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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ason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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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藍風信子]〈代號“倒夜香”〉[全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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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9 21:16:09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1:41 編輯

〈八〉呃,種菜施肥惹出的禍


  接下來的日子就快多了,趙珊努力適應著新環境。每天半夜出去倒夜香,洗乾淨回來後,負責一日三餐。慢慢的,連洗衣、打掃清理的活也漸漸丟到了趙珊頭上。

  除了主屋不可以隨意進去,剩下來的地方的打掃清理都丟給了趙珊。每日是劈柴、做飯、洗衣、打掃等等,趙珊倒是也做慣了。許是之前吃得苦多了,也就習慣了。

  一日,趙珊吃完午飯,收拾好後,坐在院子裡休息。趙珊一看空曠的院子,眉頭皺了皺,想想每日連菜都要買,一拍腦袋,都忘了自己前些日子買好的菜籽。

  趙珊趕緊卷起袖子,看看院子裡這片空地。嗯,先把院子裡鋪的青磚給撬去一部分,騰出來一塊空地,翻地施肥……想著,趙珊就開始動手幹起來。

  一個下午,總算整理出來一塊乾淨平整的地。用撬起的青磚鑲好邊,這樣也齊整好看些。免得一會又被綠雯罵,彎腰使耙費力的翻著地,這地也太硬了,趙珊費力的耙拉著。

  還要低腰將碎磚頭,小石子,還有些雜草扔到一邊,趙珊不時直起腰,捶捶自己酸痛的腰。低首抓住耙柄,繼續忙著。等地翻好後,趙珊把事先掏好的草木灰,倒到翻好的地上。

  拿耙上下翻了翻,想想,該給地再加厚點底肥才行。趙珊先撒點水,讓翻好的地濕軟些。就將鋤頭,耙、鐵鍬那些工具收拾好,擺回原處。把撬起的青磚用剩下的,也迭碼好。

  打掃乾淨院子,打算明日施了底肥後,再播種。綠雯冷著臉出來看了好幾次,問清楚後也就沒再出來。

  到半夜時,趙珊倒夜香時,就在為肥料的事發愁。在城裡找雞鴨鵝糞施肥,估計不太好找。算了,就拿人糞尿湊合一下。

  雖然知道那臭味要比雞鴨鵝的臭上好幾倍,可沒有雞鴨的。現在地翻好了,趁天氣好下種。到時候再來幾場雨一淋,這菜就起苗。沒多久,就會有小菜吃了。

  想著,趙珊決定就這麼辦了。來年開春,先弄個韭菜池,再種些長豆,黃瓜,土豆啥的。到了秋天就幾乎不需要買菜了。

  再養幾隻雞,養些鴨、鵝……這樣肉也有了,蛋也有了。嗯,就這麼辦了。趙珊拉著那架子車,笑咪了眼。等日子好些了,自己再換份體面些的工作。

  想著心裡也高興了,將夜香車送回吳家後。跟吳妹子借了根扁擔,將留下的兩桶“肥料”挑回了家,還好今天錢姨身子不太舒服沒來,不然可沒這麼順利。

  趙珊偷偷地把肥料放到柴房後面的死角,就去燒點水,湊合著洗了個澡。還好,現在還不算冷。趙珊換了衣服,把衣服洗好,就掛到柴房門口新拉的那條繩上。

  為了避免衝突,趙珊想還是少掛在主屋那,就自己拉了條晾衣繩。等一切收拾好,天也快打亮了,趙珊回身下廚房,去做早飯,今天就弄青菜香乾包,配白米粥。

  等趙珊忙好,綠雯也醒了。趙珊也不多說,想想還有些剩飯剩菜,自己在廚房熱了一下,隨便吃吃就去補眠了。

  綠雯看到後,抿抿唇。這趙珊確實變了很多,現在裡裡外外都是她。確實比以前強了很多,但願是徹底的改了。掀開燙罐的蓋子,嗯,現在每天早上都有現成熱水洗漱了。

  綠雯掀開籠屜,五六個包子熱乎乎的。還有鍋裡細熬的粥,綠雯撇撇嘴,莫不是看上少爺了,女人這東西,對人好的話,肯定沒存啥好心。懶蛤蟆想吃天鵝肉,呸……

  想到這,本來還存在的些許感動。一下子也沒了影,收拾好後,將早飯一併端走。錢老太起來後,看到籠屜裡還留著個包子和碗粥,不甚唏噓。

  趙珊這孩子,與以前是天壤之別呀。自己病了幾天,都是這孩子一個人忙裡忙外。本來還存著的些不信任,現在算是徹底放了心,實際上少爺若真嫁給趙丫頭,未必不是件好事呀。可惜,少爺心裡、眼裡只有那個人呀……

  到了晚上,趙珊趁大家都熄燈睡後,才偷偷摸摸爬起來。把藏在柴房後面的兩個桶搬出來,掀了蓋子,捂了下鼻子。真臭,多久沒幹過這農活了。

  趙珊甩了甩頭,小心地拿長柄糞勺舀出來,給菜地均勻的上一下肥。最後再拿耙翻整好地,嗯,明天白天再下種就好了。

  擦擦頭上的汗,趙珊不敢耽誤,趕緊提著燈籠,挑起空桶出了門,要去上工了。錢姨現在病著,自己就必須早點去。

  可這臭味卻不是一時半刻可以散去的,趙珊忘了這茬。等她倒夜香回來,正躡手躡腳打算先洗乾淨,做早飯。沒想到還沒走到廚房,綠雯就掀起了布簾,喊住了她。

  趙珊一看綠雯那臉色,聞聞都吹了一夜,還有些臭味的院子。嚇得趕緊縮了脖子,綠雯將雞毛撣子往門框一抽,冷著臉罵道:“去洗乾淨了,進屋……”

  趙珊一臉的菜色,不想挪動身子。綠雯眉毛一挑,怒駡道:“別磨磨蹭蹭的,快點……”嚇得趙珊抱起頭,趕緊拿了乾淨衣服,進廚房收拾乾淨。

  老老實實的站在堂屋裡,這是第三次見到秦暮錦。唉,還是那麼冰冷,只是這次更多了許多的不善。不小心和那寒光對上了一眼,嚇得趕緊縮了脖子,低下頭。

  “家主,膽子不小呀。忘了,家規了……不許把那夜香車帶回來,你這膽子倒不小,直接把那夜香到院子裡……說,你究竟想幹啥?是不是故意和我們做對……啊……”

  眼看雞毛撣子就要上身,趙珊趕緊蹲下身子。護著腦袋,嘴裡還不忘喊道:“慢些,聽我解釋……嗚,我想種些菜……”

  綠雯一聽,愣了一下,罵道:“種菜,你倒啥夜香……還敢狡辯……”一棍子就上了身,疼的趙珊齜牙咧嘴,還哭笑不得。敢情這大戶人家出來的,還不知道種菜要施肥呀。

  趙珊趕緊跑開幾步,回道:“種菜不施肥,難道你們不知道,瓜果蔬菜都離不開這夜香?”綠雯本要打下去的手,停住了。

  秦暮錦撅起了眉,趙珊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秦暮錦盯著趙珊看了許久,朝綠雯擺了下手。呵呵,自己確實是不知道。現在與過去,確實是天壤之別。

  綠雯扔掉雞毛撣子,朝趙珊冷笑了一下。譏笑道:“確實不知,家主,你這夜香味確實厲害。雯兒要是繼續打家主,與理不合。這樣,家主就跪上一時辰好了。”

  拿出第二件家法——“搓衣板”,趙珊算是知道原來世界男人的悲哀了。啊,這理根本講不清,偏偏自己又打不過對方。一臉不甘的接過,老老實實的跪著。

  “嗚……竇娥呀,我絕對比你冤一萬倍。”趙珊心裡無聲的哭訴著,但想到綠雯他們被熏得一夜沒睡好,心裡暗喊道活該,熏死你們這幾個傢夥。

  可打死也不敢說出來,算自己倒楣吧。碰到兩個完全不知常識的,有什麼辦法。趙珊努力的想不睡,可眼睛就是不聽使喚,跪著就睡著了……

  等嚇醒時,趕緊跪正,左右看了看,還好綠雯不再。呼了口氣,看那沙漏老早漏完了,嗚,怎麼就睡著了。摸摸酸疼的膝蓋,努力的爬起來。隨便做了鍋面疙瘩湯,就睡覺去了。

  趙珊心想著:“嗚,懲罰我,你們也就將就著吃吧。我好累,先睡了……一會還要起來,把種子播下去……”剛靠上枕頭,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秦暮錦回屋後,翻來覆去睡不著。看著屋樑,眼淚就止不住流下來。自己幾時受過這罪,這該死的倒夜香的,也敢欺負他。以後定要她好看,想著想著,也就迷迷糊糊的睡了。

  可最倒楣的算是東廂房的錢老太,這夜刮得是西風。錢老太可給熏得不清,直到鼻子聞不出那臭味,才睡著。

  菜籽播下才一日後,就下了一場秋雨。趙珊笑開了眼,這下,自己連天天澆水都省了,而且這樣小菜出得快,沒多久,就可以移栽了。

  等綠油油的小菜都出來時,擠得那一小塊地,菜出得寬頭大耳的,錢老太直誇趙珊這菜種的漂亮,綠雯在邊上,撇撇嘴沒吭聲。

  底下,趙珊就算再施肥,也沒敢偷著拿那夜香當肥料。至少都會知會一聲,後來綠雯懂了些後,有時也幫著趙珊照看菜地。

  本以為這樣一步步走,就不會有啥不順心的了。趙珊每日就這麼忙碌著,而綠雯對趙珊雖還是那老樣子,但錢老太對趙珊倒是比過去好了許多,趙珊在很多事情上,都去和錢老太商議。

  有時候,趙珊不小心又犯了錯。錢老太會幫著趙珊說上幾句好話,還會勸阻一下綠雯的雞毛撣子,趙珊也總算在這新家,勉強站住了腳。

  至少以後總算有個家了,趙珊雖很怕綠雯、秦暮錦,可是錢姨已經算是接納了趙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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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ne 發表於 2015-3-19 21:16  
〈八〉呃,種菜施肥惹出的禍

(九)秦暮錦再次病倒,困難雪上加霜


  趙珊每日依舊裡外忙碌,連去集市買菜的事,現在多半也是趙珊去了。漸漸的,趙珊發現自己確實該換個行當,總不能一輩子倒夜香吧。

  “喲,這不是倒夜香的趙五娘嗎?有一陣子沒去酒肆了吧,怎麼不想見見我家的流雲了?哈哈,也對,流雲怎麼看上你這東西……還聽說你娶了個藥罐子夫郎……”一個穿布衣,長相普通,像是管事打扮的攔住了往家走的趙珊。

  趙珊對這些經常跑出來,要麼譏諷,要麼嘲笑的傢夥,實在沒啥好感。以前趙五娘是以前的,她是趙珊。趙珊繞開對方攔路的手臂,繼續往前走。

  汪府管事魯俞繼續往前一步,攔住趙珊,譏諷道:“怎麼這膽子越來越小了,被打幾次就不再敢來了。流雲來年就要嫁個我了,如何?嫉妒不……”一臉妒火的看著趙珊,恨不得下一秒就掐死這倒夜香的女人。

  趙五娘長得不錯,面相清秀,容貌比一般女人來的細緻些。個子不高,也就1.68米左右,長得一副弱不禁風的書生樣。可惜,先前學會了賭博喝酒,硬生生糟蹋了這副還算可以的皮相。

  趙珊雙手都拎著東西,低首深呼一口氣,抬起頭看向對方:“那就恭喜了!可以讓開沒,我還有事,恕不奉陪!”壓制不住的脾氣,冷漠的態度嚇得對方倒退了幾步,讓開。

  趙珊提著東西就走,頭也不回,魯俞站在原地,嚇愣住,趙五娘真是壞了腦子了,什麼都不記得了,這樣也好。流雲就是她一個人的了,只要告訴流雲:趙五娘忘了一切,也許他就會徹底死了這份心。

  至少她是真心愛流雲的,而趙五娘卻只是利用流雲罷了。趙五娘京城待過那張府,她可沒忘趙五娘是如何離開張府。只是心疼流雲,一直不忍直言相告罷了。回身準備回府,將一切事情與流雲說清楚。

  緊趕慢趕,還是慢了些。趙珊想到那半路攔住自己的傢夥,就一肚子火。什麼流雲,還白雲了。趙五娘的事與自己何干,可為什麼自己不離開這家了?

  趙珊停住了手裡拾菜的動作,是呀,綠雯與秦暮錦對自己都不好,為何不離開這家,單獨找個不認識趙五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了。

  趙珊想了想,還是放棄了。許是不想再一個人生活吧,不管綠雯他們如何,但至少這裡是趙五娘的家,有家了,為何還要離開。敲敲胡思亂想的腦袋,低首繼續忙活。

  午飯後,趙珊忙著給菜地除草,捉蟲……秦暮錦在下午都會出來曬會太陽,喝喝茶,順便活動一下筋骨。趙珊第一次看到秦暮錦提劍,嚇了一跳,原來整天病歪歪的秦暮錦也是個練家子。

  相處久了才知道,秦暮錦這病是內力全失後,又傷了元氣造成的。趙珊算是明白了,就算這病歪歪的秦暮錦,自己也不一定打得過。

  還好,從未得罪過這祖宗。趙珊暗自慶倖著,盤算著要不要去買個籠箅之類的,抓點魚,也可以省點家裡的開支。家裡的柴火,都是自己和錢姨兩人出城去後山砍的。

  那天去砍柴時,看到山上那湖泊裡有不少魚,自由自在地在水裡遊著。趙珊看得個眼饞呀,湖光山色美景沒注意,但是哪些能吃的,倒是注意了。

  下湖摸了幾隻河蚌,帶回家。沒幾日,變成了桌上的一大碗湯。那些個頭大的魚,也被趙珊給惦記上了。下幾個籠箅到湖裡去,就這麼辦,有空還可以去垂釣一下。

  趙珊現在成了標準的省錢精,如何用最少的錢,做最多的事。是趙珊每日要做的,伙食也比過去好了很多,家裡的兩位祖宗,最近也很少找她麻煩。綠雯那小子倒是天天問吃什麼,趙珊也是挖空心思,盡力弄出最好的。

  秦暮錦因為綠雯細心的照顧,還有趙珊合理的膳食。最近倒是氣色好了不少,午後曬太陽時,偶爾趙珊會問想吃什麼,秦暮錦心情好時,也會看趙珊一眼,說自己想吃什麼。但多半時間,還是不理趙珊。

  趙珊正蹲在菜地那,腦袋胡思亂想時,秦暮錦感到肚子有些餓了,又不想喊趙珊。看綠雯曬完被子,就朝綠雯使了個眼色。憑著多年的默契,綠雯明白少爺的意思。唉,自從出了那事後,少爺比以前更沉默了。

  拍拍衣服,看遠處低首,蹲著發呆的趙珊。嘴角撇了撇,要不是這趙珊是個倒夜香的,沒啥地位本事,她人還算可以。少爺嫁……去,實際上還是沒用,大女人整天做洗洗弄弄的家務活,沒出息的。

  綠雯手持團扇,走到趙珊面前,看趙珊還是沒回神。無視自己,本來的一絲好心情也沒了,一氣,拿著團扇就往趙珊腦袋上拍去,嘴裡大罵:“豬頭,看不到人在這嗎……”

  趙珊這才回了神,抱著腦袋,嗚……這都被打,什麼世道……

  秦暮錦本閉著眼躺在竹椅上,可一看趙珊抱頭蹲地、蜷縮的樣子。一下子笑了出來,好像只蜷縮的小豬,這倒夜香的,沒出息到這程度。

  雖是輕笑聲,還是讓綠雯停下手裡的動作,回身看到少爺難得的笑臉,少爺有多久沒笑了,綠雯咬住嘴唇,沒事吧,一臉擔憂。

  趙珊抱著腦袋,無辜的看向秦暮錦。黑黑的眼珠,討饒的可憐樣子。讓秦暮錦捂住嘴,笑開了眼。這女人,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趙珊呆愣的看著秦暮錦,原來他也會笑,而且笑起來很好看。趙珊第一次發現,原來心臟真的可以跳這麼快,像似要蹦出來,臉紅得快漲開了。趙珊低下了頭,默不著聲……

  秦暮錦看到綠雯吃驚的樣子後,也半臉紅的咳了咳,掩飾自己的失態。起身回屋去,沒再多留。自己有多久沒笑了,這倒夜香的,居然讓自己笑了。秦暮錦嘴角一個苦笑,往炕上一躺,遮住臉,眼淚止不住流下來……

  綠雯吩咐完趙珊,趕緊追上少爺,去查看一下。趙珊站起身,揉揉腦袋。神情落寞,保姆嗎,自己現在好像保姆。還要待在這家裡嗎?除了洗洗涮涮,自己現在確實什麼都不會。

  慢慢來吧,等到自己適應的時候。等這個名義上的夫郎回他家後,自己也可以離開,找個無人認識的鄉下,安安靜靜的結婚生子,過完此生。

  想想錢姨對自己說的話,嗯,自己答應了。再加上,他們算是令自己重生的恩人,等這恩情報答完,就離開。趙珊摸摸還在狂跳的心口,讓它慢慢平靜下來。

  門當戶對才好,找個適合自己的。方才只是錯覺罷了,趙珊甩甩腦袋,進廚房張羅去了。屋內的秦暮錦,手裡緊緊攥著那負心女人給自己的發簪,一怒之下,想摔到地上。綠雯幾步上前,抓住秦暮錦的手。

  “少爺,使不得……許是五皇女是被逼,才不管不顧少爺的。至少現在老主子被發配,可前些日子,還有消息遞過來,說有老主子的門生張大人照顧著,所以沒事。

  主夫老爺也在京城寺廟裡,雖是落髮修行,但人沒事……大小姐也在關外,拜師學藝的。少爺不急,等一切都好了。就會團圓的……”

  急急說完這話,奪過少爺手裡的發簪。裝到盒子裡,保管好。秦暮錦冷冷的看著綠雯的動作,苦笑道:“我都和這倒夜香的,拜了堂。雖是做的假夫妻,怎還回得去……還有那負心之人,莫再提她。‘相守到死,只君一人。’真是可笑……”

  又哭又笑,嗆咳到了。一臉心碎的眼淚,控制不住心裡的陣陣痛苦,一口血吐了出來。身子慢慢傾斜,暈了過去。嚇得綠雯趕緊去喊大夫,趙珊也被錢老太拉進堂屋,在外面等著。

  趙珊緊皺眉,下午不是還好好的。怎麼進屋一會功夫,居然都吐血了。古人呀,就是會悲春傷秋。沒病,也給折騰出病不可。趙珊搖搖頭,懶得去多想。

  秋大夫開了幾方藥,囑咐了一些事情。同情式地拍拍趙珊的肩膀,離開。趙珊皺皺眉頭,沒多言語,將秋大夫送到門口後,就出去買籠箅,準備釣竿之類的東西。

  唉,得抓魚呀,要是天天買,自己可買不起。去後山,如果沒人的話,最多脫了下水,抓魚。自己在水鄉長大,就這好處。水性好到村裡的男孩都佩服自己。

  屋裡,秦暮錦閉眼躺在那。默不著聲,心裡一陣陣酸苦。綠雯在一邊,細聲慢語的勸慰著。錢老太則是趕緊去抓藥,準備熬藥。

  秦暮錦這突然的又一次病倒,算是給這本就捉襟見肘的家,更是雪上加了霜。四下各忙各得,只是為了儘量使日子好過些。

  趙珊折騰了好久,天色漸晚,才提著幾隻魚回來。頭髮半濕,衣服袖子也卷著,回來後也不多說話。熬了碗鮮魚湯送到門外,讓綠雯端進去。綠雯看看趙珊半濕的頭髮,皺了皺眉頭:“家裡的餘錢不多了,當心別受了涼。”說完,轉身進了屋。

  趙珊一愣,點點頭。摸摸自己的頭髮,是呀,現在家裡是不可以再多個病人了。擦乾頭髮後,忙著把晚飯做好。吃完,便和錢姨兩人一起休息去了。

  趙珊盤算著,等這月做完。下個月就換份工作,錢姨的身子骨是吃不消再半夜爬起來了,自己的確是可以甩甩膀子離開,可這家就真沒人管了……全當報再生之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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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ne 發表於 2015-3-19 21:18  
(九)秦暮錦再次病倒,困難雪上加霜

(十)倒夜香的怎麼了,不許扣我的月錢


  半夜,星星也都潛到雲層後面,只有孤月斜斜的掛在天上。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狗叫,依稀聽到蟲子“咕咕……啯啯……”的低吟聲。趙珊撐著爬起來,敲敲有些酸痛的身子。挪開堆放的柴火,打開門後,趕緊收拾洗漱好。

  正忙著將晚上剩下的飯菜熱一熱,錢老太推開虛掩的廚房門,朝趙珊笑了笑。幫著把碗筷拿出來,兩人一起坐在廚房那簡陋的桌子邊,囫圇吃了一口。提著燈籠,就趕緊上工去了。

  錢老太邊走邊笑語道:“總算盼到這天了,呵呵……”趙珊不解的看向錢姨,錢老太臉笑開了花,拍拍趙珊:“這幾日可苦了你這孩子了,又是砍柴,又是抓魚……還料理家事,裡裡外外多虧你這孩子了。我真不知說啥好?好孩子,可苦你了……”

  趙珊低首,沒回答。苦倒是還好,比起當年吃得苦,這算小的了。現在只是偶爾被綠雯打罵一次,還有就是他們瞧不起自己。至少沒有過去常碰到言語的調戲與輕薄,這是自己來這世界最大的好處。

  不必擔心這些事,想想擔心這些的,現在怕是秦暮錦他們吧。想到那夫郎屋子不可隨意進的家規,趙珊就有想笑的衝動。男人擔心起自己的貞潔,噗……

  錢老太提著燈籠前面走,倒是沒注意趙珊想啥。繼續東一句、西一句的閒扯著,趙珊只是不住的點頭稱是。兩個人就邊聊邊走,直到東城北區那,錢老太才止住了口。

  兩人開始忙活起來,等收到一家汪姓的府第。一個長相俊清秀可人的,像是下人打扮的男子,雙眼通紅攔住了趙珊。一看,穿衣梳妝還是很講究的,估計也是有些地位的奴僕吧。

  趙珊心裡嘀咕了一下,皺起眉,這人是誰?自己哪裡欠了他不成,一副委屈心碎的樣子。男子看到趙五娘這發愣的樣子,咬咬嘴唇,酸楚的問道:“你對魯俞說了恭喜,是嗎?你真的摔傷了腦袋,還是故意裝忘了……”話沒說完,眼淚就決了堤。

  趙珊一看男人哭成梨花帶雨,楚楚可憐。頓感渾身不適,正想脫身,看著對方拽自己的小手,愣了愣。歎口氣道:“公子是誰?我確實忘了些事,記不得了……”估計這男的就是前幾日找麻煩的女人嘴裡說的流雲。

  流雲一臉悲哀,死命擦拭臉上的淚:“我等你贖回家……一直等,我一直等……你先前說,娶夫是無奈之舉。我不介意,可你竟然眼睜睜看著我被逼嫁,還說恭喜……原來你真是忘了我……”一雙手更是緊拽著趙珊的衣袖,低首豆大的眼淚往下落。

  嚇得趙珊忘了不適感,趕緊老實站正,嚅囁回道:“我……對不起,我確實是不記得了。”一臉擔心看著對方,忍不住歎了口氣。突然感到沒來由的心痛與不舍,趙珊意識到這身體本來的主人,與這流雲的感情非同一般。

  趙珊咬咬唇,小心收回自己的衣袖。“我忙著,衣服有些髒,還是別碰的好……”流雲礙於男女之別,禮教約束。只好將雙手收回衣袖裡,紅了下臉。

  抬首,淚水還沒幹,擠出笑容看著趙珊:“你會帶我走的,對吧。別忘了,贖我的銀兩,加上你上次送來的,攢的差不多了,我都給管家了。

  你可不許再說這混帳話,來氣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娘當年把我定給了你,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要我改嫁,除非我死……”

  話沒說完,眼淚再次垂落下來,趙珊張口結舌看著眼前的流雲。不是吧,娃娃親……呃,自己那日的話確實重了,可我沒打算娶個三句不到就會哭的男人呀。

  流雲擦乾淚,把後面小侍手裡的包裹塞給趙珊。“天冷了,多添幾件衣服。別凍了,你放心,雲兒心裡只有五娘你……”說完,紅著臉轉身跑回府裡去了。

  一邊的小侍不耐煩的看了眼趙珊,真不知道這倒夜香的哪裡好,管事魯俞比她強百倍。也不知流雲哥著了什麼魔,眼裡居然看上這麼個東西。暗自嘀咕了幾句,關上後門。

  趙珊抱著包裹,皺皺眉頭。當作沒聽見那小侍的話,轉身將包裹放到架子車邊上。原來趙五娘還有相好的,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趙珊嘴角翹了翹,無奈的苦笑。

  錢老太安慰式的拍拍趙珊的肩膀,可苦著這孩子了。趙珊沒多問,只管繼續忙活。現在只想好好靜一下,再想下一步怎麼走。自己要給定個新的規劃才行,不可以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了。

  等夜香都收完了,和吳妹子做完交接班。趙珊拿著那包裹,就要往回走。錢老太一把拉住趙珊,笑駡道:“你這丫頭,傻了。今天是領月錢的日子了……走,去城門口,找李頭領月錢。”拉著趙珊,就往城門口的方向走,一路笑口言開。

  趙珊總算明白為何錢老太今天心情如此好的原因,跟在後面勉強笑了笑。錢老太倒是沒注意到趙珊的異常,一個勁的說著領完月錢的打算。趙珊只好點著頭,不停地稱好。

  等到城門口時,天已經濛濛亮。城門剛打開,趕早市的商販,還有些村民老早趕來了,但是稀稀朗朗的,人不多。也有些趕著出城的人,趙珊避開人群,小心的站在城門邊。

  錢老太和個看城門的高壯女子打了招呼,回身吩咐趙珊原地等她,便上城門樓去找李頭。趙珊皺了皺眉,點了下頭,摟緊包裹往邊上靠靠,心裡還為方才流雲的事情吃驚著。

  從包袱露出的部分看出,這棉衣針腳很細緻,連棉布料顏色都是好穿耐用的。趙珊心裡有股暖暖的感覺,好久沒有這麼甜蜜感出現了。

  邊上本坐著閑喝茶的城門小官程屏,看到許久不再酒肆露面的趙珊。放下那斷了把的茶壺,過來貧貧地一把奪過趙珊手裡的包裹。邊打開邊大聲嚷嚷:“給我看看你那小情人,給你弄啥了那麼寶貝……呀,這針腳做的不錯……好福氣呀……”

  回身意味不明的看著趙珊,趙珊一時不妨,方才差點給這反衝力摔到地上去。秦暮錦自己忍,是因為究竟要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不代表自己要忍受別人的譏諷,看著被打開的衣服隨便扔在髒汙的桌子上,趙珊一陣難受,夠了。這是別人送自己的。

  為什麼這裡每一個人都可以隨意輕賤她,她不管趙五娘以前是什麼為人,她是自己,是趙珊。趙珊抬眼怒視了一下程屏,一把奪過程屏手裡的包布。心痛小心地將衣服上的灰,花生殼啥的拍掉……將衣服小心折迭好,才發現衣服裡還包裹著幾雙嶄新的襪子和一雙鞋子。

  看看衣服弄上的些許油污,趙珊皺了下眉頭,拼命平復心口的怒火。將衣服重新包裹好,抱進懷裡,抬眼冷冷看向對方:“你很閑吧,我的事情是我自己的。與你何干,衣服髒了,你該賠錢吧。不多,我要重新洗一下。也就不新了,算你900文吧。”

  程屏一愣,呃……這樣敢發脾氣冷漠的趙五娘還是第一次見到。居然傻傻的就準備掏錢袋,可猛一回神,不對。憑啥給錢……

  雙手抱胸,冷睥掃了趙珊一下,笑道:“還真是越來越像爺們,連那脊樑都沒了……不給,如何?”別人也許沒辦法,趙珊嘴角一個冷笑,這人自己無意看到過一次。

  “不給,那我只好去看看城外的錢姓……”趙珊話還沒說完,程屏就嚇得捂住了她的嘴。頭上一陣冷汗差點軟了腿。這事,她怎麼知道……老老實實的掏了錢,交給趙珊。

  趙珊也不客氣,收了錢。朝對方冷笑了一下:“也當心些,吃別人的東西多了,還是會有噎到的時候。”程屏嚇得一身冷汗,這趙珊什麼時候變得……唉,看樣子,以後還不能隨便欺負了。

  趙珊掂掂手裡的錢,嘴角一個冷笑。不是給秦暮錦抓魚,也許自己還看不到那幕精彩的“偷情戲”了。好奇心殺死貓,可也有錢拿。

  別人看到人高馬大的程屏,居然被矮她半頭的趙珊欺負了,捂著嘴悶笑不已。心裡同樣吃驚一向無用的趙珊,原來嘴巴居然那麼利索,脾氣也大。

  而一個城門官被個倒夜香的給欺負了,程屏就算想發脾氣,也不敢。被別人握著這麼個把柄,誰敢動彈。和有婦之夫偷情,抓到輕則牢獄之災,重則發配、甚至丟了這條命。程屏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臉氣得臊紅,最後還是忍下這口悶氣。

  錢老太一臉灰色的下了樓,李頭居然扣了這月大半的月錢。說是孝敬她,而換回東城南區的事情,還是未定之數。錢老太心裡大歎,虎落平陽被犬欺。

  趙珊看到錢姨的臉色,再聽錢姨一說。眼光瞬間冷了下來,將錢姨手裡那兩吊明顯不足的月錢接過手,把包袱塞進錢姨懷裡。說了句:“在這等著……”臉色不善的就上了樓。

  吳妹子看到這樣的趙珊,想伸手攔住。可看到趙珊那怒火的眼光,嚇得縮了手。呃,看趙妹方才整程屏的樣子,估計李頭也會怕了。還是看看吧,說不定自己被扣的月錢也可以拿回來。

  趙珊儘量壓制自己的怒氣,上了城樓。按照別人的指示,推開那間小門。看到一群正喝得開懷的衙役們,想想自己每夜倒夜香的辛苦。看這些傢夥可憎的嘴臉,怒從中來,走過去一把掀了放著酒菜的桌子,抽出牆上掛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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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在外逞英雄,家裡是狗熊。嗷……


  趙珊儘量壓制自己的怒氣,上了城樓。按照別人的指示,推開那間小門。看到一群正喝得開懷的衙役們,想想自己每夜倒夜香的辛苦。看這些傢夥可憎的嘴臉,怒從中來,走過去一把掀了放著酒菜的桌子,抽出牆上掛的劍。

  一劍就指向喝得酩酊大醉的李衙役脖頸處,嚇得李頭站腳軟腿,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酒給嚇醒了大半,臉色青白,嘴唇顫動的說:“那個,趙五娘……有話好好說,為何非要動刀動槍……先拿開,讓我……”說著,手試圖小心的想推開劍身。

  趙珊微微使力,李頭感到脖子一陣刺痛……流血了,這趙五娘瘋了……

  “你究竟想怎樣……”身子嚇得陣陣發抖,卻不敢再動彈,唯恐激怒趙珊。趙珊冷冷一笑:“李官奶奶,大人物。趙珊我只是個市井小民。低賤的不能再低賤的,一個倒夜香的。我在想,如果我今日傷了李官奶奶,明日是否就全城皆知趙五娘了……”

  邊上的幾個衙役也不敢多做動作,只好勸趙珊冷靜些,莫做傻事。趙珊將劍繼續往李頭脖頸處一橫,無奈的笑道:“那就把克扣的工錢都還來……”

  李頭臉色一緊,小心的看了眼閃著冷光的劍身:“我還,丘三,快……補給她便是……”這倒夜香的,真的瘋了。就為這幾個銅錢要殺了她……

  丘三趕緊將掛在牆上的鑰匙,打開牆角的矮櫃。拿出1貫錢,趙珊眉頭皺了皺,手握的力道又加重了些。李頭嚇得趕緊喊道:“再拿6貫錢,趙五娘,我把之前口扣得,也都補給你了。你一個月也就980文的收入,還不足一貫錢。”(注:1貫錢=1兩白銀=1000文)

  趙珊冷笑了下,單手接過丘六遞過來的錢,揣進懷裡。將劍尖往李頭胳膊上一移:“李領班,上有老下有小。而我趙珊,除了病歪歪的夫郎,什麼都沒有。要是想算帳,儘管找我……最多,趙珊陪李官奶奶,一起流放充軍去。本朝立法:官員貪贓枉法,輕則充軍,重則……”

  李頭硬嘴搶白道:“我只是個普通的衙役,你個倒夜香的……也不想清楚再說……”一臉譏笑看著趙珊,明明就是個倒夜香。懂個屁,律法裡講的官員……可不包括她這衙役。

  趙珊一使力,李頭鬼叫了一聲。胳膊劃開了道口子,趙珊冷笑一下,繼續言道:“地方的父母官,對於沒管好的手下。可有連坐之責,包庇之罪。李領班,平時的所作所為,應該值得訴告一下,我想,本城的溫大人會怎麼處置個鍋裡的老鼠屎了?”

  停了停,朝屋裡想有所動作的衙役們看了眼:“趙珊只是個倒夜香的,各位大姐不會為了趙珊一人的小事,砸了自己的飯碗吧。趙珊只是個赤腳光頭百姓,而各位大姐可是頭頂官帽呀……”

  幾個衙役想了想,這事本就與自己無關。也就冷眼旁觀了,暗自吃驚這倒夜香的不怕死。地痞無賴都不可怕,關鍵是這不怕死的最可怕。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為了這麼件小事,壞了自己的名聲,砸了飯碗確實不值。溫大人可是個油鹽不進的狠官,李頭這次算栽了。

  趙珊收回劍,朝癱坐在地上的李頭笑了笑:“這倒夜香的活,還是留給李頭自己幹吧。趙珊就算餓死,也不會在再來……”哐當一聲,劍扔在地上。

  看了眼站在邊上的衙役們,抱了下拳:“這次多多得罪各位,下次見面,若是趙珊混得好些,就擺席向各位請罪。望各位多多海涵……”說完,轉身離開。

  幾個衙役要麼回了禮,要麼不理不睬。但心裡都覺得趙珊此人,只要假以時日,必能有番作為。為人處事確實不同於一般市井小民,還是不得罪的好呀。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趙珊下城樓時,就開始後悔了。下一個工作還沒著落,就把這份工作給整丟了。多久不經大腦考慮,就這麼衝動行事了。拍拍懷裡的7貫銅錢,沉甸甸的。就像現在的心情一樣,沉重的壓得喘不過氣來。

  吳妹子跟在後面,耷拉著腦袋。想著剛才劫後餘生的李頭說的話,就歎氣,這世界果然還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呀。

  自己可沒趙妹這麼大的膽子,直接把這飯碗給丟了。家裡還有老娘要養活了,想到這,心裡也就平衡了些。下了城樓後,和錢老太告個別,安慰地拍拍趙珊的肩膀,就趕緊往市集走。買點好菜,改善一下伙食呀。

  趙珊將懷裡的錢丟給錢老太,自己私下留了一貫。錢老太吃驚的看著手裡的錢,趙珊說道:“我把這飯碗砸了,錢姨。以後,我們不必在半夜起來倒夜香了……”

  錢老太看看趙珊有些落寞的臉色,不忍再指責。拍了拍趙珊的肩膀,安慰了一句:“先回家吧,回家再說。沒事,丟了也罷……”趙珊強打起笑容,點了點頭。

  等兩人走到集市時,趙珊看到路邊賣的那些小首飾,還有頭花之類的東西。眼神閃了閃,想想便和錢姨告了別,打算將自己先前的一些規劃,提前實施。反正工作丟了,在找到新活前,就先做吧。

  趙珊此刻想到,實在是要感謝自己早年打工的一些經歷呀。什麼苦都吃過,什麼零工都做過。就是為了能夠活下去,相信現在的自己也一定可以活下去。而且一定要會活的很好……

  將集市那些攤位仔細逛完後,趙珊心裡有了個大概。又厚著臉皮,跑了些首飾店鋪。總算定下了下一步的計畫,就拿偷偷扣下來的錢去準備些必須的東西。

  好容易找遍全城的大小商鋪,外面的攤位……趙珊總算湊齊了自己需要的物品,捶捶酸麻的雙腿。看看懷裡的包裹裡的紅繩,小鈴鐺,漂亮的小石頭……等等,還是笑眯了眼。

  算下日子,再過幾日便是廟會。倒是做好後拿出來賣,肯定能賺些小錢。還有從裁衣鋪子那要回來的碎布料啥的,也可以做些頭飾……居然沒收她一文錢,好運氣。

  趙珊邊嘀咕邊往家走,想了想,看市集未散。又去買了些菜,再三給自己打氣,沒事,沒事……最多一頓打罵,呃……不僅自己的差事泡了湯,連帶著錢姨也沒了活,趙珊惴惴不安的往家走。

  到了家門口,趙珊在門外徘徊了一會。最後還是挨不過肚子的抗議,推開門,往裡小心地看了看。院子裡沒人,太好了。趙珊趕緊關了院門,躡手躡腳地往廚房走。

  剛走過主屋,啪的一聲,綠雯掀起布簾,瞪著眼盯著趙珊的後背:“家主,什麼時候變了貓?輕手輕腳了起來……”趙珊身子一僵,雙肩迅速耷拉下來。

  雙手提著菜,老老實實轉了身,朝綠雯討好的笑了笑:“我先把菜放下,一會,再慢慢說……好嗎?”綠雯看趙珊這沒骨頭的樣子,撇撇嘴,轉身回了主屋。

  趙珊噓出口氣,將菜放好,把自己買的東西整理了一下。收拾了下自己的儀容,抱起這好容易買回來的東西,進了主屋。一看,秦暮錦老早坐在椅子上等著她了。

  唉,病還沒好就爬起來。自己的荷包呀,夠緊的了。趙珊皺著眉頭,將買回來的東西小心的放在桌上,把剩下來的635文銅錢也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秦暮錦看到攤開的包袱裡的亂七八糟的小對象,皺了皺眉。都是男兒家喜歡的東西,這女人買來做什麼。綠雯一看,也愣了一下,搞不懂這女人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趙珊規規矩矩站好,不等發問,就老老實實把今天發生的事交代了一遍。但是跳過了流雲那件事,別的都一五一十講了。秦暮錦聽完,皺皺眉頭,沒多餘的表示。

  咳了一下,意味不明地來了一句:“那底下,你打算如何?妻主大人……”趙珊一聽這妻主大人,脊樑骨就陣陣發寒。還是生氣呀,這秦暮錦他爹怎麼生他的,肯定北極跑出來的雪人。雪做冰雕的,冷的要命。

  趙珊舔了下緊張的有點發幹的嘴唇,抬起頭,看向秦暮錦:“我不打算做一輩子倒夜香的,不管怎樣,就算沒今天的事,我遲早也辭了不幹……”

  綠雯邊上撇了撇嘴,譏諷道:“家主不做這活,做什麼。做力巴,有力氣嗎?蓋房子,做小買賣,不然寫寫算算……請問家主會哪樣?”一句話,令趙珊臊紅了臉。

  現在的自己,毛筆字不會寫。大字認識些,但是四書五經,算是一本沒讀過。當然不能說自己認字,認字不會寫,不就是白搭。力氣不行,蓋房子,自己也確實沒做過。做小買賣,呵呵,沒本金……

  趙珊咬咬牙,回道:“總之,我會養活自己。如果你們擔心,我大可離開自己過,錢我一分也不帶走……”綠雯一聽這話,臉色迅速冷了下來。惡狠狠盯著趙珊,想打卻不敢隨意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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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誤會了,呃……


  想離開,覺得自己是包袱了。看樣子,自己真是個累贅,誰都不要。連這倒夜香的,都鄙視輕看他了。

  呵呵,秦暮錦聽了,眼神閃了閃。捂著嘴,咳了好幾聲。抬眼冷笑道:“是想甩包袱嗎?還是你那相好,又催了……”拼命掩飾自己的情緒,眼睛盯著趙珊,仔細的看著她那略顯激動的表情。想看出她的心思。現在的自己,確實到哪都是累贅。

  看了一會,終是垂下了眼簾。冷嘲的笑了一下,說道:“想走就走吧,沒人攔著你……咳……綠雯回屋,我有些累了。”半轉過臉,低下頭,遮擋住那控制不住的眼淚。半倚靠著綠雯的肩膀,回了屋。

  綠雯憋著氣,將少爺扶著躺好。關了裡屋的門,拿出劍,一劍指向趙珊的咽喉:“那家主,也該把欠我們的錢還來。我綠雯便讓家主離開……”那眼淚就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不要臉的女人,他們出錢,給她贖人。又整日遊手好閒,吃喝賭博,將他們帶出來的銀子花了所剩無幾。而少爺現在又病了,這時她居然想走,天下的美事不全給她占盡了。

  趙珊一愣,呃……自己差點忘了,先前的趙五娘確實有些不學好。自己留下來一是報恩,二就是替趙五娘還些債。汗,這叫什麼呀。綠雯這小子,居然拿自己先前的方子對付她。

  活脫脫的再次翻版!看看那閃著冷光的劍尖,趙珊不敢馬虎。綠雯小子的表情,不是假的,玩真的。自己可不想再死一次,還吧,等錢還完了,就離開……

  “我沒說要走,只是想可不可以……不再做倒夜香的活,我會找到合適的活。你家少爺,我也會等到他家人來接……我說話算話,剛才是氣話。”

  綠雯一聽,將劍收起。臉上帶著淚,嘴角撇了下,冷笑道:“家主吃飯吧,菜都涼了。看樣子,少爺說的對,女人沒一個好東西。在外逞英雄,家裡是狗熊……怕死的東西……你要是敢溜走,只要被我抓回來,非打斷你的腿。”收好劍,轉身回了屋。

  趙珊回身,才注意到桌上擺著飯菜。被蓋得好好的,保著溫。啊……這是怎麼一回事,趙珊掀開一個碗蓋著的盤子,呃……香菇炒雞蛋,雖然難看,嘗了一口,還行。

  難道今天家裡不是興師問罪?趙珊看向裡屋,臉色白了白。嘴角抽了下,不知道該怎麼辦。傻傻的立在那,看著桌上的飯菜發呆。

  錢老太總算打好了酒,掀開布簾。一看趙珊回來了,嚷嚷道:“少爺呢?唉,你這死丫頭跑哪裡去了?今天加個餐,少爺說,特許你喝酒……看,我特意打了你喜歡的雲白酒,真香呀。”

  趙珊一聽這話,徹底呆滯……呃,那秦暮錦陰陽怪氣的態度,原來是真向自己問底下打算如何。不是諷刺,啊……玩了,以後的日子更難熬了……

  趙珊抱著腦袋,直捶。啊……笨豬,笨豬,現在居然要還錢。我還到哪一天呀,記得沒錯,光贖身就有50兩白銀吧。再加上被趙五娘吃喝賭掉的,嗚……

  錢老太一臉糊塗的看著猛抓頭髮的趙珊,看看關閉的裡屋門,放下打酒瓶,長歎一口氣。估計沒啥好事,還是不管的好。

  趙珊看著這桌飯菜,直發傻。底下會不會被欺負的更慘,還有趙五娘欠下的錢。嗚……好想溜走了事,可想想現在自己可以去哪,蹲下身子委屈的蜷縮起來。

  媽媽,我好累。真的好累,想回家。想你做的紅燒肉,糖醋魚……還有那手擀面,我都想……趙珊邊抹淚邊難過,哀悼自己以後可能的苦難日子。

  錢老太則是老早離開,不管這閒事了。天天吵,天天鬧……自己這老骨頭可吃不消哦,這是年輕人的事情,她們自己解決比較好哦。

  趙珊蹲著倚靠著桌腳,不停抹淚抽泣著。顧不了丟人,還是不丟人了,反正此刻自己就是想哭。死咬著嘴唇,不發出哭泣聲。這個世界不會同情自己,女尊的世界,不是自己喜歡的地方。人是該強勢些才好,可自己原本最大的願望:“一家人能和和美美住在一起”,可這個夢伴隨著車禍的發生,碎了。

  現在的夢想又是什麼,活下去。只是為了再次適應新環境,活下去。趙珊抹掉臉上的淚,爬起來拍拍灰,坐在沒人的桌子邊,埋頭狠扒飯。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不要給我機會,給我機會,我一定會爬上去。

  再也不要受這份閒氣,這樣的生活環境不是永遠。趙珊胡手抹去臉上的淚,吃完飯。收拾好桌子,就抱著買的東西,進自己睡的柴房忙活去了。

  裡屋炕上,秦暮錦閉眼假寐著,綠雯在邊上做著針線活,不時抬眼看向秦暮錦。咬咬嘴唇,想開口。思慮再三,還是放棄了。無聲地歎出口氣,誰曾想到這倒夜香的是個外弱內剛的倔主。

  秦暮錦咳了咳,撐著坐起來。朝綠雯看了眼,苦笑一下,略顯脆弱的問道:“那女人走了,是吧。”綠雯看到少爺那無助的樣子,心頭一緊。別開眼,壓制住眼淚。

  “少爺,那個倒夜香的。有啥本事,最多我再打了她一頓……”秦暮錦伸手打斷綠雯的話,嘴角半嘲諷地笑了笑。女人這東西,還真是信不得。對你好的時候,甜言蜜語。恨不得融化了你,只願終生與你相守。

  可要是翻臉時,比誰都快。那時的自己就好像垃圾,被毫不客氣的丟掉。秦暮錦想哭,可眼中沒有淚。趙五娘,自己算不上熟的女人。一個倒夜香的,不是落難,也許此生都不會有交集。

  初見她時,目光呆滯。不說話,問什麼答什麼。唯一只有提到她的青梅竹馬流雲時,那無神呆滯的眼睛才會閃出亮光。可惜這女人嗜酒如命,每日遊手好閒,與那些無聊人士喝酒賭博。

  後來連自己吃藥的錢都偷去賭了,把帶來的好衣服也全拿去當了。還去吃酒賭博,逼得全家差點喝西北風。咳咳……秦暮錦捂住嘴,咳了咳。也許自己命裡註定,即使嫁個假妻主,也是個心裡眼裡都沒自己的女人。

  大家怕得罪趙五娘,怕她反悔去告密。只好憋氣忍著,只有她做得實在過分時,綠雯才會去揍她,跟她要錢。錢姨一把年紀還替這死女人去倒夜香。本來以為自己離死也快了,趙五娘遲早消耗光他們的錢。再去告密,將自己送回給那負心女人。

  可沒想到,綠雯無意下了重手。醒來後,這女人居然全都忘了。不再整日威脅他們,而是會好吃好喝,挖空心思討好他們。許久沒吃到可口的飯菜了,可對於之前的日日威脅,他們不敢淡忘。

  只好逼著這女人簽下條約,本來希望只要她不喝酒,不賭博就好。沒想到,她倒是每一條都遵守的很好。而綠雯這陣子,也因為趙珊失去了先前的記憶。就往她身上出了不少怨氣,自己也沒攔著。

  本以為這倒夜香的是再次做戲,過一陣子又會故態重萌。只是沒想到這次她居然直接想甩包袱。是呀,自己確實是包袱。咳咳……秦暮錦摸摸有點發疼的心口,現在的自己還是當年的“才貌譽滿京城”秦暮錦嗎?時隔半載不到,已是天地之隔、雲泥之別。

  那負心人拼命的找自己又如何?想找回去把他眷養起來,做個侍夫嗎?呵呵,秦暮錦捂著嘴,無聲流淚。為什麼沒直接死了算了,偏要這麼苟且偷安的活著。

  頭下的枕巾濕了大半,眼睛哭得通紅。現在一無所有的自己,可怎麼辦?就算那倒夜香的,怕綠雯會武功,難保哪日她就真的一去不回頭了。自己居然要看個倒夜香潑皮的嘴臉過日子,咳咳……

  綠雯趕緊出屋,端了湯藥過來。細聲細語安慰著秦暮錦,少爺雖然冷漠,不多言。可自己心裡有數,比誰都脆弱,容易受傷。該死的倒夜香的,過些日子要她好看。

  綠雯咬咬牙,只得先忍下這口悶氣。等老主子們脫了罪,一定要把這倒夜香的潑皮無賴下到大獄裡去,方解心頭之恨。不整死她,也要她脫成皮。

  秦暮錦服了藥後,綠雯擰了個濕巾,擦了擦臉。喝口茶過了下嘴,藥苦心更苦。綠雯趁空隙換了枕頭和枕巾。心裡再次暗罵那倒夜香的該死。服侍秦暮錦躺好後,蓋上被子。

  收拾好藥碗和要洗的衣物等,小心地掩了屋門。放好後就氣衝衝拿起雞毛撣子,打算去找趙五娘算帳。裡外找個遍,發現人待在柴房裡,低著腦袋搗鼓著什麼。

  一腳踢在半開的破門上,右手拿著雞毛撣子,左手叉在腰上。趙珊聽到響聲,抬頭看了眼,嘴角無奈的笑了下。低首繼續忙著編手裡的紅繩,懶得再去開口辯解什麼。

  綠雯看趙珊那副默不作聲的死樣子,就一肚子的火往外冒。不開口是吧,綠雯挑挑眉毛:“家主,怎麼今日少話了。還打算再欺負誰嗎?還是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趙珊歎口氣,放下手裡的活。拍拍衣服,站起來說道:“放心吧。就算我忘記了,可該我還得,我會還上。不會怎樣,我想:今日許是誤會,不過說開也好。以後,各過各的。

  大可不必擔心我不還債,或者偷溜走什麼的。以前的趙五娘欠下的,現在的趙珊會替她還乾淨,再走。所以,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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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9 21:21:48 |只看該作者
(十三)同一屋簷下,曖昧中……


  綠雯手握緊鬆開,再握緊。反復幾次後,本想舉起的雞毛撣子終是放了下來,這次沒有打得理由。算了,各過各得也好。綠雯抬眼冷冷的打量了一會趙珊,她也許確實是忘了。忘記了過去的她是啥脅迫醜惡,潑皮無賴的嘴臉,好像他和少爺遭受的委屈都是假的。

  現在反倒像自己整日在找她茬,一臉的縱容隱忍。更是讓人反胃,虛偽的假善人。說得多麼的冠冕堂皇。就因為忘記了,所以他就不能再去追究嗎?綠雯緊緊手裡的雞毛撣子,抬頭再次看向趙珊:“那好,只要你還沒離開。請遵守家法的每一條,也記住你現在說的話。別再食言而肥了。”

  趙珊愣了愣,看樣子過去的趙五娘,確實留下了一個很爛的攤子,讓自己來收拾呀。低下頭歎口氣,抬首攤手說道:“我再說一次:我趙珊會守諾言。”說完,就坐回矮凳,繼續忙自己的。過幾日就廟會了吧,呵呵,該抓緊了。

  綠雯看趙珊不再搭理自己,轉身也就離開了。趙珊抬眼看了下綠雯的背影,低下頭細心的編織著紅繩手鏈。等會,再編些項飾,腳飾……再編些大的福字,中國結啥的。嗯,這世界的小男人應該會喜歡。

  用成衣店,裁縫店裡討來的碎布,好些的絹布做些小頭花,剩下來的做些掛件,小娃娃……趙珊揀起買來的貝殼,笑了笑。嗯……剩下來的,做些貝殼風鈴。

  趙珊邊盤算,邊笑咪了眼。這些東西應該可以賣出去,市集上有。但是她做得這些,應該少見才對。底下,再找一份在酒樓飯館的活就更好了。自己還是想做和過去相關的,也喜歡的工作。

  日子就在同一屋簷下,彼此不多話的狀態下,一天天過去。衙役李頭事後也沒找趙珊她們麻煩,通過吳妹子遞了一句:“不與市井小民一般見識了,下不為例。”趙珊聽了,忍笑搖了搖頭。錢老太聽後,無力的悶笑著,拍了拍趙珊的肩膀。

  “還煩勞吳姐,說一句:多謝李頭大人大量。趙珊多有得罪,望寬恕。”趙珊算是見識了官家衙役白說黑的本事,但既然對方主動給雙方臺階下。那就順坡下來了,不得罪為妙。

  吳妹子歎氣的拍拍趙珊,好姐們的囑咐道:“有啥困難,儘管找我幫忙。”趙珊感激的點點頭,笑著送吳妹子出門。畢竟吳姐對自己不錯,是個仗義值得結交的好人。

  人走後,錢老太走過來告訴趙珊,她找到了一份給東區姓李的大戶人家修剪花草的花匠活,雖然錢不多,一月半兩銀子(500文銅錢)。卻包吃包住。以後家裡的事情,就多半要靠趙珊了。

  趙珊點點頭,沒有言語。錢姨這麼做,也是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錢老太習慣性拍拍趙珊的肩膀說道:“晚上,我有空還是會回來住。白天家裡的事情,你要多費心。”

  趙珊抬首看向錢老太:“錢姨,你放心。我知道你捨不得秦少爺,我會照看好的。”錢老太有些愧疚的看了眼趙珊,想說些啥。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歎聲氣回屋收拾些衣物,打算明早就去李府報導。

  趙珊則回身繼續忙自己的事情,秦暮錦這幾日身子骨又好些了。還是給他補補吧,怎麼說自己借用了趙五娘的身體。就該對她留下的一些事情負起些責任吧!

  趙珊出城去查看下在湖裡的籠箅,還不錯。居然有條個頭不小的黑魚,落進了陷阱裡。趙珊笑咪著眼,將掙紮的魚倒進小口的魚簍裡。抖著身子,抓抓單薄的衣服。唉,天更冷了。馬上就要入冬了吧。

  趙珊左右環顧了一下,看無人。抖著身子,脫了外衣。只留肚兜和短褲,腳試探了一下冰冷的湖水,皺皺眉頭,一咬牙;一個猛子紮進水裡去,心想著摸幾個河蚌就上岸。

  幾個來回吸氣、潛浮後,趙珊冒出水面,將手裡的河蚌扔上岸,吃力的爬上來。無力倒在一邊,秦暮錦看病吃藥要花錢。家裡的柴米油鹽都要錢。現在沒了工作,更要省著才行。

  趙珊等氣緩和後,抖著身子換掉濕了的內衣褲。全部塞進一邊的竹籃裡,換好衣服後。揉幹頭髮,收拾好東西後。想想就繞道去了那個無意發現的草屋。

  草屋在山腳下,就單獨一個院子處在那。草屋邊上有棵大樹擋著,一般人也不會到山腳那死角落處。打開籬笆的院門,院子已被趙珊收拾乾淨。東邊一個石磨在那,西邊是個石桌和石椅。屋子格局是三間房間的正屋,西邊一間廚房。柴房靠在廚房邊上,是一個略低矮的草棚。

  趙珊第一次發現時,感到很意外。後來問了住在附近的人才知道,這原是戶老夫妻住的。老頭死後,老太太就被她已在外鄉生活的女兒給接走了。屋子自然也就廢棄,沒人住了。

  所以,屋子就鎖在那了。屋裡還有些帶不走的傢俱,物件。就是許久沒人住,破損的厲害。趙珊當時聽了很是歡喜,問了自己可不可以打掃來住。鄉人也挺熱情,就告訴她老太把主屋的鑰匙留在了哪裡。

  趙珊前後抽空來了好幾次,倒是把院裡清理乾淨。屋子前後的雜草也都清理了,還種上了些蔬菜。因為城裡的房子究竟小,城外大。可以多種些蔬菜啥的,趙珊種了些油菜,青菜;點了些蠶豆下去。打算來年再按照季節來多種些蔬菜,這樣菜地也解決了,未來家裡的開支又節省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自己也找到了一個家。哪天萬一綠雯趕她走,她也有了暫時的容身之處。趙珊放下魚簍,就到不遠處的小溪邊,提水給菜澆水。趙珊看著長得肥頭大耳的油菜,想著來年春暖花開時,結了菜籽。就可以送到城裡的榨油坊,榨菜籽油。自己種了不少,來年至少可以收一百多斤菜籽。

  來年再種些黃豆,芝麻。嗯,到時候買豆油、香油的錢也要省去不少。也就米鹽醬醋啥的還要些錢了,可以節省的,趙珊盡力自己來弄。

  來年再養些雞鴨鵝,嗯,這些小家禽,養在城裡的院子,只要關在窩裡,綠雯他們應該不會反對。這些養在城外,自己又不住這,被偷光都不知道。

  而蔬菜嗎,趙珊朝遠處的一些零零散散的住戶看去。幾乎家家都種了,比自己還多。蔬菜對農家來說,不是啥好東西。趙珊給菜澆完水,看看天色。就鎖了屋門,打算回城。

  趙珊順著路回家後,看到綠雯已經忙著做晚飯了。將東西放下,走過去,接過綠雯手裡的菜刀,就開始做晚飯。綠雯看自己被推到一邊,也不多說話。回身看了眼魚簍,撇了眼趙珊那還微濕的頭髮。

  咬咬唇,扭身回了屋。錢姨明日要去李府了,所以少爺讓今日晚飯稍微豐盛些。看趙珊出去小半天沒回,只好自己下廚。原來趙珊又去給少爺抓魚去了,也就是說她不會走,會繼續留下來了。

  綠雯掀起布簾的手停了下來,回身看著趙珊在廚房裡忙碌的樣子。咬咬嘴唇,也許最近對她確實壞了些,趙五娘許是真的學好了吧。嗯,以後只要不觸犯家規,就不再打罵她便是。

  秦暮錦倚靠被子躺坐在炕上,身上蓋著羊毛毯子,手裡拿著書卷,半斜著身子靠著油燈在讀書。綠雯一看,一把奪過書卷,嘴裡絮絮叨叨說道:“少爺,你又偷看書……也不知道自己身子骨才好。多注意身子,看那麼多書有何作用?不許再偷看……”

  接著矮桌上的書卷都收走,扶著秦暮錦躺下。秦暮錦捂嘴咳了咳,眼神閃了閃,問道:“那女的,回來了?”綠雯看了眼今日有些奇怪的少爺,點了下頭。回道:“她是去城外抓魚去了。”回身,給火盆添了木炭。

  秦暮錦抓了下被角,咬咬唇。終是沒再多問,這些日子,那趙五娘變得不冷不熱,雖伙食上沒虧待他們,可是臉上的笑容沒了。以前自己下午出去曬太陽時,這女人總會唧唧喳喳的給他和綠雯講些鄉下的趣聞趣事,還會說說種菜經給綠雯聽。

  本來自己都不太願意去聽那些粗鄙鄉人的事情,每次只好忍著,厭煩了就直接回屋。可現在自己去曬太陽,有時她還是蹲在那收拾菜地,要麼就拿著斧子劈柴。但不再多話,只有綠雯去問她,她才回答。但絕不多說一句話,仿佛一下子與他們撇清了關係,就像綠雯說的那樣。還完錢,雙清了就走人了。

  更多的時候,是避開他們。不再一起吃飯,飯做好了後。她在廚房吃,自己和綠雯在主屋吃。錢管家有時會和趙珊一起,大多時候會陪著自己吃飯。以前飯後,她還會費心思弄些小點心給大家解饞,可現在幾乎沒有了……

  秦暮錦想到這,心一驚。何時開始注意起這粗鄙的倒夜香女人。翻了個身子,腦袋裡還是想起她那次被綠雯拿扇子拍腦袋時,蜷縮得像小豬的可憐樣子。秦暮錦嚇得一下子坐起了身子,自己怎麼了,今天……拍拍腦袋,許是錢管家要去別家當差,回家要少了,才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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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錢老太笑談流雲,眾人心思各不同


  趙珊看看綠雯準備好的菜色,拍了下腦袋。都忘了明日錢姨要去李府當差了,真笨。趙珊趕緊查看家裡還剩下些啥?找了一會,呼出一口氣。還好,今早上街買了些菜。

  擦擦額頭上的汗水,趙珊盤算著今晚的菜單:香菇肉片,素炒三絲,紅燒魚塊,麻辣豆腐,清炒青菜,鹽水花生米……再把昨日鹵好的豬肉切片,蒸個雞蛋羹,給秦暮錦熬個黑魚湯補補身子。別人嘛,就來個蘿蔔青菜豆腐湯保平安吧,看看手裡那小捆韭菜,來個麵點韭菜盒子吧。

  就這麼湊合吧,趙珊低頭開始忙碌開來。綠雯看趙珊一個人忙的團團轉,也就過來搭把手,幫著和麵。看著趙珊熟練的翻炒,準備好韭菜盒子的餡料,咬咬唇。這女人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有些日子沒吃這些麵點了。

  趙珊邊忙著看鍋,回身不時察看綠雯包韭菜盒子的情況。時不時的提點一下,錢老太也過來幫著燒火。笑眯眯看著趙珊忙碌的樣子,唉,家裡有些日子沒這麼熱鬧過了。

  好呀,呵呵,趙丫頭的手藝還是不錯的。錢老太注意著灶膛的火候,撥弄著火叉,對趙珊說道:“丫頭呀,上次打的雲白酒,可一口沒喝了。陪我喝些,綠雯呀,你看……”

  綠雯彎著手腕,用袖口擦了擦面頰上粘的幹麵粉,雙手忙活著捏花邊,好難呀!看那女人做得那麼容易,可自己卻捏的奇形怪狀。沒顧上錢老太的話,正和手裡的韭菜盒子較著勁。

  趙珊停下手裡炒菜的鏟子,看了眼錢老太。心裡想著,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挑了下眉,笑道:“錢姨,我可不打算喝酒。晚上,一會忙活完,還要編東西了。”

  錢老太嘁的一聲,半開玩笑的說道:“雲白酒,你就真捨得給我一個人喝。啊,你這丫頭。和雲字有關的東西,我可沒見你拱手讓人過。啊……怎麼,小流雲給你氣受了……”

  趙珊炒菜的手一停,皺了皺眉。流雲,又是流雲。腦袋裡閃過那滿臉淚痕,清秀害羞的臉。心口沒由來的一緊,聽別人提過好幾次這人了。也見過一次流雲本人,那棉襖、鞋子還有襪子,確實做得真好。自己拿出來看了好幾回,也沒捨得穿。

  仔細的察看了趙五娘以前的舊衣鞋襪,發現針腳、裁剪都是一個人做的。也是呀,自己本還奇怪,趙五娘那麼落魄,明明是個倒夜香的。可外衣、內衣、中衣鞋襪,雖然舊些,可樣樣齊全,四季衣服都有兩三件,還算收拾的人模人樣。

  衣服破損的地方,很多都修補的幾乎看不出來。還有的破損處,還繡著精緻的花紋。原來都是那個叫流雲的拾掇得呀,收到棉衣後才知道,這身子的原主人有個娃娃親的未婚夫。

  真不知是羡慕還是怎樣,趙珊心情很複雜。多半時候都不願去想這問題,因為自己本打算等秦暮錦他們被家人接回後,自己兌現了對錢姨的承諾就找個地方,平凡過一輩子。運氣好的話,遇上個不嫌棄自己的男人,就結婚生子。

  嘗嘗前世沒嘗過的婚後生活,可現在知道有個流雲,趙珊反而茫然了。流雲等的盼的是這身子原來的主人趙五娘,而自己不是。該怎麼辦,順手牽羊接收嗎?這不是趙珊的為人,覺得總有些不妥,太卑鄙了些。

  坦白相告,想到流雲那殷切期盼,垂淚哭泣的樣子。又說不出口,想想流雲那日的話:“你會帶我走的,對吧……你可不許再說這混帳話,來氣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娘當年把我定給了你,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要我改嫁,除非我死……”

  趙珊抖了抖身子,歎口氣。那流雲該是個死心眼,要是如實相告,估計不嚇死,也會跟著去尋死。想想還有個追著流雲不放的管事魯俞,趙珊更是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丫頭,你發啥呆。菜都有糊味了……”錢老太的提醒,嚇醒了趙珊。趙珊趕緊翻炒了幾下,把炒青菜裝進盤子裡。拍拍心口,還好。就是炒得老了些,趕緊將鍋重新涮洗一下。

  朝錢老太抱歉笑了笑,綠雯嘟著嘴,忙著手裡的活,抬頭瞥了眼趙珊。嘁,一看那發紅的耳根就知道,准是又想她那相好的了。低首,繼續跟面皮較勁。就不信包不好,哼……

  趙珊底下不敢再分神,很快一道道菜燒好端上桌。綠雯撇著嘴,將木盤遞過來。趙珊一看,差點噗的一下笑出來,可看看綠雯那粘了麵粉的氣憋得臉,終是忍住了笑。

  回身用竹刷涮洗乾淨方才炒菜的鍋,等鍋烘乾後,小心將鐵鍋端出放一邊。將前些日子特意買的平底鍋涮洗乾淨,架在灶炕上。趙珊把錢老太拉到一邊,自己坐到灶坑沿那,拿火叉撥弄了好幾下,把火勢小下去。

  拍拍身上的草木灰,洗乾淨手。往平底鍋裡舀了好幾勺凝結的豬油,拿鏟子劃開,使油平均分佈鍋底。等油熱至大概五分熟時,將包好的生坯下鍋;小火慢煎,一面金黃時,拿筷子翻個面,煎另一面。等兩面都煎好後,趙珊就鏟子、筷子並用,一個個放到邊上的盤子裡。

  陣陣的韭菜蛋花香撲鼻而來,綠雯擦乾淨臉後。側著頭,眼睛盯著鍋裡有些奇形怪狀的韭菜盒子,撇了撇嘴。但終還是敵不過香味的誘惑,伸手想去提起一個韭菜盒子,可剛碰到,就縮了手。

  好燙,綠雯吹吹手指。氣嘟起了嘴,回身去準備吃飯的碗筷,往主屋走時,還不忘回頭看一眼。自己辛辛苦苦包出來了,居然是錢管家先嘗到。

  錢老太邊喊著燙,卻沒見停嘴。趙珊邊翻著面,照看鍋。忍不住朝錢老太笑了一下,無奈的搖搖頭。錢老太一邊注意著灶膛的火勢,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和趙珊搭著話。

  好久家裡沒有這麼和樂的氣氛了,許是錢姨以後回來的少了吧。趙珊將最後一個煎好的韭菜盒子起了鍋,換回鐵鍋。舀了大半鍋水燜熱著,蓋上鍋蓋。

  稍微收拾一下廚房,錢老太洗乾淨手。也不用趙珊多說啥,就端走了韭菜盒子。招呼趙珊快些,趙珊悶笑了一下。洗淨手,放下卷起的衣袖,跟上錢老太。

  一進屋,秦暮錦老早端坐在那等她們了。各人坐到老位子上,綠雯給每個人面前都擺了個酒杯,依次給每個人斟上酒。趙珊想推開酒壺,可被綠雯一個瞪眼嚇縮了手。

  不是不讓自己喝嗎?趙珊心裡嘀咕著,可沒敢說出來。秦暮錦看了眼低首的趙珊,拿起筷子夾了塊魚肉。半抬起身子,放到趙珊碗裡。瞥了眼趙珊,低首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夾起一塊菜,優雅斯文的細口慢咽開始吃飯。

  趙珊一愣,呃……這秦大少爺今日吃了什麼藥了?小心地打量了會,終是沒敢開口問。綠雯看到少爺的動作,也吃了一驚。但瞅了眼秦暮錦故作淡漠的表情,眼珠轉了轉,嘴角扯了下。低頭將盤中的韭菜盒子用小刀切成一塊塊的,便於秦暮錦嘗食。

  錢老太一看屋子裡怪異的氣氛,趕緊端起酒杯,站起來說道:“那個,少爺……大家都喝一杯。如何?底下呀,像這麼天天聚一起吃飯的機會可就少了。”

  說著手再底下偷偷拽了拽趙珊的衣服,趙珊只好配合著綠雯、錢老太站起來,端起酒杯。秦暮錦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依舊坐著,抬袖遮擋,飲盡杯中酒。示了下空杯,錢老太和綠雯才恭敬的回了下禮,也都一口飲盡。

  趙珊看看酒杯,歎口氣不太想喝,自己幾乎很少碰酒呀。學著錢老太回了禮,才喝一口,就捂嘴嗆咳起來。呃……喝太快了,咳……咳……自己果然不適合喝酒,酒精的味道自己還是不太適應。

  咳……咳……彎腰伏在長凳上,面朝下,眼淚都咳了出來。錢老太吃驚的瞪圓眼睛,看著喝酒嗆到的趙珊,呃……這丫頭被酒給嗆了。只好幫著趙珊順背,趙珊等氣順了,擦擦嗆咳出來的眼淚,朝錢老太感激笑了笑。

  端起飯碗,看向眾人:“呃,我還是不喝了。我吃飯……酒你們吃吧。”將酒杯推到一邊,兀自夾菜,低首扒飯。躲開綠雯和秦暮錦明顯探究的眼神,酒鬼居然被酒嗆到。

  綠雯咂咂嘴,一臉的難以置信。這次算是信了!趙五娘真是把酒給戒了,這女人還真是忘得乾乾淨淨呀。秦暮錦默不作聲,眼神閃了閃。低首繼續吃自己飯,嗯……菜燒的不錯。

  錢老太可不會放過笑話趙珊的機會,又飲完一杯酒,自己斟滿。端起酒杯,看向趙珊:“丫頭呀,這雲白酒,看樣子真要我自己一人慢慢享用完了。好,戒了也好。估計你家那小流雲會特別開心,他不是老說你喝酒傷身嗎?呵呵,好丫頭……”

  趙珊臉迅速羞得通紅,錢姨好像很喜歡捏人的‘疼指頭’。低下頭悶聲扒飯,就是不回話。回了不是找人笑話自己嘛,再說以前的自己,本就不喜歡飲酒。那時候只有餐廳來了大客戶,而且是實在沒有辦法退卻時,趙珊才會給客人敬幾杯酒,表示禮貌。

  秦暮錦正秀口吃著切成小塊的韭菜盒子,聽到錢老太的話。抬眼看了下趙珊,看到她羞紅的耳根,第一次覺得刺眼,感到沒由來的心浮氣躁。端起邊上的酒杯,一口飲盡。低首繼續吃菜,沒再朝趙珊多看一眼。

  趙珊終是敵不過錢老太的不斷說笑,只好老實的開口討饒。錢老太才笑咪著眼,低首喝酒吃菜。綠雯端著飯碗,靜靜看著桌上的各人反應。最後看了眼少爺略顯淡漠的神情,心裡歎了口氣。最好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子,唉……許是自己多心了也不一定。

  吃完飯後,趙珊和錢老太把飯菜,碗筷收拾走。綠雯泡了壺茶端了上來,錢老太到廚房,把下午帶回來的一些瓜子、花生、乾果啥的,裝了小瓷碟。端上來當作喝茶時的閑食。

  錢老太喝著茶,囑咐著一些事情。交代的差不多時,拍拍趙珊的肩膀:“孩子,我不常在家。這家,你要多擔當些了。那個,少爺的身子,也要你多費心了。還有,不可再下水抓魚了,都什麼天氣了。啊……別以為不說,我就不會知道?”

  趙珊抓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道:“下次不會了,錢姨。那個,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少爺和家的。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才是。”錢老太聽了,欣慰的點點頭。

  秦暮錦聽到趙珊喊他“少爺”,心沒由來的一緊。她沒被綠雯打傷之前,總是尊喊他“秦夫君”。傷了以後,一直都是“你……”或者“那個……”,更多的時候,是直接回話,沒有直接稱呼他什麼。

  那眼神由受傷前的呆滯,變成傷後的清澈。在趙五娘受傷後第一次看到她時,見過她眼裡瞬間閃過的一抹驚豔與仰慕之色。那種眼神太熟悉了。因為自己以前在很多人的眼睛裡看到過。

  也是在那時,發現她眼神一下子變得清澈明亮了。勉強相信了這倒夜香的傷了腦袋,確實忘了些事情。只是現在再去看她的眼睛,再也找不到那抹略帶仰慕傾羨的眼神了。

  秦暮錦想到這,感到心口陣陣的不舒服,放下茶盞。說了句:“乏了,先回屋休息去。”綠雯便扶著他,回裡屋休息了。錢老太跟著過去看了一下,發現沒啥問題。也就回來,繼續抓著趙珊海聊。

  錢老太不緊不慢,押口茶問道:“丫頭,那我明早離開。你弄些啥吃的給我……”趙珊忍俊不禁地看著錢老太那副垂涎三尺的樣子,捂嘴笑了出來。

  錢老太不滿的皺起眉,趙珊只好忍住笑回道:“還有些鹵肉,蝦米……什麼的,我明日做打鹵麵吧,加兩隻雞蛋。”

  錢老太笑嘻嘻的拍拍趙珊的肩膀,開始天南海北聊了起來。趙珊笑著,不時插上兩句。外面兩人倒是一團和樂,而屋裡的秦暮錦正為自己的沒來由的心浮氣躁,心煩著。

  綠雯也只好默默坐在一邊,做著針線活。不時擔心的看向一眼少爺,心裡惴惴不安。但願是自己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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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9 21:24:06 |只看該作者
(十五)賺了小錢,買禮物回贈流雲


  日子過的很快,趙珊在月老廟附近占到了個攤位,弄了個活動小推車。賣賣自己編的飾品啥的,讓趙珊特別意外的是紅繩手鏈還滿受歡迎,但屬手工絹花頭飾賣得最好。漸漸地,趙珊應顧客的要求,也進了些耳墜、發簪,還有胭脂啥的搭配著賣。

  簡單的紅繩手鏈只賣10文一條,上面鑲了小石頭或小飾件的,要賣到15文一條。花式編再複雜些的,依照編織耗費的時間長短來規定價格。

  趙珊編的一個大壽字中國結,定了500文銅錢的價格。原以為沒人會買,掛在小推車上打算只是做個裝飾。誰知道掛上去的當天就給個做壽的人家給買走了,還多給了700文錢。趙珊接過一兩二錢銀子時,都不敢相信會這麼好運。

  手工絹花算是供不應求的了,趙珊做的那十幾朵不同式樣的絹花,一會就被搶空了。原因很簡單:絹花做得和真花差不多,自然價錢也不算低。有些沒買到的,還和趙珊付了定金來預訂。

  趙珊一個人擺小攤,晚上又要做編織。老是熬夜,再加上家裡的事多半都離不開她。很快因為勞累,人消瘦了不少。錢老太有次回家,看到瘦了一圈的趙珊。嚇了一跳,第二日就去李府想辭了花匠的差事。

  李府管家看錢老太伺候花草,伺侯的比其他人都好。沒同意請辭的要求,卻因此分給錢老太一個幫活的奴僕,還允許錢老太每月可以請假休息一兩日。錢老太聽到這安排,自然欣然同意。有了幫手的,自己就可以騰出時間,在廟會趙珊忙不過來時,可以幫忙照看小攤車的生意了。

  家裡的綠雯他們也沒閑著,跟著趙珊學編織飾品。很快,做飾品的活大半落在了綠雯這邊,趙珊也總算可以騰出時間,準備找一份固定的工作。

  賣飾品的錢雖不少,但是收入不是很穩定。趙珊所住的鵠陽城,離鳳翔皇朝的帝都襄平城很近。是來往客商進京的必經之地,所以水陸交通都很發達。而集市、廟會自然也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集市逢單日就有,而廟會是每月逢一,逢十。

  也就是每月的廟會時,賺的多些。平時未婚男兒家出門的少,所以平時光顧趙珊攤位人自然也就不多。除非那些尋常人家男兒家,忙於生計,沒有太多顧及。倒是經常會來看看,可看得人多,買的人少。

  剛開始擺攤時,大家瞧著飾品樣式新奇。老會過來光顧,買的人自然也就多。時間長了,客人買回去的飾品也不是那麼容易壞、舊的,生意自然比不得剛開始的時候。

  趙珊覺得太久坐在那發呆,等客人上門的日子實在枯燥。太虛度時光了,也就把飾品拿給那些首飾店鋪、胭脂行,還有同是集市上的小攤位搭售賣。自己只在每月廟會,還有那幾次大集市才來月老廟擺攤。

  趙珊才算從整日的忙碌中,抽出身子來做別的事情。秦暮錦的身子骨,還是時好時壞。精神好些的時候,會幫著綠雯畫些花樣,打打下手。但多半的時候,還是躺在炕上靜養。

  綠雯接走了編織,做飾品的活。而且沒多久,絹花做的比趙珊還好。讓趙珊不得不服,把更多精細的活交給了綠雯來做。這樣,一家人倒是處得相安無事。

  趙珊沒幾日,找到了一份在家小麵館裡打雜的活。每月錢不多,也就700多文錢。可是比起倒夜香,這差事強多了,也乾淨體面了些。

  小麵館就三個人,60多歲的店老闆周豐,一位很和藹的,鬢角斑白,整日笑眯了眼的老太太。一個跑堂的夥計,很開朗勤快的女孩孫小柳。大概15歲左右,有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皮膚有些黑,人瘦瘦的,卻很健康。個子比趙珊矮半頭,每日很早就會過來上工。有閒工夫時,總會拉著趙珊唧唧喳喳說個不停。客人來了都喜歡先喊這丫頭諢名‘小六’,小丫頭都會馬上扯開笑臉熱情地招呼客人入座,很是機靈。

  剩下的一個,自然就是趙珊,周記小麵館的‘大廚’。因先前的做面師傅歲數大了,幹活時不小心閃了腰,需要休養個大半年。趙珊算湊了巧,周老太剛把招人的牌子掛出去,趙珊路過一看合適,就進來了。

  經過簡單的詢問和手藝考核,周老太對這話不多的趙五娘很滿意。也就把先她留下來了,做了幾天,發現人確實勤快麻利。就談了工錢,趙珊就成了小麵館正式的掌勺了。

  這樣每月擺攤的收入,加上錢老太和趙珊的固定工作。家裡的日子總算不再那麼緊巴巴的了。賣飾品這塊,最好的時候淨利潤能有6、7兩白銀的收入,正常每月也有3,4兩銀子的收入。再加上趙珊她們每月1兩2錢銀子的工錢。

  趙珊算了筆帳,每月在秦暮錦身上,看病吃藥、滋補就要花去2-3兩銀子。刨去日常開支大概1兩銀子,每月平攤下來,還可以攢下1兩多銀子。這日子只會越過越好,而不會再和以前那樣捉襟見肘的。

  綠雯他們見趙珊把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而且再也沒去賭博喝酒。也就放心的把每月的收入交給她處理,而趙珊依舊把每月節餘下來的錢交到綠雯手裡。這樣,大家都放心。樂得輕鬆自在,表面也算客客氣氣,和睦相處了。

  趙珊拜託每次幫她進貨的劉二,順帶捎了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和一支雲紋樣的銀釵。今天有空,趙珊去劉二那拿時,被劉二狠狠的笑話了一番。不停追問是送給誰的,趙珊都笑眯了眼,就是不說。

  最後,劉二只好氣餒地瞪了眼趙珊,無奈的收了錢。趙珊要走時,還不忘醜了她一句:“五娘呀,怕不是你那夫郎。是送相好的吧。”一臉曖昧不明的笑,掩不住的興奮。

  趙珊回身搗了下劉二的肩膀。笑駡道:“收起你的口水,當心你家夫郎看見。有你好果子吃……”劉二訕訕地撇了下嘴,無奈的和趙珊打個招呼,回身進了屋。

  趙珊忍著笑,出了院子。拍拍懷裡的小包裹。就往東城區汪府的方向走去,這陣子太忙,但願這回禮送的不晚才好。一路上,趙珊想著一會見到流雲該說些什麼。可想來想去,都沒啥合適的話題。算了,到了再說吧。

  在汪府後門口等了大概一盞茶的工夫,流雲總算出來了。可後面跟著個‘黑面煞神’魯俞,趙珊一看,眉頭一皺。流雲回身瞪了眼魯俞,那黑面神只好老實的退回院裡去了。

  流雲扭了下手指,五娘有一陣子沒來看自己了。也不知過的好不好,人瘦了,可精氣神卻不錯。仔細的打量了一會,心算是放下了。才回神察覺到自己傻傻盯著看了好久,臉一下子羞得通紅。雙手緊張得無意識地扭著帕子,再也不好意思抬起頭來。

  趙珊看了眼滿面羞紅的流雲,尷尬地抓抓後腦。原來男孩子忸怩起來,也很賞心悅目呀。呵呵,用欲語還羞,滿面霞紅來形容最恰當。伸手執起流雲的左手,將藍手帕紮成小包裹放到他手上。微笑著說道:“這個是些胭脂水粉,是上好的杭粉。還有支銀釵,希望你喜歡。”

  收回手,略顯尷尬的看著流雲發愣的樣子。流雲抖著手打開小包裹,眼眶一熱,淚水不由自主的就下來了。低首趕緊拿帕子拭拭淚,抬首羞澀的道了聲謝。就小心的裹好,收進袖筒裡。

  紅著臉兒,雙手抓住趙珊的右手。低首說道:“我很喜歡,你現在不做夜裡的差事了?最近過的還好嘛?”歪著腦袋,靦腆的羞紅了臉兒,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期盼地看向對方,等著趙珊的答案。

  趙珊左手捂嘴咳了咳,掩飾自己的尷尬。呃……好一個天真羞澀,又體貼溫柔的男孩。趙五娘那傢夥運氣還真不錯,可惜了,無福之人呀,一命歸了西。

  本想直言相告的話也都被迫咽下,看著那羞澀純真又帶著期盼的眼神,趙珊發現自己說不出實情。不忍心這害羞靦腆笑著的臉下一刻出現絕望的神色,彎起嘴角笑著回道:“嗯,不做了。找了別的差事了,混得還好。今天也沒啥事情,就是想來看看你。看你過的好不好?”

  一聽這話,流雲臉紅得更厲害。之前的五娘雖也說想他,可卻從來沒送過啥東西給他。每次只會囑咐幾句,就匆匆的走了。今日的她,卻願意和他拉著手,互訴衷腸。

  這就是府裡哥兒們常說的幽會嘛,真的很甜蜜。只是地點不太對,流雲不滿的嘟了下嘴,但握著趙珊那略顯粗糙的手,心還是像抹了蜜一般甜。羞紅了臉,低聲細語的說道:“下月初十的廟會,主夫,公子要去香葉寺進香。我也要跟去,你要是有空,到時我們一起出郊外走走。”

  趙珊一愣,這算是邀請嘛。呃……看著流雲羞得通紅的耳根,沒法說出拒絕。只好“嗯”的應了一聲,流雲一聽趙珊答應了。羞得立刻鬆開了趙珊的手,轉身背對她。半撒嬌回道:“就這麼定了。”

  說完,就轉身進門。抓住門框時,又回臉羞澀笑言道:“你要說話算數哦。”才往裡走幾步,嘩的一下,跑出七八個暗地裡偷看的男孩。圍著流雲,就開始取笑他。

  還笑著想搶流雲袖筒裡的東西,要看看送的是啥。流雲羞紅著臉,護著不給他們搶到。一群男孩子笑鬧開,趙珊從門外朝裡面看了看。看到流雲半羞半氣的臉,彎起嘴角,笑了下。這些男孩應該都正值純真浪漫的年紀吧……抬起手揮了揮,想打了個招呼就回去了。

  邊上笑鬧的男孩子一看趙珊揮手道別,更是笑開了懷。氣得流雲直是跺腳,嚷嚷再也不理這些傢夥。趙珊看了會心一笑,再次和流雲揮手打了個招呼,轉身離開。還是下次再說吧,這種事說不出口呀。

  流雲護著禮物,躲開這幾個傢夥的笑鬧。直接跑回了自己房間,捂著發燙的臉。平復那羞得‘撲通撲通’跳的心,坐到梳妝檯面前,試戴那支銀釵。一臉幸福甜蜜,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笑得特別開心。

  魯俞站在屋外不遠處的大樹邊,一隻手懊惱的扶著樹。額頂著樹幹,一臉的不甘與痛苦。看到窗邊對鏡梳妝的流雲,狠狠捶了幾下樹身,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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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9 21:25:01 |只看該作者
(十六)妙綠雯開導少爺,刀子嘴豆腐心


  一日午後,綠雯陪著秦暮錦在院子裡歇息。秦暮錦照舊躺靠在墊了厚毛毯的竹椅上,綠雯將放著紅繩、珠子、碎布等材料的針線竹籮,擺放在一邊的凳子上。自己坐在竹椅上,做著飾品的手工活。但時不時會停下手裡的活,幫秦暮錦拉拉滑落的毯子。重新蓋好,壓好邊角。

  拿起竹籮裡的針線,繼續忙著將手裡已完成大半的絹花做好。秦暮錦微寐著眼,享受著初冬午後的暖陽。臉色還是略帶蒼白,但是比起先前那陣子,氣色還是好了些許。可以看得出被照顧的很好,臉也比先前圓潤了些,臉頰上總算有了點血氣之色。

  秦暮錦躺了會,終還是坐了起來。看綠雯低首給手裡的絹花做最後定型處理。是朵粉白花瓣的海棠花。綠雯的針線活男紅真是不錯,比起連穿針引線都不會的自己強太多了。

  這花顏色暈染的真好看,不細看還真看不出來是絹花。秦暮錦半羡慕地看著綠雯,現在的自己好像廢物呀。裁衣做鞋、縫縫補補、洗洗涮涮沒有一樣自己會的,自己會的現在也都沒用了。

  想著眼眶就有些發熱,之前古人那首《雜題》:‘書畫琴棋詩酒花,當年件件不離它。而今七事都更變,柴米油鹽醬醋茶。’那時讀到這首詩,還覺得是詩人本身無病呻吟之作。現在想來,確實有道理。以前的自己太過稚嫩了,不懂得人間疾苦。卻說出那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評判之詞,現在細細思來,不覺臉頰臊紅。

  綠雯抬首無意看到少爺那略顯自責的表情,嚇得趕緊停下手裡的動作。將針線等放回竹籮裡,伸手給少爺再次拉拉毛毯。擔憂的開口問道:“少爺,你又沒事胡思亂想什麼,莫再把身子骨給折騰壞了,又讓錢管家擔心。家主說,今天給少爺燉了烏雞湯。說是對補氣益血,手腳發冷都有好處。

  我去廚房看看去,一大早就弄好,放在火缸的粥甏裡小火慢煨了。嗯,家主說至少要燉上七八個時辰才好。我去添點火,少爺可莫再瞎想什麼了。家裡有我們照看著,少爺早日養好身體才是最打緊的事情。”

  秦暮錦無意識地手抓握著毛毯的邊,綠雯現在好像對趙五娘多了些許的尊敬了。看樣子這家也只有自己這麼個廢人,拖累著大家。咳……秦暮錦捂住口,垂首咳了幾聲。

  嚇得綠雯趕緊停下添木屑草料的動作,放下火剪,回屋端了茶過來,撫著背給秦暮錦順氣。嘴裡心疼地嘮叨道:“少爺,我都說多少次了。大夫說了,你的病呀。不僅是因為內力全失造成的,還有就是少爺的心病。少爺要老是這樣胡思亂想,不等老主子來接我們回家,就要把這身子骨活活拖垮了。”

  秦暮錦含口茶漱了下,回身躺好。拉拉身上的毛毯,半苦笑的看向綠雯:“綠雯,你跟我多久了?”

  綠雯一愣,沒想到少爺這麼問。但還是老實的回道:“綠雯自幼就沒了父母,給家中姐夫賣到了秦府。運氣好,很快被主夫老爺相中。就一直陪著少爺了,想來,也有8,9年了吧。跟著少爺學武功,學琴棋書畫。可綠雯笨,只是武功學了個半吊子,認識了些字。而別的,就不提了。少爺對綠雯像親兄弟,綠雯也將少爺視作自己唯一的親人了。”

  說完,給秦暮錦壓好毛毯邊角。便開始捶捏按摩。嘴裡還不忘繼續說道:“少爺,琴棋書畫詩茶花,無一不精。能文能武,人長得又好。還有什麼不如意了,莫再去想過去的事情。過去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

  人呀,有時候眼睛要往前看。丟掉了件東西,不一定是壞事。指不定前頭呀,有更好的東西,等著少爺了。”捶捏著肩臂,細聲開導安慰著秦暮錦。

  秦暮錦默不著聲地聽著,直到綠雯說完。才咬了下有些發幹的嘴唇,說道:“綠雯,我覺得現在自己倒是不如你看得開。那些書,都不知讀哪去了?倒是越讀越死……”略顯落寞的表情,讓綠雯出言打斷了下麵的話。

  “少爺,又瞎想了。我是旁觀者清,少爺是當局者迷罷了。現在看開了,日子才好過呀。”笑著起身回屋把熬好的藥端來,盯著秦暮錦把藥喝完,才笑眯著眼將藥碗拿到廚房放好。

  順便查看了下燉的烏雞湯,掀開蓋子。撲鼻的香味,勾得綠雯肚子裡的饞蟲蠢蠢欲動,拿根筷子戳戳雞身,嗯,燉的差不多了。

  回身坐會竹椅,繼續做手裡的活。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分散秦暮錦的注意力。聊了一陣子以後,秦暮錦總算嘴角有了笑。雖然只是輕輕的淺笑,還是讓綠雯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秦暮錦坐起身,摸摸肚子。像半大的孩子一樣,俏皮的來了句:“肚子又餓了,有吃的嘛?”帶笑的眼睛狀似期盼地看著綠雯,希望綠雯放心。嘴角甜蜜的淺笑讓綠雯面色一紅,少爺笑起來真好看。

  實際上,小時候的少爺也是個愛笑的公子哥兒,要說什麼時候開始笑容變少了,也是少爺懂得了,男子就算再強,再有本事。也只能待在閨房裡,等著一個女人把你娶走。

  而世俗的女子大都是只看外表,貪慕虛榮。還喜歡三夫四侍的,就連愛夫至深的老主子也在主夫容貌衰弛時,娶了個年輕貌美的側夫郎回來。自那以後,少爺的笑容就更少了。

  少爺表面變得清高自傲,對人冷冷淡淡。不愛說話,心思全放在了書本與武藝上。幾年前的春天,一次上山進香,久居深閨的少爺認識了當今皇后生的次女,皇上的五皇女。五皇女一見少爺驚為天人,便開始了幾乎瘋狂的追求。

  想盡辦法,甚至讓老主子成為了她課業的教導師傅。就是為了進一步接近少爺,情詩更是一首接著一首送進府裡來。而少爺剛開始自然是不屑得搭理,隨意寫了首半嘲諷的詩詞遞了回去。誰知道厚顏的五皇女居然將少爺的詩詞在兩年一度的賞花會的詩詞宴上,拿了出來。與眾人分享才子的詩詞書法造詣,毫不諱言對少爺的心動與仰慕。

  久而久之,少爺自然成了眾人心目中神秘之人。最後導致當今皇后親自下令,讓老主子帶著少爺進宮赴宴。也就是那次宴會,讓眾人終於得見傳說中才子的廬山真面目。少爺在宴會上進退得體的舉止,清俊脫俗的相貌,從容優雅的氣度,滿腹經綸的學識,不輸皇子的大家公子氣質,讓眾人嘆服。

  至此,秦尚書家的公子秦暮錦‘才貌雙全,譽滿京城。’讓人前做事本很謹慎,很少當面誇人的皇后在宴席上,對少爺大加讚賞。對自己次女的眼光更是十分滿意,當場擅自就定下了這門親事。使得老主子無力反駁,也就算是雙方默認了。

  事後,五皇女更是使盡渾身解數討少爺的歡心。終也讓本不是太情願的少爺低下頭,默認了兩人間的關係。時間長了,也就對五皇女也產生了相應的情感。可惜呀,才幾年的工夫。就變成如今這樣子,真是一言難盡。

  綠雯扶秦暮錦回屋躺好,進廚房偷偷擦去再也忍不住,流出來的淚水。少爺自怨自艾,好好的身子骨變成如此模樣,每日都要與湯藥為伴。還嫁給了個倒夜香的,就算是假夫妻,少爺那麼清高自傲的人又怎受得了如此的變故。

  想想假家主趙五娘先前的一些惡行,綠雯拼命抹去下落的眼淚。就算她今日什麼都忘了,可他們沒忘呀。嗚……還好現在日子好了些,少爺可千萬別再有啥差池了。再有什麼,自己可真的吃不消了。

  從麵館提前下工回家的趙珊,進了廚房後一愣,呃……綠雯這小子也會流淚。趙珊很意外地看著低首抹淚的傢夥,心裡翻著嘀咕。不會自己哪裡做錯了,又惹這土霸王生氣了。看到男人動不動就哭,實話,還是不習慣。

  想想來這女尊的世界,也有些日子了。也就是看到了不少柔弱男子失去女人的庇佑後,不幸的遭遇,自己才會決定留下來,暫時不走。想想過去男權的世界自己的遭遇,趙珊很多時候都選擇了包容一些事情。比如:綠雯經常的雞毛撣子和搓衣板,可怕的家規。冷嘲熱諷的言語等等。

  因為從他人的言語裡,自己還是大概知道了一些過去那個趙五娘的所作所為。也就認了,算是給這身子之前的主人還些業債,讓她來世也好重新投胎做人吧。畢竟自己是借用了趙五娘的身子複生的,也算是對趙五娘的回禮吧。

  趙珊放下手裡的包袱,提示性的咳了聲。綠雯回臉一看,迅速紅了臉。背過身,趕緊擦乾眼淚,回身便罵道:“死倒夜香的,走路也不出個聲……”

  趙珊看看綠雯那哭的像花貓一樣的小臉,憋著笑回道:“我進院子時,就敲門了。結果看院子木門沒上栓,就直接進來了。下次記得,我走後把門閂好。”

  綠雯咬咬嘴唇,瞪了眼,拿袖子抹了把臉。掛著淚回道:“知道了……那個,烏雞湯可以盛了沒?回來的真早,今天?”

  趙珊掀起蓋子,查看了一下。說道:“客人不多,也就提前收工了。嗯,好了。火候剛剛好,綠雯,你可是越來越厲害了。火候掌握的不錯!”綠雯聽了誇獎,撇撇嘴。沒有回答,拿了木盆,從燙罐裡舀出幾瓢溫水,拿個乾淨的帕子擱在木盆邊上。

  回身朝趙珊說道:“家主既然回來了,就先洗把臉。看看,這一身的灰土。”拿起掛在門後的拂塵,把趙珊拉到院子裡,好好拍拍身上的灰土。

  趙珊笑著伸直臂膀,回道:“唉,還不是今天風大。路上的塵土吹的,謝了,綠雯……”綠雯白了趙珊一眼,女人都不是好東西。甜言蜜語的,相信才鬼。

  掛好拂塵,拿濕帕子抹了把哭過的臉。整了下儀容,就盛了碗烏雞湯給少爺端去。趙珊洗了臉,稍微收拾了一下。就開始忙著做晚飯,呵呵,現在越來越發現,綠雯這小子是刀子嘴豆腐心。

  只要不是真正得罪了他,實際上還是可以相處的。嗯,今天做些什麼好了,趙珊一手叉著腰,一手拿著鍋鏟,皺著眉頭歪腦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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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9 21:26:00 |只看該作者
(十七)妒婦魯俞引誤會,趙珊直言兄妹情


  日子在平靜中一天天過去,很快到了初十的廟會這天。趙珊一大早就忙著把小推車收拾好,錢老太昨天就回了家。實話,每月買飾品的客人也就今天最多,生意也是最好做的一天。畢竟城裡很多平時足不出門的男子都會選這天出門拜佛燒香,或者來逛集市啥的。因為不僅是廟會,也是每月最大的一次集市。

  綠雯幫著把可以掛起來的飾品,都掛到小推車的三根橫杆上。把絹花、紅繩手鏈呀什麼的都一個個分類,擺進小推車上面的一個個半開的木抽屜裡。

  半開的木抽屜設置的很好,這樣客人可以看到每個小抽屜裡有啥,每個小抽屜都有木蓋擋著大半,留出足夠讓客人看清楚裡面物件的空間就好。而且當買的人多時,也可以防止客人們挑來挑去,物品亂了啥的。

  畢竟抽屜半開的空間是朝向商販這邊的,這樣每個客人拿些什麼。趙珊都可以一目了然,也可以避免人太多時,有人順手牽羊不付錢就拿走東西。

  等一切收拾妥當,趙珊擦擦額上的汗水。綠雯把早上準備好的飯盒,擺進小推車底下的暗格裡,半責備的囑咐道:“別忙起來,就忘了吃飯。回來我可會檢查的,有饅頭,鹵的香乾,還有兩道菜……中午讓邊上賣包子的宋大嘴,給你們上籠屜蒸熱一下就好。再忘了,趙五娘當心回來吃雞毛撣子!”

  趙珊身子僵了下,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錢老太強忍住笑,半揶揄地回道:“好綠雯呀,你看看,你這刀子嘴。不會忘,放心……我跟著了,好了,走了。你也好好照顧家……”

  綠雯“嗯”的應了一聲,幫著把門打開,送趙珊她們出門。直到趙珊她們彎到另一個巷子才回身關門,準備熬藥給秦暮錦。忙乎了一大早,少爺的藥都給耽擱了。綠雯碎碎念著端著熬藥的砂鍋,進了廚房忙活開。

  趙珊和錢老太到了月老廟那裡時,集市還沒開市。除了和她們一樣趕廟會的商販外,行人還不是很多。錢老太去宋大嘴那要了熱水,泡了壺熱茶。拎回來就和趙珊坐在長條凳上吃完早飯,還好,綠雯給她們準備的饅頭啥的還熱乎著,趙珊就一口饅頭,一口鹵菜。就著茶水,囫圇吃完。收拾了一下,街上的行人就開始多了。

  她和錢老太也很快開始忙活開來,究竟是每月一次的大廟會呀。從巳時(上午9點)到申時(下午17點)才會閉市,所以分外的熱鬧。人真多,趙珊笑眯了眼,希望今天有個好生意呀。漸漸的,來月老廟燒香的人越來越多,路過趙珊的小推車,多半都會停留看一看,挑到合意的就帶走。

  錢老太忙著收賬,趙珊忙著招呼客人。還算配合默契,生意也不錯。到了晌午時,人少了些。兩人才有空喘口氣,錢老太熱好了飯菜。端來和趙珊一起吃,還不忘問道:“珊丫頭呀,今天周記麵館忙的過來不,你這大廚不在,周老闆沒意見吧?”

  趙珊先把饅頭掰開個大口子,拿筷子夾起菜,塞進去饅頭裡。咬了口後,回道:“沒事,掌櫃的還請了個廚房幫手。忙的過來,還有小孫了,沒事。”吃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站起來拍拍自己的腦袋,慘了!流雲讓自己今天去城外山上的香葉寺門口等他,完了,怎麼把這事給忘了。上次沒說清楚的事情,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說清楚。免得時間長了,彼此誤會就不好了。

  趙珊和錢老太說了聲,轉身就準備往城外跑。錢老太笑著喊道:“看你急得,把這饅頭帶著路上吃……”趙珊接過油紙包好的饅頭,往懷裡一揣,就急火火的往城外趕去。

  錢老太看到跑得像火燒屁股似的趙珊,只想發笑。究竟是年輕人呀,看這急衝衝的架勢。唉,自己真是老了呀。抬頭往月老廟匾額望去,年輕人就是有朝氣呀。

  等趙珊爬到山上時,已是氣喘吁吁了。雙手扶住膝蓋,半彎著腰喘氣。應該不遲才好,喘著氣,把前些日子想好的說詞再回想一下,想著一會該如何開口。

  氣緩過來時,往香葉寺門口看去。呀,轎子真多,還有不少那種兩人抬的上山專用交通工具‘滑竿竹椅’,轎夫、抬夫們三三兩兩的,都聚在香葉寺右門邊聊天打諢著。

  趙珊想想流雲的話,就沿著寺廟院牆,往後面的桃花林走去。心裡期盼著,人最好還沒走。不然下次再找機會解釋,就更難了。剛走到轉彎處,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停下了腳步,站在院牆拐角處,往桃花林方向看去。

  只看到一個女子抓著男子的手,略帶失控的說著話。女子背著身擋去了大半視線,看不到他們的表情。說的什麼倒是清清楚楚,趙珊聽出了這兩人是魯俞和流雲。

  “你幫這女人要到什麼時候,流雲你還沒看清這女人是什麼東西嘛。你為了她娘賣身汪府還不夠嗎?她娘死後,那趙五娘可是管都不管你,去了京城。最後被人趕出了府,落魄的回來……那時,你時不時救濟她也就算了。可現在,她都結婚有了夫郎。你還不死心嗎,啊,你忘了,她是怎麼離開京城的?

  她心裡有的是那個叫啥雲白公子的,不是你流雲。你為什麼還不清醒,就因為她一點小恩小惠,又開始想入非非。居然要和她幽會,流雲,那我這麼多年,你看到沒?

  你忘了和我的諾言了,只要那女人不再去賭博喝酒,改掉惡習,開始安穩過日子時,你就嫁給我的。難道就因為趙五娘一次無意受傷,忘了過去,忘了雲白公子,不再嗜酒如命,開始學好了。你就把我丟到一邊了,我算什麼?

  難道你娘和她娘的鬼約定就這麼重要嗎?我們多年相處的日子都是假的嗎?啊……你告訴我呀……流雲,你敢說,你從來都沒把我放在心上……”

  魯俞拼命壓制著要快崩潰的情緒,以免自己真的傷害了自己心愛的男人。流雲流著淚,捂著耳朵,回道:“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可是……我娘把我定給她了,說了,我生是趙家人,死是趙家鬼。娘病故後,要不是趙伯母和五娘收留我,我老早餓死街頭了。

  對不起,魯管事。我不能忘恩,就算五娘親口說不要我,我也不能忘了娘的話,不可能嫁給你的。你我今生真的是有緣無份,我求你,放過我吧……別再死纏著我不放……”

  嗚咽痛哭失聲,自己也知道以前的五娘是很壞,老是利用他,做這做那,給她縫衣做鞋,就是把他當個使喚奴僕,從未正眼看過他。外人都說她喜歡喝雲白酒,喜歡跟雲有關的所有東西,是因為他這娃娃親。可是他自己知道不是,因為京城那個雲白公子,五娘醉酒後,口口聲聲喊得是雲白公子。

  她墮落到成為一個倒夜香的,整日喝酒賭博,都是因為那個雲白公子。自暴自棄,糟蹋自己,可是……可是自己忘不了娘的話,自己是趙家的人。

  誰知道半年前,五娘突然有了錢。說是娶了個假夫郎,給了他50兩的贖身銀子。說等過幾年將假夫郎送回家,就把自己贖出來,安心過日子。自己知道五娘心裡還是忘不了那雲白公子,因為她還在喝酒。但是娘的話,自己時時記著,也就和魯俞說清了。

  專心等著五娘贖自己走,沒想到前些日子,魯俞回來說,五娘頭受傷,把過去都忘了。開始學好了,自己開始不信,可看到笑得像小時候一樣開朗的五娘,自己信了。她還送自己小禮物做棉衣的回禮,以前從來都不會送東西給自己的。

  這是她第一次送禮物給自己,真的好高興。府裡哥兒們的笑鬧,讓自己害羞不已。這是自己許久期盼的,希望她能正眼看他,安安穩穩將他娶回家過日子。

  心裡再次記起了少時五娘對自己的照顧,想著今生嫁給現在的五娘也許會很幸福。也就再次直接回拒了魯俞,自己知道這樣不對。可……認識五娘在前,而照顧幫助自己的魯俞在後,就算感激,可還是五娘更重要些。

  畢竟幼時,爹娘先後離世,丟下自己一個人。不是五娘的陪伴與安慰,還有她家的收留。自己老早橫死街頭了,自己沒辦法不去遵守當年趙伯母離世時,自己許下的諾言。好好照顧五娘,嫁給她,好好過日子。

  只是沒想到五娘頭也不回的離開,等回來後,一切都變了。而魯俞,自己更是愧疚。不是她的照顧,自己在汪府許是一日也待不下去。最難熬的日子,都是魯俞陪自己過的。時間久了,漸漸對五娘死了心。半推半就,就打算這麼認命接受魯俞時,可命運捉弄自己,五娘又回來了……

  也就造成今日的局面,自己真的是個貪心的男人。居然和兩個女子糾纏不清,流雲自責的哭泣著。魯俞看到傷心自責,哭泣的流雲。也冷靜了下來,輕輕摟過流雲的肩。

  流雲沒有再反抗,半依偎在魯俞的懷裡,淚流不止。魯俞冷僵著臉,細聲安慰著。不停道歉:“對不起,我該死。是我不好,我下次再也不提了……對不起,流雲。我話重了,別往心裡去……”

  趙珊靠著拐角處,看完了全過程。嘴角無奈苦笑了一下,看樣子不必自己費心解釋了。只要放流雲自由就好,自己現在反而成為一對苦命鴛鴦的絆腳石了。感覺這身子的心臟正不由自主地陣陣縮緊,是對流雲內疚嗎?趙五娘……

  趙珊抬首看向天空,呼出口氣。我知道怎麼做了,你放心,我幫你處理好這件事。眼睛控制不住流下眼淚,趙珊抬手擦掉眼淚。也就是我猜對了是吧,趙五娘。

  趙珊摸摸心口,趙五娘可以放心,你欠下來的,我會負責給你收拾完,算是回禮吧。心臟恢復平穩的跳動,趙珊有了數。嘴角笑了笑,不是知道這是你留在身體裡的部分情感,我還真不敢相信自己完全佔據了這身子。

  等看到林中兩人分開,重新站好開始說話。看流雲也好像穩定好情緒,整理好自己的儀容。趙珊才走出去,遠遠的咳了一聲,算是提醒了正在愉快交談的兩位。氣氛真的很好,自己算是燈泡呀。

  流雲看到趙珊一愣,手抓住帕子,一臉的無措。而魯俞則是挺直腰杆,一付要和趙珊幹架的樣子。氣氛瞬間僵了下來,趙珊苦笑了一下,率先開口道:“那個,我來了一陣子了。有些話也聽到了……”

  流雲臉色白了白,想說些什麼。趙珊抬手做了個阻止的動作,繼續說道:“等我把話講完,實際上,上次,我就想和你說清楚的。流雲……那個,我確實都忘了。

  既然我都忘了,那一切也就不做數了。魯管事吧,我們也算接觸幾次了。就算我忘了過去,可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比我更適合流雲,而我現在一無是處,所以,等著你們的喜帖。”

  流雲捂住口,臉色白了白。垂下首,淚語道:“你終還是嫌棄我,是嗎?”

  趙珊歎口氣回道:“不是,我覺得比起夫妻,我們更適合做兄妹……我對流雲是兄妹之情,我想,流雲,你該清楚。你對我究竟是什麼情感?切莫貽誤時機,後悔終身。魯管事是……好人……”

  說著,執起流雲的手,交到魯俞的手裡。握住他們的手,說了句祝福。拍拍魯俞的肩膀,轉身離開。

  魯俞呆愣了一下,回神喊住趙珊:“謝謝你的成全……你真的變了,趙五娘。”

  趙珊沒有回身,揮了揮手,算是告別,直接往前走。

  流雲呆傻的看著趙珊遠去的背影,她終還是不喜歡自己,尋這麼個藉口。呵呵,也許真該是自己夢醒死心之時,幼時對自己呵護萬分的趙五娘老早長大了,她變了,真的變了……不,她一點沒變,還是那麼自私。

  許是這次她又看上別人了吧,所以自己永遠是那個多餘的。認了這個命吧,不嫁她,天下多的是好女人。流雲哭的傷心欲絕,雖早知會有今日,可還是不能接受。魯俞則慌了手腳,失去了方才的強勢,小心的想安慰流雲。

  可流雲捂住嘴,一轉身跑開了。該是認了這命的時候了,她今日說清楚也好,免得自己再自作多情。兄妹之情呀,呵呵,那就是兄妹之情吧。魯俞趕緊後面追上去……

  趙珊發現身體如釋重負,就是初次聽到雲白公子這人,方才心臟從未有過的陣陣絞痛,不是假的。這人是誰?趙珊甩甩腦袋,不管是誰?把趙五娘弄得落魄至此的人,與自己無關。

  趙珊沿路下山後,繞道小草屋去看看。路過林子時,聽到一陣子亂哄哄的狗叫聲。皺了皺眉,唉,這裡什麼都好,就是野狗太多,時常為了點食物打架。老會看到受傷的傢夥,趙珊都會主動靠近去給受傷的醫治。

  等趙珊去草屋拿了藥箱回來時,找到方才打架的地方。看到一隻大狗躺倒在地上,嘴裡卻死死咬著塊肉。倒死也沒鬆口,脖子被咬斷了,地上血淋淋一片。一隻大概兩月大的小狗在邊上,不停拿爪子和鼻子去觸碰死去的那只,不斷發出嗚嗚的悲鳴聲。

  趙珊看明白後,眼淚控制不住流了下來。大狗估計是為了剛斷奶沒多久的小狗,才會和群野狗搶食的。看著剩下的餓得皮包骨的小狗,趙珊記得這只大狗,記得他有四個狗寶寶的。自己先前喂過它們好幾次,後來就看不到它們了。許是狗爸爸搬了家,也就沒多想。

  覺得動物是可以照顧好自己的,這世界確實是弱肉強食呀,哪裡都一樣。趙珊想到現在的自己,放下藥箱,掏出懷裡的饅頭,掰開準備喂小狗。小狗許是認出了以前老喂它們的人,湊了過來,單單的白饅頭就狼吞虎嚥起來。

  趙珊撫摸著小狗瘦瘦的身子,自言自語道:“跟我回家吧,反正你現在也是一個人。正好,我也是……”眼淚模糊了視線,一滴滴的落了下來。小狗像是感覺到什麼,停下吃食的動作,輕舔趙珊的指尖,黑溜溜的眼睛仰望著趙珊。

  趙珊眼淚再次決堤,將小狗抱到懷裡。小狗掙紮著,扒上趙珊的肩膀。舔舐著趙珊流下的淚水,發出嗚嗚安慰的聲音。因為這小傢夥,趙珊破涕為笑,舉起小狗,跟它眼對眼。

  咬咬嘴唇,自言自語道:“你毛是黃的,就暫時叫你小黃了。我把你狗爸爸埋好後,你就跟我回家吧,小黃……”小黃像是懂了是的,汪汪叫了兩聲。趙珊將它放回地面,它蹭了下趙珊的腿。

  再次跑去大狗那邊,繞著轉圈像是告別一般。趙珊從草屋拿來鐵鍬,就地埋了死去的大狗。把小黃抱在懷裡,朝埋好的地方看了幾眼。轉身離開,錢姨還等著自己收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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