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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偵探推理類[E. Stanley Gardner] 柯賴二氏系列十二 都是勾搭惹的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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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3} 260-20559-114-3495[3]-15.85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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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43: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我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柯白莎嫌惡地瞪了我一眼。
  「你死到那裏去了?」
  「把一些零星的線索湊湊整齊。」我說。
  「鬼個零星線索!」白莎生氣道:「你是和姓許的小狐狸出去。談情,說愛!她認為你是大
英雄。」
  我說:「我認為假如不被記者找到,不發表意見,對善樓會有些好處。」
  白莎嗤之以鼻,說道:「我知道你又自以為愛上這妹子,急著表現范倫鐵諾了。」
  「有什麼事告訴我嗎?」我問。
  白莎說:「好人,你推理的方向是正確的。酒廊經理就住在地下室寢室裏,那房間本來是要
給酒廊打雜住的。他包下旅社的酒廊部份。當然他要住誰也不管。他是勒索集團中的一份子。
  「艾包伯似乎也有一份。你知道夜總會本來是是非之地。有心人想要找勒索材料的話那種
地方多的是。他們這些人不想真做這種可鄙工作,但是齊蜜莉樂此不倦,事實上過去五年來,
她就是以此為生的。
  「她開始向盛蜜妮勒索,實在是誰也想不到的。許可蘭為了討好她姨媽,無意地說到她們
在海灘渡假多快樂,多有意思,多荒唐。蜜莉刻意地套出一切內幕––」
  我問:「有人承認了嗎?善樓使他們招供了嗎?」
  「有沒有招供?」白莎用佩服的神情說:「你該看善樓工作多有效率。就祇能用一隻手,拿
一根橡皮棒,把狗娘養的嚇都嚇死!」
  「什麼人先招了?」
  「信不信由你?」白莎說:「男人。」
  「鄧默斯?」
  「是的。」
  「好,說了些什麼?」
  「他們猛攻盛蜜妮。威脅要告訴她丈夫。鄧默斯約她在卡巴尼塔面談。蜜妮說星期六晚上
她會在安樂窩汽車旅社付他們錢。她把旅館名字寫在卡巴尼塔菜單後面。哈雪儷事後溜到那個
坐位拿到了那張菜單。勒索的人第一次沒有露面––怕了,也許。齊蜜莉要求次一週再安排一
次。盛蜜妮求得傅東佛暫時冒充她丈夫盛丹偉。勒索者出現的時候,她大笑告訴他們,她丈夫
已經知道她的逢場作戲,而且原諒她了。告訴他們,她丈夫突然從科羅拉多來這裏,她不得不
告訴他一切。現在她反而非常快樂。
  「大家有點爭執。鄧默斯失望於煮熟的鴨子飛了,向傅東佛動手動腳。傅東佛拿出手鎗,
一下失手,開了一鎗,打進了齊蜜莉的屁股。」
  「在傅東佛能開第二鎗之前,鄧默斯已把鎗搶了下來。」
  「傅東佛做了一生最大錯誤決定。他衝向鄧默斯,鄧默斯給他兩眼之間送了一顆衛生丸。
盛蜜妮轉身要逃,也逃不了厄運。」
  「衣箱呢?」我問。
  「正如你所說。他們對第三顆子彈要有交待。」
  「哈雪儷怎麼回事?」
  「他們想和她商量商量。她一直在注意這些勒索集團的人。所以勒索集團的人也在看守她
的房子,希望她出來的時候可以逮住她談談。你突然出現在那附近,那兩個女人跟蹤你到房子
側面,之後,也進了她臥室。」
  「妳是說齊蜜莉和蘇珊?」
  「是的。但是唐諾,我看你真笨。你為什麼不回頭看看,反而讓兩個外行的女人跟上你呢
?」
  「有女人在臥室穿衣鏡前面脫衣服的時候––叫我回頭?門都沒有!」我說。
  白莎歎口氣,搖搖頭:「有一個男性的合夥人,就有這種缺點。我應該給你買一付立體望遠
鏡的。」
  「也許主意還不錯。」我說:「是她們兩個跟蹤我,是嗎?」
  「不是,她們是在守望這幢房子。」
  「我知道。不過我在那附近出現後,她們跟蹤我。」
  「是的。他們怕哈雪儷。他們不知道她是什麼來路。為什麼注意他們。他們以為她是偵探
。後來,安樂窩事件後,他們從報上知道,你曾在現場附近。另外有一個女人和你在一起。他
們從報上看到哈雪儷身材的形容。他們一再發現哈雪儷出現在他們工作的地點––夜總會、雞
尾酒廊。他們不知道她目的。他們從很近的地方觀察你們。從開著的臥房長窗,他們能聽到她
告訴你所有的話。當她告訴你安樂窩汽車旅館裏,三聲鎗響之後她聽到房裏還有人在移動,她
等於自己給自己簽了死亡證明書了。」
  卜愛茜在房門上輕敲兩下,說道:「保險公司協調人來了。他想見賴唐諾。」
  白莎的臉上泛起漂亮的笑容。
  「把那位紳士請到裏面來。我們兩個可以好好和他談談。」她胸有成竹地說。




   【全文完】                 這個帖不只是為了現在的會員,也是為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未來會員的"現在"會員而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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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部:  柯賴二氏系列十三 億萬富翁的歧途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7-25 20:2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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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43: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兩條街不到溫契斯特旅社,我們看到了宓警官的警車,停在一個路邊消防栓旁。
  宓警官的叫聲,充分表示積壓在心的情緒得到了滿足的解放。
  「就停在那裏。」他告訴計程駕駛。計程車靠邊停下。
  善樓用沒有受傷的手把計程車門打開,走到警車前,看到鑰匙在車上,把鑰匙拔出來,放
進口袋,笑了笑,走回計程車。
  「白莎。」善樓說,把受傷的右手舉高,以免車門撞到他:「手銬的鑰匙,在我背心右下口
袋裏。」
  白莎把他未扣的上衣下擺拉開一點,伸手在他背心口袋摸索。上裝袖子移動了一下,善樓
畏縮地把大拇指再抬高一點。
  白莎把鑰匙放進手銬,把手銬拿掉。
  善樓說:「不要忘記,你還是被捕狀態。我祇是放鬆你一些。」
  計程司機問道:「什麼人付我車錢?」
  「他們。」善樓說。
  我給白莎做個眼色,白莎不願意地打開皮包付了車費,也給了小帳。
  「現在怎麼辦?」善樓問:「我們是不是等他們回來?」
  「他們不會回來的。」我告訴他:「他們知道用搶來的警車,跑不出市區的。」
  「好,你說怎麼辦?」善樓不耐煩地說。
  我說:「你跟我來。」
  宓善樓蹙眉,猶豫,內心躊躇了一秒鐘,追上我先跨出的一條腿,並肩跟著我。
  「不要耍花樣。」他警告我。我們一聲不吭走到溫契斯特大旅社。
  「你不會以為他們住在這裏吧?」善樓問。
  我說:「先看看背景,她們兩個女人知道有人會追捕她們,她們絕望,一心祇想逃亡。再說
鄧默斯遷出的時候,也是這種心情,他匆匆忙忙,一心要逃亡。他和他的一大堆行李竟然會失
蹤。好像阿里巴巴一樣說不見就不見了。善樓,我們是在和一批有組織的勒索集團鬥法。他們
有消息收集人,接觸人,收款人。絕不是偶然發現一件秘密的外行客串案件。」
  「少推理,快說你想的結果。」善樓說。
  我說:「來,這裏來。」
  我把雞尾酒廊的門打開。
  經理站在房間的中央。他既可看到酒廊通旅社大廳的門,也可以看到開向大街的門。
  他向我們走過來,鞠躬。首先看看善樓,看他用手帕包紮的右手。再看向我,他記起了我
是什麼人。
  我說:「我想你還認得我,是嗎?」
  他做了個完全空白的表情。
  我說:「你用水加橄欖收了我雞尾酒的錢。」
  他說:「證據在那裏?」
  「沖下水溝去了。」我說。
  他說:「少自以為聰明。」兩隻眼睛看定在善樓受傷的手上。
  我說:「好,我們幾個要喝酒,希望酒能比上次的好一些。」
  我走向一個卡座。我們四個人坐下來,善樓一心的不願意。
  經理離開。
  我很輕聲地說:「可蘭,快,跟他去。要是他打電話,試試能不能弄到電話號碼。」
  可蘭自卡座的桌後溜出身來,看起來是個文靜、高雅的女士,要找洗手間用一下。一點不
起眼的盯著經理,跟了下去。
  「你認為他也是一份子?」善樓懷疑地問。
  我說:「我在找鄧默斯的時候,在這附近有問題。再說傅東佛和盛蜜妮在他們去汽車旅館之
前,曾在這裏喝過酒。」
  「這兩件事,也能稱為線索嗎?」善樓生氣地說。
  我說:「把你警車弄回來,也是靠這兩個線索呀。」
  善樓不吭氣。
  我說:「我對車子,早就想到,不在這裏,就一定在卡巴尼塔夜總會。我先試這個地方,因
為這裏近一點,也容易把警車處理一點。但是我還不能確定,人會在這裏,還是會在卡巴尼塔
。」
  善樓扭了一下嘴角,忍受下手上突發的疼痛。爆炸引起的麻木,已經過去了。破碎的骨頭
,每次他動一下上肢,都會引起很大的刺痛。
  白莎同情地說:「你先來他一大口,會好一點的。」
  善樓說:「妳說得有理,我們快叫酒保來。」
  「我去找他」我說:「你要什麼?」
  「白蘭地,雙份。」他說,把頭靠向卡座椅背上。他的臉有點蒼白,眼睛閉起。嘴角泛起
痛苦的表情。
  我從卡座走出來,向前走了六步。善樓突然把眼張開來,直直看看我:「嗨!」他說:「你
不要去,讓白莎走一次。你回來。」
  什麼地方有女人喊叫的聲音。
  是有人嘴巴被摀住叫出來的聲音。來自吧台的後方。
  我向吧台衝過去。酒保說:「裏面你不能去。」
  我看到一扇開著的窄門,門裏祇有樓梯。我向裏衝。酒保伸手一把攫住我上裝的肩部。我
側腳一下重重踩在他膝蓋上,掙脫他的糾纏,自樓梯向下跑去。酒保警覺性很高,反手把窄門
關上,門裏不論發生什麼聲音,上面的顧客就聽不見了。
  我到了地下的儲藏室。全是儲酒的架子。沒有許可蘭的影子。
  酒廊經理正在把自己的身體通過另一扇,開在儲酒庫底下的小門。他看到我的出現,怒火
自眼中冒出。
  「你來幹什麼?」
  「那個叫救命的女人,哪裏去了?」
  「我不知道,她上樓了。這裏是不准別人進來的,請你出去。」
  「你去哪裏?」我問。
  聽到樓梯頂端發生了騷動,他急急說:「你是來搶東西,我一定要自衛了。」
  他把右手伸進上衣裏面。
  我抓起一隻酒瓶,向他頭上擲過去。
  酒瓶沒有打到他頭,但擊上了水泥牆。香檳從破碎的瓶子四散出來,漲到他臉上。他用左
手上臂向上抬起,順便弄乾眼睛附近的酒沫。他的右手仍在上衣衣襟裏。
  我用全力向他衝過去。
  在我身後,我聽到有人一腳把小門踢破,打開。很多重重的腳步聲自樓梯上下來。
  酒廊經理突然知道情況對他不利。把手自衣襟中拿出。
  宓警官和柯白莎從樓梯來到地下室。
  「你為什麼想逃跑?」善樓問我,臉色蒼白得像張紙。
  「那女人哪裏去了?」我問經理。
  「她回到樓梯上去了。」他回答。
  許可蘭從角落裏一排蛛網滿佈的酒架後,一手擋在臉前,伸出一個頭來說道:「笨蛋。他看
到我之後,我嚇得叫了出來,馬上向上逃。他以為我不會再下來,就向後面走去,我偏又走回
來躲在這裏。我要看他想幹什麼。」
  「你們搞什麼?」經理生氣地道:「我要找律師告你們。幸好我沒有開鎗,我以為是搶劫。
我正準備自衛呢。警官,我要你負全部責任。」
  善樓已全身無力,他慢慢走向我。他說:「賴,我對你已經受夠了。你––」
  我把頭一低,很快速度,像一陣風,從酒廊經理胯下竄進開著的那扇小門。
  我聽到善棲大聲怒吼:「抓住他!」身後腳步聲起。
  經理大叫:「你不能進去!」又加一句:「我來抓他。」
  我已經進入一間佈置成公寓狀的房間。顯然是旅社給某一下級人員的寢室。家具都是便宜
的劣等貨。裏面有新鮮的煙味,一隻煙灰缸,還有一縷香煙在裊裊上升。
  我彎腰看看床底下。
  我看到裙子,一隻女人的腿,然後是齊蜜莉生氣的眼睛。
  騷動的聲音,使我不得不抬頭向上看。
  鄧默斯正用一根球棒揮過來。我低頭逃過一擊,趁勢捉住他的腿,棒子打到我肩膀。一陣
麻木。鄧默斯和我同時倒向地上。兩個人扭作一團。
  齊蜜莉自床底下爬出來,一面叫,一面抓住我一把頭髮。酒廊的經理一進來先踢我一腳。
然後是白莎勇猛地參加混戰,如入無人之地。
  我聽到善樓大叫:「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然後我看到白莎多肉的腿晃過我的面孔,一腳
踢到壓在我身上鄧默斯的下頷上。「這種裙子好看不好用。」白莎說:「要拉起那麼多來,才能
踢這狗娘養的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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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43:2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宓善樓怒氣沖天瞪我一眼,窘態地拿出一塊手帕,紮在右手上,一面包紮,一面作止血之
用。
  「你看,這是聽信你亂扯的結果。」他不講理地說。
  「什麼結果?」
  「被一個女人開一鎗,用我的警車跑掉。會被同事糗一年也不止。」
  我向白莎做個眼色,說道:「白莎,看看浴室裏有沒有大毛巾,洗澡用的大毛巾。」
  「我還可以」善樓:「我自己會照顧自己。白莎,打電話叫輛計程車。其他先別談。我們要
去總局。老天!現在全總局都會笑死。被女人開一鎗,嘿!」
  我說:「白莎,找一塊洗澡用大毛巾,毛巾!」
  「大毛巾?」她說:「我看不必了。他已經處理得不錯了。血也不流了。等以後––」
  我說:「唉!一定要我說得一清二楚,我就說吧。找找看,這裏有沒有一塊印著安樂窩汽車
旅館招牌的大毛巾。」
  「為什麼早不說?」白莎說。
  「我現在不是說了嗎?」我告訴她。
  善樓生氣地說:「先叫計程車。老天,我自己來叫。」
  他走向電話,把話機拿起來,放在桌子上,用左手撥電話,拿起話機說道:「哈囉,我是總
局的宓警官。我在克侖德街二二六號。我要一輛計程車,要快,請立即來。」
  他等了一下等對方確定。生氣地把話機放回去。
  白莎,在屋裏穿來穿去,把身後的門弄得乒乒乓乓。許可蘭,同情又害怕,守著宓警官,
不敢太近,又不敢太遠。
  「讓我來看看那隻手。」她膽怯地說。
  「還好祇是打在手掌的邊上。」善樓說:「大拇指底下一團糟。」他轉向我說:「這筆帳記
在你和白莎頭上。是白莎推得我失去平衡的,否則我早就––」
  我說:「白莎說不定救了你一條小命。」
  他好像要咬掉我頭一樣。
  我們聽到白莎的腳步快快自走道走來。她神氣地出示一塊上面有血漬的大毛巾。毛巾上織
著紅色的「安樂窩汽車旅社」字樣。
  「就在這裏,好人。」她說:「我在她臥室套房污衣籃裏找到的。那婆子也真大意,混在污
衣籃裏!」
  我說:「她認為絕對不會有人來搜她屋子的。白莎,找個紙袋把它裝起來。這是證物。裝起
來之前,先找支鋼筆,在毛巾的角上簽上妳的名字,將來可以作證,是這條毛巾和妳是在那裏
找到它的。」
  善樓說:「不必費心了。假如這裏有什麼證物。當由我來處理。」
  我說:「我們千萬別在這上面再粘上你的血漬,警官。你手上還在流血。這上面的血漬是必
須保護的證據。」
  他怒視我說:「我可再也不聽你任何建議了,唐諾。你跟我一起去總局。我要關你起來。一
開始本來我應該這樣對付你的。然後我再來對付這兩個女人。」
  「隨你。」我說:「新聞記者會圍了你轉,急著問你,你怎麼會受傷的。」
  「當然,我懂得怎樣告訴他們。」
  我說:「白莎救了你的命,她把你推開,否則正好中彈。」
  「你在亂說什麼?」
  「白莎救你命呀。」我說:「假如你認為報紙這樣登出來,對你合適的話,你就––」
  「白莎沒有救我命!」他說:「她推我一把使我失去了平衡。那女人才有機會得逞。白莎!
妳今後再要把爪子碰我一下,不管妳是男人女人,看我不把妳本來就突出來的下巴,打得粉碎
。」
  「你倒試試看。」白莎充滿敵意地說:「只要你有種。」
  我說:「好,善樓,你想耍個性,你吃虧是自找的。我們兩個攤牌的時候到了。你現在把我
捉進去關起來容易,但是起訴我不可能。你自己真的會給同事糗一輩子。」
  「去你的,至少有你陪我。」
  「不見得。」我說:「我現在有足夠的證據。一個好律師可以把我弄出來。」
  「我看不見得。」善樓說:「你發現齊蜜莉大腿上有一個彈孔又如何?」
  我說:「好,你現在對付她也許證據尚不夠。但是,對付我夠了嗎?」
  「誰說不夠。」
  「不夠,善樓。齊蜜莉說那個女孩怎樣把兩隻手捧住我臉,把我拉近她,吻我,表示她知
道當時是怎樣情況的。她是在窗外偷看呀。」
  「那個女孩有沒有把手捧著你的臉?」
  「有。」
  善樓仔細前前後後想著。
  我說:「齊蜜莉曾經到過安樂窩汽車旅館,這件事已經證明沒有錯了。對付盛蜜妮的餌,是
她佈在那裏的。盛蜜妮是個很好的對象。有人抓住了些她不願她丈夫知道的事。逼得她太兇了
。她想出一個辦法請傅東佛出面假裝是她丈夫,希望勒索者失望而退。」
  「這些你都說過。」
  我說:「有些事出了軌道。實況也許是這樣的。傅東佛拿出他的手鎗。女傭蘇珊衝向他。齊
蜜莉轉身。蘇珊用什麼東西打傅東佛的頭,傅東佛自然反應扣了鎗機,子彈打中齊蜜莉屁股。
盛蜜妮想逃走。蘇珊拿起傅東佛的鎗給她腦後一鎗。如此一來,兩個女人欲罷不能了。她們補
了快要爬起來的傅東佛一鎗。匆匆決定要把屍體做成謀殺自殺局面。但是,三下鎗聲,房裏祇
有兩顆子彈,總將露出馬腳。最後她們想出了放一顆額外子彈進衣箱的把戲。
  「衣箱在地上,是打開的。上衣可能在打開的衣箱上面。盛蜜妮脫下上衣,表示自己和丈
夫在旅館裏,穿著不必太整齊。齊蜜莉從浴室拿塊大毛巾,使血液不致流到地上。她們把箱子
關起來。為了使箱子關上,匆匆的就把隨便放置在面上的上衣壓進了箱子。變成皺皺的一團。
她們離開旅館,開車出去遠一點,對箱子開一鎗。自手鎗中拿掉一個空彈殼。這樣警察會以為
傅東佛本來祇裝了五顆子彈。她們回到旅館,把衣箱放回去。女傭蘇珊從裏面把房門鎖住,從
窗裏爬出來。兩個人回家。」
  善樓無精打采地說:「我對你的純推理,已經沒有多大興趣了。根本祇是推理,我要向總局
交待,我不能憑推理,我一定要呈上證據。」
  我說:「這不是純推理。這是真的發生的事實。我現在先告訴你,因為,我早晚要向記者發
表的。」
  「干我屁事。」
  我說:「怎麼會不干你事?至少表示你走錯路了。明擺著的哈雪儷謀殺案不去偵破,反倒死
扣著一個無辜的納稅人,因而讓自己手給女人射傷了。連警車也丟了。全市都會拿這件事當笑
談。下次有人用閃光燈給你照相的時候,你應該想到,報上的頭條新聞:『女兇嫌鎗傷警官。
用警車逃亡』。」
  宓善樓又想了一陣。他腦中映出報上的消息,和自已尷尬的相片。也許他還想到局長召見
他,報紙在桌子上。
  我說:「你現在的情況祇能進,不能退。多想想我的建議––」
  「好」善樓討厭我地說:「你要做主角,你說吧。以前也有過一二次聽你話沒有聽錯。你有
什麼建議,說吧,我聽聽,總沒有錯。」
  我說:「先把手銬拿下來––」
  「談也不要談!」
  我說:「我們來用點腦子。這個叫鄧默斯的人,一定在這件案子裏面。從盛蜜妮要我們跟蹤
他,我們可以知道,他一定是負責連絡的人––一定是的。再看齊蜜莉和她的女傭,也在勒索
案裏面,這次出了差,變了謀殺案。她們現在要亡命了,要逃走了。但是離開本市前,她們會
先去鄧默斯那裏找鄧默斯。三個人研究到底一起逃離本州還是串通好了口供,自首打官司。兩
者對你都是不利的。」
  「你祇是不斷講了又講」善樓說:「我叫的計程車怎麼還不來?」
  計程車好像就在等他一問。話音才完,門外喇叭聲起,表示車子已到。
  善樓自椅中站起:「好吧,大家一起去。」
  他用左手手指抓住我的手臂,說道:「走了,聰明鬼。」
  我把背挺直,說道:「你真這樣決定,我無所謂。可惜你要肯聽我建議的話,你可以開你自
己警車回警局,把哈雪儷兇案真兇帶回去,而且連安樂窩兇案也偵破了。」
  我感到抓住我手臂的力量減少了一點。
  我又說:「對你有什麼損失。你可以把鎗抓你左手裏,我要逃跑,你可以開鎗。你把手銬給
我拿掉,我帶你去找鄧默斯。」
  門外計程車又在按喇叭。
  「而且帶你到你警車停著的地方去。」我又加了一句。
  他說:「你要真知道那麼多,第一步你要帶我到我警車停著的地方去。手銬在你手上,我看
正合適。你要再對我耍花巧,我把你牙齒打掉,不准你吐出來。那一位小姐出去叫計程車不要
老按咧叭。」
  許可蘭快跑出去通知駕駛。
  我對善樓說:「鄧默斯晚上十一時從溫契斯特大旅社遷出。時間正好從安樂窩回到市區的樣
子。這個時候辦遷出也夠奇怪。好的火車早已離站了。夜班機也正紛紛準備起飛。但是鄧默斯
沒登上機場巴士,也沒乘計程車。看門的記得很清楚。他不記得鄧默斯,但是記得他行李。一
起三件。
  「僕役說鄧默斯付了房租,由小弟把行李拿到大門口。看門的記得行李就在門口。他瞥到
鄧默斯一眼,然後他協助別人上車,一回頭,鄧默斯不見了。」
  「走到別的出口,乘計程車走了。」善樓說。
  「不太可能。」
  「你想他那裏去了?」
  我說:「打個賭,萬一你的警車停在溫契斯特大旅社附近,你肯不肯拿掉我的手銬,放我一
馬?」
  善樓猶豫著。我看得出,丟掉警車,一定是十分大的糗事。
  我說:「我要把你帶到你車停車的地方,而且––」
  「我們先去那裏看了再說。」他說:「沒見到車,暫時什麼都不談。老實說,我還是應該先
帶你去總局,但是我不願意回去報告說把車弄丟了。」
  我說:「好,走吧。」
  我們大家出門,登上在等候的計程車。「溫契斯特旅社。」我說:「到了附近在四周慢慢兜
圈子,叫你停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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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祇是把知道的事加在一起。」
  「加出四鎗來?」善樓對他自己的笑話,笑出聲來。
  「加出四鎗來。」我告訴他:「假如傅東佛殺人自殺,他怎麼會再對箱子開一鎗?」
  「他可能第一鎗打向女人,但打偏了。」
  「箱子是在地上的。女人那麼近。但是打得那麼偏?」
  「當然」善樓辯說:「女的可能正彎身向著箱子,想要放些東西進去。他突然決定給她個驚
訝。」
  「好」我說:「她蹲身向著地上的箱子,想要打開箱子。傅東佛在她身後開鎗,給她一個驚
訝,鎗打偏了。她怎麼反應?」
  「當然,她會跳將起來。」
  「把臉轉向他?」我說。
  「又如何?」
  「那末第二鎗應該是對著她前額。」
  「那倒未必。她轉向他,發現他想幹什麼,轉身脫逃。」
  「於是他一鎗打進她後腦。」
  「是的。」
  「換句話說,她背著他,完全無防情況下,他對她開一鎗,沒有打中。但是,她開始逃了
,一鎗,就打中紅心。」
  善樓伸手抓抓頭皮:「當然,我們不知道當時情況,一切都是大家在猜想而已。」
  「這樣猜想不太容易和事實對得起來。」我說:「我來告訴你發生了什麼情況了。」
  「那房子裏有三個人,三下鎗聲。第三個人知道早晚有人要查三顆子彈來龍去脈。他不能
使現場出現無可解釋的情況。他拿了鎗,也拿了箱子。他把這兩件東西拿到遠離現場,找個別
人聽不到的地方。他向箱子開一鎗。又把箱子帶回現場,把箱子放下,把鎗放在傅東佛手裏,
把門自裏面鎖上,從窗裏爬出來。」
  「我不懂你」善樓說:「有什麼不能解釋的,那第三個人為什麼要那麼麻煩來來去去?」
  「因為房間裏一定要有三顆子彈,沒三顆子彈怎麼解釋得通。」我說。
  「但是,照你這樣說,應該變出四顆子彈出來了。」
  「本是如此。」
  「但是這個人為什麼要弄一顆第四子彈出來呢?」
  「因為」我說:「前三顆子彈中,有一顆在他身上。」
  善樓看看我,一眨也不眨,足足四五秒鐘。他說:「是一個很好的推理。祇是個推理而已。
不過是一個很好的推理。」
  我說:「善樓,這真的不只是個推理。你發現屍體的時候,女人的衣服都在哪裏?」
  「除了身上的,其它都在箱子裏。」
  我說:「這就對了。完全吻合我的推理了。一個到汽車旅館幽會一個晚上的女人,不會把上
衣脫下來隨便一團,塞進箱子裏去的。鎗聲響時,那衣箱是開著平放的。那上衣是在箱旁椅子
上。那兇手事後慌了手腳,抓過上衣亂七八糟塞在衣箱裏,把箱子蓋上。」
  「你好像知道不少。」善樓說。過了一下,又一本正經地說:「你是該知道的。你也在那裏
,你是登記住進去的。」
  我不吭聲,善樓仔細想了又想。突然他說:「嘿!有點意思。我要今天在場的人都給我做證
明,證明這傢伙說些了什麼話。假如那是一件謀殺案,一定是唐諾,他幹的。」
  「當然不是我幹的」我說:「因為我身上沒有帶第三顆子彈。」
  我又說:「看看那張現場內部照片––有屍體在裏面那張。再看看浴室毛巾架上毛巾。」
  「怎麼樣。」
  「兩塊洗臉毛巾」我說:「祇有一塊洗澡大毛巾。」
  「怎麼樣?」
  「本來當然是各有兩塊的。另外一塊大毛巾那裏去了。」
  「我怎麼知道?」善樓說:「我們又不替旅館管毛巾。」
  我說:「那個兇手受傷了,他拿塊毛巾包住使血液不會流出來。也許出血本不嚴重,但毛巾
就是這樣帶走的。」
  善樓說:「玄得很,很玄,很玄。」
  「是很玄,但值得調查一下,是嗎?」
  「你說對」白莎叫道:「這當然值得大大調查一下。想想著這對保險公司有多大差別,善樓
。」
  「怎麼說?」善樓問。
  「受保後一年內自殺,保險公司分文不賠。」白莎貪婪地指出道:「不是自殺死亡,他們賠
四萬元。因意外原因而死亡,他們加倍給付,那是八萬元。」
  宓警官吹了一下口哨。白莎說:「我們在做––我是說,這裏面有我一份。」
  「說下去」善樓對我說:「賴,說下去。」
  我說:「這根本不是什麼兩情相悅的幽會。盛蜜妮在受人勒索。勒索的人要一票大的,超出
了蜜妮的能力。假如付不出,他又恐嚇把證據交給她丈夫。」
  「假如她正在受勒索,這情況是有可能的。」善樓承認。
  我說:「她無計可施,她想了個辦法。她向以前她的雇主,也許曾對她不錯過的傅東佛求救
。反正她向他求救,他們研究出一個對策,由傅東佛假裝她丈夫盛丹偉。勒索者沒見過傅東佛
––更沒見過科羅拉多的盛丹偉。傅東佛假裝她丈夫對勒索者說:『又如何?我太太喜歡玩。
但是我原諒她了。』他們當了勒索者面親親熱熱,叫勒索者滾遠遠的。」
  「有可能。」善樓說:「但是永遠沒法證明了。」
  我說:「沒有這些,我總有辦法證明的。」我把兩隻手向前一伸,給他看手上的手銬。
  「這沒有辦法。」善樓說:「你是另外一件謀殺案的主兇。」
  「我沒有殺她。」
  「那你為什麼要逃跑,我的老兄。你知道逃跑本身就是有罪的。你以為跑了可以一了百了
。你沒想到見到你的人指證鑿鑿。當然全虧我想起那哈雪儷的身材,外形正好和你先一天帶去
汽車旅館那個女人很像。我走了一次汽––」
  「我知道了。」我說:「收音機裏都有了。」
  善樓生氣地說:「我又檢查那本小說書。包皮紙上全是你的指紋。」
  「當然」我說:「我是在那裏,書是我在看。」
  「這是他第二次承認他在現場」善樓說:「柯白莎,許可蘭,請妳們兩位記住。」
  我說:「不管勒索的人手裏有什麼,從我查到的看來,相信起源都是來自卡巴尼塔夜總會。
你知道,這種地方是非多。逢場作戲的人進進出出。有目的人放開眼睛看看一對一對,事後打
聽一下兩個人的背景,就可以選擇勒索的對象了。全世界每一家這種地方,都是勒索者最喜歡
出入的地方。或者我換一種說法,全世界靠勒索為生的人都喜歡在那種地方照相,錄音,查看
汽車牌照號碼。不過大多數這種勒索都是獨腳戲,和夜總會沒有相干。但是這個卡巴尼塔不一
樣。鄧默斯是一定混在裏面的。包下卡巴尼塔營業的艾包伯知道鄧默斯幹什麼的和在哪裏可以
找到他。
  「鄧默斯住在溫契斯特大旅社裏。星期六的兇殺案發生後,他立即遷出。那個時候我以為
他是因為發現了有人在跟蹤他。我現在知道,他是因為知道出了鎗殺案。我很想能找到他,看
看他身上什麼地方有顆子彈嵌在肉裏。」
  善樓說:「可以,我記住這一點,有機會查一下。」
  我說:「昨天晚上,我到卡巴尼塔走走。我開始買了幾張那邊照的照片。有人不高興。他們
想好好揍我一頓。我險險的逃掉一劫。我得到張照片和一個地址。地址是昨晚被殺淺色髮膚的
女郎的。我到那邊去查,查查那邊會有什麼特別的。我發現有人跟我去那裏,或是有人知道我
一定會去。」
  「這是你一面之詞。」善樓說。
  「但這也是我求你幫忙查的一件事。否則我就死路一條了。我相信鄧默斯也在勒索許小姐
的姨母。在她還沒有想到更好的理由之前,我建議你帶我一起去和她談談。我想勒索她的鄧默
斯現在祇好用電話和她聯絡了。他最近不可能跑來跑去,他身上不知什麼地方應該有顆點三二
鎗彈在裏面。善樓,你帶我回局的時候,我們去看蜜莉姨母一下,不會耽誤太多的。」
  「不行。我會被革職的。」善樓說:「你以為我是小孩子。聽了你一頓亂扯,跑到別人有錢
姨母那裏,硬說她被人勒索了?」
  我說:「我又不要你去做這件事。你做也不方便。你陪我去,你坐在那裏聽,由我來問。」
  善樓想了一下,搖搖頭說:「不行。我們直接去總局。」
  「過了這個寶貴的時間,一切都會太晚,你什麼證據都找不到了。」「我已經捉到了一個
謀殺犯。」善樓很自滿地說:「對我言來今天的成績巳經不錯了。走吧。」
  白莎說:「看在我面上,善樓,算是幫我的忙。你把我的合夥事業打破了。又把我的事業宣
傳了一大堆,這些都會使我損失匪淺。我目前辦的案子,牽涉到八萬大洋。假如唐諾說的沒有
錯,我可以從保險公司足足弄一批來貼補貼補。」
  宓善樓猶豫一下,最後對白莎說:「這小子花樣太多,妳要幫他騙了我,我––」
  「白莎什麼時候欺騙過你,你說。」白莎宣稱道。
  善樓瞇起兩隻眼睛,看著我說:「不是為了妳,白莎。實在是為這小子。你永遠不知道這小
子下一步要幹什麼。」
  我把銬上手銬的手伸出來,自嘲地說:「這樣子像耍得出花樣嗎?」
  白莎說:「我們可以算你一份,假如我們––」
  「別傻了,白莎。」我打斷她說:「善樓絕不是為了錢。」
  善樓感激地看我一眼。
  我說:「你有一個機會,可以偵破『安樂窩命集』。你有個機會可以在帽子上插一根羽毛。
你有個機會可以偵破本市一個勒索集團,你也有機會使大眾知道哈雪儷到底是什麼人殺的。為
什麼殺她的。」
  「很多人都看得出,此時此地我已經對這問題有了結論了。」善樓說。但是他語調並不如
剛才那麼堅硬。
  「善樓。」我說:「在聖羅布有個寡婦,帶了兩個孩子。這些孩子還要活下去。還要受教育
。這年頭教養孩子很花錢的。那寡婦現在除了一身分期的債之外,什麼也沒有。假如你聽我的
,她會拿到八萬元的––」
  「你是個推銷員。」善樓說:「你打動了我的心,走吧!」
  我們大家,站起來。我說:「手銬怎麼辦?」
  「不必管它。」善樓說:「讓它掛在手上好了。又不影響你說話。把大拇指扣在皮褲帶上會
自然點。」
  「你暫時拿掉它,我會自然多多。」
  「對我就不自然了。」
  「你的缺點就是太正點地想做警察。走吧。」我說。
  我們一串進入電梯,後來又全擠入善樓的警車。
  「什麼地址?」善樓問。「克倫德街,二二六號。」許可蘭說。
  善樓把車開上馬路,加速。
  我說:「我們最好不要用警笛。」
  善樓向我看看,表示我在多嘴。專心回到駕駛工作。
  接近我們要去的地址時,他把車速減為三十哩。慢慢在正確的地方把車停妥。
  我們紛紛自車中出來,又一連串走上階梯,由宓善樓按門鈴。
  歐蘇珊,那大個子女傭人,自走道上慢慢地過來。她把門打開。一下她看到宓善樓,有一
點退卻的樣子。立即她把臉上表情凍住,冷冷站在那裏。
  「哈囉,蘇珊。」許可蘭出聲:「蜜莉阿姨在嗎?」
  女傭人猶豫著。
  宓善樓把衣領一翻,給她看看警章。「她在嗎?」他說。
  「在。」
  「來吧。」善樓把蘇珊往邊上一推,一面進去,一面說。
  蘇珊敢怒不敢言,呆在門邊,看我們向前走。就在我們快到起居室的門口時,她的責任感
提起她的勇氣,她大聲叫道:「喔,齊太太!可蘭帶了幾個警察來看妳。」
  宓善樓,左手抓住我的手臂,右手把起居室的門一下推開,我們又魚貫走了進去。
  齊蜜莉從輪椅上抬起頭來,看看我們,做出一個非常美好的笑顏。「你們大家好。」她說
:「都請坐。哈囉,可蘭親愛的。今天好嗎?」
  「很好,謝謝妳,蜜莉阿姨。」
  「可蘭,因為我不能站起來,今天這裏要由妳當女主人了。車禍引起的坐骨神經痛,真討
厭。我要能使它不痛就謝天謝地了。我吃阿司匹靈,把胃也吃壞了。大家坐。要是我看起來不
起勁,你們得原諒,我吃藥太多了。」
  她眼皮慢慢垂下,然後她突然警覺,一下又睜太大。
  我們各人自己找合適的位置坐下。她看到我手上的手銬。「怎麼啦!賴先生。」她說:「你
為什麼––為什麼––」
  女傭蘇珊,在門框邊接下去說:「夫人,我在收音機聽到廣播。我不應多嘴,但是他是昨天
晚上殺掉哈雪儷的兇手。妳今天早上報上看到過的,用絲襪勒死的。」
  「賴唐諾會殺人。」齊蜜莉喊道:「為什麼,我一直認為他人那麼好。你們––又為什麼–
–把他帶到––?」
  「為了這件案子還有一二個地方我們想弄弄清楚。」宓善樓抱歉地說。
  「我不要這個人到我家來。我不要看到他。我在報上已看清楚了。多怕人,多噁心,我–
–我抱歉,我不要––」
  「祇是一二個小問題,蜜莉阿姨。」可蘭說:「警方祇是要問清楚一二件事。你要是肯快快
回答他們,他們就走。」
  「我根本不要這些人在這裏。」齊蜜莉說:「你想我會有什麼他們要的答案?我祇見過這位
年輕人一次。而且––」
  宓警官不耐地說:「我們想知道一個姓鄧的男人。」
  「他又怎麼啦。」齊蜜莉不高興地說。
  「我們認為姓鄧的,可能和這位賴唐諾有什麼關聯。」
  「當然不可能。」齊蜜莉說:「鄧先生是一位規規矩矩的年輕人。」
  「妳最後一次什麼時候見到他?」我問道。
  她怒向我道:「我當然不必回答你的問題。」
  我說:「我問這句話的理由是,因為我知道他和安樂窩汽車旅館的事有關聯。」
  她把下巴向前一翹,理也不理我。
  「而且」我繼續說:「我相信他是個勒索者。」
  「勒索者!」她不嗤地說。
  「他一直在勒索著妳,是嗎?」我問。
  她不睬我。
  「是不是?有沒有?」善樓追一句問。
  「我看我沒有理由回答這個世界上最無恥的兇手的問題。這個年輕人卑鄙到假裝是個作家
,要寫保險公司歎騙客戶的文章。要幫我打抱不平。老天!還好我沒有躺在地上,脖子裏掛隻
襪子。」
  我問:「姓鄧的是不是在勒索妳?」
  她不理我。
  「是不是?」善樓問。
  「我不知道這個問題從何而來。」
  我說:「假如他不是在勒索妳,他來幹什麼?我們不必兜圈子。是或者不是,老實回答。他
來幹什麼?」
  她說:「我們有一點事情要討論。」
  「什麼事情?」我問。
  「一個礦。」她說。
  「什麼性質的礦?」
  「鉛礦。」
  「座落在那裏?」
  「科羅拉多。」
  「妳能確定是個鉛礦嗎?」我問,裝出一付勝利的微笑。
  這個微笑使她猶豫了。她認為我們擺好陷阱,她走了進去。「當然」她說:「礦裏有鉛和金
子混在一起。」
  「妳認為哪一種會使妳賺錢,鉛,還是金子?」
  「我不知道,我對這種事知識不多。也沒去研究。」
  「那末,妳並沒有想投資?」
  「不想。」
  「那你為什麼不斷接見鄧默斯?他為什麼老來?他––」
  「你沒有權到我的家來詰問我。」她說:「警官,這件事你們過份了。我會請我律師查一查
,是不是該由你負責。」
  宓善樓不安地移動了一下。
  她轉向我。「你祇是隻畜牲!」她說,又轉身向善樓,全身戰慄地說:「一個像這樣漂亮的
女孩,用手捧著他的臉,把他拉近她,吻他。而他竟能在這時候––」
  「等一下!」我說:「妳怎麼知道她用手捧著我的臉,把我拉近她,吻我?」
  「收音機上都說了。」
  「沒有,收音機沒有說。報上也沒有這一段。妳是怎麼知道的?」
  我把身體坐到椅子的前半部,注意她臉上的變化。
  她糊塗了。「我不知道。」她說:「我告訴過你們我吃了那麼多藥品。我––」
  「我告訴妳的。」蘇珊說:「是我在收音機上聽到的。」
  「妳又是怎樣會在收音機上聽到的呢?」我說:「那個報新聞的躲在那裏?他怎樣會知道那
女人怎樣吻我?」
  「我認為是警方說出來的推理。我不知道,也許他們另有證人。」
  「沒錯。」齊蜜莉說:「想起來了,蘇珊告訴我的。」
  我向椅子後面一靠,鬆口氣道:「原來如此,我一直就笨得要命。」
  「什麼原來如此?」善樓惱火地說:「說起笨得要命,我才笨得要命。是我聽你鬼扯,把你
帶來這裏。」
  我說:「你還不明白呀?」
  「明白什麼?」
  我說:「姓鄧的是個勒索者,沒有錯。但是他不是主腦。他也不在勒索這位太太。你去找個
大夫來,檢查一下這太太車禍引起的坐骨神經痛。那不是病。是點三二口一種子彈引起的外傷
!」
  齊蜜莉大叫道:「把這個人給我趕出去!警官,我要你把他趕出去!」
  「不要忙。」我對善樓說:「弄個大夫來。」
  善樓躊躇了一陣,他說:「賴,你瘋了。這樣亂咬沒有用。你在病急亂投醫。不會有用的。」
  「別做傻瓜。」我告訴他:「你也該看清楚了。突然發生坐骨神經痛。那是因為安樂窩汽車
旅館第一發子彈,打進了她的大腿。」
  「警官。」齊蜜莉滿臉激憤地說:「我命令你們這些人統統給我離開我的地方。我已經給你
們污衊、騷擾。我要告你執法錯誤。我要請我律師一條條把你不對的地方列出來告你。蘇珊,
請妳打電話給我律師,叫他馬上來。再打電話警察總局,間一問他們看沒有派這樣一個––」
  「我非常抱歉。」宓善樓向她說。
  他走過來,一把抓住我上裝後領,向上一提,使我站了起來。「走吧,賴,你又一次胡扯
害我空跑了一趟。不過、不過這完全是看白莎的佛面的。」
  他抓住我後領,轉了四份之一圓的弧度以使我面對出去的房門。他轉得太快,我失去平衡
,自動的伸手支持,鋼製的手銬卡得兩手發麻。
  善樓向齊蜜莉說:「我希望妳原諒這件事,齊夫人。我們替老百姓服務,祇是希望把工作都
做得完美。這傢伙在入牢之前,騙了我們一下。」
  「蘇珊,替他們開門。」齊蜜莉發著命令。女傭走向走道,在前面領路。
  我轉向自語。說道:「妳笨蛋。妳也看不出發生了什麼嗎?妳––」
  善樓一記耳光打在我臉上。「閉嘴。」他說。
  他帶著我向走道走去。許可蘭在哭。白莎笨拙地走在最後。蘇珊已經把前門打開,勝利地
用手扶著,等我們出去。
  我把頭回過去,向白莎祈求道:「白莎!」
  善樓用另一隻手按住我頭轉過來,用力太猛,差點折了我脖子。
  就在這一剎那,自我的眼角,我看到白莎停步,轉了回去。
  我們快到門口的時候,聽到起居室裏驚叫的聲音響起。跟下來是一隻椅子倒翻的聲音,掙
扎的聲音,另一聲驚叫的聲音,然後是齊蜜莉大叫救命聲。
  柯白莎的聲音說:「不准再動了!妳渾蛋還想騙人?再動我把妳頭頸扭斷––。善樓,快回
來。」
  宓警官不相信地猶豫一下,將我轉一百八十度,把我推在前面,跑向起居室。
  輪椅已經滑到房間的一側,而且已經翻倒。染有血漬的繃帶,自傷口解下來拋置地上。齊
蜜莉趴在地上。白莎鎮靜地坐在她肩背上,一隻手反抓著蜜莉的腿,有如一把鐵鉗。
  齊蜜莉用另一條腿在猛踢,大聲喊叫救命。
  善樓大喊道:「白莎,不可以,妳不可以––」
  「屁個不可以」白莎倔強地說:「做都已經做了。你看這一個鎗彈孔。」
  善樓抓住白莎肩頭。「讓她起來,白莎。妳這樣不妥。」
  白莎說:「我告訴你了。我已經做也做過了。」
  善樓在白莎肩上用了點力氣,想把她拉起來。
  白莎把他一推,善樓沒想到這一招,一下失去了平衡。原地扭了大半圈希望站住腳步。
  在房門口,女傭蘇珊,手裏拿了一支藍鋼轉輪,冷靜地站著,陰毒地說:「手舉起來,每一
個人。」
  她殘忍、詭異的的聲音,好像給每個人心中插了一把刀。
  「警官,也包括你在內。」她說:「先把胖子弄起來!」
  善樓轉動非常快速。蘇珊扣動鎗機。房間裏驚人的一聲大響,善樓面露完全出乎意外的表
情,一時呆在那裏。血自打裂的右手上流到地上。
  殘酷的現實告訴大家,蘇珊是在玩真的。
  齊蜜莉掙扎地自地上爬起。
  善樓試著用左手去拿他自己的鎗,但是沒有成功。
  「我們走,蜜莉。」蘇珊說。
  蜜莉一蹶一蹶,一隻腳跛著,每一步疼痛萬分,跑過去。
  柯白莎十分笨拙地爬起來,咬緊牙根,像輛坦克車一樣向走道走去。
  蘇珊在前門口停步,轉身,把鎗指向走道。
  我伸出一隻腳把白莎拌倒。她推金倒玉地跌下來,全屋都在震動。蘇珊的鎗第二次響起,
子彈自空氣中發出聲音飛過。要是我不把白莎拌倒,子彈正好對她穿胸而過。
  前門「砰」地打開。
  門外汽車引擎發動。
  宓善樓向白莎大叫:「把鎗我給從右面拿出來,放我左手裏。」
  許可蘭照他的意思替他辦好。宓善樓左手拿著鎗,快步跑向開直著的前門。他正好來得及
看到他的警車尾部在街角轉彎消失。
  他站在那裏發呆、惱怒、詛咒。突然轉向我說:「這一切都要你負責。我會被別人糗死––
。」
  「閉嘴,把我手銬打開,趕快打電話廣播。你馬上要升官了,自己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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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43:0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從羅三繆公寓脫逃出來三十分鐘之後,我又在按許可蘭的門鈴了。
  她讓我進去。
  我說:「我又回來了。」
  「我看得出來。你倒真是進進出出方便得很,是嗎?」
  「嗯哼。看了報紙的二次版嗎?」
  她搖搖頭。
  「有人來看過妳嗎?」
  她又搖搖頭說:「我一直在修指甲,擦指甲油。」
  我說:「好,可蘭,我是在替妳工作。現在要妳掩護我。」
  「你什麼意思?」
  我說:「有不少人在找我。我不要他們見到我。我要留在這裏。」
  「留多久?」
  「留到晚上,至少。也許要留整夜。」
  「嘿,你這下真進而不出了。」
  「可以這樣說。」
  「這裏不能讓你過夜。」
  「為什麼?」
  「這裏還有別的住客,看到多不像樣。」
  我說:「看不到就不會不像樣了。」
  她想不出怎樣來回答我。
  她走向窗口,站在那裏向外看了一陣,轉臉向我。
  「唐諾」她說:「我知道的。」
  「知道什麼?」
  「我有聽收音機。」我移動一下,站在她和門的當中,問道:「妳準備怎麼樣?」
  她向我走兩步,不慌不忙注視著我說:「你不會做這種事。」
  「謝謝。」
  「為什麼要躲起來?」
  「我要在他們逮到我之前,把這件事解決。假如他們先捉住我,我會進牢,不准保釋。我
在牢裏什麼都做不了。」
  「假如他們找不到你呢?」
  「我也許有機會把事情弄清楚。」
  「在這裏你怎麼可能把事情弄清楚呢?」
  「我可以想一想,在這裏把事情開一個頭。祇要走對了路線我就可以離開了。在牢裏可不
能離開辦事。」
  「我可不要早上醒回來,脖子上多了一隻絲襪。」
  「絕對不會的。」
  她走到我前面。把手放我肩上。「唐諾,請你看著我。」
  我看著她眼睛。她說:「告訴我,那––那個女孩,怎麼回事?」
  我說:「我在房子附近偵察一下。我發現她在臥室裏。窗子沒有遮起來。落地長窗也沒有關
。這是個溫暖的夜晚。她在穿衣服。她見到我。我想她少少的怕了。」
  「怕你?」
  「她做了件該怕的事。也知道一些不希望我知道的事。」
  「她怎麼辦?」
  「她使出女人看家本領。我不知道,也許是真心的。然後她叫我到另外一間房坐下來等她
。我就照辦。」
  「所謂另外一間房,是她妹妹的臥房。」
  「是的。」
  「為什麼不等警察來自己要逃走?」
  「因為警察一來,我就會進監牢,再也不可能自己把案子弄清楚。」
  「警察能不能把它弄清楚呢?」
  「我不認為有可能。」
  「你該明白,你逃走使他們以為你是畏罪逃亡,再怎樣也難洗刷乾淨了。」
  「我反正很難洗刷的了。」我告訴她:「我要不能弄清楚本案真兇是誰,反正以色情狂正法
是免不了的。他們會死心眼地把一切窩在我身上。有誰會相信另有真兇呢?」
  「你認為在外面你可以把事情弄清楚?」
  「至少我可以賭一下。而且是唯一的機會。」
  「你用什麼方法可以弄清楚呢?」
  我走向一隻椅子,坐下來。她猶豫了一下,走過來坐在我對面。「我喜歡你。」她說:「我
願意冒一個險。不過你要告訴我事實,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說:「我從鄧默斯開始說起。妳要我去找出鄧默斯是什麼人。妳到辦公室來說了一個好故
事要我跟蹤他。這不是個真故事。真正事實是盛蜜妮給妳錢要知道他底細。」
  「我告訴你的,沒錯。」
  「蜜妮怎麼會知道鄧默斯在不斷會見妳姨母?」
  「這點我不知道。」
  我說:「我並不認為鄧默斯會想娶妳姨母。」
  「娶了他會上當的。」
  「我也不認為他想賣什麼股票給她。」
  「但是,他一定有一個目的呀。」
  我點點頭:「我想鄧默斯是個勒索者。我想鄧默斯在勒索妳姨母。現在妳幫忙好好想一想,
他有什麼可以勒索妳姨母的。有她什麼把柄。」
  她皺眉道:「勒索?蜜莉阿姨?」
  「是的。」
  她搖搖頭說:「蜜莉阿姨不會受人勒索。」
  「那末他是『想要』勒索她。」
  「她會報警的。」
  「我不這樣想。一切症狀表示他握有她什麼把柄。至少他認為他有。」
  「我一點概念也沒有,這可能是什麼?」
  「妳姨母有什麼容易給人詬病的嗎?」
  「沒有,她的行動不必向任何人解釋。」
  「她的過去,有什麼特別的嗎?」
  她搖搖頭。
  「她死去的丈夫呢?」
  「空白一片。她對他沒什麼懷念。他使她厭煩。」
  「她從她最後一個丈夫那裏得了點遺產。」
  「老實說,唐諾。我不知道。她對自己錢財一向特別守秘。我想她有點錢。我真的不知有
多少。假如有錢,多半也是保險金。」
  「妳姨夫怎樣死的。」
  「他是突然死掉的。食物中毒。」
  我說:「這也許有苗頭了。」
  「唐諾,你說什麼呀?」
  我說:「我把想到的說了出來而已。我正在研究可能性。他死了多久了?」
  「三年,四年。」
  我說:「我想妳姨母在被人勒索。她那女傭人用了多久了。」
  「蘇珊?」
  「是的。」
  「好多年吧。」
  「妳姨父生前蘇珊就和妳姨母在一起。」
  「喔,是的。」
  「蘇珊喜歡妳姨父嗎?」
  「蘇珊對蜜莉阿姨一向非常忠心的。她們兩個心連心蠻奇怪的。」
  「妳蜜莉阿姨的婚姻生活不太愉快?」
  「我真的能提供的不多。唐諾。我不太去看她。她使我起雞皮疙瘩––就是這樣。我祇知
道蜜莉阿姨醉心自由。她渴望能有浪漫生活。」
  我站起來,從窗口向下望。點上一支煙,在室內走幾步,又走回去坐下。
  「為什麼你會認為她在受勒索?」
  「因為我想鄧默斯是個勒索者。」
  許可蘭說:「但是,我不相信我們有任何方法可以證明這件事。當然––給你一說,我姨父
的死,是有一件事很奇怪。發生很突然,但是蜜莉阿姨自己一點他的症狀都沒有。我想起她說
過,她有一點不舒服,老實說,當時我一點沒在意。」
  我說:「盛蜜妮也在被人勒索。至少已經有人和她接過頭了。我想一定也是鄧默斯。我想盛
蜜妮發現了鄧默斯同時也在勒索妳姨母。這就是為什麼蜜妮要花錢知道鄧默斯的底細。因為鄧
默斯想勒索妳姨母,使蜜妮有個藉口讓妳來請我們開始工作。」
  「你怎麼會想到蜜妮也在受人勒索呢?」
  我說:「每一件事的徵候,使我––」
  門鈴響了。我說:「讓它響好了。不要去應它。」
  不管下面是什麼人,那個人真固執,不停地按著,一次又一次。
  過了一下,我說:「好吧,看看是什麼人。假如是警察,妳不能不讓他們進來。妳能不能說
謊說我不在這裏?」
  「像真的一樣。」她說。一面把我拋在煙灰缸裏的煙頭拔起,用小拇指在嘴唇上沾點唇膏
塗上煙頭的尾部。
  我大笑道:「妳一定有這樣被逮住的經驗。」
  「什麼經驗?」
  「煙灰缸裏有沒有口紅的煙頭。」
  「去你的。」她把小嘴噘起。
  她走向對講機,懶懶地說:「誰呀?」
  柯白莎的聲音自樓下對講機傳來,經過金屬轉變更形聒噪。「我是柯白莎。我一定要馬上
見妳!」白莎說。
  許可蘭疑問地看向我。
  我說:「等一下,告訴她妳正在––不,算了。讓她上來吧。」
  許可蘭把下面大門電鎖打開,一面問我道:「你怎麼辦?避一下?」
  我說:「我就躲在妳壁床的空間夾縫裏。告訴白莎妳沒有見過我。」
  「可以。」她說。
  我走向遮蔽壁床的假門,打開,擠進去。許可蘭在外面把門一推。我聽到拍答一聲,活動
暗扣扣住。
  數分鐘後,我聽到白莎的聲音:「哈囉,許小姐。」
  「喔,柯太太。那陣風把妳吹來了?」
  「我們在替妳辦一件案子,妳不記得啦?」
  「當然,當然。請進,請坐。」我聽到白莎一百六十五磅體重進來的時候,地板的抱怨聲
,然後她重重地落在椅中的聲音響出,她說:「妳的支票跳票了。好人。」
  「妳什麼意思?」
  「妳給我們的兩百元支票,跳票了。可惡!我叫賴唐諾告訴妳,還以為會在這裏找到他的
。」
  「為什麼?支票不好的。我銀行裏有錢。」
  「就是銀行裏說妳沒錢了。銀行說妳有張外州的支票,以為是收得到的,但是沒有收到。」
  「嘿,真妙。那張支票和現鈔一樣硬朗呀。」
  「是誰的支票?」
  「我恐怕不能告訴妳,柯太太。但是,我願意和妳一起去銀行跑一趟。」
  我看不到許小姐表情,但是她的音調平靜無缺點。她是個好演員。想到她鎮靜地把口紅塗
到煙尾上去,真不知她在欺騙人的技藝上,有多少的經驗。
  「我們祇要妳支票可以兌現。」白莎說。
  「但是這支票一定可以兌現的。柯太太。」
  「銀行說不行。」
  「我有空會和銀行談談。」
  「我不管妳怎麼說,今天要是妳不給我兩百元現鈔把這張支票換回去,我就不離開這個地
方。」
  「要是––要是那個給我支票的人––他的支票––不能兌現。我就自己––暫時周轉不
靈了。」
  「妳要不把我這個漏洞補起,我會使妳更多地方不靈光的。」柯白莎說。
  「但是,柯太太,妳得原諒,我沒有錢呀。」
  「去妳的沒有。」
  「妳什麼意思?」可蘭問。
  「妳別裝傻。」白莎說:「告訴妳男朋友,妳––」
  「我沒有男朋友。」
  「隨便去找一個。」
  「我––我。妳––妳––」
  「別我我你你的,今天沒見過賴唐諾嗎?」
  「沒有。」
  「老天!」白莎說:「真是一團糟。全市的警察都在找他,說他是色情狂殺手。這個混蛋!」
  「色情狂?殺人!」許可蘭叫道。
  「沒錯,一個女的,裸體,被自己的絲襪勒死在床上。」
  「為什麼,賴先生我看來不是那種人。不相信,我想絕不是他幹的。」
  「嘿,也不見得。」白莎不經大腦地說:「我可是一直非常喜歡他的,但是他也許真有點毛
病。女人看見他都願意投懷送抱的,但是他不太越規。再想一想,他以往的表現,我也有點不
能確信了。」
  「柯太太!妳怎麼能這樣說妳的合夥人?」
  「鬼才知道為什麼。」白莎說:「我祇是說說而已。」
  「你們兩位時常一起辦很多案子嗎?」
  「當然。」
  「那末,從他平時行為妳就會知道他是不是色情狂。」
  「知道什麼?」白莎說:「我們是生意合伙,我又不陪他睡覺。」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許可蘭說。
  「我不過想叫妳少管閑事。」白莎說:「我知道妳就是喜歡東問西問。妳說妳今天沒見到過
他?」
  「沒有––妳今天去辦公室了嗎?柯太太。」
  「好幾次。」白莎說:「我有件事去過聖羅布。我在車上聽廣播聽到唐諾的事。我回到辦公
室,每個人都聽到了。辦公室小姐個個不要活了。」
  「什麼小姐?」
  「那些秘書,辦公小姐。」白莎說:「他的私人秘書卜愛茜更是瘋了,臉都白了,在憎恨警
方不該發佈這種消息。她說她肯買好一打絲襪,隨時隨地關了燈和他兩人單獨在一起。」
  許可蘭趁機想幫我脫一點罪。她說:「人言可畏,事實不一定如此。昨天他到我這裏來,不
巧正好我沒有穿多少東西,根本沒準備有人來訪。」
  門鈴又尖銳,不停的響了起來。許可蘭走向對講機。我聽到她說:「什麼人?」然後是長時
的沒有聲音。
  「幹什麼?」白莎說:「到底什麼人?妳白得像張紙。」
  「一個姓宓的男人」她說:「宓善樓警官,總局的。」
  「那是善樓」白莎說:「他是個好蛋,他是兇殺組的人。奇怪,他來幹什麼?」
  我沒有動。過不多久,宓善樓有信心,缺乏禮貌的敲門聲,在門上響起。可蘭走去把房門
打開。
  善樓的聲音說:「妳是許可蘭?」
  「是的。」
  「哈囉,善樓。」白莎說。
  「哈––囉,白莎!」善樓提高聲音:「我自己也不高興跟了妳跑,但是這是公事,妳知道
。」
  「我不怪你,善樓。」白莎說:「假如我聽到收音機所說是真的話,那小王八蛋死有餘辜。
可能這一直是他的毛病。腦子發達太過的關係。他一直把心裏的事不告訴別人。就這害了他。」
  「對女人的反應是不是老不正常?」善樓問。
  「我怎麼會知道?」白莎不客氣地問:「女人一個個自動送上門,要愛上他––看看他那個
秘書,她就死心塌地愛上他。賴唐諾對她,好像是自己的妹妹。那秘書祇要看到他進來,眼睛
亮得像車頭燈。到東到西照著他。唐諾就好像沒有看見。不過他對她關心、照顧。慷他人之慨
要我和他平均分攤給她加薪,或者使她工作減輕。」
  「標準症狀。」善樓以業餘精神病專家姿態做最終結論:「老實說,我早就應該想到會有這
天的。」
  「你們在說什麼呀!能告訴我嗎?」許可蘭問道。
  「她的合夥人,賴唐諾」善樓說:「他是個兇手––一個色情兇手。妳對他知道多少?」
  「怎麼啦?我見過他呀。」許可蘭說。
  突然,善樓一本正經說:「好了,戲都演過了。他在哪裏?」
  「什麼意思?」
  「妳們知道我什麼意思」善樓說:「妳們兩個把他藏在哪裏?」
  「你說什麼?」許可蘭憤慨地說。
  「別掩了。」善樓說:「我知道事情一爆發出來,唐諾這小子不會笨到再去辦公室的。他會
溜到一個誰都想不到的地方,打電話給白莎,由白莎來看他。所以我祇要看住白莎。白莎來這
裏,我跟了來。她難得出動,這次出動除了看唐諾,還有什麼?賴唐諾這小子假如現在不在這
裏,就是馬上會來這裏。」
  白莎說:「善樓,你是個大笨蛋。我沒見到唐諾,我也根本不知道這小渾蛋哪裏去了。」
  「妳騙不過我的。」善樓答道:「妳也許相信他是兇手,也許不相信。但是妳們是生意合夥
人。妳在他被關起來之前,一定要和他把這件案子講講清楚,他辦到什麼程度了,妳是最重視
金錢的,我知道。」
  白莎說:「主意到是不錯的,要是我知道哪裏找得到他,我會約他見個面的。我到這裏來,
是因為這位小女士給了我一張兩百元的支票,跳票了。」
  「沒有關係」善樓說:「反正我到處看看沒關係。」
  「儘管看」白莎說:「我也來幫你看。我還跟你打個賭,賭你找不到他,因為他根本不在這
裏。」
  「賭什麼?」善樓問。
  「五十元錢。」白莎快快地說:「來,我們用手蓋個印。」
  我想像得出這一下使善樓猶豫了。他躊躇了足足半分鐘,然後說:「我不和妳打賭。不過我
還是要在這裏找一找。」
  「我不准妳搜索我的公寓。」許可蘭說。
  「喔!喔!」善樓說:「有點名堂了。」
  「不管名堂不名堂」可蘭說:「你沒有搜索狀,就是不可以搜索我的公寓。我怎麼知道你是
警官?」
  「白莎知道我是洛杉磯總局警官。」善樓說:「妳為什麼反對我看看妳公寓,妹子?」
  「因為這是我的地方。我不喜歡警察想來的時候,自己就大模大樣來了。」
  「還打不打賭了?」善樓問白莎。
  有一段很長時間沒有聲音。然後白莎沒把握地說:「我和你賭十元錢。」
  「二十五元怎麼樣?」
  「不可以,十元,最多了。」白莎說。
  「妳是減少了四十元的信心?」
  「你好像大大增加了信心?」白莎說。
  「好」善樓說:「我就賭妳十元錢。妹子,妳給我讓開路。這門後是什麼東西。」
  我聽到許可蘭和善樓無用地掙扎。善樓的哈哈大笑聲。
  「你渾蛋,你不能這樣。」可蘭叫著:「你––」
  「讓開,妹子,讓開。」善樓說。
  彈簧球珠拉開。兩扇門大大打開。
  「你看,你看。」宓善樓說:「大老鼠一隻。出來吧,賴。」
  我從壁櫃裏出來。
  白莎跳起來,兩眼充滿怒火。「你這個狗娘養的」她大叫道:「你害我輸掉十元錢!」
  宓善樓把頭向後一仰。大大笑出聲來。「很妙。」他說:「真是妙極了。」
  「你,你這個不知感恩的小––」白莎過份激動自己哽住說不出話來。可蘭無助地看向我。
  我說:「可蘭,真對不起。我非常抱歉,我上樓來的時候,妳可能出去打電話或是做什麼事
情。門沒有鎖。我自己進來等妳回來。然後門鈴響了,我不知道是什麼人來了。所以我自作主
張躲一躲再說。」
  善樓說:「你一定是比白莎早到一點點囉。」
  「是的。」我說。
  善樓不再露笑容,走向壁床前面。說道:「做給我看看,賴。你進到裏面去之後,怎麼樣可
以自己把門拉上的?」
  我知道,馬腳露出來,收不回去了。門的內面並沒有把手。
  善樓牙齒露出。「服氣了嗎?」他說:「把兩隻手伸出來,唐諾。」
  「等一下,善樓。我把實況––」
  「兩隻手伸出來。」他說,語調突然變成殘酷的公事化。我很熟悉他這種語調。我見過他
眼中這種閃光。
  我把兩隻手伸出來,善樓把手銬銬上,他又把我全身搜過,確定沒有武器在身上。他說:「
好了,現在坐下來。假如你有什麼話想說,你就說好了。你已經被捕了。你的罪名是謀殺哈雪
儷。任何你說的,都可以用來對你不利。現在,你想要說什麼都可以,你說吧。」
  我說:「我沒有殺她。」
  「喔,我知道,你走進去,發現她死在床上,你把她口紅塗在自己嘴上,走到另外一位小
姐閏房,在那裏看小說等她回來。我一直認為你有點怪癖,但是真的沒有想到,你會這樣怪。」
  「善樓,這件事能不能從一開頭,我們來聊一聊。」
  「喔,老套又來了。」善樓說:「好吧,你儘量說,聽不聽在我,而且要越簡短越好。」
  我說:「我現在是在被捕狀況。任何我說的,在法庭上都可能用來對付我。現在,請你給我
一次通融,把你自己是警察這件事忘記,聽聽我的,沒有偏見地聽,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帶我回
局裏去。」
  「現在的時間是你的。」善樓說:「我告訴過你,你儘管說。」
  我說:「我們先把時光倒退,善樓。哈雪儷疼愛她的妹妹哈芍靈。哈芍靈熱愛著盛丹偉。盛
丹偉的太太也許有點花邊新聞。至少哈雪儷認為她有。哈雪儷要把盛家的婚姻拆散。」
  「這些是什麼人告訴你的。」善樓問。
  「雪儷。」
  「什麼時候。」
  「她死亡之前不久。」善樓眼睛閃得晶亮:「你承認在她死前,你在她臥室裏?」
  我把眼光對著他,說道:「是的。」
  「唐諾,你為什麼要殺死她?是不是色情狂發作?」
  「別亂講」我說:「第一,我沒有殺她。第二,這件事跟本不是色情謀殺案。有人殺她滅口
。」
  「滅什麼口?」
  「這正是我想要提請你注意,也是我想要找出來的。」
  「好,你說下去。」善樓說,轉過臉對著許可蘭說:「許小姐,剛才他說她死亡前不久,他
在她臥房裏,妳也是聽到的。沒錯吧。」
  許可蘭,白著臉,點點頭。
  我說下去:「再說哈雪儷。她一直在跟蹤盛蜜妮。偏偏盛蜜妮這次來,不是來玩的。」
  「盛蜜妮不是來玩的?」善樓說:「我懂了。她和傅東佛兩個人一起去汽車旅館是教他怎樣
玩『捉貼子』的。為了免得把袖子弄髒了,所以把上衣也脫了。」
  我說:「盛蜜妮另有所圖,她到這裏來,交了一張五百元的支票,給這位許小姐,要她專誠
找柯白莎去找出一位經常拜訪許小姐姨母的那位先生的背景。」
  善樓轉頭看向許可蘭。
  她點點頭。
  善樓現在發生興趣了。他說道:「說下去,賴,為什麼?」
  我說:「我接手這件案子,我跟了那個人去溫契斯特大旅社。他住在那裏,登記的名字是鄧
默斯––你倒想想看,盛蜜妮為什麼要叫我跟蹤他?」
  「我怎麼會知道。」善樓說。
  我說:「哈雪儷和我去了那家汽車旅館,她打開皮包,拿出一包香煙,一包火柴。兩件東西
都忘了帶走。火柴是卡巴尼塔夜總會的廣告品。」
  「又如何?」善樓說。
  我繼續說:「她拿出香煙來的時候,她顯然已經忘了,她曾把香煙包拿來藏匿過一張很重要
的紙。那是張從卡巴尼塔菜單上撕來的紙,在紙上寫著『安樂窩汽車旅館』。」
  「安樂窩是哈雪儷牽著你鼻子去的?」
  「是的。」
  「就是傅東佛和盛蜜妮自殺的地方?」
  「是他們兩個被謀殺的地方。」我糾正道。
  善樓說:「喔,越扯越遠,是嗎?你說他們是被謀殺的。但是門是裏面鎖的。另一件你喜歡
的密室謀殺案。」
  「是的。」
  「說下去。」善樓說:「你能說服我的話,說不定我們可以用兩件謀殺案的名義來收押你。」
  我說:「門是從裏面鎖的沒有錯。但是誰知它是什麼時候鎖的呢?」
  「什麼意思?」
  我說:「鎗曾經響過好多次。」
  「是的。一鎗在箱子上,一鎗在傅東佛身上,另一鎗在盛蜜妮身上。」
  「那是四鎗。」
  「四鎗?」善樓說:「你笨蛋,三鎗。」
  「四鎗。」
  善樓說:「你到底搞什麼?攪局?還是和我強辯?」
  「傅東佛的鎗少了幾顆子彈?」
  「三顆。」
  「鎗裏祇留下二顆沒發射。你知道的。」
  「很多人第一發不裝子彈,加多一層保險。他本來鎗裏經常祇裝上五顆子彈。」
  「這樣說來,鎗被發現時,轉輪裏一格是空的,三格是祇有彈殼,二格是實彈的。」
  「真是如此。」
  「一起發射了四鎗。」我說。
  善樓看看我,漸漸自眼底浮出一點佩服的味道。「你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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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42:56 |只看該作者
  「千萬別想把他放在這裏。」女的說:「我––」
  「閉嘴,寶貝。我要好好想一想。」他說:「賴,你要這些照片幹什麼?」
  「我在辦一件案子。」
  「什麼樣的案子?」
  「喔。一件愛情悲劇!又是謀殺,又是自殺。」
  「那件汽車旅館裏的案子?」女的問。
  我點點頭。
  她用睜得大大圓圓的眼睛看著我說:「那個女人和你一起去的旅館,你們登記成夫婦,是嗎
?」
  「警察是這樣說的。」
  「你要她跟你去那裏,為的是––」她說:「你要接近她,可以把一隻襪子套到她脖子去,
可以––」
  「閉嘴!寶貝。把濃汁倒進來,把鍋子洗乾淨。開始做蛋吧。賴,你真的不想來點蛋?」
  我搖搖頭。
  「好吧,就四個蛋,寶貝。」
  「我已經不餓了。沒有胃口了。」
  「給我好好做蛋。」三繆命令著,向她走上一步。
  她閉上嘴,開始弄早餐。
  三繆思索地說:「是該用點腦筋。」
  「假如你想把他放在這裏,自己走出這裏一步。你回來的時候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就是這個關係傷腦筋。」三繆說:「我不要他跑掉,我又要找到包伯,但––我又不要包
伯知道妳在我這裏。」
  靜寂了一陣子,羅三繆說:「我可以給妳一支鎗,寶貝。妳可以指著他。妳就坐這裏,祇要
––」
  「我告訴過你,祇要你不在房裏,我一秒鐘也不敢和他在一起,不管你給我多少支鎗。」
  羅三繆又把這情況研究了一下。
  我說:「你可以到東到西跟著我,照樣可以弄點錢。」
  「怎麼會?」
  我說:「你怎麼長不大?你難道一輩子祇想做個夜總會打手?」
  「你認為這世界上你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的呀?」他問:「不做這個又做什麼?」
  「也許你我可以聯手一下。」
  女的把早餐放到桌上,羅三繆開始吃他的早飯。
  「你給我小心了」紅頭髮憤慎地說:「這傢伙詭計多端,你祇要答應跟他合作,我馬上離開
你,一陣風一樣。」
  「條件怎麼樣?」羅三繆問我。
  我說:「這裏面有八萬元保險金賭注。保險公司準備把差不多一年內付的保險金退還了事。
他們會叫死––假如有人能叫他們把八萬元吐出來。」
  「什麼人能?」羅三繆說,一面湊著碟子把醃肉刮進嘴巴。
  我說:「我正在試。我在調查這件案子的這個角度。我去看這個女人,她正在換衣服。她要
我去她妹妹房裏等她。有人跟了我過去,我相信是你。」
  「不是他。」她的聲明:「你不能往我們頭上推。自從你把我們車子偷走後,我每一分鐘都
和他在一起。我們找了一輛過路車,給你車弄了油,開進城,停在你停車場,乘計程車回這裏
。」
  我說:「另外還有人知道那地址。」
  「什麼地址?」
  「那女人的地址––被謀殺女人的地址。」
  三繆笑著說:「你的故事挺不錯的。我們來看一下。你去那女孩房裏的時候,她正準備換衣
服,是嗎?」
  「是的。」
  「她沒穿好衣服就在吻你?」
  我點點頭。「然後你很害羞,所以到她妹妹房裏等她換衣服。她也不好意思當了你面換衣
服,所以叫你到她妹妹房裏等。」
  「信不信由你,但這是事實。」我說。
  他大笑道:「寶貝,妳覺得那女孩如何?」
  「這些事與我無關。」她宣稱說:「別把我拖進去。我想起那可憐的女人,心裏就不是味道
。」
  我說:「我改變主意了。我也想來兩個蛋。不要麻煩你們。我自己會弄的。」
  我開始自椅中站起。
  「你坐在那裏別動。」羅三繆說:「不要想站起來。你真要吃蛋,我們請寶貝給你做兩個。」
  她喊道:「我不要替這個色情狂兇手弄東西吃。你為什麼不讓他自己弄。」
  「他餓得太突然了。」三繆眼睛轉來轉去地說:「他突然要煮東西。給他手裏拿一鍋的熱油
,妳看有什麼結果。他會一股腦兒倒在我眼睛上。再來對付妳。」
  「喔,喔!」她說。
  我說:「疑心很多,嗯?」
  「我當然疑心很多」三繆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和你對手,吃一次虧,學一次乖。你小子
很能幹的。」
  紅頭髮站起來,替我做早餐,放了兩隻蛋進平鍋,我看著蛋在平鍋裏受罪。她沒有把鍋子
洗淨,黑黑的油渣沿了蛋的周圍在冒泡。
  「把胡椒瓶拿開,不要放在桌子上,寶貝。」三繆說。
  「我還要用呀!我吃蛋要胡椒。」我說。
  「你的蛋上由我來給你撒胡椒。」三繆說:「把胡椒瓶給你,說不定你把蓋子打開撒我一臉
的胡椒––你也不要去動那咖啡。」他看見我伸手向那咖啡壺,說道:「要什麼東西祇能開口。
我來給你倒咖啡。不,我也不倒,由寶貝來倒。寶貝,給他倒杯咖啡。」
  羅三繆把椅子退後一二呎,說道:「賴,你不要動。不要想點子,我馬上回來。」
  他跨進臥房,把門開著不關,才一下下拿了支鎗出來。「好了。」他說:「至少可以減少你
一點歪腦筋。」
  我把油膩膩的蛋,吞下肚去。又吃了兩片吐司和一杯咖啡。咖啡倒是相當好的。這些食物
差了點勁。
  羅三繆看著我吃東西,自得其樂地說:「我看得出你每一口都要吞兩下才吞下去。」
  「什麼意思?」我問:「你是在指責寶貝烹飪技術太爛。我好像做什麼事都不能做了,是嗎
?」
  我開始喝我第二杯咖啡,他還是盯住我一步不放鬆。
  他說:「你就坐在這椅子上,不論發生什麼事,不可以站起來。懂了嗎?」
  我打個呵欠,說道:「我不在乎。我本來想幫你的太太洗碟子的。」
  「他的太太!」紅頭髮說。大笑起來。
  「沒關係,寶貝,就算這樣好了。」羅三繆說。
  我說:「三繆,你認為今天早上我為什麼到這裏來?」
  「我不知道。」
  「我和艾包伯有一個約定。目的就是那八萬元。我們祇能拿到其中一角,不過是很大的一
角。我想艾包伯現在快要到這裏來––除非他想把你除外了。他不會幹這種事吧。會不會?」
  羅三繆兩眼眨眨,滿是疑心地問:「什麼意思把我除外?」
  「我祇是問一下。」
  「我怎麼知道他會不會?」
  我們坐著不說話。紅頭髮把水放進洗槽。我們兩個坐著看女郎柔軟的手在水糟裏把洗乾淨
的碟子,一隻隻放上碟架等乾。
  我看看手錶,說道:「奇怪,包伯還沒有給你消息。我以為他一定會來這裏的。」
  「他說了要來這裏?」
  我說:「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了他。我告訴他我要替他找一個好手,萬一該他辦的事有棘
手時好用。我告訴他事成後他得多少。他把你的姓名、地址給了我。我告訴他你曾經和我有過
過節。他笑著說什麼不是冤家不聚首。反正是差不多的話,我忘了。我告訴他我立即來看你。
我當然認為他即使不馬上跟來至少也該和我聯絡一下。」
  又是一段時間的寂靜。我說:「他不會想把我們兩個都騙進吧,會不會?」
  「我又不是他的合夥人。」羅三繆說:「我祇是他的打手。」
  「這件事裏,你應該算是有一份的。」
  「一起有多少錢?」
  「八萬隻大洋。」
  「怎麼會?」
  我說:「把昨天的報紙拿出來。你自己看一下。傅東佛是死掉了。假如他是自殺的,因為投
保未到一年,所以保險公司不付保險金。他的遺孀祇能取回所付的保險金費。假如他不是自殺
的。保險公司對意外死亡是雙倍給付的。這次保險是四萬元。它的一倍就是八萬元。」
  「八萬元。」三繆自己輕輕說著,又舔舔厚嘴唇。
  我說:「其中我們的大概是兩萬元左右。你的好處可以使你自己創業,另外為紅頭髮買些衣
服穿。她要背景好一點,我看她有明星希望。」
  「你真認為有希望?」女的問。
  羅三繆生氣地對我說:「你祇要對我一個人說話就可以了。不必代我擔心怎樣花錢。我會花
得很––假如我有鈔票。」
  紅頭髮說:「我相信你想把我除外了。假如––」
  「閉嘴,寶貝。」他命令道:「我要靜一靜,想一想。」
  接下來一段靜寂,房間裏可以聽到廉價鬧鐘在他房裏滴答響。紅頭髮已洗完髒碟,把洗碟
毛巾掛在冰箱旁邊。
  我把咖啡杯拿起,她替我倒入壺底黑濃的香咖啡。
  「該替他熱一下,寶貝。」羅三繆說。
  「沒關係」我說:「這樣很好。」
  我坐著,把咖啡握在手裏。
  突然羅三繆作個決定:「寶貝,我一定要給艾包伯打個電話。」
  「不可以把他留在這裏,和我在一起。」
  「來,這樣。我把鎗交給妳。妳坐在房間這一頭。離他遠遠的。他要亂動,轟他一傢伙。
妳絕對不會有罪的,他是個殺人兇手。警察正在找他。他是逃犯。他闖進來,我去報警。」
  「我就是不要和他單獨在一起。」
  「沒有其他方法呀」羅三繆說:「我一定要打電話。」
  「我去打電話。」
  「包伯知道妳在這裏,會怎麼說?」
  「萬一他真來,你怎麼辦?」
  「妳就該後門溜走。」
  「我現在先走。」
  「一定得等我打完電話再走。需要妳來看住他。」
  「我說過,我不要單獨和他在一起。」
  「這樣好了。妳搬張椅子坐門口。假如他亂動,妳開鎗。我在外面會聽到的。老天,妳大
叫我也聽得到。我會立刻趕到的。妳要開鎗,不必猶豫,肚子和胸部目標大,對著轟就可以。」
  「我很想轟他一傢伙是真的。」她說:「想到那女人,她也有很好的身材。告訴你––他令
我反胃。」
  我對羅三繆說:「當然,包伯可能本來沒有把你計算在內,而是我以為如此,瞎起勁的。」
  「他應該把我算進去的。」三繆說。
  我說:「按我看,包伯對汽車旅館裏到底發生什麼事知道得相當多。他知道什麼人出來––」
  「等一下,等一下。」三繆說:「你不要把包伯看錯了。他主持的那個夜總會是規規矩矩的
。他不要我們這批混混在那裏出入的。偶而一二個女的在那裏佔一點小便宜,但這已經是夜總
會的大事了。夜總會是乾淨的。」
  我說:「至少他自己有這意思,他對這件事是清楚的。他說你和我可以把這件事證明出來。
也許是我告訴他太多了。」
  「寶貝,妳拿著這支鎗。」三繆說:「我一定要打電話給包伯。」
  「你沒有理由給他打電話。」女的說:「你的依據祇是他講的話而已。」
  我看得出他對這句話認為很對。他又靠上椅背,說道:「也有道理,這傢伙詭得很,多半在
說謊。」
  我說:「你想看到什麼?變戲法、電視,還是包伯的話登在報上。能告訴你,已經不錯了。」
  「既然你想告訴我們,就告訴得清楚一點。」她說:「我們也可以知道你的目的。」
  我說:「好的,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艾包伯和鄧默斯有一筆交易。我沒興趣過問他們
搞什麼鬼。鄧默斯在星期六晚上那件所謂雙雙自殺案中搞了什麼鬼,我也不瞭解。但是我知道
他們兩個人和這件案子脫不了關係。我有一個機會,可以要回八萬元保險金。傅東佛的遺孀會
很高興分我們兩萬元或更多一點。艾包伯很有興趣。他叫我到這裏來––不過,我不知道,他
可能是把我們三個都騙了。我真不高興坐在這裏當傀儡。」
  「你會一直坐在這裏當傀儡很久。」三繆說。
  「倒不是我不願意離開。我也暫時不想離開。我早晚會拿到傅太太給我的獎金,而且姓哈
的女人死亡的真相也會出現。我可以安安心心用賺來的錢。」
  「你是在說,女人不是你殺的?」
  「當然不是我殺的。」
  三繆說:「我決定打電話給包伯,這是最後決定,不再改變了。寶貝,妳拿這支鎗去。」
  羅三繆把手鎗交給女郎。她選中門和我中間的位置。
  「我把門開著。」三繆說。
  他又把四周情況看一下,向女郎點點頭,很快地走出門去。
  女郎坐在那裏,門半開著,鎗指向我。我看到她扣住鎗機的指節,皮膚上一道白痕。「不
要想動。」她說:「我就想找機會扣一下板機,你這隻野獸!外表看起來蠻像樣的。」
  我說:「我告訴過妳我和那兇殺案毫無關係。事實上,根本不是一件色情謀殺案。」
  「你手帕上有口紅。」
  「她吻了我。」
  「你在臥室幹什麼?」
  「和她聊天。」
  「她沒穿衣服?」
  「是她邀請我進去的。」
  「這樣說不通。」
  我把嘴湊向咖啡杯,讓自己的手一滑,咖啡倒翻,都倒在她桌巾上。
  她的立即反應過份激烈。她像子彈一樣離開椅子。「你笨手笨腳!」她說:「不要讓它浸到
桌子了。」
  我拿出一塊手帕,無效地試著把髒水從桌布上吸起來。
  「不行,不行!」她說:「放桌布下面!快!」
  她三步經過房間,當她站到桌子對面時,我把桌布一掀,桌上所有未拿走的都翻向她臉上。
  我伸手經過傾側的桌面,捉住她持鎗的手腕,扭了一下,把鎗拿過來,說道:「不准開口,
我們後門走,快!」
  她嚇得臉色轉白,紅色的化妝看起來變成橘黃。
  「走後面」我重複,又窮兇極惡加上一句:「妳總不要我在妳漂亮的脖子上套上一隻襪子吧
?這樣死了太可惜了––」
  她開始想叫。我把手摀住她嘴。說道:「再出一聲,襪子就會套上妳的脖子。走吧,後面走
。」
  她全身猛烈顫抖。我把手從她嘴上移開,輕拍她的肩頭,說道:「沒有用的寶貝,不要怕,
帶我從後面逃走,我不傷害妳,我根本不知道姓哈的命案。」
  「不要––不要殺我。我––你要我怎樣––都可以。」
  「別怕。」我說:「我一生沒有殺過人,但是我要快點離開這裏,我祇好帶著你,免得妳跑
出去叫阿三來。走吧。」
  她一帶路,我們從後門安全梯逃出來。腳步走上單一木板的梯子,發出空洞的回音聲。我
把手鎗藏進上衣口袋。
  走了一半,我向她說:「寶貝,妳現在可以回去了。我抱歉向妳動了粗,但是我沒辦法,我
急著離開。真是沒想到那個廣播來得很不巧。」
  她說:「你不要––不要我跟你走––不會掐死我?」
  我笑出聲來說:「不要再提了。把鎗拿回去。」我把鎗裏子彈褪下。把鎗和子彈交給她:「
沒有把子彈裝進去之前,不要開鎗。」
  我告訴她:「再說妳最好不要開鎗。女孩子家把自己名字弄上報紙總不是好事。再說艾包伯
也不喜歡妳在這裏,是嗎?再見了寶貝。」
  她猶豫了一下,她的嘴唇扭呀扭的扭出了一個笑容。「再見」她說:「我想你––很聰明–
–也是個好人。」
  我跑完其他一半樓梯。向後看看,鎗仍在她手裏,她並無意思要把子彈裝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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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42:5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雖是山窮水盡,但是我還有一個線索。艾包伯在我走後打過一個WA九–八七六五的電話。
  昨天晚上追蹤我的汽車,登記證登記的是羅三繆,力平路,九六八號。
  這兩件事,會不會是一件事呢?機會不多,但是很容易證明。
  我在電話簿裏找羅姓的部份。沒有羅三繆。我試打WA九–八七六五,是一個公寓的公用電
話。地址力平路,九六八號。
  我去力平路。這是不是對我有幫助還不能說。時間已經所餘不多了。這兩位照相的小姐一
睡醒,用早餐的時候隨便看一下報紙,她們一定會想起給我的地址。到那個時候宓善樓會發出
一個通緝令,我的自由時間也就完了。
  力平路的地址是一個不能稱為公寓的公寓房子。住戶牌子說羅三繆住在二樓。
  我按門鈴。
  相當久,沒有回音,然後是一個男人聲音,自二樓樓梯口問道:「什麼人?」
  「有信給你。」我叫道。
  電鎖把門打開。我進門,走上樓梯。
  站在二樓樓梯口的男人,體格非常好,寬肩、粗膀,二十八九歲。看起來任何情況他都自
己可以應付。他脖子很粗,像是職業拳手或摔角手。他的深色頭髮蓬鬆,沒有梳理。他穿長褲
、拖鞋,上身穿睡衣。他的鼻子曾經破裂過,後來痊癒過程中,連臉都有點扁了。有點像東方
人了。他懶洋洋笑道:「怎麼回事。」
  我把身後的大門關上。說道:「要是吵醒了你,我抱歉。」
  「喔,沒關係。反正這時候也應該起來了。什麼事那麼要緊?誰讓你送信來?」
  「信是我自己要送的。」我說。
  他嘴角上的笑容消失。把兩隻腳分開站在那裏,惡狗擋路的姿態。敵意地說:「老兄,我不
喜歡這樣。」
  「名字是賴唐諾。」我糾正他說。
  他皺起前額,猛想那裏聽到過這個名字。
  我提醒他說:「昨天晚上我們還玩過捉迷藏。」
  突然他想到了。他笑了,殘忍的笑容看到左上側的牙齒被人敲掉了兩個,沒有補起。「好
呀,好呀」他說:「原來是這樣的,進來,我讓你坐一會。」
  他站向一側,伸出一隻手來。
  我握他的手。勉強忍受他不是太用力的一握。「你車弄回來了嗎?」他問我。
  「很好。」我說。
  他說:「我們給你的破銅爛鐵加了點油,居然還能走到你平時停車的地方。我祇好把鑰匙留
在車上。好在我不相信會有人偷你那玩意。」
  「不要緊,沒有丟掉。」
  「我的車怎麼樣了?」他問。
  「停在一個電車站附近。我想你已經報失竊了。」
  他皺皺眉說:「你一定以為我是個低級打手。老天!別怕,我絕不會對付你的。」
  他帶頭,把我帶進他公寓。
  我說:「我一直在打電話告訴你。但是沒有人接電話。我有你電話WA九–八七六五。」
  「怎麼會,你怎麼知道的。」
  「喔,我有辦法得到這一類消息的。」
  他笑著說:「那是走廊底上一個公用電話的號碼。通常除非正好有人在邊上,否則打進來也
沒有用。不過房東太太人很好,正好又住在電話旁的公寓裏,她要是還沒睡,多半會出來接聽
,是什麼人的就叫什麼人。她要是睡了,誰也不會管了。」
  「昨天晚上,你要是捉到了我,你要幹什麼?」我問。
  他笑著說:「我要用這雙鐵拳打扁你的臉。也許打開你的頭。完全看你是不是肯服貼。」
  「那末,今天早上,你準備怎樣呢?」我問。
  「今天,我請你喝杯咖啡。你認為如何?我在床上已經看過報紙了。我現在餓了。」
  「我今天已吃過三次早餐,外加超額的兩杯咖啡了。」
  「那就陪我吃好了。隨便坐,不必客氣。我還得問一個人,能不能放你走。你看起來是好
人。」
  「昨晚上到底怎麼回事?」我問。
  「你知道的。」
  「不,我不知道。」我告訴他。
  「你該知道的。」
  他輕鬆,態度優雅地開始工作。他把咖啡放進咖啡壺,開始煮咖啡。把頭伸進臥室門縫說
:「早,寶貝。」
  一個女人睡態聲音說:「外面什麼人?」
  「妳猜不到的」羅三繆說:「穿上衣服自己出來看。」
  我聽到腳落地的聲音。臥室的門打開了。一個漂亮小巧的紅頭髮站在門口。她穿了一件睡
袍,明顯是三繆的。她把袖子捲起了六到八吋。睡袍在身上包了一圈半。長袍有一半拖在地上
。更使她看來長得小。
  「看看這位先生。」三繆說:「他就是昨天出我們洋相的那個人。從拖車場裏跑掉的人。」
  「真想不到。」紅頭髮說:「他今天早上自己來的?」
  「沒錯。」
  「要什麼?」
  「鬼才知道,妳去梳洗梳洗。我們一面吃早餐,一面聊。」
  她說:「好。」把門關上。過了一陣,我聽到浴室水響。
  「很漂亮的孩子。」羅三繆說。
  「真是的,很漂亮。」
  「你還沒見到她身材呢,像魔鬼一樣。上帝也真造得出這種人。等一下出來你仔細看看。
漂亮的小魔鬼。你蛋要怎麼吃?」
  「我今天用了三次早餐了,謝謝。」
  「喔,是的。你說過了。我早餐一定好好吃。我須要能量。她長得漂亮,不會煮飯。」
  「為什麼不教她?」
  「過幾天也許,但我不在乎。」
  他拿出幾塊切好片的醃肉,放在一隻平底鍋裏,把平底鍋放在瓦斯爐上,說道:「我一定要
承認,你腦子很快。」
  「倒不是腦子快。祇是運氣好而已。」
  「是我自己笨」他說:「我等於把車子放在那裏協助你脫逃。你到底躲在那裏,石頭底下?」
  「是在拖車架那裏。」
  「無論如何,你總是聰明的。汽油沒有了,能想到有人要害你,腦子很快是真的。再說,
恐怕汽油快要完了,你已經知道了。車一停下,你就躲起來了。」
  「你的目的是什麼?」我問。
  「老天,你知道我要什麼。我要那些照片。我也要揍你一頓。教訓你一下,以後不關你自
己的事你少管。」
  「為什麼。」
  「因為」他一面說,一面把爐上火焰調整到正好的程度:「這是職業道德。你應該多問問別
人。」
  「我就喜歡和你玩。為什麼艾包伯要叫你對付我?」
  「少玩聰明,老兄。今天還太早,我也還沒用早餐。我不太喜歡空了肚子工作。」
  我說:「我無所謂。要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
  「我也認為你已經一切都明白了,否則你不會這時候出現在這裏的。你不是笨人,事實上
,你是聰明人。那玩意兒你要來有什麼用?」
  「我在調查一件保險案子。」
  「兩個騙子的照片和保險案子有什麼關係?」
  「也許很有關係。」
  「等一下我一面吃,你一面說給我聽。」
  醃肉已經煎得滋滋發聲。他用叉子把它翻過一個面。臥室門打開,紅頭髮走出來,她穿了
緊身褲和毛線衫。
  「看到沒有。」羅三繆自誇地說:「我告訴過你。」
  我點點頭。
  「寶貝,妳來煎肉。」三繆說:「我把臥房整一下。」
  她走向瓦斯爐,向我笑一下,轉過身,把爐火重新調整一下。
  羅三繆轉頭自肩上向後說:「不要調那個火,我調好了的,剛剛好。」
  她沒有理會他,祇是彎身低頭看一看爐子裏的火。
  「看到我告訴你的了嗎?」三繆自房間裏叫喊著說:「美妙的曲線。你看她彎下來的樣子。」
  「喔!你渾蛋。」她說。語調裏一點不高興的表情也沒有。
  羅三繆把臥室門關上。
  她把火調到她喜歡的程度,轉身向我笑笑道:「你挺能幹的。」
  「我希望如此而已。」我告訴她。
  她說:「還好昨天晚上沒有捉到你。有的時候阿三喜歡動粗。他就忘了他自己多壯,別人吃
得消,吃不消。」
  「我看得出來。」我告訴她。
  她用兩隻手掌把緊身的毛線衣向下摸摸平,嘴裏問道:「外面氣候怎麼樣?」
  「很好。」
  「有太陽?」
  「一點雲也沒有。」
  「會熱起來?」
  「我看不見得。」
  「看看那隻桌子。」她指著一隻淺色,漆得非常光亮,和室中其他家具無法相配的桌子給
我看。說道:「好看嗎?」
  「真漂亮。」
  「阿三給我的生日禮物。是俄勒岡的桃木做的。我相信你沒見過那麼有光澤的東西。」
  「這到是真話。」
  她拿過一塊厚布墊放在桌上,再舖一塊桌布。「你是貴賓。我們要在這張桌子上請你用早
餐。」她說。
  「妳真好,祇是我已經––」
  「我知道,但是至少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喝杯咖啡。」
  我看著她走來走去。她外型非常美,她自己也知道。她喜歡有人注視她。
  她說:「聽說,你要的已經知道了。」
  「嗯哼。」
  「我說過你很能幹。阿三知道了你耍了他一下,反而大笑了。」
  她又把醃肉翻了一個身。「你真的不想來隻蛋?」
  「真的不要,謝謝,我什麼也不吃。」
  紅頭髮說:「要不要來點新聞?」
  我說:「我可以把報紙遞給妳––」
  「不要!自己看多麻煩。我喜歡聽。」
  她走過去,把收音機打開。轉到一個正在播新聞的電台,我們聽到的顯然是播到一半的後
半段。紅頭髮說:「我把他開響一點,阿三在裏面也可以聽得到。」她把收音機的聲音轉高。
  播音員把國外新聞做了一個終結的評論。又報告了國內勞工糾紛的新聞,然後轉到了當地
消息。
  收音機有一點雜音,但是播音的人口齒清晰,他說的時候聲音很響,有條不紊。他說:「昨
晚被一個色情狂,用絲襪勒死在臥室裏的哈雪儷謀殺案,對本市警察局,兇殺組的宓善樓,是
一件大膽的挑戰。
  「宓警官目前有一個線索,正在找一個替哈小姐在辦案的一個私家偵探。
  「才不久之前,警方已經宣佈,殺死哈雪儷的,確實是一個叫賴唐諾的私家偵探。賴唐諾
和他的女性合夥人,柯白莎是本市的有照私家偵探。兩個人合開一個叫做柯頓二民私家偵探社
。不但死者的妹妹已經清楚地從賴唐諾的照片,指證賴唐諾就是昨天等在她臥室,準備再殺她
的人,而且警方已經在她臥房的一本小說書上找到了賴唐諾的全套指紋。這本小說書是死者妹
妹哈芍靈心愛的讀物,所以她給它包了一個透明的書皮。沒有想到竟成了最有力的謀殺案證據
。哈芍靈回到她自己臥房的時候,兇手已經殺死了她的姐姐,殘忍,但好整以暇在她臥房看小
說等待第二個犧牲者。
  「另外一家市郊汽車旅館的經理,已經從照片證實,賴唐諾和死者哈雪儷,曾在先一天,
星期六晚上,到他旅館裏,賴唐諾用傅東佛夫婦的名義登記租了一間平房。
  「對調查謀殺案非常有經驗的宓善樓警官,今天很謙虛地告訴記者,兇殺案才發現沒有多
久,但是警方已經有那麼多證據,能確知兇手是什麼人,對一般民眾言來,是不可想像的事。
但是,宓警官從被謀殺女郎的特徵,立即想起另外一件案子在調查的時候,一個汽車旅館經理
人所形容一個女郎的特徵十分吻合。宓警官把汽車旅館的女經理請到停屍的地方,一看那屍體
,案子就明朗了一半,餘下的祇是常規工作了。
  「汽車旅館女經理知道死者曾在星期六晚上,以傅東佛夫婦名義和一個年輕男人住店。宓
警官知道這位年輕男人是私家偵探賴唐諾。所以宓警官把賴唐諾照片拿去給死者妹妹指認。死
者妹妹因為和兇手說過話,一度相信是她姐姐的朋友,所以對他看得很清楚。對照片認為沒有
問題,就是這個男人。
  「至於謀殺的動機,宓警官表示:賴唐諾這個人是個絕頂聰明人,但是有的時候宓警官認
為他有點不正常。賴唐諾的合夥人,柯白莎,也說到祇要有女人稍稍向他表示好感,賴唐諾就
會靈魂出竅,一切表現失常。
  「警方有把握可以找到兇手,為了免得引起騷亂,現在還沒有發佈兇手的特徵,請全市民
眾協助逮捕到案。但是預期在本臺每一小時前五分鐘的新聞快報中,下一次的新聞報導,可能
會發佈他的特徵。目前警方已經封鎖全市兇手可能潛逃的出路。宓警官相信在兩個小時內可以
找到賴唐諾。宓警官警告全市的巡邏車,這是一個絕望的逃犯,在捕捉的時候要十分小心,除
非是突然,出乎意外的出手,或是火力強大的情況之下,否則還是有危險性的。知道他行蹤的
人請和警方或本臺聯絡,不要私自出手。」
  廣播員開始其他的新聞報導。紅頭髮鎮靜地走過去,把收音機關上。
  羅三繆自臥室出來。用濕毛巾把臉上洗一洗。「嘿。」他說:「真是有意思。」
  我點上一支煙。
  「我們怎麼辦,阿三?」紅頭髮問。
  「你有鎗嗎?」三繆問我。
  「沒有。」我說。
  「女人是你殺的?」
  「不是。」我說。
  「你指紋怎麼會留下的呢?」
  「時間合宜的時候,我會解釋給合宜的人聽的。」
  「我看現在就是個合宜的時間。」三繆說。
  他走到我和門的中間。
  「羅三繆,不要把我留在鎗口前面!你––有把你鎗帶在身上嗎?」女的說。
  「我根本不需要鎗。」羅三繆說。
  我繼續抽我的香煙。
  「我去報警。」女人說。
  「等一下,等一下。」羅三繆說:「做人要聰明一點。」
  「怎麼啦?」
  三繆說:「到明天早上要是他們還找不到他,警方就會在他頭上掛一點懸賞。假如他就這樣
完全不見了,妳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警方乾跳腳,市府就拿獎金出來。」
  紅頭髮看看我,勉強地說:「你看起來非常正常。你怎麼對這樣一個女人下得了手?做這種
事你又得到什麼滿足呢?」
  「閉嘴!」三繆說:「我,有主意了。賴,站起來。」
  他用腳跟慢慢向我推進,雙肩向兩面擺著:「不要亂動,老兄。」他說:「千萬別轉什麼歪
腦筋。祇是站起來,把身子轉過去。」
  我站起來,把背轉向他。他用手檢查我身上,說道:「寶貝,這老兄沒有說謊。他真的沒帶
鎗。」
  我又坐回椅子去。
  女的說:「我一秒鐘也不敢單獨和他在一起!」
  羅三繆點點頭。用他高顴骨上面,因為以前拳擊生涯受傷,現在永遠腫著的眼睛,鑑定地
看著我。
  我說:「我沒有殺她。」
  「我知道。」他笑笑說:「她盼你。突然她發了神經病,抓起自己的絲襪,圈在自己脖子上
,把自己勒死。你怕得要命,但束手無策,沒有能力阻止她。我最清楚這種事,老兄。」
  紅頭髮說:「阿三,你要讓這個人走近我一步,我就殺了你。」
  「別忙,寶貝。」三繆說:「他不敢靠近妳半步的。妳煎妳的醃肉。妳已經把它煎焦––」
  「你自己來做早餐。」她說:「我已經––」
  「妳做早餐」他告訴她:「我要用一隻眼看住這傢伙,妳要不做早餐,我就出去吃,把你們
兩個留在這裏。」
  這威脅很見效,她抓起鏟子把醃肉從平鍋鏟起。
  「再倒點水,倒點牛奶,玉米粉,香料,替醃肉做些濃汁。」三繆說。
  「我知道怎樣做,不必教我。」
  「好,不和妳爭,祇要快點就行。」
  女人做濃汁。三繆舔舔自己厚厚的嘴唇,說道:「我想我可以從你身上弄一票。」
  我說:「你留住我,總有一天你把我交給警方,我就把你供出來,說你為錢強迫窩藏我。」
  他大笑道:「你的話現在一分不值。你急著要去分辯你沒有殺死那女人,急著分辯為什麼你
的指紋會留在言情小說的封面上。口紅又怎麼會在你手帕上。你對警方講的話沒有人會相信。
我保證弄點鈔票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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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42:48 |只看該作者
  「我怎麼會知道?」我問。
  「找個機會惡補一下。」她說。笑聲中把門砰上。
  我坐下來等。
  等了十五分鐘她才出來。她還是穿了睡袍和拖鞋,但是頭髮已經小心地梳過,臉上化妝得
很好看,唇膏也擦得十分仔細。
  她說:「你真會選最不適合的時間到這裏來。」
  我看看她說:「妳真是鮮艷漂亮。」
  「什麼意思?」
  「妳根本不需要打扮。從床上爬起來,保證就可以參加選美。」
  「謝謝你。來杯咖啡?」
  「好極了。」
  她打開一扇門,是個袖珍小小廚房,隱藏得有如壁櫃。一個瓦斯爐,一個架子放少許碟子
杯子,一隻小冰箱和一個洗槽。「抱歉沒有別的東西給你吃。我自己不吃早餐。」
  「沒關係,我吃過早餐了。其實咖啡也喝過了。」
  「為什麼那麼早來看我?」
  我說:「為妳給我們的支票。」
  「那兩百元?」
  「是的。」
  「怎麼啦?」
  「跳票了。」她正在把咖啡倒進咖啡壺去。轉過身來,咖啡罐仍在她手裏:「你說什麼呀?」
  「跳票了。」
  「為什麼?那張支票像現鈔一樣硬。」
  「銀行意見不一樣。」我告訴她:「他們說妳有存進去一張代收支票,又開出一張支票。妳
存進去的一張出了毛病。」
  「唐諾,那真是荒唐!那張支票不可能不兌現。」
  我說:「妳可以打電話問銀行,假如妳不相信我的話。」
  她慢慢地把咖啡罐放下,好像不能接受這是事實。她說:「老天!這一手我到是沒想到。」
  過了一下,我說:「白莎在跳腳。」
  「她會的。」
  「妳要怎麼辦?」
  她看著我說:「目前什麼辦法也沒有。」
  「沒有錢?」
  「一毛也沒有。」
  「銀行裏總還有點錢呢?」
  「有又怎麼樣?」
  「朋友那裏可以借一點。」
  「我不想。」
  「妳的姨母現在看起來沒有上星期六重要了,是嗎?」
  「閉嘴,坐在這裏等咖啡。」
  「那張跳票的支票,什麼人給妳的?」我問。
  「你要什麼?」她問:「等喝咖啡還是滾蛋?」
  「等喝咖啡。」我說。
  她把水放進咖啡壺,把火點上,拿出一隻烤麵包機,把吐司麵包取出,打開冰箱,拿出一
罐混有碎堅果的巧克力醬。
  「看過報紙了?」我問。
  「沒有。」
  我把晨報交給她說:「等咖啡的時候,妳最好看看今天的頭條新聞。」
  她說:「我寧可陪你聊聊天,報紙等一下看沒關係。你很有趣,你來是想探查一點消息是嗎
?」
  「我已經探查過了。」
  她打開報紙,瞥了一下報頭,從第一頁往下看,看到謀殺案的地方停了一下。翻到第二頁
,看那女孩祇穿乳罩、三角褲死在自己臥房裏的照片。
  「真是可怕到極點了。」她說。
  「什麼?」
  「一個女孩就這樣被人勒死。」我沒說話。
  「一定是色情狂」她說,全身顫抖了一下:「我最怕看這種事了。」
  我從衣袋中拿出香煙盒。「來一支?」我問她。
  「謝謝。」
  她拿了一支香煙,我給她點煙的時候,她用兩隻手幫我忙。我也替自己點上一支,走過去
看向窗外。
  突然我轉身。她已經把報紙翻到運動欄,正在研究賽馬消息。我又向窗外看去。我聽到她
把報紙摺回去。「這裏看出去不亂。」她說。
  「嗯哼。」
  「都市裏能找到視線還好的公寓,不簡單了。」我說:「妳比昨天客套多了。」
  「也許因為我比較喜歡你了。」
  「也許。」
  「也許今天我好過一點了。」
  「也許。」
  「也許你自己心裏有鬼。」
  「也許。」
  「木頭人!」她說:「你會不會說一些反對的話?」
  「不會,留著等白莎來說。」
  「好,由我來對付白莎好了。」
  我說:「白莎要是正式告妳簽發空頭支票,妳就笑不出來了。」
  「我簽支票的時候,存款是夠的。出毛病的不是我。」
  「銀行不是這樣說的。銀行祇是代收。沒收到前你不應該開出支票的。」
  「我存支票的時候他們沒這樣告訴我。他們收了支票,在我存款上加了一筆。我可以證明
給你看。」
  「我來看一下。」
  她猶豫一下,站起來,走進臥室。
  過了一下,飄然回來,很薄的睡袍貼住她前身,其他部份都隨了她身子轉動。她給我看一
本小的存摺。用塗了指甲油的指尖指向最後一行存入的紀錄,是五百元一筆款項,後面有個鉛
筆字,大概是她自己做的款項來源記號。
  我把她手指移開一點,看到她每個月有固定的二百五十元存入。
  她突然暸解我在看什麼,一下把簿子合攏。
  「贍養費?」我說:「我想要是再結婚,就沒有了。」
  她眼露狠意說:「你是我見過最沒有禮貌,最可惡––」
  「這些贍養費」我繼續:「祇夠最節省的開支。妳應該再結一次婚,換一個付得起多一點贍
養費的戶頭。」
  她說:「賴唐諾,有一天我要甩你一個耳光。」
  「不可以。」我告訴她:「打出我野性來,對妳沒有好處。」
  「野性」她嗤鼻道:「你有屁個野性。」
  「還在想那十元錢的賭注?妳要能讓我調戲妳,妳就可以在存摺上加上十元錢。」
  她改變她的臉色。「我已經忘記那件事了。」她說:「我現在後悔不該和你打這個賭。」
  「我也後悔。」
  她用低音發自喉嚨說:「我們現在開始取消?」
  「不行」我告訴她:「我需要那十元錢。」
  她立即又生氣得臉泛紅色。「你––你––」然後她大笑道:「你喜歡開玩笑,是嗎?」
  「不是開玩笑」我說:「我在工作。」
  「我想,你也從來不會在工作的時候輕鬆一下。」
  「正是。」
  「我想,我不會喜歡這樣的人。」
  我說:「我喝完了咖啡,妳可以趕我出去。」
  「我正在這樣想。」咖啡壺開始冒香氣。她餵了二片麵包進烤麵包機。我沒有要吐司,但
是我喝了兩杯咖啡。她一面吃,一面觀察著我。
  我說:「可蘭,我要知道實情。」
  「我沒有騙你呀。」
  「妳告訴我,那個年輕人想要賣給妳姨母一些股票或別的東西。」
  「我祇是怕他會這樣。」
  「妳還怕他會向妳姨母求婚,看中她的財產。」
  「我也有這個意思。」
  「但是,妳付兩百元錢的時候,並沒有要我們查出來這二件事。妳祇要知道他是什麼人。」
  她沒有說話。
  我說:「可蘭,我們不要兜圈子。」
  「我沒有,是你在兜圈子。疑神疑鬼,亂猜八猜的,我看你完全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怪腦筋
。」
  我說:「可蘭,我們兩個重新再談談。妳也許可以接受妳姨母一點錢財,但是機會並不像妳
暗示我們那麼多。錢的數目更比妳要白莎相信小得很多很多。」
  「那又如何?這和你們是沒有關係的。」
  「妳講得沒錯。」我說:「但是,妳到我們辦公室來,妳要我們跟蹤一個人,查出他的名字
。那個男人經常拜訪妳姨母。妳做了很多解釋為什麼要跟蹤他。但這個解釋相當勉強。最不合
理的是,白莎要你兩百元,而,妳絲毫不討價還價,付錢了。兩百元對妳這種收入的女孩子,
不是筆小錢。
  「現在,又發生了小插曲。妳銀行裏並沒有妳想那麼多存款。妳星期六存進去的五百元支
票跳票了。妳存支票一定是在去我們辦公室之前,因為妳一走白莎就把支票軋進我們樓下的銀
行,而銀行之間的電話聯絡證明妳的代收支票已經在妳銀行裏了。
  「妳銀行因為妳有五百元代收支票,所以暫時同意說妳的存款可以應付兩百元的支票沒問
題。但是銀行發現妳五百元的支票拿不到錢的時候,當然妳開出去的兩百元支票也落空了。」
  「老天。」她說:「你一遍又一遍說這件事。就算這是真的,又怎麼樣?」
  我說:「很簡單,事實都放在眼前。妳以為沒問題的支票,現在妳已經知道不可兌現了。假
如你還有一點點希望,妳當然會急著向給妳支票的人聯絡,向他收回五百元,存進銀行,使我
們的兩百元也兌現。但是妳沒有。可見這張支票不是一個正常生意的交易。妳沒有去追發票的
人,因為妳突然發現追問這五百元已經是絕望了。」
  「好,就算你說對了,又如何?我們每個人都會不小心拿到空頭支票的。跳票也不是空前
絕後的。」
  「妳沒有跳票。」我說:「妳簽支票的時候千真萬確是存款有餘的。即使現在我還不相信那
五百元支票是跳票。五百元支票是好的。祇是銀行發現簽支票的人死翹翹了。」
  她把正在拿起來湊向唇邊的咖啡杯停住在半空,放回碟子,一聲不響地看著我。
  我說:「換句話說,那張五百元錢的支票是盛蜜妮給妳的。盛蜜妮一定是在星期六早上,妳
去我們公司前和妳見過面。盛蜜妮告訴你,她要知道那位和妳蜜莉阿姨經常來往男人的底細。
蜜妮告訴妳,她給妳五百元支票給妳花用,指定妳到我們這個私家偵探社,教妳怎麼說法,為
什麼要跟蹤這個男人。所以五百元是她給妳花的。
  「盛太太知道她不能自己到我們偵探社來,她實在找不出什麼理由對我們說,為什麼她要
跟蹤這男人。但是妳有理由。事實上據我看,妳的蜜莉姨母根本沒有想留任何錢給妳,妳也根
本沒期望她會留錢給妳。妳編的故事,目的祇為了使我們相信妳雇用我們是有理由的。妳花這
兩百元根本不必考慮,因為反正是蜜妮出錢。我要的是事實,妳可以把我不知道的告訴我。」
  她輕蔑地說:「你真會推理,是嗎?」
  我說:「妳還是告訴我事實好。不然,我請警察來問妳。」
  她更輕蔑地說:「警察能對我怎麼樣?」
  我說:「警察可以給妳銀行一張傳票。會查出五百元支票的來源。而後再給妳一張傳票,叫
妳宣誓作證。」
  她用手在咖啡杯上不斷搓摩。兩眼望著剩下的咖啡。
  我說:「我不能等妳一天來考慮。」
  她歎口氣道:「唐諾,給我支煙。」
  我給她支煙,給她點火,她深深吸一口,長長地吐出,用很美妙的姿勢夾著香煙,雙眼凝
視著煙頭,在研究怎樣開口。最後她說:「好,唐諾,算你贏了。」
  「那就說吧。」
  她說:「我和蜜妮是好朋友。我們以前時常一起在外面混的。也一起兩對一起出去玩。我們
彼此瞭解,也有很多樂趣。蜜妮對所有男的都不肯認真,我們拋掉他們,溜掉他們,目的祇為
好玩,或是看看有什麼反應。」
  「這是她住在這裏替傅東佛工作的時候?」
  「是的,她是他的秘書。」
  「之後呢?」
  「之後蜜妮去了科羅拉多。她有一些有錢親戚在那裡。她遇到了盛丹偉。她認為可以使他
落網。以蜜妮來說,這個人和她之間並沒有愛情。但是蜜妮知道他是一張好的長期飯票。所以
就把網子張開,盛丹偉就落網了。」
  「之後呢?」
  她說:「蜜妮當然又厭倦了沒有變化的正經主婦生活。她夠聰明,知道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
玩了,但是有人陪她談談以前這種瘋狂日子,也是十分過癮的。所以她常藉口來看我,我們兩
個一聊,就聊到半夜兩三點。談的都是以前我們在冒險的日子。」
  「而後蜜妮有一個空閑日子,她叫它假期。她要我陪她去海灘渡假。她說科羅拉多的海拔
高度使她神經緊張,她要到海平線渡假。所以我們兩個就去海邊。」
  「妳們又冒險玩開了?」
  「別那末古板」她說:「我們賣弄了一點風情而已。但是也祇限於此。蜜妮到底是結了婚的
人。她什麼都有了,社會地位、鈔票、好的家庭、傭人和一切。不過我知道她不快樂,她要亮
光,要歡笑,要動作,要大家圍著她。她更喜歡變化。她聰明,她知道什麼時候停止,她就停
止。」
  「但是別人還是進攻?」我問。
  「什麼時候?」她說。
  「在海灘渡假的時候。」
  「指對我進攻?」
  「指對妳們兩個進攻。」
  「當然,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到頭來不向我進攻的。」
  「蜜妮怎麼辦?」
  「吊著他們的胃口,牽著他們的鼻子。我們到東到西有護花使者,有泳池伴侶。那次有一
個傢伙對蜜妮五體投地,祇是不得其門而入。」
  我說:「蜜妮有一張照片和他一起拍的。她的頭靠在他裸胸上面。」
  「你怎麼會知道的?」
  我說:「我看到這張照片了。」
  「賴唐諾!是不是你偷了我的底片了。我知道祇有你會幹這種事。我到東到西找,就不知
道我放那裏去了。我––你––我要––」
  我說:「當然,是我拿的底片。妳不肯給我看喲。」
  「我不喜歡你這樣對我,還是偷竊。」
  「一切已經過去了。我們還是談主題。盛丹偉對那次海灘渡假有沒有什麼疑問?」
  「我告訴你,那次海灘什麼事也沒影響。我們玩弄了一對寶,寶一對,而已。」
  「那一對寶,當中有沒有一個鄧默斯?」
  「我除了那次在蜜莉阿姨家見了你說的鄧默斯一次之外,我從來,一輩子也沒見過鄧默斯
。再說,那一次蜜莉阿姨也沒有給我們介紹。」可蘭又一次確實地向我申明。
  「然則盛蜜妮為什麼要我們跟蹤他呢?」
  「她不是請人跟蹤他。她是要知道他是什麼人。他和蜜莉阿姨又是什麼關係。」
  「她怎麼知道,這個人認識妳的蜜莉阿姨?」
  「這一點我無從知道。唐諾,老實說我不知道。盛蜜妮星期六早上來找我。她來這裏後我
們見過兩三次。星期六早上她來的時候得意洋洋,如像什麼大事有解決的好消息一樣。她很激
動。她給我那張五百元的支票,要我到你們辦公室,說是要弄清楚,一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不過不能讓他知道有人在調查他。她說這男人認識蜜莉阿姨。經她一形容,我才知道她說的
是哪一個男人。」
  「妳也並不真正知道,這男人想要妳姨母什麼東西?」
  「不知道。他四點鐘還會再去看我姨母,也是蜜妮說的。」
  「妳不知道,那個人還是要賣股票給妳姨母,還是想娶她做太太––」
  「我不知道。老實說也許祇是推銷保險的。我自己造出來些故事告訴白莎。這樣萬一你們
漏出消息,不會牽涉到蜜妮。蜜妮千叮萬囑的這一點。她說任何不良後果祇能查到我為止,不
能牽到她身上。」
  我說:「妳們那麼要好,但是有件事蜜妮始終瞞著妳的,是嗎?」
  「哪件事?」
  「她和傅東佛那麼要好,妳始終不知道,是嗎?」
  她說:「唐諾,這是我始終奇怪得要命的事。我可以確定蜜妮是守不住任何秘密的,假如–
–假如真有這種事,她也沒有理由瞞著我。我真的奇怪。她會和傅東佛––」
  我問道:「週六晚上十點鐘左右,妳在哪裏?」
  「我––我出去玩了。」
  「女朋友?」
  「不關你事。」
  「男朋友?」
  「你去你的。」
  「我希望妳能有個時間證人。」我說。
  「時間證人?什麼意思?」
  「那是謀殺案發生的時間。」
  「哪件謀殺案?你說什麼呀?昨天哪件謀殺案?」
  我反問道:「妳說絲襪殺人的案子?」
  「是呀。」
  我說:「我是指盛蜜妮的謀殺案!」
  「你以為駭人聽聞。其實沒有嚇到我。」
  「為什麼?」我問。
  「我清清楚楚知道,這不是自殺的案子。」她說:「蜜妮不是那一種人。蜜妮絕對不會自殺
。我也不相信傅東佛在她心中會有任何重要的地位。我知道她尊敬他,那祇是辦公室秘書對老
闆的正當情感。傅東佛在她替他工作的時候,也沒有真正的動過她念頭。」
  「傅東佛在她離開後會那末放不開她嗎?」
  「我也在想這一點。我的結論是不可能。蜜妮和我無所不談。我不相信有什麼她的事,我
不知道的。」
  「妳真的知道她那麼多?」
  「當然。」
  我說:「有人找我,妳可以說我來過,又走了。」
  「有人會來我這裏找你,唐諾。」
  「也許。」
  「你辦公室?」
  「可能。」
  「對我給你們的支票,你的合夥人預備怎麼辦?」
  「可能會剝妳的皮去賣。」
  「唐諾,一切我都已經解釋清楚了。這不是我的過錯。」
  我說:「假如妳能向白莎用言語解釋清楚,使她放棄兩百元的收入,妳就可以用言語使原子
彈不爆炸了。」
  我把大致的概念留給她。自己離開她公寓再去和自己困難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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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42: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沒有再比這種消息更受報紙歡迎的事了。
  報上什麼都登出來了。
  女郎是站在鏡子前面穿衣服,準備好好的過一個週日夜晚的約會。這是一個暖和的日子,
所以落地長窗沒有關。由於落地窗是向著內院,有充份隱私的,所以女的沒有在換衣服的時候
把窗簾拉起。
  一個色情狂,一定是一直在偷窺。也許不斷在這一帶經常得逞的。這次也是從長窗偷窺在
臥室裏換衣服的半裸女郎。
  色情狂的男人從樹叢進入。有一塊草地早上才移植新草,園丁旁晚才新澆的水,所以泥土
十分鬆軟。色情狂在泥地裏站著,泥濘直到他足踝。然後向前,走在磁磚上,直向臥室。經過
的地方留下清楚帶泥的足跡。
  上陽台階梯時,他是踮足輕聲的。
  女郎此時祇穿乳罩、三角褲,在鏡子前擦口紅、擦粉,計劃穿什麼衣服,使自己更能迷人。
  突然她潛意識告訴她有事情不對勁。她準備轉身。
  已經太晚了。
  一隻她自己的絲襪,已經套到她頸子上,收縮著,越勒越緊。一隻兇惡、殘忍的膝蓋,壓
到了她的背部,抵住她反抗。她要叫,但叫不出聲。她臉漲得通紅,但兇手把絲襪越拉越緊。
  一切的掙扎都是徒勞無功的。
  窒息使她伸出手,希望抓那兇手的手或解除勒緊她脖子的襪子,但是無情的兇手是有經驗
的,在她背後,又用膝蓋頂著她使她不能動彈。強壯有力的手一點機會也沒給她。終於她全身
一陣抽搐,香消玉殞了。
  兇手把她翻過來,仰臥床上,用唇吻她。屍體臉上的唇膏描述得一清二楚。
  死亡之吻。
  報紙逢到這一類新聞,豈可放棄報導。報上有妹妹的照片,屍體祇穿那末少的照片。
  報紙又繼續報導。
  殺人兇手意猶未足,來到另一間臥房。他的目的顯然是找尋另一位被害者,或是等待死者
妹妹回臥房來。
  就在那房間裏,因為正好有一本言情小說,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開始閱讀這本小說。
  多大膽的兇手!
  這本言情小說,正好是哈芍靈最喜歡的,一直放在臥室裏的。所以特別用塑膠書皮保護著
。由於警方知道兇手曾經翻閱過這本小說,而且警方是在兇案發生後幾乎立即到達現場的,所
以能在書上得到一套完整的兇犯指印。
  死者的妹妹陳述,當她回到自己臥室的時候,兇手一面在看那本小說,一面用一塊手帕在
擦掉沾在嘴唇上的口紅印。顯然這口紅是來自他剛謀殺的屍體嘴唇上的。兇手沒想到死者妹妹
會那麼快突然闖入,所以在急速站起來的時候,把手帕掉落地上,事後就被警方撿到。從手帕
上檢查留下的口紅,經分析和死者唇上的完全一樣。手帕上的口紅來自被謀殺的女人,已成絕
對的事實。手帕上有洗衣店的記號和號碼,因為日久,目前不易辨認。警方希望能用各種方法
查出這個記號屬於那一家洗衣店,可能也是一個找到兇手的好線索。
  看報上陳述的,我覺得有如在懸崖峭壁的邊緣玩拔河的遊戲。不是全盤皆輸就是落崖而亡。
  不知怎樣我突然想起,一年之前,有一次去參觀州立監獄,看到裏面死刑執行室的情況。
很多不知道的人以為絞刑死亡的犯人是死於窒息的。其實不然。突然發生的頸椎骨骨折,使脊
髓受傷或斷裂才是死因。所以絞刑犯事實上死得很快速的。一塊厚重的活動翻板在執行人很輕
的按鈕下會發出很響的聲音掉落。很響的聲音正好遮蓋住死囚頸椎斷裂的聲音。免得死刑見證
人聽到那種發自繩子圈套後的不愉快響聲,三天也吃不下飯。
  我已經有感覺,我是站在這樣一個正方形翻板上,另外一個執行者給我頭上套一隻黑口袋
,把一根白繩子打成的吊人結套在脖子上,鬆鬆的圈套自二耳後向上吊起。
  我先是因為沒有油,後是因為有人要殺我,祇好拋棄在半路上的二號公司車,目前好好的
自動回來,停在停車場裏。
  我試著發動引擎,查看油錶,油箱是滿的。看管停車場的人不知道車是昨晚什麼時候回來
的。他上班的時候,車子已經在那裏了。
  我沒有再問什麼問題。我把報紙夾在腋下,裝做滿不在乎的姿態走進辦公室。
  卜愛茜,我的私人秘書,從打字機上抬頭看向我。「週末愉快嗎?」她問。
  「不錯。」我說。
  「看你今天很活潑的。」她說。
  「像中了獎一樣。」我說:「妳自己也像電影明星。白莎上班了嗎?」
  她點點頭:「她正想要見你。」
  「有人找我,我在她辦公室。」
  我走進白莎的私人辦公室。白莎用閃爍的眼睛,瞥了我一眼。把旋轉椅轉一個角度,示意
我坐到她前面專供客戶用的大皮椅子。旋轉椅吱嘎地叫著,好像同意她的意思。
  「把門帶上,好人。」
  我把門關上。
  「辦得怎麼樣了?從八萬元裏分杯羹的事,有眉目嗎?」
  我說:「那隻衣箱的事辦妥了嗎?」
  「你以為我祇會吃飯呀!」她說:「衣箱是小事。你要白莎做什麼。祇要開口,沒有辦不成
的。」
  「衣箱現在在哪裏?」我問。柯白莎用手放桌沿上,連人帶椅向後一推,自辦公桌底下拿
出一隻小衣箱。
  「妳怎麼拿到的?」
  「我去看盛丹偉。我告訴他我在調查這件案子。我想這件案子也許不如警方宣佈那末單純
,有可能是一個設計好的佈局。也有可能幕後有更大的陰謀要掩護。」
  「像是什麼?」
  「誰知道?我沒有說明。」白莎說:「我祇提供大體可能情況。那可憐蟲連心都碎了。我讓
他倒在我肩上哭泣,然後餵他點酒精。他本來已經灌了不少了。我告訴他我要那箱子。他給我
箱子還吻我。老天,這傢伙崇拜我,親了我。」
  「妳就拿到了箱子。」我說。
  白莎用手背猛力向臉頰一擦,說道:「你說對了,我就拿到了箱子。」
  我走向箱子,看了一下道:「出了事之後,箱子有沒有被––」
  「我怎麼會知道?」她說:「你對警察頂清楚的。我問過盛丹偉他有沒有看過裏面。他沒有
,他不願觸景生情。」
  我把箱子打開說:「他們當然已經把子彈拿走了。白莎,妳來看看,有什麼意見。」
  「我有什麼意見!我看是隻渾蛋衣箱。」她說。
  我說:「我們可能不會有時間慢慢來調查這件事了。我們一定要從這隻箱子找出,它不止是
一隻箱子的事實來。再說,為什麼要開這箱子一鎗呢?」
  我開始自衣箱裏拿出摺好的衣服來,一件件放在白莎桌上。疊起來,使子彈洞在一條線上
。又用白莎桌上的鉛筆通過這些孔洞,把衣服串在一起。
  一件上衣摺疊得非常整齊,但每一層上的洞孔不在一條線上,把洞孔對齊了,摺痕就完全
不對了。
  我說:「有人把上衣重新摺過了。」
  「也許是警察。」白莎說。
  「摺疊得非常仔細。」我指給她看。
  「也許是女警察。」
  我說:「我們重新摺一下,看洞孔對齊的時候,是怎樣摺法的。」我試了五六種摺疊法,沒
有一種湊得起來的。白莎看出興趣來了。
  我說:「還有別的摺法嗎?女人摺上去裝進箱子,是怎麼摺法的?」
  「別問我,我的方法簡單。我通常把衣服拋進箱,把箱蓋一蓋,用一百六十五磅體重向上
一壓,把蓋子鎖上。你知道我的,我早過了更年期了。我不在乎外表如何。不光屁股就可以了
。」
  我說:「白莎。我們有點來不及了。」
  「有什麼東西在燒你屁股,好人?是不是你又闖了禍了。」
  我說:「我也許要離開一段時間。」
  「為了調查這件案子?」
  我點點頭。
  「你會替我們公司賺錢,你是大老。」白莎說:「你對我最清楚了,我愛的是什麼。既然有
八萬元錢別人拿不到正在外面亂晃,有你這個腦子多少我們也可以弄一點來––來––」
  「來把百分之八十給政府交所得稅。」我說。我知道這最有用。白莎閉嘴恨恨地坐在那裏
,嘴裏咕嚕著祇有自己聽得到的壞字眼。
  我把那件上衣放回衣箱。關上蓋子,拿進自己的辦公室。
  卜愛茜停止打字,看看我,又看看箱子。好奇地問道:「要出門?」
  「也許。」
  「這箱子是女人用的呀。」
  我點點頭說:「愛茜,到我私人辦公室來一下。」她把自己椅子推後站起來,跟我進入我私
人辦公室。
  我把門關上。說道:「愛茜,我們祇有很少時間。我們要快。妳是一個來到汽車旅館和情人
幽會的女人。門已經關了,妳在房裏,妳第一件事做什麼?」
  她臉紅了。
  我說:「不是,不是,別誤會。我們繼續。妳脫下上衣。把上衣怎麼辦?」
  「當然是掛起來。」
  我說:「再看看這箱子裏的東西。我們不知道當初裏面的衣服是怎樣次序擺進去的。但是好
幾樣衣物上面有了彈孔。有的在內衣,襪子上。有的在衣服上。這一彈孔在手帕上。現在,妳
幫我看看這件上衣,這件上衣有點問題。妳能不能把它摺疊起來,使上面的彈孔在一條線上?
妳看鎗彈經過這件上衣有四五次之多。」
  「那是因為疊在一起的關係。」她說。
  「那妳把它疊還原樣試試看。」我說。
  愛茜把上衣放在我寫字桌上舖平。試用各種方法摺疊,希望使彈孔在一條線上。但是不能
成功。
  愛茜仔細地看這件上衣,把上衣腋下部份湊近鼻孔聞聞,把上衣放下,又摺疊一陣說:「上
衣不是放箱子裏的,一定是亂七八糟一團塞進箱子裏的。」
  她把它圈起,用一支我桌上的鉛筆,像我剛才在白莎房裏做的樣子自一個個彈孔穿過。上
衣就皺團在桌上。
  「一個女人會把這樣好一件上衣這樣塞在箱子裏嗎?」
  她搖搖頭說:「不會,這是一件穿髒了的上衣,穿過了的。但是即使穿過了的,女人仍舊不
會這樣亂塞––」
  「等一下,妳什麼意思說穿過了的?」
  「我說這是件髒衣服,她穿過了的。」
  我說:「假如你要去汽車旅館找妳心愛的人幽會,妳會不會在一箱全是乾淨衣服裏塞一件髒
上衣呢?」
  「當然不會。你說她祇有帶這隻箱子?」
  「是的。」
  「男的帶什麼?」
  「沒有行李。」
  卜愛茜再看看箱子內容。仔細研究著。「唐諾,把頭轉過去。」她說:「不要偷看。」
  我把身子背過去,自肩後向她說:「妳不必神神秘秘。沒有什麼警方沒有見過的東西。」
  「我要看的東西,他們沒有看過。」我走向窗口,點燃一支紙煙。
  愛茜說:「好了,轉過來吧。我想這是她當時穿的上衣。她是穿這件上衣去的汽車旅館。」
  「愛茜,我也是這樣想的。雖然我沒有辦法證明,但是我是這樣的。」
  「後來她脫下之後,一定是這樣塞在箱子裏的。」她說。
  我看到她揣摩出來的方法。彈孔的確在一條線上,但是上衣一半摺疊,另一半皺皺地團在
一起,塞在很小一個位置裏。
  我說:「妳會不會這樣對付妳的上衣?」
  她搖搖她的頭。
  我說:「好,我知道了,誰都不會這樣。另外,我要告訴妳,愛茜。大事有點不妙了。」
  「為什麼?」她說。
  我說:「反正有人會大發脾氣。我現在要出去辦一件案子。因為太重要了,所以連妳,我也
不會告知我去那裏了。但是妳一定要記得告訴每個人,我早上來過辦公室。我並沒有半點匆忙
。我祇是出去辦件案子去了。妳––」
  門砰然被推開。白莎站在門框裏,氣得難於開口。
  「怎麼回事?白莎。」我說。
  「這」白莎說:「這渾蛋的銀行!我要換一家存鈔票了。你知道他們怎麼對付我?」
  「怎麼對付妳?」我問:「發生了什麼了?」
  「許可蘭給我們的支票已經存進去了。銀行竟不要臉皮說是要從我存款扣還去。他們說查
詢的時候,對方是憑了許可蘭存進去的代收支票,認為存款足夠付她開的支票的。」
  「代收支票退票了?」我問。
  「他們是這樣說的。」
  「許可蘭存進她戶裏的代收支票是什麼人簽發的?」
  「他們不肯說。」
  我說:「不要緊,我來處理。」
  白莎說:「這完全是銀行錯。我們收了錢,就不管我們事了。銀行這樣通知我,是什麼意思
。」
  我說:「他們試一試也沒什麼錯。」
  「祇是試錯對象了。我要––我要––」
  「支票軋進去了,是嗎?」
  「當然,當天就軋進去了。」
  「那還有什麼困難?」
  「對方銀行想從我的銀行,我的戶頭裏把錢扣回去。認為這是因為信任客戶代收支票而造
成的錯誤。他們可以這樣做的嗎?」
  我說:「妳把支票怎樣處理的?妳有沒有把許可蘭的支票,拿到支票戶的銀行去拿現鈔?」
  「沒有。」白莎說:「我拿到樓下,我們自己的銀行,請銀行打電話她的銀行,查詢支票是
否是好的。銀行查過後說沒有問題,所以我存進了我們戶頭裏。由於這個電話查詢銀行就把它
進帳了。」
  「之後呢?」
  「今天早上。票據交換的時候,這張支票退票了,因為許可蘭存進自己銀行的一張支票退
票了。唐諾,好人。他們絕對不能這樣對付我。」
  我說:「問詢是不能作準的。假如妳是存進我們自己銀行去交換。支票退票,他們不必付妳
的。存進的代收,也等於沒有。」
  「但是,是他們電話說沒問題的。」
  「星期六早上,是沒問題。」我說:「現在是星期一。很多情況不一樣了。」
  「可惡!」白莎說:「早知道如此,我們不會替那小狐狸去跟蹤什麼人。」
  我說:「我來看看有沒有補救辦法。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在忙什麼。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可能會
去那裏。這件事相當嚴重,我一定得非常非常小心。」
  「我嘴巴緊得很。」白莎保證:「但你一定要給我把姓許的小狐狸找到。她其他地方一定還
會有點鈔票。也許可當掉點首飾。她有個有錢的姨媽。叫她找姨媽付我們錢。」
  我笑笑說:「妳的意思是去叫姨母付錢,來查她男朋友底細。」
  白莎說:「我不管你怎樣做,我要你想辦法使這張支票能兌現。二百元,我們不能讓煮熟的
鴨子飛了。」
  我說:「我先要出去瞭解一下情況,然後就辦這件事。妳告訴別人我祇是出去辦點普通小案
子。我隨時會回來的。」
  「我看你今天早上有點像長了蝨子了。一直坐立不安,為什麼?」
  「我沒有呀!」我說:「我是想早點把事情弄清楚,不要––」
  「不要什麼?」白莎問。
  「不要先被警察想到了彈孔的問題。」
  她說:「傻瓜,現在所有事情都結案了,除了––那保險費之外。唐諾,不要洩氣,有八萬
元的出入呀!」
  我說:「不要想別的,多想想那八萬元,對妳健康有益處。記住,現在祇有一件事––保險
金。」
  「不能為了這件事忘了那兩百元的支票。」她說:「我不願意讓銀行認為我們是好欺負的,
好人。我恨起來會跑進去把他經理帽子抓下來踩兩腳。你處理,好人。不過不要讓那小狐狸給
你灌迷湯就好了。」
  「不可以?」我問。
  「不可以!」白莎叫道:「不跟你開玩笑,唐諾。你該知道世界上沒有值兩百元的迷湯!」
  白莎跑出辦公室,把門從身後砰然帶上。
  我說:「白莎和許可蘭也許對於迷湯的估價不一樣。」卜愛茜把眼皮低下,說道:「你呢?」
  「我是當事人,不是鑑定人。」我說。愛茜莊重地繼續把眼光向下看。
  過了一下,她說:「賴先生,早上的報紙看過嗎?」
  我點點頭。
  「有沒有看到那漂亮金髮女郎的兇殺案。那個被絲襪勒死在自己臥室裏的?」
  「有呀,怎麼啦?」她說:「我一直在奇怪,憑了警方所公佈的外形,怎麼有人會找到兇手
的。」
  「什麼意思?」
  「就是說,警方公佈了一個兇手外形的特徵。你沒看報紙呀?」
  「看了,怎麼樣?」
  她大笑著說:「老實說,他們好像是看了你來形容的。像極了你!老天,我一面看,一面就
覺得熟悉。我想我也許見過這個兇手,我又看一遍,才發現根本就是形容的你。我就大笑了。
這種形容可以看出多不可靠。」
  「妳講得亂有道理。」我說,走向門口。
  「會回來吧?」她問。
  「會,當然會。」我自肩後向她說。
  我乘計程車到浮羅尼加路一千九百號附近的一個超級市場。自側門出來,走到一六二四號。
  我用昨天試驗成功的按鈴方式按門鈴。
  傳聲器中傅出許可蘭的聲音:「什麼人?」
  「賴唐諾。」我說。
  「噢,我現在不行見你。」
  「為什麼?」
  「我才起來。昨天睡晚了。」
  我說:「隨便穿點東西,讓我進來。我有要緊事。」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了電鈕開了門。
  我把門推開,走進去。
  許可蘭已經把房門打開一點,我推門進去。
  她自浴室向外說道:「坐一下,不要客氣。幾分鐘就好。」
  「不必那樣有禮,隨便穿件東西,我有話說。」
  她把浴室門打開一條縫。「誰說有禮來著。」她說:「我總要使自己見得人。你沒見過才起
床的女人呀?像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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