手臂的林冬河,全身上下的瞌睡蟲都被嚇跑了,瞬間瞪大雙眼,在看到熟悉的牆壁後,想起這里是肅王府的下人房,這才暗吁一口氣,連忙坐起身。

    “謝謝你叫我起來。”林冬河聲音沙啞道。

    綠萍一臉佩服的看著迅速坐起來的林冬河。每次她只要睡熟了之後,什麼聲音都吵不醒她,但是只要輕輕踫她一下,她就會馬上驚醒。

    她們兩個是半個月前一起進入肅王府工作的,和與她們同時間進來的十幾個下女一起住在這間下人房。

    當大家頭一天進入這個房間時,就開始嘰嘰喳喳的聊天,上到祖宗八代有什麼人,下到隔壁鄰居養的狗生了幾胎都是聊天的話題,唯獨冬河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大通鋪最角落,不跟別人閑話家常。

    其實林冬河的五官“應該”算是非常漂亮,至少她的左臉是非常完美的,只可惜右臉有著明顯的胎記,而且範圍還滿大的,幾乎覆蓋了她整個右半邊的臉蛋,因此她刻意蓄著長長的劉海,用頭髮掩住右半邊的臉。

    或許是因為那個胎記令林冬河自卑的關系,她總是習慣性的低垂著頭,讓劉海遮蓋住她的臉,在熱鬧的下人房里顯得非常的格格不入,安靜到幾乎讓人忘了她的存在。

    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綠萍就是對性子冷淡又不多話的林冬河有好感,特別想接近她,所以主動上前找她說話,兩人也因此變成了朋友。

    但是其他下女卻不太願意親近林冬河。她們都說她陰陽怪氣的,臉色又那麼蒼白,再加上丑陋的大胎記,以及刻意垂在前面的頭髮,看起來簡直像個女鬼。

    不過綠萍一向樂天開朗,根本懶得理會其他人的七嘴八舌,照樣睡在林冬河旁邊。畢竟她也不是第一次出來工作,早就習慣了別人的毒舌和閑言閑語。

    瞧見林冬河下了床,綠萍也跟了上去。

    昨天晚上為了迎接王爺回府,整個王府上下全都忙翻了。

    “我聽隔壁房的下女說,我們王爺既年輕又英俊喔!”通常下女們只會對脂胭水粉和男人有興趣,更何況王爺長得又好看,話題自然會落在他身上。

    林冬河草草點個頭。她聽過很多長得不錯的王公貴族都對下人很差勁,甚至有的還會虐待或鞭打下人,因此她對英俊的主子並不感興趣。

    “所以昨晚要送飯菜到逸風苑時,不少下女爭相搶著去送,還差一點因此大打出手呢!”綠萍掩嘴偷笑。

    綠萍雖然長相平凡,但笑起來時臉上有兩個小梨渦,非常的可愛。

    “為什麼?”林冬河不解反問。

    “她們還不是希望端菜時能被王爺看上,搞不好有機會跳上王爺的床,飛上枝頭變鳳凰。”下人間的小道消息一向傳得很快。

    “喔。”林冬河簡單的洗了臉。

    “不過哪個爺兒不愛美人?怎麼可能會看上我們這種下女!”聽說她們的王爺不會喚下女或婢女侍寢,大概是他看不上眼吧?

    林冬河小手頓了一下,不自覺的摸摸自己的臉皮。

    以她的長相應該沒有機會被人看上,也就不用擔心會被哪位爺拉去當侍寢或小妾,真是太好了。

    床榻上,一名俊美的男子睡得很沈。

    微涼的冬風吹醒了應該熟睡的美男子,毯子掩住他的下半身,露出他古銅色的肌膚和精壯的男性體魄。

    薩弼緩緩睜開眼,半坐起身,眯眼看著窗外昏暗的天色。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他睡得很好,而且現在一點都不想再躺回床上。

    穿上單衣,再披上一件外衣,他無聲的踏出房門,沒有驚動坐在他房門外熟睡的貼身護衛郭升,安靜的走到巧奪天工的精致後院,不發一語的看著庭院的美景。

    突然間,有個細微的腳步聲驚動了他。

    他原以為是郭升睡醒了,發現他沒待在房里才出來找他,但下一秒他就發現那道足音太過輕柔,對方絕對不可能是身材高大的郭升。

    俊眼一眯,薩弼無聲的踏進後院的竹林中,卻發現有個白衣女子正背對著他。

    那名白衣女子似乎察覺身後有些異樣,猛然側過身子,和他四眼相對,兩人同時露出一臉錯愕的表情,不過薩弼的反應比她更驚詫。

    他明明已經清醒了,怎麼會看到一名白衣女鬼?而且還是貌似元貞的女鬼

    過去五年來,他一直希望貞兒能夠入夢來找他,但卻從來不曾夢見她半次,莫非這次是貞兒的魂魄來找他了?

    “貞兒……”他喃喃自語,口氣中有狂喜、心疼和不捨。

    她的右臉藏在黑髮之下,但他光是看她左邊的臉龐,就已經移不開視線,情不自禁恍惚的走向她。

    她失蹤了那麼久,終於肯回到他身邊來了!

    他忍不住想伸手用力抱住她,好證明眼前的人兒不是他憑空想像出來的幻影。

    看著眼前突然冒出來的英俊男子,林冬河嚇了一大跳,毫不客氣的打掉他朝她伸過來的大手。

    她蹙著眉頭,抬起臉來,充滿警戒的瞪著他。“你想做什麼!”這個大色胚是從哪里蹦出來的?竟然想吃她豆腐

    當薩弼看到她的右臉後,全身震了一下,頓時仿佛從雲端重重摔落到地上。

    她的眼睛、她的五官、她的神情都像元貞,但她的右臉……為什麼該死的多出了一個大胎記?

    那個胎記太明顯了,大到讓人無法忽略它的存在;就算元貞失足後受了傷,也絕對不可能在臉上跌出這樣一個胎記!

    薩弼憤怒的瞪著她。“你是誰?”因為她的胎記粉碎了他的美夢,所以他對她的態度非常的惡劣。

    犀利的目光往下移,看著她身上破舊的衣服,還有她赤裸裸的腳丫子,然後再調回她略微蒼白的小臉,以及那雙陌生且帶著警戒和疏離的眸子。

    林冬河習慣性的垂下眼,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這名男子看起來似乎不太好惹,全身散發著不怒而威的氣勢,而且她擅自闖進了王爺的院落,不管怎麼說都站不住腳……所以她決定掉頭離去,不敢想像他的身分是什麼。

    “站住!”薩弼斥喝一聲,動作迅速的擋住她的去路,冷聲道︰“說實話,不然我不會手下留情。”他不可能讓人在他的地盤上來去自如,萬一她是小奸小盜之類,那就更不能輕易放過她。

    他的腳程真快!林冬河偷覷著威脅性十足的俊雅臉龐,有種自己被獵人盯住的錯覺。

    他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男子,而她竟莫名的對他產生一種很古怪又很奇異的感覺……

    她甩掉心中奇怪的念頭,頓了一下道︰“我只是來找東西。”

    必要時,她走路幾乎可以不發出聲音,所以她才能不驚動這里的守衛而闖入王爺的院落,但他似乎又比她高竿許多,才會發現她在這里。

    在幽靜的深夜里聽到她輕柔的女性嗓音,薩弼不由得渾身一震!

    是他的錯覺嗎?她不只長相像貞兒,竟然連聲音都像貞兒

    “半夜來這里找東西,你會不會太有興致?”他掃了眼她的右臉,眉頭蹙得更緊,像在對自己生氣似的撇開臉。

    八成是他睡太久,腦子不清楚了,才會把眼前這個反應很慢又太安靜的女子,誤以為是活潑好動的貞兒。

    林冬河並不想跟陌生人交談,因為她對男人實在沒有太多的好感,尤其這名男子看起來既冷峻又自負,肯定招惹不得。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來找東西。”她陳述事實,嗓音依然輕柔,不過她被他看得很不自在。

    他剛才還沒看到她右臉時,表情看起來明顯帶著狂喜和激動,但現在卻擺出一副冷峻又厭惡的態度,前後差了十萬八千里。

    平時別的男人一看到她漂亮的左臉時,往往會露出欣賞著迷的眼神,或是直接猥褻又色迷迷的盯著她全身,講出一些下流的話,但是等到他們看清楚她右臉的胎記後,通常不是表現出厭惡排斥,就是一臉遺憾的表情。

    不過他剛才的反應實在很奇怪!第一,她的左臉應該沒有美到令人激動的地步吧?第二,看到她的胎記後,他有必要那麼生氣嗎?他究竟是在氣她,還是氣他自己?

    薩弼視線又調了回來。“你在找什麼東西?”雖然明知道她不是元貞,但他就是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她頓了下。“那不關你的事。”她很少注意男人,對男人也沒有興趣,但他的嗓音好聽得教人著迷,令她有點恍神。

    薩弼不由得又多看了她幾眼。

    可惡!她還是很像貞兒,不只左臉像,就連聲音都像貞兒,只不過貞兒的聲音比較甜美稚嫩,但她的聲音較為輕柔疏離……但她絕對不可能是貞兒!因為貞兒身上連一道小疤痕都沒有,更別提有什麼鬼胎記!

    “你的名字?”薩弼雙手環胸,雖然已經認定她不可能是貞兒,但有股莫名的沖動讓他執意要知道她的芳名。

    林冬河抿唇不語,偷瞥著他那張不悅的臉龐,猜測他的身分。

    他身上隨意披著一件銀白色外衣,透過月光,看得出來衣服的質料不差,再加上他渾身散發的氣勢……

    “你是誰?”她問。

    薩弼揚眉反問︰“你說呢?”半夜擅闖他的院落是重罪,換成是其他人,他不會問那麼多廢話,但她因為有幾分神似貞兒,所以他才會手下留情。

    她垂下眼道︰“我不知道。”她才來肅王府不久,還沒有機會看到康總管以外的大人物。

    “我是薩弼。”雖然看不清她垂下的眸子和表情,但他卻清楚感受到她極欲擺脫他的意圖。

    薩弼?她好像聽綠萍提過……對了,他是她們的主子!她果然不該擅闖王爺的院落。

    林冬河深吸口氣,雙膝立刻跪下去。“王爺,我是前陣子剛進府的下女。”

    “你的名字?”薩弼目光一閃,再問一次。

    “林冬河。”綠萍說過王爺長得很俊,卻沒告訴她,王爺犀利的眼神會殺人……不管了,總之他是王爺、是她的主子,她最好別得罪他。

    冬河,冬天、河水……這是巧合嗎?貞兒墜崖的時間是在冬天,且極可能是墜入河水才會不見蹤影的。

    “你為什麼來這里?”他蹙緊眉頭瞅著她。

    “……來找我的鞋子。”林冬河扯扯嘴角,語氣中有抹苦澀。

    她今天有點煩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後來突然想上茅廁,卻在下床後發現她的鞋子不見了。

    她在自己的那間房找了好幾遍,確定鞋子不翼而飛後,還偷偷潛入其他下人房,卻依然沒有找到自己唯一的一雙鞋子,所以才會焦急的跑出來外面到處找鞋,免得明天沒鞋可穿。

    “鞋子是長了腳,還是會飛,才跑到我這里來嗎?”薩弼並沒有忘記她赤裸的雙足,但他懷疑她說的話有多少真實性?她會不會是假借找東西的名義,擅闖他的住所?

    她頓了一下,搖搖頭。

    “說!”他伸手扣住她的下顎,視線落在她右臉的胎記上。

    林冬河本能的想要撇開頭,正巧瞥見他眼神一眯,心里暗叫不妙。

    她知道自己的反應會惹火他,連忙道歉道︰“抱歉,我不喜歡有人踫我。”

    薩弼心中莫名的竄起一股怒意。

    從小他就長得俊美,女人只會包圍他、愛慕他,從來沒有女人會討厭被他摸、被他踫!所以她絕對不可能是貞兒。

    因為貞兒臉上沒有胎記,更不會排斥他的親近。

    他一言不發的過了許久,才突兀的不悅道︰“去找你的鞋子。”

    林冬河遲疑的抬起頭來,望進他深邃又幽的星眸,猶豫了一下。

    “多謝王爺。”為了避免在草地上罰跪到天亮,她連忙站起身,趁他還沒反悔前,在後院里尋找著她的鞋子。

    薩弼跟在她的身後,悶不吭聲。

    不一會兒,她果然在後院深處拎起一雙鞋子,旋即看了薩弼一眼,草草點頭後,疾步離去。

    薩弼眸光一沉。他當然知道下人們也有勾心斗角的情況,偶爾有人被惡整也是在所難免,不過以一個普通的下人而言,她似乎太大膽了點,竟敢為了一雙破鞋,闖入他的院落……

    明天他就找人調查她的家世背景,不管她來這里的目的是什麼,他都會查個清楚!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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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0 19:24:39
楔子

    “你們慢慢散步,我先走一步。”看到這麼漂亮的雪景,光是騎著馬漫步多無聊呀!一向活潑好動的沐王府小格格元貞,沒多久就決定脫隊。

    “不可以!”在一旁的薩弼揚眉出聲制止。

    他薩弼是肅王爺的獨生子,兩個月前剛滿二十歲;由於沐王府和肅王府兩家本來就是舊識,所以他幾乎是看著元貞長大。

    之前元貞一直吵著要來北方游玩,但沐王爺忙於國事分身乏術,抽不出空陪妻女一起出游,最後是薩弼答應會陪著她們,沐王爺才寬心讓他們一起出門。

    自小聰穎、能文能武的薩弼,長得俊美無儔、高大俊秀、英氣逼人,頗有乃父之風。每當元貞鬧得太凶時,只有薩弼還能制得了她,光是這一點,沐王爺就不怕女兒在外頭玩瘋了。

    昨天他們一行人抵達這里之後,全部的人都累翻了,唯獨十二歲的元貞精神奕奕,竟然在一大清早就直嚷著要出來玩,害得他和沐福晉他們在冷得半死的天氣中,硬是從溫暖的被窩爬起來陪她外出。

    “我不管。”元貞噘起小嘴,朝他扮個鬼臉,率先沖了出去。

    沐福晉看著愛女騎馬跑掉,朝著她的背影嚷道︰“貞兒,你可別跑太遠了,知不知道?”

    “額娘,我知道啦!”元貞回過頭,揮揮手。

    “這丫頭,都被我們寵得無法無天了,我去把她逮回來。”薩弼沒好氣的搖搖頭,眼神中卻飽含著寵溺。

    “麻煩你了。”沐福晉微笑看著年紀輕輕卻沉穩從容的薩弼,想必他長大後會更出色。

    雖然薩弼把貞兒當成妹妹看待,是眾所皆知的事,但未來的事很難說,她個人是比較傾向讓他當貞兒的丈夫。

    薩弼微微一笑。“不會。”

    因為要出遠門,所以他跟沐福晉總共帶了八名侍衛,他先命令其中四名侍衛留下來保護沐福晉,才帶著另外四個侍衛去追元貞。

    元貞早停在前方不遠處等他,因為她知道薩弼一定會追上來的。

    她披著雪白色的貂皮氅衣,白皙的小臉漾著甜美的笑容,絲毫沒有長途旅行後的疲累。

    薩弼追上她後,口氣不快地道︰“元貞,你第一次來這里還敢亂跑?回去後看我怎麼教訓你!”他的目光立刻看向她的臀部。

    元貞眨著漂亮的水眸,噘起紅唇,挑眉道︰“你敢!”

    “你再那麼調皮,回去後看我會不會真的打你屁股!”薩弼這句話起碼講過一千遍了,卻從來沒有兌現過。

    元貞輕笑一聲。“薩弼哥,你騙人!你最疼我了,才捨不得打我呢!”

    “沖著你這句話,回去後我一定會當著所有人的面打你一頓。”他佯裝生氣的眯起眼,並撂下話。

    元貞格格一笑。不怕不怕,他的語氣還不夠凶狠,嚇不了她的。

    “薩弼哥,這里好漂亮喔!”冷風拂過她白皙粉嫩的小臉,吹得她雙頰紅撲撲的。

    “嗯。”薩弼目光卻是看著她漂亮甜美的臉龐。這丫頭愈來愈漂亮,不知道以後會迷死多少人呢!由於本身是獨子的關系,他早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般寵溺著,等到她及笄時,他可能會跟沐王爺一樣捨不得她出閣。

    “你平常騎馬都跑贏我,今天我們來看看是誰會先跑到那邊那棵樹。”她興致勃勃的指著遠方的大樹。

    “貞兒,不可以胡鬧!”薩弼二話不說拒絕了她的提議。他們都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他可不會冒著讓她受傷的危險同意跟她比賽。

    “我不管!我從來就沒有跑贏過你,我今天一定要贏你一次。對了,薩弼哥,我忘了告訴你,我這匹馬可是‘追風’喔!你要認真點跑。”薩弼的馬叫風雲,所以她得到第一匹自己的馬時,就把馬的名字取成追風,好佔他便宜。

    元貞根本是有預謀的,當初她先說服薩弼不需要帶自己的名駒,但她卻偷偷帶了愛馬一起出游,為的就是找機會跟他比賽。

    總之,她就是非要跑贏他一次才甘願!

    “你……”薩弼看著她調皮的一溜煙沖了出去,既寵溺又無奈的跟了上去。

    他們這次主要是搭乘馬車游玩,所以他把風雲留在京城,現在他胯下這匹馬,是他剛才隨便從馬里抓來騎的,而她騎的追風雖非千里馬,卻也是名種馬,看來他想要追上她,可要花一點工夫了。

    ~~他們以前一定是太寵元貞,才讓她變得如此調皮。

    “薩弼哥,你要認真跑呀!”她在前方開心的大聲喊叫。

    “我已經很努力了,但馬就是跑得不夠快。”薩弼瞪著她的背影直搖頭,忍不住抱怨道︰“這里冷得半死,就只有你還活蹦亂跳的。”

    元貞輕鬆的甩掉他和侍衛,眼看快到大樹了,不服輸的心態讓她沖得更快!不料當她騎到大樹旁時,卻嚇了一大跳,連忙扯緊韁繩。

    “哇,沒路了耶!”原來大樹旁邊就是懸崖,幸好她一向膽子很大,站在懸崖旁也不會怕。

    她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薩弼的影子,她站在原地朝他揮揮手,大聲嚷道︰“你好慢喔!我等到快睡著了,不過我終於贏了你了~~”嘻,勝利的滋味果然很好。

    薩弼在接近大樹時,就已經放慢速度,舉白旗投降。“是是是,你很厲害,我甘拜下風。”他要是跑得贏她,那才有鬼了!不過,輸贏對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開心就好。

    他發現天空已經開始飄雪了,便拉住馬韁,命令道︰“貞兒,快過來,我們該回去了。”

    “還早嘛!”她發現雪花慢慢飄下,仰起漂亮的小臉笑了。

    “元貞,你再不聽我的話,我一定會打你屁股。”他這次比較認真的威脅了,因為他不叫她貞兒,而是叫她元貞。

    “你才不會呢!”元貞好笑的看著他,算準他捨不得動手打她,壓根兒不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

    她不經意瞥到地上有個繡工精美的紅色荷包,臉色大變,連忙跳下馬。

    “唉呀,我的荷包掉了。”荷包里放著一枚很可愛的紅色戒指,那可是她的寶貝呢!這戒指是昨天去逛市集時,她硬纏著薩弼買來送給她的,只不過戒指的尺寸太大了點,所以她先把它收起來放在荷包里,想說再過幾年應該就可以戴上去。

    見她下了馬,薩弼只好策馬上前,卻發現她竟然站在懸崖邊,頓時臉色刷白,大吼道︰“貞兒!不准撿!”

    “小格格,小心!”緊跟在薩弼身後的侍衛們一看到這幕景象,異口同聲的朝她吼叫。

    “不行……嘻!幸好撿到了。”

    她沒理會他們的警告聲,固執的跑到懸崖邊撿起荷包,然後開心的站起身,拿著荷包朝薩弼揮舞,早忘了自己就站在懸崖旁。

    薩弼嚇得冷汗直流,焦急的怒吼︰“小心!”

    “你好凶喔!”元貞猛然旋過身子,恰巧有陣狂風吹過,瞬間腳下一滑。“啊~~”她害怕的放聲尖叫,整個人失去重心的往下墜落。

    “不~~”薩弼驚恐的嘶吼,甩掉韁繩、跳下馬,急奔過去,卻已不見元貞的蹤影。

    這一天,從此成了沐、肅王府的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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