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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凰云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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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歐陽雲飛]魔中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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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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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1 23:48:5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似嗔似羞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這辦法的確高明。」

  語聲一頓,接著又問道:「如此說來,那指揮之人該是也隱身侍衛群中了?」

  范新田點頭道:「應該是的。」

  南宮逸奇想了想,又道:「你們奉命潛身王府侍衛群中,除了竊取那兩樣奇珍之外,還有別的任務麼?」

  范新田道:「可能有,不過目前還未接到新指示。」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稍頃,又問道:「關於『至尊宮』裡的情形,你知道多少?」

  范新田搖頭道:「這就要令南宮大俠失望了,我尚未去過『至尊宮』,對裡面的情形,可說是毫無所知。」

  南宮逸奇眉頭微皺了皺,道:「那你為何替他們賣命?」

  南宮逸奇道:「被脅迫受制?」

  范新田點點頭道:「是的?」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道「你被他們暗中下了毒?」

  范新田搖頭道:「沒有。」

  南宮逸奇道:「你有妻子麼?」

  范新田搖搖頭道:「我兄嫂一家和家母都在他們手裡!」南宮逸奇雙眉一軒,道:「好狠毒的手段!」語聲一落又起,問道:「知道被他們囚禁在什麼地方嗎?」

  范新田道:「不知道,不過,有可能在『至尊宮』中。」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令堂和令兄嫂一家他們現在現在是生是死,你也不知道?」

  范新田道:「每半年可能見面一次,小聚三日,一個月前曾經見過一面,家母和家兄一家人,他們都很好。」

  南宮逸奇道:「在什麼地方見面的?」

  范新田道:「就在金陵城內。」

  南宮逸奇道:「相聚三天的時日中,都有人監視著麼?」

  范新田道:「時刻都有人暗中監視著,只是不清楚是什麼人而已。」

  南宮逸奇道:「你沒有偷偷問過今兄他住什麼地方麼?」

  范新田道:「我也曾冒險偷問過,奈何他們都一直被蒙著眼睛,時而坐車,時而乘船,大概經過三天的時間,等到解開蒙眼睛的黑布時,已置身在金陵城內客棧內,他們住的是什麼地方,路上經過了一些什麼地方,根本毫無所知。」

  南宮逸奇雙眉深蹙地沉思了一陣之後,道:「多謝范兄合作,但是,如果我現在就放了你,你將何去何從,有打算沒有?」

  范新困苦笑地道:「不瞞南宮大俠說,我突然起了『生不如死』之念。」

  南宮逸奇目光略一眨動,道:「你不是說『螻蟻尚且貪生』的嗎?」范新田道:「那是適才之前的想法,現在想想還是不如死了好,一死百了。」

  南宮逸奇道:「你『一死百了』,可是令堂和令兄嫂一家人呢?他們又怎麼辦,你難道不顧他們了麼?」

  范新田搖頭道:「我根本無法顧得了他們了。」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我活著,他們才有被囚禁挾制的價值,我一死,價值也就隨之消失了,他們或許會因而獲得釋放也說不定呢!」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你這種想法不覺得有點過於天真了麼?」

  范新田道:「這辦法雖然有點過於天真,但是……」

  南宮逸奇接口道:「你可願意聽我安排不?」

  范新田道:「我死都願意了,其他還有什麼不願意的!」南宮逸奇突作蟻語傳聲地對范新田說了一些話之後,這才含笑說道:「這雖然有點冒險,但是卻有相等的活命希望,你意下如何?」

  范新田毫不猶豫地答道:「我聽憑安排。」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事完之後,我對你定必有所報酬!」蘭陽郡主忍不住眨動鳳目問道:「你安排了什麼妙計?」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故意忿開話題,轉向金陵王道:「王爺如今大概已經不用我多作解說了吧,奇珍雖是范新田所竊取,但問題卻在『至尊宮』,他只是奉令行事,因此,我不能在金陵多作逗留,必須立刻趕去『至尊宮』附近,伺機入宮一探!」

  金陵王點了點頭,問道:「那『至尊宮』在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道:「江北通州附近。」

  金陵王道:「你打算就一個人去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我向來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從無同伴。」

  金陵王道:「那麼我派個侍衛和你同去好了。」

  南宮逸奇含笑搖頭道:「多謝王爺,不過,這件事還是我一個人獨自行動的好,人多了反而容易壞事。」

  金陵王皺皺眉道:「可是,你一個人實在太冒險了些。」

  南宮逸奇道:「謝謝王爺的關愛,俗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一子』!」語聲一頓,豪氣飛揚地又道:「王爺但請放心好了,並非我狂妄自大,放眼當今天下,大概還沒有什麼人奈何得了我!」這口氣,好狂好大,然而,也確是事實!

  金陵王還待開口,蘭陽郡主已接口道:「哥哥,你別說了,他武林稱奇稱最,他如果答應讓你派人和他同行,那就算不得是武林稱奇稱最,傲誇天下第一的蓋世奇男了!」南宮逸奇不由朗聲一笑,道:「還是姑娘知我,令我有知己之感!」他這話一出口,蘭陽都主剎時紅了嬌靨,但是,鳳目卻不由奇采飛閃,芳心裡有著異樣的感受!蘭陽郡主話題陡地一變,說道:「宮兄,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南宮發奇他大概忘了神情微微一怔,問道:「姑娘問我什麼話了?」

  蘭陽郡主嫣然一笑,道:「你對范新回傳了什麼妙計?」

  南宮逸奇搖頭一笑道:「此事姑娘目前就別問了。」

  蘭陽郡主眨眨鳳目道:「對我和哥哥也要隱瞞?」

  南宮逸奇笑笑道:「不是隱瞞,而是天機不可洩漏!」

  蘭陽郡主鳳眉皺了皺,但是她並沒有勉強他一定要他說,接著,她風目倏然一凝,又轉了話鋒,說道:「宮兄,你肯答應我一件事麼?」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道:「什麼事?姑娘請說好了。」

  蘭陽郡主含笑道:「宮兄答應了?」

  南宮逸奇道:「只要我力所能及,不出『理』與『禮』的範疇之外,我決不拒絕!?到底不愧是武林稱最的天下第一奇才,這話,說得不夠高明,他先站穩了腳,替自己留了余步。然而,他雖然高明,替自己留了余步,卻是白費了心機!蘭陽郡主露齒嫣然一笑,微微挽首道:「如此,我先謝謝宮兄。」

  南宮逸奇忙欠了們身,道:「姑娘請勿如此客氣,我當受不起。」

  蘭陽郡主笑了笑,倏然正容道:「宮兄,我請宮兄讓我和哥哥一識宮兄的廬山真面目。」

  南宮逸奇沒想到竟是這麼件事,不由有點意外地一怔,旋而他搖頭一笑道:「姑娘,你這是何必呢……」

  蘭陽郡主鳳眉一挑,道:「怎麼你不肯?」

  南宮逸奇道:「姑娘,你和王爺就認識我這張臉孔有什麼不好!」蘭陽郡主一搖頭道:「我和哥哥雖然不是武林中人,但卻久聞『玉書生』風標絕世,人品俊逸第一、如果只是這張臉孔,豈不令人有『見面不如聞名』的失忘之感。」

  南宮逸奇微笑道:「姑娘,江湖傳說『玉書生』相貌如何如何,那都是一些江湖好事朋友的誇張,其實,我裡面的那張臉孔雖然比外面的這張臉孔略微好一點,但並高明不了多少,這張臉孔雖然令姑娘失望,但是,總還有著一種『美』的存疑,如此,不是甚好麼,否則,姑娘可就要真的要感到失望了!」

  蘭陽郡主一搖頭道:「不行,任你怎麼說,我今天也得要親眼一見你的廬山真面目不可!」南宮逸奇雙眉微蹙地道:「姑娘,你這是何苦……」蘭陽郡主鳳目倏睜,截口道:「玉書生武稱奇稱最,怎也恁地小氣,難道你是瞧不起我和哥哥,難道你那張臉見不得……」「得」字下面的到了口邊的」人」字哽咽了回去,沒有說出來。

  她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南宮逸奇卻已聽得星目神光電閃,雙眉挑起了老高!的確,蘭陽郡主這句話太重了,有點過份了。

  南宮逸奇的神情,金陵王在旁看得十分清楚,他不是個糊塗人,連忙哈哈一笑,替他妹妹解圍地道:「宮大俠,舍妹她從小任性慣了,她的話你可別介意。」

  南宮逸奇他雖然生性高傲,但並非心胸狹窄毫無氣量之人,聞之,立即朝金陵王欠身含笑搖頭說道:「王爺放心,我不會介意的,再說我也不敢。」

  蘭陽郡主突然一聲冷笑,道:「別說得那麼好聽了,你要是真不敢的話,就該聽我話……」突然發覺這話有點不妥,有語病,不該說。於是,話鋒倏地一頓,改口道:「算了,我不說了,肯不肯隨你為稀罕!」話落,賭氣的跺了跺腳,別過了身子去,面朝了牆壁。金陵王對這位妹妹向來是又敬又愛。見狀,不由周鋒微蹙地轉向南宮逸奇笑了笑道:「宮大俠,你……」

  南宮逸奇適時朝他搖搖手,阻住了他的話聲,緩緩抬手自臉上抹下了那張細眉蠟黃的人皮面具。金陵王驀覺得眼前一亮,神情先是一呆,繼而倏然脫口驚呼道:「妹妹,你快……」但是,他只驚呼了半聲,便又被南宮逸奇搖手止住了。蘭陽郡主嬌軀沒有動,她仍面對牆壁站立著。南宮逸奇輕咳了一聲,道:「姑娘,我要走了。」

  蘭陽郡主冷冷地道:「你走你的,告訴我做什麼!」南宮逸奇輕聲笑道:「我這是向姑娘打個招呼,也是禮,姑娘,今日一別,從此可能不會再見了呢!」蘭陽郡主賭氣地道:「不會再見就不再見好了,有什麼稀罕!」

  話是賭氣地說出了口,但是,忽然覺得這話似乎有點不大對,不是好預光,於是她急急改口道:「宮兄,你……你怎麼說這種話!」話未落,她嬌軀倏地轉了過來,鳳目凝光地望向南宮逸奇的臉孔。

  乍見南宮逸奇變換了一張臉,她神情不由愕然一呆,旋而,她風目異采飛閃,檀口忽張,驚喜地輕呼道:「呵!宮兄,你……你好壞!我不來了!」接著又跺了跺蓮足,突又嬌軀一扭,竟又別過了身子,嬌靨對上了牆壁。

  她究竟是氣還是羞?……那牆壁真交上了好運,好艷福,它要有靈必然會樂得哈哈大笑,笑得合不攏嘴,逢人誇耀它的艷史了!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倩倩姑娘,你還生我的氣麼?」蘭陽郡主嬌嗔地道:「稀罕!」南宮逸奇又輕聲一笑,道:「倩倩姑娘,我已經遵了芳命,現過了本來面目,如今,我可又要再戴上人皮面具了。」

  他嘴裡說是要再戴上,但是,手卻未抬,並未真的立刻戴上。蘭陽郡主道:「稀罕!」又是一聲「稀罕」,這兩個字大概是她的口頭語吧!南宮逸奇笑了笑沒有再開口說話,卻緩緩抬手把人皮面具往臉上戴去。蘭陽郡主倏然轉過嬌軀道:「別忙!」南宮逸奇手微微一停,問道:「做什麼?」

  蘭陽郡主鳳目凝光,深深地注視了南宮逸奇的俊臉一眼,搖著頭含情地嫣然一笑,道:「沒有什麼,你戴上吧。」

  這是怎麼回事,南宮逸奇他心裡明白,金陵王和范田心裡也都明白。南宮逸奇他淡然一笑,默默地戴上了人皮面具。蘭陽郡主鳳目眨了眨,忽然柔和輕喊道:「玉大哥。」

  她這一聲「玉大哥」喊來雖是十分自然,但是,卻聽得南宮逸奇心頭微微一震,目視她問道:「倩倩姑娘,什麼事?」

  蘭陽郡主深情款款地道:「答應我在金陵王府逗留一天,明天天黑時分再走,好麼?」

  南宮逸奇眉鋒微皺地道:「這個……」蘭陽郡主語音低婉地道:「玉大哥,這一天的時間你都不肯答應我麼?」

  南宮逸奇他劍膽琴心,他不是鐵人。終於,他點了頭,說道:「倩倩姑娘,我答應你了。」

  蘭陽郡主嬌靨驀如百合花放地嫣然笑了,接著,她鳳目輕眨地轉向金陵王說道:「哥哥,我和玉大哥先走一步,你和……」

  南宮逸奇連忙搖手接口道:「倩倩姑娘,我還有話要向蘇領班交待呢!」蘭陽郡主鳳目一眨,道:「你有什麼話要交待他?」

  南宮逸奇道:「你先別問,馬上就知道了。」

  語聲一頓,轉向金陵王笑說道:「請王爺傳諭要蘇領班他們過來吧。」

  金陵王微一頷首,立即轉朝巷口朗聲說道:「蘇領班,你們都過來吧。」

  只聽蘇世禎應了一聲,立刻和沈景器等人疾步走了過來。身形立定,南宮逸奇首先朝蘇世禎含笑說道:「蘇領班,范新田現在眼前,也毫髮無損,我因為怕他跑了,所以封了他兩腿穴道,蘇領班可以先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再說吧。」

  蘇世禎目光電掃了范新田一眼,搖了搖頭道:「不必檢查了,你宮大俠很守信,他確實是毫髮無損!」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我現在就把他交給你蘇領班,不過我也要請蘇領班對我守信,答應我一個條件!」

  蘇世禎道:「你要我答應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道:「我請蘇領班也不傷他一根毫髮。」

  蘇世禎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他對我還有點用處?」

  蘇世禎道:「什麼用處?」

  南宮逸奇搖頭道:「這個蘇領班就不必問了。」

  蘇世禎淡然一笑道:「宮大俠還想要他?」

  南宮逸奇道:「不錯,我請蘇領班審問過他的口供之後,仍把他交還給我!」蘇世禎道:「這恐怕辦不到吧!」南宮逸奇道:「我認為這沒有辦不到的。」

  蘇世禎嘿嘿一笑,道:「宮大俠應該明白,在審問口供時,他如果不說實話,就難免會受刑。」

  南宮逸奇道:「受了刑,便不能毫髮無傷是麼?」

  蘇世禎點頭道:「這乃是事實,而且……」語聲一頓,目光望了望金陵王,接著又道:「只怕王爺也不會答應把他交還給你宮大俠吧!」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那你何不當面問問王爺看。」

  蘇世禎嘿嘿一笑,轉向金陵王躬身道:「卑職請示王爺諭令。」

  金陵王道:「此事我已經點了頭,答應了宮大俠。」

  蘇世禎神情不由微微一呆,道:「王爺,這……」

  南宮逸奇突然沉聲喝道:「蘇世禎,我先警告你,你若是敢傷范新田一根毫毛,我會要了你的命!」

  蘇世禎臉色不禁勃然一變,旋即嘿嘿一聲冷笑道:「姓宮的,你到底有多高的功力竟敢說這種話!」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領班大人可是不信我能要得了你的命?」

  蘇世禎道:「老夫看你轉世投胎也是不行!」南宮逸奇雙眉一挑倏垂,道:「領班大人何妨先試試再說如何?」

  蘇世禎雙眼猛地一瞪,旋忽威態一斂,轉向金陵王躬身道:「卑職請王爺恕卑職放肆之罪!」金陵王一擺手,道:「這種事我不管。」

  奇怪,金陵王對這件事他竟然不管,不加阻止。蘇世禎倏然轉身國射寒電朝南宮逸奇沉聲喝道:「走,宮大俠,咱們到巷外去。」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必了,就在這裡試試好了。」

  蘇世禎道:「這裡如何施展得開手腳!」南宮逸奇淡笑地道:「這地方儘夠,反正我估量你領班大人決難是我手下三招之敵!」

  這口氣好狂妄,氣煞了蘇世禎。他不禁雙目猛瞪,陡地一聲暴喝,倏然抖手一手掌直朝南宮逸奇胸前拍去!兩人相距約在六尺之間,他手臂沒有那麼長,當然無法拍實,用的乃是劈空掌力!

  然而,南宮逸奇卻淡然一笑,道:「領班大人,你這一掌力道雖頗雄渾!足可開碑碎石,但是,在我前還差了甚多!」

  話聲中,他腳下跨前一大步,挺掌迎了上去!「砰!」的一聲巨響大震中,蘇世禎身形一晃連退了三步,而南宮逸奇身形卻挺立如故,未晃未動!這一來,蘇世禎心中駭然了,他臉上也立刻變了色色!

  心頭驚凜中,腦際驀然電閃過先前聽到的范新田的那聲驚呼,暗忖道:「難道是他……」心念電閃間,立時脫口問道:「閣下是當今那位高人?」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別問我是誰,我如要取你的性命,你決難在我手下走過三招,我言盡於此,也不多說了!」語聲一頓,轉向回陵王微一拱手道:「王爺請先回府吧。」

  這話,金陵王懂得意思,於是,他微一點頭,帶頭蘇世禎沈景器等人邁步向巷口走了出去。蘇世禎臨走之時,獨自深深地望了南宮逸奇一眼。

  剎那間,金陵王和蘇世禎等人都出巷外不見了,巷只留下了蘭陽郡主和南宮逸奇兩個默然相對地站立著。

  一陣沉默之後,蘭陽郡主鳳目眨動了動,忽然抬眼凝注著南宮逸奇問道:「玉大哥,你對蘇領班的詞色之間,似乎……難道他有問題麼?」

  南宮這奇搖了搖頭道:「倩倩姑娘,我只是覺得他有點不大對勁,至於有沒有問題,我就不敢亂說了。」

  語聲一頓,忿開了話題,接道:「倩倩姑娘,我們也走吧。」

  蘭陽郡主微一點頭,於是,和南宮逸奇雙雙騰身而起,身形如電地直撲金陵王府的後院掠去。

  夜,二更剛過。在江北,距離「天雄堡」六十里地的江邊上,一位青衫少年書生沿江緩步而行。他儒袂飄飄,步履從容,那神情氣度,令人望來有灑脫超俗不群之感。他,正是那位武林稱奇稱最,江湖惡徒聞名喪膽,被人視之為「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前面,是一處土坡,土坡旁是一座樹林。南宮逸奇一面走,心中一面暗想:「走過這處土坡樹林,我也該是息息腿了……」暗想間,腳下已踏上了土坡,突然,一陣嘿嘿冷笑陡起,道:「閣下,你來了。」

  隨著話聲,土坡後面,樹林邊,湧現了二十餘個黑衣蒙面人。

  南宮逸奇心中不禁倏然一驚,但是,他旋即鎮定了心神,停步挺然嶽立,語音冷冷地道:「諸位是什麼人?」

  土坡上一名黑衣蒙面人腳下跨前一步,嘿嘿一聲冷笑,道:「要命閻王!」南宮逸奇劍眉一挑,道:「你是為首之人?」

  那黑衣蒙面人沒有答話,只嘿嘿冷笑了一聲。南宮逸奇沉聲道:「你不是為首之人麼?」

  那黑衣蒙面人道:「在場之人都是為首之人,也都不是,這意思你懂了麼?」

  南宮逸奇眉鋒微微一皺,道:「你們在等誰?」

  那黑衣人蒙面人道:「等你。」

  南宮逸奇道:「閣下知道我是誰麼?」

  「當然知道。」

  那黑衣蒙面人冷笑道:「你是武林公認為『魔』的『魅影拘魂』對不對?」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我正是南宮逸奇。」

  語聲一頓,沉聲說道:「閣下,報你的姓名!」那黑衣蒙面人道:「不必了,我們只是衛道除魔,又不向人邀功請賞,何必報名!」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朗笑道:「好一個『衛道除魔』,這名詞實在很動聽,也光明磊落得很!」語聲一頓,冷笑地接道:「不錯,我『魅影拘魂』是魔,諸位是俠士,如此我請問,諸位既是正道俠士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敢報名?」

  那黑衣人蒙面人道:「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麼,我們只是除魔,又不欲揚名天下,何必報名!」南宮逸奇星目寒芒一閃,冷笑道:「如此,『魔』在當面,諸位還等的什麼,請動手吧!」語聲一頓,倏地揚聲喝道:「諸位,上!」手一揮,一眾黑衣蒙面人立時齊聲暴喝,各自揮動兵刃,身形如電地飛撲了上來!

  南宮逸奇星目煞芒電閃,一聲冷笑,雙掌揮拍間,勁氣山湧,一陣慘叫聲中,立有兩名黑衣蒙面人被掌力震得身軀倒飛數丈,口噴血箭,落地命斷當場!

  那號令眾人齊上的黑衣蒙面人厲聲說道:「好毒辣的手段,各位,今天無論如何別放過他!」厲喝聲中,和一眾黑衣蒙面人再度全力撲上!南宮逸奇身如魅影飄閃,有若虎入群羊,在一眾黑衣蒙面人群中,雙掌揮拍之間,慘叫之聲不絕於耳,二十多名高手,剎那間躺滿了一半以上,只剩下了十個人不倒,只立在三丈之外,也一都驚魂出了竅!南宮逸奇冷聲道:「不要命的就再上,不然就滾!」其中另一名黑衣蒙面人突然嘿嘿一聲冷笑,道:「南宮逸奇,你的死期到了!」

  說著一抬手,一朵火花升上了空中。剎那間,衣袂飄風颯颯,四面八方出現了幢幢人影,身如電射地飛掠而來,其人數之多,簡直令人咋舌!

  南宮逸奇星目電掃之下,心頭也不由得暗暗連震!來人也都是黑衣蒙面,人數竟不下四五十人之多。其中一名黑衣蒙面人突然沉聲道:「南宮逸奇,你是自栽,還是要我們動手!」

  南宮逸奇冷聲道:「這些人都是你的屬下麼?那黑衣蒙面人道:「老夫沒有那麼大的福份。」

  南宮逸奇道:「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那黑衣蒙面人道:「武林除魔衛道之士!」南宮逸奇輕「哦」一聲,道:「他們都是各大門的人手麼?」

  那黑衣蒙面人道:「這老夫也不清楚。」

  南宮逸奇道:「如此,我請問閣下的名號。那黑衣蒙面人道:「你死時閻王會告訴你。」

  南宮逸奇冷笑道:「閣下,你是號人物麼?」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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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1 23:37:03 |只看該作者
  沈景器神情不禁一怔,旋而他雙目也是寒芒飛閃,朝南宮逸奇點頭道:「老朽聽見了,人數可能在四個以上,而且身手個個不低!」語聲一頓即起,道:「南宮大俠請稍待,老朽到巷口去看看去!」話落,他身形一長,朝巷口飛掠了過去。

  沈景器他身形才掠落巷口,來人也在巷外現身,他一見來人,神情不由倏然一呆,旋而他心中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趕急低頭躬身道:「卑職見過王爺。」

  來人敢情竟是「金陵王」,隨在「金陵王」身後的是侍衛領班蘇世禎和四名「錦衣侍衛」。金陵王含笑擺手道:「沈侍衛不必多禮,我是特地趕來向宮大俠當面致謝的!」說著,他邁步走向巷內。

  然而,他抬眼朝巷內望去時,正有一條青影身如飄風般地向巷尾飛掠而去。金陵王一見,連忙朗聲喊道:「宮大俠請留俠駕。」

  南宮逸奇充耳不聞,身形依然朝巷尾如飛掠去。侍衛領班蘇世禎,他尚不知金陵王口中的「宮大俠」,乃是當世武林稱奇稱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他見對方竟然不聽金陵王的命諭,腳下絲毫不停,心中不由有點生氣,閃身便要追下。但是,金陵王卻抬手攔住了他,笑笑道:「巷尾早有人在等著他了。」

  話聲中,巷尾突然響起一聲輕笑,出現了一位白衣人影,攔住了南宮逸奇的去路,笑說道:「宮兄,你好意思就這樣走麼!」

  原來這位隱身等在巷尾攔截南宮逸奇之人,竟是那位始終不肯透露姓名的白衣美少年。南宮逸奇心中微微一驚,笑說道:「閣下好高的心智……」

  身形倏長,沖空而起,直上夜空。白衣美少年輕笑道:「宮兄,你這樣一走豈不令我丟臉難堪麼!」身形跟著沖天而起,竟然揚手朝南宮逸奇拍出一掌。

  他自知功力身手皆比南宮逸奇略遜一籌,這一掌絕對傷不了南宮逸奇,用意乃在攔阻南宮逸奇,將南宮逸奇迫落回巷內。南宮逸奇雖然身懸半空,雖然有能力問避這一掌,但是,他乃是心高氣傲之人,他不願閃避示弱於人。因此,他出了手,硬接了白衣美少年這一掌!「砰!」的一聲震響中,白衣美少年突然張口發出了一聲驚叫,身形突如殞星瀉落,腳下一個踉蹌坐在地上!看樣子,她似乎受了傷。南宮逸奇心中不禁倏然一驚,他生性雖極高傲,但卻是位劍膽琴心,俠骨柔腸的少年英豪,何況他已經知道了白衣美少年的真正身份,在這等情形下,他豈能不顧而去,他又怎忍心!……

  於是,他身形跟著瀉落,飄然落在白衣美少年的身傍,急問道:「閣下,你怎麼樣了?」

  白衣美少年身子自地上緩緩站起,突然伸手閃電般地攫上了南宮逸奇的右臂臂肘,輕聲一笑道:「宮兄,你上了當了。」

  南宮逸奇一怔,旋而他搖搖頭道:「閣下,你這是何苦?……」

  白衣美少年道:「宮兄,我已經把王爺請來了,你怎好掉頭就走,不和他見見。」

  南宮逸奇眉頭皺了皺,道:「閣下,你何必用這種心機,定要我和令兄見在面作什?」

  白衣美少年神情微微一呆,道:「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是的,閣下。」

  白衣美少年眨了眨眼睛,道:「這必是沈景器他多了嘴,對麼?」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閣下他並沒有說什麼,是我自己猜出來的。」

  白衣美少年道:「猜,並不能肯定,起碼他對你點了頭,承認了你沒有猜錯,對不對?」

  南宮逸奇含笑地點了點頭,話題一轉,道:「閣下,你可以鬆開手,放開我了吧!」白衣美少年俊臉倏地一紅,鬆開了攫著南宮逸奇臂肘的手,接著目光一凝,道:「你不會再要走了吧?」

  南宮逸奇笑道:「閣下放心,我當遵從閣下之命,和令兄見過之後再走。」

  白衣美少年高興地走了,旋而他突又注目說道:「宮兄,你既然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為什麼還叫我『閣下』,難道沒有別的稱呼麼?」

  南宮逸奇含笑改口道:「是,郡主。」

  原來這位白衣美少年她竟是金陵王的妹妹「蘭陽郡主」,怪不得沈景器他不敢出手攔阻她。一聲「郡主」叫得「蘭陽郡主」沉面嬌靨,也皺了眉,鳳目微睜地道:「你這是幹什麼,是存心氣我麼?」

  南宮逸奇愕然一怔,道:「南宮逸奇不敢!蘭陽郡主道:「既然不敢,那你為什麼還叫我『郡主』?」

  南宮逸奇神情呆了呆,道:「叫『郡主』有什麼不對?」

  蘭陽郡主道:「這雖然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我卻寧願你仍叫我『閣下』,可不願你叫我『郡主』。」

  南宮逸奇目光一楞道:「這是為什麼?」

  蘭陽郡主道:「什麼也不為,我不喜歡你叫『郡主』。」

  南宮逸奇眉頭微皺了皺,道:「那麼,我就還是稱呼你『閣下』好了!」

  蘭陽郡主風目倏然微睜,道:「你敢!」南宮逸奇神情又是一呆,皺眉道:「郡主閣下,你……」

  蘭陽郡主猛然一跺腳,嗔道:「玉書生,你……你真要存心氣我麼!」南宮逸奇搖頭道:「我怎敢。」

  蘭陽郡主道:「那你這是什麼意思?」

  南宮逸奇傻傻地道:「什麼什麼意思?」

  蘭陽郡主道:「我不喜歡你這樣叫我,你不但不改口,反而連『郡主』帶『閣下』的一起的叫起來了,你這不是存心氣我是什麼?」

  南宮逸奇雙眉深蹙地道:「如此,你的意思是要我?……」

  蘭陽郡主道:「你在和我裝傻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沒有,再說我也不敢!」蘭陽郡主鳳目微睜,道:「真的?」

  南宮逸奇道:「我決未說謊!」蘭陽郡主鳳目倏然一凝,道:「我問你,我有名字沒有?

  南宮逸奇有點明白了,但也有點出乎意外,他神情微怔了怔,旋而,他皺眉搖頭道:「這,我一介江湖草民,我怎麼敢!」蘭陽郡主突然輕聲一笑,譏誚地道:「宇內稱奇,武林稱最的『玉書生』,原來竟也是個自甘菲薄庸俗之人,一聽這話,雙眉不由倏地一軒,道:「蘭陽姑娘,南宮逸奇雖然不是也不願讓人視作那自甘菲薄的俗人,但是,可也不願對人越禮……」

  他話未說完,蘭陽郡主突然抬手朝他一搖,輕聲道:「這一句『蘭陽姑娘』可比那『郡主閣下』強多了,我的真名叫倩倩,宮兄切請記住,以後也請改正,我哥哥他們過來了,至於你真正的身份,眼下除了沈景器和哥哥之外,別的人都還毫無所知。」

  說話間,金陵王已經帶著眾人走近丈外之處停了步,含笑揚聲道:「閣下,你和宮大俠談好了沒有?」

  聽話語意,這位金陵王不但十分聰明解人,沒有一點王爺的官架子,而且還是趣人妙人!蘭陽郡主一聽這話,嬌靨不由一紅,連忙揚聲說道:「哥哥,你過來吧。」

  金陵王一笑,邁步從容地走了過去。南宮逸奇他雖然一身傲骨,武林稱最,但是,金陵工既然不惜降尊纖貴,親自帶著侍衛特地趕到這冷僻的小巷子裡來會見他,他自是不能失禮。

  於是,他不待蘭陽郡主介紹,連忙搶前一步,拱手躬身說道:「江湖草民拜見王爺。」

  金陵王哈哈一笑,道:「宮大俠,你千萬別多禮,我可不敢當。」

  說著雙手一伸,扶住了南宮逸奇。南宮逸奇也就趁勢站直身軀,道:「多謝王爺。」

  金陵王微微一笑,道:「宮大俠別客氣了,說謝的應該是我才對。」

  語聲一落即起,問道:「宮大快知道我此來的意思麼?」

  南宮逸奇一怔,搖頭道:「王爺有何吩咐?」

  金陵王含笑說道:「我此來之意有二,第一,向宮大俠當面致謝替我破了竊案,第二,我專誠邀請宮大俠移駕王府略作小敘。」

  這邀請,頗出南宮逸奇意外,但是,為何會有這「邀請」,他南宮逸奇不是個糊塗人,心念轉間,已經瞭然了是怎麼回事,於是他星目不由閃過一抹異采地深視了蘭陽郡主一眼,接著搖了搖頭,道:「請王爺恕草民方命,草民……」

  金陵王接口道:「三五日盤桓都不能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草民實在還有急事待辦,一刻之差就能誤了大事。」

  金陵王道:「事情果真那麼急,很重要麼?」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是的,王爺。」

  金陵王眼睛眨動了一下,問道:「是什麼事情那麼急?可以告訴我不?」

  南宮逸奇星目電掃了金陵王身後的蘇世禎等人一眼,搖頭道:「請王爺原諒。」

  金陵王也不是糊塗人,他由南宮逸奇掃視蘇世禎等人的那一眼,已經明白了南宮逸奇的心意,不由笑說道:「宮大俠怕他們洩漏出去?」

  南宮逸奇道:「王爺,我不敢那麼說,不過,認為我還是謹慎小心點的好!」金陵王領首微笑了笑,倏然朝蘇世禎等人一揮手,道:「蘇領班,你們全都到巷口去等著,沒有我的令諭不准過來。」

  蘇世禎躬身道:「卑職遵諭,不過,王爺的安危……」金陵王擺手笑說道:「不要緊,有宮大俠和郡主在,你耽心的什麼,去吧。」

  蘇世禎猶豫地道:「但是,……王爺如果有什麼差失,卑職可就吃罪……」蘭陽郡主鳳目突然一瞪,叱道:「蘇領班,你難道連我都不相信麼!」蘇世禎連忙躬身道:「郡主誤會了,卑職不敢!」蘭陽郡主冷哼一聲,道:「那你為何還要留在這裡不去!」金陵王沉聲接口道:「蘇領班不准再說了,快到巷口去等著吧!」蘇世禎無可奈何,只得又一躬身道:「如此,卑職遵命。」

  目光深深地望了南宮逸奇一眼,這才帶著四名「錦衣侍衛」和沈景器挾起范新田,轉身邁步朝巷口走去。

  南宮逸奇心念忽地一動,突然揚聲說道:「沈大人,請把范新田留下來。」

  沈景器立即把范新田放下,蘇世禎卻停步回身國視南宮逸奇問道:「宮大俠要留下他做什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我突然想起了件事情,想問問他。」

  蘇世禎道:「什麼事情?」

  南宮逸奇搖頭道:「這個蘇領班就不必問了!」蘇世禎雙眉一挑,目光如電地逼注著南宮逸奇道:「宮大俠,事無不可對人言!」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不錯,書有未會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

  聲調一落即起,又道:「蘇領班大人,在下請問,領班大人能夠代替范新田回答我所要問的事情麼?」

  蘇世禎臉色倏然一變,嘿嘿一笑,道:「閣下好厲害的一張嘴!」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領班大人,在下說的是理。」

  蘇世禎冷笑道:「閣下這個『理』字高明,也能厭死人,我蘇世禎領教了。」

  語聲一頓,問道:「宮大俠知道范新田的身份麼?」

  南宮逸奇道:「金陵王府官同七品的青衣侍衛,對不對?」

  蘇世禎點頭道:「宮大俠也知道他該隸屬什麼人管麼?」

  以南宮逸奇道:「你蘇領班大人,對麼?蘇世禎嘿嘿一笑,道:「如此,你宮大俠就應該明白,你無權留下他!」南宮逸奇星目微凝地道:「你蘇領班的意思是在下無權問他的話?蘇世禎道:「不錯,范新田他膽大包天,竟敢背叛王爺,蘇某身為領班,職責所在,豈能不對王爺有個交待!」

  南宮逸奇道:「蘇領班模是要親自問供,問問他是受了誰的主使,在王府臥底的?」

  蘇世禎道:「不錯,此事我必須親自審問清楚!」南宮逸奇淡笑地道:「蘇領班真是這個意思麼?」

  蘇世幀雙眉一挑,道:「你宮大俠以為是什麼意思?」

  南宮逸奇道:「沒憑沒據的事情,在下怎敢亂說,不過……」語聲一頓即起,道:「領班大人如果真是這個意思,我請領班大人去問另外一個人,那人或者比范新田還管用,知道得還多些!」蘇世禎心頭暗暗一凜,道:「那人是誰?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那人也是王府侍衛,身份比范新田高了很多很多!」蘇世禎心頭一震,沉聲說道:「閣下請說那人的姓名!」南宮逸奇道:「呂鋒?」

  蘇世禎突然揚聲一笑,道:「宮大俠,你已經說遲了一步。」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道:「他已經聞風跑掉了?」

  蘇世禎搖頭道:「呂鋒他死了!」南宮逸奇道:「他怎麼死的?」

  蘇世禎道:「他服毒死的。」

  南宮逸奇默默沉思了剎那,說道:「蘇領班要親自審問范新田的口供麼?」

  蘇世禎點頭道:「宮大俠難道懷疑不信我?」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在下只不過是一介江湖草民,對王府的侍衛領班大人,我怎敢有所懷疑不信。」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領班大人只管放心,在下只問他幾句話,回頭我負責保證交給領班大人一個活范新田審問口供就是!」蘇世禎目光一轉,說道:「宮大俠說得未免也太輕鬆了,你的負責保證有用麼,誰又能負責保證你?」

  南宮逸奇雙眉一挑倏垂,眨眨星目,轉朝蘭陽郡主望了過去,蘭陽郡主立刻明白了南宮逸奇的意思,但是,她並沒有開口,目光卻轉向她哥哥金陵王。金陵王在蘇領班和南宮逸奇的對答時,他好幾次忍不住要開口接話。叱責蘇世禎和南宮逸奇答對,他好幾次忍不住要開口接話,叱責蘇世禎無禮,但是,都被蘭陽郡主用眼色止住忍了下去,這時,他一見蘭陽郡主向他望來的眼色,也就立刻明白了這位武功才智都皆過於他的妹妹的意思。於是,他臉色倏地一沉,叱道:「大膽,無禮!」蘇世禎連忙躬身道:「卑職不敢,王爺明鑒!」金陵王接口道:「宮大俠的問題,我負責保證,不准你再多說了!」

  金陵王這麼一說,蘇世禎他縱有天膽,自是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於是,他躬了躬身,和沈景器帶著那四名心中暗暗納罕不已的「錦衣侍衛」,邁步朝巷口走了過去。蘭陽郡主待等蘇世禎等人走到了巷口,這才鳳目微凝地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南宮兄,你真有什麼事情要問范新田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倩倩姑娘,請記住目前我只姓『宮』,最好別提那個『南』字,否則讓人知道了我,那將會有許多不便!語鋒一頓,話題一轉,按說道:「姑娘高智,當知我要沈景器留下范新田,實非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要問他,而是恐怕沈景器不小心,讓范新田遭人毒手,滅了活口!」

  蘭陽郡主心神微微一震,道:「宮兄,你是說范新田他隨時都有遭人毒手,滅口的可能?」

  南宮逸奇道:「是的這不能說是沒有可能。」

  蘭陽郡主鳳目一睜,道:「這麼說,侍衛群中可能還有他們的同黨了?」南宮逸奇道:「是的,這我就不敢亂說了,不過,事情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凡事總是以小心點為上,姑娘以為然否?」

  金陵王含笑接道:「宮大俠所言雖極不錯,但是卻多慮了,蘇世禎他隨我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其他四個也都是我的心腹,至於那沈景器則就更不用說了!」南宮逸奇點頭笑了笑,道:「王爺說得甚是,這可能確是我多慮了。」

  語鋒一頓,忽然問道:「王爺知道那呂鋒是怎樣服毒死的麼?」

  金陵王道:「他口裡原本暗藏有毒囊,待至蘇世禎發覺他臉色情形有異不妙時,他已經毒發無救了!」…

  南宮逸奇「哦」了一聲,旋忽星目奇采電閃地走到范新田身傍,俯身伸手捏開了范新田的牙關,從范新田口裡掏出了一粒豆大的膠丸看了看,放入懷中收了起來,然後揮手解開了范新田的穴道。范新田自地上站起,當他一眼看見身旁還立著的金陵王時,臉色不由勃然一變,身形便要騰起。南宮逸奇適時手點出了兩縷指風,輕笑道:「范新田,你還是乖乖的站著別動了。」

  范新田只覺得兩腿微微一麻,已被封了穴道,他身軀不禁機伶伶一顫,接著他雙唇緊閉,猛咬牙齦!雖然,他想咬暗藏在口裡的毒囊一死了之,免得受刑追供,挨那皮肉之苦!他這種心意,自然瞞不過南宮逸奇的眼睛,望著他微微一笑,道:「范新田,別再費力了,你就是咬啐了滿嘴的牙齒也沒有用,那顆毒囊已經被我取出來了!」范新田不由雙眉怒瞪,道:「朋友,你究竟是誰!」南宮逸奇笑笑道:「我是誰,稍時當會讓你明白,不過,你卻必須據實答我的問話,我也保證決不難為你,放你一條活命!」

  范新田目光瞥了金陵王一眼,道:「閣下這保證有效,以為我會相信?」

  南宮逸奇道:「你怕王爺不放你活命?」

  范新田道:「你保證王爺也能放過我?」

  南宮逸奇轉向金陵王笑道:「王爺能給我這個面子麼?」

  金陵王點頭一笑道:「宮大俠不必客氣,你怎麼說怎麼好。」

  南宮逸奇拱手一揖道:「如此,我謝過王爺。」

  金陵工含笑欠身擺了擺手。南宮逸奇接著轉向范新田笑說道:「王爺的話你聽了沒有?」

  范新田道:「我聽見了。」

  南宮逸奇笑笑道:「如此,你願意跟我合作了?」

  范新田微一沉思,點了點頭,道:「螻蟻尚且貧生,為了活命,我答應跟閣下合作,閣下也得先讓我明白閣下是當今武林那位高人?」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那是當然,我生平說話從無更改!」話聲中探手入懷取出一物,朝范新田腳前一丟,道:「你仔細看看吧!」范新因觸目之下,神不禁駭然大震,身軀倏起暴顫,臉無人色地脫口驚心呼道:「魅影拘魂令,你是玉書生南宮大俠!」他這一聲驚呼,聲調夠高的,站立在巷口的蘇世禎等人都聽到了。

  蘇世禎飛快地轉頭朝巷裡探望了一眼,臉上也同時電閃的掠過了一絲駭怪異的神色,這神色,沈景器雖然覺察到了,不過,他可沒有說什麼,其實,他不能也不敢說什麼!南宮逸奇未防到范新田突然如此驚呼出聲,雖是急忙喝令他「輕聲」,但是,仍然慢了一點。金陵王眼凶范新田這種驚駭得臉無臉色的神情,心中不由也極感駭然地暗忖道:「看起來這位『魅影拘魂玉書生』在武林中的名頭,真嚇人得很,可比他這金陵王要威風得多了……。」

  他暗忖中,南宮逸奇已伸手虛抓,把「魅影拘魂令」攝回手裡。放入懷內收了起來,朝范新田點頭一笑,道:「如今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也當知道我的為人性情向來不容許人欺我瞞我!」聲調倏地一冷,接著又道:「現在我先警告你,最好老老實實答我問話,別妄想有一點搪塞欺我,否則,可休怨我毀信手下狠辣絕情,你明白了麼!」

  范新田連忙點頭答道:「南宮逸奇大俠只管放心,我一定如無不答,答必詳盡!」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如此甚好。」

  聲調一落即成,道:「王府侍衛中除了你和呂鋒之外,另外還有人沒有?」

  范新田點頭道:「還有。」

  南宮逸奇道:「共有多少人?」

  范新田想了想道:「大概有五六個。」

  南宮逸奇道:「除了你和呂鋒之外?」

  范新田道:「是的。」

  南宮逸奇道:「究竟是五個還是六個?」

  范新田道:「確實人數我不清楚。」

  南宮逸奇道:「知道那幾個是誰麼?」

  范新田搖頭道:「要是知道,我就不會不清楚確實人數了!」

  這話不錯,有理,也是實情,南宮逸奇微一沉思,又問道:「那指揮你們的人是誰?」

  范新田搖頭道:「那指揮之人隱身暗中,我從未見過。」

  南宮逸奇道:「他平時用什麼方法指揮你們的?」

  范新田道:「用字條通知的。」

  南宮逸奇道:「字條如何交給你?」

  范新田道:「放置在房中桌上。」

  南宮逸奇道:「不怕被外人發現嗎?」

  范新田道:「外人發現了根本看不懂那意思。」

  南宮逸奇道:「是暗語?」

  范新田道:「抄錄一段書或者一首詩,把第一句中的第一個字和第二句中的第二個,以此類推相聯起來倒念,就是令諭的意思。」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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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1 23:36:1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詐術


  范新田嘿嘿一笑,搖頭道:「沒那麼容易,我得先聽聽是什麼事情,能不能幫得上忙?」

  南宮逸奇道:「范大人放心,如果范大人幫不上忙的事情,我決不會找范大人的。」

  范新田輕「哦」一聲,道:「這麼說,朋友的這個忙我是非幫不可了!」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不錯,這個忙在范大人來說,實在是件輕而易舉微不足道的事情!」范新田又輕「哦」了一聲,道:「朋友還是請說究竟是什麼事情吧?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這我自然要說,我不說,范大人縱然千肯萬肯要幫我的忙,也將無從幫起,對不對?」

  聲調一落即起,道:「最近我急需一筆錢用,所以特來找范大人商量,幫我個忙,借我五百金!」

  范新田臉色突然一變,道:「你說什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請范大人借我五百兩金子,范大人明白了麼?」

  范新田瞪目喝道:「朋友,你瘋了麼!」南宮逸奇冷漠地道:「范大人,你看我像個瘋子的樣子麼?」

  范新田道:「朋友,你另外去想辦法吧!」南宮逸奇道:「如此說,范大人是不肯幫我這個忙了!」范新田搖頭道:「我沒有那麼多的金子,也無能為力!」南宮逸奇道:「范大人,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范大人何必……」

  范新田沉聲截口道:「朋友你不必說廢話了,還是去找那有的人商量去吧!」南宮逸奇道:「但是我卻找定了你范大人,你范大人也非幫我這個忙不可!」范新田道:「奈何我實在沒有,也無能為力!」南宮逸奇道:「范大人,我生平決不做沒有把握的事!」范新田冷冷地道:「那是你朋友自己的問題,可與我無關!」南宮逸奇突然沉聲道:「范大人,你答應不答應?」

  范新田道:「不答應!怎樣?」南宮逸一聲冷笑道:「那我可就要對范大人不客氣了!」范新田雙目一瞪,道:「難道你還敢對我下手用強!」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對了,范大人不肯答應,我逼不得已,只好……〞

  他話未說完,范新田他竟然想要先發制人,倏然一聲冷笑,閃電出掌猛朝南宮逸奇胸前拍去!南宮逸奇淡然一哂道:「范大人,我已經說過了,我生平決不作沒有把握的事,就憑你范大人想在我面前逞兇,那還差得遠呢!」說話間,他一伸手,輕而易舉地攫住了范新田的一隻手腕!范新田心頭不禁駭然大震,身軀倏起寒顫!然而南宮逸奇並未難為他,一攫之後,竟立刻鬆了手,笑說道:「怎麼樣?范大人,我沒有說錯吧!」范新田心裡明白了,他遇上了武林高手,他絕不是對方之對手,於是,他不敢出手自討苦吃了。於是,他嘿嘿一笑道:「朋友身手誠然高明,令人佩服,不過……」語聲一頓又起,道:「朋友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金陵。」

  范新田點了點頭道:「金陵王府侍衛,個個都是當代江湖一流高手,朋友如此對付我,難道就不怕我……」

  南宮逸奇搖手截口道:「范大人,你不必用這些話來嚇唬我,那是嚇唬不了我,再說我相信你范大人也不會那麼傻,願意這件事讓王府裡的同事知道!」語聲突然一低,接道:「范大人,五百兩只是一千兩的半數呢!」范新田心頭猛地一震,道:「朋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范大人心裡應該明白!」范新田搖頭道:「我一點也不明白!」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我就再提范大人一個醒兒好了。」

  語聲一頓即起,道:「我來自『至尊宮』。」

  范新田身軀不禁駭然打了個寒顫,臉上變了色,猛地向後退了一步,顫聲道:「朋友,你……」

  南宮逸奇異目奇采一閃,道:「范大人,如今你明白了吧!」范新田略為定了定心神,注目問道:「朋友,你究竟是那一位?」

  「范新田,你大膽該死,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歷,還敢稱我為『朋友』,看來你是想找死了!」范新田身軀不由又是一顫,又往後退了一步,躬身說道:「屬下該死,請上座寬恕!」南宮逸奇了也真會用詐,這「詐」的智慧都沒有,他怎還能稱得上是宇武林稱奇稱最蓋世「奇才」!

  「詐」術收了效,於是,南宮逸奇冷「哼」了一聲,道:「范新田,如今你怎麼說?」

  范新田連忙躬答道:「屬下遵命,不過,尚請上座賜地身份!」南宮逸奇冷聲道:「你不相信我?」

  范新田道:「屬下不敢,只是……」

  南宮逸奇截口道:「少廢話了,我問你,玉塊、奇劍、明珠為何還不送往宮中?」

  這話問得突然,范新田神情不禁一呆,道:「不是早就送往宮中去了麼,上座怎……」南宮逸奇倏然一聲冷笑,道:「范新田,你敢欺我?」

  范新田心頭一震,垂首道:「上座明鑒,屬下不敢,東西確實已送往宮中去了。」

  南宮逸奇道:「但是宮中迄今並未收到,主上乃才派我來查……」聲調一落即起,道:「你是交給誰送往宮中去的?」

  范新田道:「是第五使者。」

  突然,南宮逸奇星目寒芒一閃,倏然措手點出一指,范新回應指發出一聲悶「哼」,身子一歪,倒下躺在地上昏了過去。接著,南宮逸奇目注巷口沉聲說道:「何方高人,請顯身出來談談吧。」

  巷口響起一聲輕笑,現身走出一個白影,朝巷內走了進來。南宮逸奇心神不禁微微一震,旋而目閃異采地道:「原來是閣下!」敢情這現身的白影,竟是那「悅賓樓」上和南宮逸奇同桌對坐的白衣美少年。白衣美少年神色從容地走近南宮逸奇對面六尺地方停足停身,淡然的一笑,道:「宮兄很感意外吧?」

  南宮逸奇道:「的確很感意外,不過,也怪我粗心大意看走了眼。」

  白衣美少年目光瞥視了地上的范新田一眼,道:「宮兄好高的心智。」

  南宮逸奇神情微微一怔,道:「閣下這話指何而言?」

  白衣美少年,道:「宮兄自己心裡應該明白。」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不但不明白,而且糊塗得很!」白衣美少年微笑笑道:「宮兄既然糊塗得很,那就糊塗下去好了。」

  南宮逸奇暗皺了皺眉頭,星目倏然一凝,問道:「閣下上姓高名?」

  白衣美少年道:「宮兄先前在『悅賓樓』上為什麼不問?」

  南宮逸奇道:「現在問也並不算遲!」白衣美少年搖頭道:「遲了。」

  南宮逸奇道:「為什麼?」

  白衣少年道:「先前不知道你是武林中人自可告訴你。」

  南宮逸奇道:「如今因為知道我是武林中人,便不願告訴我了,是麼?」

  白衣美少年點頭道:「一點不錯。」

  南宮逸奇詫異地道:「有道理麼?」

  「自然有。」

  白衣美少年道:「我的名號,武林中莫不聞之色變,退而避之。」

  南宮逸奇星目奇采一閃,道:「你怕嚇壞了我?」

  白衣美少年點頭道:「不錯,若非怕你驚魂喪膽,我早就告訴你了!」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那不要緊,我這人生平別無所長,就是膽子特別大,你只管說好了。」

  白衣美少年星目一眨,道:「宮兄真的不怕,真的要問?」

  南宮逸奇點頭:「哼」了一聲。白衣美少年倏然一笑道:「宮兄,我外號武林人稱『魅影拘魂玉書生』。」

  南宮逸奇神情不禁愕然一呆!這真妙得很,也真滑稽好笑極了,這白衣美少年是誰,他怎地竟當著南宮逸奇的面冒充起南宮逸奇來了。

  旋而,南宮逸奇忽地笑了,星目異采一閃,道:「閣下,那『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下視之為『魔』,兩手血醒,閣下冒充他,難道不怕招惹殺身之禍麼!」白衣美少年道:「宮兄看我的相貌像是冒充的麼?」

  南宮逸奇笑笑道:「以閣下相貌人品這俊逸,『玉書生』三字確可當之無愧,不過,據我所知,南宮逸奇他生平只是一襲青衫,從未穿過白衣。」

  白衣美少年笑道:「這麼說,宮兄身著一襲青衫,該是真正的『玉書生』了!」

  說這話的神情,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其實是有心點醒南宮大奇,意思也就是在說「我已知道你是真正的『玉書生』了」。南宮逸奇蓋代奇才,智高絕世,照理他應該聽得懂對方這話的含意,但是,他卻「難得糊塗」的竟然沒有聽得出來。

  於是,他搖搖頭道:「閣下開玩笑了,就憑我這張臉,如此尊容,那配稱『玉書生』,閣下這玩笑開得實在太大了,我實在當不起,也不敢找這麻煩,招這殺身之禍!」白衣美少年星目一凝,道:「宮兄不會是不敢承認吧?」

  南宮逸奇眉微軒倏垂,淡然搖頭道:「那怎麼會。」

  白衣美少年微微一笑,道:「如此,宮兄就不該憑著衣著的顏色,指我是冒充!」語聲一頓又起,接道:「再說,一個人雖然有一個人的心性,對某種顏色有著習慣性上的偏愛,但是,習性有時尚且會因環境的影響與其他因素而有所改變,何況是顏色的偏愛,往昔喜穿青杉,今夕改著白衣,並非決不可能之事,宮兄以為然否?」

  這說不錯,也確實是道理。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閣下所言雖然確有可能,不過,我還有理由證明閣下確是冒充,是假不真!」白衣美少年笑道:「如此,我洗耳恭聽宮兄的理由證明!」南宮逸奇笑笑道:「第一,那南宮逸奇相貌人品雖然生得不俗,但是卻無閣下這般美秀,氣質不同,年紀也比閣下大了些。」

  白衣美少年接道:「第二呢?」南宮逸奇道:「第二,南宮逸奇的相貌在俊逸中有著一股自然的凜人之威,英挺之氣,而閣下卻沒有。」

  白衣美少年一聽這話,心中似乎有點不服的雙眉微挑了挑,問道:「還有第三沒有?」

  南宮逸奇道:「有這兩點理由,該已經很夠了。」

  白衣美少年星目眨了眨,又問道:「宮兄見過那『玉書生』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福薄緣薄,沒有。」

  白衣美少年道:「那你對他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的?」

  南宮逸奇道:「我是聽人傳說的。」

  白衣美少年淡然一笑道:「俗話說得好,耳聞不如目見,傳說並不一定能作準,宮兄明白麼!」語聲一頓,目光又瞥視了躺在地上的范新田一眼,改了話題的問道:「宮兄打算如何處置他?」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帶走他。」

  白衣美少年道:「把他交給金陵王府處置不好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還有用他之處。」

  白衣美少年道:「你要把他囚禁起來?」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然我就不必麻煩費事帶他走了。」

  白衣美少年道:「金陵王府也有國人的地方,把他交給金陵王府囚禁,那豈不兔得麻煩省事!」南宮逸奇搖頭道:「那不妥當。」

  白衣美少年道:「金陵王府警衛森嚴,所有侍衛都是江湖一流好手,難道還怕他跑了,或是被人救走不成!」

  「那倒不是。」

  南宮逸奇道:「囚在王府裡他準會送命!」白衣美少年道:「你怕王爺會殺他?」

  南宮逸奇道:「王爺雖不殺他,他也一樣的話不成!」白衣美少年星目眨,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他的同黨會對他暗下毒手,殺他滅口!」白衣美少年心頭微微一震,道:「宮兄認為王府裡還會有了的同黨?」

  南宮逸奇道:「很可能有。」

  白衣美少年星目突然一凝,道:「宮兄可是認為那呂鋒就是?」

  南宮逸奇微感意外地道:「你也知道呂鋒?」

  白衣美少年倏地淡然一笑,道:「我還知道范新田的進入王府,是呂鋒推薦引介的呢!」南宮逸奇笑道:「閣下對王府的事情似乎知道得不少。」

  白衣美少年微微一笑,道:「知道得絕對比你宮兄多得多。」

  南宮逸奇目光突然凝注地道:「閣下,我再請問,高姓大名?」

  白衣美少年道:「我不是告訴過宮兄了麼,『白書生』南宮逸奇。」

  南宮逸奇是目寒電一閃,道:「閣下,假冒『白書生』,那只會招禍,可決無半點好處!」白衣美少年淡笑笑道:「宮兄一定不信,我就莫可奈何了!」南宮逸奇聲調一沉,道:「閣下,你一定不肯賜告姓名,我就只好對你不客氣了!」白衣美少年星目微睜地道:「不客氣便怎樣?」

  南宮逸奇語音冷凝地道:「委屈你閣下和范新田做個伴!」白衣美少年雙眉一揚,道:「你敢!」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閣下,你應該明白,對金陵王府的侍衛我都敢下手制住他,枉論是對一個姓名都不敢說的人,我還有什麼顧忌不敢的麼!」這話不錯,也確是實情。

  白衣美少年雙眉微微一揚,道:「我和他不同,范新田他身為王府侍衛,吃糧拿俸,竟敢與匪徒勾結,盜竊王府的錢財奇珍,論罪他該死該殺,你不制他,王爺也會殺他!」南宮逸奇冷笑道:「閣下這話雖也有理,是和他有點不同,但是,我卻不能輕放過你!」白衣美少道:「有道理麼?」

  南宮逸奇道:「因為你聽到的秘密太多了,在王府的奇珍來追回,『至尊宮』問題未解決之前,我不能讓今晚你所見所聞傳入別人的耳內!」白衣美少年星目一眨,道:「你怕我洩漏出去?」

  南宮逸奇道:「不錯,這也就是我必須耍委屈你和范新田和道理!」白衣美少年眨眨眼睛道:「你以為能委屈得了我!」南宮逸奇道:「不信,閣下就試試你的身手!」話落,倏然抬手拍出一掌!南宮逸奇笑道:「我就接你這一掌看!」話聲中挺掌迎上,「砰!」的一聲震響中,兩人袍角齊揚,雙方各自後退了半步,竟然是不分高下。

  南宮逸奇雙眉微揚,道:「閣下確實不差,我低估你了!」白衣美少年劍眉雙軒地道:「宮兄你也不差,請再接我這一掌看!」倏然跨前一步,揚手又拍出一掌!這一掌與先前的一掌截然不同,輕飄飄地,像是虛張聲勢的樣子。南宮逸奇不禁星目異采一閃,道:「掌發無聲無風,真力蘊而不吐,閣下這一掌可比適才那一掌高明驚人得不可以道里計!」

  他口說手不閒,再度挺掌迎上。又是「砰!」的一聲震響,雙方袍角再度飛揚,但是,那聲勢威力比前增加了一倍還多!這一掌硬接的結果,白衣美少年身形一晃,腳下竟啟了一大步,而南宮逸奇只斜退了小半步。情勢顯然,白衣美少年的功力不如南宮逸奇,略差了半籌。白衣美少年雙眉軒揚,倏然輕聲一笑道:「宮兄果然不愧宇武林稱奇稱奇,稱最,確實高明得令人驚服!」南宮逸奇心頭不由微微一震,凝目問道:「閣下,你說誰宇內武林稱奇稱最?」

  白農美少年含笑道:「就是宮兄你!」南宮逸奇道:「閣下,我姓宮名大可,只是個江湖無名小卒……」

  白衣美少年含笑截口道:「算了,宮兄,難道要我揭穿你!」南宮逸奇道:「閣下以為我是誰?」

  白衣美少年突然揚聲一笑道:「鬚眉男子漢,昂藏七尺軀,武林稱最,當代奇男,怎也恁地小家氣,藏頭露尾裝糊塗!……」語鋒微頓,目光凝注,接道:「宮兄,你明白了麼?」

  南宮逸奇聽得心中驚懍極了,他雙眉軒揚,星目異采飛閃地揚聲一笑,道:「閣下,我明白了,也承認了,你還有可說的沒有?」

  白衣美少年搖頭一笑,南宮逸奇道:「閣下,我再次請問,你究竟是誰?怎會知道我?」

  白衣美少年搖頭道:「宮兄最好暫且別問我是誰……」

  突然,巷尾出現一條人影,身形飛掠奔來。白衣美少年連忙改口道:「沈景器來也,宮兄,再見。」

  說著轉過身軀,舉步往巷口急急走去。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閣下就這麼想走麼,可沒有那麼容易!」話聲中他身形電閃,已攔住了白衣美少年的去路。白衣美少年劍眉微微一皺,道:「宮兄既然不讓我由巷口出去,那我就……」話未落,突然一轉身,向巷尾掠去。

  「沈大人,請截住她!」沈景器應聲笑道:「老朽尊命。」

  這時,白衣美少年已到了沈景器面前五尺之處,沈景器連忙沉聲喝道:「朋友,你站住!」

  白衣美少年腳下未停,倏地一抬手,道:「讓我過去!」他一抬手間,沈景器已有所見,神情倏然猛震,連忙頭一低,身子一側,讓過了白衣美少年。這時,南宮逸奇已跨步到了他面前,目射詫異地問道:「沈大人,你為何不攔住她?」

  沈景器抬手道:「南宮逸奇,老配攔不住她。」

  南宮逸奇道:「但是,沈大人並未出手攔她!」沈景器苦笑道:「老配根本無法攔得住她!」「是麼?南宮逸奇星目轉了轉,道:「如此說,沈大人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沈景器道:「這個……」

  南宮逸奇道:「沈大人不便說麼?」

  沈景器目光一轉,道:「她沒有告訴南宮大俠麼?」

  南宮逸奇道:「她要是告訴了我,我怎會還問你沈大人。」

  沈景器道:「她既然沒有告訴南宮大俠,老朽就更不便說了!」

  南宮逸奇道:「沈大人有所顧忌?」

  沈景器點頭道:「是的,請南宮大俠原諒老朽!」南宮逸奇星目倏地一凝,問道:「沈大人,她是王府中人麼?」

  沈景器道:「不然老朽就不會放過她了!」南宮逸奇眉頭微皺了皺,道:「沈大人在『悅賓樓』上之時,已經看出她了麼?」

  沈景器又搖搖頭道:「沒有,那時根本毫無所知。」

  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問道:「沈大人,你很怕她?」

  沈景器苦笑地道:「老朽不是怕她?」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旋忽星目界采電閃,若有所悟地倏然揚聲一笑,道:「沈大人我已經猜到她是那一位了。」

  沈景器不禁一怔,眨了眨眼睛道:「南宮大俠已經猜到她是誰了?」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只是我很奇怪,她怎會知道我……」語聲一頓,目光倏然一凝,如電地注視著沈景器問道:「是你沈大人對她洩漏了消息,對不對?」

  沈景器頭一低,道:「南宮大俠原諒,老朽是逼不得已!」南宮逸奇道:「怎樣逼不得已?」

  沈景器道:「老朽回府稟覆王爺時,向王爺誇下了海口,保證所失奇珍不久定能追回,請王爺安心!」南宮逸奇道:「你把我已經點頭答應伸手管這件事情的實情,告訴我王爺?」

  「沒有。」

  沈景器搖頭道:「老朽只說事情已經有武林絕世高人答應幫忙。」

  南宮逸奇道:「在王爺追問是那位武林絕世高人,於是你便實說了實情,是麼?」

  沈景器搖頭道:「也沒有,老朽請王爺恕罪,成全老朽的信諾,王爺他深知武林人的『信諾』重於生命,因此,王爺他點了點頭沒有追問。」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了一下,又問道:「是她後來背著王爺向你逼問了?」

  沈景器點頭道:「是的,當晚她派人把老朽叫了去,一定要老朽朽實說,老朽被逼無法,只好告訴她是當今武林中一位『似魔實俠』的高人。」

  南宮逸奇目中異采閃動地道:「除此之外,她沒有再問什麼了麼?」

  沈景器搖搖頭道:「老朽做夢也想不到,她竟會易裝改扮……」語聲一頓,搖頭苦笑了笑,歉意地道:「請南宮大俠原諒老朽的過失!」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沈大人不必為此事道歉了,以她心智之高明,別說是你沈大人,就是我也一樣的會想不到的。」

  沈景器訕笑了笑,沒有接話。接著,南宮逸奇話題倏地一轉,問道:「對於范新田,依沈大人看如何處置較好?」

  沈景器目光瞥視了地上的范新田一眼,問道:「事情果如所料麼?」

  南宮逸奇頷首道:「東西已經送去了『至尊宮』。」

  沈景器微一沉思,道:「南宮大俠準備如何處置他?」

  南宮逸奇道:「我本想把他帶走的,但是我突然改變了心意。」

  沈景器道:「南宮大俠改變心意,可是要毀了他?」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我還有用他之處,目前還不能毀他。」

  「那麼……」沈景器沉思地道:「南宮大俠可把他交給……」他話未說完,南宮逸奇星目寒芒倏然一閃,朝他一擺手,道:「有人來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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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1 23:18:23 |只看該作者
  南宮逸奇道:「由令尊的眉宇間。」

  尉遲如蘭道:「他看出我爹中的是何種慢性劇毒麼?」

  南宮逸奇道:「這一點我也問過他,他說須要仔細檢查之後才能知道。」

  尉遲如蘭嬌靨上驀地泛起希望之色地道:「如此,他一定精熟毒性,擅解各種劇毒了!」南宮逸奇頷首道:「天下大概還少有令他束手無法解治之毒!」尉遲如蘭美目倏射異采地問道:「他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道:「可是想去請他為令尊檢查解毒?」

  尉遲如蘭螓首一點,道:「不錯,妾身正有此念。」

  南宮逸奇搖頭道:「姑娘最好打消此念。」

  尉遲如絲不由愕然一怔,問道:「為什麼?難道他會拒絕不肯?」

  南宮發奇搖頭道:「不是他會拒絕不肯,而是不能。」

  「不能。」

  尉遲如蘭詫異地道:「公子不是說天下很少有令他束手無策不能解治之毒麼,何況他尚未檢知我爹中的是何種劇毒,又怎麼……」

  南宮逸奇知道蘭姑娘誤會了他這「不能」的意思了,是以不待蘭姑娘說完,立即抬手一搖,笑說道:「蘭姑娘,你誤會了,我說的這『不能』,並不是不能解毒的『不能』,而是令尊體內之毒,目前根本不能解,也不宜解。」

  尉遲如蘭神色不禁微微一呆,詫道:「那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因為這不但可能救不了令尊,反而會害了令尊,姑娘明白我的意思麼?」

  尉遲如蘭眨眨美目,道:「妾身很笨拙,實在不明白。」

  南宮逸奇道:「姑娘何妨多想呢!」尉遲如蘭默然沉思了剎那,螓首微抬地道:「可是毒性一解,立刻會被發覺?」

  南宮逸奇頷首道:「不錯,這是目前還不宜替令尊解毒的原因之一,還有就是以令尊性情之剛烈為人,他豈是那貪生怕死甘願受人挾制之人!」語聲一頓又起,道:「為此我判斷那『至尊宮』主以毒脅迫令尊,可能只是其手段之一,可能另外還有些什麼更毒的手段,挾制著令尊不得不忍氣吞聲受其脅迫!」尉遲如蘭心頭不禁暗暗一驚,美目微睜,凝聲問道:「以公子之見,認為那另外更毒的手段,可能是……」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姑娘,這我就不敢狂言亂說了!」尉遲如蘭笑說道:「公子何必廉虛客氣,反正只是猜想,說說又何妨?」

  南宮逸奇沉思了剎那,道:「姑娘既如此說,那我就且尊芳命,暫作『姑妄言之』好了,」話聲一落即起,道:「以陋見猜測,那更惡毒的手段,可能關係姑娘姐妹以及全堡之人的生死,令尊父女情深,俠骨仁心,他豈忍不顧兒女和全堡百餘周下無辜慘遭……」說至此處,語聲倏然頓住,搖了搖頭,閉口不言。

  他雖然頓聲住口不言,沒有接說下去,但是,意思已經很夠明白的了,這種想法,雖然不能說是絕對正確,卻有十之七八的可能性。尉遲如蘭聽得芳心不禁倏然大震,嬌軀倏起劇顫,嬌靨一片蒼白!南宮逸奇他俠骨義腸,劍凰琴心,眼見姑娘這等神情,心中不由頓生憐意地,柔聲安慰姑娘道:「蘭姑娘,我已經說過了,我這只不過是『姑妄言之』的想法而已,根本不能作準,事實如何?尚待進一步的探索,還望蘭姑娘冷靜心神,籌劃應付之策,為令尊和全堡的安危,一切均請暫作忍耐,別太……」語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姑娘當代才女,智慧超人,想來定能明白拙意了!」

  這番話雖是安慰之詞,但卻十分有力量。

  尉遲如蘭聽後,神色立轉,肅容起身朝南宮逸奇襝衽盈盈一福,道:「承蒙公子教益,尉遲如蘭衷心至為感激!」南宮逸奇微一欠身,道:「蘭姑娘,我不敢當,姑娘也請別客氣。」

  尉遲如蘭緩緩坐下,美目倏然一凝,深注地道:「公子當代奇俠,蓋世高人,和公子同行的那位朋友,料也絕非俗人,我請問,他是當世中的哪位高人?」

  南宮逸奇笑笑道:「姑娘才智高絕,何不猜猜?」

  尉遲如蘭美目眨動,沉思了剎那之後,道:「放眼當世,能夠情解天下各種奇毒之人不多……」語聲一頓,凝國道:「他可是那位外號人稱『醫偷雙絕』的諸葛大俠不是?」

  南宮逸奇頷首一笑道:「姑娘才智的確令人欽佩,猜得一點不錯,他正是諸葛大俠!」尉遲如蘭嫣然一笑道:「妾身只不過是胡亂猜中的,公子謬獎了。」

  南宮逸奇笑了笑,話題一變,道:「蘭姑娘如今已經明白了一切,可願意幫我這個忙不?」

  尉遲如蘭螓首輕點地肅容道:「妾身遵命,可是……」語聲一頓,問道:「如果許大俠他確實被禁在裡面,妾身如何通知公子呢?」

  南宮逸奇笑道:「姑娘難道忘了我已接受令尊之聘,為貴堡大案了麼?」

  尉遲如蘭嬌靨不禁一紅,笑了笑,道:「不是公子提起,妾身倒真的忘了。」

  美目眨了眨,接著又問道:「公子何時前來上任?」

  南宮逸奇道:「半月之後,如果事情確實,請姑娘至時當面告訴我好了。」

  尉遲如蘭道:「公子將如何打算?」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可能伺機潛入相救,也可能明著要人,這就得要看情形而定了。」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姑娘,我該走了,一切請姑娘自己謹慎小心!」說著他站起了身子。尉遲如蘭也跟著站起嬌軀,螓首輕點地道:「謝謝公子,妾身自會小心的,公子你不多坐會兒了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多謝姑娘答應幫我的忙,也請姑娘多珍重!」話落,瀟灑地舉步走出了房門,騰身電射,劃空飛掠而去,身形閃了兩閃,即已消失不見了。尉遲如蘭跟著走出房外,憑欄凝望著南宮逸奇飛射不見的夜空,芳心裡突然生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良久,良久,她才心神悵然若有所失地緩緩轉身返回房內,關上了門,和衣上了床。

  金陵,鍾山巍巍,龍盤虎踞。這座石頭古城,六朝時代各朝多建宮室於此,因此,豪華繁榮,盛絕一時。雖然,而後的金陵,那當年吳官秀麗江南,往日的「南樓風月」,「北海琴樽」,已是故壘蕭蕭,都成了陳跡!但是,曾幾何時,那秦淮河兩岸一帶,又是水上人家,懸椿拓架,為河旁水閣,面棟雕樑,綠窗翠簾,河上燈船畫舫盛甲天下,金粉薈萃,鶯燕成群,竟成了那蝕骨銷魂的溫柔鄉,迷人癡醉的銷金窟……。那甜美的歌聲,那令人沉醉的琴音……也正是那些王孫公子,風流文士留連忘返,揮金如土的原因。這些,重又點綴了這江山的綺麗,使這座已是「吳官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邱」的金陵,再度的繁榮盛極一時起來!

  「悅賓樓」,在金陵城內的東大街上,是當時城內首屈一指的大酒樓,「悅賓樓」的廚師是一流名廚師,因此,「悅賓樓」的菜好,色香味俱全,聞名全金陵。這「悅賓樓」不但是菜好,酒也好,都是當地的名產,而店夥計更會做生意,對客人招待親切周到,臉上永遠掛著笑,和客人說話時總是哈著腰,言語在奉承中更令人有著舒服和親切感!做生意的嘛,本來就應該這樣才對,所謂「和氣生財,客人至上!」這也正是做生意的要訣竅門!因此,「悅賓樓」的生意也就特別好,特別興隆,真是「客常滿,座不空」,在金陵城內無出其右。

  這天,華燈初上的時候,「悅賓樓」上來了位細眉黃臉的青衫書生,這位青衫書生的相貌雖然不太高明,但是,氣度卻十分灑脫從容。此時,樓上已經上了八成座兒。青衫書生只是一個人,於是店夥計親切招待著他在一位俊美的白衣少年對面坐了下來,和白衣少年同奧而坐。

  白衣美少年方自皺眉,那店夥計已機伶的搶先開了口,哈腰陪笑的向白衣美少年致歉地說道:「公子爺,您請多包涵,實在沒有位子了,就讓這位公子爺,在您桌子擠一擠吧!小的這裡謝謝您公子爺了。」

  說著朝白衣少年彎腰唱了個大肥喏。白衣美少年心裡雖然甚是不願意,但是在店夥計如此致歉唱喏的情形下,他那還好說什麼,只得淡然地擺了擺手。青衫書生的目光瞥視了桌上白衣美少年的酒菜一眼,不待店夥計問他,搶先向店夥計說道:「小二哥,麻煩你照樣的來一份好了。」

  店夥計點頭哈腰,應了聲「是」,轉身退了下去。青衫書生朝白衣美少年點頭笑了笑,然後神態悠閒的轉動著目光,向全樓緩緩地掃視了一遍。只一遍,他目中立刻閃過了一抹異采,因為,他已經找到了他要找的人。那是相隔著五六張桌子,坐著的一名錦衣者者,和錦衣老者同桌的是一個年約四十左右的青衣漢子。那青衣漢子生得一張瘦削的臉孔,神色顯得有點陰鷙,說話時兩隻眼睛不停的轉動,顯然是個性情陰詐,心機深沉之人。原來青衫書生,他正是那位字內武林稱奇稱最,被人視之為「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那錦衣老者正是金陵王府的錦衣侍衛,宮同五品號稱「智囊」的沈景器,青衣漢子是青衣侍衛范新田。

  由於南宮逸奇的目光掃視全樓,又多看了范新田一眼,立刻引起了白衣少年的注意,心中不由暗暗一動,忖道:「此人相貌這般平庸,難道竟會是那……」

  這時,店夥計送上了酒菜,因此也打斷了白衣美少年的忖想。於是,南宮逸奇默默地開始低斟慢酌起來,那神情,似悠閒,而又像有著什麼心事,一付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神情看似如此,其實他正在一面喝酒,一面凝聽著沈景器和范新田兩人的談話。

  只聽兩人邊吃邊談中,范新田話題忽然一變,問道:「沈老,聽說你這趟奉命去江北第一堡拜壽,是麼?」

  沈景器點頭道:「江北第一堡的聲威果然不同尋常得很!」范新田道:「那場面很大麼?」

  沈景器道:「大極了,筵開百席以上,江北武林黑白兩道有頭有臉的人物差不多全到了,真是群雄聚集,盛況空前,令人羨煞!」范新田接著又道:「沈老這趟奉命前往拜壽,大概不是專為去拜壽的吧?」

  沈景器笑笑反問道:「老弟以為老朽是幹什麼去了?」

  范新田道:「如果兄弟猜得不錯,沈老這趟明是拜壽,實是暗查竊案去了,對不對?」

  沈景器笑了笑道:「老弟高明,猜得一點也不錯。」

  范新田嘿嘿一笑,旋忽目光一凝,問道:「怎麼樣?有收穫麼?」

  沈景器道:「老弟你猜呢?」

  范新田略作沉思地道:「有線索了,不知道猜得對不對?」

  沈景器道:「老弟,這回你就猜錯了。」

  范新田道:「難道毫無一點線索?」

  沈景器道:「完全白費工夫!」范新田眼珠轉了轉,道:「也沒有碰上那位諸葛高風麼?」

  沈景器道:「沒有見到他的蹤跡!」范新田道:「沈老,兄弟認為這件案子一定是他做的,除他之外,決無別人!」沈景器問道:「何以見得?」

  范新田道:「第一,竊案做得乾淨利落,不留絲毫痕跡,非身手、偷技兩皆高絕老練之人,絕難辦到!」沈景器接著又問道:「第二呢?范新田道:「第二,做賊的心虛,他做了此案之後,知道我們一定會找他,因此,他躲起來了,不然,江湖上怎會找不到他的行蹤!」

  這種推斷,聽來似乎極有道理,然而沈景器他心裡可十分清楚,這案子根本不是諸葛高風做的,只是,這時他不便明說而已。

  他既然不便說明,只好順著范新田的意思,點頭笑笑道:「老弟高見,確實……」南宮逸奇剛剛聽到這裡,忽聞和他同桌的那位白衣美少年,突然開口向他問道:「兄台有什麼心事嗎?」

  兩人同桌相對而坐,白衣美少年開口問他的話,在禮貌上,他自是不便不答,於是,他只好抬眼朝白衣美少年搖頭一笑,道:「沒有。」

  白衣美少年像是因為獨酌無聊,有心要和他攀談似地,又開口道:「請教貴姓?南宮逸奇談談地道:「敝姓宮。」白衣美少年又問道:「台甫?」

  南宮逸奇道:「草字大可。」

  白衣美少年星目眨動了一下,道:「宮兄怎地不說實話!」這話,聽得南宮逸奇心頭不由微微一震,凝目問道:「在下那裡不說實話了?」

  白衣美少年微微一笑,道:「看宮兄的神情明明是有著什麼心事,卻偏說沒有,這不是不說實話麼?」

  南宮逸奇聞聽這麼一說,這才明白對方的意思,遂即搖頭一笑,道:「在下真的沒有什麼心事,兄台誤解了。」

  白衣美少年笑笑道:「宮兄既然這麼說,那就算了,不過,宮兄如果有什麼心事的話,不妨對我略說,我或者能幫宮兄一點小忙!」南宮逸奇笑道:「謝謝兄台的好意,在下實在沒有什麼心事。」

  白衣美少年又笑了笑,道:「宮兄不是本地人吧?」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小地方杭州。」

  白衣美少年星目轉了轉,又問道:「宮兄來金陵是訪友還是?……」南宮逸奇道:「出來隨便走走。」

  白衣美少年道:「是出來遊學的麼?」

  南宮逸奇道:「說不上『遊學』,開開眼界而已。」

  白衣美少年淡然一笑道:「宮兄太謙虛了。」

  語聲一頓又起,道:「相逢何必曾相識,同桌相對而坐,該說得上個『緣』字,來,宮兄,兄弟敬你一杯!」

  說著,端起酒杯,朝南宮逸奇舉了舉,竟就後先乾了一杯。這白衣美少年,看來是個文弱之人,但是舉動倒是十分豪爽得很!南宮逸奇目中星采不由一閃,連忙也舉杯說道:「不敢當,兄弟這一杯酒,在下實在是不敢當之至。」

  白衣美少年笑道:「宮兄,何乃恁地客套,宮兄年長,小弟年幼,區區一杯薄酒,還有什麼敢當不敢當的,那不是顯得太俗氣了麼?」

  南宮逸奇不由揚眉一笑道:「兄台說的是,如此,請恕在下失言!」白衣美少年不由露齒微微一笑,那一口牙齒好整齊,好白!於是,這兩個本來陌不相識的人,開始邊淺斟低酌,邊天南海北的閒談起來。自然,因為雙方都是文人,所談的話題也都是古今文人軼事,四書五經,詩詞歌賦等等一這一談之下,南宮逸奇心中驚異了!

  他發覺這白衣美少年竟是個滿腹錦繡,胸羅淵博,詩詞歌賦無不嫻熟精深的才子,決非一般少年公子哥兒可比者。因此,他對這白衣少年立刻有了另一種看法,也有了相交之心,而白衣美少年呢,他心中可有著比南宮逸奇更甚的驚異,他再也意想不到這麼一個細眉黃臉,相貌平庸的書生,其文才胸羅,竟然不差於他,甚至於有比他還略勝的現象!他心裡不禁暗想: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雖然,白衣美少年心裡對這位官兄可有著極甚的驚異,也仍願意交個文友,但是可惜他不能!為什麼?因為他有所顧忌,也因為他的身份特殊……因此,他只好心中暗暗一歎而作罷!

  初更將半,「悅賓樓」上的客人,大半都帶著微醺的酒意結帳離去,或返家,或去找那酒字下面的一個「色」字,尋歡去了,剩下的客人已不到四成座兒。這時,沈景器忽然抬眼向全樓掃視了一眼,而後對范新田說道:「范老弟,我們走吧。」

  范新田問道:「沈老,現在就回去麼?」

  沈景器微微一笑道:「老弟可是有意思再到別處去逛逛麼?」

  范新田點頭說道:「沈老果然是位解人,兄弟確實有這個意思。」

  話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平常很少出來玩玩,沈老如果不反對的話,今晚一切皆由兄弟做東,如何?」

  沈景器笑道:「如此,老弟你就跟我去吧。」

  於是,范新田招呼店夥計過來結了酒帳,起身和沈景器相偕下樓而去。他兩個那裡才下樓,白衣美少年這裡立即向南宮逸奇笑說道:「宮兄,你請慢慢地多喝一杯吧,小弟要失陪先走一步了,回去時間太晚了有點不大方便。」

  南宮逸奇抬眼注目微笑地道:「是尊夫人問令甚嚴麼?」

  白衣美少年俊面不由地一紅,笑說道:「宮兄取笑了,小弟尚未成親呢!」南宮逸奇連忙致歉地道:「請恕在下失言。」

  話聲一頓即起,道:「兄台自管請便先回吧,今晚的酒帳由在下結,在金陵宮兄是客,小弟是主,今天的酒帳理該由小弟做東,略盡地主之誼!」

  說著是從衣袖裡取出一綻銀子放在桌上,朝南宮逸奇微一拱手,道了聲「再見」,舉步瀟灑地下樓而去。南宮逸奇只欠了欠身,他沒有再客套,也沒開口說什麼。等到白衣美少年下樓去後,他這才招呼店夥計過來笑問道:「小二哥,剛才那位白衣公子他姓什麼,住在城裡什麼地方?」

  店夥計搖搖頭道:「小的不知道。」

  南宮逸奇問道:「他常來嗎?」

  店夥計又搖搖頭道:「小的以前從未見過那位公子,人品真俊。」

  南宮逸奇有點詫異地微皺了皺眉頭,道:「這麼說,他是不是本地人你也不知道了?」

  店夥計搖搖頭道:「以小的看,他可能是外地來的。」

  南宮逸奇道:「怎見得他是外地來的?」

  店夥計笑說道:「因為他說話沒有本地的口音。」

  一抬眼,望著南宮逸奇笑問道:「公子也不是本地人吧?」

  南宮逸奇點頭道:「我是杭州人。」

  店夥計雙眼微睜睜地笑說道:「公子原來是杭州人,那真是處好地方,聽說那裡山水秀美,風景旖麗冠絕江南,名勝古績多得不可勝數,玩上三天也玩不完那些地方。」

  南宮逸奇笑說道:「小二哥,你讀過不少書吧?」

  店夥計搖頭道:「公子請別見笑,我讀過三年,只是太笨了,連一部『論語』都沒有念完,所以就乾脆不念了。」

  南宮逸奇談笑了笑,抬手指指桌上的銀子,話鋒一轉,笑問道:「小二哥,那綻銀了了夠不夠我和那位白衣公子的酒帳?」

  店夥計目光一瞥那綻銀子足有十兩,連忙點頭說道:「太多了,公子爺,連一半也用不了呢?」

  南宮逸奇一擺手道:「多下的一全數賞給你了。」

  說著站起身子,舉步從容瀟灑往樓下走去。店夥計不禁感覺意外的楞了楞,旋即連忙哈腰道謝不迭。

  「夫子廟」在秦淮河北的「貢院街上」,背臨著淮河,是處天下知名的地方。「夫子廟」這地方一如北平的「天橋」,吃喝玩樂,應有盡有,五花八門,層出不窮,也層層出奇。而且,也是八方龍蛇混雜,全金陵的臥虎藏龍之地。

  時近二更。秦淮河中雖正燈船處處,畫舫輕蕩,那迷人沉醉的歌聲琴韻,雖正隨風飄傳河心,但是,「夫子廟」一帶,卻漸漸寂靜下來。在「夫子廟」兩邊一處僻靜的小巷口,這時正有兩個人往那黑暗的小巷裡走了進去,這兩人他們正是那沈景器和范新田。范新田一邊走著,一邊不禁詫異的問道:「沈老,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沈景器輕聲一笑道:「范老弟,這你就不知道了……」

  他話未說完,對面巷尾突然出現了一個身材頎長的人影,朝巷口這邊走了過來。轉眼間,雙方已經走了個面對面,沈范兩人正欲側身而過,不意那人卻突然一伸雙手,攔住了兩人,道:「兩位,別在裡去了。」

  沈景器雙目突然一瞪,喝道:「你想幹什麼?」

  攔住沈范兩人的這人,正是那位「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自然,沈景器早知道是他了。原來沈景器是在「悅賓樓」上得到了南宮逸奇的傳聲指點後,才帶著范新田到這條僻靜的小巷子裡來的,他瞪目沉聲喝問,自然也是故意的做戲了。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是一番好意,奉勸兩位別往裡去。」

  沈景器道:「裡面出了事情了。」

  南宮逸奇道:「正是出了事情。」

  范新田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南宮逸奇道:「命案。」

  范新田雙眼一翻,道:「可是有人殺了人了?」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一點不錯,正是有人殺了人。」

  范新田沉聲問道:「是什麼人殺的?被殺的又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你問那麼清楚幹什麼?難道想管閒事不成?」

  范新田突然嘿嘿一笑,道:「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麼?」

  南宮逸奇道:「你閣下臉上又沒有刻字掛招牌,我怎麼知道你是什麼東西!」

  范新田一聽這話,不禁倏然大怒,他雙目陡瞪,才待開口,但是,沈景器竟搶先一步地開口說道:「范老弟,這人有點問題,你看著他別讓他跑了,老朽到裡面去看看再說好了。」

  說著他身形一側,便閃身走了過去,騰身飛掠直奔向巷尾,一閃不見了。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范大人,你也想去看看真相不?」

  范新田不禁一怔,詫異地道:「朋友,你認識我?」

  南宮逸奇道:「范大人不認識我了?」

  范新田眉鋒一皺,道:「朋友貴姓大名,我們什麼地方見過?」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范大人如今做了金陵王府的侍衛,盲同七品,身份不同從前了,既然裝著不認識我這個老朋友就算了!」范新田眉鋒深皺地道:「朋友你究竟是那一位?」

  南宮逸搖頭道:「算了,范大人何必再裝糊塗呢?」

  語聲一頓又起,道:「范大人不認我這個老朋友,我自是不敢勉強,不過,我是特地找范大人幫忙來的,范大人卻必須答應我,幫我個忙!」范新田目光轉了轉,突然嘿嘿一笑,道:「好吧,朋友既然硬指我范某人是在裝糊塗,不認老朋友,令我范某人百口莫辯,我也就只好不再問你朋友是那一位了!」話鋒一頓,目光一凝,問道:「朋友找我幫什麼忙?」

  南宮逸奇道:「范大人是答應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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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禁地之謎


  黑衣人道:「姑娘此問似乎有點多餘。」

  尉遲如蘭冷冷地道:「閣下請答我問話!」黑衣人笑道:「我是走進來的,如此答,姑娘滿意不?」

  「當然不滿意。」

  尉遲如蘭螓首一搖,問道:「閣下是怎樣走進來的?」

  黑衣人道:「避著所有的人,所有的眼睛,悄悄地走進來的。」

  尉遲如蘭道:「閣下來了好久了?」

  黑衣人道:「並沒有好久,大概是一刻時辰左右。」

  尉遲如蘭微一沉思,道:「你來的時候,房內沒有人麼?」

  「有。」

  黑衣人道:「姑娘的兩名侍婢正在這房內。」

  尉遲如蘭道:「她兩個會准許閣下進來?」

  黑衣人笑道:「她兩個自然不會准許我進來,但是,她兩個卻無法阻止我進來。」

  尉遲如蘭道:「她兩個身手不弱!」黑衣人道:「不錯,她兩個身手確算不弱,不過……」忽地輕聲一笑,沒有接說下去。

  尉遲如蘭芳心暗暗一震,道:「她兩個比閣下差得很多,是麼?」

  黑衣人道:「姑娘應該明白,要不,我就進不來了。」

  尉遲如蘭芳心震凜地道:「她兩個難道沒有出聲傳警?」

  「有。」

  黑衣人道:「可惜,她兩個沒有快得過我,沒有來得及張口出聲!」尉遲如蘭臉色一變道:「閣下把她兩個了?」

  黑衣人道:「姑娘放心,她兩個毫無損傷,現在隔壁房內,睡興正濃!」尉遲如蘭道:「閣下點了她兩個的睡穴了?」

  黑衣人道:「請姑娘原諒,我不得不如此,她兩個天亮時睡穴自解。」

  尉遲如蘭美目轉了轉,道:「如此說,閣下果真是無惡意了!」黑衣人笑說道:「姑娘,我是有事奉懇而來,怎會有惡意!」尉遲如蘭美目凝視黑衣人,沉思了剎那,蓮步輕移,在桌旁的一張椅子上緩緩坐下,纖手微抬了抬,道:「閣下請坐。」

  黑衣人道:「多謝蘭姑娘。」

  說著瀟灑地跨前一步,在距離五尺左右的一張椅子上落了坐。尉遲如蘭道:「夜深人寂,閣下請恕我連茶也不招待一杯了。」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姑娘請勿客氣,我擅闖香閨,尚請恕我唐突冒昧之罪!」尉遲如蘭美目異采地一閃,笑道:「閣下也別說客套話了,請說來意吧。」

  黑衣人一點頭道:「我遵命。」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姑娘,我此來是請問一處地方,同時找一個人。」

  尉遲如蘭美目一凝,詫異地道:「閣下要問的地方我知道?」

  黑衣人點頭道:「要不然,我就不會不顧唐突,夜闖香閨,冒險來請教姑娘了。」

  尉遲如蘭螓首微搖地道:「這個閣下恐怕要失望了,我自小生長堡內,從來很少出門,對外面知道的地方少得可憐。」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姑娘說得甚是,不過,我這個人向來不作沒有把握的事情,我要請問的地方,姑娘必然知道。」

  「哦!」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道:「如此,我請問閣下要問的是什麼地方?」

  黑衣人道:「至尊宮。」

  尉遲如蘭不由愕然一怔,嬌靨上突然詫異之色地道:「至尊宮?至尊宮是處什麼地方?」

  黑衣人道:「姑娘好會裝糊塗,好會做作!」尉遲如蘭搖首正容說道:「閣下,我既未做作,更未裝糊塗,我是真不知道這『至尊宮』是處什麼地方,也決未說謊!」黑衣人目中突射威稜,灼灼地逼視著尉遲如蘭,稍頃之後,這才威稜一斂,輕點了點頭,說道:「姑娘,我相信你,不過……」語音一頓又起,道:「這『至尊官』姑娘雖然不至於也不知道,也許是第一次聽說,但是,貴堡中的禁地,姑娘總不至於也不知道吧。」

  尉遲如蘭頷首道:「這我知道。」

  黑衣人道:「姑娘知道那地方為何被列為禁地的理由麼?」

  尉遲如蘭眨眨美目道:「難道『至尊宮』便在那峭壁之內麼?」

  黑衣人道:「姑娘請先答我那裡為何被列為禁地的理由!」尉遲如蘭道:「那峭壁內隱居著我爹的一位好友,他不喜歡人打擾他清修,即連我爹平常也極少入內,所以被列為禁地。」

  黑衣人道:「姑娘知道那人是誰麼?」

  尉遲如蘭搖頭道:「不知道,我爹從來不提他的姓名,也不准我們問。」

  語聲微頓了頓,問道:「閣下要找的人就是他麼?」

  「不是。」

  黑衣人搖頭道:「姑娘知道那峭壁內有多少人麼?」

  尉遲如蘭道:「大概有十多個人,據說都是我爹那些好友昔年闖蕩江湖的手下。」

  黑衣人道:「他們住在那裡面好久了?」

  尉遲如蘭道:「三年左右。」

  黑衣人道:「姑娘進去過麼?」

  尉遲如蘭道:「進去過一次。」

  黑衣人道:「姑娘見到過令尊的那位好友沒有?」

  尉遲如蘭道:「見到了。」

  黑衣人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尉遲如蘭道:「白淨的臉孔,黑髯飄胸,神色有點冷冰冰的,威儀懾人得很,看樣子大概有四十多歲的年紀,但是,據我爹說,他比我祖父還大了兩歲。」

  黑衣人道:「他的身材高矮瘦胖?」

  尉遲如蘭道:「和閣下差不多,身材頎長,但比閣下胖一點。」

  黑衣人沉思了剎那,又問道:「令尊對他的態度如何?」

  尉遲如蘭道:「很恭敬。」

  黑衣人道:「他對令尊呢?」

  尉遲如蘭道:「看起來似乎很客氣,但是言語神色之間,卻冷冰冰不帶絲毫感情!」黑衣人道:「姑娘對此有何感想?」

  尉遲如蘭道:「我想他可能是生性如此。」

  語音微微一頓,美目倏然深注,道:「閣下,你所說的,我都不猶豫地回答了,現在我也該問問你了吧?」

  黑衣人目光一轉,道:「姑娘,你可是要問我是誰?」

  尉遲如蘭螓首輕點道:「不錯,我請問閣下真實姓名?」

  黑衣人搖頭道:「姑娘,我很抱歉,也請姑娘原諒。」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道:「如此,我就退而求次,請問下拿開包蒙頭臉的黑布如何。」

  黑衣人再次搖頭道:「這我仍請姑娘原諒!」尉遲如蘭黛眉微皺了皺,道:「閣下左一句抱歉,右一句原諒,實在令我……看來我只好算了,不問你是誰了。」

  黑衣人道:「我多謝姑娘。」

  尉遲如蘭忽然微微一笑,道:「閣下先且別言謝,我雖然不再問你是誰,但是,我還有小小的請求呢!」黑衣人道:「我不敢當這『請求』二字,有話,姑娘請儘管直言就是。」

  尉遲如蘭笑道:「如此,閣下是答應我的請求了?」

  黑衣人搖頭道:「姑娘,在未明白是什麼事情之前,我不敢也不能答應姑娘。」

  尉遲如蘭道:「我這請求只是舉手之勞,閣下也不能答應麼?」

  黑衣人道:「雖然只是舉手之勞,但我仍必須弄清楚是什麼事,才能決定答應與否!」尉遲如蘭笑道:「閣下好小心謹慎!」黑衣人笑道:「面對武林有名的蓋世才女如蘭姑娘,我怎敢不特別小心謹慎!」尉遲如蘭美目異采一閃,道:「你怕吃虧?」

  黑衣人道:「姑娘,我是怕下不了台。」

  尉遲如蘭美目異采又一閃,道:「閣下不但有一身高絕的武功身手,高絕的心智,而且有一張非常會說話的嘴。」

  黑衣人道:「能得蘭姑娘誇獎,看來我該值得驕傲榮幸的了!」尉遲如蘭嬌靨神色倏地一寒,冷叱道:「閣下少貧嘴,伸出你的手來!」話出突然,黑衣人不自然的伸出了一隻手,道:「做什麼?」

  但是,旋即倏警覺地飛快地縮了回去。

  尉遲如蘭美目界采飛閃地輕聲一笑,道:「閣下,已經慢了!」黑衣人心頭不禁一震,道:「姑娘好高的心智,令我佩服!」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多謝南公子誇獎,也請南公子原諒,妾身這裡謝罪了!」說著嬌軀盈盈起立,檢在一福。原來黑衣人竟是那化名南奇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南宮逸奇欠身還禮道:「蘭姑娘請勿如此,南奇不敢當。」

  語聲一頓,星目深注,問道:「姑娘早就看出是我了麼?」

  尉遲如蘭含笑說道:「那不是看出來,只是懷疑。」

  南宮逸奇道:「姑娘由何懷疑我的。」

  尉遲如蘭道:「從公子的身材和眼睛,還有談吐上。」

  南宮逸奇不禁輕「哦」了一聲,笑道:「如此說,姑娘該是位有心人了!」尉遲如蘭嬌靨不由微微一紅,螓首一垂,沒有接話。於是,房內頓在有了剎那的沉寂,兩人都默默地坐著未再開口。

  經過一陣沉默之後,南宮逸奇忽然輕咳了一聲,又道:「蘭姑娘,如今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美目倏然深注地道:「公子,妾身真的已經知你是誰了麼?」

  南宮逸奇道:「蘭姑娘認為這還不夠?」

  「當然不夠。」

  尉遲如蘭螓首一點道:「妾身願盡所知繼續回答公子的問話,但是,公子卻必須答應妾身一個請求。」

  南宮逸奇道:「是交換條件?」

  尉遲如蘭道:「公子不肯答應麼?」

  南宮逸奇道:「蘭姑娘,我想先問是什麼條件?」

  尉遲如蘭道:「請公子現示真面目。」

  南宮逸奇笑道:「姑娘不是早就看得很清楚了嗎?」

  尉遲如蘭搖頭道:「公子何忍再欺妾身!」南宮逸奇眉頭暗皺地沉思了剎那,道:「蘭姑娘,我也有個請求!」尉遲如蘭美目一眨,道:「保密,是不是?」

  南宮逸奇道:「是的,我現露真面目,也就等於告訴了姑娘我是誰。」

  尉遲如蘭眨眨美目,點著螓首道:「公子請放心,妾身絕對保密就是!」南宮逸奇未再開口,緩緩抬手取下包蒙頭臉的黑布,又抹下那張「南奇」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他那劍眉星目,鼻似懸膽,口若丹塗,丰神如玉,美秀絕世的俊臉。尉遲如蘭看得神情不禁一呆,旋而美目異采飛閃地問道:「公子,你可是名震江湖的……『玉書生』?」

  南宮逸奇頷首一笑,道:「正是南宮逸奇。」

  說著,抬手戴上人皮面具,仍用黑布包蒙起頭臉。尉遲如蘭美國深往地道:「江湖傳說,『玉書生』心狠手辣,令人聞名喪膽,稱之為『魔』,想不到竟是……」

  南宮逸奇笑接道:「想不到竟是這個樣子,生了一張不類兇惡的相貌,對不對?」

  尉遲如蘭螓首輕點了點道:「妾身今夜有幸得睹公子風儀,方知江湖傳說盡多失誤!」南宮逸奇淡然含笑道:「以貌取人,失之子心,蘭姑娘當代才女,怎也……」

  尉遲如蘭目光一凝,道:「如此,公子是自承江湖傳說的那種心狠手辣絕情之人了!」南宮逸奇道:「江湖傳說並無差誤!」尉遲如蘭螓首忽地一搖,道:「但是,妾身卻不信!」南宮逸奇道:「蘭姑娘,我不願欺名盜世,也不願假冒偽善欺蒙姑娘。」

  尉遲如蘭美目倏閃異采,道:「妾身雖不敢睚譽精擅面相之學,但對察人之善惡,卻具信心,敢說不會差離太多,不信公子真是那種狠辣兇惡之人!」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何況若無事實,誰又願自承是狠辣兇惡之徒,落一個『魔』字之句呢!」

  尉遲如蘭螓首一點,道:「這話說得不錯,也是實情,放眼天下,莽莽江湖,真能不欺名盜世,不假冒偽善的能有幾人,而公子竟能坦然直承為『魔』,由此足見公子胸懷光明磊落,與世俗之輩不同。」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以此,妾身也就更不相信了!」

  南宮逸奇道:「可是事實上凡是撞在南宮逸奇手裡的人,從無一個能幸逃性命,三年多來,南宮逸奇已是兩手血腥之『魔』,確實一點不假。」

  尉遲如蘭黛眉微微一揚,道:「公子何必恁地矯情,又何苦自稱為『魔』!」南宮逸奇目泛異采地道:「蘭姑娘,南宮逸奇不自稱為『魔』,難道自稱為『俠』?」

  尉遲如蘭道:「妾身以為公子實在該當稱個『俠』字,縱然稱『魔』。亦該稱為『魔中之俠』才對!」

  南宮逸奇道:「姑娘此說有理麼?」

  尉遲如蘭道:「公子出道江湖以來,雖已有數十位江湖好手命喪公子掌下,雖說兩手血腥,但是,據妾身所知,那些人不是十惡不赦的兇徒,便是武林敗類,幾乎無一不是該殺該死,死有餘辜的惡徒!」語聲一頓又起,道:「因此,以武林正義、衛道而言,殺一惡人而救千百人而言,公子不僅不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且是位俠骨鐵膽,只問於心無愧,不管他人褒貶,有願集罪孽惡名於一身,捨身救世,值得人敬佩的蓋世奇英豪!」南宮逸奇聽得有點激動道:「蘭姑娘,武林人人視我南宮逸奇為『魔』,唯獨姑娘稱我為俠,並且我是『捨身救世的奇俠英豪』,我好不汗顏,好不慚愧!」

  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妾身說的是理,也是事實,公子何必自謙落個俗字。」

  南宮逸奇笑了笑,沒有說話。尉遲如蘭美目轉了轉,接著又道:「不過,妾身有一語要奉勸公子,並祈公子能予見容。」

  南宮逸奇莊容道:「蘭姑娘請說,我當洗耳恭聽。」

  尉遲如蘭貝齒微露,正容說道:「俗語說得好,得饒人處且饒人,奉勸公子,希望公子能上天心,雖惡可殺,刀下留分情,留其命,給與自新之路,公子以為然否,以對後人告之。」

  尉遲如蘭接道:「妾身也謝公子。」話題倏地一轉,道:「公子,有什麼要問妾?」南宮逸奇微一沉思,問道:「蘭姑娘,巖壁禁地清楚麼?」

  尉遲如蘭道:「不大清楚楚。」

  南宮逸奇道:「蘭姑娘是什麼時候進去的?」

  尉遲如蘭道:「一年之前。」

  南宮逸奇道:「令尊呢?」

  尉遲如蘭螓首微搖地道:「似乎沒有。」

  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道:「蘭姑娘,有個很令姑娘感覺意外,也很驚人的消息,不知道姑娘相信不?」

  尉遲如蘭問道:「是什麼消息?」

  南宮逸奇道:「目下那峭臂內住著的江湖高手,遠比姑娘一年前進去時所見到的已超過了十倍之數!」尉遲如蘭神情不由微微一呆,道:「真的?」

  南宮逸奇道:「我想大概不會不實,據說單是那所謂外宮內宮『鐵衛』,就有六十名之多。」

  尉遲如蘭眨動了一下美目,問道:「公子是聽誰說的?」

  南宮逸奇道:「這個姑娘就不必問了。」

  尉遲如蘭黛眉一皺,道:「公子可是不放心妾身,怕妾身……」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倒不是,我要是不放心姑娘,就不會對姑娘講這些了。」

  尉遲如蘭道:「如此,公子何不告在下。」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沒有,我放了他們,而且未傷他們一毛一發。」

  尉遲如蘭道:「公子為何不殺了他們?」

  南宮逸奇笑道:「蘭姑娘,你才智超人,我想你不會不明白我放了他們的用意。」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道:「公子是為免打草驚蛇?」

  南宮逸奇點頭道:「要不,我起碼會廢他三個為惡的武功!」尉遲如蘭默然沉思了剎那,美目忽地一凝,又問道:「公子來找妾身的意思是?……」南宮逸奇道:「請姑娘幫忙找一個人。」

  尉遲如蘭道:「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我的一位長輩。」

  尉遲如蘭道:「公子的長輩,是在『至尊宮』內麼?」

  南宮逸奇道:「目前我還不敢斷定,不然我就不會來找姑娘幫忙了。」

  尉遲如蘭道:「這麼說來,公子只是心中猜想的了?」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過,我猜想的並非毫無根據。」

  尉遲如蘭道:「何所根據?」

  南宮逸奇道:「最近武林失蹤的高手,都被囚禁在『至尊宮』的地牢內。」

  尉遲如蘭臉現驚容的道:「竟有這等事?」

  南宮逸奇道:「消息出自於那三名『鐵衛』之口,諒來不會錯。」

  尉遲如蘭微微一沉思道:「公子的長輩是武林中哪一位?」

  南宮逸奇道:「鐵筆鬼見愁許伯堯。」

  尉遲如蘭略為平靜了一下神情,暗暗深吸了口氣,話鋒倏地一轉,道:「如此,公子為何還要來找妾身幫忙?

  南宮逸奇道:「姑娘可是認為不該?」

  尉遲如蘭道:「公子是聰明人,難道還要妾身解釋這『不該』兩字的理由!」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但是我卻認為姑娘一定會幫忙!」尉遲如蘭美目深注,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為了令尊!」尉遲如蘭道:「公子請把話說明白些,怎樣為了我爹?」

  南宮逸奇星目微微一轉,道:「蘭姑娘,『至尊宮』無緣無故秘密擄劫許多武林成名高手囚禁地牢,其用意是什麼?暫且不談,我先請問這行為如何?是好是壞?是正是邪?」

  尉遲如絲毫不猶豫地道:「這行為何用問,自然不正是邪。」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令尊為人性情如何,姑娘自是比我十分瞭解清楚,『鐵膽義豪客』更是江北武林同欽的當代奇豪,而今令尊竟然受命做了『至尊宮』的殿主,屈居人下,姑娘難道不以為此中還另有原因?」

  尉遲如蘭眨眨美目,問道:「公子以為會有什麼原因?」

  南宮逸奇微笑道:「姑娘才智過人,何不猜猜看呢!」尉遲如蘭黛眉輕輕地沉思了剎那,道:「難道我爹是受著什麼挾制脅迫不成?」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姑娘猜的一點不錯,若非如此,以令尊的性情為人,他豈肯自毀俠譽,受命於邪惡之徒!」尉遲如蘭臉微變,黛眉深鎖地道:「可是……我爹他又受了什麼脅迫挾制呢?」

  南宮逸奇道:「這就很難說了,不過……」語聲略頓了頓,接道:「據我所知,令尊體內似乎已中了一種慢性劇毒!」尉遲如蘭嬌靨倏然色變,驚駭地道:「我爹已中了慢性劇毒?」

  南宮逸奇頷首道:「姑娘請冷靜,令尊雖然中了慢性劇毒,但是,只要按時用某種解藥,決無生命危險!」尉遲如蘭略為平靜了一下心神,美目凝注地問道:「公子是怎麼知道的?」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我,是和我同來的那位孔兄看出來的。」

  尉遲如蘭又問道:「那位孔兄他是怎樣看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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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1 23:10:47 |只看該作者
  南宮逸奇擺手道:「大俠別再說客套話了,請說你該說的吧!」沈景器點頭道:「沈景器遵命。」

  話鋒一頓,突然壓低聲音說道:「那兩件武林奇珍是半塊『玉石仙府』玉塊,和武林鋒利稱最的寶刀『七彩寶劍』。」

  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聽得心頭全都不村愕然一怔,驚震無比!他們做夢也料想不到,這兩件天下武林秘密尋訪了多年,而毫無消息的奇珍竟都在金陵王府中,如今竟然被竊了。

  諸葛高風沉思地問道:「沈大人,這兩件奇珍是收藏在什麼地方?」

  沈景器道:「王爺的寢室內。」

  諸葛高風道:「黃金明珠也在王爺寢室內?」

  沈景器搖頭道:「不,黃金明珠則是放在庫房中的。」

  南宮逸奇突然接口問道:「失竊時間是同一時間麼?」

  沈景器道:「是不是同一時間雖不敢斷定,但發現卻是同時。」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可是先發現奇珍被竊之後,去查看庫房才發現黃金明珠也被竊的?」

  沈景器點頭道:「事情正是這樣。」

  南宮逸奇道:「竊案發生的前一天,有人查持過庫房沒有?」

  沈景器道:「庫房循例十天查看一次,三天前查看時尚未被竊!」

  南宮逸奇沉思地道:「如此,不但根本無法斷定是不是同一時間被竊,而且,連是不是同一人所為,也難確定了!」沈景器點了點頭,沒有接話。南宮逸奇話鋒忽地一轉,問道:「王府的警戒情形,平常如何?」

  沈景器道:「稱得起『森嚴』二字。」

  南宮逸奇又問道:「竊案發生的當夜,是何人輪值?」

  沈景器道:「是范新田。」

  南宮逸奇道:「他現在仍在府中麼?」

  沈景器點頭道:「仍在。」

  南宮逸奇道:「為此案他受處罰沒有?」

  沈景器道:「沒有,王爺待人向來寬厚。」

  南宮逸奇眨眨眼睛道:「沈大人知道他的出身來歷麼?」

  沈景器道:「只知他出身關外綠林,其他弄不清楚。」

  南宮逸奇跡:「此人平日為人性情如何?」

  沈景器道:「算得上是一條沒攔遮的漢子。」

  南宮逸奇道:「功力身手如何?」

  沈景器道:「一流之屬。」

  南宮逸奇想了想,問道:「他在王府時日很久了麼?」

  沈景器道:「一年左右。」

  南宮逸奇道:「是什麼人引薦介紹他進入王府的?」

  沈景器道:「是侍衛呂鋒。」

  語聲一頓,目視南宮逸奇,詫異地問道:「南宮大俠可是認為竊案與范新田有關?」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沈大人以為呢?

  沈景器搖頭道:「這似乎絕不可能!」南宮逸奇笑道:「既是『絕不可能』,沈大人定有十分道理了。是不是?」

  沈景器道:「他的身份只是一位青衣護衛,根本到不了王爺寢室裡那種地方,而且,王爺寢室內收藏這兩件武林奇珍之事,連錦衣侍衛都不知道,是以,沈景器認為不可能與他有關。」

  「哦……」南宮逸奇沉思地問道:「王府侍衛共分幾級?」

  沈景器道:「共分錦、紫、青、黑衣四級,青衣黑衣為護衛,無官階,但同七品,錦衣紫衣稱侍衛,錦衣五品,紫衣六品。」

  南宮逸奇道:「沈大人當是錦衣五品了!」沈景器訕訕一笑,沒有答話。南宮逸奇星目轉了轉,接著又道:「我想見見那位范新田護衛,沈大人能為我安排一個適當的機會麼?」

  沈景器想了想,點頭說道:「可以,南宮大俠準備什麼時候見他?」

  南宮逸奇道:「十天後的上燈時分,在金陵城內悅賓樓上如何?」

  沈景器點頭道:「沈景器遵命照辦。」

  南宮逸奇道:「至時沈大人可裝著與我毫不相識,聽我傳聲吩咐行事,以免露出馬腳。」

  沈景器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南宮逸奇接著又道:「還有,關於今天你我相見所談之事,我希望沈大人嚴密守秘,連蘇領班面前也決不可洩漏絲毫口風。」

  沈景器笑說道:「南宮大俠但請放心,沈景器尚還不至於那麼傻。」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我們就金陵城內再見吧。」

  沈景器自然懂得他這句「金陵城內再見」的意思,於是,立刻站起身子,抱拳拱手說道:「沈景器就此告辭,並深致打擾清靜之歉。」

  南宮逸奇長身站起,微一欠身道:「我不多留駕了,沈大人好走。」

  諸葛高風也站起身來,欠欠身子道:「諸葛高風言語不當之處,沈大人請多多擔待。」

  沈景器哈哈一笑道:「諸葛大俠請別客套見外了。」

  說罷大踏步走出屋外,越過院牆而去。

  「江北第一堡」向少大開的正門打開了,來自各地的武林豪雄,江湖好漢,一批又一批的進入了堡內,原來今天是堡主「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的五十大慶。

  堡內,筵開百席,江北武林水陸兩路豪雄,差不多全到齊了,自然,江南武林道上的朋友也來了不少,連武林八派一幫也都派了夠身份的代表,送來了賀禮。場面實在夠大夠熱鬧,夠令人稱羨的。

  申正一刻之前。百席筵席已經滿座,堡外,雖然還有賀客陸續的趕來,但巳經很少很少了,一眼望出里許外只不過十數人而已。這時,在里許之外,步履從容的來了兩個人,一個是黃衫中年漢子,一個則是位青衫少年書生。他兩個,正是那名滿武林,人稱「醫偷雙絕」的「妙手醫懦」諸葛高風和「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因曾和南宮逸奇有約,必在堡門迎候,所以,他從申初開始就在堡門口等候著了。諸葛高風不由低聲一笑,邊走邊說道:「南兄弟,我這是禿子跟著月亮走,今天可是沾了你的光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孔兄此語說得實在不通之至。」

  諸葛高風眨眨眼睛問道:「怎樣不通之至?」

  南宮逸奇笑道:「小弟請問,尉遲震南他知道小弟是誰麼?」

  諸葛高風道:「他雖不知道兄弟你是誰,但是,此刻站在堡門外總是迎候你的。」

  南宮逸奇道:「他若果是迎候小弟的,那也只是為了實踐『江北樓』上的一句約言,不便失信而已。」

  這話一點不錯,有理。尉遲震南和他只不過緣僅一面,毫無交情,如不是為了「江北樓」上的一句約言,怎會得候在堡外面迎他這個窮書生。實情如此,於是,諸葛高風便笑了笑,改變話鋒地說道:「南兄弟,他恐怕已經等了很久了,我們腳下加快一點吧。」

  南宮逸奇搖頭道:「要快你可以快,小弟可不行。」

  諸葛高風一時示作思考地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笑說道:「小弟乃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書生,腳下能快得起來麼!」諸葛高風一聽,這話確是實情,南宮逸奇腳下果然不能也加快不得,否則,豈不是自露了馬腳。於是,他笑了笑,未再開口,半盞茶辰光過後,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已到達「天雄堡」外,但距離尚在一丈開外,那尉遲震南大踏步迎了上來。哈哈一聲豪笑,抱拳拱手說道:「兄弟恭迎南兄和孔尼兩位大駕光臨敝堡。」

  南宮逸奇朗聲一笑,拱手一揖道:「不敢當,南奇一介窮書生,怎當得起少堡主這恭迎兩字。」

  尉遲震南又是一聲豪笑道:「南兄請不要客套了,快往裡請。」

  說著側身舉手請客。南宮逸奇含笑舉手道:「不敢當,少堡主先請。」

  尉遲震南道:「到底是讀書人,實在禮多。」

  語聲一落即起,道:「如此你我挽手同行好了。」

  說著,巨靈掌一伸,挽起了南宮逸奇如玉的一隻手掌,暗動勁力一握!南宮逸奇立時叫道:「哎喲!」尉遲震南注目問道:「南兄,怎麼了?」

  他果真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麼?其實,他心裡比誰都清楚得很,他只是故意裝糊塗罷了。南宮逸奇的兩道細眉深皺地道:「少堡主,兄弟的手幾乎被你握斷了,請小力一點。」

  尉遲震南心裡暗笑,但口裡卻作恍然一「哦」,手下立刻放鬆了些,輕拉著南宮逸奇的手,致歉的說道:「南兄,真對不起,兄弟實在太魯莽了。」

  南宮逸奇苦笑地搖了搖頭,道:「其實這也不能怪少堡主的,只怪兄弟沒有練過武功太不濟事了,哎!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這話,這番做作,只聽得諸葛高風心中暗暗直笑,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神力小霸王」自然不知道南宮逸奇是做作,哈哈一聲豪笑,沒再說話,他挽著南宮逸奇的手兒邁步入堡。

  諸葛高風隨行兩人身後,現在,他真有點成了「禿子跟著月亮」走了。大廳上,高燃著一雙粗逾兒臂的紅巨燭,當中壁上掛著巨幅壽星公圖。廳中,武林豪雄滿座。但是,尉遲震南挽著南宮逸奇並未直入大廳,卻繞廊徑向後院中行去。南宮逸奇腳下一停,問道:「少堡主要帶兄弟去什麼地方?」

  尉遲震南道:「後廳。」

  通常人家所謂「後廳」,也就是內宅所在,若非至親或者通家至好,很難被主人請入後廳的,南宮逸奇證了怔,道:「兄弟如何可以前往後廳,那豈不是太冒失無禮了麼!」

  尉遲震南笑道:「不要緊,家父正在後廳中,他老人家吩咐過兄弟,南兄一到,立刻請入後廳相見。」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少堡主可是已將兄弟之事先稟陳令尊了?」

  尉遲震南道:「何姑娘贈送南兄『白玉鳳』之事,家父也都知道了,所以很想見見南兄談談。」

  「哦……」南宮逸奇沒有再說話,但是,他心卻在閃電般地飛轉著,暗暗忖想尉遲大俠要見他想和他談些什麼的可能……

  後廳中,同樣的壽燭高燒,當中壁上掛著巨幅壽星圖。「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居中而坐,兩旁分應著「天雄雙嬌」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和關外一龍一鳳何沛宇何瑤卿兄妹。入廳,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不待尉遲震南開口介紹,腳下已同時搶前一步,拱手躬身行禮。

  南宮逸奇語音清朗的說道:「晚生南奇拜見堡主,恭祝堡主萬壽無疆!」諸葛高風也朗聲接口道:「武林末學孔亮節恭祝堡主多福多壽!」尉遲大俠哈哈一聲大笑,雙手同伸虛挽,道:「不敢當,兩位請坐。」南宮逸奇探手袖底取出一束紅綾,雙手奉上說道:「堡主,晚生一介寒儒,無物為賀,特自繪一圖,聊充賀禮,實在不成敬意的得很,尚祈勿子見笑。」

  諸葛高風接口說道:「在下也有一份不成敬意的小禮物為堡主祝壽,尚請笑納。」

  話聲中,已由懷內取出一隻絨布小盒,雙手奉上。尉遲大俠哈哈一聲大笑道:「多謝兩位了。」

  說著,示意尉遲震南接過壽禮,舉手肅容地道:「兩位請坐。」

  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退到何沛宇兄妹邊的空椅子上並肩落了座,兩名青衣小婢奉上香茗。尉遲大俠目視南宮逸奇含笑順道:「南公子府上仙居何地?」

  南宮逸奇欠身答道:「浙江杭州。」

  尉遲大俠笑說道:「好地方,杭州山明水秀,西湖,靈隱寺,飛來峰,煙霞洞,九溪十八澗,名勝古跡,舉國聞名。」

  南宮逸奇笑問道:「堡主駕臨過敝地麼?」

  尉遲大俠點頭道:「多年前雖曾去過兩次,惜因都有急事在身,來去極是匆匆,未得閒暇盡興一遊各處勝景。」

  語鋒一頓,轉變話題問道:「聽說公子孑然一身,府上已無親人,是麼?」

  南宮逸奇神情黯然地點點頭道:「晚生幼逢不幸,家嚴家慈俱早棄世。」

  尉遲大俠道:「聽說公子滿腹錦繡,文才並茂,老夫有心禮聘公子為本堡文案,公子意下如何,能屈就麼?」

  南宮逸奇心念微微一動,沉思地道:「承蒙堡主垂愛,晚生敢不從命,只是目前晚生尚有私事須辦,要半月後才能為堡主效勞。」

  尉遲大俠點頭大笑道:「如此,半個月後的今天,老夫當在堡中恭候公子,並略備水酒為公子屈就本堡主文案之賀。」

  南宮逸奇欠身拱手道:「不敢當,晚生敬謝堡主厚愛盛情!」

  這時,廳外傳來悠揚的金鐘鳴響之聲,接著一名青衣大漢現身廳門口,恭敬地躬身稟說道:「申正已到,請堡主起駕前往大廳接受群雄賀壽。」

  尉遲大俠一揮手,那名青衣大漢立即躬身退去。尉遲大俠長身站起,朝南宮逸奇笑道:「公子和孔大俠也請隨同老夫前往大廳與群雄見見吧。」

  話落,邁步當先往前面行去,尉遲震南「天雄雙嬌」和何沛宇兄妹均隨行在後,南宮發奇和諸葛高風走在最後。

  大廳中,燭光通明,人多,自然靜不了,噪雜的聲音嗡嗡不絕。這時,群雄在「天雄堡」總管袁保祥和八名負責招待執事的招待下,雖然已入席就了座,酒菜雖然已都上齊,那酒香、菜香,雖然引入饞涎欲滴,但是,卻沒有人動過杯筷。原來因為「壽宴」主人——壽翁未到,誰也不好失禮,不好意思伸手一動杯筷,在等各方武林豪華雲集的盛大場面上落人訕笑,被人說是不懂禮數。尉遲大俠氣度威義懾人的邁步跨進大廳,廳內,那「嗡嗡」嘈雜的聲音,立刻全都靜了下來。接著,群雄也全都紛紛離座站起,以表示對主人的禮敬。尉遲大俠雙手高舉過頂,朝群雄一面抱拳拱手為禮致謝,口中連連豪聲說著「各位請坐,各位請坐」。

  腳下則一面不停地直朝裡面正中,那張「壽星圖」前的主席座,大踏步的走去。走到「主席」位上,尉遲大俠並未立時入座。隨在他身後人廳的尉遲震南,「天雄雙嬌」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倆,關外「一龍一鳳」何沛宇何瑤卿兄妹,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等七人,則左四右三,默默地垂手分立席位的兩邊。

  主人既未落座,身為賀客的一眾群雄,自然也就仍都站立未動,但卻是一片沉靜,鴉雀無聲,靜得落針可聞。尉遲大俠站在主席位子之前,虎目緩緩環視了全廳的賀客一眼之後,這才開口揚聲說道:「各位,老朽賤辰,承蒙各位如此厚愛,不辭遠道跋涉來賀,老朽衷心至為感謝外,也十分汗顏慚愧。」

  語鋒微微一頓,抬手端起面前席上的酒杯,接著說道:「各位請恕老朽無法一一敬酒致謝,今謹以此杯薄酒奉敬,請與各位同干,籍表謝忱!」話裡,朝群雄高舉了舉酒杯,就唇仰頸干了下去。

  群雄一見,自是也立刻紛紛舉杯,各自乾了一杯。接著群雄紛紛開口了,話音此起彼落的說道:「多謝堡主。」

  「堡主大謙虛客氣了。」

  「尉遲堡主請容我們拜壽致賀。」

  「願堡主多福多壽。」

  「願堡主壽如松鶴延年。」

  祝賀之詞盈繞於耳,良久良久仍然不絕不息。

  尉遲大俠豪興遺飛,雙眉軒揚地哈哈大笑道:「多謝各位,各位請坐,薄酒粗餚,尚析各位不嫌不棄,開懷暢飲盡興!」說著,他自己先落坐坐下。於是,群雄也就紛紛落坐,開始互相敬酒,放懷暢飲起來。

  二更過後,壽宴散了,祝壽的賓客也都散了,都帶著七八分酒意,薰薰然的離開了「天雄堡」。於是,「天雄堡」的正門關上了,堡內也就恢復了往昔的平靜。在內宅,那座小紅樓上——何瑤卿姑娘的臨時香閨裡,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和何瑤卿在閒談著。三位姑娘都是當世武林出了名的絕色美人兒,這時,她們的嬌靨上都帶著一絲酒後的紅暈,燈光下,那嬌嫩吹彈得破,白裡透紅的美麗的臉兒,那水汪汪的明眸,更顯得美絕塵宇,嬌艷欲滴……任誰看了,也會目迷神搖,情不自禁,幻想遐思……

  三位姑娘閒談著,尉遲如黛話題忽然轉到了南宮逸奇身上,美目眨了眨,望著尉遲如蘭問道:「姐,你看南公子這個人怎麼樣?」

  尉遲如蘭芳心不禁突地一跳,她想起南宮逸奇那雙奇異的眼神,那令她顫不敢接視,而有著異樣感受的目光……但是,她是位智慧超人,向來十分沉著冷靜的姑娘,因此,她心念電閃間,美目瞥視了何瑤卿一眼,技巧的反問道:「黛妹,你看呢?」

  尉遲如黛眨眨美目道:「難得他這個人很好,很不平凡。」

  何瑤卿美目異采一閃地接問道:「黛妹,他是怎麼個很好,很不平凡法。」

  尉遲如黛搖搖螓首道:「我也說不上來,只是這麼覺得。」

  尉遲如蘭目視何瑤卿笑問道:「卿妹,你說呢?」

  何瑤卿道:「我不是早就說過了麼,他除了有著與眾不同的超人氣質外,還有著令人高深莫測之感!」尉遲如黛螓首一點,道:「對!卿姐說得一點不錯,我心裡也正是這麼覺得,他確實莫測高深得很!」語鋒微微一頓,又過:「姐,有件事情你們還不知道呢。哥哥試過他了。何瑤卿和尉遲如蘭不村同時一怔問道:「試過他什麼了?」

  尉遲如黛道:「哥哥在堡外迎接他入堡時,與他挽手同時,手底用三成功力試了他。」

  尉遲如黛話音一落,尉遲如蘭不待何瑤卿開口發問相試的結果如何,她立刻接口說道:「這一試之下,南公子他竟禁不往哥哥手下三成功力的一握,他皺皺眉,苦了臉,出聲呼了痛,是不是?」

  尉遲如黛不由微徽一怔,詫異地道:「姐,你是怎地知道的?」

  尉遲如蘭淡笑笑道:「這是想當然耳。」

  「想當然耳?……」尉遲如黛眨眨美目道:「姐,這麼說,你是猜想的了?」

  尉遲如蘭頷首笑道:「我還猜想得到這試探南公子武功的一著,根本不是哥哥的主意。」

  何瑤卿忽然注目問道:「黛妹,是麼?」

  尉遲如黛螓首微微一點道:「是的,這確實不是哥哥的主意。」

  這,何瑤卿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既然不是尉遲震南的主意,除了何沛宇之外還會有誰?她嬌靨上倏地泛起一絲不高興的神色,黛眉微揚了揚,旋又輕皺地,說道:「哥哥他真是……唉!」忽地輕聲一歎,搖了搖頭,住口不語。尉遲如蘭牙齒微動了動,似乎想說但不知怎地卻又忍了下去未說。這神情,看在何瑤卿的眼裡,心意不由一動,凝目問道:「蘭姐,你想說什麼?……」尉遲如蘭螓首微微一搖,含笑道:「沒有什麼,我有點累了,想回房休息去了。」

  說著站起了嬌軀。尉遲如黛也站起嬌軀道:「卿姐,我也想回房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何瑤卿點了點螓首。尉遲如蘭,如黛蓮步輕移,剛走到房門口,何瑤卿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的輕喊道:「黛妹。」

  尉遲如黛蓮步一停,回首問道:「卿姐有什麼事?」

  何瑤卿笑問道:「黛妹,震南大哥試探南公子武功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是震南大哥告訴你的麼?」

  「不是。」

  尉遲如黛搖頭道:「是沛宇哥和哥哥談話時被我無意中聽到的。」

  「哦!……」尉遲如黛眨了眨眼睛,接著又道:「卿姐,這種事情你別把它放在心上了,早點休息吧。」

  何瑤卿輕歎了口氣,道:「謝謝你,黛妹,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尉遲如蘭蓮步姍姍地上了她自己住的那幢小樓,樓上黑漆漆的沒有點燈,顯然婢女已經先睡了。她推開虛掩著的房門,進入房內,回手關上門,當她移步走近桌旁,伸手想取火點上燈燭。

  驀地,黑暗中響起了一個極低的話音,說道:「蘭姑娘,請別點燈。」

  事起突然,尉遲如蘭不禁嚇了一大跳,猛地後退一步,並大驚問道:「你……你是什麼人?」

  暗中那人道:「蘭姑娘,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請姑娘冷靜,話聲放輕一點。」

  尉遲如蘭略定了定神,放低聲音,道:「你是幹什麼的?」

  暗中人道:「我有事奉懇姑娘。」

  尉遲如蘭道:「什麼事。」

  暗中人道:「姑娘先請坐下再談。」

  尉遲如蘭道:「不必了你有什麼事情,就請快說吧。」

  暗中人道:「說來話長,非三言兩語可能說完,而且事關重大,姑娘不坐下怎好作長談。」

  尉遲如蘭道:「我坐不坐是我自己的事,閣下如果再不說是什麼事情,我可要叫喊了。」

  暗中人道:「久聞姑娘乃是位武林有名的才智超人,容華蓋代的女中英豪,奈何也如此沉不住氣呢,看來……」語音微微一頓,接道:「姑娘,別讓我感覺失望,認為找錯了姑娘,還請坐下來詳談如何?」

  這時,尉遲如蘭的雙目已經完全適應了房內的黑暗,看到了那暗中人乃是個用黑布包蒙著頭臉,只露著兩隻眼睛的黑衣人。尉遲如蘭黛眉微皺了皺,道:「閣下是誰?」

  黑衣人道:「請姑娘原諒,我不便奉告。」

  尉遲如蘭道:「你有苦衷?」

  黑衣人道:「不然的話,我就沒有『不便奉告』這四個字了。」

  尉遲如蘭眨了眨美目,道:「閣下是怎麼進來的?」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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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錦衣恃衛


  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閣下,這可由不得你!」話聲中,倏然抬臂探掌。「凌虛攝物」。馬臉老者立覺身軀一緊,被一股絕大的力量吸住,掙了兩掙,竟是未能掙脫,心頭不禁凜然突起猛顫,緊接著,身軀已被抓落回屋面。繼而南宮逸奇忽地一揮,揚聲輕喝道:「下去!」馬臉老者才覺得身軀一鬆,但是,那吸力卻已化作一股絕強無比的暗勁湧上了身,迫的身不由己的掉落院中。至此,他心中已驚凜震駭到了極點,知道遇上了武林絕世高手了!他自己的一身功力如何,自己心裡甚是有數,雖尚不能稱為當世武林頂尖高手,但已差孫級微極微,如今竟被人隨手抓來揮去。且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顯然,對方功力身手之高,分明已是當世武林一二人之間!然而,此人是誰呢?因此,他心念不禁頓如電閃地內轉著,暗暗忖想。

  因此,南宮逸奇才自屋上飄身落下,他立即雙目一凝,道:「閣下好高絕的功力!」南宮逸奇語音冷冷地道:「不勞誇獎,閣下請入屋坐談吧。」

  馬臉老者乾咳了一聲,道:「閣下,老朽可以請問一句話麼?」

  南宮逸奇道:「少廢話,到屋裡去!」一直站立在屋門口,作著壁上觀的諸葛高風,此刻突然身形一側,瀟灑地一舉手,作肅客之勢,向馬臉老者微微一笑,道:「閣下請進!」馬臉老者雙目電射地瞥視了南宮逸奇一眼,忽地一搖頭道:「不必了,閣下要問什麼,就在這外問也是一樣,閣下清發問吧。」

  南宮逸奇沉聲道:「不行,我這人說話從無更改,你非得到屋裡去不可!」馬臉老者豆眼倏地一瞪,道:「閣下,凡事應該適可而止,休要欺人太甚了!」南宮逸奇冷然一笑,道:「你說得不錯,凡事確是實在應該適可而止,但是,這真是我欺人太什麼?」

  馬臉老者道:「不是你欺人太甚,難道還是老朽不成!」南宮逸奇道:「閣下說對了,這真正欺人太甚的正是你閣下自己!」馬臉老者不禁一怔,道:「老朽怎麼?……」

  南宮逸奇冷笑道:「閣下,深夜入人住宅,窺探他人秘密,我請問,這不算欺人算什麼?這難道是應該的麼?」

  聲調一落又起,道:「閣下欺人太甚於前,豈能怪我傚法於後!」

  這話,說得是理,也是事實。馬臉老者呆了,沒了辯說,傻了眼。他這裡剛傻了眼,諸葛高風那裡欲竟乘機打「落水狗」地,適時揚聲一笑地開了口,說道:「閣下,動手既不敵,口說又理虧,此刻晨露深濃,濕透重衣,曉寒侵肌,我奉勸閣下還是移回屋內一談為佳!」

  馬臉老者平素更甚自負,武功才智兩皆高人一等,但是,此刻他竟一點也莫可奈何,倏而輕聲一歎,默然邁步走向屋內。入屋,南宮逸奇立即一擺的道:「閣下請坐下談話。」

  馬臉老者道:「階下囚也可以坐麼?」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閣下不願意坐,我自是不勉強,不過,有句話我可先聲明,所謂『階下囚』,那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未說過。」

  說著,他和諸葛高風分別落了座。馬臉老者道:「如此老朽該算是座上客了!」南宮逸奇搖頭道:「那也未必。」

  馬臉老者眨眨眼睛道:「既非座上客又非階下囚,那麼老朽是?……」

  南宮逸奇道:「這就要看閣下答我問話之後而定了。」

  語鋒一頓,星目一凝,問道:「閣下尊姓大名?」

  馬臉老者道:「老朽姓沈,草字景器。」

  南宮逸奇輕「哦」一聲,道:「原來是金陵王府的侍衛大人,我失敬了,請坐。」

  沈景器微微一笑,落了座,道:「閣下功力身手兩皆高絕,當在當世武林一二人之間,老朽請問閣下是當世武林中的那一位?」

  南宮逸奇調倏地一冷,道:「沈大人最好別問我是那一個,而且不該問,也沒有權利!」沈景器豆眼一凝,道:「老朽憑金陵王府侍衛的身份有沒有權利問?」

  南宮逸奇語如寒冰地道:「沈大人別拿金陵王府嚇我,金陵王府聲勢雖然顯赫,但是,還嚇不住我這個江湖人!」沈景器道:「閣下這話,難道就不怕傳到……」

  南宮逸奇星目倏射威稜的沉聲截口道:「沈大人,我警告你,別再拿王爺來嚇我,否則,我就先廢了你,然後再去金陵王府,看能奈何我不!」適時,諸葛高風突然一聲輕笑道:「沈大人說話最好還是多小心慎重點,千萬別激惱了我這位南兄弟,不然,你沈大人的這一身功力,只怕……」

  「只怕」怎樣?語聲倏地一頓,笑了笑,卻未接說下去。沈景器聽得心中不禁凜然一顫,臉上也變了色,默然不再開口。他害怕了,他害怕南宮逸奇真會出手廢了他的一身功力,那可是生不如死!南宮逸奇目中威稜一斂,語調忽轉變平靜地又問道:「沈大人不在王府中納福,來到通州有何公幹?」

  沈景器心念電閃地道:「奉蘇領班之命,來向尉遲堡主拜壽。」

  南宮逸奇道:「只是拜壽?」

  沈景器點頭道:「是的。」

  南宮逸奇道:「沒有別的事情?」

  沈景器搖頭道:「沒有。」

  南宮達奇道:「也沒有別的作用?」

  沈景器道:「什麼作用也沒有。」

  南宮逸奇星目倏地一凝,道:「沈大人說的都是實話?」

  沈景器點頭道:「老朽所答句句是實話。」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只怕未必吧?」

  沈景器聳聳肩,作苦笑地道:「閣下如是不相信,老朽也就莫可奈何了!」

  南宮逸奇倏射煞芒,有若寒電地逼注沈景器,沉聲說道:「沈大人,你如何不想受那逆血倒流,萬蟻攢心的活罪,如果你還想好好的離開這間屋子的話,我希望你最好是實情實說!」沈景器心中暗暗一凜,但是,他仍然搖頭作苦笑地道:「閣下,老朽所答確是實情,閣下……」南宮逸奇截口道:「少廢話,你說不說?」

  說著,緩緩抬起一隻手。沈景器心頭不由一寒!諸葛高風適時開口說道:「沈大人,你要肯實知實說,我敢保證對你只有好處,決無壞處!」沈景器豆眼連轉,心念電閃,沉思了剎那,終於一點頭道:「如此,老朽實說就是。」

  語聲一頓即起,道:「拜壽是假,查訪案子是真。」

  南宮逸奇問道:「查訪什麼案子?」

  沈景器道:「王府失竊黃金千兩明珠百顆。」

  南宮逸奇道:「什麼時候失竊的?」

  沈景器道:「半個月之前。」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之後,又問道:「除黃金明珠這外,還有其他東西沒有?」

  沈景器搖頭道:「這已經是一筆很驚人的財富了。」

  南宮逸奇笑了笑,頷首道:「不錯,這的確是一筆很夠驚人的財富,不過……」語聲一頓又起,道:「這也得要看是什麼人家而言,以金陵王府之富,千兩黃金百顆明珠,實在算不得什麼,也決不會得勞動沈大人親自遠來江北查訪,所以,我認為另外必定還有比黃金明珠更貴重之物,沈大人,對麼?」

  說罷,星目電射灼灼地凝視著沈景器的臉色神情!

  沈景器心中不禁暗暗一震,忖想道:「此人究竟是那一位?好厲害,好高的心智……」忖想中,心念電閃了閃,點頭道:「閣下實在高明,只是……」語聲頓了頓,接道:「這另外之物,事關王府機密,老朽實在有點不便也不敢奉告,尚祈閣下原諒,不要逼迫者朽!」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淡笑道:「既然事關王府機密,我不再問此事就是。」

  星目倏凝,改變話鋒地問道:「沈大人來此查探,可是懷疑我和孔兄與竊案有關?」

  沈景器窘迫地道:「這個……」

  南宮逸奇笑道:「沒有關係,沈大人只管放心大膽的說好了。」

  沈景器目光瞥視了諸葛高風一眼,幹了一聲,窘笑道:「不瞞閣下說,老朽是為『妙手醫儒』而來。」

  諸葛高風接口笑問道:「沈大人,『妙手醫儒』在哪裡?」

  沈景器笑道:「諸葛大俠何必還裝糊塗。」

  諸葛高風道:「沈大人,你錯了,我姓孔名亮節,可不姓諸葛。」

  沈景器大笑道:「諸葛號孔明,亮節而高風,孔高節分明就是諸葛高風,諸葛大俠,老朽這解釋對不對?」

  諸葛高風笑道:「沈大人這解釋聽來雖然有點道理,但是,未免稍嫌斷章取義!」沈景器微微一笑,道:「老朽還有道理。」

  諸葛高風道:「請說。」

  沈景器笑了笑,道:「諸葛大俠生平喜著黃衣,腳下永遠是白襪福字履,顏色從不變換。」

  諸葛高風笑道:「沈大人對諸葛高風的穿著與喜愛的顏色都如此清楚,看來沈大人對這位『妙手醫儒』,向來就非常注意的了!」沈景器有點尷尬的乾笑了笑,沒有接話,因為這話實在有點不好接。諸葛高風接道:「天下有著同樣嗜好,穿著同樣顏色的衣服鞋襪之人甚多,我穿著雖然湊巧和諸葛大俠相同,但是,也不能以此證明我就是那諸葛大俠,何況我這張臉……」語鋒一頓,搖搖頭道:「這道理不夠,也勉強了些。」

  沈景器點頭笑說道:「自然自然,這道理的確是不夠,顯得有點勉強,不過,諸葛大俠的這張臉雖然不對,不是廬山真面目,但是,在『江北樓』上,諸葛大俠於閃避那全紅姑娘那一指身法,卻是武林無二的鐵證,這道理諸葛大俠還能再說勉強不夠麼?」

  諸葛高風在揚聲哈哈大笑道:「江湖傳言,沈大人武功才智兩皆高人一籌,為金陵王府侍衛中的『智囊』,果然名不虛傳,確實高明!」沈景器乾笑了笑,道:「諸葛大俠謬讚了。」

  語聲一頓,目光瞥視了南宮逸奇一眼,接道:「和這位比起來,老朽可就成了『飯囊』了!」諸葛高風又哈哈大笑道:「沈大人,你怎能和他相比,他是當今宇內之最,天下奇才……」

  南宮逸奇連忙喝阻道:「諸葛兄!」諸葛高風聞喝一驚,提急頓聲住口。但是,已經慢了。沈景器已經聽出了端倪,已經突然恍悟。他才一「恍悟」,心中也就立刻驚得猛地打了個寒顫,臉色倏變,渾身冒出了冷汗,暗喊:「好險!好險!僥倖!僥倖!」「魅影拘魂玉書生」出道雖然不久,但已是武林無人不知的煞星,凡是惹上了他的人,還從未聽說過有一個逃得活命!他今天誤打誤撞,竟然惹上了這位煞墾,此刻仍能安坐在這間屋中相對談話怎得不暗喊「好險僥倖」!

  因此,他連忙強自鎮定住內心的驚駭,長身站起,抱拳拱手為禮,說道:「原來是『玉書生』當面,請恕沈景器有眼無珠,適才冒犯唐突之處,尚請原諒勿罪!」他雖然勉強自鎮定著內心的驚駭,但是,臉上的神色卻無法掩飾。南宮逸奇看得眉頭不禁暗暗一皺,含笑擺手說道:「沈大人休要如此,南宮逸奇實在不敢當,請坐。」

  沈景器似乎有點連大氣都不敢喘地,默默地坐下,南宮逸奇星目倏然一凝,問道:「沈大人,『魅影拘魂玉書生』之名,非常令人害怕麼?」

  沈景器乾咳了一聲,道:「這個——」乾笑了笑,沒有了下文,神以顯得很尷尬。自然,這話他實在很不好答,諸葛高風倏然哈哈一笑道:「南宮兄弟,放眼當今天下武林,碰上你這塊煞星招牌,能不色變害怕之人,只怕還未出世呢!」

  「哦!」南宮逸奇不禁又暗皺皺眉頭,心中另有所思地發出一聲輕「哦」之後,便未再開口。諸葛高風話鋒忽地一轉,目視沈景器笑問道:「沈大人既是為我諸葛高風而來,必是懷疑王府竊案是我諸葛高風做的了,是不是?」

  沈景器微一沉思,乾笑地點點頭道:「老朽不否認,不但是蘇領班和老朽有此懷疑,連郡主也表示懷疑可能是諸葛大俠所為。」諸葛高風目中突然閃過一抹異色地問道:「沈大人口中的『郡主』是哪一位?」

  沈景器道:「是王爺的胞妹,蘭陽郡主。」

  諸葛高風不由更感詫異地道:「金陵王爺有一位胞妹,怎地未聽人說過。」

  沈景器笑道:「這位郡主不但是諸葛大俠從未聽人說過,即連老朽也是在半年前,郡主回到府裡才知道的。」

  諸葛高風目光轉了轉,問道:「這位蘭陽郡主難道一向都是住在外面的麼?」

  沈景器道:「據說從小就居住關外。」

  諸葛高風道:「她也知道我諸葛高風這人?」

  沈景器道:「對武林知名人士大都知道。」

  諸葛高風微一沉思道:「如此,這位蘭陽郡主一定也有一身武功了!」沈景器道:「並且一身所學甚是不俗,比我沈景器只高不低!」「哦!」諸葛高風默然剎那,又問道:「蘭陽郡主和沈大人等都懷疑竊案是我所為,請問根據是什麼?」

  沈景器道:「竊案手法乾淨利落,不留絲毫痕跡,是以都認為除了『醫偷雙絕』之外,放眼當今武林,絕無第二個人能辦得到!」「原來如此。」

  諸葛高風眉頭輕皺了皺,沉思稍頃,道:「如今我就在你沈大人的眼前,你沈大人意將如何對我?」

  沈景器神色倏然一肅,道:「老朽但請諸葛大俠實答兩個字。」

  諸葛高風問道:「哪兩個字?」

  沈景器道:「是與否。」

  諸葛高風注目問道:「是便怎樣?沈大人可是要立刻要逮捕我歸案?」

  沈景器道:「老朽不敢,老朽只求賜還黃金明珠以外的兩樣東西回去交差於願已足,並以性命擔保,決不追究黃金明珠之事!」諸葛高風點點笑說道:「這話,實在夠交情,很夠朋友義氣了!」聲調一落即起,倏然問道:「那是兩樣什麼東西?」

  沈景器道:「那是……」倏然警覺地一頓,瞪著兩隻豆眼,詫異地道:「諸葛大俠,你……」

  諸葛高風輕聲一笑,道:「我此話的意思,沈大人明白了麼?」

  沈景器眨眨眼,道:「老朽明白了,不過,老朽仍想請諸葛大快更明白的答覆一句。」

  諸葛高風目光一凝,道:「沈大人能相信?」

  沈景器正容道:「諸葛大俠名重武林,當世奇豪,一言重比山嶽,自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比,老朽怎會不信!」諸葛高風倏然揚聲哈哈一笑,目射異采地道:「好,你沈大人既然如此看得起我諸葛高風,我豈能再徒自無情,不作肯定之答覆!」聲調一落即起,肅然說道:「沈大人,這案子不是我做的。」

  沈景器聞言,立刻毫不猶豫的長身站起,抱拳一拱手說道:「既然不是,老朽也就此告辭,並對今天唐突打擾之舉深致歉意!」說著又轉朝南宮逸奇欠身拱了拱手,舉步向外行去。南宮逸奇忽然揚聲道:「沈大人請留步。」

  沈景器連忙停身止步,目視南宮逸奇,笑問道:「南宮大俠有何指教?」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大人仍請坐下來再談如何?」

  沈景器自然不會搖頭稍現不願之色,開罪這位武林人人見而變色驚魂的煞星,於是點頭說道:「南宮大俠既有指示,沈景器遵命。」

  這話,好不客氣恭敬,人,到底還是怕狠的!

  南宮逸奇待他坐下之後,這才注目含笑問道:「沈大人當真就這麼相信諸葛兄的話了麼?」

  沈景器點點頭道:「是的,沈景器是絕無絲毫不信!」南宮逸奇目間異采地道:「但是金陵王和蘭陽郡主,還有你沈大人的那位頂頭上司蘇領班大人,他們也會相信麼?」

  沈景器微一沉思,道:「沈景器自必盡力向他們解說。」

  南宮逸奇道:「他們會相信你沈大人的解說麼?你沈大人又有幾分把握呢?」

  沈景器不禁呆了呆道:「這個……也許……」

  「這個也許」之後竟沒有了下文,顯然,他並無把握!南宮逸奇淡笑了笑,倏然轉向諸葛高風問道:「諸葛兄,你怎麼說?」

  諸葛高風眨眨眼睛道:「什麼怎麼說?」

  南宮逸奇笑道:「你難道願意替人背黑鍋?」

  諸葛高風笑道:「做案的人又沒有留下我的姓名嫁禍於我,又怎能說是替人『背黑鍋』?」

  南宮逸奇道:「做案的人雖然沒有留下你諸葛高風的姓名,但是,失主卻已經懷疑上了你,你難道就任由人懷疑,不作申辯麼?」

  諸葛高風沉思的道:「如此,依兄弟你的意思呢?」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應該插上一手,用以澄清這案子確實不是你做的。」

  諸葛高風笑說道:「算了,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又何必去沾惹這些是非,無事找事忙,再說,現在我也沒有那種心情,那個空。」

  南宮逸奇笑道:「諸葛兄,小弟很明白你的心情,不過,對於這件事,小弟認為諸葛兄非插上一手不可,而且決不能等閒視之!」諸葛高風目光深注,有點奇異的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沉思地道:「小弟心中突然有了個奇異的想法。」

  諸葛高風問道:「什麼奇異的想法?」

  南宮逸奇道:「小弟,忽然覺得這竊案有可能與那些武林高手的失蹤之案有關!」諸葛高風眨眨眼睛道:「這大概不會吧。」

  南宮逸奇道:「也許是不會,不過,這竊案中除黃金明珠之外,還有兩樣東西,因為有著這兩樣貴重的東西,事情就有可能了。」

  沈景器在旁聽得突然情不自禁地倏然一點頭,接口說道:「一點不錯,這果然大有可能了!」沈景器這一開口接話,南宮逸奇立刻星目異采倏閃,心中暗暗地笑了。因為他從這句話中得到了證實,所以心裡所猜料的那兩樣「貴重東西」,縱然不中,也差不多了。

  於是,他立刻作進一步試探地,目視沈景器,問道:「沈大人也有同感?」

  沈景器毫不思索地點點頭道:「是的,沈景器實在慚愧之至。若非南宮大俠提及,沈景器竟忽略了這點,如今沈景器不僅有同感,而且認為十有八九之差!」諸葛高風忍不住接口問道:「沈大人,那究竟是兩樣什麼東西?」

  南宮逸奇接口笑說道:「是兩樣武林奇珍。」

  語聲一頓,目光飛快的轉向沈景器,笑問道:「沈大人,對不對?」

  沈景器設有答話,但心頭卻感到震駭無比,暗道:「實在不愧當代奇才第一,他心智果然高明得令人可怕……」

  他雖然沒有答話,但卻目視南宮逸奇笑了笑,臉上呈出著怪異神色。那笑,那怪異的神色,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兩人自然都看得懂,這是默認「對」的表示!南宮逸奇星目一凝,語聲沉肅地又道:「沈大人,你可相信我南宮逸奇?」

  他突然間出這句話,沈景器不禁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連忙答道:「沈景器不敢。」

  南宮逸奇星目評注地道:「沈大人,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我想聽你內心的真話,並且不得稍有絲毫勉強的成份!」沈景器心念電閃了閃,一點頭道:「相信!」南宮逸奇緊接著釘問一句道:「決不是違心之言?」

  沈景器正容搖頭接道:「絕對不是!」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如此,我就向沈大人先作保證之言,今天之事,只有諸葛兄和你我三人知道,我南宮逸奇保證我和諸葛兄決不洩露一個字!」語鋒一頓,目法沈景器又道:「沈大人明白我這意思麼?」

  沈景器內心不由有點驚震地道:「南宮大俠之意,可是要沈景器說明兩樣東西是什麼東西?」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沒有開口。沈景器豆眼轉了轉,心念忽地一動,問道:「南宮大俠可是有意插手幫忙偵破此案?」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官家的事情,我本不願插手過問,但是……」語聲一頓又起,接道:「現在我雖然有這意思,但還得要看那兩樣武林奇珍夠不夠份量了!」沈景器沉思了剎那,突然目射奇采地凝視著南宮逸奇,說道:「請恕沈景器大膽有個不情之請,南宮大俠肯答應麼?」

  南宮逸奇道:「沈大人只管說出來好了。」

  沈景器略一猶豫,道:「請南中大俠一出廬山真面目,讓沈景器一睹風儀!」南宮逸奇想了想,含笑頷首道:「可以。」

  語畢,他緩緩抬手,自臉上抹下了一張薄如蟬翼,精巧無比的人皮面具。沈景器立刻呆住了。那是一張俊美絕世的臉孔:劍眉,風目,重瞳,鼻若懸膽唇若塗丹,面如冠王,白裡透紅,那膚色,直比姑娘有的嬌靨猶要細嫩!年紀,約在二十四、五之間,好俊美的人品,足堪稱天下美男第一!南宮逸奇目睹沈景器那種呆楞的神情,不禁微微一笑,手抬處,又戴上了那張人皮面具。沈景器眨了眨眼睛,倏然哈哈一聲大笑道:「南宮大俠,當今宇內,你該可稱為三最之人了!」南宮逸奇一時未能會意,不由微微一怔,問道:「怎樣誇稱三最?」

  沈景器笑道:「武功之最,才智之最,人品之最。」

  「哦!」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沈大人謬獎了,南宮逸奇如何當得起這『三最』之譽!」諸葛高風忽然揚聲大笑道:「當得起,當得起,這『三最』之語,早在沈大人未來之前我就已經想說了,只不過是沒有能及時說出來而已。」

  南宮逸奇笑道:「諸葛兄,你怎地也……」

  諸葛高風飛快地接道:「南宮兄弟,你別自謙了,過份的自謙,那就是驕情。武林第一奇才,蓋世奇男,如也落個『俗』字,豈不令人失望!」這話不錯,以他不願作第二人想,他豈落個「俗」子。於是,南宮逸奇他默然了,於是,屋內有了剎那的沉默。沈景器忽然輕咬了一聲,道:「南宮大俠。」

  南宮逸奇星目一凝,望著沈景器設有開口,沈景器含笑說道:「承蒙南宮大俠不棄,沈景器今日得見風儀,衷心至感榮幸萬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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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1 23:03:13 |只看該作者
  兩名紫衣人同時一搖頭道:「不信!」紫衣人笑了笑,目標轉望著南奇道:「相好的,你聽見了沒有?」

  南奇冷冷地道:「我聽得很清。」

  紫衣人道:「你還有什麼唬人的話沒有了?」

  南奇道:「還有一句。」

  紫衣人道:「如此便請一併說出來吧!我當洗耳恭聽,也免得你不說不快,落個死不瞑目,含恨泉下!」

  南奇冷冷地笑了笑,語調平靜而從容地道:「你三個加起來,也難是我手下一招之敵!」紫衣人忽又哈哈一聲大笑道:「這話實在夠唬人驚心色變的了,相好的,我真佩服你的勇氣,也佩服你的臉皮……」南奇倏然接口道:「閣下,如今廢話少說,不信,你們儘管出手試試!」紫衣人一點頭道:「是的,時辰已快近四更,廢話是該少說了!」

  話落,倏然踏前一大步,揮掌直朝南奇胸窩拍去。南奇冷然木立,對紫衣人這一掌竟視若未睹。直到掌將沾衣,這才突然一吸胸,輕聲一笑道:「閣下,你這一掌,力道足可碎人臟腑,我如何承受得起!」閃電伸手。扣向紫衣人的手腕。紫衣人心神倏然一凜。趕急縮腕時,南奇又突然一聲輕笑道:「閣下,我既已出手,要是還讓你縮得回去,那我適才所言,豈不真成了唬人的麼?」

  話聲中,一隻手掌已經奇快無比的扣著紫衣人的手腕。紫衣人不禁心駭神顫,急地潛運真力,功貫腕臂,猛力一掙。但是,不僅未能掙動分毫,腕骨反而疼痛欲裂!南奇這時又笑說道:「閣下,你如果已決心不要這一隻手腕的話,你儘管運力猛掙好了!」另兩名紫衣人見狀,有心出手,但卻又投鼠忌器,有點不敢造次。紫衣人一掙之下,已知對方功力比他高出甚多,遂即沒再掙扎。雙目卻暴睜地怒聲道:「你想要怎樣?」

  南奇淡淡地道:「不想怎樣,只想和你閣下談談。你願意麼?」

  紫衣人雙目轉了轉,道:「你先放開手再說,如何?」

  南奇微微一笑,毫不猶疑地鬆開了手。

  他這裡才一鬆開手,那裡因「投鼠忌器」早已凝功蓄勢待發的兩名紫衣人,立時陡地一聲暴喝,揮掌齊朝南奇飛撲攻出。南奇目中寒苦一閃,笑說道:「我已經說過了,你們三個加在一起也難是我手下一招之敵。何況只是你兩個,當然是更不行了!」口裡說著,雙手已快如電閃地抓住了兩人的腕臂。兩名紫衣人連念頭,也未來得及轉動,身子已被南奇抖跌出丈外,摔了大跟頭,跌得疼呼出聲。但是都並未受傷,一跌即起。不過,站起身來後,卻是都不禁目射驚異之色地望著南奇發了楞!南奇的身手太高了高得簡直出了他們的意想之外。

  的確,以他們兩人的功力身手而言,已算得是當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放眼天下武林,他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能於一招不到之內,就把他們兩人跌地上的人物!為首的紫衣人這時心裡已經完全明白了,對方的功力實在高絕得駭人。所以說他三個加起來,也難是他的下一招之敵之語,顯然不是唬人的狂言。

  因此,他心念電閃,立即嘿嘿一笑道:「閣下好高絕的身手,放眼當今武林,能有閣下這等身手之人,該只有少數的幾位。在下請問閣下是當今武林中的哪一位?」

  由「相好」的而稱「閣下」,由「我」而改稱「在下」。前據後恭,非常明顯地,他已經收斂了先前的那種輕敵的狂妄之念。

  南奇談笑了笑道:「我是誰,閣下最好別問,目前我實在不想也不願告訴你!」紫衣人眨眨眼,激諷的道:「閣下是不敢說出來麼?」

  南奇搖頭道:「別激我,你如果知道了我是誰,你馬上便會後悔的!」紫衣人嘿嘿一笑道:「我這人從不後悔,閣下只管說出大名來了。」

  南奇又搖搖頭道:「算了,閣下,別再問了,我不說姓名這可是為你好。」

  話鋒一頓即起,道:「你願意和我談談,答我數問不?」

  紫衣人道:「閣下報出姓名,在下才作答覆此一問題。」

  甫奇微一沉思,道:「好吧,閣下既然如此固執,那我就給你看樣東西好了。」

  話鋒一頓,探手懷內取出一物,攤掌目視紫衣人,語調冷如寒冰地道:「閣下認得此物麼?」

  這時,那兩名被南奇慣跌出去的紫衣人已回到為首的紫衣人身旁,三人並肩站立在南奇對面丈外地方。南奇掌中這物,那是一面寸多寬,三寸多長的銀牌,朝上的一面雕著一個若隱若現,但是,只要看到這一面,就已經很夠了。三名紫衣人都看清楚了,心頭立時全都不由倏地猛顫,目射駭絕之色地同時後退了一大步,驚聲道:「啊!『魅影令』!」

  「魅影令」出現江湖雖然只才不過三年多的時間,但因其手下狠辣絕情,已有不少的武林高手喪命其手下,緊,江湖人物已無不聞名膽落,魂飛出竅!南奇冷笑一聲,回手把「魅影令」收入懷內。為首的紫衣人強壓著內心底驚懼,但聲調卻顯得有點艱澀的道:「閣下就是『魅影拘魂玉書生』麼?」

  「不錯。」

  南奇冷然一點頭道:「閣下現在怎麼說?」

  紫衣人沒有立刻答話,雙眼卻在連連轉動,顯然,他心裡正在打著如何才能逃命的主意。但是,南奇似乎已經看出他的心意,頓時提出警告地接著說道:「閣下如果沒有能快得過我的十分自信把握,我勸你最好是放老實點別打那逃的主意,否則,你便是自討苦吃!」

  紫衣人心中一凜,目光瞥視了身旁的兩名紫農人一眼,問道:「南宮大俠想問什麼?」

  「魅影拘魂玉書生」複姓南宮雙名逸奇,「南奇」乃是他去掉中間「宮逸」兩個字的化名。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問道:那峭壁中是何所在?」

  紫衣人沉思了剎那道:「南宮大俠可否答應在下一個請求?」

  南宮逸奇道:「什麼請求?」

  紫衣人目光轉了轉道:「在下願以所知回答南宮大俠的一切問話,換取放過我們三人的承諾!」南宮逸奇道:「你這是和我講條件?」

  紫衣人道:「在下這是求生!」南宮逸奇道:「你很怕死?」

  紫衣人道:「求生,是人的本能,若說不怕死,那該是矯情,南宮大俠以為對不?」

  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你這話很坦白,我答應放過你們三個,決不傷你們的性命是可以,不過你必須衷誠合作?實答我所問才行!」

  紫衣人點頭道:「那是當然,在下定必知無不答,答必詳盡!」紫衣人頷首道:「如此甚好,現在請先答我適才所問。」

  紫衣人道:「那峭壁中乃是敝上發號施令的秘宮。」

  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一閃,道:「貴上是誰?」

  紫衣人搖頭道:「不知道,在下身份太低。」

  南宮逸奇道:「你沒有見過貴上麼?」

  紫衣人道:「見過,敝上戴上金色面具,身穿金衣,在下所見只是如此。」

  南宮逸奇問道:「所謂『秘宮』是何宮名?」

  紫衣人答道:「宮名『至尊』。」

  南宮逸奇道:「你在宮中是什麼身份?」

  紫衣人道:「外宮三十六『鐵衛』之一。」

  南宮逸奇道:「鐵衛既稱外宮,必然還有內宮,內宮有多少人?」

  紫衣人道:「內宮『鐵衛』二十四人。」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突又問道:「那『天雄堡』尉遲大俠是何身份?」

  紫衣人道:「三殿殿主之一。」

  南宮逸奇道:「何謂『三殿』?」

  紫衣人道:「青龍,白虎,飛鳳。」

  南宮逸奇道:「他是『白虎』殿主?」

  紫衣人點頭道:「是的。」

  南宮逸奇又問道:「青龍飛鳳的兩殿殿主是什麼人?」

  紫衣人搖頭道:「在下這就不知道了。」

  南宮逸奇道:「宮中高手很多麼?」

  紫衣人道:「百名以上。」

  南宮逸奇道:「功力身手比你如何?」

  紫衣人道:「大都皆比在下只高不低!」南宮逸奇想了想,星目突射寒電,逼注地問道:「宮中可有囚禁著什麼武林人物沒有?」

  紫農人道:「有十多人!」南宮逸奇道:「知道都些什麼人麼?」

  紫衣人道:「據說都是當今武林高手,究竟是些什麼人,在下就不清楚了。」

  南宮逸奇道:「因人處在宮中什麼地方?」

  紫衣人道:「宮中最秘密,警戒最嚴之處!」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你能畫出宮中囚人之處的形勢概圖麼?」

  紫衣人點頭道:「能雖能,只是不能詳盡。」

  南宮逸奇道:「不要緊,你就你所知道的畫出來好了。」

  紫衣人沒再說話,俯身自地上撿起一塊石子,就地畫了起來。

  於是紫衣人畫著,南宮逸奇看著,紫衣人畫完,南宮逸奇已經完全默記於心中,笑了笑,道:「閣下果然很合作,我至為感謝,不過……」語聲微微一轉,接著又道:「最後我要奉勸三位一句話,即刻離開『至尊宮』,勿再為虎作倀!」話落後,身形倏已電射飛掠而去,晃眼便已遠去百丈之外,消失於黑夜中。

  四更一刻時分,也正是天將發曉前的剎那。南宮逸奇身輕如絮地落入通州城內西大街,「老福記」藥鋪的後院內。他抹下適才在「天雄堡」中臨時截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他那蒼黃帶有病容,稀疏細眉,頰有黑疤的面目。他星目掠視了孔亮節的房間,緩步走向他住的房門口,伸手推開了虛掩著的房門。突然,他愣住了,房內正坐著一那位孔亮節。

  南宮逸奇這裡方自一楞,孔亮節通才已一聲輕笑:「南兄弟,我來找你你沒在,所以便在你房裡等你了,請恕我唐突擅入之罪!」

  南宮逸奇心念電閃了閃,連忙笑說道:「那裡那裡,孔兄請不必客氣,小弟因為向來有『夜遊』的習慣,常常會在半夜裡爬起來到外面去走上一陣子,孔兄請勿見笑。」

  說話聲中,腳下已不停地邁步入房,在一張椅子上坐下,語鋒一轉,笑問道:「孔兄已經等了很久了吧?」

  孔亮節笑笑道:「不太久,我還以為兄弟你是上廁所去了呢!」南宮逸奇星目問了閃,又問道:「孔兄找小弟有什麼事嗎?」

  孔亮節道:「沒有什麼事,因為睡不著,所以特地來看看兄弟你睡了沒有,如果沒有睡,想和你隨便聊聊。」

  話鋒倏地一轉,雙目凝光的問道:「南兄弟,你是真心交我這個朋友嗎?」

  南宮逸奇心中微微一震,細眉微軒了軒道:「孔兄這是什麼話,承蒙孔兄不棄,不以一介窮書生為意,折節下交,兄弟怎見得不是……」語聲微頓了頓,接道:「不然,小弟也不會隨同孔兄住來此地了。」

  孔亮節點頭含笑道:「如此,南兄弟也願和我開誠一談了?」

  南宮逸奇星目凝視孔亮節有傾,點頭道:「可以,但是,孔兄必須先給小弟瞻仰瞻仰你的廬山真面目才行!」

  孔亮節揚聲一笑,道:「南兄弟你實在高明。」

  語聲一頓,問道:「但是,你自己呢?」

  南宮逸奇目中異采一閃,道:「小弟自然亦在。」

  孔亮節笑道:「如此,我們一齊動作如何?」

  南宮逸奇頷首道:「行。」

  話落,兩人同時抬手朝自己臉上一抹,各自抹下了一張人皮面具。孔亮節雙目界采飛閃地笑道:「南兄弟,你好俊的人品!」南宮逸奇笑道:「孔兄你也不差!」孔亮節目光倏然一凝,道:「南兄弟,你的姓名只怕也不真吧!」南宮逸奇道:「孔見你自己難道真麼?」

  孔亮節一笑道:「我雙姓諸葛,草字高風,請教?……」

  南宮逸奇星目倏地一亮,笑道:「原來是『妙手醫儒』諸葛先生,小弟失敬了。」

  語聲一頓,接道:「小弟複姓南宮名逸奇。」

  諸葛高風臉色不禁微微一變,連忙起座拱手一揖,道:「原來是『玉書生』當面,請恕諸葛高風眼拙,真是失敬之至!」南宮逸奇也拱手一揖,笑說:「諸葛兄何必代小弟隱丑,去掉那『魅影拘魂』四字。」

  諸葛高風哈哈一笑道:「南兄弟你錯了,那『魅影拘魂』四字何丑,我不提說他,一是因為人殺氣稍重,二是因為『玉書生』之上再加上這四字,說起來長長的大嚕嗦了,不如『玉書生』三字來得簡單順口。」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原來如此,小弟還以為諸兄是不恥那『魅影拘魂』四字呢!」「那怎麼會。」

  諸葛高風正容說道:「南宮兄弟;說句良心話,武林雖以『魅影拘魂』為魔,但是我諸葛高風卻不以為然,並且為你南宮兄弟叫屈!」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一閃,道:「諸葛兄這話當真?」

  諸葛高風點頭道:「句句由衷,決無虛假!」南宮逸奇道:「諸葛兄能說說道理麼?」

  諸葛高風微微一笑,道:「因為你南兄弟所殺之人,幾乎無一不是那罪大惡極的江湖惡徒,武林敗類,殺惡人以安善良,這本是俠義行為,豈能稱之為『魔』!」南宮逸奇不由軒眉的聲一笑,道:「我還以為當今武林之世,大都是那『人云亦云』之輩,想不到尚有諸葛兄能獨具慧眼,知我諒我!」諸葛高風笑了笑。話題忽地一轉,注目問道:「南宮兄弟適才可是去『天雄堡』的麼?」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可否先答兄弟兩問?」

  諸葛高風道:「南宮兄弟儘管請問。」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問道:「諸葛兄此來通州的目的是什麼?」

  諸葛高風道:「查尋近來年失蹤的武林人物。」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問來不過問江湖恩怨是非,此次怎的……」

  諸葛高風苦笑了笑,道:「此次,我是身不由己。」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難道是被人逼出來的麼?」

  諸葛高風搖頭道:「那倒不是,因為我生平唯一的一位好友恩兄,他也失蹤了。」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的那位好友恩兄是當世中的那一位?」

  諸葛高風道:「瀾滄劍客雲俊秋。」

  南宮逸奇想了想,又問道:「諸葛兄可是懷疑事情與『天雄堡』有關?」

  諸葛高風道:「南宮兄弟,你可是也在懷疑?」

  南宮逸奇額首笑道:「英雄所見略同,要不然小弟適才也不會去『天雄堡』中跑一趟了。」

  諸葛高風道讚道:「兄弟,你實在豪膽凌雲,令人心折!」語聲一頓,目光深注,問道:「有何發現麼?」

  「有。」

  南宮逸奇微微一點頭道:「事情果然與『天雄堡』有關!」諸葛高風目中突射奇采地急問道:「那些失蹤的武林人物,難道都在『天雄堡』內麼?」

  南宮逸奇道:「不是『天雄堡』內,而是被困在『至尊宮』中。」

  「至尊宮?」

  諸葛高風怔了證,問道:「至尊宮在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跡:「就在『天雄堡』旁的劍山山腹中。」

  諸葛高風道:「兄弟,知道那『至尊宮』是何許人麼?」

  南宮逸奇道:「不知道。」

  諸葛高風眨眨眼睛,又問道:「會不會是尉遲大俠?」

  南宮逸奇搖首道:「可能不會,據說他乃是『至尊宮』的『青龍、白虎、飛鳳』三殿之一的『白虎』殿主。」

  語聲一頓,接著把試擊悄壁,三名紫衣人現身出來,自己立即將他們引出「天雄堡」外的經過情形複述了一遍。

  自然,這其間,他瞞了雲福之事沒說。說完之後,星目電注地望著諸葛高風笑問道:「諸葛兄對於此事有何高見?」

  諸葛高風沒有立即答話,默然沉思了稍頃,忽然雙眉微揚了揚,輕聲一笑道:「南宮兄弟,江湖傳說你『魅影拘魂玉書生』心狠手辣絕情,手底下不留活口,可是,看來並不狠,心腸還有些仁慈過分了呢!」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問道:「諸葛兄可是指那三名紫衣人而言?」

  諸葛高風含笑點頭道:「是的,南宮兄弟,你實不該那麼輕易放過他們三個的!」南宮逸奇道:「諸葛兄可認為他們三個回去會稟說一切真情?」

  南宮逸奇搖頭口道:「諸葛兄,小弟卻認為他們不會。」

  諸葛高風注目問道:「有道理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他們三個或有可能不敢說!」諸葛高風想了想道:「他們三個或有可能是不敢說,但是他們三個又將如何交差呢?」

  南宮逸奇笑道:「對此,小弟早已想過了,他三個十有八九會謊報來人已被他們打落江中,被巨浪吞沒,所以未能生擒!」諸葛高風沉思地道:「兄弟,你這話雖是大有可能,不過,如果萬一……」

  南宮逸奇含笑接道:「諸葛兄放心,小弟敢斷定這決不可能有如果萬一之說,除非他們三個願意死,那就難說了!」諸葛高風道:「他們三個如果實情實說會死?」

  南宮逸奇頷首道:「不錯,小弟敢說事實必然如此!」諸葛高風惑異地問道:「怎見得是?」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說起來,這就要歸功於那些小弟的傳說了,『魅影拘魂』既然心狠手辣絕情,手底下從不留活口,他們三個又豈能獨獲例外僥倖,不僅得以活命,而且毫髮無損,這情形誰也不難料想得到,此中必定有著原因條件,否則,『魅影拘魂』怎會白白地輕饒他們三個!」語聲一頓又起,接道:「如此,諸葛兄請想,他們三個膽敢實情實說自己找死麼?」

  這話不錯,實在有道理,那三個紫衣人鐵衛,他們為了自己的性命,確實是不敢說真情的!諸葛高風不由揚聲哈哈大笑道:「兄弟,你實在令我佩……」

  他「服」字尚示出口,南宮逸奇星目突射寒芒地沉聲喝道:「外面什麼人?」

  南宮逸奇沉喝聲中,已隨手飛快地戴上了人皮面具,身形電射掠出。這時,正當曉色初露時分。南宮逸奇躍過後院,突見一條灰衣人影,剛騰身飛掠上屋面,正待二次騰身掠起。南宮逸奇一聲沉喝道:「閣下請留步!」他口裡沉喝著,足尖一點地面,已展開罕世奇絕身法,身如電閃地掠空越過灰衣人的前面瀉落,攔截住在衣人的去路。灰衣人心頭不由駭然一凜,果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原來這灰衣人就是午後在「江北樓」上,那麼一個提議向「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敬酒的馬臉老者。南宮逸奇語音冷如寒冰地道:「閣下,你是自己下去,還是要我請你下去?」

  馬臉老者細眼一眨,笑道:「閣下要老朽下去做什麼,是不是想招待老朽喝一杯早酒?」

  這馬臉老者他真會扯淡,此時此地,他竟有心情說這種話。當然,這也是因為他並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那江湖黑白兩道,人人聞名膽落魂顫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否則,他必已神色大變,縱然再借給他一個膽,只怕也無心情扯淡了!

  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閣下,少廢話,我可不是扯淡的對象。」

  馬臉老者細眼微微一轉,問道:「老朽必須下去麼?」

  南宮逸奇冷然頷首道:「不錯,你非下去不可!」馬臉老者微微一笑道:「如果老朽不想下去呢?」南宮逸奇道:「你是要我動手請你下去?」馬臉老者眨眨細眼道:「你認為你能請得下老朽去?」

  南宮逸奇目中寒電一閃,道:「能與不能,只要一試便知。」

  說著,他緩緩抬起了一隻手。馬臉老者連忙搖手道:「閣下別忙!」南宮逸奇手一垂,星目電射地逼注著馬臉老者,沒有開口。馬臉老者眨眨眼睛道:「閣下,老朽請問,下去做什麼?」

  南宮逸奇道:「談談。」

  馬臉老者道:「閣下要談什麼。」

  南宮逸奇道:「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馬臉老者道:「老朽可以發問不?」

  南宮逸奇突然一搖頭道:「不可以。」

  馬臉老者笑道:「閣下,天下那有這種『談』法,這分明是審問了。」

  南宮逸奇冷哼一聲道:「你要說是審問也無不可。」

  馬臉老者臉色突然一沉,道:「閣下,老朽可不是階下囚!」南宮逸奇冷冷地一呼,道:「你難道還想作座上客?」

  馬臉老者小眼珠轉了轉,道:「閣下,我們能不能公平的談談。」

  南宮逸奇截然搖頭道:「不能!」馬臉老者眉頭微微一皺,道:「閣下,你好強橫!」南宮逸奇道:「對不光明磊落的人,我向來如此!」

  這話,說得馬臉老者不由一窒,窘笑了笑,道:「閣下好厲害的口才,閣下如此強橫,就不怕遇上比便強橫的麼?」

  南宮逸奇道:「可惜,我從未遇上過。」

  聲調一落即起,道:「閣下,我的忍耐力有限,廢話少說,你現在請下去吧!」馬臉老者搖頭道:「老朽可不願受人審問,作階下囚!」話落,身形突然斜掠而起。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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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1 23:02: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君子動口


  何瑤卿神秘地一笑道:「對不起,我要暫時保密。」

  何沛宇心念電閃地道:「是『四煞』?」

  何瑤卿道:「隨便你猜是誰都可以。」

  嬌靨神色忽地一肅,話鋒倏轉,接道:「哥哥,關於南相公的事情,我可要和你先說個明白,希望你能聽我的。」

  何沛宇道:「妹妹請說,我當洗耳恭聽。」

  何瑤卿肅色說道:「日後如果和他相遇時,我希望你不要找他的麻煩,要不然,可就別怪我這個妹妹和你沒休沒完!」何沛宇聽得心頭暗暗一震,連忙說道:「妹妹,你只管放心好了,他和我無仇無怨。何況他身上又有你的『玉鳳』信物,我怎會找他的麻煩呢?」

  何瑤卿微微一笑,道:「哥哥,你也不必說得那麼漂亮了,午後在『江北樓』上,我冷眼旁觀,看得清楚得很。你心裡分明已經動了……」話鋒倏然一頓,改口接道:「好了,我也不多說了,只希望你能記著我的話,別碰他就好!」何沛宇點點頭道:「妹妹,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日後倘若相遇,不管可時何地,我決不碰他一毛一發。如此,你總該滿意無話可說了吧!」

  果然,何瑤卿姑娘才表示滿意地,螓首輕點地弧犀微露,嫣然地笑了。姑娘這一笑,猶如百合花放。她好美好美!

  初更將半,花廳中,酒席已撤,人已散。這是一座小紅樓,也是「關外玉鳳」何瑤卿姑娘的臨時香閨。小紅樓上,燈明燭亮,但卻靜悄悄地,不聞聲息,也不見人影。突然,一陣細碎地,輕盈地腳步聲響,三個人,上了小紅樓,他們是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倆和這小紅樓的臨進主人何瑤卿姑娘。三個人在樓上落了座,婢女送上香茗後退下。

  沉默了剎那之後,何瑤卿眨了眨美目,望著尉遲如黛。忽然一聲嬌笑,說道:「黛妹,你忍不住了吧!」這話,很是突然,也沒頭沒腦,令人難懂。尉遲如黛先是一怔。但,美目眨了眨,也就立刻明白了意之所指地,黛眉一揚,嬌嗔道:「誰說的?」

  何瑤卿嬌笑著道:「你還不承認?」

  尉遲如黛朱唇一噘,道:「你不說就算了。」

  何瑤卿笑道:「那我就謝謝……」尉遲如黛突然截口嬌嗔道:「你敢!」何瑤卿道:「咦!我說謝謝也有不對麼?」

  尉遲如黛道:「你不說,看我會饒你不!」何瑤卿道:「不饒我便怎樣?難道你還吃了我不成!」尉遲如黛道:「雖然不能吃了你,也夠你受的就是。」

  何瑤卿眨眨美目道:「我明白了,你又拿出你的看家本領來對付我,對不對?」

  尉遲如黛美目一瞪,道:「是又怎樣?你要不要試試?……」說著便站起嬌軀,伸出一隻柔荑,作勢要向何瑤卿腰肋掏去的樣子。何瑤卿還真怕她來這一手,連忙搖手,笑說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千萬別和我來這個。」

  尉遲如黛道:「不動手可以,你說不說?」

  何瑤卿螓首輕點地道:「我說是可以。不過,對於他我也知道得不多,說不出個什麼來。」

  語音微微一頓,沉思地接道:「黛妹這樣好了,由你來問,我來答,如何?」

  「好呀。」

  尉遲如黛嬌軀坐回椅子上,美目眨了眨,問道:「南相公他是哪裡人氏?」

  何瑤卿螓首一搖道:「不知道,據他自己說孑然一身,四海飄泊,到處為家。」

  尉遲如黛道:「如此說,他是沒有家了?」

  何瑤卿道:「可能是實情。」

  尉遲如黛問道:「他會武功麼?」

  何瑤卿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尉遲如黛美目一凝道:「這話怎麼說?」

  何瑤卿道:「看他的樣子似是不會,但是,他卻又有著那『泰山崩於前面色不變』,令人欽折的神情氣度!」尉遲如黛想了想,問道:「姐姐和他是怎樣認識的?」

  何瑤卿道:「鳳陽城內偶爾相遇認識的。」

  這話,她隱藏了很多。但是,尉遲如黛她沒有注意追問是怎樣個「偶然」,接著問道:「他的容貌如何?」

  何瑤卿道:「容貌談不上,氣度卻極是不俗。」

  尉遲如黛道:「他容貌很平庸麼?」

  何瑤卿螓首微點地道:「平庸極了。」

  尉遲如黛美目閃了閃,道:「怎樣平庸法?」

  何瑤卿道:「臉色蒼黃帶病容,雙目雖然十分清朗,但是,兩道細眉細而稀疏,左頰上還生有一塊銅錢般大的黑疤,疤上且長著一小撮黑毛。」

  尉遲如蘭生性嫻淑,她坐在旁邊,一直靜靜的聽著從未開口,此刻卻美目異采倏閃地突然問道:「卿妹妹,他是不是穿著一身青杉?」

  「不錯。」

  螓首一點,眨眨美目問道:「蘭姐見過他?」

  尉遲如蘭微微一笑,接道:「他年紀大約二十四五歲,容貌長相雖然十分平庸,但是一雙手,卻顯得很奇突,十根指頭根根如玉,是不是?〞

  何瑤卿不禁十分詫異地美目倏然一凝,道:「一點也不錯,蘭姐也認識他?」

  尉遲如蘭螓首一搖,道:「不認識,不過,我和黛妹都見過他。」

  尉遲如黛眨眨美目,接著說道:「我想起來了,我和姐姐,確是都見過他。」

  何瑤卿美目界采倏地一閃,問道:「什麼時候見過他?」

  尉遲如黛道:「三個月前。」

  何瑤卿道:「在什麼地方?」

  尉遲如黛道:「就在堡旁的劍山山頂上。」

  二更一刻。尉遲如黛姐妹倆,各自返回了她們自己的香閨。小紅樓上的燈燭都熄去了,它的臨時主人安睡了。這時,何沛宇雖然以想早點休息為藉口。使尉遲震南回了他自己的房間,想著心思,等待著。時當二更將半。「四衛」回來了,三個分守在門窗外,為首的韓良進入房內,躬身道:「屬下覆命。」

  何沛宇語音冷冷地道:「事情辦好了沒有?」

  韓良恭敬地答道:「辦好了。」

  何沛宇道:「他怎麼說的?」

  韓良道:「一切如命照辦。」

  「嗯。」

  何沛宇微點了點頭,語鋒一轉問道:「你們去的時候,路上可曾發生什麼事情沒有?」

  韓良搖頭道:「沒有。」

  何沛宇目光倏然逼注,問道:「也沒有人跟蹤你們?」

  韓良心頭不禁暗暗一凜,答道:「屬下不敢說謊,出堡里許地方,雖曾發現兩個黑衣人跟蹤屬下等身後,但結果只是誤會。」

  何沛宇冷冷地道:「怎見得是誤會?」

  韓良道:「因為他兩個直接去了通州城,顯然不是跟蹤屬下的。」

  「哦!」何沛宇微一沉思道:「你可是看出他兩個的來歷?」

  韓良搖頭道:「沒有,他兩個都是一身黑衣,黑巾蒙臉,身手似乎很高,屬下深感十分可惜。」

  何沛宇道:「你深感可惜的什麼?」

  韓良道:「屬下深感可惜的是因為奉命在身,不便中途停留多事不然,定要攔截住他兩個,摸出他兩個的來歷!」何沛宇笑道:「幸而你們沒有想摸他兩個的來歷,否則,你們不但壞了我的事,而且定會吃點苦頭,被揍得鼻青眼腫的回來!」

  韓良脫口道:「那怎麼會?」

  何沛宇目中寒電倏地一閃道:「你可是自信身手能強過那兩個?」

  韓良濃眉一挑,道:「屬下雖不敢自誇能強過他兩個,但是,大概還不至於落敗!」何沛宇道:「是一對一,不是二對一?」

  韓良道:「自然是一對一了!」何沛宇忽然一聲輕笑,道:「算了吧,別說是一對一了,連二對一,你四個都決難佔到他兩個的便宜,你明白了麼?」

  韓良心頭不禁一震,點點頭道:「屬下明白了,不過……」語鋒微微一頓接道:「如此,少主可是已經知道他兩個是?……」

  何沛宇道:「他兩個是誰我也不大清楚,不過卻知道是姑娘請准老主人帶出來的人,聽姑娘的口氣,他兩個可以是本莊『雙煞』以上的高手,以後你們倘然再遇上他們,最好避開他兩個一點,免得惹麻煩!」韓良恭敬地道:「屬下記下了。」

  何沛宇話題一改,又問道:「關於那個姓孔的來歷,打聽過了麼?」

  韓良答道:「打聽過了,無人知其來歷,據說那個姓南的窮書生和他一起走的。」

  何沛宇頷首道:「下次如果遇著姓孔的,不妨給他點苦頭吃,但是,對那姓南的窮書生,在示得我許可之前,你們千萬不要碰他,不然,要是被姑娘知道了,那可是個大麻煩,如果觸惱了姑娘,連我也無法應付,知道麼?」

  韓良點頭答道:「屬下知道了。」

  語聲頓了頓,又道:「另外還有件事,要稟告少主。」

  何沛宇道:「還有什麼事情?」

  韓良道:「聽說那個姓南的窮書生已將姑娘送給他的『白玉鳳』轉送給姓孔的人,『白玉鳳』現在姓孔的身上。」

  「哦,竟有這等事?」

  何沛宇沉思地道:「此事可靠麼?」

  韓良道:「凡是午後在『江北樓』上的人,都曾目睹姓孔的將『白玉鳳』收入懷內,不可能不可靠。」

  何沛宇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韓良身軀一躬道:「屬下告退。」

  何沛宇突然輕聲說道:「慢著。」

  韓良恭敬地道:「屬下敬聆少主吩咐。」

  何沛宇微一沉思,道:「此事不管真假,你們都別提它,別讓姑娘知道,遇上姓孔的,儘管放倒他,把『白玉鳳』拿回來交給我好了。」

  韓良道:「屬下遵命。」

  三更時分。夜深人靜,「天雄堡」內各屋的燈火都熄了,除了碉樓上值更堡丁外,所有的人都入了睡鄉。碉樓上因是他們雖在碉樓上,名義雖是在值更,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的眼睛是睜開著的。

  他們全都十分放心的坐在碉樓內,背倚著碉樓的牆壁打著盹,而且鼾聲呼呼,說不定正在學著那「紅樓夢」中的賈哥兒,魂遊他們自己的「太虛幻境」呢!這也難怪,「天雄堡」威震江湖,譽稱「江北第一堡」,為江北武林道的盛主,迄今二十多年,從未發生過什麼事故,誰敢在「老虎頭上拍蒼蠅」。膽敢夜入「天雄堡」中生事惹禍?那除非是他不想活了……然而,今夜竟有人不想活,竟有人敢了。

  就在這三更剛過的時候,「天雄堡」靠山的那一邊,竟然出現了一條身材頎長的人影。靠山的那邊,是一片高達三十多丈的峭壁。那頎長的人影立身峭壁頂上,朝下面「天雄堡」內凝國注視了剎那,竟突然長身直向「天雄堡」中躍落!

  這人他好大的膽,三十多丈高的距離,他竟敢凌空下跌,然而,他若不是身懷罕奇絕頂的功力身手,自信絕對無礙,他又怎敢?

  他躍落之處,正是「天雄堡」中絕無人到,極其隱密的「死角」地區。他身形甫一落地,立聞一個極低的聲音,起自左側丈外黑暗之處,說道:「冰天雪地。」

  這人飛快地低聲接道:「宇內最寒處。」

  暗處那人連忙說道:「少主人請入老奴隱身之處說話。」

  這人沒有開口,身形電閃進入了那黑暗之處。黑暗中,兩人見了面,那人立即俯身下拜行禮道:「老奴拜見少主。」

  這人連忙伸手挽住,眉頭微皺地道:「雲福,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怎地總是不聽話,不肯改過來,以後千萬不要再這樣行禮了。」

  雲福,是個年約五十多歲,身材瘦小的老頭子,少主,則赫然是那個自稱姓南名奇,手無縛雞之力的青衫書生。

  雲福笑了笑,正容低聲說道:「少主的心意老奴很明白,這並不是老奴不聽話不肯改過來,因為這是禮,老奴怎能……」

  南奇似乎有點無奈何的擺手截口道:「好了,好了,你別再多說了,隨你就是。」

  語鋒微頓,話題一轉,低聲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沒有?」

  雲福搖頭道:「沒有一點線索。」

  南奇細屆一皺喃喃地道:「難道是我料錯了不成?」

  雲福沒有作答,他在沉思。

  南奇接著又道:「雲福,這裡已然沒有線索,那你也就不必在這裡再呆下去了,過兩天,你就離開這裡吧。」

  雲福突然一搖頭道:「不,少主,老奴認為現在還未到該離開這裡的時候。」

  南奇微微一怔,道:「為什麼?」

  雲福道:「三個多月來,老奴暗中觀察的結果,雖然並無任何發現,但是卻覺得也並非全無可疑之處。」

  南奇星目界采倏地一閃,道:「如何也並非全無可疑之處?」

  雲福道:「老奴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隱隱覺得這『天雄堡』中,似乎有著某種不對勁,不合理的地方!」南奇星目一凝問道:「現在不妨拿眼前的這處地方來說吧,以少主看,可有什麼不對之處沒有?」

  南奇星國電閃地掃視了周圍的形勢一眼,搖頭道:「這地方雖然很僻靜,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對,不過,如果要是有的話,那就十分不平常了!」語聲微微一頓,注目問道:「這地方難道有什麼不對麼?」

  雲福沒有作答,卻突然出驚人之語地道:「這地方看來雖無什麼不對,卻是『天雄堡』中唯一的禁地!」

  南奇目中異采一閃,道:「禁地?」

  雲福點點頭道:「少主覺得很奇怪不?」

  甫奇頷首沉思地道:「根據一般常理,既為『禁地』,如不是存藏極珍貴重要的寶物之所,便是有著什麼不能讓外人知道的極大的隱秘機密之處,然而事實上這地方周圍除了一片樹木之處,連一間房屋都沒有。」

  語聲微頓又道:「照這不合『禁地』常理的情形看來,這不但確實奇怪,而且,也太不平常了!」

  雲福道:「老奴也是這樣想,因此老奴曾施展『慧影搜蹤』功力,隱伏此處接連搜查了好幾夜,結果仍是毫無所獲!」南奇星目再度電閃地掃視了周圍的環境一眼,心底忽地掠過一絲靈光,目視那片平滑的峭壁,問道:「雲福,那片峭壁,你試查過沒有?」

  雲福答道:「老奴已經試查過了,同樣毫無發現!」「那就奇怪了。」

  南奇沉思道:「依照常理推想判斷,這峭壁間必定有著什麼名堂,不然……」語聲一頓,接道:「我想我應該試試它。」

  雲福道:「少主要如何試法,讓老奴效勞試它好了。」

  南奇搖頭笑說道:「不行,你辦不到的。」

  語鋒一頓即起,又道:「雲福,你凝神仔細的聽著聲音。」

  話落,倏然抬手朝那峭壁點出了三指。南奇他好高的功力,相隔三丈開外,指力點出,立聞峭臂上響起「篤,篤,篤」三聲激響。三響過後,南奇問道:「這聲音如何?」

  雲福已經明白了南奇的用意,立即答道:「應該沒有問題。」

  南奇沒有開口說話,又抬手點出了兩下。

  這兩下的響聲和前面的三響如果沒有異樣。南奇他心中所推想的疑點,便將隨之消逝而另作推想了。「咚!咚!」南奇星目異采倏地一閃,笑道:「雲福,你聽見了麼?」

  雲福也目閃異采地點頭說道:「老奴聽見了,照這聲音聽來,少主的推想顯然是對了,這峭壁裡面確實大有問題……」

  南奇笑了笑,才待開口說話,心底突生警兆,神色微微一變,急地低聲說道:「峭壁中有人,已經被驚動了,可能馬上會出來,你必須仍留在此間暗中查探究竟,不可露面,他們一出門,我立刻現身將他們引開,你可乘機潛回你的住處,一切千萬小心!」說話之間,峭壁上已響起一陣「軋軋」輕響,裂開了一道小縫,三名紫衣人電閃而出,成品字形立在峭壁前。三人目光有若寒星激射朝周圍掃視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一個大概是三人之首,他沉聲喝道:「什麼人?膽敢私闖禁地!」

  南奇從懷裡取出一張人皮面具,迅速地戴在臉上,倏然一聲輕笑,長身邁步自暗處走了出去,停身立在三名紫衣人對面丈許之處,冷冷地道:「你大驚小怪的什麼,是我一時高興走來這裡,隨手撿了幾顆石子,投擲著石壁玩的!」他如此現身的用意,本是想看看三名紫衣人的面貌長相是何許人物的,哪知目見之下,他不由哈皺了皺頭。原來這三名紫衣人都是一張比那「白無常」還有慘白沒有血色,令人看來心膽生寒的死板的臉孔。南奇心裡十分明白,這三個紫衣人的臉上,顯然都和他自己一樣的戴著一張人皮面具。

  那為首的紫衣人雙目逼注著南奇,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南奇淡淡地道:「我就是我,閣下,你又是什麼人?」

  紫衣人沉聲道:「少廢話,快報說你的姓名來歷!」南奇道:「我要是不呢?」

  紫衣人道:「希望你體要自誤!」南奇淡然一笑道:「自誤便怎樣?閣下。」

  紫衣人雙目一瞪,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南奇眨眨眼睛道:「閣下這話問得奇怪,這裡難道不是『天雄堡』麼?」

  紫衣人道:「我問你,這裡是『天雄堡』的什麼地方,你知道不?」

  南奇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閣下指教。」

  紫衣人嘿嘿一笑道:「這裡是『天雄堡』中的禁地。你明白了麼?」

  「哦!」南奇恍然地一點頭道:「我明白了。既然是『禁地』,那我走就是。」

  話落,說身舉步走去。

  紫衣人突然一聲沉喝道:「站住!」南奇腳一停,回首問道:「閣下還有何指教?」

  紫衣人冷笑道:「你就這樣想走了麼?」

  南奇緩緩轉過身子,道「閣下可是要和我談談,交個朋友?」

  紫衣人搖頭道:「不是我,是另外有人要和你交朋友。」

  南奇問道:「是誰?」

  紫衣人冷冷地道:「閻王。」

  南奇征了怔,道:「閣下真會開玩笑。」

  紫衣人雙目一瞪道:「誰和你開玩笑,你已經死定了!」南奇星目眨了眨,道:「閣下,我已經死定了,你怎麼知道的?閣下難道真是閻王的手下,是那拘命的無常鬼不成?」

  紫衣人目中煞芒一閃,道:「你說得差不多,老子正是拘你命的無常!」

  南奇輕聲一笑道:「怪不得閣下的臉色那麼慘白沒有血色,敢情不是人是鬼!」語鋒一頓即起,道:「鬼閣下,煩請你復告閻王,我不高興和他交朋友!」說罷,再度轉身舉步。紫衣人突然一聲冷笑,喝道:「相好的,你也別裝瘋賣傻了。留下命來吧!」身形一閃,疾撲南奇身後,探拳如電地抓向的背心。南奇輕笑道:「鬼閣下,人鬼殊途,我怎能讓鬼抓上?」

  身形突然電射而起,直朝「天雄堡」外掠去。他故意使身形略慢,引誘三名紫衣人追他,好讓隱身暗處的雲福有機會離開。三外紫衣人自然不知,還以為他功力只是如此。為首的紫衣人立時招呼另外兩名紫衣人,道:「追!」「追」字出口,身形已經電掠而起,率先跟蹤追了下去。

  眨眼間,已出「天雄堡」外。南奇沿著江岸向西飛奔。

  三名紫衣人隨後緊追不捨。前面的南奇真力似乎有點不濟,腳漸漸地慢了下來。後面三名紫衣人速度卻仍是一如先前。一逃三追,脫離越來越近。從十多丈已迫近了至三丈左右。這時,脫離「天雄堡」已達五里之外。為首的那名紫衣人突然猛提一口丹田真氣,身形倏如「天馬行空」般飛掠過南奇的頭頂,攔阻住了南奇的去路。南奇見狀,也立即腳步一停。目視紫衣人微微一笑,道:「奔馳五里有多,閣下竟仍有餘力施展這一手『流星趕月』的輕功身法,足見閣下功力不俗,該算得上是當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紫衣人冷冷地道:「拍馬屁也沒有用,你還是死定了!」

  南奇淡笑笑道:「閣下,我是由衷的,希望你別把話說得那麼難聽。此時此地,說難聽話對你可絕無半點好處!」

  紫衣人嘿嘿一笑道:「絕無半點好處又怎樣?你已經死到臨頭了,還想唬人麼?」

  南奇微微一笑,道:「閣下,我有句話你要不要聽?」

  紫衣人道:「什麼話?」

  南奇道:「如真要說死到臨頭的人,那該是你們三個,而不是我。你信不信?」

  紫衣人忽然哈哈一聲大笑。側頭向身旁的兩名紫衣人道:「兩位,你們相信嗎?」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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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1 22:50:49 |只看該作者
  何瑤卿美目眨了眨,道:「相公欲往何處?」

  南奇道:「沒有目的地,訪名勝,游古跡,隨便何處。」

  何瑤卿沉思地問道:「相公的府上是?……」南奇微微搖頭道:「孑然一身,飄泊四海,到處為家。」

  何瑤卿那美秀無比的嬌靨上倏現異容地道:「相公有興趣到關外去玩玩麼?」

  南奇道:「興趣是有,不過卻不是現在。」

  何瑤卿道:「什麼時候?」

  南奇道:「不一定,也難說。」

  何瑤卿秀目一凝道:「為什麼?」

  南奇笑了笑道:「因為小生尚未知道將來的命運如何,是不是有機緣到關外一遊之行!」何瑤卿黛眉皺了皺,道:「妾身竭誠歡迎南相公駕臨敝莊小住。」

  南奇點頭道:「將來倘有機緣,定當專誠遄赴貴府拜候姑娘。」

  語聲一頓即起,問道:「姑娘居住何處?」

  何瑤卿道:「逍遙莊,相公一出關只要向人隨便一問便會知道。」

  語鋒微微一頓倏然探手入懷,伸出來時,那賽雪欺霜的掌心中,竟托著一雙小巧玲瓏精工雕制,栩栩如生的白玉鳳,送到南奇的面前含笑道:「南相公,這個送給你,此和在中原江湖上,也許當不了什麼大用,但在關外,憑它,絕對沒有一個人敢碰一碰你,而且你可以要什麼有什麼!」

  「哦!此物竟有這麼大的用處!」南奇眨了眨星目問道:「姑娘這是何物?」

  何瑤卿道:「白玉鳳,妾身的信物。」

  至此一樓眾江湖豪雄自是已都明白,這白衣少女和那白衣少年,原來竟是名震關外的一龍一鳳何氏兄妹。

  一眾豪雄雖大都是江北武林道上之人,但卻都聽說過關外武林中的傳說:「逍遙性和善,游龍手辣心又狠,玉鳳美若仙,心腸雖然十分好,但比游龍更難纏!」因此,眼見何瑤卿姑娘邀約南奇到關外「逍遙莊」小住,並贈送「白玉鳳」,心中全都不禁甚感奇怪而羨慕地暗想道:「這書生著好運氣,好艷福……」

  然而,南奇竟出人意料地搖頭道:「姑娘這信物太貴重了,小生何人,怎可……」何瑤卿黛眉微微一皺,含笑截口道:「相公不要客氣,請帶在身邊好了。」

  南奇搖頭道:「小生不能,也不敢,姑娘的盛情小生心領!」群雄心中幾乎全都在暗罵道:「這書獃子,真是不識好歹得很!」

  那何沛宇乃是心性極高極傲之人,一見南奇竟拒絕何瑤卿的誠意,不肯收下「白玉鳳」信物,心中立時有氣地突然一聲冷笑道:「閣下,你簡直太不識抬舉了!」

  南奇那兩道稀疏的細眉微微一揚,道:「閣下,這與你何關?」

  何沛宇道:「你知道我是她的什麼人嗎?」

  南奇道:「知道又如何?」

  何沛宇道:「既然知道便不該說與我無關!」南奇微微一笑道:「閣下,雖然是兄妹,但是這種事情,小生卻認為與閣下無關!」何沛宇道:「但是我偏說有關!」南奇星目一凝道:「如此,小生請教道理?」

  何沛宇道:「舍妹把她的信物『白玉鳳』送給你,純是一片好意,對不對?」

  南奇點頭道:「不錯,小生衷心至為感謝!」何沛宇道:「那你為何拒絕不受?」

  南奇道:「因為小生自知福薄命薄不配!」何沛宇道:「但是我認為這只是你的托詞!」南奇搖頭道:「事實上,小生說的乃是衷心的實話!」何沛宇突然一聲冷笑道:「閣下,你這種衷心底實話,我認為你是瞧不起合妹,同時也含有瞧不起我的意思!」這是什麼「道理」,分明是強詞奪理!

  但是,南奇並沒有駁說何沛宇這種「強詞奪理」,只淡笑了笑道:「閣下太以言重了,小生只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書生,怎敢有瞧不起閣下和令妹的意思,閣下這種話,小生可實在擔當不起!」何沛宇道:「你既然擔當不起,就最好別托詞拒絕舍妹的一番意思,收下『白玉鳳』!」南奇倏睜星目道:「如此說,小生必須收下這只『白玉鳳』不可了?」

  何沛宇一點頭道:「不錯,話我已經說得很明白,否則,你便是存心瞧不起合妹和我!」這時,那站立一邊的孔亮節忽然緩步走了過來向南奇笑道:「南兄弟,你能聽我一句話麼?」

  南奇含笑道:「孔兄有話請講。」

  孔亮節道:「我請南兄弟別辜負了何姑娘的一番好意,收下這只『白玉鳳』如何?」

  南奇細眉微皺地沉思了剎那,倏地一點頭道:「孔兄既也這麼說,小兄應命就是。」

  語聲一頓,目光轉向何瑤卿道:「何姑娘,小生多謝你了!」何瑤卿嫣然一笑道:「南相公請別客氣。」

  南奇自姑娘玉手中接過了『白玉鳳』但並未立刻收起來,卻把它放在桌子上。

  何瑤卿因為南奇竟會聽孔亮節的話,美目不由深看了孔亮節一眼,但是孔亮節卻裝著不知地朝何沛宇抱拳一拱,笑說道:「在下適才不知少俠多多原諒!」何沛宇冷冷道:「算了,今天算你的運氣好。過去的事,就此不提!」

  這種話,這種語調,實在令人難堪,也實在令人冒火!由此可見、「關外游龍」何沛宇的為人,性情不僅極是傲慢,而且是十分狂妄不留人餘地。

  但是,孔亮節此人竟有異於常人的氣度涵養,對於何沛宇這種話,他竟然毫不介意的哈哈一笑,道:「少俠說得不錯,在下今天的運氣實在不壞,若不是尉遲少堡主來得恰是時候,適時喊阻了姑娘,在下非得丟個大人不可!」

  他竟然乘機拍起馬來,他的臉皮也真夠厚得很。何沛宇冷哼了一聲,沒有接話。這時尉遲震前倏地哈哈一聲豪笑道:「何兄卿妹,我們該走了。」

  何瑤卿美目一眨,問道:「去那裡?」

  尉遲震南道:「回堡裡去。」

  何沛宇站起身來道:「卿妹,我們也該到堡中拜見慰遲伯父才是!」何瑤卿美目忽地轉向南奇道:「南相公打算何時離開此地?」

  南奇道:「不一定,也許要在此地小游三四天才走。」

  尉遲震南接道:「南兄,我尉遲震南奉請南兄移駕敝堡小作盤桓,肯賞光嗎?」

  南奇含笑拱手道:「少堡主這『奉請賞光』,可折煞小生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既承少堡主邀請,小生敢不從命,奈何小生還想到別處走走,令尊壽辰之日,小生當去替老人家拜壽,斯時再為打擾好了!」

  話,說得婉轉,到底是讀書人,比一般人會說話得交了。尉遲震南濃眉一揚,一聲豪笑道:「南兄既然這麼說,兄弟也就不勉強了,家父壽辰之日,兄弟一定迎候南兄的大駕!」南奇笑道:「不敢當,也謝謝少堡主的厚愛!」

  尉遲震南大笑道:「南兄不必客氣了,是『關外玉鳳』的朋友,也就是我兄弟的朋友。」

  說道:「諸位,這位南兄弟乃是兄弟和『關外玉鳳』何姑娘的朋友,以後尚望諸位多多照顧著點,兄弟當感同身受!」

  群雄聞言,紛紛接口道:「少堡主請放心好了,我們會照顧南相公的。」

  「這個何用少堡主招呼。」

  「少堡主的朋友,也就是我們江北武林道的朋友!」「誰要是敢碰南相公一根汗毛,我張大勝非砍下他的腦袋來賠償不可!」「對!我王登也是!」

  又是一陣七嘴八舌豪氣感人的場面。尉遲震南聽得不由豪氣飛揚,濃眉高軒的哈哈大笑道:「如此,兄弟在此先謝謝諸位了!」說著,一面再度抱拳環拱為禮,一面接著又道:「諸位請慢慢的多喝幾杯,請恕兄弟失陪先走一步。」

  群雄立又紛紛答道:「少堡主請便。」

  「少堡主不必客氣。」

  尉遲震南和何氏兄妹帶著隨從侍婢走了。孔亮節卻在南奇的對面落了座,桌上擺滿了何沛宇點的名菜。

  由於尉遲震南與何瑤卿姑娘的先後到來,加上一連串事件的發生,所以,菜上來之後,何沛宇竟未動過筷了,吃過一口。

  孔亮節落座坐定,甫奇立即伸手把責替他斟上一杯酒,放下酒壺,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朝孔亮節微微一舉,含笑說道:「孔兄,小弟敬你一杯。」

  話罷仰頭一飲而乾。孔亮節沒有說句客套話,目視南奇微微一笑,也舉杯仰頭乾了一杯。

  放下酒杯,南奇突然伸手把何瑤卿姑娘送給他的那只「白玉鳳」推到孔亮節的面前,說道:「孔兄,請收起來吧。」

  此舉實在大出孔亮節意外,孔亮節神情不由愕然一楞,眨了眨眼睛,詫異的望著南奇問道:「南兄弟,你這是什麼意見?」

  南奇微微一笑道:「順水人情,轉送給孔兄。」

  孔亮節皺皺眉頭道:「這怎麼可以。」

  南奇笑道「這有什麼不可以?」

  孔亮節道:「這是何姑娘送給你的,你怎可以把它轉送給我!」南奇笑道:「孔兄,你這話雖然不錯,但是,小弟原本不想收下它,是孔兄你要我收下它的,所以……」

  孔亮節接口道:「所以你便把它送給我?」

  南奇點頭道:「小弟之意正是如此!」孔亮節目光微微一轉,道:「南兄弟,如此,你不怕傷了何姑娘的心?」

  南奇愕然一怔,道:「這有什麼好傷心的?」

  孔亮節倏然深注道:「南兄弟,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徐?」

  南奇搖頭道:「小弟並未裝糊塗,是真的不懂!」孔亮節道:「也不明白何姑娘的心意?」

  南奇詫的問道:「何姑娘有什麼心意?」

  孔亮節雙目轉了轉,沉思著道:「何姑娘她有什麼心意,我雖然不敢斷言,不過,我敢說,她要知道你將她送給你的信物當順水人情轉送給別人,她一定會很傷心很生氣!」南奇滿臉一副不解的神色,又問道:「孔兄,這是為什麼呢?」

  孔亮節沒有答話,笑了笑,伸手把「白玉鳳」推回到南奇的面前,正容說道:「南兄弟,別多問了,把它收起來吧!」

  南奇頭一搖,又把「白玉鳳」推到孔亮節面前道:「不,孔兄,還是你把它收起來好了。」

  孔亮節雙眉一皺,搖頭道:「南兄弟,原諒我不能接受你這種順水人情!」南奇星目眨了眨,忽然微微一笑道:「孔兄,你知道小弟為何要把它送給你的道理麼?」

  「不知道。」

  孔亮節搖頭問道:「你有什麼道理?」

  南奇神色突然一正,道:「孔兄,兄弟請教玉質如何?」

  孔亮節目光瞥視了「白玉鳳」一眼,道:「通體潔白晶瑩,全無瑕疵,自是上上之選!」南奇又問道:「雕工如何?」

  孔亮節道:「雕工精緻,栩栩如生,可能出自名匠之手!」話鋒一頓,有點詫異地目注南奇道:「南兄弟,你問這些做什麼?」

  「自然有道理。」

  南奇笑了笑道:「小弟再請問,以此『玉鳳』售於市上,價值如何?」

  孔亮節想了想道:「價值可能在千金以上。」

  南奇點頭一笑道:「不錯,這價值確實當在千金之上。」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說道:「以小弟一個窮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身上攜帶如此名貴之物,萬一……」「萬一」怎樣?沒有接說下去,卻目注孔亮節肅容問道:「孔兄,小弟的意思你明白了麼?」

  孔亮節恍然明白地點頭道:「南兄弟,你的意思是怕人生心謀奪?」

  南奇道孔兄難道認為沒有可能?」

  孔亮節道:「這雖然並非沒有可能,但是,只要識得這只『白玉鳳』的來歷之人,我想他決沒有那個膽,敢謀奪它的!」南奇道:「可是,如碰不識它的來歷之人呢?」

  孔亮節不由呆了果,皺眉不語。

  南奇接著又道:「孔兄,這就是不弟所以不敢收下它,也就是現在要把它轉送給孔兄的道理。」

  語聲一頓,又道:「孔兄如果真心願意交小弟這個朋友,便請為小弟的生命安全著想,將它收入,至於何姑娘,她明白這個道理之後,我相信她也一定會原諒我,決不會生氣的!」孔亮節雙眉深蹙地沉思了半晌,終於點了點頭道:我收下它是可以,不過,我卻有個聲明。」

  南奇笑道:「孔兄有何聲明?」

  孔亮節道:「我收下它只是暫時代為保管,東西仍是你南兄弟的,將來你必須取回去,我也有權利隨時隨地交還你!」南奇眨眨星目道:「孔兄,你這聲明稍微刪改一下,可好?」

  孔亮節道:「南兄想如何刪改?」

  南奇道:「最後一句那『隨時隨地』四字刪改,如何?」

  孔亮節道:「為什麼?」

  南奇道:「這四個字的伸縮性太大了。」

  到底是讀書人,會挑剔字眼,一點都不肯上當。孔亮節微微一笑道:「你可是怕我明後天,或是三五天之內就把它交還你,是麼?」

  南奇道:「孔兄,小弟雖然很相信你決不會如此,但是……」

  孔亮節接道:「南兄弟,你儘管放心好了,我這『隨時隨地』的權利,決不會在三兩個月之內,或是毫無理由的情況下實施的!」南奇想了想,點點頭道:「好吧,孔兄既如此說,那就以後再說好了。」

  孔亮節笑了笑,伸手拿起「白玉鳳」,放入懷裡收了起來,然後才含笑地望著南奇說道:「南兄弟今晚住宿何處?」

  南奇道:「小弟今天剛到,宿處尚還未定。」

  孔亮節道:「南兄弟可願和我同住一處?」

  南奇道:「孔兄住在那家客店?」

  孔亮節道:「不是客店,是一位朋友家。」

  南奇微一沉思道:「孔兄既住在朋友家,小弟怎可前往打擾!」孔亮節笑道:「是我非常知己的朋友,我和他之間絕無『打擾』之說。」

  南奇道:「但是小弟和孔兄不同,恐怕不大方便吧?」

  孔亮節正容說道:「我既敢相邀南兄弟同住,就不會有什麼不方便的,除非是你南兄弟見外,那就不同了。」

  南奇細眉微微一皺,道:「孔兄太言重了,這『見外』二字小弟不敢當!」語聲一頓,星目倏地一凝,問道:「孔兄的朋友可也是武林中人?」

  孔亮節道:「是一位生意人,去了,當替南兄弟介紹。」

  南奇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天雄堡」後院的花廳中,擺著一桌酒席,主人是「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和江湖人稱「天雄雙嬌」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倆,客人則是關外一龍一鳳的何何沛宇兄妹兩個。

  這時,酒已半酣。何沛宇終於忍不住那悶在心底,已經悶了老半天的疑問,目光深注地望著何瑤卿姑娘問道:「妹妹,我能問你件事情好嗎?」

  何瑤卿道:「什麼事情?」

  何沛宇道:「有關那位南奇,妹妹是在什麼地方認識他的?」

  何瑤卿道:「鳳陽城內,怎樣?」

  何沛宇微一搖頭道:「沒有怎樣,我只是覺得十分奇怪?」

  何瑤卿眨眨美目道:「哥哥可是奇怪我為何要送他玉鳳信物?」

  何沛宇點頭笑說道:「這只是奇怪之一,還有之二。」

  何瑤卿黛眉微微一揚,含笑問道:「之二是什麼?」

  何沛宇道:「妹妹你向來眼高過頂,對男人從不輕易稍假詞色,而今大對一個相貌平庸的文弱書生竟然……」

  「竟然」怎樣?語鋒倏地一頓而止,沒接說下去。他雖然沒有接說下去,但是,這「竟然」以下的意思,何瑤卿她懂,尉遲震南兄妹三個也都懂。何瑤卿美目眨了眨,又問道:「可還有之三沒有?」

  何沛宇搖頭道:「沒有了。」

  何瑤卿微微一笑,道:「可是,我認為哥哥心中還有個『之三』沒說。」

  何沛宇再搖頭道:「真的沒有了,光是之一之二,就已經夠我這個做哥哥的奇怪,想不透極了,怎還有個之三。」

  何瑤卿黛眉倏地一揚,道:「哥哥,鬚眉丈夫氣,昂藏男子漢,有就有,何必否認呢?」

  何沛宇揚聲哈哈一笑道:「妹妹,你說到哪裡去了,哥哥我是那樣的人麼?」

  何瑤卿突然一聲冷笑道:「哥哥,你既然不肯承認,我就代你說出來好了。」

  語聲一頓即起,又道:「這之三便是我不該贈送他『玉鳳』信物,更不該邀給他去關外莊上小住,對不對?」

  何沛宇的心意被何瑤卿說穿了,俊臉不由微微一紅,窘笑了笑,道:「妹妹,你好厲害。」

  何瑤卿笑道:「如此,你是承認了。」

  何沛宇深知這位妹妹的脾性,心意既已被她揭穿了,只有承認為上,不然,那便是自麻煩,難堪!於是,他也就不加否認地一點頭,道:「我心中確是這樣的想法。」

  何瑤卿美目倏然一凝,道:「那麼我問你,你既然你認為不該,那你當時為何不攔阻我,反而幫著我出頭說話,強要他收下,『玉鳳』呢?」

  何沛宇道:「我是看不順眼,也氣不過他那種高傲執拗勁,當著那麼多人,我怕你太難堪,所以才出頭幫你強令他收下!」何瑤卿道:「這麼說,我倒該謝謝你的一番好意了。」何沛宇笑道:「妹妹,你說到哪裡去了,我們兄妹,幫你也是應該的,這麼一點小事情,何須言謝。」

  這倒是實在話,兄妹之間,哥哥幫妹妹,乃是理所當然之事。

  何瑤卿微微一笑道:「但是,我仍要謝謝哥哥的好意與幫忙。」

  語鋒一頓,美目倏又一凝,道:「哥哥,你憑良心說,當時你心裡除了怕我太難堪的好意之外,可還有其他的用意沒有?」

  何沛宇心頭不由一緊,暗忖道:「這丫頭好厲害,越來越難對付了……」暗忖中連忙頭一搖,笑道:「妹妹,你想我怎會有其他的用意呢!」何瑤卿道:「這是你心裡的事情,我怎麼知道,要是知道又何必問你。」

  何沛宇搖了搖頭,道:「妹妹,憑良心說,我沒有。」

  「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冷眼旁觀至此,已經看出這氣氛有點不對勁,為免這兄妹兩個鬧得不愉快,遂即哈哈一笑,插口道:「卿妹,我可以說句話麼?」

  何瑤卿甜美的一笑,道:「尉遲大哥有話請說。」

  尉遲震南笑說道:「這件事情就此不談,如何?」

  何瑤卿螓首一搖,道:「不,這件事情我非得和他說個清楚不可。」

  尉遲震南碰了個釘子,濃眉不由皺了皺,道:「卿妹,你這是……」

  何瑤卿目視尉遲震南笑了笑,便又轉向何沛宇正容說道:「哥哥,我問你,你是因為看不順眼,也氣不過他那種高傲執拗的脾氣,也怕我難堪無法下台,才出頭幫忙說話的,對不對?」

  何沛宇點頭道:「不錯,實情正是如此,妹妹難道不信。」

  何瑤卿微微一笑,道:「我怎能不信。」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不過,當時他如果一定拒絕不收,如果,沒有那個姓孔的適時出面勸說他收下,使哥哥你也無法下台的話,你難道就罷了不成?」

  何沛宇被這話問得心中一窒,道:「這個……這個……」

  何瑤卿接著又道:「以哥哥一向的性情為人,我想你大概不會得輕饒他的吧!」何沛宇目光轉了轉,倏然一點頭道:「不錯,我不否認,到最後,當我也下不了台,忍不住時,我可能會給他一點苦頭吃的!」

  何瑤卿美目一凝,道:「真是只給他一點苦頭吃。不會要他的命?」

  何沛宇搖頭道:「那怎麼會,不管怎樣,他總是妹妹你認識的人,再說我也不敢!」何瑤卿忽然一聲冷笑,道:「你能明白這道理就好,我也希望你最好是不敢,否則……哼!」

  「否則」如何?她雖然沒有按說下去,卻以一聲輕「哼」代替了她心裡未說出的意思。何沛宇劍眉不禁微微一皺,他沒有接話。事實上這話他實在有點不好接。何瑤卿話鋒倏地一轉,美目逼注地問道:「你派『四衛』幹什麼去了?」

  何沛宇心中不由暗暗一凜,道:「這……」

  何瑤卿緊接著問道:「怎麼樣?」

  何沛宇劍眉同挑倏垂,淡笑了笑,道:「我派他們去辦點事情。」

  何瑤卿毫不放鬆地問道:「辦什麼事情?」

  何沛宇心念電轉,突然恍有所悟地忽地哈哈一笑,道:「妹妹,你誤會了。」

  何瑤卿黛眉倏地一場道:「真是我誤會了麼?」

  何沛宇笑道:「妹妹,你以為我派『四衛』去找他的麻煩去了,是不是?」

  何瑤卿道:「難道不是?」

  何沛宇搖首正色道:「絕對不是,卿妹你只管放心好了!」

  何瑤卿道:「那麼你派『四衛』他們出去是……」何沛宇道:「妹妹。這是我個人的私事。」

  何瑤卿美目凝注地道:「不可以告訴我?」

  何沛宇道:「妹妹,我已經說過了,這是我個人的私事!」他們兄妹之間,原本有個互相的約定,就是彼此決不干涉個人的私事。」

  何沛宇既然一再申言「這是他個人的私事」,何瑤卿自然也就不好再追問下去。於是,她談笑了笑,道:「哥哥,我希望這真是你個人的『私事』,也希望你沒有說謊。」

  話鋒微微一頓,美目電轉了轉,突然語含玄機,而令何沛宇聽來倏然色變,十分驚心地接道:「不然,我敢說『四衛』回來的時候,一個個必定全都鼻青眼腫的苦著臉,一副可憐像!」

  何沛宇派出「四衛」雖然確是另有任務,並非去找南奇的麻煩的。但是,倏聞此語,臉色也不由得微微一變,道:「妹妹,你派人跟下去了?」

  何瑤卿笑笑道:「你想我會睜眼看著你派『四衛』去找他的麻煩,欺負人,而不管麼?」

  何沛宇劍眉微微一揚,道:「你可是派『四虎』跟下去的?」

  何瑤卿螓首搖了搖,道:「不是。」

  何沛宇道:「是『四燕』?」

  何瑤卿淡淡地道:「也不是,我另外派了兩個人。」

  何沛宇愕然一怔,詫異地道:「你另外派了兩個人?」

  「嗯!」何瑞卿眨眨美目道:「是兩個足夠制住『四衛』的人!」何沛宇心中不禁暗暗一凜,問道:「也是我們莊上的人麼?」

  何瑤卿螓首微點地道:「不錯。我這一趟出來,除『四虎』、『四燕』外,另外多帶了兩人。」

  何沛宇道:「爹知道麼?」

  何瑤卿道:「是我請求爹特准的。」

  何沛宇笑道:「我知道爹對你向來是特別寵愛的。」

  何瑤卿黛眉微揚,道:「爹對你難道不夠寵愛麼?」

  何沛宇笑了笑問道:「你多帶的那兩個是誰?」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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