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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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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小鬼大贏家][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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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3:41:40 |只看該作者
他始噓口氣,暗自黠笑:「好小子,這麼能忍?不怕一身汗臭臭死當場?」
    至於自己,早在湖中洗過,倒有藉口維持現在不發臭。
    倒水聲更響,還傳出葉水心輕哼小調聲音。
    書生知道時機已成熟,遂輕掩門窗而出。
    三更深夜,一切顯得沉靜。
    葉水心哼聲雖小卻更顯清脆。
    書生暗道:「除了女人,誰洗澡這麼愛唱歌?」
    他老是把葉水心想成女人。
    然後悄悄地潛往窗口,本想伸手戮破窗紙。可是想及窗紙一破,易留痕跡,還是掀
縫探瞧較為實際。
    於是伸手偷偷推向窗子。
    他不禁暗自唉呀一聲,這窗戶竟然被特別照料似的,連晃動都難。
    書生又試了其他數扇窗。
    結果完全一樣,不動半絲一毫。
    他不禁苦笑。看來葉水心早有防範了,想一窺究竟,恐怕得另想法子才行。
    他試過房門,照樣無法推開,只好放棄。
    靈機一動!
    他輕輕掠向屋頂,心想瓦片千千萬,就不信每片都被封死?
    於是他找好角度,輕輕撥開瓦片。
    果然露出淡淡燭光,這讓他暗自欣喜。
    他終於找到了門路!
    欣喜中,不斷謔笑地伏了下來,目光湊向縫隙往下瞧,果然見及葉水心探身浸於木
桶之中.悠悠哉哉地洗澡。
    淡淡燭光反射其肌膚,顯得特別嫩白。可惜居高臨下.角度又不對,無法瞧清。
    書生稍覺洩氣!
    然而葉水心娘娘腔般女人舉止.以及解下髮鬢.散出一幕秀麗長髮,更讓她覺得他
就是女的。
    想及漂亮女人就在他面前芙蓉浴水,竟然有了某種幻想出現。
    書生不禁更來勁,放下這頭瓦片,轉個位置,找向大約能瞧見葉水心正面之處,故
技重施,輕掀瓦片。
    這一掀,書生眼睛不由一亮,美人般身形立即映在眼前。
    他正想大飽眼福之際!
    天空忽然傳來吸弧叫聲。
    這叫聲似乎帶著無盡魔力,使得書生無暇欣賞美女,失態驚叫:「神鷹?」
    話聲雖不大,卻足足可傳入下頭那位美人耳中,嚇得葉水心驚慌大怒,厲喝:「誰?
淫徒!你敢!」
    他猛地吸來桶邊銀子,奇快無比打向屋頂。
    叭然一響。
    木斷、瓦碎,本是現出小洞。
    然而書生一方面急於知道神鷹為何鳴叫,一方面又要躲閃暗器,以及逃開葉水心追
捕.在突然失態之下.勉強扭身閃過暗器。
    本以為此時可以順勢溜走。
    豈知這老客棧,牆壁修得特別堅固,屋樑、瓦片卻如此不濟。
    在他扭身躲閃,又自借力想遁走之際。
    卻因屋樑吃力不住,叭然一響,竟然斷裂,和著瓦片垮下個大洞。
    書生反應不及,唉呀一聲,也跟著往下掉。
    葉水心突遭驚變!
    登時嚇得尖聲大叫,想搶衣衫遮體已不及,只能迅速躲向桶中,口中直罵大膽淫賊!
想盡所有辦法想宰了此人。
    書生眼看保不住身份,只好趁機落落大方逼視葉水心到底是男是女?
    就在他想抓衣衫又縮身入水的一剎那。
    書生已瞧及那胸脯,竟然出奇扁平,一時推翻他是女身之推斷。
    怔得書生兩眼僵直:「你真是男的?」
    還以為自己眼花,想再瞧個清楚。
    然而他身子已落地,跌得唉唉痛叫。
    葉水心但見來人,更是嗔怒;「是你?」
    他突然大罵:「登徒子!下流胚!色狼!噁心!齷齪!你敢看我洗澡?我挖了你的
眼珠。」
    身形藏在桶中,騰出一隻手就向書生劈過去。
    書牛尖叫過後、心神較定,眼看掌勁劈殺連滾三滾;避了開去。
    登時謔笑道:「你有完沒完?既然是男的。還怕我偷看什麼?」
    話來說完,天空復又傳來鷹鳴更急。
    書生臉色頓變:「有狀況,莫非那夥人追來了!」
    他哪顧得再理葉水心;冷喝一聲:「快走!」
    書上身形一扭,人如一鶴沖天。射向屋頂破洞。逃之夭夭。
    葉水心先是嗔怒大叫:「你敢走?哪裡走?給我回來——我要殺了你這登徒子!」
    大吼幾聲,亂打幾掌。在得不到回應之下、心神突然一愣。
    他自言自語道:「對啊!我是男的,幹嘛發神經。如此想不開?」
    忽又呵呵笑起來:「對啊?我是男的,幹嘛想不開?」
    立即尖喝;「等等我啊!」
    他顧不得再浸藏水中猛蹦出來,抓著衣衫,開始穿著。
    外頭傳來掌櫃驚慌叫聲:「姑娘,發生何事?」
    葉水心急忙回答;「沒算,沒事。只是屋頂破了個洞而已。我會留下銀子賠你。」
    他呵呵輕笑兩聲,又想到什麼,冷道:「我是公子,不是姑娘。少給我亂叫!」
    說完,衣褲已穿妥,抓起隨身兵刃,立即射空而出,喊著書生,追趕下去。
    掌櫃則是愣頭不解
    葉水心明明像姑娘,怎麼會是公子?
    然而生意人、四方嘴,人家怎麼交代他怎麼說。
    反正客人要賠、他也懶得再問,唯唯應是後,也不管裡頭人是否已空、他已退回房
去了。
    這邊情形己了,另一頭卻熱鬧非常。
    原來鷹鳴果然是示警。
    書生在逃出不到三里之際。
    一道黑影已斜切過來,正是妖媚動人的水夫人。
    她發現書生蹤跡之後,心花不禁怒放。
    謔笑不已,道:「我說嘛!相公怎能丟下妾身不管?原來跟小白臉跑了!若非我發
現神鷹跟往這頭,還差點被你走脫呢!」
    此時兩人已追掠至附近山郊。
    在相隔不及百丈之下,書生亦可瞧清來人,不禁暗自叫苦,自己簡直被陰魂纏住,
竟然如此難以甩脫。
    更讓他驚詫的是,此次洩露行蹤的。竟然是天中飛來飛去的神鷹?
    「你怎知神鷹是我養的?」
    書生急於知道真相。
    水夫人媚笑道;「我是你的老婆,當然對你的一切都該知道啊!」
    書生一愣:「你早調查過我?」
    水夫人笑道;「也沒這麼嚴重。我只是常聽見你身邊傳來鷹嘯,再據此猜測罷了,
其實感情就要帶點神秘,若查得清清楚楚,那還有什麼意思?」
    書生對這位神秘莫測的水夫人,實是頭痛!
    他瞧瞧四周,並無其他幾名黑衣蒙面人,再往天空瞧去,已見及黑點飛動,想是神
鷹盤旋,它並沒有再示警.該表示,此地的確只有水夫人一人。
    書生立即有了盤算,嘯向空中。
    他說道:「你走吧!免得又引來敵人。」
    神鷹聞嘯聲之意,通靈地回鳴幾聲。
    隨即化成飛點,直掠西方,眨眼消逝無蹤。
    書生這才安心不少;心想:「此時你落了單,我且看看你能奈我何?到底是何路
子?」
    心想定,他笑道;「在下何德問能,讓夫人如此窮追不捨?」
    水夫人笑道:「像你這麼英俊的老公哪裡找?我要定你啦!何況我還把身子輸給你,
不跟你,又跟誰呢?」
    書生無奈道:「看來,我是走不脫了,不過,我就是不甘心。」
    於是較勁般,直往山區抹去,一時又把夫人甩開十數丈。
    水夫人仍是一味媚笑,道:「這麼來勁的武功,真叫人心動呢!」
    說完。她也毫不客氣,盡展輕功,緊追其後。
    雙方一前一後,直往山區掠去。
    復追半里,已進入一處隱秘山谷。
    在此縱使打翻天,外頭照樣不知道。
    書生這才停下來,瀟灑轉身,等待這位要命的未來老婆。
    水夫人見他停下,自也放緩速度。
    盈盈笑道:「夫君您已心轉意了麼?」
    書生淡笑;「有一點!」
    水夫人笑為更甜:「那更好了,我的苦心總算沒有自費啦!」
    飛身過來,落於書生二十丈遠處。
    目光瞧向四周,發現此山谷頗為寬敞,深處山壁墜下一道小飛瀑,水流潺潺聲,憑
添幾許山谷幽雅氣息。
    除此之外,感覺不出有何埋伏存在,她又開始媚笑起來。
    「如此良辰美景,自能適合你我同拜天地,相公你以為如何?」
    書生笑道:「很不錯,只怕夫人到時溜了,那多煞風景!」
    水夫人笑道:「怎會呢?妾身早已是你的人,怎會開溜呢?」
    又自掠近十丈,一身勁裝裹身,更顯出胸脯聳動結實,一股成熟女性媚力盡顯無遺。
    老實說,她的確是個動人尤物。
    書生卻無心欣賞她。
    他輕輕笑道:「夫人既然如此死心塌地,我豈能再拂背美意?就如你所言,咱們就
在此完婚好了。」
    「當真?」
    此時換水夫人感到驚訝!
    書生莫測高深,又一本正經地點頭:「拜過天地不就知道了?」
    水夫人聞言直皺眉,隨又媚笑起:「難得相公肯納妾身,實是感激不盡,請受妾身
一拜。」
    說完,當真躬身拜禮。
    書生笑道:「不必客氣,你我都快結為夫妻,何必拘於小節?我們現在就行周公之
禮,我實在想要個兒子,夫人以為如何?」
    「你?」,水夫人先是一愣,隨又呵呵笑得神采飛揚:「你好色啊!」
    她笑得更動人:「好啊!妾身已是你的人了,你愛生幾個就生幾個,妾身豈有拒絕
之理?真是壞死了!」
    嗲媚一笑,水夫人當真欺身過來,就想往書生撲去。
    如此大膽舉止,自又逼得書生驚惶失措!
    趕忙避開三步,急道:「你當真……」
    水夫人瞄眼一笑:「看你,結婚是你提出,生孩子是你提出,怎麼我要替你生了,
你又縮頭縮腦起來?莫非你是在試探我麼?」
    書生的確是在試探水夫人到底是何心意。
    如今被拆穿,卻又怎能承認,故作鎮定,調情一笑,道:「我豈是如此煞風景之人?
我只是想,在如此情調月光美景之下,如果能欣賞夫人的美麗軀體,這一生死而無憾
了……」
    水夫人聞言一愣:「你要我寬農解帶?」
    書生笑得更逼人:「不知夫人願不願意?」
    水夫人媚眼閃了又閃!
    終也含情點頭:「好吧!誰叫我看上你,又輸給你?此身既然是相公的,相公愛怎
麼樣欣賞就怎麼樣欣賞,妻身唯命是從便是。」
    說完,她當真解往腰間繫帶,形態更形妖媚動人。
    書生瞧在眼裡,心頭卻是怦怦亂跳。
    然而她要是真敢在自己面前裸身,那豈非表示真的想嫁自己?
    若真如此自己該怎麼辦?
    水夫人當真解下腰帶;慢慢敞開黑衣外裝,她嬌媚笑著,雪白臉面為之泛起紅暈.
瞧起來竟然有著黃花閨女的嬌羞意味。
    她當真沒躲入,媚笑道:「妾身身軀還是第一次讓男人瞧及呢!您覺得迷人麼?漂
亮麼?」
    她漸漸敞開黑衣,終於露出紅肚兜。
    「我美麼?」
    水夫人終也顯出嬌羞:「希望相公滿意才好……」
    手指一勾,就要解下肚兜活絡,那雪白胸脯就快現形,她仍未做停止打算,動作竟
如此自然而心甘情願。
    書生終於忍不住,道:「只要夫人是真心的,在下從此以後,必定好好照頓您!」
    男性衝動迫得他直撲水夫人,貪狼般就想抱人、親人,甚至非禮她。
    水夫人哪知書生撲得如此猛勁!
    一時不察,被撲個正著,眼看身軀被摟嚇得她驚駭落魄,尖聲大叫:「你想幹什
麼?」
    她猛伸雙掌,連劈帶戳書生胸前十幾處要穴,迫得書生截招自救,終讓她逃退開去。
    哪還是一副調情作樣模樣?
    書生則哈哈笑起來:「看來夫人並非真的想嫁我嘛!卻不知你死纏活纏,目的何
在?」
    書生手中已多了一條半截腰帶,耍逗著.甚是顯眼。水夫人這才知道書生方才一撲,
只不過是在試探自己,沒想到自己卻中計了——當然,她最大顧忌還是防備被暗算。
    如今把戲已穿!
    她恢復鎮定,媚笑又起,並不在乎腰帶被斷一截,仍自邊穿衣服邊笑道:「我本想
好好地陪你演一段虛凰假鳳,誰知道你就是不領情,千方百計地想破壞,這對你有好處
嗎?」書生笑道:「自從你找上我開始,我就知道一定沒什麼好處,你有什麼來意,自
行說明吧!何必再兜圈子呢?」
    水夫人笑道:「老實說,我的確想跟你親密一番,如今泡湯啦,看來這段姻緣,只
有以後再續了。
    「你真想知道我找你目的嗎?很簡單!把你拇指上漢玉扳指的來歷說出來。」
    書生但聞扳指,不禁臉色大變,眼睛已睛向左手拇指扳指,神情更是緊張:「你知
道它的來歷?」
    水夫人冷笑:「它本是一對,怎會剩下一隻?你又是如何得到它?給我說個明白,
否則有你好受!」
    書生哈哈冷笑:「你又是何來歷?敢探我板指秘密?」
    話聲未落。
    突然搶勢出手,一道奇勁劈打過去,左手腰帶更捲得如龍盤天,隨時能卷鎖對方任
何一處手腳。
    水夫人但見對方發難,先是乍驚!
    但武功自也不低,登時迎掌封來。
    雖然稍慢半拍,卻仍能封接對方掌勁。
    雙方一觸,砰然一響,各自斜掠七八尺。
    書生驚訝對方能接下自己一掌,不禁讚許道:「好功夫!」
    水夫人暱笑:「你也不差,為何不用本門功夫?只敢用少林摔碑手?你想掩飾什麼
呢?」
    書生輕笑:「我何必掩飾,我的武功本就是學自各大門派,再看這華山混元罡氣!」
    猝然凌空折回,左手腰帶如蛇打出,盤向夫人臉面,趁此機會掠撲過來,雙掌凝勁
合十,竟然現出一道紫光般罡氣。
    待他迫近水夫人不及五尺,雙掌一翻,紫勁狂流風捲而至,嘯勁過處。週遭樹葉為
之斷折,其威力可想而知。
    夫人自知來勢強勁,正待封掌迎敵,豈知腰帶迎面撲來,擋住視線,迫得她挪出左
掌震碎腰帶。
    就在布花紛射之際!
    對方掌勁已不及半尺,逼得她猛展輕功掠退,再退,竟然避之不及,只好凝足全身
勁道,拖來右掌護胸,硬接一掌。
    砰然再響!
    書生掌勁果然剛猛,打得夫人悶哼一聲,身形暴退十數丈。勉強翻身落地,身形搖
晃中臉色已白,頭髮為之散亂,顯然落了下風。
    書生一招得逞,並未搶攻,談笑飛落地面。
    隨即含笑道;「夫人武功的確了得,接我全力一擊,竟然沒事,實讓在下佩服之至
哩!」
    水夫人勉強喘口氣,裝出鎮定。
    並把頭髮掠妥,始再笑出聲音:「好一個白中紅,果然出自名師指點,出招切掌,
一點兒都不含糊。」
    書生驚道:「夫人連在下姓名都知道,何必追問玉扳指之事?」
    水夫人淡笑;「你認為呢?」
    突然冷喝:「憑這兩下子,也想唬退我嗎?」
    猝見她雙手如孔雀開屏耍揮起來。
    登時現出淡淡火苗地光彩,映在黑夜,特別醒目。
    書生乍見火苗閃現,驚心脫口說出:「烈焰掌」」
    水夫人冷笑;「吃我一記就知道什麼掌。」
    她猝然掠撲過來,雙掌幻影無數,揮成一輪紅月般光影,追得書生驚心動魄。
    他想躲,卻是不及,只好迎掌接去。
    砰砰數響。
    不擔連退數步,雙掌更若觸及紅炭,焦味立即傳來。
    正過招之際。
    書生忽又落腳地面岩石,卻哪知岩石突然不穩,身形一晃,失了平衡。
    水夫人見機不可失,猛一欺前,相準書生胸口即印過來。
    書生驚叫不好,趕忙左閃抽退。
    豈知仍慢一步,左胸肩已被打中,打出一掌焦印,直燒皮肉。嚇得他趕忙掠退十數
文,打著溪水彈起,以澆熄衣衫。
    幸好他功力不弱,早已運遍全身護體,否則這一常必打得他肉焦骨碎。
    水夫人一擊奏效,終於扳回臉面。
    她冷笑道:「別以為我姓水,好欺負,我的掌法可是火辣辣的,再接我幾掌試試看
吧!」
    話落,人至雙掌連連開攻。
    打得書生落荒而逃,一連逃及百丈,眼看巖壁擋路,已無法再退,急得他咬牙大叫:
「你再逼人太甚休怪我要下重手了。」
    水夫人正掌握大局,怎在乎他喝喊,帶著不屑神情說道:「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
否則就跪地求饒吧!」
    不讓書生有喘息機會,雙掌連劈不斷,更迫得書生手忙腳亂。
    書生身上衣服一處處被打焦,書生已忍無可忍,突然大喝,雙掌一翻天,一翻地,
再若太極圈般旋轉開來,更旋出一道狂流打轉。
    看得水夫人心神凜動,正要猜出是何武功門路之際。
    書生已雙掌合十互旋於胸口,再往外推,但見游渦般狂勁旋出,旋得水夫人身影不
穩,連連擊出掌勁以抗衡。
    砰砰砰砰,十數掌猛擊無效,只得拚命一擊,轟然暴響,雙方震掌暴退。
    書生摔撞後面,把山巖撞出半尺深凹。
    水夫人卻如斷線風箏猛打轉,噴退二十餘丈後,摔躍地面,悶哼出疼痛聲音,敢情
受了內傷。
    她驚愕不已:「你學會了玄天掌?」
    書生見她落處下風,哪肯放棄機會,冷喝一聲:「什麼玄天玄地掌?你敢惹我,我
就叫你吃不完兜著走。」
    顧不了背脊生疼,猛地掠身撲來,雙掌盡展,一連數掌,打得水夫人招架乏力,節
節敗退,眼看就要遭擒之際。
    天空突然又傳出狂笑聲!
    書生不禁暗叫苦也,本以為深谷決鬥,足可掩人耳目誰知道對方仍自能找到山頭。
    一個水夫人已讓自己窮於應付,差點還吃了敗仗,現在多來八位要命傢伙,他豈是
敵手?
    情勢危急萬分,書生哪敢再戰?乍聞聲音:趕忙丟下水夫人,轉頭即掠,準備攀向
飛瀑高崖,逃之夭夭。
    然而八位蒙面人就如陰魂不散,竟然聲起人至,讓書生達不了百丈,八人已從四處
飛掠而至。
    更有三位從飛瀑上頭直接掠下,封住書生去路。
    一人忽喝著:「小子你敢在大爺面前開溜?找死!」
    掌勁猛如排山倒海劈來。
    書生只能封掌自救,硬被逼退十數丈,苦笑地僵在當場。
    黑衣大哥喝道:「三弟別把人打死!別忘了我們計劃。」
    那三弟才較收斂,不過仍一掌逼得書生再退數步,喝道:「敢在太歲頭上耍花招,
找死不成?」
    一名黑衣人突又急道:「九妹受傷了,可惡傢伙,敢傷我九妹。」
    顧不得大哥阻擋,那黑衣人猛地撲向書生,雙掌盡攻,打得書生悶哼連連。
    其他幾人見及水夫人受傷,哪還顧得困人,玩弄人,登時瘋狂撲至,殺招盡出,他
要把書生殺死而後始甘心。
    書生但見無數狂流,四面八方湧來。
    自己就如薄脆水缸,隨時有被打破的可能。
    他只能勉強迎敵。
    眼看就要遭受重大攻擊之際。水夫人突然忍痛撲來,急喝著:「殺他不得!」
    不顧眾位哥哥.撲及書生躲處,雙手大開,擋在前頭,加以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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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娘娘腔
    黑衣大哥已等得不耐煩,叫道:「快快開牌吧!耗在這裡,實在煩人!」
    水夫人笑道:「來啦來啦!大哥真是,這可是妹子終身大事,豈可催之趕之,多煞
風景!」
    還是含情脈脈地瞧著書生,笑態可鞠地要他別理哥哥,專心打牌便是,趁著洗牌之
際,還有意無意摸向書生白手,趁機揩油哩。
    書生只能苦笑,勉強疊了牌,勉強開莊,勉強抓牌,說道:「一把定輸贏,誰先胡
牌聽誰的。」
    水夫人含笑道:「當然哩!否則你一定不甘心對不對?」
    四哥道:「要是我胡牌,難道要我嫁給他?」
    開莊是他,當然有可能第一個胡牌。
    水夫人瞄眼而笑:「算了吧!四哥,憑你那兩下子能摸著牌就不錯啦,還想胡牌?
多多餵我吃牌,才是正確!」
    書生道:「你若胡牌,就算我輸,娶你妹妹便是!」
    四哥哈哈暢笑:「好,夠爽快!來,一筒!」
    他猛打一筒下海。
    水夫人猛叫碰,並尖叫:「唉呀,聽啦聽啦!公子小心了!」打出一張北風,神情
顯得十分激動。
    幾位大哥自也替她高興。
    湊了過去,直問聽什麼,聽什麼?
    水夫人笑道:「這怎麼可講?洪公子耳朵靈得很呢!」
    七哥摸牌,打出一張五萬。
    書生淡然一笑,道:「夫人一定是聽筒子對不對?」
    水夫人一愣:「你怎麼知道?」
    幾位哥哥又自緊張萬分:「什麼是筒子?你真的聽筒子嗎?」
    書生見幾人急急湊頭低身瞧牌。
    他突然抓摸門牌於手.見機不可失,突然猛往桌面砸去,大喝「自摸」,聲音如雷
灌耳,正震得眾人莫名征詫之際。
    書生一掌往下,不但震桌,更將桌子打得爛碎。
    不但桌爛,更將地板砸出桌大一個洞。
    大群人如若落石,轟然一響,猛往下層墜去。
    水夫人和她幾名哥哥頓知驚變,大喝不好,正待有所舉動。
    書生更不敢落後,猛抓手中麻將當暗器,謔喝:「自摸白板!」十數道暗器打得他
們手忙腳亂,跌落二層樓閣上。
    還好,他們全是一等一高手,突遭暗算,情急應變自是厲害,猛切手勁打落麻將以
保自身安全。
    水夫人更喝著:「看好四處,別讓他逃脫!」
    話未說完。
    書生又射來幾張麻將,打得她手忙腳亂。
    書生卻未再衝向窗口,竟然劈掌往下,打出爛洞,更施展千斤墜,猛逼身形,再往
下墜。
    轟然一響。
    只見木屑紛飛,他人已不見。
    水夫人這才驚覺書生早就有意破底脫逃。
    方才故作掠窗之舉,只不過是障眼法。
    如今人已墜失,她自是吃驚。
    她立即大喝:「在下頭,快追!」
    位於窗口者,急急穿窗下封。
    她和兩名黑衣人自也施展千斤墜破底衝下追捕。
    豈知書生已鐵了心。撞在一層,仍自未停。
    直若一門強勁火炮,直轟船底,轟然再響,船底已破,他落水遁逃,迫得水柱往上
反衝,嚇得那些賭客做鳥獸散,直喊船要沉了。
    水夫人追撲下來,乍見水柱衝起。
    登時嗔恨罵道:「好一個狡猾的傢伙!」
    當下她喝著幾位哥哥掠開,守著湖面四周,自己卻也狠了心,猛往水中鑽去.準備
窮追到底。
    黑衣大哥但見獵物失去,不禁氣得哇哇大叫,雙掌亂劈亂打:「誰敢惹大爺我,納
命來!」
    劈人不著,卻把船上桌椅打得爛屑紛飛,又怕書生逃脫。
    立即追出艙外。
    剎時間。
    八個黑衣人走個精光。
    獨留嚴海天焦急喊著:「快救船,快補啊!」
    然而船艙已大量進水,船身已斜,看來這艘霸王船,從此要消失於湖底了。
    嚴海天始終搞不清書生及水夫人來歷。
    否則他怎會安排這場賭局呢?
    眼看著船身已沉,他只能苦歎,後悔又有何用。
    只好勉強恢復鎮定,要手下撤走。
    儘管他還能再造一艘。
    然而霸王船威名恐怕從此受損。
    他現在已開始考慮是否該退休了。畢竟江山代有人才輩出,浪得虛名.到頭來總是
空啊!
    突然間。
    他似乎老了許多。
    至於書生洪中白,仍自奮鬥不懈。
    他趁機藉著水遁脫逃,本想可以順利過關,然而此時乃是白天,又沒想到水夫人竟
會落水追捕。
    雖然她在水中,視線必定不佳。
    但武功已達上乘之人,耳力一定了得。
    書生見夫人下水之後,再也不敢胡亂行動,他甚至鑽入湖底泥巴裡頭,以求能躲過
水夫人追捕。
    水夫人不愧沾了個「水」字,落入水中,靈活直若游魚,穿梭追游,奇巧無比;難
怪她敢落水追捕。
    書生暗自慶幸躲入泥中,否則憑水夫人功夫,縱使追人不著,如要逃出她監視範圍
卻也不易。
    只見得水夫人漸漸游逼過來。
    湖水透光,自可看清她那身玲瓏身軀。
    老實說,她的確是位罕見尤物。
    若非他另有目的,書生倒是願意跟她交往!
    水夫人已逼近不及三丈。
    甚至更近,迫得書生連呼吸都閉起,以免驚動這靈活女人。
    她似乎覺得書生躲在附近,硬是搜了又搜,甚至逼近書生不及一尺,嚇得書生趕忙
運足勁道,準備突襲。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
    遠處突然傳來震盪聲。
    夫人頓有所覺,暗道:「在那邊?」
    立即穿射過去,倒讓書生猛喘大氣。
    終於躲過一劫。
    他仍自停留該處。
    暗暗揣想:「這水夫人是何來路?她為何逼著自己娶她?這之中又存在何種原因?」
    那八位黑衣蒙面人真的是她哥哥嗎?武功為何如此之高?武林中似乎未曾聽過這麼
幾號人物。他們為何突然冒出且衝著自己而來?
    他百思不解,越想越不通.更不知該避開他們,亦或是找機會探個明白?
    四處似乎已平靜許多。
    他才敢慢慢爬出泥稻,小心翼翼洗去污泥,才又小心翼翼找了較多浮萍處浮出水面。
    轉目偷偷向四下岸邊瞧去。
    竟然發現不少黑點遊走,敢情對方還沒走人,實是棘手。
    他苦歎不已,怎生莫名其妙惹來這麼一大堆難纏角色?
    正無計可施之際。
    忽見一艘較舊,卻也風雅的畫舫悠然劃來。
    書生正想躲入,畫舫上已出現一位白衣俊美少年,正探頭向他招手.低聲道:「快
上來!」
    書生一楞:「你叫我?」
    少年笑道:「不是你是誰?上來吧!沒有我的幫忙,你根本逃不出黑衣人魔掌!」
    畫舫劃近許多,停在書生面前。
    書生又楞:「你怎知我被人追捕?」
    白衣少年笑道:「你在霸王船的事,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書生聞言,不禁想笑:「是了,這次糗可大了,你既然知道那群人厲害,你還敢幫
我?」
    白衣少年笑道:「你更厲害啊!尤其你的賭功,我心儀已久,上來吧!別待這兒太
久,免的讓人起疑!」
    書生見白衣少年笑容誠懇,時下也無計可施,只好道聲謝了,小心攀向船面。
    白衣少年立即要他躲入雅房,並道:「快把濕衣換下,勉強穿上傭丁衣服如何?暫
時替我煮茶,掩人耳目。」
    書生依言進屋。
    登時,傳出淡淡蘭花香氣,卻找不著蘭花盆景,心下疑惑,莫非這白衣少年是女扮
男裝?
    他雖如此想,且找時間證明便是。
    此時先換下濕衣才是。
    遂抓來琴桌上那套麻黃色傭丁衣服,穿在身上倒是挺合身,再戴上那頂小二帽子,
終也現出下人味道。
    他不禁暗暗笑道:「沒想到這傢伙眼光不錯,買的這麼合身!還是我天生就適合當
小二的命?」
    話未說完。
    外頭已傳來白衣少年喊聲:「換好了吧?出來時,別忘了把茶具帶出來,也好煮茶
啊!」
    書生自嘲一笑:「看來真的是茶童命了。」
    也不多時,從琴桌旁端來茶具,落落大方走出雅房,目光先瞄向岸邊。
    但覺黑衣人並未留意這頭,始放心大膽行動。
    他先將茶具擺在艙面,隨身轉向船尾火爐,開始引火煮茶。
    白衣人瞧得直發笑:「你倒是挺認命的?」
    書生瞄他一眼,笑道:「人走衰運,不認命怎行?敢問小姐尊姓大名?」
    白衣人聞言一愣。
    忽又嗔聲道:「你叫我小姐?」
    書生道:「是啊!你不是小姐.難道是公子?
    「我本就是公子!」
    白衣人吹鬍子瞪眼;「看清楚些。我有鬍子!」
    這話反讓書生驚愕:「你是男的?」
    瞧及眼前這人,長得一副細皮嫩肉.白中透紅,直若薄冰裡的紅蟬翼。讓人瞧來實
在舒服。
    這豈是男人能有的臉膚?
    儘管他看來十七歲不到,也不可能保養得如此完美。
    好吧!就算肌膚天生麗質。
    然而他那精靈大眼,轉動閃著柔態光芒,配上紅紅嫩唇,迷人的瓜子臉型,縱使有
撮小青鬍鬚,卻怎麼看都不像男人。
    那白衣少年瞧他一副強忍笑意作態神情,靈眼不禁瞪得凸圓:「你不信?我明明是
男的!你沒有看到我沒有女人的尖尖胸脯麼?」
    僅管他想證明,卻為此舉惹得嫩臉更紅,敢情害臊呢?
    書生還是莫名笑意:「你真的是男的?」
    不信神情惹得白衣少年唉聲大叫:「我明明是男的!我叫葉水心!哪裡是女人?」
    書生被他叫聲呼著,急忙叫道:「小聲些!」
    目光瞄向岸邊,果然引起黑衣人注意。
    更嚇得他連連哈腰賠禮,道:「我信!你就是公子,葉公子你好。」
    葉水心聞言,這才轉嗔為笑:「早說嘛!害得人家生氣!還不趕快徹茶來喝。」
    他心知引人注意,只好故意裝成主僕吵架。
    書生亦配合哈腰,連連應是,趕忙引火煮茶。
    果然騙過水夫人那群黑衣大哥們,他們畢竟想不到書生在避難。還有心情跟人吵架,
終也被他瞞過。
    書生暗道好險,待黑衣人另往他處搜尋之後。
    他始敢再開口說道:「老實說,公子長得如此俊美,很容易讓人當作姑娘化身,我
自也有此誤會。」
    葉水心淡聲一笑:「真的嗎?你認為我是男的好,還是女的好?」
    書生笑道:「當然是女的好!這麼美的姑娘,我一定把持不住,想把她追回家當老
婆。」
    「真的嗎?」
    葉水心臉面不禁更紅,呵呵笑道:「可惜我是男的,你注定要失望啦!」
    書生皺眉直笑:「男的更慘……」
    葉水心一愣:「為什麼?」
    書生邪邪一笑:「我是同性戀,你小心便是!」
    「你有斷袖之癮?」
    葉水心猛地縮退,雙手抱胸:「你想幹什麼?」
    書生笑道:「我在沏茶啊!你以為我要幹什麼?」
    葉水心但覺失態,粉臉不由更紅,不禁斥道:「你真是同性戀?給我下船!噁心!」
    書生笑道:「放心,我對你這種娘娘腔沒什麼胃口。」
    「噁心!」
    葉水心又自嗔叫:「給我下船!噁心極了,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戀?」
    書生但覺他聲音又大,再也不敢逗他,免得引起注意而起疑。
    他急忙說道:「算啦!我比你更噁心!若真的是.也要找像你這種娘娘腔,才不會
那麼噁心!」
    葉水心這才又露出噓喘笑容:「真是!好端端的男人,說什麼同性戀,下次不准再
提這種事,否則我不饒你,知道嗎?」
    書生淡笑:「沒想到你這麼過敏,我不提便是,只是你細皮嫩肉,再怎麼看都不像
男人,你不覺得很容易引起人家誤會?」
    「我真的這麼娘娘腔麼?」
    葉水心自言自語說道。
    書生道:「不但像,而且十分像。」
    葉水心喃喃道:「看來我得更加努力才行了……」
    書生問道:「不知公子是哪裡人氏?」
    葉水心神秘一笑;「不告訴你,不過,我可以透露一點,我住在京城,我爹請了不
少武師教我,所以我的武功不低。」
    書生心想:「是了,除了王公貴族,誰又能養出如此細皮嫩肉的大少爺?」
    當下笑道:「江湖險惡,公子能不嘗試便不嘗試,否則很難全身而退。」
    葉水心暢笑幾聲:「我哪想闖,我只是看你順眼,想跟你義結金蘭而已,你可願
意?」
    這麼爽快的男人,倒讓書生生出好感,但覺他並非武林中人,終也爽朗點頭:「好
啊!我今年二十,你呢?」
    葉水心道:「十七,只能當小弟。」他笑得甚甜。
    書生笑道:「那我就不客氣當大哥啦!以後小弟要唯大哥之命是從!」
    「遵命!」
    葉水心立即合掌拜禮,一副欣喜模樣:「咱們現在就歃血為盟如何?」
    書生瞧他如此認真模樣。
    不禁弄嘲想笑:「改天吧!改天找個良辰佳時,咱們再好好歃血一番,免得對大哥
我淪落太湖之事,一輩子都洗不清。」
    葉水心為之發笑;「說的也是!瞧你如此模樣,我也於心不忍,就把此美好之事,
留到以後美好時辰吧!免得現在換我沏茶煮水哩!」
    話一談開,兩人大有把臂言歡之態,一勁長談不休,不但連喝三壺烏龍茶,還把船
上配茶素果吃個精光。
    這一吃喝下來,足足耗去大半天時間。
    回頭看看岸邊。
    黑衣人已不知去向。
    書生這才噓喘大氣,道:「敵人已去,我看我們該上岸了。」
    葉水心自不反對,道:「他們是何來路?為何纏上大哥?」
    書生道:「我要是知道就好辦了,不談這些,你我雖拜了把兄弟,但情勢不同,我
看還是暫時分手.改天再聚如何?」
    「不成!」
    葉水心突然緊張起來。
    書生一愣:「你沒地方可去?」
    葉水心認真點頭:「我就這麼孑然一身.你叫我去哪裡?何況你現在一走,難保那
群黑衣人不半途起疑,又圍過來,你現在是我的傭人啊!
    書生皺眉;「那……要到什麼時候才可走人?」
    葉水心笑道:「至少過了今晚再說如何?然後咱們再決定去哪兒。直到送你到安全
地方為止」
    書生一時也想不到好方法,只好接受他的意見.兩人劃著畫舫靠岸,把船退租船家
後,已往街道行去。
    一路上,書生特別注意是否仍有人跟蹤。
    儘管他未發現黑衣人蹤影,但直覺告訴他,仍有危險潛伏。迫得他不得不更加小心,
以免露了行蹤。
    「我看我們還是雇輛馬車,趁早離開這裡吧?」
    書生的直覺,還是如此較為妥當。
    葉水心疑惑道:「你認為他們仍潛伏在附近?」
    書生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葉水心點頭:「好吧!西街有車可雇,咱們過去便是。」
    於是兩人行往西街。
    他們花了五兩銀子租輛馬車,不敢稍作停留,直往郊區奔去。
    又行數十里。
    天色漸黑。
    兩人已抵達景元小鎮附近。
    為免因連夜趕路讓人起疑,書生道:「咱們住店去吧?」
    「住店?」
    葉水心征愣。
    書生笑道:「天黑了,不落腳休息?」
    葉水心這才知道失態。
    他笑道:「說的也是,一切由大哥決定便是。」
    書生道:「要不要租兩間房,免得你不習慣?」
    葉水心隨即臉紅。
    他困窘一笑:「大哥既然如此說,小弟只有從命了。」
    書生皺眉一笑;「我只是說說而已,你倒是逢機就逮?你不是要改去娘娘腔的毛病
嗎?」
    葉水心窘聲道:「是想改.但……但總不能一次改得太過份吧!今晚就如此,明天
的事明天再說如何?」
    露著一副狡黠笑容,瞧得書生無可奈何直笑,道:「隨你吧!別當真躲到女人堆裡
睡覺就好!」
    「才不呢!」
    葉水心飛眼一笑,催著馬兒直往鎮上奔去。
    那模樣若是女人,的確是一到動人橋嬌嗔神態,不由得又讓書生看得發愣,終又對
他的身份感到懷疑許多。
    他到底是男是女?
    書生已決定今晚親自證實,免得被人耍得莫名其妙。
    馬車行向街道。
    葉水心終於選了鎮上最好的悅賓客棧落腳。
    在交代小二照顧馬匹之後。
    他當真要了兩間上房,大大方方地擺脫書生,住了進去。
    雖然兩房只有一牆之隔。
    但卻把葉水心一切隔得更加神秘。
    書生心想,現在唯一最佳證實方法,就是驗明正身。
    當然,脫光葉水心衣衫,自能證明。
    但這未免太貿然,或而該趁他寬衣洗澡時,偷偷瞧一眼,加以證實,來得較為方便,
且容易吧!「偷窺美人出浴?」
    書生暗自悶笑,的確有點兒不道德。
    然而葉水心要是男人之身,這就沒什麼了。若不幸真是女人之身?
    那也只能怪他說謊,惹來這碼子報應。
    而且只要自己不說,誰又能知道?
    為了免於被耍,書生終於說服自己,準備一窺究竟。
    於是開始盤腿打坐於床上,傾極耳力探聽隔壁動靜。
    若有打水之聲,再行動也不遲。
    然而此時方臨夜晚,住客正多,來來往往總帶出不少聲音,而此牆似乎較厚,老是
傳不出隔壁動靜。
    書生靜坐聆聽方式,已然失效。
    他不得不起身,走向牆頭,輕輕敲去,暗道一聲,原是硬磚隔間,難怪傳音困難,
只好湊及左耳,貼牆聽音。
    隔壁房仍無動靜。
    書生不禁揣測:「他走了?還是跟我一樣。也在打坐?」
    心念未畢。
    猝聞房門被撞開。
    葉水心瞪眼闖進來,喝道:「你在幹什麼?」
    書生作賊被抓,滿臉窘態,又自極力鎮定,乾笑道:「我在……在探聽你有什麼動
靜……」
    葉水心道:「你存什麼心想出壞心眼、非禮我是不是?」
    書生極力否認:「哪有!我們都已拜成兄弟,哪來壞心眼?更何談非禮?哪來男人
非禮男人的?」
    他乾笑著,又道:「我是怕你出狀況,又不便過去打擾,才想聽聽動靜而已,小弟
別誤會才好。」
    葉水心瞧足了他的窘態,始吃吃笑起來,說道:「看來我是誤會你啦!多謝大哥關
心,我想此處該相當安全,我該沒事才對。
    「何況我武功也不差,足可自保,您放心便是。」
    書生乾笑道:「你有此警覺,我自可放心了,卻不知小弟過來有何用意?」
    葉水心道:「住處已安置妥當,該吃飯了吧?你認為在飯廳,還是在房間裡頭好?」
    書生道:「就在客房好了,少碰外頭的人,少出一些狀況。」
    葉水心甚感滿意,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去辦理便是,你要吃什麼?」
    書生想想,點了滷牛肉及烤鴨兩道菜,其他沒意見。
    葉水心則配上清蒸魚,三絲筍,幾道家常菜。
    不到半刻鐘。
    小二已端上來,兩人和著美酒進食。
    直到二更,方自吃喝完畢。
    葉水心始自回房。
    書生暗自欣喜,終又把他打發回房。
    驗明正身任務,終可再次進行。
    待小二收拾過餐具後,他特別帶上門鎖,始敢再貼近牆邊聽動靜。
    此時他已學乖。
    一邊聆聽,一邊瞄向門窗,以免像剛才被逮個正著。
    葉水心似乎對書生有所防範,一直耗到三更天,才輕輕巧巧有所動作,開始弄盆取
水,準備盥洗。
    書生但聞倒水聲從隔牆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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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3:40:09 |只看該作者
群眾本是有此意思,然而白哥一開口,他們不禁紅了臉——怎可對白哥如此沒信心?
就算這把輸了,白哥又怎會讓他們輸得太多?說不定下把就贏回來了。
    於是大家異口同聲不撤賭注,終讓白哥面子十足。
    王寶玉暗自冷笑:「要面子就輸死你們!」喊著:「快點快點,雙二一個三,七點、
拿牌、拿牌!」
    書生淡然一笑,伸手抓牌。
    幾手下來,竟然跟方才完全一模一樣,一至九萬,外加紅中三張,聽白板和青發對
倒。
    群眾瞧及,不禁嘩然,喊著天胡天胡。
    王寶玉突然打開四張牌.冷笑道:「胡什麼,除非我可憐你,否則你找把刀子自己
刻吧!」
    眾人瞧及剩下兩張白板及發財全都在他手上,不禁洩了氣,現在哪來找張胡牌啊?
    陳東光見狀哈哈大笑:「王公子砌得妙!這把牌千萬好好打,別又輸了才好!」
    王寶玉訕笑道:「可能嗎?我拿釘子打死它,也不可能放出去,除非他跪下來求情,
或許我會同情施捨吧?」
    說完他哈哈狂笑,自認為耍了書生一記,終也要回面子。
    水夫人同情地望著書生。
    笑道:「你這次頭大了嗎?照我經驗,他可能也聽白板,發財對倒呢!你的牌可能
胡不了了。」
    王寶天乾笑道:「不錯,我就是聽白板,發財,你看著辦吧!」
    雙手一翻,十六張牌現形,一到九筒一條龍,外加東風三張,果然聽白板,發財對
胡。
    他擺明不想胡牌,準備卡死書生。
    眾人見狀,不禁更是洩氣,看來這把能保平安已是不錯,想贏錢,簡直難如登天。
    此時最樂者該是陳東光。
    他坐收漁翁之利,直喊著王寶玉好氣魄,並催促書生快打牌。
    書生淡笑:「不知有沒有第五張牌啊?」
    洩氣似地摸了一張九萬,丟入海中,陳東光大樂,猛叫碰,拿出兩張九萬,打出一
張東風,然後笑不合口,看來已聽牌。
    水夫人瞄向王寶玉,笑道:「你不開槓嗎?我少摸牌,少放槍!」
    王寶玉笑道:「夫人既然如此說,我就開槓啦!然後從底部抓一張看看,是不是白
板?」
    他先拿出三張東風開槓,隨又從底部摸了一張北風,捉謔歎笑道:「唉呀!白板怎
會不見呢?可惜啊!」
    終又打出北風。
    「碰!」
    水夫人立即喊碰,隨後打出西風;笑道:「王公子輪到你啦.你運氣不錯,看能不
能自摸啊!」
    王寶玉笑道:「希望如此,我摸摸看!」
    他捉謔瞄向書生,伸手摸牌,抓了一張四條,這張牌兩邊如鐵軌,摸起來和白板差
不多。
    他突又笑謔道:「白板,自摸!」
    他猛一用力頓下麻將,震得桌面顫動不已,正待通道書生之際,豈知書生已把牌推
倒,笑道:「胡了,公子真慷慨!」
    王寶玉笑道:「你敢詐胡,我根本沒打白板!」
    書生笑道:「是嗎?海底那張牌不是白板是什麼?」
    王寶玉一愣,猛往海底瞧,竟然現出一張白摻摻的白板。
    他登時征愣,不信,詫愕尖叫:「這不是我打的,我根本沒打這張牌!」
    書生笑道;「你是沒打,只是你太威風,摸了四條當白板.猛一吼,又頓桌子,白
板被你嚇著,就這麼自動跳出來,我不想胡都不行!」
    眾人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登時嘩然失笑,直道老天有眼,如有神助。
    王寶玉做夢都沒想到這麼一頓,會把一張白扳頓入海中,不禁勃然大怒,吼著:
「不算,我沒打這張牌!它是不小心掉落的!一定是你趁我不注意,偷偷把
    它撥入海中!」猛把白板搶回手中。
    書生淡笑:「打牌能不注意嗎?自己手中牌都沒照顧好,怎能給別人打?」
    群眾又自喧嘩:「牌都下海,想賴都賴不掉,賠錢賠錢!」
    王寶玉惱羞成怒,猛把牌張推得亂七八糟。
    吼立而起:「你們敢在我面前耍狠?」
    一副想揍人模樣,迫得眾人趕忙逃開。
    有人喊道:「嚴東家您該懂規矩,否則霸王船招牌就此砸了。」
    嚴海天知道再不出面不行了。
    當下走向王寶玉,拍拍他肩頭,聲音稍冷道:「公子該知道,沒人敢在我這裡耍花
招,剛才的確是公子用力過猛,失手讓那白板彈落入海中,只要牌一落海,自不能收回,
這是規矩,誰都沒話說。
    「公子要是心情不好,下回再玩如何?這把在下先墊上,你方便時再來結帳即可,
如何?」
    王寶玉儘管氣得臉面發紅轉青,卻仍不敢在嚴海天面前賴賬,只好認了。
    怒斥道:「算你狠!大爺有的是金子,奉陪到底。」
    便氣呼呼坐了下來,準備再戰。
    嚴海天勸聲道:「公子手氣不好,要不要歇歇?」
    王寶玉斥道:「我高興輸錢,誰也管不著!」
    如此一說,嚴海天也掛不住臉,怎好再勸下去。
    只能暗自輕歎,道:「就由公子吧!」
    轉身回走,目光卻瞄向書生,似乎要他手下留情。
    書生兀自輕笑.當作沒看見。
    牌又自砌妥,大戰再次開始。
    書生硬是要得,竟然連連自摸五把。
    嚇得揚州知府老爺陳東光連輸二十餘萬兩黃金,他哪敢再賭,面紅耳赤直叫停,喊
著嚴海天找人頂替,方自滿頭大汗地溜之大吉。
    王寶玉自也狂態盡失,在連連自摸之下,他早已輸去百萬兩之多,足把蘇州三家錢
莊,兩家銀樓的產業給輸光,若回去,準被老爹剝皮。
    他已膽寒,心頭想的不再是如何收拾書生,使他難堪,他只想這筆賭債怎麼還?接
下來再輸怎麼辦?會不會把全部家當都輸去?
    他終於漸漸覺得書生的可怕.直若魔鬼一般。
    在不斷地吸吮他身上鮮血,而自己卻無法躲閃,無法抗拒,直到鮮血被吸光,乾枯
而亡。
    書生仍是談笑不斷,似乎贏多了也是應該,那股毫不在乎的神情,總讓人莫測高深。
    他道:「還要再玩麼?我還沒下莊……」
    王寶玉聽得心寒手顫,雙手抓著先前那副牌,不知如何是好。
    嚴海天自也怕他當真輸掉家當,亦或負債太多,自己擔待不起,遂道;「王公子今
天就此打住吧!你輸了不少,看在老主顧份上,我幫你打個對折,剩下的,你日後運勢
好,贏了再還便是;你覺得如何?」
    王寶玉但聞剎然間少了一半賭債,心情開朗不少,神色又傲了許多。
    他並未問答接不接受,只道;「我輸了,我自會還!」冷目再瞪書生,道:「你厲
害……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頭也不回,起身撞向樓梯,踩得地板砰砰作響,兩名嬌艷姑娘失魂落魄地追
了過去。
    臨走還回過頭來瞧瞧這位奇異的男人,看他一局牌就能贏百萬兩的身價,比自家男
人高了許多。
    然而書生仍自淡笑,不知是否對自己動了心?在避免兩頭落空之下,姑娘始投以深
情眼神,依依不捨跟著自己的男人離去。
    牌桌上只剩下水大人。她仍一副媚態輕笑,兩眼勾著書生不放,似乎輸了那些銀兩,
對她來說,並未傷著什麼。
    書生笑道;「夫人還要玩嗎?」
    水夫人含笑道:「想!可是又不能……」
    書生道:「為什麼?」
    水夫人道:「因為我輸光了。」忽又媚笑起來:「賭我的人如何?」
    「賭你」」書生想笑。
    水夫人頷首:「不錯!你看我的姿色還可以吧?值多少錢?」
    瞧這水夫人風韻氣質.絕不輸任何女子,尤其她那扣人心弦的媚態,不知撥動多少
男人想一親芳澤呢!
    她擺了個姿態,尖挺胸脯因呼吸而輕顫,更是楚楚扣人心弦。
    她又問一句:「我值多少錢呢?」
    書生嫩臉稍紅:「夫人天生麗質,怎可以銀兩論價錢呢?」
    水夫人淡笑不已,媚聲道:「多謝公子誇讚,這樣好了,我就抵個五十萬兩金子,
你贏了,我跟你走,你輸了,賠我這個數字如何?」
    書生呢呢輕笑!
    他實在不想贏個女人在身邊,這很不方便。
    水夫人賴定他似的,說道:「你總不能不給我翻本的機會吧?」
    書生乾笑:「可是……只有你我兩人,怎麼打牌?」
    水夫人笑道:「簡單,咱們來比大小,各選一張牌定輸贏,如何?」
    書生皺起眉頭,乾笑兩聲道:「好吧!不讓你翻本,說不過去。」
    水夫人聞言笑得更甜;「我就知道你不是負心漢,跟你玩牌,實是一大享受。就算
輸,也是心甘情願。」
    書生只能乾笑,隨又找來嚴海天,準備叫他砌筒子,以能比大小。
    水夫人卻表示免了,笑道:「有骰子,耍一把不就成了。」
    書生道:「也好,你先來,還是我先未?」
    水夫人道:「你先來好了,你的賭功實在厲害,你先撤,有了結果,我想我會安心
些。」
    「好吧!我就先來,比大小,平點算你贏如何?」書生道。
    水夫人道:「不必相讓,平點不分輸贏。」
    「好吧!我就耍它一把!」
    書生立即抓起骰子,輕輕一擲,骰子滾落桌面,竟然三粒紅點向上,分明只有三點,
簡直輸定了。
    一旁群眾不禁嘩然,賭神竟會失手?一擲五十萬兩泡湯,直叫人扼腕捶胸。
    書生唉呀一聲,苦笑道:「我以為怎麼都能擲一個豹子。誰知道卻是三點,看來輸
定了!」
    水夫人呵呵媚笑道:「公子何必謙虛,您是在讓我嘛!我先謝啦!不過既然是賭輸
贏,好歹我也得耍它一記,要是平點,你還有翻本機會。」
    她輕輕抓起骰子,喝地一聲撒向桌面,直喊著十八點,豈知骰子,亦是殷紅一點向
上,算來只有兩點,比起書生的三點又小了一點。
    水夫人唉呀一聲,驚叫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一臉慌張。
    書生淡笑道:「這不算數,夫人可再擲一次。」
    「不算數?真的不算數?」
    夫人欣喜滿面地想伸手抓去。
    然而就在指尖快觸及骰了之際,她忽而定住,怔愕道:「我怎麼搞的,豈可言而無
信?不!不行!明明是兩點,我輸了!豈可賴賬!」
    終也表現負責到底的種情,咬牙認輸地瞧向書生,莫可奈何苦笑道:「我是輸了,
我的人已輸給公子,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她雖裝出遺憾模樣,但眼角閃處,總有意無意勾出神彩飛揚神色,看來輸得仍自心
計情願吧!
    書生一愣,乾笑道:「哪該是算意外,夫人不必太過認真,再擲一次亦無不可!」
    水夫人忽然怒目瞪來,語氣逼人:「你說這什麼話?難道我是個輸不起的人嗎?你
難道要我當個不守信用的人嗎?人是輸給你,但不准你侮辱我人格!」
    敢請書生好意,竟然惹來一頓排頭。簡直自討沒趣。
    書生頓時泛窘,乾笑道:「我不是這意思,只是不想讓夫人輸得太慘。」
    水夫人猛截口道:「什麼話,輸了人就叫慘?你把我當什麼?我又不是輸不起!少
再貶損我!」
    書生被逼得哭笑不得,暗叫慘也,碰著了瘋婆子,當下不再說廢話,道:「夫人既
然認輸,把人輸給我,那我也就不客氣。」
    水夫人聞言大喜:「你收就收,算你有眼光!」
    登時媚笑起來,形態撩人已極,惹得一旁諸人睜目怒眼,恨不得把她吞了。
    書生自知麻煩,待她笑定後,始又道;「在下的確不客氣把夫人收下,然後恭恭敬
敬地送給嚴大當家的,他一向習慣如何處理我的賭注,夫人大可放心便是。」
    此言一出,水夫人、嚴海天同時怔愕。
    嚴海天急急叫道:「公子……這這……」
    水夫人征愕中,已顯嗔意:「什麼,你敢嫌棄我?把我送人?」
    書生笑道:「不是嫌棄,而是不習慣,有嚴大當家的照顧,夫人哪會吃虧呢?」
    「可惡!」
    水夫人一時嗔意乍起,猛地伸手搗來拳頭,準備揍這名不識相的傢伙。
    書生功夫卻也不弱,稍一閃身,躲過這拳。
    已然借勢飄起,退出三步,笑道:「其實夫人跟嚴當家的挺相配,何不試著結合看
看?若成功了,在下那五十萬兩金子就當聘金好了,佳時難得,不便打擾,就此告別
啦!」說完,拱手為禮,談笑風生就要離去。
    水夫人咀喝:「站住!你贏了我,敢把我亂丟在這兒麼?」斜斜掠追過來,擋向樓
梯口。
    書生倒也瀟灑,但見退路被封,身形一扭,直往左窗掠去,敢情想穿窗而出,臨去
又笑道:「我可沒把你亂丟,只不過是送人而已!」
    「你敢!」
    水夫人極力又自追來。
    書生哈哈暢笑,自是表示「有何不敢」?不再理會瘋婆子,猛地穿窗而出。
    豈知他方掠出窗口,外頭突然捲來一道勁流,其勁之猛,嚇得他驚叫不好,趕忙迎
掌封去。
    砰然一響。
    氣流迫得窗碎屑飛,書生整個人已被迫彈回來,更嚇得他驚駭不已,沒想到對方武
功如此了得。
    轉念中,但見外頭一道黑影射來。
    書生當機立斷,其勢如電,猛又掠射右邊窗口,仍自選擇開溜一途。
    豈知他方欲穿窗而出。
    外頭照樣射來黑衣蒙面人,發出強勁掌力,封住書生退路。
    書生暗叫苦也,對方敢情早就埋伏於此。
    他哪敢再作停留,猛地再迎掌力,迫得對方征愕倒彈屋外七八丈。
    書生趁勢想鑽出去。
    豈知又有一道掌勁封至。
    眼角閃處,又現黑衣人掠封過來。
    「怎會那麼多人?」
    書生苦笑,趕忙劈掌過去,卻被封住。
    在迫人無效之下,只好借其掌勁倒退回來,再加七分勁道,復往西窗衝去。
    然而,他還來不及衝到西窗,那頭已擠進來一位黑衣人。
    不僅如此,四面八方窗口,都已被黑衣蒙面人封住。
    雖他們個個目光犀利,敢請全是一等一好手。
    書生暗自叫苦!
    方才和兩三位對過掌,自知他們是難纏角色,一兩人或而可抵擋、但如此八人聯手,
他恐怕吃力不了好了。
    既然無法躲開,書生只好自嘲笑道:「不知諸位英雄是找我呢?還是找嚴東家?」
    嚴海天自也為此事不高興,冷斥:「諸位何方路?敢知這霸王船是嚴某地頭,豈能
容人隨便撒野。」話未說完,一名黑衣人突然一掌打來。
    竟然打得嚴海天毫無招架地步,悶哼一聲,直撞七八丈遠,打的桌椅稀爛,嚇得那
群賭徒知道大禍臨頭,哄喊鳥獸散去。
    嚴海天從未吃過如此敗戰,怔駭中,更是嗔怒,本想拚命搏鬥。
    但他終究上了年紀,江湖歷練已到家。
    他知道自己縱使武功再高。
    但人外終有人。
    這書生不就是位深藏不露高手?他都吃了敗仗,自己又怎會是眼前幾位神秘客聯手
之敵?
    他只好藉著受傷倒地,先躲一邊再說,以免遭池魚之殃。
    八名黑衣蒙面人根本不理他,十六隻冷厲如狼的眼光直盯著書生,頻頻傳出邪笑,
慢慢逼近。
    書生更是苦笑:「看來諸位是為我而來,卻不知你們找我何事?諸位又是何門路?」
    一名黑衣蒙面人道:「找你談婚事。」
    聲音粗沉,少說也有五旬開外。
    「婚事?」
    書生一楞:「什麼婚事?你們要為我做媒,還是叫我娶你們女兒?」
    黑衣人冷斥:「我們沒女兒。」
    「那……」
    書生乾笑:「我對男人沒興趣,何況你們又是八個……」「胡說什麼?」黑衣人斥
道:「我要你娶她!」他伸手指向水夫人。
    「她?」
    書生怔瞧夫人,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水夫人卻已媚態動人地坐回椅子上,含情脈脈地瞧著這位未來的准丈夫。
    書生笑得更苦:「你們沒搞錯吧!水夫人既然稱『夫人』,她不是已嫁了人,有老
公了麼?」
    黑衣人冷道:「我就是她老公!」
    書生更驚:「什麼?你是她老公?你卻逼我娶你老婆?」
    黑衣人冷道:「不錯!」
    書生皺眉:「你喜歡戴綠帽子?」
    黑衣人冷道:「你管不著?」
    書生簡直莫名其妙,天底下竟然會有這種老公?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說道:
「你是太監?」
    黑衣人猝然大怒,一掌打得書生東倒西歪,撞往牆頭,他本想破牆而逃,可惜又被
另一名黑衣人給震了回來。
    「你才是太監!」
    領頭黑衣人忽道:「你到底娶不娶?」
    書生苦中作樂:「我是太監,怎麼娶?」
    黑衣人道:「不娶,只有死路一條。」
    說完舉掌就要殺人。
    水夫人趕忙攔來,道:「大哥怎好壞事,你殺了他,我豈非真的要當寡婦了?」
    她轉向書生,含笑道:「公子別多心,他們是我哥哥,我根本還沒嫁過人,只是枉
度青春三十年,人也只好從少女變夫人了。
    「現在你贏了我,我只好跟你走,否則我的名節如何能保呢?」
    書生苦笑:「只是一把骰子,怎可當真?」
    水夫人歎道:「儘管如此,然而我又怎能當個失信之人?那比殺了我更嚴重,公子
你就收留賣身吧?否則我只有死在你面前了。」
    黑衣人冷道:「我妹子不能死!要死的是你!」
    他又自逼前一步,迫得書生面容更苦。
    書生自知對方絕非為了一把骰子而便將婚事塞過來,他們早有計劃,自己早被計算。
    然而,他們為何要如此做?用意何在?
    書生想不清楚,也沒時間想清楚,為分之計,只有找方法脫身才是。
    既然硬闖不成,他得用心機了。
    當下,他裝出一副無奈而又認命苦笑。
    他道:「沒想到我混跡江南那麼久,今天會裁得這麼莫名其妙!」
    水夫人含情笑道:「你哪是栽?你是大獲全勝啊!連我都被你贏去了,普天之下還
沒有人能辦到呢?」
    書生苦笑瞄了她一眼。
    仍自無法接受婚事就這麼私訂終身。
    他道:「你當真要嫁給我?」
    水夫人媚情一笑:「嫁不嫁倒沒關係,只要你能讓我跟在身邊就行了。」
    黑衣大哥突然喝道:「不嫁不行,你非娶不可!」
    他又自逼近三步,迫得書生更形困窘。
    書生無奈一笑:「難不成,現在就叫我娶她?當場拜天地,送入洞房?」此話引得
眾人一愣。
    水夫人一時答不出話。
    黑衣大哥卻橫了心:「越快越好,省得夜長夢多!」
    水夫人反斥道:「婚姻乃一生大事,怎可草草了之?我不贊成現在結婚。」
    書生道:「那好,等我先行準備聘禮後,再娶你過門,讓路讓路,我得趕快去辦聘
禮啦!」
    說聞擺擺手,就要從兩人縫隙中穿過去。
    黑衣大哥硬是伸手攔人。
    他冷道:「不准動,等我們想妥辦法,才能動!」
    書生叫道:「再怎麼說,我也是你來來妹婿,叫我不准動,太過份了吧!」
    「說真的,方纔我是吃了悶虧,你要我心服口服娶你妹妹,可以大家坐下來玩一把,
只要我輸了,是娶還是入贅任你們安排便是,你們敢不敢?」
    黑衣大哥正想斥言:「我規定之事,任誰都得速辦」之際。
    水夫人已截口笑道:「好啊!你雖然賭功了得,我也不差,為了讓你毫無怨言,跟
你玩一把便是,你說,要賭什麼?」
    書生靈機一轉,道:「還是打麻將好了,這次誰贏誰算數。」
    水夫人皺眉:「麻將要四人玩,你我才兩人……」
    書生道:「你哥哥那麼多,隨便挑兩個不就得了!」
    黑衣大哥面有難色道:「我不成,我不會玩!」
    書生弄笑道:「不會玩?這年頭不會玩麻將?」
    下一句「實在老土了吧」不敢說出口。
    水夫人含笑道:「四哥、七哥會玩,陪我玩一把便是。」
    四哥、七哥自是答應,跨步走向麻將桌,準備開戰。
    書生笑道:「真是不賭不相識,輸了又變親家,我佔盡便宜啊!事不宜遲.就為終
生大事賭一把吧!」
    當下,他很快坐定位置,瞧瞧背後還圍了人,眉頭不由一皺,道:「你三位是幾哥?
在我後面看牌,我可不大自在,能否退到令妹的那頭去,免得落人口實。」
    他想,只要背後無人,到時盡力一拼,或可脫逃。
    然而水夫人早識破他詭計。
    她吃吃笑道:「你放心,這裡除了四哥、七哥之外,他們全看不懂麻將的。
    「不過,為免讓你有藉口,二哥、三哥、五哥你們退到窗戶那頭,必要時把眼睛閉
上,如此,你該放心了吧?」
    三人聞言,果真掠向窗口,擺明地封住去路,瞧得書生笑的更苦,沒想到計劃這麼
早就被識破。
    他道:「夫人倒是挺會替我設想嘛!」
    水夫人含情笑道:「你將來就是我丈夫,不替你想替誰想呢?」
    見及書生雙目不停瞄向四周,她更是笑在心裡,這招封得她好過癮啊!
    書生自嘲而笑,看來這個准妹婿是當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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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29 13:39:49 |只看該作者
第01章 賭場浪子
    已是初春時分。
    太湖冰霜已溶,四岸柳枝已吐新芽。
    但見畫舫穿梭湖面,或賞春賞景,或吟詩下棋,品茶飲酒,一幅煙雨江南,清新高
雅景致、緊緊扣著悠遊其間的過客行人。
    當然一煞風景之事也不少。
    只見得湖邊西岸,正停泊一艘白色如玉的巨大畫舫,瞧其三層高的雕樑畫棟建築物,
直若一棟可移動之宮殿般那樣奢華。
    船頭撐著一支白色旗竿,足足十餘丈高,掛下三朵水缸大白色燈籠,寫著「霸王船」
三個血紅大字。
    任誰都知道,此船乃隸屬於江南霸王嚴海天。
    嚴海夭,年約五旬。
    他出道江湖不到十年,即以一手霸王掌打遍江南六省未逢敵手,終也落個江南霸王
封號。
    十年前更被推為江南瓢把子,一時人面廣開,相對的,開銷也就大增,故而在好友
建議下,乃開此霸王船賭坊。
    一開就是十年,也未被踩過盤子。
    且其信用夠,不詐賭,只要你有本事,多少錢,任你贏了即帶走,絕不含糊,故而
生意特別興隆。
    當然,想登此霸王船,非得口袋裝個千金不可,否則只有到城巷中,較小號的分店
走逍遙,以免蹲在這兒佔位,乾瞪眼。
    儘管來此船者,大都非富即貴。
    然而賭性張開,誰不是原形畢露,照樣廝殺喝吼,聲音甚至穿傳數百丈,好端端地
太湖雅致也就全被破壞了。
    尤其是第一層,乃是天九場之類的武場,一吼下來,可謂聲如殺豬,掀天動地亦不
為過。
    還好,最高一層乃是麻將場,本有五間,此時卻打通成一間,本是五張桌面,此時
卻收去四張,獨留居中一張。
    四個人分坐四桌角。周道則圍了二十餘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四位作戰者。
    第一位年約五句,一身青碧官服打扮,只差沒戴烏沙帽,否則准十足像個縣太爺。
不錯.他老哥即是揚州知府。
    沾了官氣,他當然者喜歡擺闊。
    第二位乃是二十上下年輕人.亦是一身白衣綢緞,一見即知紈褲子弟。
    他乃是蘇州首富王富春的獨子王寶玉。
    明明長得鼻如朝天豬,卻放作風雅狀,身邊還帶了兩名妙齡妖艷女郎,時而挑弄逗
笑。似乎根本不把這場麻將當一回事。
    第三位則是一位黑衣夫人。
    瞧她不只徐娘半老,風韻更是撩人,那殷紅嘴唇老是微張微笑,向著週遭諸人笑,
向著某特定男人盈盈媚笑。
    撩得男人恨不得想湊過去猛親猛柔得她變成蜜糖水,吞入腹中不可。
    她正是水夫人,不知是何來歷,老以水汪汪般調情眼睛盯著對面那第四位書生型年
輕男人。
    她頻頻淺笑,深深呼吸,尖聳胸脯起起伏伏,更泛著女人致命吸引力,在吸引著挑
逗著男人。
    第四位男人倒是莫測高深報以微笑。
    二十上下的他,看來像書生,但眼神溜處,又似狡猾無比的大郎中。
    尤其模牌、砌牌那股自信,甚讓人相信,他是個很難打敗且難纏的角色。
    洪中白,正是他的名字。
    如果常在賭場混的人,都會叫他一聲「白哥」,以表示對他尊敬,或而可分點兒油
水吃吃。
    老實說,憑著洪中白這副窮酸般的素青書生袍,應該沒資格跟三位看來貴氣沖天的
大貴人相並而坐。
    然而在嚴海天臨時找不到人手,自己又不願下場之下,只有把書生給推上桌。
    何況在水夫人看中意之下,書生也就大大方方坐上位置,準備大打出手。
    牌已砌妥,位置也已選定,接下來該是談賭金了。
    那紈褲子弟王寶玉瞄了書生一眼,黠笑地刷開白玉扇,扇著輕風,說道:「怎麼算?
公子我一向是用箱算的。」
    一旁美艷姑娘嬌笑道:「公子是說,他算元寶都是以一箱一千兩算的,窮書生你賭
得起嗎?」
    雖然她說了「窮」字,但似乎對書生並無惡意,畢竟像他那麼俊挺男人不多。
    尤其那副滿不在乎神情,總讓人覺得天塌下來,他都不怕似的,姑娘只想看看他反
應罷了。
    書生果然滿不在乎笑了笑,道:「嗯……打牌……我好像從來沒算過銀子……」
    當然也表示未曾輸過。
    水夫人媚眼瞟來,輕笑道:「年輕人,你好狂?」
    書生笑道:「哪來的狂?我是說,我都是收銀票,如此方便得多。」
    水夫人笑道:「你不怕輸嗎?輸了以後,有人可能不要你的銀票啊!」有意無意瞄
了王寶玉一眼。
    王寶玉輕笑:「誰知道他的銀票,是不是自己偽造的?」
    書生向一旁站立如山的魁梧中年短鬚漢子,笑道:「是不是偽造的得問嚴東家了,
我的銀票都是他開給我的!老實說,我打牌還沒輸過。」
    想來王寶玉太過份,書生也給他來個下馬威。
    王寶玉尚未開口,兩旁妖艷姑娘已然動容欣笑:「你當真沒輸過?那不就變成賭神,
家財無數了?」
    書生淡笑:「也許吧!」
    王寶玉但見身旁女人倒戈——為別個男人讚言,臉面已掛不住。
    他冷喝道:「你行,那就一萬兩金子一把,如果你輸了,嚴東家你敢不敢負責?」
    顯然他不但表現財大氣粗,亦表現賭術過人,當面向書生下戰書。
    嚴海天乾笑道:「洪公子的銀票自無問題,只是賭注要這麼大嗎?」
    王寶玉冷笑:「我的行情豈只這些?玩不起,還是趕快走人吧!免得到時脫褲子都
還不了債。」
    嚴海天臉色稍動容:「我是怕公子……」下一句「輸太多」他未使開口,一時不知
如何說下去。
    王寶玉冷眼再惱!
    冷冷地道:「怎麼,你怕我輸?我會輸給別人?就算輸,插個花不就贏回來?我總
不會把把輸吧?附帶說一句!」
    轉向書生,黠笑道:「我打麻將,從來可以無限制插花,你行嗎?」
    書生淡笑一聲:「行。」
    一旁從不吭聲的揚州知府老爺陳東光,此時已等得不耐煩,說道:「就一把萬兩,
誰願插花就插花,開始吧!打牌,桌上爭輸贏才是英雄;王公子你就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便是。」
    王寶玉重重點頭:「有理!」頭一甩,瞧左邊嘴角長痣妖艷姑娘:「插花五萬兩花
紅。」
    妖艷姑娘一愣:「我……我哪來這麼多?」
    嚴海天道:「公子說了就算數,不必擺台面。」
    王寶玉硬是耍派頭:「第一次,總不便擺空,喜春.把頭上的彩鳳玉簪拿下,我倒
著看誰能贏得了。」
    那叫喜春者有點兒捨不得。
    但公子乃是蘇州首富之子,五萬兩算什麼?他總會賠自己吧!
    於是當真把頭上鑲了不少珠翠的貴重髮簪給取下,落落大方置於桌角。
    她笑道:「好吧!我陪公子助助氣勢便是!」
    髮簪終於落定。
    書生瞧那髮簪翠綠剔透.自知價值非凡,淡然一笑:「打個牌,還讓姑娘破費,於
心不忍。」
    王寶玉斥道:「贏了再說,你押不押?
    大有不押即是窮小子姿態。
    書生淡笑:「我打牌從來不押花紅!」
    王寶玉正待取笑之際,圍觀者竟然開始哄動,大堆人喊著要插花,立即有人扛來桌
子,置於書生左側角。
    各自拿出似乎早就準備妥,且寫好名字之布條,包著銀子押在桌上,有的來不及准
備,乾脆把名字寫在銀子上,異口同聲喊著要押書生花紅。
    一剎時。
    桌面堆出好高,看來少說也有萬兩之多,迫得嚴海天叫來手下,找個大桶子裝上,
以免被人推倒而起糾紛。
    如此情景,倒讓在座三人感到意外。
    三人先是一愣,但他們似乎經過大風大浪,隨又立即恢復平靜。
    水夫人笑道;「小兄弟看來真有過人之處,竟然受到那麼多人捧場?」
    書生笑道:「大概我手氣較好些吧!」
    水夫人笑道:「聽說你叫『紅(洪)中白』他們都叫你白哥?」
    書生笑道:「隨口說說,沒什麼。」
    水夫人笑道:「我看有什麼。連名字都取紅中、白板,看來你當真是大賭徒哩!」
    書生苦笑:「狀元考不上,無以維生,只好流落風塵,夫人見笑了。」
    水夫人笑得更媚:「是嗎?你是這種人嗎?」
    目光瞄向書生左手有意無意露出之漢玉扳指,笑聲不禁更媚了。
    此時一旁群眾已有人訕笑說著:「白哥就是喜歡白板,你們別打就沒事了。」
    又有聲音斥來:「你怎可亂說話!他們不打,我們哪來贏線?」
    一個響頭敲得那人唉唉叫痛,他仍尷尬笑道:「縱使別人不打,白哥照樣能胡牌!」
    這話聽在王寶玉耳中,更是難受,他斥道:「哪來這麼多爛雜人物?」
    嚴海無聞言,立即制止一旁的諸人不得說話,乾脆把他們趕向書生那頭,以免落人
口實。
    群眾雖對王寶玉不滿。
    但看在利字頭上,也就聚了過去,暗地裡卻咒他最好把家當通通輸掉,看他還能耀
武揚威到幾時。
    群眾已安靜。
    嚴海天始又問及在場四人,除了王寶玉插花之外,水夫人和陳東光只表示志在玩玩,
並未插花,於是牌局開始。
    書生很快抓來三手牌,竟然是一二三萬,一二三條,一二三筒,外帶紅中三張,此
牌已瞧得一旁諸人心怦眼跳,直道第四手,第四手,第四手已抓起來。
    一張發財,又見發財,簡直又是發財。
    終於有人失言喊出:「是發財耶!」
    猝又已知失言,赴忙掩口,周道數十隻眼睛瞪了過來,瞧得他面紅耳赤,低頭溜向
最後頭,不敢再吭一聲。
    水夫人聞言,瞄向書生。
    她含笑道:「看來你拿了一手好脾?」
    書生笑道:「會胡牌的才算好脾,不是嗎?」
    剩下一張,他連動都未動地蓋在正中央,惹得群眾更是驚心動魄。
    水夫人咪眼一笑:「聽單調嗎?會不會是白板?聽說你對白板特別有興趣!」
    書生笑道:「是嗎?我也不知道.更不能說,說了不就沒得胡了?」
    王寶玉本是一張白板在手,正要打出去。
    忽聞水夫人所言,愣了一下,未敢下牌。瞄向書生,他卻同時瞄向自己,還露出神
秘笑容。
    那笑容似乎早看穿王寶玉手中那張牌是什麼,迫得王寶玉惱窘成怒。
    心下一狠,暗道:縱使他要白板,也不可能抓起來就天聽,這張白板就放槍嗎!
    此牌一出,眾人一諾。
    誰都沒想到王寶玉這麼勇敢,他們更想知道書生是否能胡此牌。
    書生還是莫測高深笑道:「公子一定要打這張牌嗎?不後悔嗎?」
    王寶玉冷斥:「牌都下海,你還囉嗦什麼?有本事,你拿去胡便是!」
    書生道:「當真?可是第一次、第一張就調你的,不太好吧?」
    王寶玉更怒斥道:「廢話少說,大爺又不是輸不起,你還在耍什麼?我就不信你多
神!」
    書生淡笑;「公子既然如此慷慨,在下也就不客氣了,很不幸,我要的正是這張白
板。」
    他輕輕推倒手中牌,再輕輕翻開桌前那張牌,果真是四四方方一塊,和海底那張白
板一模一樣。
    群眾登時嘩然尖叫:「胡了胡了,白板單調,外加天聽,門前清,小三元,紅中、
發財,哇!無數台啊!」
    在場諸人個個動容,誰也沒想到書生一上手就胡這麼一把強勢牌——這簡直讓人驚
心動魄,愛死他的牌。
    然而王寶玉卻是臉色大變!
    他死盯著海底那張白板。
    他做夢都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高明,竟然當真胡這張白板?
    然而事實俱在,他能說什麼?
    一時怒火攻心,嗔立而起,喝吼:「你作弊!」
    此語一出,群眾更嘩,斥罵王寶玉輸不起!
    書生淡然一笑:「我牌未離桌,身未離椅,連摸牌都未輪到,不知從何作弊?何況
誰有天大的膽子,敢在嚴霸王眼下作弊?」
    嚴海天深怕事情鬧僵,急忙打圓場,道:「洪公子說的沒錯,在霸王船打牌,沒人
敢出老干,王公子大概一時沒入局,這把算我的好了。」
    當下喝著手下,準備扛銀子賠錢。
    王寶玉此時較為冷靜,自知書生的手法高明,縱使出老千,若無證據,也奈何不了
人家。
    自己突然發狂,顯然失態,當下強忍怒意,轉向嚴海天,冷道:「不必了,我又不
是輸不起!」
    他把桌角玉簪丟給書生,瞧得喜春艷女心疼得很,書生卻仍淡笑:「要給嗎?王公
子又不是給不出來,犯不著拿別人東西典當吧?」
    說完,把玉簪交還去喜春艷女那頭桌角,喜春雖是感激,但無命令,她豈敢伸手取
回?
    王寶玉當然不肯再失態。
    當下冷哼一聲,轉向嚴海天,道:「嚴東家,一切賭注,你先打點,我過後自會結
帳。」
    嚴海天含笑答應。
    隨後仍叫手下扛銀子過來,賠了那些散家,至於書生,仍以記帳方式,始擺平第一
局場面,讓牌局能繼續進行。
    王寶玉冷道:「第一把只是試試,第二把,我押十萬兩,收不收?」
    言下之意,還怕書生不敢呢?
    書生淡笑:「總不能讓你失去翻本機會,我收便是。」
    王寶玉冷哼一聲,不再理會書生,大手一推,開始洗牌,砌牌。
    砌妥後,換書生當莊家。
    他笑道:「你認為我有作弊,那就麻煩東家替我拿牌好了」
    王寶玉冷哼道:「誰管你要讓誰拿牌!」
    水夫人卻含媚笑道:「讓嚴東家拿牌也好,否則你倒邪門得讓人提心吊膽呢!」
    她想看看如此一來,書生還能耍何花樣。
    嚴東家笑道:「既然諸位同意,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便是,洪公子手下留情啊!」
    洪中白笑道:「賭場如戰場,我怎敢大意呢?」
    當下他擲了骰子,十四點。
    嚴海天替他抓牌,心頭卻默念抓一副最差的牌,否則這場麻將恐怕打不了半個時辰
就有人要傾家蕩產。
    很快的,四手牌抓到書生面前,書生立即一張張掀開。
    第一張一萬,第二張二萬,群眾眼睛不由一亮,早忘了牌一掀,不就被對方看個精
光?
    水夫人笑道:「公子這麼掀法,不怕被人看見麼?」
    書生笑道:「打牌嘛,興趣最重要,偶爾輸一把,也沒什麼,何況還是嚴東家抓的
牌,更是珍貴呢!」
    他還在掀,第三張三萬,第四張又是四萬,瞧得群眾血脈噴張,急喊著五萬!
    第五張一掀,果然是五萬。
    群眾又自沸騰了。
    有人急喊六萬,果真是六萬。
    「下一張一定是七萬!」
    「哇.果然是七萬!」
    「再來八萬!九萬!來個一條龍!」
    群眾血脈鼎沸,猛喊一條龍,書生也不讓他們失望,猛掀第九張,果然是九萬,現
場放聲尖叫。
    連那嚴海天都額頭冒汗,沒想到自己手氣那麼好,手一抓就是一條龍的牌,他雙手
不自覺抽搐起來。
    書生淡笑:「第十張該是什麼牌?」
    有人喊著:「紅中.紅中!紅中才夠味!」
    書生淡笑:「可能嗎?或許嚴東家手氣不錯喔!」
    他輕掀第十張牌.果然是紅中,登時又召來起一陣喧嘩,連那嚴海天都不自覺地猛
擦額頭汗水。
    這未免太玄了吧!
    接連又是兩張紅中,眾人兩眼凸睜,一顆心快跳出來了。
    突然又掀出兩張白板,兩張青發。
    有人忍不住瘋狂尖叫:「哇,又是天聽,聽白板,發財對倒!」
    嚴海天不禁口乾舌躁,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一雙粗手,竟會摸出這麼一副絕牌。
    他猛舔舌頭猛擦汗,甚想看看第十七張門牌是什麼?
    此時他已希望書生能胡牌,湊出天下無雙的天胡,也好讓自己破個記錄,至於那三
人的死活,他已管不了那麼多。
    牌桌上,除了水夫人還能鎮定處之之外,揚州知府老爺陳東光亦是滿面通紅,血壓
狂升。
    王寶玉則是冷汗直冒!
    他雙手微抖,恨不得一手推爛這副死人牌。
    然而在他摸到兩張發時,不禁冷笑,現在桌面,謔笑道;「你摸吧!我就不信你能
摸走我的發財!」
    如此一來,書生只剩白板可胡。
    群眾雖稍洩氣。
    但仍有兩張白板可胡,一時精神又來,喝著說道:「門牌一定是白板,我有感覺。」
    「是嗎?」
    水夫人應了話,神秘兮兮笑道:「可惜我也有兩張白板哩!」
    此話直若冷鞭,抽得群眾唉叫可惜。
    尤其水夫人現出一張白板時,他們心緒頓時掉落谷底,直喊著不要,不要——不要
現出另一張白板。
    水夫人弄笑:「不現就不現,吊足你們胃口。」
    手中麻將搓搓弄弄,就是不掀開。
    回頭含情瞄向書生,笑道;「小冤家,你怎麼胡啊?或許你求我,我會放槍讓你胡
呢?」
    書生笑道:「這副牌也不一定要胡白板,嚴東家你替我摸門牌吧!既然代手,就抓
個徹底。」
    嚴海天但見發財白板都已出現.他甚是洩氣。
    但仍立即恢復鎮定!
    含笑點頭,道:「現在該不會天胡了吧!三位大可放心了。」
    書生淡笑:「也說不定,凡事要有信心。」
    水夫人聞言,媚眼一挑:「你不信我手上有兩張白板?」
    書生笑道:「信!但我更相信一副牌有五張白板!」
    水夫人一愣:「你,你……你好狂!」
    一副麻將當然不能出現五張白板,書生擺明不信,夫人咬牙後,猝又轉為媚笑,猛
一頓,翻開另一張底牌,原是東風。
    她媚笑:「算你精,你狠!我就不信門牌就是白板!」
    眾人但見東風現形。
    敢情還有另一張白板可胡牌,心情不禁又自激動萬分。
    急喊著嚴海天快摸門牌,且不斷喝著白板,天胡!一定是天胡!
    喝聲乍傳開來!
    嚴海天冷汗不禁再滲,本是鎮定的雙手又開始抖了起來。
    他深深吸口氣,轉向書生,道:「要摸嗎?」
    書生含笑道:「不摸,這副牌怎麼打?」
    嚴海天但覺失態,立即吸氣恢復鎮定,直道:「說的也是。」
    終又伸手摸往門牌。
    他雖是極力鎮定,但手指伸處,仍見緊張地輕顫,終於勉強抓起門牌,右手中指迫
不及待地摸過去。
    這一摸之下,嚇得他尖聲失態啊然驚叫,又是不信,又是欣喜,又是激動般地驚叫:
「是是是……」
    話未說完,群眾登時瘋狂喝叫「白板,嚴海天更是滿臉激紅。喝著「白板」,手掌
一翻,猛將麻將頓往桌面。
    麻將落處,果見白板動人蹤影,照得群眾一陣激叫。
    豈知嚴海天過於激動,頓落勁道過猛,麻將竟然脫手飛出,眼看就要彈落地面,這
還得了,芝麻將落地,任你自摸,也自不算。
    如此一著,更嚇得眾人大喊大叫,數十隻手拚命就想搶接過來,然而麻將去勢甚急,
他們根本搶救不及。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
    書生突然冷喝一聲:「慢來慢來,煮熟的鴨子,竟然也會飛麼?」
    不知他用何功夫,只見得他冷喝之際,一股勁氣猛衝麻將,硬是把它吸抓回來,放
在桌面。
    那動作太快,直追得麻將如裝了彈簧似的,本是彈開,突又奇速無比彈定桌上,誰
也無法看清這是怎麼回事。
    王寶玉兩眼更是盯死那張白板。
    天啊!
    他做夢都還未夢著什麼叫麻將,什麼叫天胡?
    人家竟活生生胡得如此刻骨銘心?甚至要掉落地上之際,還有妖風把它吸回來?莫
非見鬼、撞邪不成?
    群眾喧嘩激叫不斷,直道白哥神功蓋世,老天有眼,有人並喝賠錢賠錢。
    喧嘩聲終將對手驚醒!
    嚴海天但覺不好意思,乾笑道:「沒想到在下手氣那麼好.抓了一副天胡牌……」
    他本想說替三人賠此彩金。
    但想及自摸,王寶玉又押十萬兩花紅,另有群眾插花,得賠三倍,算算,二十萬兩
跑不掉,他哪敢再吭聲。
    不禁開始替三人擔心起來。
    王寶玉臉色泛紅,冷道:「小時候胖不是胖,大爺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終叫嚴海天如數賠彩金。
    陳東光雖是家財萬貫,但一賠數萬兩,自也心驚肉跳,付了彩金之後,已說道:
「嚴東家你也替我抓一把吧!」
    嚴海天自是答應,目光卻望向王寶玉,下一回將如何收拾洪中白?
    王寶玉冷道:「我來洗牌、疊牌,誰有意見?」
    他擺明了想動手腳。
    水夫人淡笑:「我沒意見,可別疊個爛牌給我就行啦!」
    陳東光現在心想只要能閃過洪中白即可,自也表示沒意見。
    眾人目光齊往書生望去。
    書生淡然一笑:「輸的人,有權說話;總要讓你有翻本的機會吧!你疊就是。」
    王寶玉冷笑,直道一聲好,立即伸手洗好,嘩嘩啦啦聲中,自己疊起麻將牌,瞧他
手法靈活,不輸郎中,看來已有幾分架勢,難怪敢如此囂張。
    眨眼牌已疊妥,王寶玉冷笑道:「希望你還能拿到一副好牌!」
    書生淡笑:「骰子呢?要不要連這都讓給你擲?」
    「有何不可!」
    王寶玉果然不客氣,猛抓起骰子往桌面丟。
    看得一旁群眾吱吱有聲——哪有當莊的讓別人擲骰子?對方分明太過份。
    書生向眾人笑道:「沒關係,好運一來,城牆都擋不住,你們要是沒信心,這次花
紅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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