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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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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小鬼大贏家][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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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30:52 |只看該作者
第23章 通天令
    凌纖兒被水夫人按住了背心,只覺得一股暖流,自「靈台穴」中。流了進來,胸口
的劇痛,減少甚多。
    她斷斷續續地道;「你們對我……這……,這樣好,……又是為了什麼?」
    大天魔歎了一口氣。
    他道:「凌姑娘,你和白中紅兩人,處處和我們作對,但總是無心,如今,白中紅
已經……」
    凌纖兒截口斥道:「住口,白中紅沒有死,他不會捨得放下我一人死的。」
    大天魔搖頭歎聲,繼續說道:「你和我們,並沒有什麼冤仇,我們自然不忍心看著
你就此傷重而死。」
    凌纖兒急速地喘氣。雙眼仍然一眨不眨地望著湖面。
    突然間,湖面上起了數圈漣漪,隱隱約約間,可以看到有一個人,向上迅速地浮了
上來。
    凌纖兒心中甚喜,掙扎著站了起來,睜大了眼睛:「白中紅回來了,他回來了!」
但是八人卻都不出聲。
    凌纖兒叫道:「他回來了,你們怎麼都不出聲啊!」
    大天魔沉聲道:「凌姑娘,你看清楚些!」
    凌纖兒連忙又轉過頭去。
    這時,自水底下浮上來的人,已到了湖面。
    凌纖兒也已看清,那人不是白中紅,而是七天魔。
    她身子一搖,重又坐倒在木筏上。
    她剛一坐倒,七天魔已從水中竄起,到了木筏之上。
    只見他面色鐵青,上了木筏之後,好一會出不了聲。
    旁人七嘴八舌地詢問,他也像是完全未曾聽到一樣。
    過了許久,才聽得他叫了一聲:「各位兄弟,我與你們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了。」
    大天魔忙道:「水下面的情形如何?」
    「在五丈以下,那九股漩禍,便匯成了一股,力道更是大得驚人,我到了一丈外,
便幾乎被那股大力,吸了過去。」
    「沒發現通天令羅?」
    「湖水深處,漆黑一片,除了漩渦形成的水柱閃閃生光之外.便什麼都看不到,哪
找得到通天令。」
    七天魔在講那幾句話的時候,臉色仍甚難看。
    由此也可見他剛才在水底下所受的驚嚇,是如何驚人了。
    大天魔長長吸了一口氣,問道:「白中紅呢?」
    七天魔弄聲道:「還用問?自然是被那股大力,捲入水中去了。」
    凌纖兒直到這時,才能出得了聲,而她所問的問題,就她自己聽來,也覺得十分可
笑,卻又不能不問。
    她顫聲問道:「白中紅被捲到什麼地方了?」
    七天魔想了想,道:「誰知道,那股大漩渦,自然是由湖底的泉眼生出來的,白中
紅或許被捲入泉眼中去了。」凌纖兒默不出聲。
    她並不是不想講話,而是她連講話的力道都沒有了。
    大天魔道:「七弟,你不能接近那漩渦形成的水柱,普天之下,再也沒有人能夠接
近了嗎?」
    七天魔甚是自負:「當然!」
    大天魔哈哈大笑:「我們走吧,看來世上再也沒有人能得到通天令了。」
    其餘眾魔一聽,齊聲歡嘯!
    這八人齊聲狂嘯,聲響何等驚人。
    凌纖兒卻一點也聽不見。
    她耳際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她不但耳際什麼聲音都聽不到,眼前更是一片漆黑。
    她像是置身於無比的黑暗之中。
    但是,黑暗中卻又不是什麼都看不到,而是可以看到一道又一道的漩渦,在急速地
旋轉著.旋轉著。
    還隱隱可以看到,白中紅在這些漩渦之中,拚命掙扎……
    當然,這一切全是凌纖兒在心中傷痛至極之餘,所生出來的幻象。
    九子天魔因為發現湖中的漩渦,力道大到沒有人能夠接近的地步,因而心中大是高
興。
    既然沒有人能接近漩渦,自然也沒有什麼人可以取到通天令了。
    也就是說,他們九人可以一直無拘無束,再也不用受人命令。
    凌纖兒此際的心情,卻又恰好和他們九個人相反。
    她的心中,悲傷到了極點。
    白中紅那麼久沒上來,她本來就覺得已經凶多吉少,如今再經七天魔這樣一說,白
中紅想是已經沒命了。
    在那剎時之間,她想起自己和白中紅結識以來,直至今日為止,其間悲歡離合,有
過多少歡樂,也有過多少痛苦。
    到今日,她和白中紅之間,總算一切問題都已解決,可以共創美好的日子。
    卻偏偏在眼看幸福即將在手的時候.白中紅消失在湖水中了。
    凌纖兒根本沒有了一切知覺。
    她只是呆呆地站著,雙眼發直,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什麼都不知道。
    也不知過了多久。
    凌纖兒才隱隱約約地聽得有人在叫她:「凌姑娘,凌姑娘。」
    出聲叫她的是大天魔。
    大天魔站在她身邊,大聲叫喚,然而凌纖兒聽來,卻像是在極遠極遠的地方,有一
個人在叫她一樣。
    她緩緩地轉過頭來.雙眼仍是一眨也不眨,兩隻眼睛睜得甚大,可是,除了幾個模
模糊糊的人影之外,她仍是什麼都看不到。
    凌纖兒以極端縹渺空洞的聲音問道:「誰在叫我?」
    水夫人歎聲道:「除了我們還有誰!」
    對於白中紅不幸遭遇,她亦甚為疼心。
    凌纖兒勉力搖了搖頭,眼前的景象,已經看得清楚一些了。
    然而,她只看到自己是在一張木筏上,在木筏上面,除了她自己之外,還有九個人。
    她眼中卻是一片空白,連眼前幾個是什麼人都叫不出來。
    她睜大了眼睛,原來是十分靈秀的美目,這時看來卻十分空洞.甚是令人心驚。
    大天魔和凌纖兒打了一個照面。
    他便又失聲叫道:「凌姑娘!」
    凌纖兒的聲音,平板到了極點:「是叫我嗎?」
    大天魔歎聲連連:「凌姑娘,你別太難過啊!」
    凌纖兒仍是以那樣平淡的聲音:「別太難過。」
    她幾乎是跟著大天魔在說話。
    大天魔疾伸手,搭在凌纖兒的脈門上。
    凌纖兒也不退讓,只是呆呆地望著大天魔。
    大天魔在一搭之後,立即放手。
    他搖了搖頭,道:「她的心脈十分亂,可能因為白中紅的事,整個人都崩潰了。」
    三天魔道:「好啊,她一成了瘋子,有關通天令的秘密,就沒人知道了。」
    其餘各魔,也齊聲附和,甚覺滿意。
    水夫人瞪眼道:「你們還真狠心,白中紅死在湖中,她傷心過度,我們若不出手救
她,也太沒人性了吧!」
    三天魔淡然道:「九妹,你雖然有此好心,但是她心脈如果真要亂了起來,你又有
何法?」
    大天魔道:「我倒能助她一臂之力。」
    將手掌放在凌纖兒頂頭的「百會穴」上。
    「百會穴」乃是奇經八脈之匯。
    大天魔一將掌心按上去,真氣運轉,自他的掌心中,便有一股極細的力道發出,順
著凌纖兒的心脈,急速地運轉起來。
    當大天魔的手掌、才一放在凌纖兒的頭頂之際,凌纖兒全身震了一震。
    在一震之後,仍是木然而立。
    直到大天魔那段真力,傾著她的心脈,轉了五六遍之後.她的眼中,才漸漸不再空
洞,已有生氣。
    她的心中,也漸漸清楚起來。
    她認出眼前九人,是武林之中九個武功最高的人物——九子天魔。
    她也記起了自己乘著木筏,來到這湖上,是來尋找通天令的。
    凌纖兒更想起了白中紅為了尋找遍天令,躍下湖去,已被強而有力漩渦,不知捲向
何處去了。
    當她一想到這一點時候,全身都劇烈地顫動起來。
    大天魔一縮手,沉聲道:「凌姑娘,你好些了……」
    大天魔下面一個「嗎」字,尚未出口,凌纖兒已然急叫道:「中紅!」
    她只叫了一聲,陡地身子掠高,向下疾躍下去。
    凌纖兒的動作,實在出乎九子天魔的意料之外。
    大天魔就站在她的身旁,可是等他疾伸手去抓時,卻只抓到了凌纖兒的衣角。
    凌纖兒向湖水之中躍去之勢,十分急速,她衣角一被大天魔握住,前衝之勢,並未
止住。
    嘶然聲中,衣角已裂,大天魔的手中,只抓到了一塊布。
    大天魔急叫道:「二弟!」
    二天魔手疾揮而出,隨著他手揮處,「霍」的一聲,一道銀光,也已扭著揮出。
    他揮出的是一個頂端有鉤子的軟鞭,那鉤子向身子已有一半沒入水中的凌纖兒肩頭
揮出。
    眼看水花起處,鉤子已經鉤中了凌纖兒的衣服。
    凌纖兒身在水中,猛地一掙,那條軟鞭向上疾揚了起來。
    軟鞭揚起,在軟鞭頂端的鉤子上,卻只鉤住了凌纖兒的一件外衣。
    大天魔和二天魔眼看凌纖兒已向水下沉去,忙又齊聲叫道:「七弟!」
    七天魔一聲長嘯,身形縱起,已經竄入水中。
    他入水之後,凌纖兒離他,只有五丈了。
    由於湖水十分清澈,凌纖兒和七天魔的動作,在木筏上的人.都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凌纖兒正向那九個游渦之處,疾游而去。
    七天魔咬尾追趕,要將凌纖兒追回來。
    凌纖兒落水處,和那幾個漩渦,相距不遠,七天魔在水中,行進的速度,比凌纖兒
來得快。
    他和凌纖兒相隔,本有五丈,轉眼之間.便變成相隔只有五六尺了。
    然而,也就在此際,凌纖兒已經游近了那九股漩渦。
    她一到了那漩渦處,身子猛地一翻,只見一陣水花起處,她的身子已被那九股漩渦
的力道,疾吸了過去。
    湖水湧起雪花般白水花,水泡向上亂冒,凌纖兒的人已看不見了。
    七天魔陡地止住了前游的勢子,冒出了水面叫道:「大哥,來不及了!」
    大天魔臉上甚是黯然:「七弟,你快游回來吧!」
    七天魔輕鬆自在,便又回到木筏上。
    大天魔哀歎道:「若不是她一路東來,弄得天下皆知,我們為了怕通天令現世,也
一直只能在山洞中,過不見天日的日子,不敢出來。
    如今我們得以高枕無憂,也多虧了她,不料我不想讓她心脈大亂,反而使她也葬身
在這裡。」
    水夫人感慨道:「她和白中紅不是很恩愛?他們兩人都葬身在這湖中,那總比她自
己一人活在世上傷心好得多了。」
    大天魔若有所悟。默然點頭。
    其餘八魔,也不等他下令,一齊划動木筏。木筏向湖邊迅速地靠近,不一會,便已
到了湖岸。
    九子天魔也一躍上了岸。
    大天魔和水夫人仍回頭向湖中心,白中紅和凌纖兒的沉沒處望上幾眼,其餘七人,
連頭都不回,便向前走去。
    黎明將至,圓月已逝,湖面又恢復驚濤駭浪之勢。
    唯有在月圓夜晚,才能深知此間秘密。
    凌纖兒神智方一清醒,立即不顧一向湖中跳去!
    她早已將生死不顧,要和白中紅永遠在一起,無論生死。
    凌纖地一竄入湖水,便不顧一切地向那九股漩渦游去。
    當她一遊近那九股漩渦之際,一股極大的力量,便將她吸了過去。
    那時候.因上水花驟生,湖水泛白,木筏上的九子天魔,看不到凌纖兒的遭遇如何。
    凌纖兒身在水中,也只覺得眼前一片發白,什麼也看不到,她只感覺到自己一連翻
了七八個觔斗。
    在水中翻了七八個觔斗之後,凌纖兒覺得身上猶如綁了一塊千斤重的大石,身子向
下,疾沉下去。
    一面沉,一面還在打轉。
    凌纖兒這時的神智,卻是十分清楚。
    她心中暗道:「自己身子下沉,那自然是被漩渦的大力扯下去,只是不知將要到何
時為止,是不是還能夠見上白中紅一面。
    本來,凌纖兒是抱定必死之心跳水。
    但這時。她想起自己在死前,可能還可以找到白中紅,自己和白中紅,死也要擁在
一起之際,她便閉住了氣,勉強睜開眼。
    水色澄碧,她眼開眼來之後,除了一片碧綠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她的身子,也在不斷地下沉、下沉。
    凌纖兒向下看去,可以看出已到了湖底。
    在湖底下,怪石嶙峋,如同陸地上的峰巒一樣,還有著不少烏溜溜的深洞,而所有
的漩渦,都是從那些深洞中發出。
    凌纖兒身形略緩,只不過是極短的時間。
    剎時.她便覺出眼前陡地一黑,身子已被漩渦的大力,拉進一個深洞中。
    凌纖兒只覺得自己如同風車般地打滾、旋轉,究竟是向上、向下,還是往橫去,都
分辨不出來。
    她緊緊地閉著氣,但是那個深洞,卻自是永遠沒有止盡。
    在頭昏腦脹的情形下,凌纖兒也搞不清是過了多久,她只是覺得,自己氣快要閉不
住了,胸口漲得像是要炸裂開來。
    她竭力地忍著,卻終於忍不住,張開口喝了幾口水。
    也就在這時候,她眼前陡地一亮,耳際也聽到了轟轟隆隆的水聲。
    凌纖兒直到此際,才覺出自己是直向下跌落。
    她睜開眼,甚至已隱約地看到一些山峰的影子。
    凌纖兒的心中,不禁莫名其妙!
    直覺不是上了天堂,就是在做夢!
    但這時候,她在急速地下降著,也根本沒有心思去想一想,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轉眼之間,凌纖兒下降之勢,陡地停止。
    她的身子,也重新投入了水中。
    凌纖兒放臂張開,平衡身體,這才能凝神,向四面打量去。
    原來,她浸在一個大水潭中,水潭上的一道大瀑布,自懸崖上直流下來。
    凌纖兒剛才就是被那道瀑布衝著瀉下這個水潭。
    她伸手在自己的手背上,用力地擰了一下,痛得她大叫「痛啊」!
    這才相信不是在做夢。
    凌纖兒游到水潭邊,爬上岸坐在一塊大石上。
    她又喘了幾口氣,將剛才的經過,想了一想,便已瞭解。
    凌纖兒本是弄不明白,何以自己被漩渦捲到了湖底,又會在瀑布之中,被衝了出來。
    這時,她已經明白。
    那個大湖的地勢,一定是十分高,是一個天池。
    湖底不少斷裂的深洞,湖水洩漏,一定形成了無數瀑布,也正因為湖水在那些深洞
之中流去,才形成了無數漩渦。
    凌纖兒一想及此,心中更是歡欣不已。
    她被漩渦卷下去,既然能夠平安無事來到這裡,白中紅同樣是被漩渦卷下來,自然
也可以來到這裡。
    當凌纖兒從木筏上跳下湖去之際,她只求能和白中紅在水中相擁而死,便是了了心
願。
    如今,她沒有死,白中紅也極可能沒有死。
    這怎不令她喜透了心?
    她立即一躍而起,大聲叫道:「中紅、中紅,我也來了,你人在哪裡?」
    凌纖兒一躍而起後,才看清自己所在之處,是一個四面皆是聳天峭壁的山谷。凌纖
兒更是高興。
    這一來,只要白中紅在這個山谷中,便一定可以聽到她的呼喚聲。
    然面,凌纖兒叫了足有兩刻鐘,卻聽不到白中紅的回答。
    這時,心中不禁又驚急起來。
    白中紅難道是在深洞中時、撞到了岩石,已經死了?
    就算他死了,屍體也應該在這裡衝出來才是,怎會不見?
    又或者,白中紅不是被這九股漩渦卷下來,已到另外一個地方,生死不明?
    凌纖兒心慌意亂,胡思亂想著,仍不停地大聲叫喚。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眼見一天又過去,仍然是一點回音也沒有。
    凌纖兒不再感到高興,垂頭喪氣向前慢慢走著。
    她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所在,也不知道自己該到什麼地方去。
    凌纖兒只是低著頭向前走去。
    走沒幾步,便揚首高叫幾聲,希望能夠得到白中紅的回答。
    她是向山谷的谷口處走去,那山谷甚是寬廣,當她來到谷口之際,天色已然沉黑。
    凌纖兒心裡更加沉重,只覺一陣絕望襲來。
    她真的失去白中紅了嗎?
    她在谷口,略停身。
    抬頭向前看去,竟看到前面不遠處,似乎有一盞銀燈,正在閃耀著。
    凌纖兒有些呆眼、還怕是自己眼花,更仔細盯去,果然不錯,是一盞銀燈。她心中
不禁生出了一絲希望。
    既然有燈火。自然有人,即使不是白中紅,自也能夠問是不是見過白中紅。
    這一加快身法,身如輕煙,向前疾掠而出。轉眼之間,便已到了那盞銀燈之前。
    銀燈原來是被懸在竹林中。
    懸掛銀燈的那枝竹子特別高,銀燈掛在竹梢,搖動不已。
    竹子生長得十分茂密,竹林中的情景,自是看不清。凌纖兒在林外停下,連聲道:
「有人在嗎?中紅,你在裡面嗎?」
    她一連叫了幾聲,仍是沒人回答。
    凌纖兒不再多問,分開竹子,便往林中走去。
    走出不過十丈,她已經可以看清,竹林中,有著一塊三丈方圓的空地。
    當晚的天色,十分沉黑。
    那塊空地全仗著那盞銀燈照明。
    冷清銀光照映之下,看來十分寒冷,甚是詭秘恐怖。
    凌纖兒向那空地看去,便看到空地上有一張石桌,數張石椅。
    一張石椅上,有一個女子坐著。
    她一見有人,總算鬆一口氣。
    雖然那人並不是白中紅,至少有人可以詢問了。
    凌纖兒向前走出了幾步:「這位大姐,想請問一件事。」
    她連說了幾遍,那女子卻仍然不轉過身,只是一動不動,托腮而坐。
    凌纖兒一直向前走去,來到了離那女子只有五六尺處,轉到那女子的面前,向她看
去。
    一望之下,凌纖兒不由有些呆眼。
    那女子一套銀色彩裙.在銀燈籠的照耀下,恍若渾身融和於銀亮雲彩之中。
    尤其她那濃眉、挺鼻.與如夢似幻雙眼,彷彿美得不是人間應有。
    只是她美目中那抹拭不去的濃愁,卻似在傾訴著不辛的往事。
    雖然同是女人.凌纖兒不由亦被這銀衣女子的美,給震懾住。
    久久,久久,方能醒神。
    凌纖兒收回心神.再觀察銀衣女子,卻覺得她毫無動靜,宛如一尊塑像。
    「是了,只有塑造出的人像,才會如此完美吧!」
    凌纖兒如此想著。
    她也不再走向前去。
    她轉過身子,希望能夠發現有人。
    怎知。她才一轉過身去,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了輕輕的歎息聲。
    那一下歎息聲,來得甚突然.聽得凌纖兒不禁為之毛髮直豎!
    她連忙轉過身來.更是一呆。
    她從頭到腳,都生出一股寒意來!
    剛才,她還認為是塑像的那個美女,竟已經不見了!
    凌纖兒呆在當地.一時之間.不知是進好,還是退好。
    她一會,未聽得有什麼其他的動靜.她才漸漸地定下神來。
    想了一想道:「前輩輕功實在驚人。不知能否相見?」
    她連說了兩遍,卻是得不到回答。
    凌纖兒只覺得事情神秘得很。
    她身子一閃,向後退出了兩三丈.已經穿過那叢竹林。
    她出了竹林.正待再次發問時.忽然聽得身後,又傳來一下歎息聲。
    凌纖兒連忙又轉過身來。
    這一次,她可以看到.在黑暗中.離她約五六丈外,隱隱約約,似乎有一個長髮披
肩的女人站著。
    天色甚黑,看得不很真切.但從銀光反照處,可見應是那銀衣女子。
    她勇敢地拎定心神道:「前輩.是你在歎息?」
    話才說完,前面又有歎息聲傳過來。
    那一次,便可確定,發出歎息聲的,正是那個美女。
    凌纖兒忙道:「前輩,我有一事想請問……」
    一陣冷淡漠然的聲音傳來.截住她未完之話:「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又是
如何來到這裡?」
    凌纖兒道:「前輩,在我之前,沒有人來過麼?」
    冷漠聲音繼續道:「我只問你是什麼人,如何來這裡?」
    凌纖兒更是著急:「我只想知道.在我之前是否有人來過?」
    銀衣女子淡聲道:「當然是有。」
    凌纖兒以為她指的是白中紅.欣笑道:「他在哪兒?請告訴我!」
    銀衣美女弄嘲道:「我就站在你面前啊!」
    凌纖兒呆了三秒,才瞭解銀衣美女話中之意。
    原來,白中紅並沒有來到這裡,他仍不知生死!
    由於一時之間情緒轉折太大,從大喜到大悲,令凌纖兒完全無法承受。神經已經繃
緊。
    銀衣女子第三次問:「你是什麼人,如何來到這裡?」凌纖兒失魂落魄地道:
「我……我……我!」
    她一連講了三個「我」字,已覺得雙腳發軟,身子向後倒去。
    就在她快要倒地時,只覺得一陣輕風迎面拂到,銀衣美女已來到她的身邊,一把將
她扶住。
    凌纖兒雖然被她扶住,眼前卻是一陣陣地發黑。
    銀衣美女望著她,凌纖兒只能感覺出對方的牟子,十分明亮,美如黑夜中的兩顆星
一樣。
    卻只是一閃即逝,迅速失去知覺,她終於昏過去了。
    凌纖兒並不知道自己昏去了多久。
    她只覺得漸漸的,像是從一片漆黑中走出來,眼前又有了光亮。
    凌纖兒拎回心神,睜開了眼,四面一看,甚覺訝異。
    她竟是躺在一間十分整潔,青翠如玉的竹屋中的竹椅上。
    竹屋中,除了他以外,沒有第二個人。
    竹屋的陳設,十分簡單,除了一張竹榻之外,便只有兩張竹椅、一張竹几。
    東首的壁上,掛著一幅畫,畫上是一個栩栩如生的青年人。
    青年人不過三十出頭,甚是俊逸,有一般逼人的威武之氣
    只不過嘴角的那一抹邪笑,使人覺得甚有玩世不恭的味道。
    在一個人身上,居然能同時呈現正氣與邪氣,實在太令凌纖兒吃驚了。
    她見到這幅畫像,但覺如仙佛之流,又似邪魔之輩。
    「無邪仙魔!」
    凌纖兒不禁心驚,輕喊出口。
    除了他,誰能有這等氣質?
    凌纖兒撐身坐起,四下一瞄眼,便看到几上,有一個東西,閃著亮麗的紫光!
    紫光閃閃流轉,令人乍然間,看不出是啥形狀。
    凌纖兒揉揉眼,再次看去。
    這才看清,發紫光的,是塊巴掌大小,略呈扁橢圓形的透明晶石。
    凌纖兒更加瞪大眼睛了。
    紫晶石上,竟刻著「通天令」三個小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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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中紅道:「我們先躲起來,不然被九子天魔發現了,仍是不妥。」
    白中紅凌纖兒兩人繞著湖邊走了數十丈,看到在湖邊上生著幾株數人合抱粗細的大
樹,枝葉茂密,足可藏身。
    白中紅樹下把風,要凌纖兒先上樹。
    凌纖兒一跳上一根橫枝,才要向白中紅招呼.忽覺有人逼近,已被人抓住肩頭。她
驚叫一聲,不禁倒抽一口冷氣。竟是七天魔。
    凌纖兒大叫道:「中紅快走,他們在這裡。」
    樹上卻有人呵呵直笑:「走不了啦!」
    人影連晃,四、五、六三天魔,已從樹上躍下,將白中紅圍住。
    六天魔手一鬆,將凌纖兒放開,他自己也從樹上跳下。
    凌纖兒連忙向白中紅靠去。
    白中紅憋聲道:「你們想怎樣?」
    六天魔瞄眼:「你們兩人.居然能出八道天關,很不簡單嘛!」
    白中紅淡然道:「我們既出了八道天關,你們就不能再找麻煩。」
    七天魔輕笑道:「放心,我們已派人去取通天令了,只要通天令一到手,我們自然
立即離去,隨你們在這裡快樂逍遙。」
    白中紅弄潮道:「通天令在哪裡?」
    七天魔一指遠方:「自然在這個湖上,仔細找一找,不就行了。」
    白中紅這時,才仔細向湖面上看去。
    在遙遠的湖面上,雖是波濤洶湧,驚濤駭浪,仍有幾個小黑點,正在掠來跳去,似
在尋找某物。
    白中紅一見這情形,不禁哈哈大笑:「像你們這樣亂找,要到何年何月?」
    七天魔聽了,眼珠子一轉,自袖中射出一枝碧瑩的綠箭,直衝霄漢。
    綠箭射出後不久,以大天魔為首,其餘五魔。都從湖面上,飛掠而至。
    大天魔首先躍上岸,一見白中紅,不禁有些呆眼。
    他道:「咦,怎麼你們出來了?」
    白中紅訕笑道:「這有什麼難的。
    大天魔道:「你打贏金猿了?」
    白中紅一抖身上破衣:「你沒看到我的衣服差點就被扯爛,像個勝利者嗎?」
    大天魔更不懂:「那你怎麼出來?」
    「很簡單嘛,我一開始又求又動,要金猿放我和纖兒出來,它不肯,和它比武,又
打不贏,氣得我罵它不知好歹,要它開門,到門邊去跪,它就乖乖照做了。」
    「呃……」唬得九子天魔一愣一愣的。
    凌纖兒輕笑道:「原來那隻金猿欠人罵啦!」
    九子天魔自知不可能。
    水夫人憋笑道:「好傢伙,倒被你們耍了,不說就算了。」
    他們當然不知道金猿是看到那方玉珮才聽話起來的。
    乾笑兩聲,七天魔才道:「大哥,白中紅說我們要這樣找的話.何年何月,才能得
到通天令?」大天魔一聽,笑得不懷好意。
    他淡聲道:「白老弟,通天令在何處,你可知道?」
    白中紅捉笑道:「笑話,我怎知道。」
    大天魔也不再問,一揮手,九子天魔九人,一齊散開來,成了一個圓圈,將白中紅
和凌纖兒圍在中心。
    白中紅和凌纖兒背靠背地坐了下來,根本不把九子天魔當一回事。半個時辰後。
    大天魔道:「白老弟,你知道通天令的下落.還是說出來吧!」
    白中紅自是猛傷腦筋,也在想著那通天令的下落。
    出了八道天關後。他已明白,「碧波狂潮」,乃指那波潮洶湧難渡的湖水。
    至於「望時不驚」嘛……?
    倒還想不透,是什麼意思。
    白中紅聽到大天魔這樣問自己,有些好笑,抬頭向湖面上望去。
    大天魔淡然道:「我們並不怕在這裡圍上你們一輩子。只怕你們有些不便吧!」
    白中紅望著眼前美景,憋想.如果我知道通天令的下落,早已講給你們聽了,我和
纖兒,若再加上水心,能長住於此處,也算是個福氣,又何必回到風波險惡的武林中去。
    他怔怔地望著,仍沒有回答。
    大天魔又道:「你不肯說?」
    白中紅心平氣和地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叫我說什麼?」
    九子天魔互望一眼。也不再問他。
    他們自顧自的交談起來,講的全是些不相干的事情。
    有的更哼著小調,顯出他們的心中,並不為此事而著急,卻也不走開。
    白中紅握著凌纖兒的手,兩人也不說話。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
    天色一黑。
    白中紅和凌纖兒不禁緊張起來。
    他們直覺,白天看不出結果的事情,夜晚總該有答案了吧!天色越來越黑。
    終於滿月已經懸在天際了。
    白中紅心頭一陣抽緊,總覺得秘密快要揭開了。
    果然!「碧波狂潮,望時不驚!」
    白天波濤驚天,幾欲噬人的狂潮,竟在圓月的映照下逐漸平靜下來。
    前後不過兩刻鐘時間,已然風平浪靜,宛若明鏡。
    平靜的湖面上,出現星狀亮晶小點,呈不規則排列。
    有的只有一點,有的則六、七點聚在一起,整個湖面彷彿是排滿星星的天際。
    乍看之下,白中紅還以為是天上的星辰,倒映在湖面上的結果。
    看仔細後,才發現不是。
    這片湖水白天波潮不斷,滿月之夜雖看來平靜,卻更明顯可看出,有著無數激旋的
漩渦。
    那些看來,即如星點閃爍.甚是悅目。
    白中紅輕輕一碰凌纖兒,要凌纖兒多注意湖面閃光處。
    兩人仔細看去。
    只見湖面上的那許多亮晶晶閃光,擠在一起的數字不一,最多的是七點在一起。
    唯一九點連結,則只有湖中心一處地方。
    白中紅自有主意。
    他總覺得那九點亮星之處,必有蹊蹺。
    只不過,也覺得甚不解。
    那地方,正在大湖中心。
    難道通天令是被沉在湖底?
    若通天令是沉在湖底下,白中紅的身世如何,難道也要到了湖水下,才能弄明白?
    白中紅想了一會,仍覺不明白。
    他甚想前去一看究竟。
    然而九子天魔卻就圍在他的身邊,使得他根本沒有行動的自由。
    白中紅睨眼道:「你們九個不去找通天令,圍住了我們.想幹嘛?」
    大天魔哈哈直笑道:「天地如此廣闊,我們上什麼地方找遍天令去?這通天令嘛,
就在兩位的身上。」
    白中紅一拍雙手,道:「你們若是堅持如此,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大天魔道:「我們怕什麼?不過四海為家,對你們沒有好處,那倒是真的。」
    白中紅還想再說什麼時,凌纖兒已先開口:「我說了吧,那通天令在什麼地方,我
們也不能確定,但是……」
    白中紅忙阻止道:「纖兒!」
    凌纖兒苦笑道:「中紅,我們給他們圍住,寸步難動,倒不如將我們所猜的講出來.
大家前去看個明白,至少也可以將你的身世弄清楚。」
    白中紅道:「可是那通天令……」
    凌纖兒平淡道:「到時再說吧!」
    大天魔笑道:「還是凌姑娘拿得起放得下。」
    凌纖兒冷笑道:「你也不必稱讚我,我們只是覺得湖面上有甚多星點,卻頂多只七
點連結,唯有徹中央那裡,是九點聚在一起,便猜那地方很古怪。」
    七天魔一聽,尖聲問道:「通天令是在湖水下?」
    白中紅聳肩:「我們也不知道,總要到那裡去看看,才能明白。」
    大天魔一揮手:「快去扎一個木筏來。」
    除了水夫人外,其餘七名天魔都去了。
    這七人全是武功絕頂之人,碗口粗的樹木,經他們一推,便已斷折。
    轉眼之間。
    剝樹皮搓繩,已紮成一個寬四尺、長丈許的木筏,推入了湖中。
    九子天魔和白中紅、凌纖兒一齊上了木筏。
    以木作槳,向那九點亮光聚在一起的地方劃去。
    當木筏划到九點亮光聚集處時。
    不但九子天魔心情緊張,白中紅和凌纖兒也是全神貫注地向下望去。
    然而,到了近前,除了看出那九點視光,是由九股細如手指的游渦所造成的外,並
看不出有什麼值得注意之處。
    白中紅道:「我水性好,先潛下水去看看。」
    大天魔哼地一聲:「不行!」
    白中紅還瞪眼道:「你還怕我逃走?」
    凌纖兒忙道:「放心,我還在木筏上,中紅豈會棄我而去。」
    白中紅要潛水下去看個明白,自然是想佔了先機,可以不必處處受九子天魔的束縛。
    如果那枚通天令真的是在湖水之下,他取了通天令一出水面九子天魔便要聽他的命
令了。
    凌纖兒正因為明白了白中紅的心意,自然幫他。
    大天魔卻並不回答,又是一聲冷笑,手伸處,「哧」的一聲,將自己的衣襟,取下
了一角,向水面上拋去。
    那塊衣襟,浮在水面上不動。
    白中紅和凌纖兒都不知道他在玩啥花樣。一齊向他望去。
    大天魔弄嘲道:「你們看到了沒有?」
    凌纖兒不解:「看到了什麼?」
    大天魔道:「這塊布,在湖面上是浮著不動的,但你們再看看……」
    他邊說,手掌邊向下壓了一壓。
    那塊布被他的掌力壓得向下沉去。
    不過一尺半左右,已到了那九股漩渦之中。
    剎時之間。
    只見水中像是有七八雙手在用力撕扯那塊布一樣,那一塊布,竟成了無數碎片。
    而且,那無數碎片;並不向上浮來,而是直沉下湖底去。
    白中紅一見這情形,甚是驚心。
    大天魔冷地道:「這湖從表面看來平靜至極,但是在表面一尺半湖水之下,卻是危
機四伏。
    「白中紅,虧你聰明,難道湖水甚清澈,但卻一條魚兒也沒有.竟沒有引起你的疑
心嗎?」
    白中紅憋笑著:「人總有糊塗的時候嘛!」
    雖臉有窘意,但在此時此刻,已無心情發窘,刷兩下臉皮也就沒事了。
    大天魔道:「你要潛下水,難道就不怕漩渦的大力?」
    凌纖兒緊緊地握住白中紅的手臂。
    她深怕白中紅仍然要躍下水。
    白中紅冷笑道:「想不到你倒這樣關心我?」
    大天魔冷道:「無邪仙魔最後一令,只是令我們不可殺人,若是別人要自尋死路,
卻是與我們無關,我不是為了救你,是為了什麼?」
    白中紅道:「還不是為了怕通天令落在我的手中。」
    大天魔哈哈大笑,手掌輕鬆一揮,擊下了兩尺長短,一握粗細的一段圓木,掌力一
壓,那段圓木已沉入水中。
    那一段圓木,才一沉入水中尺許,便突然迸散開來,成了無數碎片,沉入湖中。
    九子天魔用來紮成木筏的,全是木質十分堅硬的松木。
    一入水中,居然也被漩渦之力,震成了碎片,湖水中漩渦的力道之大,實在令人心
驚!
    血肉之軀,如何能擋?
    白中紅看到了這樣的情形,也不禁無話可說。
    他抽翹嘴角道:「你還要下水嗎?」
    白中紅總存僥倖:「在漩渦之中,力道如此大,但漩渦旁未必如此。」
    大天魔瞪眼道:「這裡共有九股激漩在,牽引的力道之大,自然是驚人,你要不信,
只管下水去試一試。」
    這時候,白中紅心中甚是為難。
    他若是沒有勇氣潛下水,便難以在得到通天令一事上佔得先機.連他自己的身世究
竟如何,也無法弄得明白。
    但若他不顧一切地潛下水去,又有什麼法子來抵禦游渦的大力呢?
    凌纖兒自是關心道:「中紅,你何必去冒這個險!」白中紅拍拍她的手,要她安心。
    轉頭再問大天魔:「如果我不下去,你們去嗎?」
    大天魔笑道:「我們的老七乃南北十三省水路總瓢把子,水功之好,冠絕天下,你
辦不到的事,他可辦得到。」
    七天魔也吃吃笑道:「正是。」
    白中紅向七天魔望了半晌,心念電轉。
    大天魔這樣問自己,乃是料定自己沒有膽子潛下水去。
    如果自己出乎意料之外地回答他,仍願潛下水去,他一時之間定無法反悔.得要答
應自己要求。
    自己若不敢潛下水,只要七天魔一下去,不要說得不到通天令,其餘的一切,自己
也是得不到。
    難道自己的身世如何,便終身如迷?
    白中紅一想及此,膽氣一壯:「閣下料錯了。」
    大天魔有些呆眼:「什麼意思?」
    白中紅勇敢地道:「你以為這九股漩渦,便能將我嚇住嗎?我還是要潛入水中。」
    凌纖兒驚聲道:「中紅,你說什麼?」
    白中紅沉聲道:『』我們已到這裡.豈可功虧一潰?」
    凌纖兒顫抖道:「剛才那九股漩渦的力道如此大,你難道沒看到?」
    白中紅道:「看到了,但我們非去不可。」凌纖兒臉色突然蒼白得毫無血色:
「那……那你是不願和我在一起了!」
    白中紅吃了一驚:「纖兒,你怎這樣說?」
    凌纖兒哭了起來,淚如雨下:「如果你是願意和我在一起,何以要去冒這樣的奇險
呢?」
    白中紅歎聲連連。
    他緊緊地握住凌纖兒的手:「纖兒,你也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什麼,要去冒險。」
    凌纖兒自然知道白中紅是為什麼要去冒這個險。
    白中紅一來是為了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二來,想要她得到通天令。
    為了這兩件事,他已經冒了不知多少次險,不知經過了多少曲折。
    凌纖兒知道.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了下.要不讓白中紅去潛水,根本是不可能的。
    凌纖兒低下了頭,悶聲不語。
    白中紅低聲道:「纖兒,你放心,我在接近漩渦的時候若是感到自己的力量,難以
敵得過的話,我立即會浮上水面來的。」
    凌纖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只能坦然點頭。
    一旁七天魔冷聲道:「喂,你究竟去不去,我可不等你了。」
    白中紅昂然道:「我當然要去。」
    大天魔沉聲道:「白中紅,你當真要下水去送死?」
    白中紅冷冷地道:「人家可以不死,我自然也可以趨吉避凶。」
    大天魔哼聲道:「好,那我們等你死後,再下水不遲。」
    凌纖兒在一旁,聽得大天魔這樣說法,實是心如刀割。
    她眼前一花,彷彿已經看到白中紅在漩渦牽引的大力下,肢體分裂,血染湖水的慘
狀。
    她的臉色,更是蒼白。
    甚至連身子也在微微地發抖。
    白中紅望著凌纖兒,幾乎失去了潛入水去的勇氣。
    當真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哪!
    白中紅終於一咬牙!
    他轉過身去,足尖一點,已飛身而起。
    當他身在半空的時候,只聽得凌纖兒長呼:「中紅,回來!」
    白中紅身在半空,回頭看去,只見凌纖兒的臉色,在月光之下,比紙還白,看她的
情形只不過大天魔、二天魔兩人,這時卻緊緊地靠在她的身旁,不讓她輕舉妄動。
    白中紅在這時候,就算想回到木筏上,也是來不及了。
    當他躍起之際,並不是直上直下躍起,而是斜斜躍起。
    凌纖兒一聲尖叫聲發出時,他身離木筏,已有三丈遠。
    當然,他可以轉過身來。
    然而要他在轉過身來之後,再平空向前,躍前三丈,除了長翅膀外,實在辦不到。
    白中紅只得大聲道:「纖兒,我們一路東來,什麼樣的奇險之事,未曾遇到過?你
怕什麼?」
    他的話才剛說,雙足一涼,已經浸入了湖水中。
    白中紅落水之後,離那麼股漩渦約有兩丈遠,附近又沒有其他的漩渦。
    他雙足一投入水中,真氣向下一沉,身子便整個浸入了湖水中。
    那湖的湖水,十分清澈,白中紅的身子沒入了水中,在木筏上的十個人,仍然可以
將他看得清清楚楚。
    凌纖兒屏住了氣息。
    只見白中紅在水中下沉了三丈後,仰首向上望來。
    他在仰首向上望來之際.還向她招了招手。
    凌纖兒緊張得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事實上,這時白中紅正在水中.她就算大聲高叫,白中紅也是聽不到。
    凌纖兒眼看著白中紅在招手之後,繼續向下沉去。
    那湖水雖甚清澈,但是再清的清水,到了水深之處.也成為綠色。
    起先,凌纖兒還可以看到白中紅在湖水之中下沉,到了白中紅越沉越深的時候,她
在木筏之上,便已看不見白中紅了。
    就在這時。
    她忽然聽到大天魔,發出了一下歎息聲來。
    那一下歎息聲,在凌纖兒來說,簡直就如同一柄利刃,直插入她的胸膛。
    她轉過頭,向大天魔望去。
    大天魔也向她望了一眼,又搖了搖頭。
    凌纖兒聲音發顫:「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大天魔歎聲道:「你還不明白?」
    凌纖兒急得心頭砰砰跳:「你是說中紅,他……他……」
    大天魔不等凌纖兒講完,截口道:「白中紅是聰明人,但是他卻以為他自己無所不
能,唉!我倒著實代他可惜。
    凌纖兒聽他如此說法,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
    她呆了半晌,才道:「那……你是說……」
    七天魔道:「你已經明白了,又何必向下說去?」
    七天魔一聲冷笑,道:「連我在各式各樣的漩渦之中,混了數十年的人,也不敢冒
然行事。
    「因漩渦所形成的水柱越是細,力道便越是猛.這裡九股漩渦,細如手指,哼哼,
他自己要去送死,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大天魔和七天魔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字字如同利箭一樣在刺著凌纖兒的心。
    等到七天魔講完,凌纖兒雙腿一軟,竟然坐倒在木筏上。
    九子天魔互望了一眼,沒再刺激凌纖兒。
    七天魔則更是當白中紅早已死了一樣,除去了外衣。
    他雖不做水路總瓢把子已二十年了,但是他身上卻仍然穿著一件黑鯊皮製成的魚皮
水靠,看樣子,他已準備下水。
    凌纖兒大聲道:「白中紅還沒有上來,你做什麼?」
    七天魔連頭也不回:「他還會上來嗎?別傻了!」
    凌纖兒咬著下唇:「你們……你們曾說我們一定不能通過最後一道天關,我們不也
通過了。」
    大天魔道:「你說的有理,我們就等他一個時辰吧!」
    凌纖兒心想:「若是在一個時辰之中,白中紅仍不上來,那他自然是屍沉湖底了。
    她呆住了不再出聲。
    七天魔只是站在木筏邊上,也不立即躍下水去。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湖面平靜得連漣漪都不起一道。
    白中紅在沉下湖水之後,似乎他整個人都已經消失了一樣。凌纖兒的心,越來越是
沉重。
    而在她來說,時間似乎也越過越快了。
    直到大天魔看了看天色,道:「凌姑娘,離白中紅下水,已一個時辰還多了。」凌
纖兒搖頭道:「沒有!沒有!」
    大天魔向天上一指道:「你看,三星已斜,定是午夜時分了。」凌纖兒猛的一躍而
起。
    她尖聲叫道:「中紅!中紅!你在哪裡,你……」
    她只叫到這裡,一口氣湧了上來,再也叫不出來了。
    她胸口也感到了一陣劇痛。
    剎時,再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已疾嘯而出。
    凌纖兒整個人向後倒了下來。
    水夫人踏前一步,將她的身子扶住,伸手按在她的後心上。
    大天魔一揮手,七天魔身子疾蹦了起來,了無聲息,便躍入了水中,迅速地向下沉
去。
    看他的水性之佳,簡直就像是一條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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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29:30 |只看該作者
第22章 金毛神猿
    轉眼之間。
    眼前金光一閃,便已多了一個似人非人,似猿非猿的怪物。
    白中紅和凌纖兒向前看去,真是感到眼前一亮。
    站在九子天魔前面的那頭異猿,和普通人差不多高,直立著,看來簡直就是一個人。
    它渾身上下披著金光閃閃,長有五寸的金毛。
    那金毛一根一根,如純金打出的一樣,令拜金主義者,看呆了眼。
    猿眼晶亮通紅,宛如像是鑲上兩顆晶瑩剔透的紅寶石,甚是搶眼。
    異猿一來到九人面前,歡嘯連連。
    在九人的身邊挨擦了一會,突然將眼光停在白中紅和凌纖兒兩人身上。
    白中紅本來還以為那頭異猿,是龐然大物的巨無霸。
    如今一見只不過同常人大小,甚感放心。
    直覺自己和凌纖兒合力,或許打得贏。
    大天魔已道:「猿兄,這兩人你沒見過,等一會,我們出關卡後,要將他們留著,
煩你看守他們,不要讓他們亂走。」
    那頭火眼金猿聽了,竟點了點頭。
    白中紅不由冷笑了一聲。
    大天魔轉過頭,瞄眼道:「怎麼,你們兩人以為猿兄看不住你們?」
    那火眼金猿此際,全身金毛突然根根倒豎,使得它看起來,膨脹多了,便顯得更大、
更威猛。
    它聽了大天魔的話,對於白中紅不將它放在眼裡,甚怒。
    大天魔道:「猿兄,你顯一些威風給他們看看!」
    白中紅想知道火眼金猿究竟有多大神通,張大眼睛等著看!
    火眼金猿發出一聲怪嘯,身子突然筆直向上直撥!
    它直上直下,足足掠有四五丈。
    白中紅看了,眉頭直皺.很難應付哪!
    這樣直上直下,掠起四五丈高,就算是一流高手,也是辦不到,火眼金猿自然是天
生有此異凜了。
    白中紅和凌纖兒昂頭向上看去。
    火眼金猿躍上四丈後.已到了接近山洞頂之處.它長臂一伸,露出了長長的爪甲。
    砰的一聲,猿爪竟插入洞頂的岩石中。
    白中紅苦臉一張,知道擺不平了。
    洞壁全是堅硬如鐵的花岡巖,就算是寶劍利刃,仍然很難插入。
    火眼金猿猿爪之利,還不令人頭疼嗎?
    火眼金猿就以一爪插入岩石之力,支持著全身,懸空蕩了幾下,突然又一聲尖叫,
身子打橫飛出,掠到一塊突出洞壁的大石上。
    當火眼金猿飛出之際.聲勢驚人快速。
    只見金虹一閃。
    它到了那塊突出的大石上,怪叫兩聲。
    雙爪捧住了尺許見方的石角,猛地一扳。
    叭然聲響中,火眼金猿晃動那塊大石,竟硬是被它從石壁上扳下。
    白中紅哭喪著瞼,看呆了眼。
    火眼金猿卻不斷怪嘯,雙爪漸漸合攏。
    隨著它雙爪的合攏,那塊大石,發出了一陣。軋軋聲,竟被金猿硬是擠碎,變成無
數小石塊.向下落來。
    辟辟啪啪,落了一地。
    火眼金猿直到它手中的一塊大石,完全被抓成了小石塊,才又身子一縱,落下地。
    它望著白中紅和凌纖兒短叫兩聲,像是在冷笑。
    大天魔笑道:「兩位可看到猿兄的厲害了?」
    白中紅憋歎聲,不說話了。
    大天魔呵呵笑道:「請猿兄帶路。」
    火眼金猿轉過身,向前走了出去。
    它在走動之際,全身金色的長毛,閃起了一陣金光,甚是燦爛眩目。
    很難想像,它的力道如此大,能夠空手裂石!
    一行眾人,向前走了沒多久,又看到一扇鐵門。
    那扇鐵門,足有一丈高、六尺寬。
    門上有一個巴掌大箭形凹洞。
    六天魔欣笑著來到門前,將一支銀箭放在凹洞中。
    九子天魔合力推門,只微一用力,門即應手大開。
    門外還有一大段山洞,但在洞口處,已可見得陽光。
    大天魔轉身道:「猿兄,這兩人要是想硬闖,給他們吃點苦頭就好,不要傷害他
們。」
    金眼金猿點了點頭,一副你放心,我只修理,不會打死人的得意模樣。
    九子天魔走過那扇鐵門,又將鐵門砰地關上。
    由於進來的大門沒關,仍可清楚看到洞裡事物。
    金猿也不管白中紅、凌纖兒,逕自走到鐵門邊蹲下,懶得理他們兩人。
    白中紅瞪眼道:「它好像很得意!」
    凌纖兒苦笑道:「中紅,別去惹它。」
    白中紅自是看到金猿的厲害.他也很不想惹啊!」
    但已到最後關口啦!
    難道千辛萬苦,跋山過水.歷盡了那麼多的艱險.嘗到了那麼多苦楚,結果就失敗
在這最後一關上?這大遜了吧!
    白中紅一想到這裡,勇氣百倍。
    他沉聲道;「我去試一試!」
    凌纖兒忙道:「你的腳傷……」
    白中紅雙腳著地,已然正常:「沒關係.好多了.我已可作戰。」
    凌纖兒還想阻止。
    白中紅已道:「別忘了,這是最後一關,所有的辛勞艱險,只要過得了這關,就能
有代價。」
    凌纖兒聽了,長歎不已。
    白中紅身形一躍,已到了火眼金猿的身前。
    他朗聲道:「猿大哥,你可否讓我們過此門?」
    火眼金猿蹲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根本不理白中紅。
    白中紅連問三遍,都得不到回答。
    他自是有氣:「你不讓開,我便要硬闖了!」
    火眼金猿直到此際,才挪了挪身子,鼻孔中發出了「哼」的一聲,可稱之為冷笑吧!
    白中紅一圈手臂,鏘然聲中,龍齒劍已出鞘。
    他劍才出鞘,金猿卻已出招!
    金猿如狂獅暴跳而起,高沖三丈,直撲白中紅。
    白中紅眼看金猿衝至,龍齒劍忙往前疾刺。
    他劍才刺出,劍招還未使出。
    陡然之間,覺出劍身一緊,他使得極其純熟的龍齒劍,竟然揮之不動,僵在半空。
    龍齒劍的劍尖,已被火眼金猿右爪抓住。
    火眼金猿右臂一縮,白中紅只覺一股大力要將自己拖得向前跌去。
    他連忙真氣下沉,穩住了身子,手臂也向後縮,想將劍奪了回來。
    一人一猿,僵持不過兩刻鐘,便已見白中紅臉色脹紅,甚是狼狽。
    凌纖兒知道白中紅的力道已經運到了極點。
    若是再和火眼金猿爭奪下去,用力過頭,一定會形成極重的內傷。
    她連忙急叫:「中紅!鬆手!」
    白中紅只覺得自己不論運多少力道,火眼金猿的力道,總在自己之上,像是無窮無
盡,還可以隨時增加一樣。
    這也太驚人了。
    此時,白中紅除了鬆開龍齒劍,實在沒別的辦法。
    他卻還想堅持片刻,不願一上手就連兵刃都失去,那也太遜啦!
    就在他準備連最後一分氣力都運用之際,火眼金猿突然發出了一聲怪嘯,手臂向上,
猛地一抖。
    白中紅只覺得一股其大無比的力道,直逼過來。
    不由自主,五指一鬆,身子也向後蹬蹬蹬地連退三步。
    凌纖兒連忙趕過來,扶住白中紅。
    她連聲問道:「中紅,你沒事吧?
    白中紅一運真氣,並沒有受傷。
    他瞪眼道:「當年無邪仙魔受困之際,這頭金猿不知在什麼地方,如果它在身邊,
無邪仙魔就不會輸了。」
    當年各門各派圍攻無邪仙魔,出動的全是精銳,正邪各派的高手都有。
    他們當時,對付無邪仙魔又是齊心一致的,和如今各門各派追趕凌纖兒,卻各懷異
志不同。
    無邪仙魔武功雖高,終不是對手。
    白中紅這樣說法,自是覺得這金猿,功力超人,定可扭轉局面。
    凌纖兒苦笑道:「如今已失了龍齒劍,如何是好?」
    忽然聽得「唰」的一聲,利劍竟向她劈面飛了過來。
    凌纖兒連忙閃身避開,龍齒劍又向前飛出了丈許。
    篤的一聲。插入了石壁之中。
    入壁足有七八寸之深。
    白中紅和凌纖兒一見火眼金猿扔回龍齒劍,笑得更是苦癟。
    可見火眼金猿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中,不論他們有沒有龍齒劍,它都可以輕而易舉
地對付他們。
    白中紅垂頭喪氣,來到了石壁前,用力將龍齒劍拔下。
    他和凌纖兒就倚著石壁,坐了下來。
    白中紅雙眉緊皺,用力地想著辦法。
    然而,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他卻是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時間越是過得久.對白中紅和凌纖兒便越是不利。
    當九子天魔一回來之後,他們更加沒有希望了。
    白中紅此際,倒寧願自己面對的是一個絕頂高手而不是一頭金猿。
    若是武林高手的話,還可以用計。
    但金猿雖是通靈,總是畜牲,怎麼耍啊?
    兩人坐下來後,火眼金猿又在他們前面蹲了下來。
    白中紅猛打主意,連凌纖兒向他望了幾次,他都沒注意到。
    凌纖兒不禁歎聲道:「中紅,你不必多想了,我頂多得不到通天令,又有什麼關
系?」
    白中紅歎了一口氣,仍不出聲。
    凌纖兒道:「九子天魔的目的,只不過是要得到那面通天令而已,他們得了通天令
之後.就不會再將我們擋在這裡,我們便可設法出洞,去弄明白你的身世了,別急嘛!」
    白中紅苦笑不已。
    向火眼金猿一指:「到時那畜性便肯放我們過去嗎?」
    白中紅這一句話才出口,只聽得火眼金猿突然怪叫一聲.便站了起來。
    火眼金猿一站起來,全身金毛,又根根直堅,神態甚是威猛。
    一對火也似紅的紅眼,望定了白中紅,一看便知它是在生氣。
    凌纖兒見了這情形,有些驚心。
    她向白中紅身邊一靠:「中紅,你看,你叫它畜性,它生氣了。」
    白中紅看到火眼金猿這情形,倒也有些驚心。
    但這時,他已經夠煩心,口不擇言,冷笑連連:「它不是畜牲是什麼?難道還是人
嗎?」
    火眼金猿似聽來大是逆耳,已電閃般向前面衝了過來。
    白中紅斥喝一聲,身形疾閃,十七、八掌向前猛地拍出。
    只覺無數道狂猛的掌勁,直向金猿揚去。
    金猿竟是不畏懼,挺胸逼來。
    啪啪啪啪,連珠般暴響,掌勁全擊在金猿肚子上。
    金猿竟然抽翹嘴角,咧嘴狀似冷笑,居然老神在在。
    原來金猿身上的長毛雖甚柔軟,它的肌膚卻堅硬如鐵,根本不把白中紅的掌力當一
回事。
    身體猛然欺來,那霸道之氣勢,驚得白中紅連連退後。
    那猿得理不饒人,兩隻長臀疾伸,煥然抓住白中紅雙肩。
    白中紅忙又運起內勁,猛打金猿全身。
    金猿只當白中紅在搔它癢,一臉不屑斜瞪白中紅。
    看得白中紅幾乎發狂!
    卻怎麼都無法擺脫金猿。
    金猿索性抓牢白中紅肩頭,將白中紅捉離地上,甚至高舉過頭。
    「猿大哥,九子天魔吩咐過你不能傷害我們的,你別亂來啊!」
    白中紅不甘示弱:「纖兒,別害怕!」
    金猿似有意捉弄他,猛抖他幾下,又看得凌纖兒尖叫連連。
    白中紅早已看出,金猿全身刀搶不久,勁力難傷,唯一的要害,該是那雙眼睛。
    雙腳猛然運勁,連珠直踢向金猿雙眼。金猿果然護目。
    白中紅雙腳向它眼睛攻到,火眼金猿雙臂一鬆,去抓白中紅的腳。
    白中紅一覺出火眼金猿已鬆開自己的肩頭,趕緊抓住機會。
    身形向下一沉,一個倒翻觔斗,向外翻去。
    他動作快極,金猿那一抓,竟然沒將他的雙腳抓中。
    白中紅一落地之後,便將龍齒劍舞得滴水不透,護在全身。
    金猿全然不管,長臂搖動,攻了過來。
    白中紅更加驚詫,劍招連發。
    儘管劍影嚴密緊迫,卻無法將火眼金猿的來勢阻住。
    轉眼之間,金猿已經欺到了他身前。
    長臂揮處,竟以它滿是金毛的手臂.來擋阻龍齒劍。
    白中紅手腕一振,以龍齒劍有鋸齒的一面,向金猿的手臂直削去。
    龍齒劍削鐵如斬豆腐,自是鋒利驚人。
    金猿偏以為它毛粗皮硬,避也不避一下,直迎過來。
    眨眼之間,劍臂已然相交。
    白中紅只覺得一股大力,撞了上來。
    五指一鬆,那柄龍齒劍已拿捏不穩,直向半空飛去。
    金猿猿臂和龍齒劍相碰之處,臂上金毛,也被鋸下一根。
    金猿一向愛惜一身金毛,寶貝得很。
    它臂上失了一根金毛,兩眼幾乎要噴火,尖斥嘯叫不已。
    就在白中紅想看清楚,脫手而揚的龍齒劍飛向何方之際,金猿已經發動攻勢,五隻
晶光閃閃的指甲,向白中紅當胸抓到。
    它已經發了狂,不管大天魔叮嚀不可傷二人的吩咐。
    白中紅一見金猿利爪抓到,想起金猿空手裂石的神力,也有點害怕。
    他連忙身子向後,猛地一縮。
    金猿卻已施展全力,快到了極點。
    白中紅身子縮得雖快,「嗤」的一聲,胸前的衣服,仍被抓下一大片。
    這一下來勢更快。
    金猿右爪一抓不中,左爪已揚了起來。
    白中紅還來不及施展「移形幻影」,腰際已傳來一陣劇痛。
    不但衣服被撕去了一片,皮肉上還留下了五道長長的血痕。
    凌纖兒乍見這情形,不禁驚得呆了。
    及至她看到白中紅避開金猿的第二抓時,已是狼狽不堪,就要被撕裂,不禁大叫一
聲飛撲了上去。
    她只撲到了一半,金猿反手向後揮來。
    一股大力.將凌纖兒推得倒跌了出去。
    凌纖兒倒在地上.只見金猿向白中紅步步進逼。
    白中紅幾乎已沒有了退路。
    嚇得凌纖兒驚聲:「住手!住手!」
    邊叫邊在地上拾起石塊,用力向金猿打去。
    石塊打在金猿身上,卻又反彈出來。
    根本毫無作用!
    白中紅苦癟不已:「完了,這下要被它解決了。」
    凌纖兒比他更緊張,又向前逼近幾步。
    一眼瞄到,地上有一隻暗器囊。
    暗器囊本是白中紅放在懷中,因白中紅衣服被撕破,便掉下地。
    凌纖兒忙撿起來,也不管裡面有些什麼暗器,抓了一把,便向金猿丟去。
    只盼能給金猿一點壓力,好讓白中紅有喘氣機會。
    凌纖兒一把扔出七八枚暗器,金猿聽到有暗器嘶空聲,自背後傳來,反手一抓,將
那把暗器,全都抓在手中。
    金猿右臂反手抓來,左爪仍然向白中紅頂門抓下。
    白中紅已經退到洞壁,沒有退路。
    眼看金猿這一抓,便要玩完了。
    情形卻又出了變化!
    金猿一抓到了那把暗器,渾身一震,突然僵立不動。
    當它僵立不動之際,左爪離白中紅的頭頂,已剩三寸。
    白中紅和凌纖兒,見全猿突然厄立不動,一時之間,驚魂未定,不知發生了什麼變
化,也都呆站不動。
    還是凌纖兒較早醒神。
    她忙道:「中紅,快向旁退出。」
    白中紅猛地驚醒,身形一晃,向旁掠出丈許,金猿仍是僵立不動。
    凌纖兒來到白中紅的身邊。
    只見白中紅身上的傷痕並不多,只是一件外衣卻已被猿爪,撕得破破爛爛。
    凌纖兒忙道:「中紅,我們離遠些吧!」
    白中紅這時,已拎回心神。
    他向金猿望去,金猿仍僵立不動。
    白中紅甚感奇異:「纖兒,你丟出什麼,它竟被你制住?」
    凌纖兒憋聲道:「它不是被我制住的,我在你暗器囊中取了一把暗器.向它丟去,
那一把暗器,全被它右爪接住了。」
    白中紅甚覺不解,直盯著金猿。
    只見金猿將右爪漸漸地移到了他的胸前。
    在它接住了暗器之後,還是第一次有動作。
    白中紅和凌纖兒緊緊地靠在一起,看它下一步的動作。
    金猿將右爪移到胸前之後,便慢慢地打開了五指,攤開手掌來。
    它的一雙火眼,也定在它手掌上。
    金猿的手掌上,本來有七八件暗器,都被金猿的那一握而握的變了形,全成了鐵塊。
    還有幾支銀箭成了銀塊。
    其中有一件暗器,卻是例外。
    那其實也不是暗器,而是一塊新月形的紫玉珮,玉質瑩然,紫光閃閃。
    金猿直盯著紫玉珮瞧。
    凌纖兒低聲道:「中紅,這是什麼暗器?」
    白中紅淡然道:「這不是暗器,這是楚天問在我小時候給我的,要我佩在身上,但
它雖然不大塊,卻挺重的,我嫌佩了累贅,一直放在暗器囊中,背後還刻著中紅二字
呢!」
    金猿突然一抬頭。
    白中紅自是拎緊心神戒備。
    金猿一抬頭,白中紅和凌纖兒兩人,都大吃一驚。
    事情的發展,卻是出乎他們兩人的意料之外。
    金猿一抬起頭來,向兩人望了一眼之後,突然雙腿一曲,跪了下來。
    白中紅和凌纖兒簡直呆了眼。
    兩人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向後退了一步,金猿卻已向他們,略略一連磕了三個頭。
    金猿在向他們兩磕了三個頭之後,站了起來,垂臂低頭而立,狀態馴服,剛才的威
猛之態,不知到哪裡去了!
    白中紅笑道:「你不和我動手了?」
    金猿一聽,頭低得更下,揚著手中的玉珮,叫了幾聲。
    白中紅不通猿語,自然不知它在叫些什麼。
    但他和凌纖兒乃是聰明人,自是可以猜出幾分。
    凌纖兒已道:「你認出這塊玉珮的來歷了?」
    金猿點了點頭。
    凌纖兒道:「中紅,原來它認識楚天問。」
    白中紅道:「你看,它在搖頭,只怕那塊玉珮,原主不是楚天問,而是別人的……」
    他講到此處,甚覺興奮:「而且有可能,和我的身世有關係。」
    凌纖兒自是贊同白中紅說法。
    那是白中紅從小就有的東西,自然和他有著切身的關係。
    白中紅的身世,要過八道天關之後,才能弄明白,偏偏這塊玉珮,能令神通廣大,
力大無窮的金猿,一看便自馴服,自和白中紅身世,應有關係。
    凌纖兒想到這裡,猛地又想起一件事來。
    這頭金猿,天生異凜,無人能敵,達九子天魔這樣厲害的人物,見了它都要尊稱一
聲「猿兄」,可知其厲害。
    它一見玉珮,便如此馴服,那麼這玉珮本來是何人所有的呢?
    凌纖兒一想及此,抬頭向白中紅望去。
    「中紅,你看這塊玉珮,會不會和無邪仙魔有關?」
    白中紅沒開口,金猿且又叫又跳,表明凌纖兒說的沒錯。
    白中紅卻是仍不明白,為何自己從小帶大的玉珮,會和無邪仙魔有關?
    凌纖兒便道;「中紅,不管如何,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白中紅被凌纖兒一言提醒,向金猿走去。
    一伸手,將它爪中的玉珮接了過來。
    金猿在白中紅走到它的面前之際,更顯溫馴。
    白中紅直覺可惜。
    若是金猿會講人話,或是自己能通猿語,不就可問金猿明白自己的身世嗎?
    他只道:「我和凌姑娘兩人,要出第八道天關,你不再阻攔了,是不是?」金猿一
聽,身子突然往後退掠。
    白中紅倒被金猿這突如其來的行動,嚇了一大跳。
    轉瞬之間,他卻放下心來。
    金猿身形展動,原是來到了那扇鐵門旁,將那扇鐵門打開。
    它則站在門旁,一動不動。
    看這情形,分明是這頭金猿,正在恭候兩人,出這扇鐵門。
    白中紅和凌纖兒互望一眼,拾起了龍齒劍。立即向那扇鐵門走去。
    當他們兩人.在金猿身旁經過,走出鐵門之際,心中仍不免有些提心吊膽。
    他們走出鐵門,身後傳來了「砰」的一聲,鐵門被關上的聲音。
    兩人回頭看去,只見金猿並沒有隨後跟來,才鬆了一口氣。
    白中紅道:「纖兒,我們終於出了八道天關!」
    凌纖兒想起這一年多來,歷盡艱險,如今出了八道天關,那等於是已經到了目的地,
高興得直笑。
    白中紅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秀髮:「纖兒,你不要高興得太早。」
    凌纖兒輕笑道:「我們已經到目的地,我怎能不高興?想起這些日子的經歷,簡直
是噩夢一場!」
    白中紅歎笑道:「可是,九子天魔還在前面,他們還是會和我們為難。」
    凌纖兒耍個鬼臉:「真要命,難道麻煩沒完沒了?」
    白中紅輕輕笑起,顯得甚有自信。
    他一向有排除萬難的本事。
    凌纖兒也跟著微笑,有白中紅在身邊,他自沒有什麼好怕。
    兩人出洞後.直覺陽光是如此的溫暖美好,萬物一片欣欣向榮。
    眼前有個太湖,卻是波瀾洶湧,浪濤沖天,顯得生氣蓬勃又甚是危險。
    「碧波狂潮……」
    這湖面如此興風作浪,怕是不好尋那寶物。
    凌纖兒不解道:「所謂望時不驚,是什麼意思?」
    白中紅早已有解:「我這一路一直在想『望』乃指十五月圓之時,如今一印證這狂
濤太湖,可見應是在十五月圓之時,湖面便會平靜吧!」凌纖兒自是亦覺有理。
    白中紅道:「今天正是十四,離十五月圓只差一天,或許就有答案出現。」
    凌纖兒四下瞄眼,只覺得四周寂寂到了極點,一點聲音也沒有。
    九子天魔也不知何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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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28:10 |只看該作者
七天魔笑得不懷好意:「白中紅受了傷,不宜再向前去,已被我們請回去了。」
    凌纖兒更是吃驚:「你們?你們全都來了?」
    七天魔卻並不回答。
    凌纖兒急道:「你們怎麼知道這裡?」
    七天魔嗤嗤笑道:「你也將咱們九人,估得太低了,這樣就想耍我們!」
    凌纖兒只擔心白中紅:「你帶我去見白中紅。」
    「好。你跟我來。」
    七天魔一轉身,已掠去。
    凌纖兒連忙跟在他的後面。
    往回走了十丈,便見八個人圍成了一個圓圈,當中一個人,盤腿而坐,正是白中紅。
    凌纖兒一見,連忙叫道:「中紅!」
    人已向前撲去。
    圍住白中紅的八人中,有兩個人輕一閃身,讓凌纖兒撲到白中紅身旁。
    白中紅睜開眼來,道:「我沒事。」
    凌纖兒這才鬆了口氣。
    白中紅歎聲道:「纖兒,我不該不聽你的勸,將那棵異樹連根拔起,這九個傢伙才
能沒有干年靈芝,亦能走得進來。」
    凌纖兒苦笑道:「事情已經這樣了,就別提了。」
    白中紅笑得更苦:「纖兒,事情全都過去了,我們準備到極西之地,去過快樂逍遙
的日子吧!」
    凌纖兒乍一聽,有些不懂。
    念頭一轉,如今仍在第六道天關,便是想逃,也是逃不出去了。
    除了由九子天魔帶到西域去「放生」外,還有什麼路可走?
    凌纖兒想起一路東行,不知歷盡了多少艱險,渡過了多少厄難,到頭來,竟落得這
樣一個結果,自又苦笑起來。
    九子天魔九人,也各自笑了起來。
    他們九人的笑聲,有的尖銳,有的深沉,有的高譏,有的雄渾,合在一起,聽來卻
又極其和諧,甚是震人心弦。
    白中紅和凌纖兒不由自主止住笑聲,向九子天魔看去。
    九子天魔笑了一陣。
    大天魔道:「兩位不必難過,幸而我們及時趕到,要不然,兩位此際只怕已經凶多
吉少。」
    白中紅弄聲訕笑:「倒要謝你們的相救之恩!」
    大天魔瞪眼道:「你別以為我是在開玩笑,據我所知,第七道天關中,有一處地方,
窄得僅堪供人橫身而過,自窄峽上有極毒的毒泉,如細雨濛濛而下,沾上一點,就會死
人,你們避得開啊?」
    白中紅聽了,倒有些驚心。
    他卻不願輸口。
    「你怎知我們過不去?」
    水夫人輕笑道:「好,就算你們過得去,守在第八道天關盡頭石門處,乃是我們主
人昔年所養的一頭奇猿。」
    「那猿通靈已久,而且力大無窮,雙手能舉千斤大石,可裂合抱大樹,白中紅你腿
上不受傷,還可以攻上幾個回合,受了腿傷,還不夠他一巴掌打的!」
    白中紅聽了,這才真是呆住了眼。
    不由想到九子天魔對八道天關的情形,如此清楚,最後一關,又是無邪仙魔昔年所
養的奇猿把守,看來目的地中的一切,自然和無邪仙魔有著極大的關係。
    他們要去的目的地中,情形如何,九子天魔該知道。
    如今難得他們九人在此,總得套出來才是。
    白中紅問道:「如果我們贏了那異猿呢?」
    水夫人輕笑,卻不答話。
    白中紅瞄眼道:「你們不怕我們逃走?」
    大天魔道:「你們還想逃走?是不是還沒睡醒?」
    白中紅道;「既不怕我們逃走,再向前去的情形如何,說一下又何妨」
    二天魔訕笑道:「對你說了,有如畫餅充飢,望梅止渴,你聽了反而難過,有什麼
好?」
    白中紅自是瀟灑道:「我們兩人武功不如你們,但是卻也提得起放得下,眼前情形,
既是如此,還有什麼好難過的?」
    大天魔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若是你們勝了那頭異猿,又有鑰匙.
便可打開第八道天關的石門。」
    凌纖兒忙問道:「我究竟可以得到什麼力量呢?」
    大天魔笑的開心:「也該我們逍遙自在,主人無邪仙魔一面通天令,便在那處。」
    白中紅和凌纖兒一聽,不禁直跳了起來。
    白中紅道:「纖兒,我猜的果然沒錯。」
    凌纖兒疼驚在心,根本講不出話來。
    那通天令乃是無邪仙魔貼身令牌,見牌如見人。
    那無邪仙魔雖死,只要令牌在,持牌之人不論說些什麼,九子天魔也要聽命。
    有了這塊令牌,即使是一個絲毫不會武功的人,也可以使得整個武林,翻江倒海、
天覆地搖、大起變化。
    因為,有九個武功極高之人,可以供他指揮。
    整個武林之中,要找九個像九子天魔那樣的高手,已是夠難的,再要九人齊心.沒
有絲毫門派之見、自私之心,那就根本是沒有可能的事。
    能擁有指揮九子天魔的通天令,的確可以使整個武林的形勢,為之改觀。
    大天魔續道:「還有,主人的內功心法,以及主人收藏的寶劍。」
    無邪仙魔的內功心法寶劍,自也是令人心動之物。
    但是和通天令一到手,便能使九個絕頂高手聽命這一點來比較,就遜了些。
    凌纖兒和白中紅呆了半晌。
    白中紅道:「我們要去的地方,就是無邪仙魔住的地方羅!」
    大天魔歎聲道:「主人本來已不想待在中原,要搬到那地方去隱居,卻不料他計劃
還未實行,中原武林數十高手便已下手,我們恰又不在,致使宵小得逞,是夫人倉惶而
來,躲向那地方去的。」
    無邪仙魔之名,如日中天,但是他妻子是什麼人,卻又沒幾人知道。
    白中紅自是不知她為何人。
    他感興趣的,是自己的身世。
    「我的身世和那地方,又有什麼關係?」
    大天魔可不明白,反問道:「你的身世?」
    白中紅道:「是。」
    大天魔搖了搖頭:「那我們就不知道了。」
    白中紅又問:「無邪仙魔的夫人,是否與楚天問、邪魔掌、江天霸三人,有什麼糾
紛?」
    大天魔一聽,冷著臉道:「胡說什麼,夫人根本不是武林人,不過會些輕功,怎會
和武林中人有糾紛!」
    白中紅輕歎聲,甚覺鬱悶。
    凌纖兒心中的迷,已在大天魔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他們如果到達了目的地,便可以憑無邪仙魔的通天令來指揮九子天魔。
    本來,再過兩道天關,他們已可以到達目的。
    若非白中紅連根砍去那株奇樹,九子天魔便不能追來,他們成功的希望甚濃。
    如今,只能在心中想了。
    白中紅心中的迷,連九子天魔也不能解答。除了他自己到達目的地外,無法得知。
    在這樣的情形下,他又如何能再向前去?
    九子天魔為了不想冒出個主人來,自是絕不希望有人得到通天令。
    白中紅一想到了這裡,心中猛地一動,有了好主意。
    「各位,你們將我們兩人,送到了極西之地,再看住我們,難道便可以安全了?」
    大天魔哈哈一笑:「至少可以不受威協。」
    白中紅笑的弄嘲:「是嗎?通天令還在某處,你們真能睡得安穩?天下高手多的是,
你們又怎能確定,除我們兩人之外,沒有人能得到通天令?」
    九子天魔聞言,一陣呆眼。
    二天魔一拍大腿:「大哥,他說的對。」
    大天魔皺著眉頭,望向水夫人。
    水夫人輕一點頭。表示同意白中紅說法。
    白中紅又道:「八道無關,已經不是秘密,『碧波狂潮、望時不驚』更已有人知道,
自是會有更多的人找來,通天令即使到一個三歲小孩手上,你們還是要聽他的,這樣你
們還睡得著?」
    九子天魔更是人人揪著臉,已感到威協。
    三天魔叫道:「我們去將通天令取到手。」他一叫,其餘各天魔,盡旨附和。
    大天魔沉吟著、還在考慮。
    反正九子天魔不去,他和凌纖兒也是得不到通天令。
    而九子天魔若是肯去。他和凌纖兒還可以搭個便車跟去。
    雖然奪得通天令的機會很小,至少還有希望。
    白中紅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世,也可以明白了。
    即使通天令落在九子天魔的手中,凌纖兒的秘密也已公開,白中紅和她不會再有人
追蹤了。
    白中紅一見大天魔猶豫不決,又慫恿道:「你還考慮什麼?難道嫌睡得太好,想找
問題來煩?還是憑你們,也過不了最後兩關?」
    大天魔斥聲:「胡說.那頭異猿和我們是老朋友,要闖關可簡單哩!」
    凌纖兒也明白白中紅之意。
    她亦道:「既然如此,你還猶豫什麼?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哪!」
    大天魔果然先行動。
    一揮手,九人向前掠出十丈。
    五天魔道:「大哥,白中紅說的有道理,我們得毀了通天令,才無後患。」
    大天魔皺眉道:「說的是很容易,我們沒過完這八道天關,怎知過完後是什麼地方,
通天令又藏在哪裡?」
    七天魔道:「找一找不就行了?而且那頭異猿,也必然肯幫我們的,說不定夫人也
在,那就更簡單了。」
    大天魔道:「我們一起去?」
    水夫人輕笑:「當然,我們什麼時候分開過?」
    大天魔道:「白中紅和凌纖兒呢?」
    水夫人瞄眼道:「他們兩人難道還會飛上天去?帶著他們一起便是。」
    大天魔沉聲道:「你們可是一定要去!」
    眾天魔道:「我們得了通天令,便可自由自在,雖然主人不可殺人的命令還在,但
我們九人在一起,又有什麼人敢惹我們?」
    大天魔聽了,也是怦然心動。
    沉吟半晌,道:「就這麼辦吧!」
    水夫人媚道:「還是大哥英明,且白中紅這小子機靈又聰明,聽他的該是沒錯。」
    眾天魔皆點頭贊成。
    大天魔道:「異猿這一關還容易過.這第六關,從頭灑下的毒泉,很難應付,而且
第七關需有信物才能開啟,甚難啊!」
    二天魔道:「毒泉嘛,咱們一齊發掌,難道掌力還不能將它還回去?」
    五天魔道:「至於開啟信物,到了再說吧!」
    七天魔一點頭:「只好這樣了。」
    商議完畢,身形晃閃,已回到白中紅、凌纖兒身旁。
    大天魔道:「我們帶你們一道闖關,但你們可得乖些,否則……哼哼。」
    頗有恐嚇意味。
    白中紅只要能跟他們去,其他並不介意。
    聞言欣笑道:「放心,我們不會惹禍的。」
    大天魔輕吟道:「最好這樣。」
    白中紅甚是爽心,事情變化得實在順利。
    凌纖兒扶著他站起來。
    一行十一人,便向前頭行去。
    大天魔走在最前面,白中紅和凌纖兒被夾在當中,向前迅速走去。
    九子天魔將白中紅、凌纖兒看得緊緊的,讓他們插翅難飛。
    事實上,他們兩人根本沒有逃走的打算。
    沒多久,便已到了凌纖兒剛才發現白中紅失蹤的地方了。
    又向前走了片刻。
    大天魔忽然站定腳步:「聽!」
    眾人一齊靜了下來,側耳聽去。
    前面傳來一陣淅淅瀝瀝之聲,像是正在下著小雨。
    停了片刻。
    大天魔以極慢的腳步,向前走去。
    如此一線天窄峽,大天魔放慢了腳步,跟在他後面的人,自也慢了下來。
    過了約兩刻鐘,大天魔突然又停下腳步,一掌緩緩向前推出。
    只見丈前的左側山壁有處泉眼,不斷噴落鮮紅色毒泉水,如細雨而下。
    大天魔手掌向前微推,掌力湧出,將毒泉逼在離地一丈外。
    他發出了一掌,其餘八天魔,也出手發拳向前擊去。
    剎時之間。
    九子天魔九人的掌力,匯在一起,形成一股逼人凌厲之力,自上落下的毒泉,被反
逼上去。
    九子天魔齊聲喝道:「你們兩人快過去。」
    白中紅和凌纖兒知道此際不過,再無機會?
    連忙身形展動,便從大天魔身旁擠過。
    毒泉所及範圍,才不過三四丈遠,毒泉既被逼住,三四丈距離以兩人的輕功,眨眼
即過。
    兩人掠過毒泉灑落範圍之後,身形慢了一慢。
    就在那瞬息間,白中紅陡地想到,自己如果就趁這個機會,帶著凌纖兒掠走,是否
可以避開九子天魔?
    才一轉起念頭,還沒作出決定,身後一陣輕風過處,大天魔已經來到他身後。
    白中紅癟歎在心,九子天魔始終在提防著他,怎會讓他有機會。
    大天魔向前掠來後,其餘八人,仍發掌向上。
    轟轟隆隆的掌力,將毒泉逼住,二天魔、三天魔、四天魔也向前掠了過來,只剩下
四人的掌力逼住毒泉。
    毒泉起來越多,眼看由人的掌力,將要逼不住了。
    大天魔身形晃動,重又來到了毒泉下,身形微矮,雙掌一齊發出,向上逼了上去。
    他掌力才發,其餘四人,立即收掌向前掠來,只剩下大天魔一人的掌力,拖住毒泉。
    看來甚是驚險。
    四人掠出後,大天魔雙掌仍然上逼。
    他全身骨節格格響起,頭頂上隱隱有白氣冒了出來。
    顯然他已運出了十二成功力。
    大天魔手掌慢慢地向下移動。
    他手掌向下沉去,頭頂上的毒泉,也向下落來。
    當毒泉沉下尺許之際,大天魔一聲呼喝,雙臂猛地向上一振,掌力更是加強。
    已向下落來的毒泉,被他掌力一托,又突然向上升上去。
    大天魔趁此空檔,如箭離弦,旋風般倒掠彈出。
    他一掠開,積聚了許多的毒泉,簡直下大雨一般,迅速淋下。
    毒泉淋下來之際,大天魔早已在兩丈外,毒泉濺不到他。
    白中紅鼓掌輕笑:「好功夫!」
    大天魔直到此際才緩過氣來。
    顯然他自己對自己耍的這一手功夫,十分滿意。
    他瞄歎道:「好在哪裡?」
    白中紅讚賞道:「剛才你雙掌突然上托時.掌力在陽剛之中帶有陰柔,若是剛猛不
足,不能將毒泉托上去,但如只有陽剛,則毒泉四濺,死得更快。你能將掌力陰陽互濟
做到如此,實在不容易。」
    大天魔洋洋得意:「說得不錯,你眼力好得驚人.那你應該知道,我可沒唬你,若
是只有你們兩個,是絕對過不了這一關的。」
    白中紅淡然道:「也未必。」
    大天魔嘲起笑道。「你有那樣的掌力?」
    白中紅憋聲道:「我再練上十年,可能就會有了。」
    大天魔道:「那你真過得了這一關?」
    白中紅惹笑道:「我功力不夠,不會用腦力嗎?」
    大天魔冷笑道:「說得倒容易,你有什麼方法可以過關?」
    白中紅早知大天魔會有此一問,自是已有辦法。
    九子天魔九人,盡皆嗤笑連連,當作白中紅在吹牛。
    白中紅也不說什麼,一俯身,在地上抓起了一大把把土。
    他一抓了泥土在手,只覺得泥土粘性極強,嘴角笑容浮現。
    手揚處,那團泥土,直射泉眼,封得剛剛好。
    泉眼一被封住,自然再也沒有毒泉流下。
    雖然,不過片刻,那塊泥已因毒泉不斷流出,無法緊貼在泉眼上,落了下來。
    九子天魔卻都知道,只要有那片刻時間,便足以穿過了。
    剛才還在嗤笑白中紅的九子天魔,張大嘴巴,癟樣十足。
    白中紅拍擊手中的泥土:「這樣不是簡單得多了!」
    八天魔道:「這太容易了,誰都想得到。」
    白中紅還未開口,大天魔叱道:「老八,那為何你剛才想不到?」
    八天魔乾窘不已,無話可說。
    大天魔歎了一口氣:「就是因為辦法太簡單了.反而容易忽略,只有真正才智慧的
人,在面臨危險時.仍能從容想出,白老弟,你的確厲害。」
    白中紅輕笑道:「你太過獎了,我只是腦筋轉得快一點而已。」
    「是嗎?」
    大天魔換個臉色,冷冷道:「白老弟.你如此聰明過人,跟我們一起去,我實在不
放心。」
    凌纖兒一聽九子天魔又有節外生技之意,忙道:「不放心什麼?你們有九個人,難
道通天令還會被我們拿到?」
    大大魔瞄眼斜笑道;「凌姑娘,你別忘了白中紅剛才的話,他說:功力不夠,可以
用腦力!我們九人的武功,遠在你們之上,但白中紅的智力,卻比我們有看頭.叫我們
如何能放心!」
    凌纖兒急道:「那……你們準備怎麼樣?」
    「我已決定,將你們留在最後一道天關中,要那頭異猿將你們看住,等我們出來之
後。自會帶你們出去的。」
    凌纖兒和白中紅一聽,幾乎苦出汁來。
    尤其是白中紅,他實是想不到,一時好勝,搞出這種麻煩。
    唉!以後他要收斂些了。
    他雖然甚是後侮,卻也無法改變大天魔心意。
    凌纖兒忙道:「不行,不行,我們一定要過第八道天關。」
    大無魔瞪眼道:「為什麼?」
    凌纖兒道:「中紅的身世要那裡才能弄明白,他不去,這輩子不就都搞不清楚了?」
    大天魔冷笑道:「剛才我說的話,你難道沒聽明白?」
    凌纖兒有些呆眼:「剛才你說什麼?你不是說要那頭異猿守住我們,我們亂走?」
    大天魔淡聲道:「是啊,如果你們可以打得過那頭異猿的話,那不是一樣可以來?」
    凌纖兒向前踏出一步,已想出手。
    她隨即想到,自己根本不是大天魔對手!
    白中紅一見凌纖兒竟向大天魔躍生.唯恐她氣極亂來,連忙也踏前一步,將她拉住,
    「纖兒,你別急!」
    凌纖兒轉過頭來:「中紅.我得不到通天令,根本沒有關係,但是你的身世……」
    白中紅輕歎道:「纖兒,你放心.我自有辦法的。」
    凌纖兒知道白中紅是在安慰自己,叫自己不要代他難過。
    九子天魔既然堅信那頭異猿能守得作他們兩人,應該是沒有什麼法子可想的了。
    凌纖兒更是歎聲連連:「中紅,你還有什麼辦法可想?」
    白中紅這時候,也是愁腸百結。
    他為了不使凌纖兒難過,仍是平靜神色.淡笑道,「不能說,說了九子天魔不就可
以克我了?」
    九子天魔聽到白中紅這樣說法,互瞄了一眼,點了點頭。
    他們已決定要加強對白中紅的防備。
    凌纖兒還想再說什麼時。
    大天魔身形晃動,已向前掠去;「該走了!」
    白中紅一握凌纖兒的手;「先到前面再說。」
    再向前去,果然是盡頭。
    竟橫著一道山壁,將去路擋住。
    正對窄峽,有一道一丈高鐵門。
    門邊山壁上,有個三寸圓洞,上下左右各有一個花生大小圓孔。
    大天魔自懷中取出一個圓球,放入圓洞中,果然天衣無縫。
    轟隆聲中,鐵門已向旁移開,沒入空心山壁中。
    大天魔帶頭進入,裡頭是個寬闊的洞室。
    白中紅查看四周。
    但見鐵門足有三尺厚,四周是堅硬的花岡巖,若想用挖的,大概要好幾個月才能挖
通。
    這時,忽傳來一陣若斷若續的異聲,聽來甚是悲切。
    凌纖兒驚聲道:「什麼聲音?」
    白中紅道:「別怕,是猿啼聲音!」
    他們說著話,仍是向前掠去。
    不一會,那猿啼聲聽來更是清楚了。
    大天魔在此際,陡地放慢腳步,朗聲道:「猿兄,是我們九人來了,你可好?」
    白中紅和凌纖兒一聽大天魔竟然稱那頭異猿為「猿兄」,差點昏倒。
    他們本來還希望,單獨和那頭異猿相對之際,可以勝得過,那頭異猿,闖出第八道
關卡的。
    而今,聽得大天魔這樣一叫.便知道這個希望,很沒指望了。
    大天魔的武功,絕不在長恨客、黃天雲一流高手之下。他若不是報無邪仙魔之恩,
投向他門下,在武林之中,照樣是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
    他居然對那頭異猿尊稱為「猿兄」,由此可知那頭異猿的厲害了。
    猿啼乍停,代之一陣歡嘯聲。
    大天魔一說完,那一陣歡嘯之聲,自遠而近,迅速地傳了過來。
    來勢之快,實在令人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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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八大天關
    那具白骨被白中紅一擊,啪啪連聲,一齊裂開,散了一地。
    白中紅向那石碑上看去。
    石碑上刻道;「離此百丈,有天下奇樹,花葉皆發奇味,引人入睡,一睡不醒,若
非服食千年靈芝或萬年雪蓮之人,至此尚有餘力,從速回去,尚可活命。」
    白中紅一看完,不禁又掠又喜。
    他驚的是,如今化為白骨之人,一定是勉力支撐著,來到了這塊石碑之前,不知道
他有沒有看清楚石碑上的字,卻一定已沒有力道退回去,而伏在石碑上睡著了。
    石碑上說「服食千年靈芝」,自己和纖兒不正吃過嗎?
    白中紅連忙叫道:「纖兒!纖兒!」
    他叫了兩聲,凌纖兒卻毫無反應。
    白中紅甚是驚心,難道凌纖兒已經睡著了?
    而他自己,在開口之後,雖然立即再閉七竅,但在開口之際,那股腥味湧了進來,
也令他的睡意在漸漸加濃。
    白中紅叫了兩聲之後,轉頭向凌纖兒看去。
    凌纖兒星眸微閉,已經在半睡狀態中。
    白中紅更是驚心。
    一時之間,又忘了將自己七竅閉住。
    他才叫了兩聲,自己便打了三四個呵欠。
    身子一軟,竟坐倒在地。
    凌纖兒本來是藉著白中紅的扶持,才站得住。
    白中紅一坐倒在地,她自然身子一軟,已經倒了下來。
    白中紅勉強以手撐住身體,才不至於睡下。
    他實在不明白,石碑上既然說服食千年靈芝可解毒。
    為何兩人仍是想睡得要命?
    難道需要何種「運用」,才看得到效果?
    白中紅的心中,還想到了這許多事。
    然而,他卻沒什麼力氣說話。
    好不容易,他才懶洋洋地叫了兩聲「纖兒」。
    凌纖兒自然毫無反應。
    白中紅撐住身子的手,突然一軟,他人也倒了下去。
    他人一倒,睡意更濃,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一樣,壓了下來。
    他心中不斷地叫道;「千年靈芝、千年靈芝。」
    干年靈芝明明已融入血液中,卻為何不見絲毫效果?
    白中紅自然本甘心就此一睡不醒。
    他很吃力地抬起手臂,想搖醒凌纖兒。
    手卻像托著上千斤重的大石一樣,抬不起來啊!
    好不容易,他的手臂揚起了尺許,但是白中紅已經用盡了力道。
    終於,力道一鬆,手臂又向下落來。
    白中紅知道,自己手臂這一落,恐怕就抬不起來了。實在不甘心啊!
    白中紅突然覺得自己的肘部,傳來了一陣劇痛!
    那一陣劇痛,使得他猛地一個轉側.已見肘部有鮮血滲出。
    原來他手臂剛才落下時,恰好打在龍齒劍的尖齒上。
    滲出的鮮血,一與黑霧接觸,竟散出嘶嘶輕煙。
    白中紅離得近,一聞到帶著清香的輕煙,只覺精神一振,立即坐了起來。
    他忙將手肘靠近凌纖兒鼻頭。
    輕煙一鑽入凌纖兒鼻內,凌纖兒便睜開眼,一臉困惑。
    「我睡著了?
    她一瞄眼,看到白中紅流著血的手肘,緊張道:「你受傷了?」
    「沒關係。」
    白中紅拿出金創藥,讓凌纖兒包紮。
    又道:「幸好受了傷,不然我們就玩完了。」
    「呢?」
    凌纖兒自然不懂白中紅的意思。
    白中紅要凌纖兒看石碑上的字,又把剛才的情形說了。
    凌纖兒直道:「好險,老天爺保佑啊!」
    白中紅止了血,和凌纖兒站了起來。
    凌纖兒輕歎:「這次也算幸運;下次……唉!這八道天關,果然並不好過。」
    白中紅安慰她:「雖然不好過,我們也過了四關.我有信心。一定能完成任務的。」
    「但願如此。」
    凌纖兒說得並不很帶勁。
    兩人繼續向前走去。
    不一會,便看到前面,居然已有亮光傳來。
    加快腳步又掠出十丈.果然是個洞口。
    洞外已是夕陽時分,白中紅收起夜明珠。
    奇怪的是,在洞口處,居然長著一株怪樹。
    怪樹盤踞洞口,只留下底部半尺左右空間,可供出入。
    看來有點像松樹,樹幹墨綠,葉子黑色,花朵卻是雪白,黑白相間,看來十分奇特。
    怪樹霸佔洞口,若想出洞,除了做狗爬硬從樹幹下穿過,別無他法。
    石碑上所說的奇樹,定是這株。
    白中紅一伸龍齒劍:「這棵樹已不知害死了多少人,我們也差點死在它所發出的怪
味之下,不除去怎行!
    凌纖兒道;「我看不要了,說不定樹下有什麼怪獸守著,我們出去就算了吧!」
    白中紅瞄眼道;「不行,我堂堂男子漢,怎可做狗爬?太沒面子了!」
    他不肯聽凌纖兒勸。身形一矮,龍齒劍貼地,「唰」地揮出。
    劍鋒過處。
    「啪」的一聲。
    那棵怪樹被整齊地削了下來。
    「哇哈哈,我砍、我砍、我砍砍砍!」
    白中紅砍得性起,再以劍在地上挖了幾下,連根挖了出來。
    凌纖兒笑道:「本來沒吃過千年靈芝之人,無法通過第四道天關,如今卻不必了。」
    白中紅乍一聽,心中一動。
    他立即想到,那天魔一直在外徘徊,說不定就是卡在這一關。
    如今,自己砍倒了這株怪樹,那不是為九子天魔鋪路嗎?
    他一想到這裡,不禁有些後悔。
    繼而一想,九子天魔還在那山谷等自己哩,未必會跟來。
    凌纖兒也看出了他的心事。
    便安慰他道:「既然砍了也就算了,別想太多啦!」
    白中紅憋聲道;「早聽你的,也沒這些煩惱啦!」
    大方出洞後,已是黃昏。
    兩人如今身在千山萬巒中,根本無法分清方向。
    幸好通路只有一條,肯定不會走錯。
    在這種荒無人煙的所在,既安寧又詭異,心神總覺不寧。
    竟連絲毫鳥鳴叫都聽不到,死寂一片,難怪會有不安感。
    四壁山崖皆是萬丈峭壁,除了天關外,毫無進出通道,兩人至少可以不必擔心又被
追捕。
    順著山徑走著,卻見一股清泉。
    凌纖兒拔下銀簪,確定無毒後,和白中紅飲了幾口,吃了些乾糧,便找塊靠近峭壁
的乾淨大石,準備過夜。
    夜色悄悄來臨。
    白中紅輕擁著凌纖兒.放鬆緊繃的心弦,安然睡個好覺。
    隔天清晨。
    他們兩人已被耀眼的目光曬醒。
    兩人稍事漱洗,繼續行程。
    走出了五十丈,兩人忽然聽得前面有一陣沙沙聲傳來。
    兩人連忙站定腳步仔細聽去。
    那陣沙沙聲,已可聽得十分真切。
    但卻聽不出究竟是什麼聲音?
    白中紅大喝幾聲。也沒有反應,和凌纖兒慢慢地向前走去,更是小心。
    愈向前走去,聲音聽來愈是清晰。
    轉過一道峭壁,原來是一條山溪。
    溪水甚寬,足有三丈左右。
    因水質濃濁,灰蒙一片,流動時竟發出沙沙聲。
    白中紅向溪水望了片刻,便看出水質有異,似有劇毒。
    只見溪對岸,一片光禿灰土,不像有何危險。
    白中紅打定主意;「纖兒,我和你一起躍過溪去,但一跳到對岸,我先落地,你提
氣再上升尺許。若有什麼凶險.也可避開。」
    凌纖兒擔心道:「那你呢?」
    白中紅一揮手中龍齒劍:「我有這樣的利器在手。總好對付些。」
    凌纖兒點頭道:「也好。」
    兩人手拉著手。一提真氣,身形向前飛掠而去。
    三丈距離,轉眼即到。
    他們身在半空,定睛向前面看去,仍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來,便放了心。
    轉眼之間,已到了對岸。
    為了要看清對岸的情形,兩人幾乎是平掠渡溪。
    在到對岸之際。離地只不過三四尺而已。
    正當他們要身形下沉之際。
    陡然間,在他們腳下的一塊地面.突然裂了開來,而且,分裂成百餘條寸許寬的帶
子.向這二人腿上咬來!
    這一下變化之奇,實是令得白中紅和凌纖兒措手不及!
    當他們到達對岸之際,離地面既然只不過三四尺,地面上的情形,當然是看得清清
楚楚。
    在他們看來,對岸的地面,毫無異狀。
    只不過在石上,像是生著一層厚厚的灰色苔蘚而已。
    兩人才放心地身形下沉,卻不料他們以為是苔蘚的東西,竟是活物!
    居然還像蜜蜂見到花般.直纏上身。
    忙亂中,白中紅一低頭向下看去,不由直叫苦!
    剛才他們以為是一層苔蘚,平鋪在地上的灰土,竟是一條條平臥在地上的灰色毒虺!
    虺之為物,南北都有,形體如蛇,卻扁平如帶,其色如土,也有人稱之為大腹蛇。
    一不小心被咬上一口,毒性發作極快。
    如今,聞到了人氣,咻地竄了上來的毒虺,至少有七八十條。其餘蠕蠕而動的,更
不知有多少。
    白中紅、凌纖兒剛才真氣已自下沉.這時,很難再向上拔起。
    就算他們有力量再向上拔起,速度也必然不如毒虺竄起之快。
    白中紅無暇多考慮。
    他左臂猛地一揮,握住凌纖兒的手一鬆。
    凌纖兒自練「邀月摘星」之後,本就身輕如燕,被白中紅手臂這一振,整個人便向
前飛出。
    白中紅在揮出凌纖兒的同時,雙腳一縮,龍齒劍一個盤旋,向下揮去。
    龍齒劍「唰」的一聲過處,啪啪啪啦一陣響,不知有多少條毒虺,斷成了兩截,落
了下地。
    白中紅在一劍揮出之後,身形也向下落來。
    他雙腿早已縮起,劍尖向下,在石上猛的一點,鋒的一聲響,劍尖點在堅硬的岩石
上.並耀出一串火花。
    白中紅就著那一點之力,向上疾飛了出去。
    他在身子飛到了半空之際,才聽到凌纖兒在前面急叫「中紅!」
    白中紅忙道:「纖兒,你好嗎?」
    他只當自己已經飛起了丈許高,毒虺不會竄得那麼高,便反問了凌纖兒一句。
    怎知他一開口間,突然覺得,右腿上連麻了幾下!
    白中紅連忙低下頭去看。
    只見右腿的小腿肚上,已經接著四條寸許寬,長有三尺的灰色帶子。
    在貼近自己小腿肚處,有八隻灰幽幽的光芒,正在閃耀不已。
    自然便是毒虺的眼睛了。
    白中紅一見自己已被四條毒虺緊緊咬住,心中更是一驚。
    但是他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若是驚惶失措.千百條毒虺,一齊湧了上來,將
他全身啃光,也有可能。
    他儘管吃驚,真氣卻立即再提,身子拔高了五六尺。
    這才大聲叫道:「纖兒,你還好嗎?」
    凌纖兒道:「我沒事。」
    白中紅身子一側,向前斜斜掠了下去。
    掠出了兩三丈,凌纖兒便已迎了上來。
    白中紅一見下面的地面上,已經沒有毒虺,向剛才的地方看去,毒虺重又伏下來不
動了。
    他知道暫時已無凶險。
    此時見凌纖兒迎上來,唯恐咬住自己小腿上的毒虺,又去咬凌纖兒。
    他連忙喝道:「纖兒,離遠些,別接近我!」
    凌纖兒有些愣住,白中紅已落下地來。
    他是雙腿一齊落地,可是一落到地上,右腿已全然麻木,失去功能。
    白中紅一個站不穩,向右一側,砰然跌倒在地!
    凌纖兒一見白中紅跌倒.臉都綠了。
    她撲了過去:「中紅!」
    白中紅順手在地上一按,人又向前疾竄而出。
    這裡離毒虺還是太近,仍然不算脫離險地。
    而這時候,凌纖兒驚惶失措,已無法平靜,自己和她講,她也一定不肯聽,只有向
前竄去,她才會隨後跟來。
    白中紅向前竄出之後,單足連點,人又已向前掠出。
    凌纖兒追在他的後面,大叫:「中紅,你究竟怎麼了?」
    白中紅只覺得右腿上的麻木感,已經漸漸伸展到了小腿彎上。
    他咬緊了牙關,硬是向前再掠。
    掠出百丈後,白中紅才又砰的一聲,跌倒在地。
    凌纖兒忙要撲上來。
    白中紅又叫道;「纖兒,你離我遠些!」
    凌纖兒自是不肯,已閃至白中紅的身旁。
    她一到白中紅身旁,自然立即看到,在白中紅的小腿上,纏著四條寸許長的土色帶
子。
    凌纖兒倒吸了一口氣:「中紅,你……」
    白中紅淡然道:「小意思,只是被四條毒虺咬住而已!」
    揮劍輕輕一劃,將那四條毒虺削斷。
    但是毒虺的頭,卻仍然貼在他的小腿上。
    白中紅用力連扯了幾下,才將虺首拔掉。
    他撕開褲腳一看,只見小腿上四排黑色的小孔,已向外滲著黑血。
    凌纖兒慌得直道:「怎會這樣!」
    白中紅用力點了自己的穴道,止住毒氣上升。
    他沉聲道:「纖兒,你轉過頭去。」
    凌纖兒淚水直流:「你……要做什麼?」
    白中紅苦笑道:「葉水心給我不少的解藥可解毒,但是毒虺毒性很厲害,我要先將
被咬之處挖去,將毒液放出來再說。」
    凌纖兒哭道:「中紅,前面還有兩道兩關,你傷了腿,怎能走?」
    白中紅弄嘲道;「我不挖肉,就會沒命,你說那樣比較恐怖?」
    凌纖兒只覺得雙腿發軟,撲倒在白中紅身上,大哭起來。
    白中紅一咬牙,龍齒劍的劍尖,在自己的小腿上迅速刺了四下。
    他刺的地方,正是被毒虺噬中的所在。
    每刺都連皮帶肉,削下一塊。
    碎肉中,還嵌著白森森的毒牙!
    白中紅小腿上,去了四塊皮肉,血流如注。
    但流出來的.卻全是黑血。
    自懷中取出一個小瓶,灑了許多白色的粉末在傷口上,又吞了不少。
    這才見流出來的血色,漸漸由黑而紫,由紫而紅,腿上也開始知道痛了。
    白中紅鬆了一口氣:「毒性總算解了,凌兒,你替……我將傷處包好。」
    凌纖兒連忙掏出一條絲帕,將白中紅的傷口紮起來。
    白中紅掙扎著站起.望著地上一大攤鮮血,只覺得一陣頭昏。
    他這次失血頗多,元氣大傷。
    凌纖兒忙攙扶白中紅。
    白中紅自己以龍齒劍的劍尖抵住地面,才勉強站穩。
    凌纖兒道:「中紅,我們退回去吧!」
    白中紅歎聲道:「退回去也要經過那一大片毒虺,不如向前去。」
    凌纖兒瞄眼四下:「那我看在這裡多休息幾天,等傷勢好再說。」
    白中紅往前看,似乎山壁已盡,道:「前面好像快出山了,我們先過去看看再說。」
    凌纖兒扶住白中紅,兩人向前行去。
    走出二、三十丈,果然前面不再山壁阻路,卻更叫白中紅頭疼。
    天堂路!
    前頭竟是一道寬不足一尺的鐵索橋,連接兩旁的連綿山勢,橋前石壁上刻著;天堂
路。
    以白中紅原先的功力,要過此足有百丈的鐵索,自不困難。
    難的是,白中紅此時一腳受傷。
    一個獨腳的人,如何過得了百丈鑄鐵索?
    凌纖兒也是擔心:「中紅,怎麼辦?」
    「不知道.你看我跳得過去嗎?」
    凌纖兒一瞧橋下乃雲霧繞繞,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自不願讓白中紅冒險。
    「不好,我看還是在這休息幾天,待你傷好再說。」
    「休息是可以。但恐怕只能一天,若我傷好八成,便要上路,纖兒,如今我們佔的
是時間上的優勢,難保後面沒人闖關,怎能在此拖延。」
    凌纖兒回頭望望;「不會吧!若每個人都能闖關。我這口訣又有何稀奇!」
    白中紅讓自己坐得比較舒適,輕攬凌纖兒肩頭。
    「纖兒.在你之前,因口訣沒有洩露,自是無人能闖關,如今我們一路破來,自會
留下一絲蛛絲馬跡,成為後來人之線索。」
    凌料兒憋聲道:「早知道就別那麼匆忙,應該收拾後再走。」
    白中紅苦笑不已:「無論我們收拾得再乾淨,總會有破綻,這倒不是重點,我愈想
越癟的是將那株會使人昏睡的怪樹連根拔除。幫了後來人的大忙。」
    凌纖兒安慰他:「既然都做了,別再想啦!」
    白中紅再瞄眼百丈鐵索橋,歎聲:「若在平時,區區百丈實在不放在眼裡,如今卻
被困在此處,唉!鬱悶!」
    凌纖兒看了看四下環境;「中紅,我們到崖邊坐下養神。明日你的腳傷好些,再做
闖關打算吧?」
    「也只有如此了。」
    歇息一夜。
    第二日清晨,凌纖兒還在睡夢中,已被白中紅搖醒。
    凌纖兒一醒神,緊張問道:「什麼事?」
    「沒事。」
    白中紅促狹:「叫你起來翻身。」
    凌纖兒眼見旭日已升,自也不再貪睡。
    「中紅,你的腳傷如何了?」
    「毒性已祛,只剩皮肉外傷,不礙事,我們快過『天堂路』。」
    凌纖兒起身伸個懶腰,眼見四下仍無人影,自是老神在在。
    「急什麼?總要你腳傷好,才好過橋嘛!」
    白中紅皺眉道:「我們一路來,已耽誤了不少時間,我怕九子天魔會隨後追來;還
是早些啟程好。」
    凌纖兒仍不放心:「你的腳傷……」
    「放心,還難不倒我。」
    一夜休養,白中紅自恢復不少元氣。
    兩人找了條山溪,漱洗後吃了乾糧,便要過「天堂路」。
    凌纖兒眺望盡頭:「我先過,你再來,若前頭有何風險,我先擋一陣。」
    白中紅癟心道;「我要靠你保護?」
    凌纖兒卻堅持:「你若不肯,我們就再呆兩天,等你腳傷全好再說。」
    白中紅見她已是鐵了心,只好讓步。
    「龍齒劍你拿去,也好防身。」
    凌纖兒接過了利劍.深深吸一口真氣.施展「邀月摘星」步法,很快地到鐵索另一
頭。
    她傳話過來:「中紅,小心些啊!」
    白中紅亦傳聲:「我知道。」
    雖然右腳仍有些疼痛,白中紅將重心移至左腳,一咬牙,大喝一聲,已見「移形幻
影」使出,迅速掠向白丈外。
    眼看已過九十丈.凌纖兒緊張得一顆心含在口中,幾乎就要跳出來。
    九十一、九十二……就在九十七丈時,白中紅一個失腳,右腳承擔不住全身重量,
就要跪倒……
    凌纖兒尖叫:「中紅!」
    白中紅硬是拉直右腳,一閃三丈.已驚險地落至凌纖兒身旁。
    凌纖兒忙扶住他:「好險.嚇死我了。」
    「怕什麼,我像是短命相嗎?」
    凌纖兒輕笑道:「當然不。」
    山勢這頭,更形陡峭。
    且兩山並靠甚緊,更顯險峻。
    兩山夾道窄得不過五尺.有些地方,甚至只容一人橫身通過。
    凌纖兒仍怕前頭有何危險,要在前面開路。
    白中紅便在後戒備。
    眼看只要再兩關、便能到達目的地。
    凌纖兒心頭雖緊張,又輕鬆不少。
    她在前頭開路,要注視前方,無法回頭看著白中紅。和白中紅講話時,亦緊盯前面。
    「中紅.你想我們若真的到達目的地,得到改變武林的力量,你要怎麼做?」
    連問兩次,卻不聞白中紅回答。她連忙轉過身。
    只見白中紅正低著頭,慢慢地向她走著,離她約有三、四丈遠。
    凌纖兒輕笑道:「中紅,可是我走得太快,你跟不上?」
    白中紅卻不出聲,只是有些歪斜地走近。
    凌纖兒一見這情形,直覺哪裡出錯,迎了上去。
    此時,白中紅突然站定。
    「中紅你……」
    凌纖兒這才發現,居然不是白中紅。
    她在這一瞬間,呆住了眼。
    她實在無法想得到,會有別人在!
    足足兩刻鐘後,凌纖兒才收回心神:「你是誰?」
    那人笑得弄嘲:「凌姑娘,你不認識我嗎?」
    凌纖兒這才覺得是很眼熟。
    「你……你是什麼人?」
    「七天魔!」
    凌纖兒臉都綠了:「白中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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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26:44 |只看該作者
白中紅柔聲道:「你心中的秘密肯告訴我,我實在很高興。但是我卻不要你以為我
也想分享什麼好處,所以我才想到,我們不得不分手了。」
    凌纖兒美目合淚:「你還說我是傻丫頭,你自己才是個大呆瓜!」
    白中紅一愣:「我是大呆瓜?」
    凌纖兒困窘道:「是,你一點也不知道人家的心事,我心中絕不能對人說的秘密,
對你說了,那就是已將你當作了……當作了……唯一的親人,而你卻還在見外,要避
嫌……」
    白中紅一陣激動,叫道:「纖兒!」
    凌纖兒陡地住口凝望白中紅。
    兩人對望了好一會。
    白中紅才低聲道:「纖兒,從今天起,我無論做什麼事.都不是孤單的一個人,而
是兩個人了,有你和我在一起!」
    凌纖兒只覺得空虛的心靈,已得到了充實,雜亂的思潮,也貼伏了下來。
    這一切,全是因為有白中紅的緣故。
    正如白中紅所說,從此,不論有什麼事發生,都將不是一個人孤單單地去應付,而
是有兩個人去共同應付了!
    凌纖兒低聲道:「我也是一樣。」
    兩人踏前了一步,緊緊地擁在一起。
    凌纖兒靠在白中紅懷中,只覺暖意上身,好有安全感,好滿足。
    她累了好久,終於有個可以停靠的肩頭,甚是心滿意足。
    天色漸暗,已不適合趕路,所有的事,明天再繼續完成吧!
    那又是一段精彩且動人心魄的……」
    夜幕低垂,朗空疏星數點,清亮閃爍。
    彷彿象徵二人前途雖多磨難.終可無恙平安。
    但那裡曾困住多少英雄豪傑!
    凌纖兒對於這次能不能順利達到目的,仍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她現在卻一點也不擔心。
    近些天來,她和白中紅日夜在一起,雖然連夜趕路甚是勞累,但只要轉過頭,看到
白中紅在身邊,凌纖兒就覺得值得了。
    無論目的地是否能達到,她能得到如此如意郎君,已是值得。
    那一天傍晚時分,他們兩人已到了靈幻洞。但靈幻洞已被人搗毀。
    三更時分。
    白中紅帶著凌纖兒來到靈幻堡的圍牆邊,輕鬆一躍,已進入後花園.隱約可見堡內
景象。
    凌纖兒瞄眼道:「這地方很久沒住人?」
    「不會吧!
    白中紅甚驚詫:「一年前我來時,還看到家丁眾多,一派豪華哩!」
    「怎會房屋倒了好幾棟,一副年久失修模樣?」
    「不知道,查查看。」
    兩人潛進廳房,發現幾間完整的屋中還有燈火,但為數不多。
    白中紅抽翹嘴角:「瞧這慘狀,很像是被人以渾厚的功力硬劈爛的。」
    頓了一頓,白中紅又道:「找堡主問清楚狀況。」
    凌纖兒瞪眼道:「你有沒有搞錯?沒事問人家家裡發生什麼事,堡主會說麼?」
    白中紅輕笑道:「放心;我向葉水心學了簡易催眠法,在睡著中,很容易就套出來
了。」
    「催眠?」
    凌纖兒斜睨著:「你有沒有用在我身上過?」
    「沒有,當然沒有。」
    白中紅矢口否認,他不想再多惹事,絕對不承認。
    凌纖兒淡然道:「最好沒有,我不喜歡任人擺佈!」
    白中紅乾笑著:「我知道,你放心,不會的。」
    他在心中加了一句:「以後不會了。」
    兩人摸近廳房,探了幾間,果然來到一間較寬大氣派的獨院。
    該是這裡了。
    撬開房門,掩進臥房中。
    靈幻堡堡主藍天奕果然有兩下子,突然驚醒。
    他才一動,白中紅立即銀箭出手,截了他昏穴。
    藍天奕又自倒頭繼續睡。
    白中紅一見摸平他,便大搖大搖和凌纖兒晃到藍天奕床前。
    藍天奕似是有所忌諱,連睡覺都衣著整齊,一副隨時跑路樣,燈火也沒全熄。
    白中紅要凌纖兒幫他掠陣,注意四周情況。
    他自己掏出一枚繫著紅絲線的銅錢,在藍天奕眼前有規律地晃著,就著昏暗的燈光,
更顯出神秘色彩。
    準備妥當後,白中紅一指解開藍天奕穴道。
    藍天奕眼睛一張開,便被銅錢所吸引,很快進入情況。
    白中紅有些緊張:「藍天奕,你的靈幻堡怎捨變成這樣?」
    藍天奕面無表情,呆板地道:「是被個中年人毀的。」
    眼見藍天奕果然回話,知道催眠術果然有效,白中紅已放鬆心神。
    「中年人是誰?」
    「他說叫李不群.聽人說即是長恨客。」
    白中紅和凌纖兒交換一個眼色。
    長恨客為何要毀靈幻堡,有何內情?
    他立刻問向藍天奕。
    藍天奕簡單回答:「他想知道秘密關卡的入口處,但口訣不對,我騙他到靈幻洞去,
他毀了靈幻洞後,又來拆我靈幻堡。」
    白中紅、凌纖兒聞言,皆一驚。
    藍天奕話中之意,豈非表示他知道八道天關的第一道入口?
    白中紅在心中暗念幾聲「靈幻洞?」
    果然和「靈幻洞」是有某種關連。
    白中紅興奮地問:「第一道關卡的入口處不在靈幻洞,在何處?」
    藍天奕固執道:「口訣!」
    白中紅自是說出:「碧波狂潮,望時不驚。」
    藍天奕呆板的表情中,露出一絲笑容:「總算有人說對,入口在後花園的假山中,
假山下有一塊圓石,移動它,便能進入一條通道。至於會通向何處,因我沒走完過,所
以不知道。」
    白中紅沒想到一時興起耍出催眠術,竟能得到如此重要情報,實在是運氣好啊!
    又將藍天奕截昏過去。
    白中紅和凌纖兒不需言語,甚有默契地同時退到屋外,已向後花園掠去。
    來到假山旁,已看到一塊特別圓潤岩石。
    向右移動三寸,假山山腹果然無聲無息現出一個出入口。
    白中紅、凌纖兒鑽進去,便發現通道向下延伸,果能掩人耳目。
    整條通道甚寬敞明亮,竟有四尺,且點有長明燈,還放著數支火把。
    藍天奕沒想得甚是周到。
    洞口附近有個按扭。
    白中紅順手一按,假山又已閉合。
    凌纖兒有些不安:「中紅,藍堡主所言可靠麼?」
    白中紅想了想,道:「我們所持的口訣,雖說第一道無關的入口在靈幻洞,如今靈
幻洞已被毀,線索已斷,若不信藍堡主所言,又要何去何從?」
    「嗯!」
    「纖兒,賭一賭吧!」
    凌纖兒前思後想,白中紅說得的確有理,就賭吧!
    兩人順著通道走去。
    裡頭還可以從小孔中,望向外頭景物。
    由於久無人蹤,通道中充斥著潮濕的霉味,蛛網更是遍佈,走來甚不舒服。足足走
了一個時辰,才見到盡頭。
    自小孔向外望去,已是黎明時分。
    盡頭處,也有個按扭。
    白中紅一指按去,嚘然聲響中.果然一道門戶開放。
    霎時,明亮光線驟然暗下。
    在黑暗中甚久的白中紅和凌纖兒,眨了好幾下眼睛,才看清外面景色。
    一片高山峻嶺,千峰萬巒,彷彿永遠也走不完。
    兩人不知己來到何處。
    跨出通道,白中紅又找到一塊圓石,將門戶封閉後,才有心情查看四周。
    兩人乃自山壁中走出,眼前即是一片茂密叢林。
    白中紅四處瞄眼:「是很隱密,不知第二道關卡何在?」
    凌纖兒道:「應該就在附近,我們找一找吧!」
    微一呆眼,白中紅抬頭向那面峭壁的背面望去。
    只見莽莽蒼蒼的樹木,不見有人。
    突然,不遠處,竟有歎息聲傳來。
    白中紅有些詫異。
    忙轉過身,放輕腳步,向前無聲走出幾步。
    轉過一處山角,向前看去。
    是個身材高大之人,呆坐在一塊大石上,似在想心事。
    白中紅立即站定身子,
    他一眼看出,那人是武藝驚人的江天霸。
    白中紅總覺得自己和他們有些關聯。
    但卻不願在此時多作糾纏,輕輕一拉凌纖兒,兩人向不遠處一叢亂石堆走去。
    掠過亂石堆,立刻發現一個黑洞洞口,陰風吹來,已然讓兩人毛骨生寒。
    然而即將進入第二道天關之心情,猶讓兩人興奮不已。
    兩人凝神進入洞裡,一片漆黑。
    白中紅自懷中摸出夜明珠。
    一掀開絲絹,在毫無燈光下,青霧轉為黃光,甚是明亮清楚,果然照亮距離長達丈
許。
    他們邊向前走去,邊察著四面的情形。
    所經之處,全是嶙峋怪石,倒接的鐘乳。
    地上有許多奇形怪狀,從未見過的蛇蟲,在蠕蠕而動。
    這些蛇蟲,在黑洞中生活,應是從來也未曾見過光亮,因此在夜明珠的光芒照映之
下,都伏住了不動。
    也不來攻擊白中紅和凌纖兒。
    兩人乍一見到那些蛇蟲之際,心中不免噁心,但毒蟲既然不動,過了一會,他們兩
人也就漸漸地習慣了許多。
    他們才一進洞之際,唯恐洞中有什麼凶險,前進之勢,十分緩慢。
    過了兩刻鐘後。
    他們覺出,除了陣陣旋風.自前面襲來似乎越來越強之外,也並沒有什麼特別奇異
之處。
    因此,兩人的腳步,便漸漸地加快起來。
    從他們入洞起,到此際已足足掠出十來里路,在夜明珠的光芒照耀之下,只見前面,
又有一塊石碑。
    上頭刻著:「第三道天關入口。」
    凌纖兒欣笑道:「我們已通過第二道天關了。」
    白中紅也覺得事情十分順利。
    他輕笑道:「是啊,看來過天關,很簡單嘛!」
    他們兩人說著,早已到了那塊石碑前。
    他們在石碑前停了一下,便繼續向前走去。
    兩人已到第三道天關中。
    在夜明珠照耀之下,他們兩人看到,第三道天關,乍一看,似乎和第二道沒有什麼
不同。
    然而,他們才向前走了丈許,便知道是有不同了。
    第三道天關中的風勢,更是強烈。
    兩人想要像剛才那樣飛掠,已是不行。
    身子一掠在半空,便為迎面而來的旋風所阻。
    且如今所經之處,無論是石壁上,或是地面上,一點蛇蟲也沒有。
    白中紅走了片刻,轉過身背著旋風,道:
    「纖兒,我明白了,我們通過第二道天關,如此順利,全仗著夜明珠的光芒將蛇蟲
鎮住,若是我們摸黑進來,恐怕就很淒慘了。」
    凌纖兒道:「不……」
    她本來是想說「不錯」,可是她一開口,只講出了一個「不」字來,旋風迎面掃來,
令她第二個字.實在無法出口。
    凌纖兒連忙也轉過身來,這才將那話講完。
    白中紅已經笑不出來:「看來八道天關,還是有其四險,再向前去,不知有什麼花
樣?」
    凌纖兒心中,也有些隱憂。
    旁的不說,便是如今這迎面而來的強風,勁道越來越強,再下去,根本就無法前進
了。
    她不再說什麼,又轉過身,低著頭向前走去。
    他們又向前走出了三五里。
    這時,風勢的轟轟隆隆聲,簡直震耳欲聾!
    他們兩人,就算轉過身,背對著強風,想講幾句話,還是聽不清楚。
    只一開口,聲音便被風聲給掩蓋了。
    白中紅內功好,向前走去,雖然慢些,還是老神在在。
    凌纖兒卻已遇到麻煩了。
    她曾練過「邀月摘星」步法,使得她身輕如煙.輕功絕倫。
    但面對著這樣的強風,她輕靈的身軀,簡直就快被強風捲起了。
    白中紅也邁出凌纖兒狼狽的情形。
    他緊緊地拽住凌纖兒的手臂,兩人一起向前走去。
    好不容易,兩人又向前走出里許。
    這時,風勢更是大得莫名。
    前面僅是有一堵無形的牆,將去路擋住。
    此際。白中紅已不能再鬆開手。
    他只要一放開,凌纖兒隨時會被強風倒捲出去。
    向前望去,黑沉沉的,第三道天關,不知何時才走得完。
    兩人這時總算見識到厲害,吃到苦頭了。
    凌纖兒心中暗歎,向白中紅搖了搖頭。
    白中紅明白她的意思.她是無法再前進了。
    他也覺得自己要帶著凌纖兒,走得更是吃力。
    前面的情形,仍是未知,不如設法使凌纖兒留在這裡,自己先向前去探個明白再說。
    便帶著凌纖兒,打橫向山壁前,走了過去。
    他本來的意思.是想使凌纖兒扭住山壁上的石角,穩住身子,等他自己弄清前面的
情形之後,再和凌纖兒一塊去。
    白中紅一到洞室前,癟苦不已.只能暗歎。
    想是洞中連年累月,都為強風吹襲之故,洞壁上所有的石角,早被強風吹化,整個
洞壁光滑得像磨過一般。
    就算內功再好,也難以在光滑如鏡的石壁上,穩住身子。
    白中紅轉過身來,吸了一口氣,大聲道:
    「纖兒,我們只好硬向前去了。」
    他就在凌纖兒身邊,話還是鼓足真氣講的。
    但是這句話,凌纖兒還是只不過聽到了大半句而已。
    凌纖兒內功較差,更是無法和白中紅講話,只有點頭的份兒。
    白中紅握著她的手臂,又勉力向前,走出了半里。
    此時,連白中紅也感到筋疲力盡!
    他一步踏出之際,左足抵在地上,一個抵不住,身子一仰,竟和凌纖兒一起向後砰
砰摔下。
    白中紅一跌倒在地.更是苦臉一張。
    在那樣的強風之下,跌下容易,再要迎風站起來,恐怕很難哩!
    他才倒在地上,便先去看凌纖兒。
    也就在他一轉過頭去之際.耳際忽然聽得凌纖兒的聲音:「中紅,我很好。」
    白中紅一聽到凌纖兒的聲音,還只當那是自己的幻覺。
    風勢如此強烈,連他都覺得難以開口,凌纖兒怎能講話?
    他失神脫口道:「你怎麼能講話?」
    他自己一開口.也呆了眼。
    他那一句話,講來甚是輕鬆,風聲雖是驚人,由於他那一句話講來,十分順利,所
以也可以聽得十分清楚。
    白中紅念頭一轉,便已明白。
    這時候,他和凌纖兒擺平在地,貼近地面約有半尺高處,正在強風吹不到的地方,
講話自然容易。
    白中紅一明白這一點,欣笑道:「纖兒,有辦法了,我們可以貼著地面,利用地面
風勢較弱這一點,向前爬去。」
    凌纖兒一跌倒在地,覺出地面上風勢甚弱之際,便已想到了這一點。
    聞言點頭道:「好,小心不要抬起頭哦!」
    白中紅伸出手臂,本想牽凌纖兒的手,但強風吹得他手臂,幾乎向後彎折,只好打
消這個念頭。
    他連忙縮回手,以肘支地,兩人並肩向前爬去。
    不一會。
    夜明珠光芒照處,他們又見到一塊石碑。
    上面刻著:「第四道天關入口。」
    石碑前的洞壁上有著數個高二丈、寬四尺的大石洞。
    那勁道超強,足可吹動人的旋風,便是從這數個大石洞中,向前吹出的。
    石碑後面,已經可以看出洞壁上石塊嶙峋,不再是光滑如鏡。
    白中紅和凌纖兒精神為之一振。
    向前連爬了幾步,便已覺得身上不再勁風壓體,陡的一輕。
    手在地上一按,一躍而起,足尖一點,向前連掠出了七八丈,才停了下來。
    剛才頂著強風,寸步難移的情形,和如今這樣身輕如煙相比,實是天差地別。
    兩人一直掠出里許,前面的山洞,忽然又轉了一個彎。
    兩人轉了過去,只覺得眼前突然一暗。
    本來,夜明珠光芒,足可以照射到一丈外,他們眼前一直十分明亮。
    但這時候,山洞轉了一個彎,眼前突然多了一重十分濃的黑霧。
    那黑霧甚是濃稠,使得夜明珠的光芒,只映照出二三尺。
    白中紅皺眉道:「纖兒,別離我太遠。」
    「知到了。」
    凌纖兒立即隈在白中紅身旁。
    白中紅將夜明珠交給凌纖兒,一掀衣襟,兵器已然在手。
    那兵刃,乍一看,像是一柄劍,但是卻沒有劍那麼長。
    一面是鋒口,一面則是鋸齒。
    凌纖兒記得,當自己被羅剎門大護法於亦奇關在鋼甲船時,白中紅就是以這件兵刃
割破了鋼甲船的船底,將自己救出來的。
    白中紅甚少用兵刃,這一拿出,倒讓凌纖兒有些驚詫。
    白中紅沉聲道:「纖兒,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腥味?」
    「有,我想是黑霧的腥氣。」
    「我怕前面有什麼怪物,還是先準備好兵刃再說,這柄龍齒劍鋒銳異常,平常我很
少用!」
    凌纖兒瞄眼道:「我記得你曾用它將我從鋼甲船中救出來。」
    白中紅憋聲道:「還說呢,我救了你,你還以為我是壞人!」
    凌纖兒瞪眼道:「那要怪你自己,誰叫你不肯對我講老實說。」
    雖是鬥嘴,想起如今苦盡甘來,甚感甜蜜。
    兩人繼續向前走去,夜明珠的光芒,始終只能映出三尺左右。
    兩人小心翼翼,一路注意。
    過了半個來時辰,算算已經走出了七八里路,仍是什麼動靜也沒有。
    正覺奇怪時。
    凌纖兒停下腳步,道:「中紅,那腥味越來越濃了,我頭……昏得很。」
    白中紅忙道:「不要說話,快閉住真氣。」
    凌纖兒依言閉住了七竅。
    但是她的頭,卻不住往下垂去。
    她只覺得甚是疲勞,什麼也不想,只盼好好的睡上一覺。
    白中紅雖也感到有點昏昏然。
    因他內功比凌纖兒深厚得多,還不至於想睡覺。
    當他覺出凌纖兒已經東倒西歪,幾乎隨時可以擺平時,也不禁大是吃驚。
    白中紅伸手扶住凌纖兒:「纖兒,你怎麼了?」
    凌纖兒懶洋洋地道:「別吵!我想睡覺,我要睡覺了。」
    白中紅驚聲道:「那怎麼行!這裡怎麼可以睡覺?」
    凌纖兒卻已靠向白中紅:「睡上一會兒再走……又……有什麼關係。」
    白中紅本來也有點昏然的感覺,給凌纖兒這樣一說,他也覺得一陣睡意湧上。
    不禁心神一驚,知道不對頭。
    白中紅連忙扶起凌纖兒,向後退去。
    退出百丈後,凌纖兒已經步履穩定,不再呵欠連連。
    她搖了搖頭,揉了揉眼:「奇怪,剛才我怎會如此想睡覺?」
    白中紅道:「我也差點就想先睡一覺,什麼也不管。」
    「那我們怎麼再前進?」
    「我們在這裡開始,便閉上七竅,只運內息,然後跑快些,或許可以衝出第四道天
關。」
    凌纖兒立即在地上盤腿而坐,內息運轉了一個大周天,將七竅一起閉住,重又和白
中紅向前疾掠而去。
    這一次,他們兩人都閉上了七竅,雖然好得多,但是越向前去,腥味也越來越濃。
    他們的鼻端,仍然有那股腥味鑽入。
    奔過剛才向後退出的地方,凌纖兒的睡意,又漸漸地濃了起來。
    她仍竭力支撐著,向前奔去。
    不一會兒,凌纖兒腳下「啪」的一聲,似是踏到什麼東西。
    兩人停下來,以夜明珠照去,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地上竟是一副十分完整的白骨。
    凌纖兒一腳正踏在那副白骨的胸上,踏散了骨架胸前的肋骨。
    她連忙縮回推。
    白中紅看到在地上那到白骨的手旁,像是有件東西。
    他俯身下去,只見是一柄已生了銹的匕首。
    在那柄匕首旁的地面上,像是有著一行以匕首劃出的字跡。
    他們因為閉住了七竅,不能開口講話。
    但白中紅一發現有字跡,連忙抬頭望向凌纖兒,向地上指了一指,要她一起看。
    那一行字,歪七斜八,像是劃那一行字的人,喝醉了酒,字數不少,但來來去去,
都是那四個字:我要睡了。
    最後一個「睡」字,只劃到了一半,那柄匕首,也就在這半個「睡」字旁。
    白中紅和凌纖兒見到了這情形,心中同時生出一股寒意。
    這幾行字,自然是那個如今已化為白骨的人所留下來的。
    可以想像出,不知在多少年前,那人走到了這裡,也和他們一樣,感到了濃重的睡
意,他抵抗不住那睡意,終於睡著了。
    而且,這一睡,他沒再醒來。
    結果他化為一堆白骨了。
    白中紅和凌纖兒心中都在想:如今,自己還可以勉強抵受得住那股睡意,但是再向
前去,是不是也會終於擺平,睡下而再也醒不過來?
    兩人都不明白,怎會在這個山洞中.向前走去,會如此想睡覺?
    實在令他們心中無法決定,是不是應該繼續向前去?
    兩人在那具白骨前,發了一會兒呆。
    白中紅才猛地回神,一拉凌纖兒,繼續向前走去。
    凌纖兒苦笑了一下,她明白白中紅突然回神的原因。
    他們已經歷過如此艱難的歷程,眼看出了八道天關,便可以到達目的地,怎能在最
後關頭退卻?
    然而硬著頭皮向前去的話,又會有什麼結果?
    他們兩人,實在無法預料啊!
    白中紅拉著凌纖兒,又向前奔出百丈。
    凌纖兒的身子,又搖擺不定起來。
    白中紅向凌纖兒看去,只見凌纖兒的眼皮,已不斷地合了起來。
    白中紅苦著臉,伸指在凌纖兒頭頂的「百會穴」上,輕輕一彈。
    「百會穴」乃是人身奇經八脈之總匯,即使是昏死過去的人,只要一彈「百會穴」,
也可以得到短暫時間的清醒。
    白中紅一彈之下,凌纖兒果然睜開眼來。
    她眼中卻是一片茫然的神色,呵欠猛打:「別……吵醒……我……」
    白中紅猛搖凌纖兒,大聲道:「纖兒,你不能睡,你不能睡!」
    他的聲音在山洞中迴盪,甚是響亮。
    凌纖兒卻像是沒聽到一樣,眼皮向下合去。
    她含糊道:「你……說什麼?」
    白中紅更急。
    他向前一指:「你看,前面又有一塊石碑.要到第五道天關了,你千萬不能睡著。」
    白中紅雖然在叫凌纖兒不可睡著,但是他自己,卻也打了兩個呵欠。
    他這樣說。本是隨便說說,只想要凌纖兒能拎回心神。
    當他說著話,向前望去時,卻不禁有些呆目。
    在前面的黑暗之中,綠幽幽的磷光閃兒似乎又有著一具白骨。
    他們剛才,已經發現過一具白骨了,此際再見到第二具白骨,本也沒什麼。
    然而,白中紅遠遠地看去,竟發現那一具白骨的姿勢,十分怪異。
    白骨自然應該倒在地上。
    白中紅就著閃閃的磷光,卻隱隱約約看到那具白骨,竟是站著,而且還彎著腰。
    這的確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尤其在這樣詭異的處境下,白中紅也不禁感到毛髮竦然,睡意一消。
    他將凌纖兒轉過來,對準前面的那具白骨,又伸指在凌纖兒的頭頂的「百會穴」上,
輕輕一彈:「你向前看。」
    凌纖兒的雙眼,本來全要閉上了,經白中紅一禪,才又睜了開來。
    她一睜開眼睛來,也看到了一副白骨彎腰而立的奇異景象。
    凌纖兒一見到這情形,也不禁一驚.汗毛直豎,睡意也消去了幾分:「中紅,你說
已經有石碑了,怎麼又……是一副白骨?」
    白中紅忙道:「那白骨居然站著,必有原因,我們快過去看看。」
    凌纖兒含糊答應了一聲,睡意又湧了上來。
    白中紅扶著她向前疾奔了幾步,已來到了那具白骨前。
    一到了那具白骨前,剛才乍一見到那具白骨彎身而立的情形時,所產生的驚詫感,
消去不少。
    那白骨,原來是伏在一塊石碑上的。
    那人自然是伏在石碑上面而死,死了之後,化為白骨,姿勢也沒有變過。
    剛才在遠處,只看到白骨發出閃閃的磷光,看不到那塊石碑,才令人產生了詭異的
感覺
    此際,弄明白了事實真相,就沒什麼特別了。
    白中紅忙道:「纖兒,你看,這裡真的有石碑了。」
    凌纖兒輕聲道:「嗯……我只是……想睡……」
    白中紅見到石碑,心想第四道天關,應該到此為止了,為何不只凌纖兒的睡意更濃,
連自己也是昏昏沉沉?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古怪不成?
    他向前看去,可以看到那石碑上刻著許多字,但是卻被那具白骨所遮。
    白中紅猛地一揮手中的「龍齒劍」,「啪」地一聲,擊在那具板白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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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26:22 |只看該作者
「我明白!」
    白中紅瞟了她一眼。
    他自然不知道凌纖兒說「明白」,那是真正的明白。
    她本來是十分信任丁沖的。
    丁沖的每一句話,她都理所當然服從著,卻不知何時,她覺得自己和丁沖之間,有
了一種說不出來的隔閡。
    雖然在表面上看來,事情完全沒有什麼不同。
    但實際上卻已經不同了。
    凌纖兒知道,當白中紅覺得楚天問有什麼瞞著他而感覺到時,就像是自己和丁沖一
樣的情形。
    白中紅眼望遠方,續道:「我本來是離開有一段路,卻愈想愈不對,又悄悄地走了
回來,躲在一叢竹林後面,那時楚天問和那邪魔掌兩人,正爭得面紅耳赤。
    我知道邪魔掌不是楚天問的對手,見他居然敢和楚天問爭吵,當然覺得很奇怪,便
仔細聽去,想知道兩人正在吵些什麼!」
    白中紅講到此處,凌纖兒也更專心地傾聽起來。
    當她剛聽到白中紅提起「楚天問」的名字時,還以為白中紅又在騙她。
    但是白中紅繼續向下講去,沉痛的語調,顯得他心中十分悲痛,而他雙眼則望向遠
方,分明是正在回憶當日情形的每一個細節,免得漏掉。
    凌纖兒相信,白中紅這次說的一定是實話,是他的身世之秘。
    她很自動地移動身子,使得她和白中紅之間的距離,更加靠近。
    白中紅若有所覺地含笑著她一眼。
    他又道:「我就聽到邪魔掌尖聲高叫道:「是你!是你!不是我!不是我!」他翻
來覆去,總是講的那兩句話,實在夠令我奇怪的了……」
    白中紅吸了一口氣,續道:「可是,更奇怪的事,卻還在後面,楚天問講的,竟也
只是那兩句話,兩人爭得都快打架了,不知是在爭些什麼。
    而楚天問武功如此之高,更不是爭名奪利的小人,實在著不出他有什麼地方要和邪
魔掌吵的。
    他們兩人,各自叫嚷著『是你,不是我』,要不然就是『我沒有,絕對不是我』,
足足有兩刻鐘,我都快抓狂了,差點就跳出去問他們,到底在爭什麼?」
    凌纖兒猛眨眼道:「你現身了沒有?」
    白中紅淡聲道:「沒有,如果當時我向前跨出一步,那麼什麼都不同了,他們兩人
一定死都不會開口,我也永遠不會明白自己身世的秘密,更加不會在這裡認識你,和你
談心了。」
    白中紅慢慢說著,還握住了凌纖兒的纖手。
    凌纖兒沒有掙扎,感到一陣激動,彷彿心湖被投下一粒石子,蕩出陣陣漣漪。
    白中紅握著她的手說:「他們爭執了半個時辰,才聽到楚天問突然大聲道:「住
口!」
    「邪魔掌臉色一變:「你的武功在我之上,但若是用強,還是不能改變事實!」
    楚天問一愣,『哼』一聲,道:『若不是你,你為什麼不待在西域繼續橫行霸道,
而跑到鳥不拉屎,烏龜不上岸的破地方?』
    邪魔掌哼哼冷笑道:『我就是怕人誤會是我,才躲了起來,你想,事發之際,總共
不過三個人在……』。」
    凌纖兒截口喊暫停:「等一下!怎麼會有三個?他們不是只有二人?」
    白中紅輕撫她的秀髮:「你別急!聽下去就知道了。」
    凌纖兒柔順地輕點頷首。
    白中紅道:「邪魔掌說了:『總共不過三個人在,另一個人竟因此而發瘋下落不明,
你和她的老公是換帖兄弟,別人當然會以為是我,其實卻是你!』
    楚天問一聽,臉色變得很難看,是我從來也沒見過的。」
    白中紅歎聲連連:「聽了半天,他們乃是在爭執有關一個女人的事,共有三個人和
那女人有關,那女人不知出了什麼事,結果一人因此發瘋。
    邪魔掌和楚天問,卻互指對方的錯……或許,是他們其中一人.害死那個女人吧!
    我一想到這點,覺得楚天問居然連柔弱的女子都要害,就很瞧不起他。」
    凌纖兒很注意地聽著,無法搭腔。
    白中紅歎聲道:「我卻沒想到,事情竟會和我有那麼密切的關係。」
    他講到這裡,停了許久。
    凌纖兒也一聲不出地等著。
    好一會,白中紅才說;「楚天問冷著一張臉斥道:『怎麼會是我?我若是害死她,
怎敢帶走她的兒子,當作是親生兒子在養?』」
    白中紅說到這裡,激動起來:「當時,一聽到楚天問這樣說法,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什麼話?他帶走別人的孩子,當做是親生兒子在養,那……那孩子就是我了!
    「我一生之中,所受的震驚,那一次最大!」
    「我真的呆住了,甚至忘了衝出去,去責問他,我只覺得耳際嗡嗡作響.天旋地轉,
幾乎昏了過去,我緊緊地抓住了一株竹,才不令自己倒下,我將那株竹幾乎抓碎,發出
卡卡之聲,但邪魔掌和楚天問兩人,顯然全心全意在吵架,並沒有注意到我!」
    白中紅一口氣講到這裡,又停了一停。
    他才又續道:「邪魔掌冷笑道:『是啊!你這樣做,真的是想栽培兄弟的兒子麼?
你無非是可以大聲地辯解,作為自己沒有害人的證據而已!』
    「楚天問揚起手掌來,已要動手。
    「邪魔掌又道:『你打死了我,那最好,以後就沒人敢說你的醜事了。』
    「楚天問突然怪吼一聲,反身一掠而出。
    「當他掠出來之際,也就發現了呆在竹林之旁的我了!」
    凌纖兒「啊」的一聲,驚聲道:「那該怎麼辦?他……會不會對你下毒手?」
    白中紅苦笑道:「不會.他見到了我,比我更呆。愣愣地望著我,我也呆呆地望著
他,我們兩人,好一會沒有說話。」
    凌纖兒愈來愈投入「劇情」。
    她又道:「後來誰先開口?」
    白中紅道:「是他先開口,他道:『孩子,你都聽到了?』」
    「我本想不再理地,轉身就走的,但是我還是說了,我道:『是,我全都聽到
了。』」
    「楚天問白著一張臉,我發現我和他之間的感情,全完了。」
    「我用最冷酷的聲音問他:『我娘叫什麼名字?』楚天問居然哭給我看!」
    白中紅越說越激動,竟站了起來。
    凌纖兒在他的肩上輕輕一按。
    他才又坐了下來,道:「楚天問武功之高,可以說是天下第一人,連黃天雲都敗在
他的手下,他的武功就不用說了,但那時,他卻哭得像個孩子。」
    「他為什麼哭?」
    白中紅搖頭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他哭著,我只是呆呆地望著他,我也想哭,但
是我卻哭不出來,只是望著他……」
    白中紅講到此際,眼角都已見淚。
    凌纖兒自然可以明白他的心情。
    因為,他自小便叫「父親」的人,竟不是他的父親,非但不是他的父親,而且可能
是害死他母親的人!
    在那樣的情形下,只要是一個有感情的人,都會有想哭的感覺。
    白中紅輕咬下唇:「我終究沒哭,他哭了好一會,才說一句話,道:『你真像你的
父親!』」
    「我知道邪魔掌和他爭執的是真的事,我又問他:『我爹叫什麼名字?我娘呢?她
又是誰?』他卻叫我回家再說了,我便跟他回去了。」
    白中紅道;「我們住在黃山的一個山谷中,銀駒走得快,半個多月就到了家中,回
到家後是我先開口,我仍問他,我的爹娘是什麼人?
    楚天問卻道:『你先讓我想一想,將當年的情況想一想。』
    他話一講完,便走進地閉關的石室中。」
    楚天問走進密室後,便席地而坐,開始發呆。
    密室專供楚天問及白中紅閉關所用。
    只有三丈方圓,設備簡單,桌椅、床鋪俱全。
    楚天問一進來便隨地坐下,可見心情有多亂。
    他呆眼無神,喃喃自語:「小師妹……」
    他眼前閃現出天邪樓,武林中最神秘的門派。
    神秘到只有入門弟子才知其存在,又被嚴格規定不准提及師門,故天邪樓的名號,
一直不被知曉。
    玄異老人是天邪樓上一代唯一的傳人。這一代,他一口氣收了三男一女(其實是二
女),傳其絕世武學。
    大師兄楚天問,穩健開朗,翩翩君子。
    二師兄冷天寒,風流倜儻,俊美無雙。
    三師兄江天霸,老實拘謹,力大無窮。
    小師妹蘇天詩,高貴如仙,溫柔婉約。
    蘇詩詩是蘇天詩的孿生妹妹.一向不愛練武,堅持不練武的女子才是完美的(無論
怎樣小心,練武總會受傷留下疤痕)。
    她只跟玄異老人學了輕功,既不費力又好用,從未正式出現在三位師見面前,故三
位師兄並不知道蘇詩詩的存在。
    天邪樓出來的人,都帶有三分邪氣,無視世俗規矩,凡事率性而為,且都不愛出名。
    天邪樓乃是是幾幢獨立小院所形成,小徑、涼亭,連成一體,不像是武林幫派,倒
像是有錢人家的別院。
    四人在一起練武已近十年,蘇天詩的絕世姿容,令三位師兄暗戀在心。
    尤其以冷天寒勢在必得。
    他覺得只有他的容貌堪和蘇天詩匹配,蘇天詩遲早會是他的人。
    蘇天詩對三位師兄皆一樣心思,並沒有特殊感覺。
    是時江湖上忽然出現一名二十來歲的俊帥年輕人,臉上總浮起一勝邪邪笑容,濟弱
扶傾,他做得很多,殺人之事更是多不可數,誅殺許多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輩,故博得了
一個無邪仙魔的名號。在一次偶遇中,無邪仙魔白無邪和蘇詩詩二人墜入情網,雙雙返
回天邪樓。
    白無邪便和蘇詩詩住在山上,儷影雙雙,感情更是一日千里。
    冷天寒只要他不入門,又不來纏蘇天詩,自也不來趕他。










第20章 靈幻洞
    匆匆三個月過去。
    蘇天詩的眉頭卻愈鎖愈緊,任憑楚天問、冷天寒、江天霸三人使出渾身解數,卻無
法博得美人一笑。
    三人漸也瞭解,小師妹當真是愛上了白無邪。
    冷天寒無法接受這種打擊,他和蘇天詩十年的相處,竟會比不上才認識三個月的人?
    就在白無邪和蘇詩詩決定成婚,告訴蘇天詩的當晚,蘇天詩留書出走,從此不知下
落。
    蘇天詩留給每人一封書信。
    她祝福蘇詩詩和白無邪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給三位師兄的卻是絕情書,要三位師兄不要再想地,找個合適的對象,娶妻生子吧!
    冷天寒看過信後,簡直抓狂。
    他跑去找白無邪,要跟他拚命。
    瘋狂的他,已失去理智像條瘋拘,劈掌便擊向白無邪,當真想置他於死地!
    白無邪知他為情所困,不願跟他計較,只是閃躲,不肯出招。
    冷天寒怒斥厲叫:
    「你還手啊,你不還手,我照樣打死你!」
    蘇詩詩驚慌無奈,只得找來楚天問,要他勸阻。
    冷天寒瘋狂地亂劈亂掃一番,毀壞不少庭園花木,便一怒下山,不肯再回天邪樓。
    白無邪眼看武陵山是呆不下去,便向楚天問告辭。
    楚天問也不想留他,一聲「珍重,後會有期」,白無邪帶著蘇詩詩共騎銀馬離去。
    武陵山,便只留下楚天問,以及沉默寡言的江天霸。
    江天霸一向內斂.雖心中很苦,卻不露痕跡,只是每天苦練武藝,藉以打發心中郁
悶。
    楚天問同樣無事可做.每日練武打發時間。
    不過半年,楚天問武功之高,可謂武林第一人了。
    從斷斷續續傳來的消息,他知道白無邪已與蘇詩詩成婚,兩人更有了一個男嬰。
    白無邪並不因成親而改變行事為人,反而由於蘇詩詩的叛逆頑皮,變本加厲地做容
易引起武林公憤的絕事。
    更知道江湖中出現一名女俠,專以銀箭為暗器,行事詭異莫測,甚是邪氣,極像是
小師妹蘇天詩。
    楚天問一有蘇天詩消息,忙告訴江天霸.兩人對這小師妹終難忘情,便聯袂下山探
訪。
    經過一番打聽,並無銀箭女俠蹤跡,反倒探出西域出現個邪魔掌,功高無比,又愛
女色,十足惡人一個。
    楚天問委江天霸繼續找尋蘇天詩,自己先到西域宰那邪魔掌。
    待到西域尋到邪魔掌,竟發現是冷天寒!
    冷天寒由於心中極端不平衡,下山後居然大開殺戒,又強擄民女,只要有點姿色的,
都逃不過他的魔掌。
    若非他橫行的地區過於偏遠,在西域地方,早就引得中原武林公憤了。
    楚天問看到冷天寒,由於縱慾過度,晚上睡得少,不老也得老。
    竟變成一個頭髮半白,氣色青灰的枯瘦老人。
    冷天寒看到楚天問因思念小師妹,也是一頭銀髮,又豈能不驚?
    他更怨恨,都是白無邪惹的禍。
    面對師弟,楚天問亦無話可說,只能淡然道:「二師弟,你不要自暴自棄,聽說小
師妹已現蹤,仍有見面的機會。」
    冷天寒面色一變,激動道:「太晚了,我已配不上小師妹,我……好恨!」
    楚天問歎聲連連:「二師弟!」
    「不要叫我二師弟!」
    冷天寒翻臉斥聲:「我早已脫離天邪樓,我現在是邪魔掌,天邪樓沒有我這個人!」
    楚天問苦勸無效,黯然道:「既然如此,你多保重,好自為之……我走了。」
    冷天寒眼看他離去,目眶含淚,卻又忍住。
    他也不願意啊,但一步踏錯竟落得如此局面,真叫他不甘心!
    苦歎中,卻只能無語怨蒼天。
    楚天問在石室中回想二十年前的種種,有的歡喜,有的悲苦,尤其是最後那段日子,
簡直讓他嘔心泣血,傷心傷肺。
    他就是在尋不到銀箭女俠之下,聽說有場武林大聚會,便去參加,心想或許小師妹
也會去湊熱鬧。
    結果打敗黃天雲,成為一代傳奇人物。
    回想完這些事,他已筋疲力盡,待想到數年後那場大慘事,他已不敢再想下去了。
    白無邪由於樹敵太多,敵人想趕盡殺絕,要加害蘇詩詩母子。
    楚天問、江天霸得到消息,忙趕去保護蘇詩詩母子。
    沒想到邪魔掌亦從西域趕來,三人同心想保護蘇詩詩母子。
    不料白無邪早在蘇詩詩母子住處安排機關,三人同時誤中機關,居然在心神俱失之
下,瘋狂出手……
    沒人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醒神時,蘇詩詩已倒在血泊中,三人都有嫌疑。
    江天霸受不了這種刺激,竟當場瘋了,哈哈癡笑,跑得無影無蹤,
    冷天寒又驚又怕,不知是否自己下的手,嚇得遠避他處。
    楚天問雖相信自己不會做這種事,但又沒把握,眼看白中紅還小,便帶走撫養。
    臨走時,銀駒、龍鷹似知楚天問帶走小主人,執意要跟。
    楚天問便帶著銀駒、龍鷹,也不回武陵山(終是心虛),到了黃山隱居。
    蘇天詩晚到一步,看到蘇詩詩慘死,又見凌亂的掌痕似是師門武學,雖搞不清楚實
際狀況,卻下定決心為妹妹報仇!
    白中紅歎聲道:「楚天問這一進石室,一待就是三天。
    我在石室外面等著他,一連等了三天,才見他開了石室的門出來……」
    凌纖兒忍不住道:「已經想了三天,該有結果了吧?」
    白中紅苦瞼一張:「結果?他出來一見到我,第一句話便道:「『不是我』。」
    「我不知道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便問:『什麼不是你?』
    「他只大叫道:『不可能是我,我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他的內功,已經到了登峰造極境界,這一狂叫,四下山谷響應,震耳欲聾,我被
他叫得臉都白了,幾乎無法承受,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
    白中紅講到此處,凌纖兒只能吞吐舌頭,表示驚訝。
    她知道白中紅的武功極高。
    而楚天問的呼叫聲,居然讓白中紅也被震得跌倒在地,可見楚天問在大叫大嚷時,
是怎樣驚天動地。
    那聲勢之猛烈,夠讓人刻骨銘心的。
    白中紅繼續說著:「我跌倒在地之後,他還是叫個沒完,起先,我只顧自己運氣與
他的叫聲相抗,而且,還以為他是有心在害我。
    「但沒多久,我已發現他的情形,十分異常,他失去控制了,他不能停止大叫.並
不是有什麼人在逼迫他,而是他自己的情緒在控制著他自己。
    「他不斷地叫下去,他的聲音是以內家真氣逼出來的,他這樣不斷地叫,就是等於
不斷地在消耗內家真氣。
    「我看出他的內功雖深,但一直這樣下去,內力衰竭,還是要死人的。
    「我勉強站了起來,高聲叫道:『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你不要再叫了!』
    「我在講那兩句話的時候,倒是出自真心,並不是只想叫他不要叫而已。」
    凌纖兒輕聲道:「你怎知真的不是他呢?」
    白中紅苦笑道:「我與他在一起二十餘年,這總還能感受到。」
    凌纖兒道:「他聽了如何?」
    『唉!根本就是一場悲劇,我的聲音,完全給他的叫聲掩蓋住,我用盡了氣力,才
使他聽得到我的聲音。
    「他聽了我的話之後,停了停,我以為我的話已經生效了,怎知他才停了下來,忽
然又大叫道:『不是我是誰?不是我是誰?』我簡直被他弄昏了頭!」
    凌纖兒也聽呆了眼。
    楚天問一直就很正常,難道會在三天之中,成了神經病?
    根據白中紅所述,他這人可以說已成了瘋子!
    絕無一個神智正常的人,會既叫「不是我」,又叫「不是我是誰」的!
    由此亦可知道,當年楚天問、邪魔掌及一名已發瘋的人,和白中紅他娘之間所發生
的事,一定曲折又離奇。
    白中紅又是歎聲連連:「那時,我忍不住哭了起來,我一面哭一面叫道:『不是你,
當然是邪魔掌!』
    楚天問卻又叫道:『不是邪魔掌,不是邪魔掌,也不是我,不是我,但是誰呢?誰
信我呢?』
    「我大聲叫他不要再叫了,他根本就聽不過去,只是叫個不停,我在叫啞嗓子後,
只好停了下來。
    「而他的語音也越來越低了下去,那是他內家真氣即將衰竭的預兆,他仍是不斷地
叫著……」
    白中紅講到這裡,聲音也漸漸地黯淡起來。
    「後來呢?」
    白中紅掉下淚來:「他死了!」
    凌纖兒黯然道:「你的身世,豈不是永遠成迷了?」
    白中紅一搖頭:「他足足叫了七八個時辰,才突然擺平了,我俯身去看他時,他口
吐白沫,已經連話都講不出來了。」
    凌纖兒奇道:「你說他內功極高,怎會只叫七八個時辰,就沒力了!」
    白中紅道:「我猜他是在那三日之中,心中極端痛苦,在開門而出時,便已經受了
極重的內傷。
    當時,我俯身下去,他望著我,想說話,卻已沒有了力道,我覺得我當時做的事,
實在有夠殘酷的!」
    凌纖兒不禁吃了一驚:「你怎樣了?」
    「我沒說別的,只是問他:『我爹娘是什麼人?』楚天問口中發出『白、白』的聲
音來,什麼話也沒有說,那可能是他死前的呻吟,也可能叫我『把』什麼東西拿給他。
    「所以,我在無法得知真相時,就把『白』當做我的姓了。」
    凌纖兒諒解道:「我知道了,你對我說的是真姓。」
    白中紅乾笑道:「他雖然不能講話,但是手指卻在地上劃著,只見到:出雁門,過
斷腸谷……」
    白中紅才講到此處,凌纖兒已直跳了起來!
    她實在無法不驚詫。
    楚天問在無法講話時,在地上留下的字,一開始便是「出雁門,過斷腸谷」,那和
她父親臨死前,所交給她的遺命相吻合!
    凌纖兒睜大限問道:「還有呢?」
    白中紅曾經在靈芝峰上和葉水心施展催眠術,問過凌纖兒秘密。
    當時問到一半.原是跟楚天問所留一樣,難怪他會驚煌阻止葉水心再問下去,也難
怪水夫人說凌纖兒跟他身世有關。
    他當然知道凌纖兒此時吃驚是為了什麼。但他卻不便說出。
    白中紅淡然說道:「出雁門,過斷腸谷,就是出雁門關,穿越斷腸谷的意思。」
    凌纖兒有些回聲,道:「這我知道,我是問楚天門除了這幾個字外,還留下別的沒
有?」
    白中紅道:「還有啊……」
    他停了一停,向凌纖兒閃目過來:「你剛才說『這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你的
反應這麼快?」
    凌纖兒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會對你說,你先講完。」
    「我當時看了那七個字,本還不太明瞭,只知道關係十分重大,可能和我的身世有
關,便用心看下去。
    楚天問續寫道:「越恆山,入大草原,闖……」
    凌纖兒突然站起,接下去道:「闖八大天關!」
    白中紅盯著凌纖兒,驚道:「你怎麼知道?」
    凌纖兒睜大美目,不答反問:「楚天文寫下這些,是什麼意思?」
    白中紅反問回去:「在『闖八大天關』之後,還有兩句,你可知道?」
    那兩句,正是凌纖兒父親臨死之際,千交代萬吩囑的。
    那是她不可對人言講的八個字。
    而這八個字,就是連鐵膽震九州丁沖都不知道的。
    她聽到白中紅這樣問,緊張地道:「我知道的,那兩句話,一共是八個字。」
    白中紅道:「是『碧波……』
    他才講了兩個字,凌纖兒揪緊心頭,一陣驚心。
    她猛握住白中紅的手,道:「別說下去了,你知道的那幾句話,和我所知道的,完
全一樣!」
    白中紅瞄眼道:「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凌纖兒的心中,早已決定將自己的秘密,對白中紅說出來的。
    在那最後的一剎間,她又考慮了好幾遍,是不是應該將自己心中的秘密說出來。
    她考慮的結果是:說!
    她絕不是有意違背父親的遺訓,而是她覺得,她只過了幾個月還不到一年,一個人
都不可相信的日子,便難以忍受下去了。
    若是長久這樣下去,她肯定會抓狂的。
    凌纖兒幽然一歎:「正邪各派,全在追我,要我說出心中的秘密,這件事你是知道
的。」
    白中紅憐惜道:「也因為那樣,所以我才有機緣認識你。」
    他們兩人的手握得更緊。
    凌纖兒道:「我父親不知從什麼地方,得到一張地圖,地圖上有大略的地形,還有
幾句密語。我父親臨死前,又告訴我兩句話,絕不可對第二個人說.而我自己,則一定
要根據地圖的地形和幾句密語,到那個遙遠的目的地去!」
    白中紅閃著目光,甚是感慨。
    好一會。
    他才道:「這樣說來.我們的相識,並非偶然,根本就走同路人!」
    凌纖兒聽到白中紅如此說法.便知道他已經明白自己的秘密。而他身世的秘密,兩
個秘密的關鍵,那幾句話是一樣的。
    她點頭道:「不錯,我們注定是要同行的,不知他有沒有告訴你.到了目的地之後,
會有什麼事發生?」,白中紅憋聲道;「他寫完那幾句話,手指頭使顫動不已,我忙問
他,那幾句話是否和我的身世有關?但是他的手指已沒有力道,再在地上劃字了!」
    凌纖兒輕叫道:「難道他一點表示也沒有?」
    「有,我連問了七八聲,他因為早已在半昏迷狀態之中,所以根本沒有聽到.最後,
我用力一彈他的『百會穴』,他才震了一震,點了點頭,從口中迸出一個『是』字來。」
    凌纖兒眼珠子一轉:「那就是說,這幾句話和你的身世有關了?那是什麼樣的關係
呢?」
    白中紅攤手,道:「我不知道。楚天問一講出那個『是』字來,就去世了。我葬了
他,收起他的遺物,並沒有哭。
    「我雖然覺得他對我不錯,然而他和邪魔掌的對話,以及他死前的狂叫,我都無法
釋懷,除非事情弄清楚,不然我無法確定他是恩人還是仇人。
    「我曾經又到東海沿岸的那個小村莊去找邪魔掌,但邪魔掌已離開了。我只好仔細
推敲他留下來的那幾句話,倒也想通不少。」
    凌纖兒道:「最後兩句,那八個字的意思,你也明白麼?」
    白中紅痛笑道:「什麼都懂,就是最後那兩句搞不清楚。只明白前幾句是要找出雁
門關,過斷腸谷,向東而去。
    白中紅曾經根據那密語探過一次,然而除了碰上長恨客之外,根本一無所獲。
    只好返回東海沿岸附近,準備再探邪魔掌消息,始自混跡賭場。
    沒想到水夫人會迫他前來竊取凌纖兒秘密,更沒想到兩者秘密竟會相同。
    他遲遲不肯告訴水夫人,自是覺得她居心不良,不到萬不得已,又怎可跟她說呢?
    凌纖兒道:「你有沒有想到過,到了目的地之後,會發現什麼?」
    白中紅道:「沒有,你呢?你可知道?」
    凌纖兒輕聲道:「我知道的。」
    白中紅斜眼睜來:「能發現什麼?」
    凌纖兒有些遲疑:「是……」
    真到要說出來的時候,還是令她猶豫了。
    白中紅淡笑道:「你不想說,就別說吧!」
    凌纖兒反而下決心:「我要告訴你。」
    白中紅含情脈脈道:「如果你說了,那我們兩人之間,可真是坦誠相見了。」
    凌纖兒聽得出白中紅語中的情意,心中自是甜蜜萬分。
    她努力鎮定心神,方能夠開口,道:「我爹臨死之際告訴我,如果到了目的地,可
以學到極高的武功,也可以得到稀世奇珍的兵刃。」
    白中紅白笑道:「若只是如此。武林中何必傳得這麼神,說你的秘密能夠改變目前
的武林情勢?只不過多一個絕頂高手而已。太誇張了麼?」
    凌纖兒聳肩道:「那我也不知道.只是爹說,除了那兩個發現之外,到了目的地,
一定還可以碰到另一件事,使整個武林轟動的。」
    白中紅眼睛一亮:「什麼事這麼『強』?」
    凌纖兒道:「我幾乎每天都在想著,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白中紅鬆開凌纖兒的手,低著頭,皺起雙眉,來回踱起步來。
    凌纖兒輕喊:「白大哥,你在想什麼?」
    白中紅抬起頭來,一臉黯然,道:「纖兒,我看我們不得不分手了!」
    白中紅這是第一次叫凌纖兒的名字;凌纖兒又喜又羞。
    可是她接著,又聽白中紅說要和她分手,驚心失魂;「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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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24:50 |只看該作者
第19章 天邪樓
    白中紅聞言臉色頓變:「你所說當真?」
    不想還好,這一得知狀況,忽又覺得心脈開始又有了異樣。
    葉水心雖急,卻沉聲道:「你在唬人吧?」
    「唬人也好,真實也好,我只是在提醒你,別忘了我的存在。」
    水夫人淡笑道:「我可不願這麼一個英俊有為的年輕人莫名喪命,再給你們兩顆解
藥,好好看住凌纖兒吧,早日弄到口訣,早日恢復自由,知道嗎?」
    她如慈母似地射出兩顆珍珠般解藥,白中紅抓在手中,心頭卻哭笑不得。
    每以為服下靈芝之後,可以一勞永逸,誰知道半路又殺出程咬金,宣佈此法無效,
威脅又自上心頭。葉水心甚是不服:「你說無解就不能解,那千年靈芝算什麼?我看你
是故弄玄虛,想唬住我們替你辦事吧?」
    水夫人媚笑道:「是否唬人。自己去發覺,我不願多談,不過你們如此輕易放走凌
纖兒,我可得說句話了。外邊強敵這麼多,如此做,無異羊送虎口,還是快去救人吧,
免得事情越鬧越複雜,我隨時再來看你們的!」
    說完,輕飄而起,臨行送上妖媚香吻,騷騷蕩蕩地飛縱冰山轉角處,一閃不見。
    葉水心白眼道:「真是陰魂不散。」
    轉向白中紅;「別理她,我爺爺說能解就能解,哪容得她舌翻蓮花,故弄玄虛!」
    白中紅苦笑道:「她好像說對了。」
    「會麼?」葉水心猛跳腳。
    「我的心脈又開始發悶了……」
    「什麼?怎麼會!你確定了?再試試,那是極品靈藥呀!」
    葉水心急忙奔來。
    白中紅再運勁搜去,仍自感覺得出它的存在,不禁苦笑不已。
    葉水心更急:「怎會?怎會?連千年靈芝都解不了?你方才不是說完全解決了?何
時又發生?真是急死人了!」
    急得想挖出白中紅心脈檢驗,看看到底毛病出在哪?
    白中紅道:「可能是方才對掌,用力過猛,又把毒性引發。」
    葉水心道:「會不會她趁對掌機會,再次下毒?」
    「不清楚……」
    白中紅苦歎一笑:「其實.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還是中了她的毒,不得不聽
她指揮,走吧,去騙人啦!」
    葉水心急得快掉淚:「怎會如此?爺爺明明說千年靈芝可解百毒。怎會失效?你且
回到我爺爺那兒接受檢查如何?」
    白中紅想及那種要命的檢查方式,至今餘悸猶存。
    他寧可讓毒多留幾日在心中,說道:「我看不必了,水夫人也不是說不能解,是她
的毒藥性快,靈芝藥性慢而已。何況此處往返苗疆,恐將耗去月餘光景。
    而且來必有效.我看還是跟著凌纖兒走吧,她此刻正入險境,我們知而不救,實是
過意不去。」
    葉水心瞄眼:「自己都快沒命了,還有心救人?」
    忽而想到什麼,急道:「你說靈芝藥性仍可解毒,只是快慢之別,你何不先慢慢解,
然後再利用騷女人的解藥延長時間?」
    白中紅輕笑道:「我已在進行了,不過,這也得三個月後才見效果,現在咱們不能
不聽話。」
    「說的也是……」
    葉水心想及仍有一線希望,心頭寬慰許多。
    隨後,他又想及凌纖兒,說道:「她三番兩次侮辱你,且不讓你救,你偏又要救她,
真是矛盾!」
    白中紅自嘲一笑:「這大概是命運捉弄吧,想逃都逃不掉.走吧.別讓那些魔頭捷
足先登,徒增不少困擾!」
    說完,引帶葉水心,往凌纖兒逝去方向追掠而去。
    兩人並肩而馳.葉水心仍自問題多多。
    說道:「你覺得那秘語,會跟你的身世有關嗎?」
    白中紅一愣:「你怎如此想?」
    葉水心道:「我發現,在逼問口訣時,在最緊要一刻,你整個人就緊張了。」
    白中紅暗驚,自己反常舉止,仍被看出破綻。
    他極力否認:「我是發現有人來了,才如此。」
    葉水心道:「是嗎?通常有人來,自己哪會再喊出大聲?我想.你是緊張在先……」
    白中紅瞄他一眼,斥笑道:「你跟我來,是專門為刺探我秘密的嗎?」
    「是又怎樣?」
    葉水心黠笑反斥:「誰叫你弄神弄鬼,我當然要問個清楚!說啊!」
    「說什麼?」
    「你的身世。」
    「我……我也不清楚……」
    「別給我打迷糊。」
    葉水心瞄眼:「自己會連自己的底子都搞不清?」
    白中紅不由輕歎起來:「我的確對自己的身世一天所知.我也在查啊!」
    神情已轉落寞。
    葉水心瞧他如此反應,已然於心不忍,道:「好吧,我不問便是,等你想通了,想
說再說,現在,咱去救你那無緣的情人去。」
    話鋒一轉,白中紅心情好過些。
    隨即笑道:「真是無緣透頂啦!你想她會往哪去?」
    「入大草原啊!」
    葉水心道:「準是東北方,說不定會溜到趕集小鎮,那裡人多,她容易避人耳目。」
    白中紅在毫無目標之下,亦只有選此方向了。
    輕輕歎道:「希望她能平安無事才好。」
    兩人遂加勁,直掠東北麓。
    眨眼消失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們並未猜對凌纖兒去向。
    由於凌纖兒悲泣而逃,在心靈萬分痛苦之際,她只想到唯一可信任之人——鐵膽震
九州丁沖。
    她也想到。自己是在洗心潭和丁沖分手,或而丁叔叔正自心慌地在那裡等人。
    就算丁叔叔暫時不能去,只要時間允許,他仍會回到那兒找尋自己。
    她雖恨白中紅,但對他所說的話,卻是頗為信任,畢竟白中紅每次通知自己有埋伏,
每次都應准。
    她當然相信桓山外圍全佈滿了敵人,自己貿然闖去,可能自尋死路,於是她決定等
跟丁沖會合之後,再想辦法突圍而去。
    由於是下坡,靈芝峰跟望雪峰相差不遠,凌纖兒奔馳半天光景,已近望雪峰。隨又
認路找回洗心潭。
    一切景物依舊。
    潺潺山泉高技,承著清澈水潭,山泉洩來,咕唱唱輕唱著。似乎百世都是如此。
    凌纖兒抹著淚痕,在逃開白中紅半日之後,她心緒已較為穩定。
    然而.她再看看那小山縫間的小火堆,已自擴大許多,那該是另有他人烤過野味之
痕跡。
    她想著會是誰烤的?難道又是白中紅?
    她更想著,自己就是在此被那淫魔給俘擄的。
    天啊!這淫魔!
    凌纖兒全身不由發顫,在那無盡噁心的春宮秘室裡頭,她看過淫魔無盡淫亂的獸性,
更且將自己綁起來,挑逗,非禮,還……還灌春藥啊!
    她整個人更抽顫,臉色煞白嚇人,因為她已發現,自己穿的已不是原先的褲子,而
是裙子,這分明已經……已經被人摸過……甚至更嚴重……
    「天啊……」
    凌纖兒已然熱淚盈眶,兩手掩面,她不敢想,卻又不得不想,越想越覺得害怕,惡
心……
    她簡直已受不了,突然瘋狂尖叫,全身青筋暴脹。
    「白中紅.你敢非禮我,我要殺了你——」
    狂吼中,已逼得她兩眼充滿血絲,直若一頭發瘋的野獸,像要殺人,亦或自殘般掙
紮著。
    她還想證明什麼!忽然發現掛崖山籐,激動中,已閃往下頭,一百丈.兩百丈,……
八百丈……終於攀落那千丈淫窟。
    那裡傳來濃濃脂粉味.竟然如此熟悉.她已悲怨過度.變得不言不語,只是瞪著血
紅雙目,僵冷冷地踏入迷宮陣。
    她已見著某人做的記號,以及打鬥痕跡,心頭不斷滴血。
    漸漸地。
    她已逼近秘室,一股屍臭味傳來,她仍不自知,一勁往前撞擊,一間間闖入。
    終於,她發現亮光,大步踏去,那淡弱夜明珠,照及一壁琉璃色的淫猴春宮浮雕,
她整個人又自抽搐,急往秘室奔去。
    天啊!那白色或著淡淡青邊的爛碎衣服,不就是自家身上所穿的?
    凌纖兒整個人在發抖,胃部在抽搐,輕輕拾起地面衣片,還有紅肚兜碎片,
    一時赤裸裸身子任人欺凌景象如惡魔般使得她歇斯底里瘋狂尖叫。
    她猛抓著碎衣片,又斷又扯,扯之不夠,復衝向淫床,將那床巾、棉被全扯得爛碎。
    「白中紅,你這淫徒……」
    瘋狂的她,已不能自制,猛又劈向石床,打爛石塊,如炸彈似的砸向四面八方。那
玉石懼焚心理,迫得她沒命劈掌開打,打得這間淫室面目全非。
    她想毀去這淫屋,徹徹底底從記憶中毀去。
    她不斷瘋狂猛劈又砸,劈得指甲斷裂,雙掌盡傷,她仍不止。
    直到最後一絲勁道耗盡,始坐於地面嚎哭。
    不知哭了多久,終因悲傷過度而沉沉睡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
    她始悠悠醒來,宛若做了一場噩夢似的,然而夢醒噩境仍在。
    她望著掉落地面的夜明珠發呆.雙手抱著雙膝.不斷地以下巴撞向膝蓋.喃喃念著:
「殘花敗柳之身,殘花敗柳之身如此持續許久,忽而見及一青衫布衣,一角被埋在無數
碎石,木片之中。
    她忽而想到什麼。趕忙欺前,把那碎片抓出來,果然是白中紅慣穿的衣物。
    這讓她心急。又自四處找這青色碎片,秘室只有十丈方圓,難不倒她,一剎時之間,
她已找來一大堆,仔仔細細地拼湊起來。
    那圖形漸漸形成,果真是一件衣服。
    凌纖兒頗為激動:「只有衣服而已!褲子呢?褲子到哪裡去了?」
    她四處尋找,卻再也找不出其他碎片可拼褲子,仔細回想,白中紅的確把褲子穿在
身上,還有那條腰帶亦未失落。
    凌纖兒不禁頓坐於地了,很明顯.這衣服是被尖指甲所撕破.白中紅根本沒這麼尖
的指甲啊!
    她極力回想當時情景。
    當時淫魔的確逼自己服下春藥,然後想非禮自己,豈知藥性很快發作……自己叫
喊……突然之間,丹田升起一股慾火……迷糊中,似乎豫野獸般地撲向某人……
    她已然臉面窘紅,全身為之發燙。
    照此情況看來,或而在最危急之際,白中紅闖了進來.老淫魔只好跟他拚命.然後
被殺,白中紅準備把自己救出去,而自己卻……
    她不敢想下去,然而一幕幕自己慾火焚身般撲向白中紅,不斷撕去他衣服,以及自
己衣衫之火辣辣場面,直叫她窘透心,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後來.當然是白中紅發現不對,把自己制住,然後再找衣服讓自己穿上……
    凌纖兒猛往自己左襟袖抓去,露出潔白如玉般的手臂,那靠肩處,一粒紅砂痣仍自
醒目現來。
    她終於噓口氣,守宮砂仍在,自己並未遭到非禮。
    「沒想到這傢伙,還是一位君子……」
    凌纖兒不禁幻出白中紅飄逸瀟灑風範,那本就是讓她心儀已久的男人啊!
    沒想到.在無可避免的狀況下,自己卻光裸裸地呈現在他眼前!是幸運,還是不幸?
    自己將來又該如何面對他呢?嫁給他?他要嗎?然而不嫁他,今生今世又能嫁給誰?
    他對自己有感情嗎?還是跟那竊聽而來的話一樣——只不過把自己當傻丫頭罷了!
    「白中紅啊,你到底是好是壞?到底安什麼心啊?」
    凌纖兒心靈不禁千頭萬緒,不斷在優喜,真實,欺騙中打轉,轉得越久.心緒越亂,
迫得她又將崩潰似的。
    她突然暴立而起,極力跳出這感情圈圈,冷聲道:「我自非你莫嫁.然而你若負心,
我殺你後,再自殺便是!」
    說完.她大步踏了這讓人既痛恨又難忘的地方,往回路行去。
    奔行了一整天,沒有找到凌纖兒的蹤跡,二人就近在一個美麗的山凹裡休息。
    葉水心默默運了一陣功,顯得格外光采照人。
    白中紅就近坐在葉水心的對面,靜默地瞧著這位身邊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
    此時的他,溫柔婉約,純真聖潔,根本呈現女性溫柔的一面。
    透著月光,朦朧之美,更自說不出的泛生一股莫大力,吸引著任何一個男人。
    白中紅不禁看呆了,這種美,不知撩撥心靈多少次,此次卻特別明顯。
    「水心,你倒底是男是女?」
    白中紅邪樣中,喃喃說出。
    葉水心聞言怔愣,正待窘羞反斥之際。
    只見白中紅猛地欺來,強有力將他抱緊。
    嚇得他花容失色:「你想幹什麼?」急忙掙扎。
    白中紅更是邪惡帶笑;「今天說什麼也要驗明正身。」
    葉水心焦切萬分:「放手啊!我是男的,你想非禮男生不成?」
    白中紅邪笑道:「我就是要驗明正身!」
    「可惡!」
    葉水心極力掙扎,仍無效果。
    猝見肚兜被掀,急又尖叫:「我自己來……」
    他想騙白中紅住手。
    然而白中紅已若走火入魔般,急抓肚兜,忽見下邊又自一層白紗,征愕道:「怎不
見……」
    「酥胸」兩字來說出,食指一劃,白紗一斷裂,猝見一對渾圓尖聳酥胸彈了出來。
    那醒目的雪嫩,瞧得白中紅征詫當場:「你當真是女的?」
    葉水心眼看大勢已去,崩著窘紅面容,斥道:「拆穿了又如何?你只是在毀我名節
罷了。」
    「我沒有!」白中紅更自將她摟緊,笑得更邪。
    葉水心又自掙扎;「你想幹什麼?」
    「這麼漂亮的女人,我怎忍受得了!」
    「不行,唉呀……」
    葉水心還待叫救命,然而白中紅嘴唇湊上去,兀自吻向女人紅唇。
    女人驚愕掙扎、叫喊,然而每叫一字,嘴巴即被侵略幾分,才叫三字,已變成嗚嗚
悶叫,終於被整個掠奪。
    那男人舌尖頂來之際,觸電般感覺終於電得葉水心完全瓦解,全身為之軟下來,任
由男人擁摟征服。
    不知過了多久。
    似乎是熱情溶化了冰雪,那冰雪竟然卡啦啦崩塌下來,聲音傳處,終把兩人驚醒過
來。
    葉水心發現自己光裸裸被男人摟抱著,一時嬌羞嗔笑道:「你好壞啊!竟敢非禮人
家……」
    白中紅猛又親她,邪笑道:「誰叫你女扮男裝,故意來引誘我,結果,我當然禁不
了引誘啦!」
    「誰引誘你?是你自己太色了!」
    「那就色到底吧!」
    白中紅猝又猛親猛摟,還帶搔癢,抓得葉水心唉唉躲閃直叫饒,白中紅始暫罷手。
    葉水心斥笑道:「壞透了!非禮人家,還敢欺負人!」
    白中紅睜著色迷迷的眼睛,直落葉水心的胸脯。
    邪邪笑道;「誰欺負你?我足足被你耍了快一年,這麼漂亮的奶子,你也好意思虐
待它?老實說,上次你洗澡,怎麼把它藏了起來?」
    葉水心害羞斥道;「你管!我用了肉色布條,沾了水,你什麼也看不見!」
    白中紅恍然欽歎笑道:「真是聰明絕頂,佩服佩服,可是,你為什麼要女扮男裝?
憑你這張迷死人的臉蛋,我還能逃過你的掌握嗎?」
    葉水心聽來甚是甜心,外表仍自睨眼:
    「笑話!是我挑選丈夫而不是你選老婆,我當然要試探,你到底是什麼樣一個人,
不假冒男的怎行?」
    白中紅裝出癟笑:「原來我只是被選者?聽來實在有點洩氣,也罷!誰叫你簡直像
隻狐狸精,迷得我暈頭轉向,被你整死也認了,請問,你選的結果還滿意吧?一共得幾
分呢?」
    葉水心斥笑:「五十分,什麼都好,就是太色了!」
    「我……真的那麼色?」
    「當然!我要不是假扮男人,不出三天,必定被你非禮埃!」
    白中紅皺眉癟笑:「既然如此,你還選不選我?」
    葉水心輕歎:
    「有什麼辦法?名節已毀在你手中,今生今世只有跟你受苦受難了。」
    白中紅黠笑道:「你可以再冒充男人啊!把這件事當做意外……」
    話未說完,葉水心已自抓狂,嗔喝大叫:「死沒良心的,這種話你都說的出來?都
已被你非禮,說不定還珠胎暗結,你要我當做沒這回事?我打得你牙齒掉光,也當作沒
這回事!」
    猝然左近傳來叭達聲,嚇得兩人唉呀驚叫,以為有人到來,趕忙拚命奔回凹穴,七
零八亂地穿上衣衫。
    這才驚心動魄地潛瞧,想看看是否真的有人。
    只瞧見左近冰塊輕滾,原是冰山自塌引來的一場虛驚,兩人相互一視,終於難耐被
耍的感覺而自嘲的哈哈大笑起來,直道煞風景,心靈卻更形甜蜜了。
    纏綿過後的白中紅與葉水心兩人,已自較為清醒,瞧瞧西方月色,業已沉落山頭,
算來該五更天了吧?
    想及天色將亮。
    葉水心不得不考慮現實問題。
    含情瞄著白中紅道:
    「你已經把我非禮了,現在,你打算怎麼安排我?」
    白中紅爽聲笑道:「當然是把你娶過門,當愛妾寵啦!」
    「那凌纖兒呢?」
    「她……」
    白中紅不禁有難言之隱。
    葉水心道:「你也喜歡她?」
    「我……」
    「說實話!」
    「我跟她……」
    白中紅心下一橫,乾窘說道;「其實,早在洗心潭崖下,她中了淫魔之毒,已經把
衣服剝光面對過我了……」
    葉水心急道:「你也非禮她了?」
    白中紅更急:「沒有!若有我們也不必千辛萬苦再去找千年靈芝替她解毒。」
    葉水心呵呵笑起:「沒想到你這小色狼還能在她的引誘下保持冷靜!實是不簡單!」
    白中紅乾笑道:「我本來都很冷寂,只是碰上你,這個小妖精。」葉水心哄笑道:
「怎麼?自己色,反倒怪起我是狐狸精啦?」
    「你本就是狐狸精!」
    白中紅笑道:「就是對你色,你待如何?」
    葉水心斥道:「臉皮好厚呢!還好,我找個凌纖兒,一同治你才好!」
    白中紅稍驚:「你不反對我跟她在一起?」
    葉水心睨眼一笑:「像你這麼色的男人,我怎敢一人伺候?早就被你整死啦!如果
我反對,哪還會跟你混到現在?」
    白中紅聞言,感激地將她飽得緊緊:「謝謝你的成全……」
    葉水心捉笑道:「別謝的太早,你找了這麼一位醋罈子,可夠你受的呢!」
    白中紅不禁苦笑起來:「的確,纖兒的確善妒,不過,她心地倒是軟弱,而且善
良。」
    葉水心笑道:「否則,我怎會讓她跟我分享丈夫?你待如何擺平她?」
    白中紅笑道:「其實纖兒也是很柔性的女人,只要我一裝死,她就心軟了,如果沒
辦法時,我多死幾次便是。」
    葉水心斥笑道:「虧你還耍得出來,哪天不要假戲成真,你要我到何處去找老公
啊?」
    白中紅笑道:「天堂啊!我會在那裡好好招待你!」
    葉水心笑道:
    「你這種人也會上天堂?那天下可就沒人會下地獄了!」
    白中紅直笑著:「有這麼嚴重嗎?」
    露出那笑容,似乎為了葉水心,任何代價都是值得。
    倒讓葉水心瞧得甚是舒服。
    她笑道:「你待要如何跟她說我的事?」
    白中紅道:「慢慢來!她善妒,但心軟.她也感恩你救過她,只是吃醋,拉不下這
張臉,我去開導她,只要你下次跟她碰面.別一見面就吵,那樣事情進行會順利些。」
    葉水心道:「我哪有吵,每次都是她先挑起的。」
    白中紅道:「也就是說,她挑起時.你也要忍,多忍幾下,自能化解前隙。」
    葉水心道:「你要我當龜孫?」
    白中紅乾笑道:「沒那麼嚴重啦!拜託拜託!」
    葉水心斥笑道:「也只有你這小混蛋,才敢拜託人家去當龜孫,也罷,誰叫我上了
賊船,你自行去收拾她吧!我等你消息便是!」
    「真是感激不盡!老實說,你那寬闊的心胸,這才是我最愛你的地方啊!」
    白中紅忍不住抱緊愛人,纏綿似的又自陶醉親吻。
    葉水心則閉著眼睛,盡情享受這遲來的愛情。
    直到東方破曉,兩人始自分開。
    葉水心說道:「你該去了,別讓纖兒離開太久,她處境仍十分危險。」
    白中紅道:「那你呢?」
    「我啊……」
    葉水心神秘一笑:「我當然是先避開一陣,免得誤會加深,不過,我會選擇最恰當
的時機現身便是。」
    白中紅想想,點頭道:「如此也好,只是虧待你了。」
    葉水心笑道;「都已經是夫妻關係,談這些做啥?快去吧!」
    白中紅自知情況緊急.然而說走就走,實是對葉水心過於殘忍,於是他建議獵來野
味,待吃完早餐再走。
    葉水心自不反對。
    對於男人的體貼,她滿心高興。
    於是兩人收拾一下該拿的東西,漸漸退出冰雪區。
    待退出冰雪區,白中紅獵來兩隻雪狸,找了小溪,燒烤成熟,隨即進食,幾嘴下去,
肚子已飽。
    葉水心又催促男人快上路。
    葉水心目光直送得白中紅消失遠處林中。
    始輕輕一歎,喃喃說道:「希望他會順利才好……」
    想及凌纖兒善妒個性,她不禁搖頭直笑,此次任務,恐沒那麼容易吧?
    然後。她又想及白中紅種種,不禁甜蜜笑起,似乎能跟他在一起,一切已然那麼完
美,任何犧牲都已是值得了。
    白中紅已走遠。
    葉水心留在此亦無意義。
    陽光升處。
    她已掠往東麓方向,眨眼不見。
    白中紅自別了葉水心之後。
    邊行也邊盤算著該如何找到凌纖兒,向她解釋有關葉水心一事。且看時機再說了。
    正行走間,凌纖兒已然從一處兩山丘之間的凸石縫中鑽出來。
    白中紅遠遠看見,立即打招呼,連掠數百丈,奔了過去。
    見了面。兩人都似有千言百語要說,相對不語。
    半晌,兩人互道了一下失散後,所遇的情形,慶幸歎息了一番,。沉默了下來。
    凌纖兒突然道:「過去你曾提到一個對你特別好的人,現在你告訴我,他姓什麼?
是姓楚還是姓白,或是姓魯?」
    白中紅臉色一變,苦笑著沒開口。
    凌纖兒見白中紅始終不肯對自己講真心話,真是又恨又氣。
    於是轉過身子,就流下淚水。
    白中紅馬上挨過來想安慰她,輕拍她的肩頭。
    凌纖兒一扭身,甩掉白中紅的手。
    白中紅歎聲連連,似在考慮。
    凌纖兒哭聲道:「你不說,就別管我了。」
    白中紅不忍心.道:「我說過會告訴你的。」
    「那就現在講!」
    「好!」
    白中紅下定決心:「我現在就告訴你。」
    凌纖兒轉過身;「說真的還是又騙人?」
    白中紅笑的很癟:「你聽了不就知道了?」
    「你說吧!」
    白中紅四下瞄眼道:「說起來可長了,你要罰站?」
    凌纖兒忍不住一笑:「那就坐著說。」
    白中紅帶凌纖兒到附近的一塊大石上坐下來。
    白中紅想了想,才道:「我就從收養我的那人說起,如何?」
    凌纖兒瞄眼道:「好。」
    白中紅道:「那人姓楚,名天問。」
    凌纖兒從來也沒有聽過一個武林高人叫作「楚天問」的,心中懷疑起來,也許白中
紅又瞎掰一個名字來騙自己。
    她一想及此,更是毛心。
    她只是「喂」一聲,並不反問,要看白中紅能掰多久。
    白中紅續道:「打從我有記憶,就和這人在一起,也一直以為我和他是父子,這人
的武功很高強……」
    「可是江湖中從來也沒有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啊?」凌纖兒疑惑地說道。
    「那是他不想出風頭的緣故,不過,他終究還是做了一件大事,過足癮頭。」
    「什麼事?大家都知道嗎?」
    白中紅輕笑道:「當然,昔年黃天雲有武林霸主之稱,只敗在一人手下,卻已翻不
了身,才跑到羅剎門去當門主……」
    凌纖兒截目驚聲道:「你是說,那個只出現過一次的異人,就是楚……天問?」
    白中紅道:「不錯,也就是我一直當他是父親的那個人!」
    凌纖兒一愣。
    難怪白中紅年紀輕輕,武藝就甚是高強。
    白中紅又道:「當楚天問擊敗黃天雲之際,許多武林高手也在場,我並不在。但是
龍鷹卻是普天之下,只有一隻。
    所以,人家一見了龍鷹,便稱我為『楚公子』了,我也懶得解釋。這總沒多大關係
吧?」
    凌纖兒點頭:「若是這樣,是沒什麼關係,你後來怎知他不是你的父親呢?」
    「我較大後,他便帶著我到處走,天南地北,無處不至,但是卻又漫無目的,有時
往往在荒野隱秘之地,可以往個十天八天。
    「起先,我並不知道他是在做什麼,後來,我便發現他是在找人,找一個不知下落
的人。」
    凌纖兒愈聽越覺沒有意思,仔細盯住白中紅。
    白中紅淡聲又道:「我那時,以為他是我的父親,對他十分信任.他也從不隱瞞我
任何事情。
    但是我屢次問他是在找什麼人,他卻不肯回答,當時我也不覺有何奇怪。
    直到有一天,他找到了他所要找的人。」
    凌纖兒截口問:「是什麼人?」
    「是一個乾瘦老頭子,身上沒有三兩肉,卻有一雙特別粗大的手掌,事後,我才知
道,這樣一個強一點風都吹得走的老人,竟是橫行西域.出了名的惡人——邪魔掌。
    只不過楚天問找到他時,卻並不是在西域,而是在東海沿岸的一個小村落中。」
    「那又怎樣呢?」
    「楚天問終於找到了邪魔掌,便要我離得遠一些,他有話要和邪魔掌說,我便說
好……」
    凌纖兒嗤笑道:「結果你卻是陽奉陰違;是不是?」
    白中紅窘困笑道;「我很難向你說明白,我為什麼會對自己一向信任的人不信任起
來,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我忽然覺得他有事瞞著我,我要偷聽他和邪魔掌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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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23:52 |只看該作者
「爹說,可以練成絕世武功……還可找到控制武林的方法」
    「控制武林?」
    葉水心一愣:「是什麼方法」
    「不知道?」
    白中紅道:「她沒去過,怎知道?問她口訣。」
    葉水心頷首,隨即問道:「你心中秘密。該是有關那地方的口訣吧?」
    「是……」
    「什麼口訣?說出來……」
    「……」凌纖兒竟然起了無意識輕微抗爭。
    葉水心加把勁,說道:「那口訣可能有錯誤,你念出來,我替你更正……」
    迂迴問法,果然奏效。
    凌纖兒呼吶念道:「過雁門關……越斷腸谷……入大草原……闖八大天關……」
    白中紅聞及此言,臉色不由大變,突然大喝:「不要問了!」
    如此一喝,不但嚇得葉水心怔愣當場,凌纖兒亦被嚇醒,正待怔愕問出:「你
們……」兩字.白中紅急忙截她暈穴。
    呃的一聲。
    凌纖兒又自昏迷不醒。
    葉水心已然嗔容滿面:「你幹嘛?你叫我問的,現在又神經錯亂地鬼叫?」
    白中紅急忙噓向他,低聲道:「說話小聲些,有人來了!」
    顧不得葉水心反應,他已潛行出洞,神秘兮兮地向雪地奔去。
    如此一來,已自把葉水心怨氣給壓下來,暗自乾笑:「原來是有人,我還以為他良
心不安而發瘋呢!」
    趕忙把凌纖兒移於牆角,準備監視洞口,以免敵人入侵。
    至於白中紅哪是真的發現敵人?只不過凌纖兒念出之秘言,似乎觸動他心中某事,
一時激動,始喝言阻止。
    這是什麼秘密呢?
    難道又如水夫人所言,關係著白中紅神秘身世?
    他躲在雪地一角,默默而茫然地注視遠方,心頭卻不知在想什麼?
    此時地只想躲久些,然後才有理由找個引走敵人之藉口,返回秘洞,向葉水心交差。
    沉默中。忽而聽及天空龍鷹輕鳴。
    白中紅登時愣醒,暗道:「難道真有人來了?」
    龍鷹叫聲的確不假,他暫時拎起心緒,輕輕一歎:「凌纖兒啊!你千萬別跟我身世
有關才好……」
    他想著,自己幾乎已把她當成未來妻子看待,如若真有一天起了變化,那該將如何
是好?
    他不敢想可能而來的變化,極力甩頭把它忘記。
    忽覺峰頂,已掠來一道錦袍身影,他則轉個角度,準備將人引開,以免波及葉水心
等人。
    方掠五百餘丈,接近於斷冰崖那頭,白中紅忽然想到此處關係靈芝秘密,自不適合
引人過來。
    然而為時已過慢,他正待轉頭引人之際,錦袍人掠身不及百丈.遠遠喊著:「閣下
請留步。」
    白中紅暗自驚詫,此人輕功竟然在自己之上?會是誰?猛一轉頭瞧去!
    原是羅剎門主黃天雲,他竟然親自出馬.難怪自己甩他不掉。
    黃天雲乍見白中紅,亦自怔楞:「是你?」
    隨即轉為瀟灑輕笑:「原是白公子,幸會幸會,咱們又見面了!」
    身形一掠,落於白中紅左近十丈距離。
    對於白中紅的前次以半籌之差和自己相抗衡,他不禁又欣賞又嫉妒,假以時日,他
的成就恐怕將超過自己吧?
    白中紅淡笑,拱手為禮:「沒想到是門主親自出征,卻不知為了何事?」
    黃天雲笑道:「大概跟公子所想一樣吧,卻不知公子來此,又為了何事?」
    瞧及白中紅一身狼狽,連衣衫都不整,他甚是好奇,又把話套了回來。
    白中紅淡聲道:「技不如人,想找靈藥增加功力,如此而已。」
    他自知老狐狸不易對付,這身狼狽已無法掩飾,只好實話實說,以免越描越黑,反
正秘道在冰崖那頭,在全是白冰掩護之下,若無白猿引路,根本甚難發現。
    黃天雲稍愣,隨又輕笑:「可是為尋千年靈芝而來?」
    「不錯!」
    白中紅自我解嘲一笑:「除了吃下它,我想不出有何方法可以跟你抗衡。」
    「何苦呢?」
    黃天雲哈哈一笑,道:「其實你我本是可以成為朋友,又何必兵戎相見呢?」
    白中紅道:「我總不能一輩子活得提心吊膽吧?」
    黃天雲又笑:「哪會!哪會!你有扳指老人撐腰,老夫哪敢對你不尊.甚至冒犯?
公子多慮了。」
    白中紅輕笑道:「門主實是正人君子,在下的確多慮了。」
    黃天雲對這暗諷聽而未覺,淡笑著:「不談這些,還是靈芝重要.你可找到了?讓
老夫見識見識如何?」
    白中紅自嘲一笑:「看我這身狼狽,門主難道猜不出?要是找到了,我還會在此磨
菇?」
    黃天雲聞言,莫測高深直笑:「是極是極,或許公子尚未得到此靈藥,不過,它大
概在這附近吧?」
    目光不禁溜向萬丈冰崖,以及那一大串芝籐莖子,貪婪地想看出什麼。
    白中紅暗自心驚,沒想到自己一時不經思考,說出此話,會引他如此注意。
    然而再描下去.恐怕越是糟糕。
    遂道:「我也認為靈芝在此,可是就是遍尋不著,或許門主經驗、運氣都佳,能得
此異寶也說不定;您看靈芝會在哪裡?」
    黃天雲爽聲直笑:「公子都看不出,老夫哪有辦法?」
    仍自仔細瞧探冰崖兩岸,以及那串芝莖,道:「卻不知這芝莖怎會變成串?莫非是
公子扯動它,引起崖崩?老夫即是被突如其來的轟隆聲引來,沒想到就遇上你了。」
    白中紅乾笑:「這本是冰湖,在下以為那就是千年靈芝,故而伸手扯它,沒想到引
起湖崩,冰陷,就裂出兩片冰崖,在下差點墜入深淵,實是慚愧。」
    黃天雲道:「如此說來……說不准靈芝就在深淵下了。」
    白中紅乾笑:「這無異大海撈針。」
    黃天雲瞧了又瞧,始終未發現明堂,已生放棄心理。
    輕笑道:「希望公子再接再厲,尋得靈藥,到時別忘了借老夫看上一眼,也好了卻
心願。」
    不再往冰崖瞧望,轉向白中紅,道:「實不相瞞,老夫此次前來,除了想知此地發
生何事之外,最重要的還是想查明凌纖兒姑娘是否在此,她已失蹤三天三夜,公子可有
她的消息?」
    白中紅故作驚詫:「凌姑娘失蹤了?在哪裡失蹤?是誰擄走她的?」
    裝出一副無暇再尋靈藥的模樣。
    黃天雲道:「是在望雪峰的洗心潭失蹤,不過一切仍是個迷,老夫並不清楚。」
    「可惡!靈藥沒找著,人又……」白中紅懊惱不已。
    黃天雲瞧在眼中,心想他那身狼狽,恐怕已是累了兩三天的結果,看來他的確相當
認真找尋靈藥,該和凌纖兒失蹤無關。
    遂笑道:「公子還是繼續找靈芝吧!尋人一事,交給我即可,相信不出幾天,必定
給你好消息,事不宜拖,老夫這就告退,來日再見。」
    說完拱手為禮,立即掠身飛退,一陣長笑拖得老遠,總讓人聽來刺耳。
    白中紅不敢停留此處,裝作急於尋人模樣,直追過去,還叫著「前輩前輩」,想問
什麼似的。
    直到追及三四里,始失望地停下來,以免老狐狸起疑。
    此時天色已亮,東方吐紅,映在冰峰,幻來偌大一片雪紅般琉璃世界,煞是好看。
    白中紅無暇欣賞,既然真有敵人上山,他自可搪塞葉水心,遂取道返往秘洞。
    臨退回之路上,他仍不斷回探,在確知無人跟蹤時,始敢掠回秘洞。
    方近秘洞百丈,葉水心已出來相迎,急道:「是誰?」
    白中紅道:「羅剎門主。」
    「是他?」
    葉水心想及上次差點被掐死,餘悸猶存:「他走了?」
    「嗯。」
    「他為尋凌纖兒而來?」
    「正是。」
    葉水心不禁轉向凌纖兒,頗替她擔心:「此時羅剎門主徒子徒孫可能圍遍整個恆山
山脈,她可能凶多吉少。」
    白中紅頗為後悔傳出風聲,引來如此麻煩,然而當時凌纖兒失蹤,他別無選擇啊!
    希望凌纖兒能體諒自己苦心才好。
    「把她叫醒,問問她意願吧!」白中紅道。
    葉水心道:「你不怕他怪你?」
    白中紅感傷一歎:「本就怪定了,何在乎再一次。」
    葉水心這才輕輕拍醒凌纖兒。
    為免一醒來,即發現仇人而刺激過深,他和白中紅已退至洞外,準備讓她清醒後.
再行拜訪。
    凌纖兒迷茫中,漸漸醒來,神智仍昏昏沉沉:「這是哪裡?」
    直覺冰涼上身,輕輕打了哆嗦,坐身而起,又說聲這是哪裡?瞧及四壁似在山洞中。
    她甩著頭,醒醒腦子:「我怎會在這裡?」盡量回憶過去。
    忽而她想及最可怖的一幕.正是那淫魔陰笑海逼自己服下淫藥,然後想非禮自己……
恐怖情景迫得她全身哆嗦。
    直覺上已被強暴,急得她猛往自己身上衣服抓去,她害怕證實什麼,還是抓著了。
竟然穿了衣服,而且全身上下並無異樣。
    她不禁欣喜欲泣:「淫魔放過我了?還是……會有人救我嗎?」
    她急於證明此處是否仍為淫魔窟,焦切想往洞外探去。
    白中紅自知躲不了了,淡然移身洞口。臉露關心笑容:「凌姑娘醒了?可好……」
    凌纖兒乍見白中紅。縱使他衣衫不整,然而那張幾乎已刻骨銘記於心的臉,她豈會
忘記?
    已自驚愕無比:「是你?」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白中紅淡然一笑:「我們又見面了……一切可好?」
    「是你把我帶來這裡?」凌纖兒直覺是他救了自己。
    白中過輕輕點頭,並未出聲。
    凌纖兒霎時百味雜陳,每在如此危急情況之下,這個男人總是及時出手,尤其自己
簡直快身敗名裂,毀於淫魔手中那可怖情景之際,他終於還是救了自己。她心頭幾乎感
恩得快落下淚來,情不自禁地說聲:「謝謝你……原來你還是關心我的……」
    白中紅聞言,欣慰不少。
    縱使和凌纖兒有過許多不快之事,然而他相信,這句話是出自她肺腑的真誠感言,
不由得撥動他心頭那股漸生之愛苗。
    感恩中,兩人已靜默下來,心緒已泛起純情交流。
    或而拋開一切.這已是最完美一刻吧?
    然而葉水心不知好歹地已殺進來。
    他雖極力溫柔,且不想讓凌纖兒引起刺激地,含笑說道:「白大哥是關心你了……」
    此語一出,打破兩人世界存在。
    凌纖兒心神不由一擦,猛地盯向葉水心這娘娘腔的美少年.不就是上次在火堆旁和
白中紅一起奚落自己的傢伙?
    她霎時想起當時情景.這可惡的白中紅啊!一切都是在騙自己。甚至還說自己笨得
沒頭沒腦,任他說個幾句.即能掩去謊言,你把我當什麼?
    凌纖兒想及此,方才升起的感恩及淡淡柔情蜜意已完全化為烏有。
    猛地退後幾步,冷斥道:「誰希罕他的關心!」
    白中紅見她突如其來反應,已知往日誤會又充斥她心頭.那股燃燒恨意,實讓他感
到無奈之極。
    他只能輕歎,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葉水心瞧她竟然如此說變就變,實有忘恩負義之態,不禁嗔道:「我們拚死救你出
來,你還一味板著臉相向?」「誰稀罕你們救!」
    凌纖兒臉色煞白,她本就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只是白中紅所作所為,皆有目的,這簡直傷透了她的心,她又怎能再相信這干人所
做的一切呢?
    在恩情與虛情、恨意掙扎中,已迫得凌纖兒沒法再呆在此處,嗔急喝著「讓開」,
就要往洞外奔去。
    葉水心卻是看她不慣,冷斥:「連謝都不謝一聲,算哪門子規矩?」
    他閃身攔來,又把凌纖兒擋了下來。
    凌纖兒更是嗔怒,厲斥道:「讓開!」
    她猛地推出一掌,硬想把葉水心迫退。
    然而葉水心卻是不閃不避,任那掌勁擊胸,把他打得倒栽傾倒,眼看就要栽往地面,
葉水心又如鐵板橋似的硬梆梆又彈起,仍自擋住凌纖兒去路。
    葉水心捉笑道:「這麼叫人讓路,未免太遜了吧?」
    凌纖兒一擊無功,這才想起他乃長青仙翁孫子,武功自也不俗,何況上次還敢在羅
剎門主面前耍威風,他自該有兩下了。
    然而她豈肯認輸,冷喝一聲,又自擊出一掌,怒斥:「難擋路,我就打誰!」
    掌勁過處,自又打得葉水心往後栽去。
    凌纖兒欲趁此機會,想欺掠過去。
    葉水心哪肯讓她走脫,猛地又彈身而起,急欲攔人。
    豈知凌纖兒早有預謀,右手打去之際.並未回收,待對方身子蹦起,手掌猝又攻來。
    葉水心怪叫一聲:「沒那麼容易!」
    易字未出,身形往右斜閃。
    豈知凌纖兒在此同時,左掌甩了過來。
    葉水心頓時驚叫不好,然而在如此之近又如此之急下,他根本無法全身而退,臉頰
被對方指尖給甩著。
    叭然一響,他愣在當場,還在懷疑自己是否已中獎。凌纖兒自也愣住!
    她本只是想揍他肩頭,哪知會那麼準,一掌就賞了個耳光!
    葉水心已覺臉頰發熱,驚詫道:「你敢打我?」
    凌纖兒冷斥:「打你又怎樣?」
    都已打了人,她豈肯認輸?
    葉水心突然如瘋子般大吼大叫起來:「你打我!你敢打我?你是什麼東西,敢打
我!」
    他登時瘋狂揮掌,身形暴衝過來,死纏爛打地追殺凌纖兒,那招式已毫無章法可言,
然而勁道過處,卻足可撕開一頭猛虎似的。
    凌纖兒沒想到葉水心會嗔怒如此激烈,那招式簡直在拚命,自己一時不察,照樣吃
了一記耳光。
    不由得心火亦起,厲喝道:「我怕你不成!」
    當下拚命施展所學,儘是搶攻過來。
    兩人直若瘋猴絞成一堆,殺得難分難解,眼看十餘招已過,仍自未分出勝負。
    「臭女人,我們拚死命救你,你還敢打我!」
    「那又如何,我愛打誰就打誰!你們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兩人邊戰邊罵,任由白中紅喝著別打別打.兩人根本聽而未入耳,廝殺得你死我活。
    白中紅眼看若不出手阻止,說不定,真的會像鬥雞似的,戰得鮮血淋漓。
    他猝然掠身兩人之間,雙手各迫一人,砰然一響,兩人已被迫開,蹬蹬蹬蹬連退數
步,已是氣喘如牛,看來戰況廝殺果真激烈。
    葉水心雖被迫開,但怒意未竭,嗔喝一聲,又要攻招。
    白中紅伸掌又攔住他:「你神經有毛病是不是?」
    葉水心斥道:「她摑我巴掌,你還幫她?」
    白中紅道:「你也討了回來,別忘了,你是男人,留點風度行不行?」
    「男人,男人,男人就注定要吃虧嗎?」
    葉水心嗔斥:「我不要當男人,我現在是女人!讓開——」
    一掌推來,就欲推開白中紅,想再廝殺。
    白中紅突然探手,奇快無比抓住他腦袋,像扣小西瓜般,把他左右扭轉,瞪笑道:
「媽的!為了跟女人幹架,連男性尊嚴都可以出賣,我閹了你!讓你永遠變女人。」
    他左手一探,就欲扣往葉水心下擋。
    嚇得葉水心尖叫如殺豬,雙手下掩,沒命逃去。
    嗔斥不斷:「你下流,卑鄙,無恥,可惡!我幫著你,你卻幫著別人來欺負我!」
    遠遠罵來,卻不敢再逼近。
    白中紅道:「我誰也不幫!」
    轉向凌纖兒,道:「你不該先出手打人!」
    凌纖兒火氣亦自不小,斥道:「你是誰!憑什麼管我?我愛揍誰就揍誰,你管得著
嗎?」
    白中紅輕歎:「你可以不理我,卻不能忘恩負義,你該知道,你受傷時,他幫過你
不少忙,如此鬧脾氣,並不應該……」
    凌纖兒一時委屈上心頭,她哪還不知這道理?只是她無法自制啊!」
    她知道兩人都有恩於她.然而這恩惠又建築在有目的上面,她恨白中紅如此做.卻
又更恨心頭那股莫名的愛苗,幾乎叫自己深陷不能自拔。
    如此恩恩怨怨,愛愛恨恨續得她方寸大亂,心神糾結不堪。
    只要事情一發生,她只想逃,逃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觸動這無法解開的情結,誰
知道有人阻止她逃,她自是極力反抗。
    誰都一樣,不要阻止我逃啊!
    心頭悲傷處,她已滿眼含淚,又想掩飾窘境,冷笑道:「說什麼都沒用:我是傻丫
頭,你們三兩句又可把我耍得團團轉,我又算什麼?」
    白中紅聞言,輕歎道:「凌姑娘,事情並非像你想像那樣……」「那又是哪樣?」
    凌纖兒強忍淚水,冷笑中帶著蒼涼:「難道又是我誤會了嗎?你們想要口訣是不是?
好,我念給你們聽,出雁門關,過斷腸谷……」
    白中紅臉色頓變,急喝道:「不要念!我不想知道!」
    凌纖兒瞪著悲傷的眼神,哈哈大笑道:「怎麼,你怕了嗎?當騙子,還要懂得掩飾,
對不對?哈哈哈……」
    狂笑中,她極力前奔,想逃開此地。
    白中紅大驚,趕忙又攔來:「凌姑娘……」
    「你還想怎樣!」
    凌纖兒怒斥:「我要送你口訣,你又不要,難道你看上我,想逼我嫁你不成?」
    葉水心聞言嗔道:「你這瘋女人,竟然說出這種話,太那個了!」
    凌纖兒哈哈大笑:「總比你不敢說的好,什麼娘娘腔,我看你就是女人!」
    「你胡說!你敢侮辱我?」
    葉水心嗔嗔喝喝,又想揍人。
    白中紅急道:「水心,讓一邊去!」喝著聲音,把葉水心喊住,任他在洞口吹鬍子
乾瞪眼。
    白中紅始轉向凌纖兒,說道:「我本無權留你在此,只是外頭有許多人已將恆山圍
住,你若貿然出去,必定自投羅網。」
    「那又如何?」
    凌纖兒冷笑:「我高興投誰就投誰!最好叫那長恨客把我抓走,讓你永遠沒指望!」
    「凌姑娘!」
    白中紅瞧她有了玉石俱焚心態,不禁臉泛嗔意。
    凌纖兒冷謔大笑:「怎麼,你想動粗是不是?來啊!我就在這裡等你收拾!反正我
根本不是你對手,不用打,你就贏定了!」
    白中紅氣得滿面通紅。嗔道:「你怎如此任性?看來我該留下你,讓你清醒清醒!」
右手已抬高。
    凌纖兒雖逼他出手,然而心頭卻多麼希望他不敢,可是,這一切似乎與願相違。
    她當真豁開來,雙手叉腰,轉向白中紅.謔笑更熾;「來啊!最好把我囚禁一輩子,
我還會感激你養育之恩啊!哈哈哈
    「你……」
    白中紅幾次想出手,然而總是扣不下去。
    已然感傷輕歎.收回手:「你走吧!千萬記住,別落入長恨客手中,否則,我無法
再幫你的忙……」
    「謝了,你的大恩大德!」
    凌纖兒狂謔大笑,掠出山洞,已然直往山下衝去,才掠百丈,已自雙手掩面,強抑
那泣不成聲之心緒與眼淚。
    她多麼不希望如此對待白中紅啊!
    然而這一切又逼得她非如此做不可。
    白中紅遠遠瞧著她逝去的背影.已自頹喪許多,感傷直歎。
    葉水心見狀,說道:「她既然如此不識抬舉,你又何必對她動情?」
    「往口!」
    白中紅本是大喝,突又見及葉水心嚇著,於心不忍,口氣放軟:「能怪她嗎?我們
是真的在騙她,耍她啊!」
    葉水心聞言,感到委屈,說道:「我們是在騙她,但那也止於口訣,我們救她,可
是基於俠義與同情,根本是兩回事。」
    「她卻把口訣看成比生命重要.唉!」
    白中紅長歎不已。
    葉水心瞄眼瞪著:「你真的喜歡她了?」
    「我……」
    白中紅注意到他眼神怪異,趕忙說道:「喜歡是有一點,但不至於沉迷,我只是擔
心她此次下山,不知又會落入誰的手中……唉!真是可憐的女人。」
    葉水心內疚道:「對不起,我不該跟她起衝突,害得局面如此之糟……」
    白中紅自也不忍責備他,伸手拍拍他肩頭,笑道:「其實,你沒跟她起衝突,此事
也不會好多少,不過你下次碰上了,多讓她一點,畢竟她是個可憐的女孩啊!」
    葉水心被他一拍,受用不少,甜蜜一笑,道:「我下次會記住……」
    忽而又想到什麼。欲言又止。
    但還是說了:「如果有一天,你娶了她,你還會要我嗎?」
    白中紅一愣:「你這是……什麼問題?你認為我會娶她?這個兵戎相見的女子?」
    葉水心乾窘道:「假設嘛!」
    白中紅斥笑道:「我看你是得了戀兄情節,纏著我不放啊?你要是女的,乾脆承認,
我一定娶你,何必再弄出那麼多奇奇怪怪問題?」
    「我才不是女人呢!」
    葉永心窘紅著瞼,卻是甜意湧上心頭,急道:「好吧,假設我是女的,凌姑娘又纏
著你不放,你會如何選擇?」
    白中紅一愣:「你問題還真不少!」
    葉水心急道:「我要你說實話!」
    白中紅掙扎一陣,還是沒結果,只好說道:「我不能回答這問題,除非你真的是女
的,否則這假設太離譜了。」
    葉水心睨眼直逼:「你說嘛!」
    然而白中紅卻仍不肯正面回答,逼了幾次無效,她只好輕歎:「罷了,男人的心最
花了,我早看透啦!」
    白中紅笑道:「不會啊!我覺得你這個男人就滿專情的!」
    葉水心聞言,窘斥過來:「少糗我,我根本不可能是同性戀,高興就去追凌纖兒吧,
反正我只想纏你,你根本躲不掉我的掌握!」
    白中紅苦笑:「有你這麼一個娘娘腔的人在我身邊,還有女人會喜歡我嗎?」
    話聲方落,忽有聲音傳來:「誰說的,我就特別喜歡你啊!喜歡得都快情不自禁倒
貼呢!」
    聲音再起。
    白中紅、葉水心臉色頓變,趕忙往左側冰崖瞧去,一襲黑衣閃動,落在銀白世界,
顯得特別清楚且惹眼。
    白中紅但見那人玲線身軀,一顆心已往下沉,這要命的水夫人,怎生又摸至此地?
    葉水心低聲道:「別怕,你的毒已解,不過,千萬不能讓她發現。」
    白中紅會意,凝眼而笑:「夫人是否又送解藥來了?」
    水夫人總是風情萬種,輕輕落在洞口不遠,婀娜多姿地行來,那豐滿胸脯襯著步伐
較輕顫著,讓人窒息般的媚力直逼過來。
    她含情帶媚說道:「要我的解藥嗎?娘娘腔不是拿回家去給他爺爺化驗去了?想必
已配出來了吧?」
    葉水心喚斥:「不准叫我娘娘腔,否則跟你翻臉!」
    「喔,我錯了,對不起。」
    水夫人歉聲道:「我該叫你小帥哥,否則誤會就鬧大了。」
    葉水心斥道:「少在那裡假惺惺,解藥拿來,我爺爺配不出來,用掉一顆,你給不
給?」
    水夫人聞言輕笑:「世上也有長青仙翁配不出的解藥?真是意外啊!」
    葉水心斥道:「少說風涼話,到底給不給?」
    「需要給嗎?」
    水夫人瞄眼:「看來你們活的挺自在的,是不是已經找到了千年靈芝,根本不怕我
的毒了?」
    白中紅和葉水心聞言暗自吃驚;竟然異口同聲說沒有。說完,突又作賊心虛似的相
互瞧眼。
    果然,水夫人已起疑心:「回答的這麼整齊,欲蓋彌彰吧?」
    葉水心登時反斥:「他要是得到靈芝,還會在此受你淫威嗎?」
    「說的也是……」
    話未說完,猝見水夫人如虎撲羊。電也似的撲向白中紅,雙掌極盡霸力,開拍即打,
逼得白中紅驚叫不好,簡直已躲無可躲,急忙迎掌封去。
    那水夫人可非鬧著玩,一上手就是殺招,只見雙掌嘯出白氣,砰砰砰砰一連十數掌
劈至。
    白中紅亦自血氣起伏不定,這幾掌果然驚險萬分,絲毫閃失不得。
    水夫人挽袖輕試香汗,盈盈媚笑道:「幾天不見公子武功精進實在嚇人,挨了幾掌,
連吭都不吭一聲,佩服佩服,想是服了什麼靈藥異果吧?」
    白中紅在收招之際,已猜出她在試自己功力,然而他已洩底,掩飾無益,輕笑道:
「我日夜想打敗你們,當提要勤練武功,可借仍無法破解你所下之毒!」
    水夫人媚笑道:「何必呢?我只要那口訣,你卻把我當成頭號敵人,真是!
    不過,我仍要告訴你,就算千年靈芝,也無法解去此毒,你不要枉費心機去找了,
還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不堪,我心疼啊!」
    白中紅聞言暗斥:「少在自誇,我毒早已解了!」
    葉水心亦目睹笑騷女入老愛吹牛,他冷道:「你怎知我們在找千年靈芝?」
    水夫人笑道:「沒事跑到靈芝峰,不是找靈芝,是找什麼?何況,他還弄得一身狼
狽,現在還有何事能讓他如此瘋狂啊!」
    葉水心暗斥騷女人果然不笨。
    問道:「你到底下的是何毒?為何我爺爺無法解去,就連千年靈芝也解不了?不是
在吹牛吧,千年靈芝何等珍貴,竟然還有不解之毒?」
    水夫人媚笑道:「我何必吹牛呢?我的毒,本就是集天下至毒之大成,足可攻進任
何人心脈。雖然靈芝夠靈效,只可惜它是冰涼藥性,屬陰,服下去之後,雖暫可抵制我
的毒,但時間一久,我的毒仍會再凝聚心脈,照樣可以要人命。
    「簡單地說,就是靈芝或許可以解我的毒,可是得花一段時間,大概三個月吧!而
我所下之毒卻在一個月之內即會發作,它就只攻擊心脈,人只要心脈一壞,還不一樣回
天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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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5:23:18 |只看該作者
第18章 千年靈芝
    猴王東鑽西掠,奔向山谷最內側,那頭出現斷崖式的水濂瀑布,瀑布左右兩側則青
巖綠苔群生,更長了不少奇形怪狀花草。
    光瞧那顏色,即若滿天星星、珠寶、珍珠落滿處,紅黃橙綠紫,甚至泛黑帶白全有。
藥味原是從此處散發出來,想來這些都是靈花異草了。
    白中紅直皺眉,他仍未找到類似靈芝異果。
    且又懷疑這些花草,真能解去毒藥之毒嗎?
    猴王已叫白中紅採藥,但見他猶豫,猴王自是親自動手,採了一抹淡紅色類似蘭花
靈草,交了白中紅,要他敷向傷口。
    白中紅心想試試藥性也好,當下把此靈草捏碎,往毒傷敷去。
    淡紅汁液滲去,登時引得傷口清涼似冰,舒暢非常,剎然間,紅腫漸漸消去。
    白中紅不禁拍手叫好:「真是靈藥!請幫我找找看,哪種可解春藥之毒?」
    猴王一愣,聽不清人類在說什麼?
    白中紅瞧它疑惑模樣,不禁暗自解嘲,敢情沖昏了頭,竟然要它聽懂春藥是什麼?
那簡直可以叫它到京城考狀元。
    當下心念一轉,反正此處靈藥不少,何不先試試是否能解自己身上之毒?
    於是他一樣採一些,還自服下,其味道自是酸甜苦辣,應有盡有。
    然而藥性過處,心脈那悶熱感仍自不去,他不禁感到失望,難道這些都無法解去身
上之毒嗎?亦或是藥性尚未化開?
    此時此地也只好如此想了。
    他仍自希望能獲得靈芝,再問向猴王:「還有其他靈藥嗎?」
    直指自己胸口,裝出痛苦狀,表示另有毒傷在身。
    猴王疑惑中似已會意,仍認真指著這堆靈藥十分有效,要白中紅再試試。
    白中紅道:「我要的是靈芝,知道嗎?」
    目光忽而瞄及水潭邊,有一株紫芝,他立即走去,伸手指向紫芝,並直指自已胸口:
「我要這種靈藥救命啊!」
    猴王先是愣了半晌,隨又搖頭,突又想到什麼,哇哇輕叫,跑向紫芝又抓又扯,似
要證明什麼。
    白中紅聽不懂,但情知必和靈芝有關,自是猛點頭,心想能引它多找幾樣是幾樣。
    猴王已然會意.哇哇放聲大笑.上縱下跳幾回,又自朝著白中紅叫著。
    白中紅欣喜道:「你要帶我去了?」
    猴王猛點頭,一縱上了飛瀑,往那頭奔去。
    白中紅自是喜出望外趕忙掠追跟上。
    猴王直往前奔,直到水盡處,又往一小山縫穿去。
    白中紅緊跟其後,一連奔行數百丈,小山縫簡直窄得只能側身而行,白中紅仍自不
肯放棄,像擠沙丁魚地掠過去。
    四周的山峰如刀劍般,雪峰高高聳立著。
    在月光投射之下,散發出晶瑩剔透似的琉璃世界,配上冰面冉冉升起的冷煙,直若
天庭仙境。
    如此美景,白中紅還是第一次見著,不禁有了神往之意。
    猴王至此不再前進,只伸手直指中央,吱吱輕叫,大概已說明那頭有東西。
    白中紅欣喜道:「過去看看如何?」
    猴王似畏懼什麼,急急搖頭縮退。
    白中紅疑惑道:「會有什麼陷阱?」
    想問猴王,它又不能說人話,恐怕問不出明堂,反正目標已近,小心探去也就是了。
    於是拱手一笑,道:「多謝猿兄指點,我這就去求靈果,你且回吧!」
    說了一大堆,猴王仍自任愣不解。
    但想來不是壞事,也就陪著吱吱直笑便是。
    白中紅不想浪費時間.拱手過後.立即往冰面踩去,落腳處傳來結實感,然而方才
湖泊下沉一幕仍讓他餘悸猶存.故而走得特別小心。
    幾步下去,似乎越走越堅穩,心頭亦跟著篤定不少。
    於是加快腳步,再行二十丈遠近之際.腳底突然傳來一死寒意,順著肌肉血液慢慢
往上升起。
    白中紅不由吃驚,趕忙抬腳看著鞋底,根本沒破。
    他忽又想到自己內功已是一流境界,莫說是刀槍不入,尋常冷熱變化,他根本能應
付自如,可是在此地,怎會禁不起冷凍呢?
    他趕忙運勁逼往雙腳!希望逼住寒意,然而他卻失望了,那寒意不但未去,反而更
往上竄,甚至於週遭捲起之冰煙.照樣送來寒意。
    他不禁打了哆嗦,全身雞皮疙瘩暴起。
    白中紅終於明白猴王不敢來的原因.以他如此深厚內力之人,都難耐此寒,何況是
不懂武功的畜牲?
    他知道,這是特殊地理形成的冰寒,幾乎任何方法都很擋不了,唯有快進快出,否
則後果不堪設想。
    當下,他趕忙施展輕功,全速往前掠飛.他甚至不敢全腳踩地,只以蜻蜓點水方式
奔馳,以減少寒意竄身。
    然而在深入半里之後,那寒意已不只來自腳步,而是全面性,連呼吸都像吸入冰塊,
硬要把五臟六腑凍僵似的。
    白中紅已全身發顫.那種可怖的冰寒,直若被埋在雪堆三百年,這血肉都快凍成冰。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無比恐懼。
    這恐怖似乎迫得他想退去,真的想退去。
    對於如此毫無辦法抗拒的大自然力量,他終於覺得人類是多麼渺小而不管用。
    然而這一退,又該如何救凌纖兒?
    自己身上之毒又該如何解去?
    掙扎中,他真的想回頭,可是往回一看,竟然比去路更遠,自己恐怕無法支持到那
頭了吧?
    毫無選擇之下,他暗喝一聲拚了,再次沒命往那中心點奔去。
    五百丈,三百丈,兩百丈……一百九十丈……天啊,整雙腳,整雙手,整個人就快
凍結成冰,他哪還有勁道施展輕功?
    此時的兩百丈,無異又變成了兩百里之遙,他只能拖著重步,一步一步往前拖去。
    還好,中心點近了,那裡有個凹洞,靈芝一定在那裡,採了它,服下,該能解除此
冰寒吧……
    又行走百餘丈,白中紅全身已僵直,簡直像冰人似的,連關節都彎不下來,他甚至
連眼珠都快沒感覺,此時有人猛敲他,他整個人必定散碎如冰屑。
    此時他連喊救命的哼聲都沒有,唯一能維持他動力的,竟然是心脈那本是中毒而悶
熱的感覺。
    可笑的是這毒反而竟然救了他的命,讓那心脈不致凍僵,否則一切都完了。
    再行五十丈,他不行了,身軀已快要倒下來,他心頭直喊著不能倒,不能倒,還是
倒下來。
    白中紅不得不拼出吃奶力氣,猛然尖叫地往前衝倒!
    人終於倒了,往前衝倒,整個人僵硬地往前衝滑,十丈、九丈、八丈……千萬別停
啊,四丈……三丈……兩丈……一丈……只差半丈可滑入那凹洞,可惜,人就這麼停了。
    白中紅暗暗叫苦,然而他豈能如此功敗垂成?
    猛再逼出唯一弱得可憐勁道,將前身抬高,已然無力再砸摔下來。
    叭然一聲,前頭冰面稍稍裂去,他手指扣了上去,用力.再用力,全身卻如螞蟻拖
扛般慢步移動。
    眼看手勁已無,他連下巴都頂著冰面,心底狂吼厲叫,脖子一縮,身軀勉強再滑一
尺半,終如溜滑梯般往凹洞滑去。
    白中紅連滑十餘丈,終於掉落一水池之中、雖然池水仍冷,但比起外頭,卻已暖了
許多。
    白中紅浮在池面任其晃蕩,目光卻已被池中一株晶白得快透明的靈芝,給深深吸引
住了。
    或許它即是傳說中的千年靈芝吧?
    瞧它浮在水面的八片葉片,晶白得似深在水裡的薄冰,勉強又能見及一絲紅線般網
莖.隨著池水飄蕩掀來掀去,煞是好看。
    白中紅猛盯那時片,身形藉著飄浮漸漸蕩去。
    及近芝身,他始慢慢抬高稍稍解凍,卻仍冰冷生疼的右手,已無法采及葉片,只能
將莖扳倒。
    待那葉片低落下來,白中紅勉強湊回過去,一咬就是兩片入口。
    輕輕以舌尖頂去,那芝葉頓時化開,苦中帶甘,且清涼、芬芳無比的滋味已然往咽
喉滲去。
    那芝液過處,並未引起暖熱感,仍是淡淡清涼地逼往身上冰封血肉,解冰奇效,直
若熱水淋人冷冰塊似的。汁液流到哪兒,哪兒便自解凍。
    霎時之間。
    滿胸腔寒毒盡退,換來清涼舒泰非常。
    白中紅這才暗噓要命,趕忙催化芝液,和著血液衝向全身穴脈,四肢百骸。
    終於,雙手已解凍,緊跟著雙腿亦能活動,他始爬往岸邊,盤坐而起,開始運功,
以能盡快恢復元氣。
    功行一周天過後,果然寒毒盡去,五指已能靈活運用,全身更泛起一般輕飄感覺,
至於那心脈悶熱呢?
    他仔細搜去,那感覺竟然消失了!
    他仍自不信,再運功探試一遍,仍無悶熱感。
    登時欣喜若狂,蹦了起來,大喝道:「毒解了!」
    一聲狂喝再耍幾掌,簡直暢快已極!
    此時他才瞧清,此處有若一口深碗,碗中央則為六八丈寬水潭,靈芝長在裡頭,日
夜可見及太陽、月亮,目能吸取其光華,煉出千年難得之靈藥,實是參天地之造化,取
萬物之神奇。
    白中紅對此神秘靈芝不禁產生感恩心靈。
    遂拱手拜禮,說道:「在下白中紅,得您芝仙引導,能入此洞,實是感激不盡,由
於在下有毒在身.另有朋友亦須您的幫忙,請再賜兩片芝葉,好讓她能解除苦海,就此
言謝了!」
    恭恭敬敬拜禮後,白中紅始又滑入池中,游向靈芝。
    當然,他也想過,要是將來有壞人闖進來得此靈藥,豈非助紂為虐?。
    然而他認為,千百年來,根本無人得門而入,將來未必亦有人闖入,尤其外頭那天
然屏障,又豈是一般武林人士所能抵擋?
    如此安全保護,可謂萬無一失,如若不幸仍被闖入,那只能怪老天無眼了。
    他仍決定留下四片芝葉,小心翼翼地將兩片芝葉裝入帶來的小玉瓶中。
    這玉瓶本是葉水心所贈之解藥,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白中紅不禁對他也升起一絲感激——最近他的確幫了自己不少忙。
    想及葉水心此刻可能為自己焦切得直跳腳,何況凌纖兒毒性未解、白中紅已無法多
作停留,再次測覽奇異靈芝幾眼。
    拱手拜禮說聲:「靈芝仙子,後會有期。」
    他已掠出十餘丈高凹洞,尋了方向,直往回路奔去。
    雖然他已服下靈芝,該不怕寒毒,可是經過此撤寒天地,仍自猛打哆嗦,實不得不
畏懼,佩服於此天然屏障之厲害。
    一連奔出三里之後,終於抵達山縫出口,那白猿竟然還在,見及恩人回來,登時跳
叫不已。
    白中紅瞧它性情爽直,也就陪它暢笑幾聲,隨即請它帶路,返往神秘山谷。
    沿途中,白猿不斷興奮吱吱暢叫。
    照白中紅想來,它該是追問有關靈芝一事。
    他則暗笑地猛點頭表示:「採到了,多謝幫忙!」
    然後拿出玉瓶晃了幾下,讓那猿猴瞧瞧,猿猴卻睜大眼睛瞧個不停,大概把玉瓶當
成芝葉,實在想不通,怎會有如此奇怪的靈藥?
    白中紅怎能解釋?唯有不斷輕笑以回答了。
    穿出秘縫,山谷景色已現。
    白中紅卻發現龍鷹正抓著白猿滿天飛,敢惜它們已套上交情,開始盡情玩耍了呢!
    他暗自想笑,龍鷹已老大不小,還保有此童真,實是難得。
    由於趕著時間,白中紅只好喚來龍鷹,要它準備返航,自己則向大群白猿告別,往
那秘洞行去。
    猿群自動相送,白中紅也不便拒絕,讓他們跟在後面,慢慢地走往那因山崩而出現
之冰崖。
    潛行數百丈後冰屋已現。
    白中紅一探出去,對面崖頂已傳來葉水心急切叫聲:「急死人了!一去就是大半夜,
我還以為你被魔鬼收拾了呢!」
    瞧他全身正纏著芝莖籐,似乎準備想盡辦法蕩過來似的。
    白中紅乾笑道:「出了一點意外,不過現在沒事了。」
    葉水心這才露出笑容:「沒事就好,可有找到靈芝?」
    「找到啦!」
    「真的?我看!」
    白中紅瞄眼而笑:「神經病,這麼遠,你拿什麼看?快把莖籐蕩過來。我好送過去
讓你看!」
    「嗯……說的也是……」
    葉水心不禁窘紅臉容,乾笑道:「待會看也是一樣!」
    邊解著身上芝籐莖,忽又想起問題,道:「你那是斜下方,芝莖恐怕不夠長,待我
想辦法接長些,如何?」
    白中紅斥笑道:「你當我是吃奶的小鬼,還要人牽著走?蕩過來!我已功力大進,
表演一招給你看!」
    葉水心瞧著這百丈寬深淵,心頭總是忐忑不安,反斥道:「就是愛現!萬一掉下去
怎麼辦?」
    「少烏鴉嘴!」
    白中紅道:「我不就蕩過來了?快點吧!凌姑娘還等我們救呢?」
    「凌姑娘。什麼都是凌姑娘,你眼裡還有我嗎?」
    葉水心不禁嚎叫起來。
    白中紅暗道:「唉呀,得罪醋罈子了!」
    趕忙笑道:「我眼裡最有你了.因為你是救我的人,現在快快來救我吧!」
    葉水心但聞自己乃是救人之人,一時間,地位重要百倍,心頭也就樂了,登時斥笑
起來:「諒你也不敢忘了我的存在!」
    莖籐已解完,不安之心又起:「你真的要縱過來?」
    白中紅道:「心堅意定,你再不甩莖籐,我可要自行縱過去了,百丈距離,也未必
能難倒我!」
    葉水心瞧他快有動作,急忙說道:「好好好,我擲!別老是拿性命開玩笑!」
    當下敲塊冰,綁在莖籐末端,準備甩去。
    縱使他知道輕功練到絕頂,百丈距離。照樣可掠過,然而由下往上,又無弧度可用,
仍自險惡萬分。
    他放心不下,喊著:「去啦!」
    只見他雙手一甩,冰塊拖著莖籐直往對面冰崖射去。
    白中紅登時運足內勁,待見冰塊越過中線,他猝如飛鳥沖天,直射數十丈,一手抓
住莖籐,猛往下扯,身形登時又斜斜縱高數十丈。
    再施展凌波虛渡功夫,連翻十數個觔斗,終於衝向這頭崖頂,飄然落地,露了一手
純熟輕功。
    葉水心不禁暗自叫好,表情卻是冷瞄,說道:「就是愛現,可惜現給誰看?」
    白中紅指向對崖那些晃動不已的猿群,笑道:「它們愛看!」猿群果然興奮直叫,
尤其是猴王,更加激動。
    它就是看到這種身手,才請他去殺惡蟒,這攀籐跳縱之功夫,才是最高絕頂,希望
眾猴子猴孫以後多多練習。
    猴子猴孫自是躍躍欲試,當場有不少只上縱下跳,想一展身手。
    猴王則較為理智,但見白中紅舉掌過來,知道是在告別,它立即喝叫手下,猴群被
喝,頓時停止跳縱,情緒化地又自感傷悲鳴起來。
    白中紅道:「回去吧!以後再見!」
    猴群仍是不肯離去。
    白中紅無奈,只好輕輕跺腳,霎時傳來轟轟共鳴,冰面輕額,嚇得猿猴驚駭不已,
一溜煙走個精光。
    葉水心呵呵笑道:「不簡單啊!你竟然變成了美猴王哩!」
    白中紅乾笑道:「有王即好,總比當小卒過癮,沒它們幫忙,我還真無法找到千年
靈芝呢!」
    葉水心頓時被靈芝吸引住,急道:「在哪?我看看!」
    白中紅拿出白玉瓶,笑道:「請笑納!」
    「這……這不是我給你的……」
    「你的解藥已用完,現在換裝靈芝還你,夠意思吧?」
    「這……呢,夠意思!」
    葉水心想及自己所贈之物。他保管得如此小心。不禁心中一甜,急急把藥瓶打開.
頓時芳香四溢,聞得他好生舒暢:「卻不知是何滋味?」
    「你拿一片吃吃看,不就得了?」
    「那你呢?這只有兩片……」
    「我吃過了,而且,我體內暗毒已除。」
    「真的。」
    「當然!」
    白中紅做出威武狀:「我現在好得可以活一百歲了。」
    「好極了!」
    葉水心欣笑不已:「那我就活五十歲好了!」
    說完已倒出一片芝葉,欣賞其晶瑩剔透後,把它服下.頓時清涼四溢,甚是舒服。
    白中紅笑道:「一片芝葉,只能讓你活五十歲,太少了吧?」
    葉水心自得一笑:「我才不要變成老公公還苟延殘喘,能活得開心,五十歲就夠
了。」
    白中紅頻頻頷首;「說的也是,你真想得開……」
    葉水心欣笑中,已感覺靈芝藥性冰涼溫和,自是熱毒剋星。
    當下含笑道:「難怪你毒性可解,想來凌姑娘也該沒什麼問題才對。
    白中紅仍關心凌纖兒。
    聞聲說道:「咱們快去!她還好吧?」
    兩人已往回路奔去。
    葉水心邊行邊道:「情況有些惡化,不過,經過我治了一陣,現在好多了。」
    白中紅道:「多謝你的照顧……」兩人掠步更快。
    幾個起落,已回到原來藏身秘洞。
    一切似無變化,若有也只該是洞外冰層塌了不少,該是受湖沉之波及。
    白中紅無暇觀察這些,一勁往秘洞鑽去,已然瞧及凌纖兒靜悄悄躺在地上。
    雖是臉面仍自暈紅.但經過兩天兩夜折磨,她臉上似乎已蒙上一層呆癡似的。
    白中紅不由大為緊張,如若她時效已過,變成花癡,那該如何是好?
    他急道:「快救她!芝葉拿來,快讓她服下,她一定快變成花癡了!」
    葉水心笑道:「急什麼!有我在,她還會變成花癡不成??你把她嘴巴捏好,我再
餵她服藥,否則如此珍貴靈芝餵了下去,再被吐出來,簡直暴殄天物!」
    「說的也是!」
    白中紅立即伸手扣向凌纖兒下巴,深怕弄痛她似的,小心拔開:「凌姑娘請忍忍,
你馬上就可以恢復正常了。」
    葉水心瞧他如此溫柔小心.不禁瞄眼:「你對我從沒這麼溫柔過!」
    白中紅斥笑:「有沒有搞錯,你是男的,還要我怎樣?真是腦袋有問題。」
    葉水心一攝,嫩臉頓紅。
    乾窘一笑:「我只是比喻而已,假使我是女人的話呢?」
    白中紅說道:「親自用吻的餵你服藥,總行了吧?」
    「噁心!太噁心了!」
    葉水心雖嗔斥,卻益發呵呵呆笑,似乎特別滿意這答案。
    笑歸笑,他仍不敢耽誤治療。
    但見凌纖兒嘴巴已張開,他立刻將玉瓶裡頭的芝藥,倒入凌纖兒嘴中,並催化成汁
液,逼入腹中。
    白中紅即刻伸手,想按向凌纖兒胸口,運功替她運行逼毒。
    葉水心見他舉止,驚聲尖叫:「你幹什麼?」
    白中紅一愣:「運功替她逼毒啊……」
    忽而覺得雙手目標似乎離凌纖兒胸脯甚近;嗯了一聲,乾窘笑道:「是療傷,還要
顧忌那麼多嗎?」
    葉水心斥道:「就是色,盡想佔人便宜!」
    「我哪有……」
    白中紅仍窘,他的確無此心。
    葉水心瞄眼:「背面不選,偏偏要按人家胸脯,你安什麼心?還說沒有!」
    「呃……呃……她躺著,我一時忘了……」
    白中紅窘笑道:「我實在沒想那麼多……」
    「誰知道你心頭在想什麼?」
    葉水心嗔斥中,始將凌纖兒扶起。
    白中紅得以按向她背脊,內勁源源逼去。
    他乾笑道:「我為了救人,眼裡從來沒有男女之別的!」
    葉水心斥笑著:「色狼就是色狼,不必多作解釋!」
    白中紅窘笑道:「還好,將來你受傷,我替你治療,不會如此麻煩地引起誤會,否
則你不殺死我才怪!」
    葉水心一愣.猛抓胸口,斥道:「你敢!」
    白中紅莫名不解:「有沒有搞錯,一個大男人,這麼守身如玉?」呵呵笑起:「你
乾脆去當女人算了!」
    葉水心為之窘困,惱羞成怒斥道;「我就是守身如玉,你待怎樣?放心,我不可能
中毒,讓你有機可乘!」
    白中紅邪黠直笑,自是大不以為然,心想將來這傢伙落入自己手中,難讓他吃不完
兜著走。
    葉水心似已感覺出他黠笑中的邪念,不斷嗔斥色狼,硬是撐面子地肯定自己絕不讓
他得逞,已自不屑謔笑地反制回來。
    兩人針鋒相對中,凌纖兒已傳來悶哼聲,立即拉回兩人情緒,急忙向她探查。
    只見得她臉上紅暈漸漸退去,身形似乎因禁制太久而發麻發酸,始難過掙扎。
    葉水心急道:「要不要解開她穴道?」
    白中紅猶豫一下,說道:「解吧,不過,得留住暈穴便是。」
    葉水心依言拍開凌纖兒身軀穴道,隨後又一指截向其暈穴。
    如此一來,凌纖兒仍自昏迷,但四肢卻有了知覺似的,輕輕拍動起來。
    葉水心趁此機會替她揉搓手臂,使其血路較快通暢。
    兩人就此合力替凌纖兒逼毒,不知不覺中,已功行三周天。
    凌纖兒臉面從血紅漸漸褪為蒼白,復從蒼白再恢復平日之嫩紅,呼吸亦從先前的媚
邪呻吟,轉為熟睡般甜笑,一切反應似乎相當順利。
    白中紅喃喃說道:「不知她的毒褪盡了沒?」葉水心道:「我來試試……」
    白中紅正待追問怎麼試之際,葉水心一掌已拍開凌纖兒暈穴。
    凌纖兒立即張開眼睛;一臉茫然地想瞧清全世界似的。
    「這是哪裡?」
    「唉呀,正常了!」
    葉水心實又截住她暈穴,凌纖兒再次昏迷。
    白中紅已被嚇著,嗔叫道:「你想死啦?要是她醒來,發現我們如此『玩』她,不
生仇恨才怪!」
    葉水心乾笑道;「不如此,怎能證明她是否毒性全褪?」
    白中紅道:「不會再次驗血啊?」
    「呃,說的也是……」
    葉水心伸伸舌頭:「現在還要驗嗎?」
    白中紅道:「驗了也好,要是沒徹底清除毒性,後果不堪設想。」葉水心自也認同。
    再次抽出銀針,往凌纖兒左手食指刺去,擠出血滴,已伸舌舔去。
    但覺鹹中帶涼,不似前次辣熱情形。
    始自輕笑:「解啦!你大可放心了,她不會再到處沾花惹草了。」
    白中紅這才噓口氣,撤去功力,擦擦額頭汗珠,道:「終可喘口氣啦!否則真叫人
擔心死了。」
    他將凌纖兒輕輕放置地面,大有如釋重負之感。
    葉水心道:「現在呢?她已恢復正常,准又把你當成大騙子,有你好受。」
    白中紅輕輕一歎:「還好,我身上之毒已解,不必再死纏她,也就沒必要受她的氣
了。」
    葉水心聞言,亦自欣笑:「你可謂因禍得福,不過水夫人和她同樣厲害得很要是再
次找來,你豈非又要淪為人質?」
    白中紅苦笑:「躲啊!躲得越遠越好!讓她一輩子都找不到。」
    葉水心欣笑道:「我陪你躲人,來個雙宿雙飛!」
    白中紅斥笑道:「有完沒完。」
    葉水心白眼道:「邪惡!老是想歪!我只不過是做個比喻而已,你就滿腦子的壞東
西!」
    白中紅邪笑:「你怕就別跟啊!免得我真的忍不住非禮你呢!」
    「噁心!」
    葉水心猛斥:「竟然置結拜之情於不顧!噁心!」
    隨又呵呵笑起:「放心,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白中紅道:「這麼說,你是跟定我嘍?」
    葉水心笑道:「沒錯,我有義務看緊你,免得你色過頭,犯了淫戒!」
    白中紅不禁斥笑;「媽的!你是心裡變態!你是不是準備一輩子不娶老婆不生子
啊?」
    「你管不著!」
    葉水心自得笑道:「目前,我先收拾你再說!」
    白中紅無奈搖頭苦笑!
    他不知作了什麼孽,竟然碰上如此莫名娘娘腔,只有自歎倒霉了。
    葉水心戰勝般直笑著,待笑意稍歇之際,目光又落於凌纖兒身上,已然起了同情之
心:「我們就這樣把她丟在這裡?」
    白中紅亦自於心不忍:「等她醒來再說,如果她願意,我們送她下山便是。」
    葉水心頻頻點頭,道:「卻不知她身懷什麼秘密?使得天下群雄群起直追……」眼
睛忽然一亮:「現在她大病初癒,心性最是脆弱.我們用催眠術,很可能問出結果!試
試如何!」
    白中紅一愣!
    這本是不道德之事,然而此秘密似乎牽涉著全天下武林,必定重要無比,吸引力未
免太大了。
    掙扎中,他終於答應,道:「若問出來,你千萬不可洩露!」
    「一定,我發誓!」
    葉水心認真模樣,使得白中紅對他信心十足。
    於是兩人再將凌纖兒輕輕扶起。
    葉水心則準備紅線和玉瓶,在凌纖兒面前擺盪開來。
    白中紅問及他已準備妥當,始敢解開凌纖兒暈穴。
    穴道一解,凌纖兒立即醒神,但眼睛一張,目光又被鐘擺吸去。
    葉水心喃喃念著她名字,以吸引她注意力;「凌纖兒凌纖兒,你此次往關外是要去
哪裡?說給我聽,我是你的指引者……快說……」
    凌纖兒意志甚弱,終被吸引,茫然說道:「找要到一個秘密地方……」
    「那地方在哪裡?」
    「不知道……」
    「為什麼要去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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