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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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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紅粉刀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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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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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5 02:08: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纖手追魂


  這是個很惡毒的做法,因為兩個人都還俯身伏在馬上,空出的背是很容易受攻擊的目標,她們自己無法行動,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而兩匹馬距離頗遠,南宮俊一個人救援不及,最多只能救下一個人。

  風七是個很精於算計的人,而且往往能在緊急中想出方法來,只是這一次,她想出來的辦法實在是很不妙,因為她的對手是南宮俊,是個比她高明的人,所以她的妙法也就不妙了。

  方法的妙與不妙,是根據對像而定的。

  南宮俊一判定匕首的去勢後,在兩匹馬的後股上各拍出一掌,這一掌拍得頗重,而且還有一股推送的力量,馬兒受擊之後,急躍而前,一下子就衝出了兩三丈,自然而然地避開了兩枚匕首,鐺鐺兩聲,匕首墜地作響。風七的反應的確夠快,她擲出匕首的同時,身形已經挺起向下逃去。

  三個起落,她估計最少衝出了二十來丈,才略略回頭看看情形,卻看見南宮俊緊貼在她身後,雖然又衝出了兩步,她很快就停下了,因為她知道南宮俊的身法太快,她絕對無法逃得了的。

  果然身形落定,南宮俊已經站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出乎本能的,她戳了兩指,襲向南宮俊的胸前。

  南宮俊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指,淡笑道:「你還有兩個同伴在這兒,就想丟下她們走了?」

  風七的眼珠轉了一轉,笑道:「我是個女人,在危急時往往先想到自己,只有對自己的丈夫或者子女,才會有不顧一切拚命犧牲的勇氣,她們兩個人既不是我丈夫,又不是我兒子,我當然管不了。」

  她一面說話,一面在尋思脫身或者偷襲的機會與方法,所以故意說了一大堆,想分散南宮俊的注意。

  臨危而不亂,這個女人的確是個狠角色,南宮俊卻並沒有放鬆她的手指,笑笑道:「你嫁了沒有?」

  「我?十年前就嫁了!只是我那漢子死得早,害得我一個女人家,還要出來拋頭露面替人當殺手。」

  南宮俊笑道:「那還好,你雖然已嫁,卻是守寡的身份,因此你斷了兩個手指,還不至於影響你的終身。」

  風七還沒聽清,略略一頓,倒是明白了,急叫道:「你要幹什麼?不行,你不能弄斷我的手指。」

  她用力往後一奪,居然把手指由南宮俊的掌握中脫了出來,正自慶幸,卻聽得南宮俊笑道:「你實在太惡毒了,照你的心性而言,我真該殺了你,可是我本著上天好生之德,只取你兩根手指,那已經夠客氣的了!」

  風七一聽話中有話,連忙舉起奪回的右手,搖動那兩根手指,雖然仍能夠動,卻顯得很僵硬,甚至於已經無法彎曲,不禁大驚失色,再搖了兩下,她才知道自己的右手已經廢了,不僅無法再彎曲,而且也不能使勁了。

  她的眼中射出了凶光,瞪視著南宮俊半天,才跳著腳大聲叫罵道:「南宮俊,你不是人,你跟老娘有什麼過不去的,要這麼坑人法!」

  因為這是右手的食指與中指,也是最得用的兩根手指,缺了這兩根手指,雖不至於全廢了,卻也差不了太多,所以風七才如此傷心。

  南宮俊卻笑道:「我只廢了你兩根手指,使你以後使用兵器及暗器不太方便,減少你作惡殺人的本事,讓你安安分分地做人,說不定還可以好好地活到餘年。如果你再這樣作惡下去,總有一天會送掉性命的,望你善體我這片心意,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勸勸你的同伴,改過自新,如果下次我再碰上你們不改舊業,對你們就絕不客氣了!」

  風七縱然一千個不服,可是在南宮俊的逼視下,也不敢再倔強了,她知道自己的武功還是差人一大截,對方既有放過自己的意思,就不必自己再去找死了。

  南宮俊則已走向馬十兒去。馬十兒還在摸著自己的頭皮發怔,既不站起來,也沒做什麼,看見南宮俊走過來,臉上立刻現出了恐懼之色。

  南宮俊笑笑道:「你放心,我如果要殺你,剛才就不會只取你的頭髮以代首了。」

  馬十兒道:「少主這份人情,馬十兒記住就是。」

  南宮俊笑道:「我也不要你記住什麼人情,這份人情你立刻就可以還給我,不必留到他日。」

  「少主如果是要我說出主使的人,那很抱歉,即使我以後不幹這一行,我也不能壞了規矩。」

  「我不想知道那些,只有一件小事情要麻煩你,就是替我駕車子,把人送到徐州去。」

  「這是應該的,我們殺死了少主的車伕,理應為少主效勞的,還有別的事嗎?」

  「有的!你們殺了這個車伕,人已死了,而且你們也有一個人抵了命,我不再追究,可是這輛車子,你到了徐州後,應該趕回原地,找到那車伕的家人,還給他們,而且還要對他們以後的生活做個安排。」

  「這也可以做到的,少主放心。」

  「我沒什麼不放心的,我已經知道了你們琅砑十八魔,以南宮世家的力量,絕對找得到你們的。如果你失了約,再找到你時,那就很難說了!」

  「少主,哪怕我們以後跟你仍然是敵人,你交付的這件事,我也一定做得到!」

  「好!我看你是條漢子,也不再多說了!」

  他把西門姣蛟、西門巧跟東方倩都送到車上,自己騎了一匹馬,牽著東方倩的胭脂火,道:「我們走吧!」

  風七忍著手痛,跑去想要解開李十八的穴道,卻一直解不開,不禁叫道:「南宮俊,你把他解開了再走!」

  南宮俊道:「你們兩人所以能不死,就因為你們還能守著一點江湖道理,阻止了李十八對東方姑娘的無禮,至於那個傢伙,實在是死有餘辜的,不可原諒!」

  風七道:「南宮俊,殺人不過頭點地,你認為他該死,殺了他也沒話說,卻不能叫他這麼不死不活,何況也沒有對東方倩怎麼樣,這未免太過分了吧!」

  「死罪可恕,活罪難饒,叫他受一下罪吧,等馬十兒回來時,我會把解穴的手法交給他的。」

  「那要等多久?」

  「快則半天,最慢也不過明天。」

  「等到那個時候,穴道解了還來得及嗎?」

  「再等六個時辰也來得及,這用的手法是獨家的,別人解不了,所以我出手時,都會稍留分寸,以防萬一不能及時施救時,不致有性命之虞。」

  「這我知道,可是耽誤的時間一久,氣血淤塞,縱然解得穴道,也將引致肢體僵硬。」

  南宮俊道:「那是必然的,就是現在解開他的穴道,他臂上的主脈已經受阻,可以像平時運轉,卻不能過分用力,不能再掄刀使劍了。」

  「什麼?那不等於廢了他的武功了!南宮俊,你還不如一刀殺死他好得多呢!」

  南宮俊沉聲道:「以這傢伙的存心以及行事的手段,我殺了他並不為過,只是我本著好生之德,才留下他一條命,而且我也沒廢了他的武功,只是封住了他的穴道而已,他仍有兩個方法可以恢復的!」

  「什麼方法?」

  「一個方法是從今天開始,每天靜坐四個時辰,不受任何打擾,徐徐以內氣叩穴,如此有二十年的光景,不僅阻穴可通,而且還能使功力倍增,因為在靜坐的時間內,未受阻的經脈也得到了鍛煉,在不知不覺中,功力大進。」

  風七道:「二十年,每天靜坐四個時辰,那比什麼都要累,他除了打坐之外,什麼也別想做了!」

  南宮俊道:「前十年如此,後十年成了習慣,不但不覺累,而且坐後精神倍增,連睡覺都可以免了。」

  「你怎麼知道的?」

  「我知道,因為我試過,只不過我不必運氣衝穴,所以省了一半時間,十年而有成!」

  風七道:「二十年後他幾歲了?縱使功力倍增,又有什麼用?你這個方法分明是存心磨人!」

  南宮俊道:「做下這二十年功夫,很可能會作成他五十年的平安健康,若能從此息爭止殺,百歲可期。算了……這種道理,你們這種人不會懂的,你若是嫌長,有個快捷的方法,大概一年半載就可以恢復了。」

  「什麼方法?這倒可一試,你……肯說嗎?」

  「我既然說了,自然無意藏私,第二個方法很簡單,就是找個練過武功,跟他功力差不多的人,每天用一個時辰,以內力助他衝穴,這樣連續一個月,約莫可以恢復一成,連續十個月,大概就行了……」

  「一個月下來,那個助他行功的人,功力至少要減退一成到兩成,這辦法更行不通!」

  南宮俊笑道:「你們琅砑十八魔中難道連這點交情都沒有,其實每人一個月,十個人十個月就行了,每人所損的功力,不過一成而已,這也不算什麼呀!」

  說完他策著馬,吩咐馬十兒趕著車子,向山下行去,風七在後面連聲喊叫,他都不理了。

  出了小路,又要走上正路了,南宮俊道:「馬十兒,我想了一下,又覺得於心不忍,你就在這兒停下來吧!」

  馬十兒奇怪地道:「少主你又要幹什麼?」

  南宮俊道:「我想想叫李十八終生不能再用武實在太過殘忍,要你們每個人犧牲一成功力去幫助他,我想你們是不會幹的,要他自己苦練二十年,也許別人容不得他!」

  馬十兒道:「減弱我們的功力去幫助他,確是有困難,我們都是憑武功混飯吃的,減弱一成功力,就將平增許多危險,而且這危險很可能影響到我們全體!」

  南宮俊道:「你們還打算幹這種行業下去?」

  馬十兒道:「南宮少主,你自己有家有業,不知道別人的處境,我們都有一個沉重的家庭負擔,既無恆產,又無家計,不幹這一行,將何以為生?」

  「我不信除了殺人之外,就無法生活了;」

  馬十兒歎口氣道:「那當然不是,可是這一行可以有很好的收人,一年幹上幾票就可以在家中安享其成了,此其一;再者,有許多的原因也促使我們無法改行,請少主見諒。我只有設法勸告大家,以後接下生意時,打聽一下對象的底細,不是該死的人不接受,這樣做或可稍稍一贖前愆,不敢說仗義,至少為除奸盡點心力。」

  南宮俊歎道:「反正我好話已經說過了,以後再被我碰上你們有不義之行,我就不客氣了。至於那個李十八,你現在回去,解開了他的穴道,還可以保全他的一條左臂,但右臂的武功,是無法在短時內恢復了!」

  說著把解穴的手法與方法告訴了他,馬十兒倒是非常感激地走了,南宮俊只好把馬都系在車後,自己去駕車。

  行出里許,卻見一排人阻路,男男女女十四個,正是琅砑十八魔中的其餘十四個。

  當頭兩個是一老一少,老者已近花甲,少者尚僅少艾,而且是那個少婦先開口道:「南宮少主,在前面沒找到你,奴家就想到你一定不會落班兒,遲早會追了去的,所以由得他們三個傢伙自作聰明者,正好拿他們做餌,把你這條大魚釣出來,現在果然沒有算錯!」

  她向車子裡看看又笑道:「你真有本事,居然把人都救了回來,那就說明我們的三個同伴沒命了!」

  南宮俊很沉穩地道:「芳駕排行第幾,怎麼稱呼?」

  少婦笑道:「好叫少主得知,奴家姓花,花十七,這是奴家的漢子,陸十二,巧得很,他今年剛好六十二歲,而奴家才十七,這紅顏白髮,實在難以成匹……」

  陸十二皺眉道:「渾家,你別惹人笑話了,十年前你就十七,十年後你還是十七……」

  花十七瞪著眼道:「死東西,賊骨頭,奴家的生日,你從沒有記住過,倒是奴家的年紀,你一點都沒少算。就算是二十七又怎麼樣,還是比你差了一大截,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這個你還能不承認!」

  陸十二道:「好!好!我承認,我也知道你巴不得我早死,你好改嫁。」

  花十七跳腳道:「老殺才,你真是沒良心,奴家嫁給你之後,還要自己拋頭露面,出來賺銀子替你養拖油瓶!」

  南宮俊冷冷地道:「二位這一套肉麻當有趣的無聊把戲可以停止了,你們自己不覺得惡心嗎?」

  花十七一怔怒道:「南宮俊你不是閒事管得太多了嗎?我們夫妻吵架,關你什麼事!」

  南宮俊冷冷地道:「本來是不關我的事,可是你們假意在此爭吵,吸引我的注意,然後在後面偷襲我的車子,這就跟我有關係了!所以我才叫你們可以停止了。」

  花十七一震道:「胡說!你看見了,我們十四個人都在此,誰也沒有跑過去,你難道沒長眼睛?」

  南宮俊道:「我本來沒有看見,是忖測之詞,可是現在聽你這麼一說,倒是要看看了,我背後可沒有長眼睛……」

  說著正要回頭,陸十二已經發動了攻勢,一擺手中的花槍,直刺而來,口中喝道:「小子,你就認命吧!」

  槍勢十分勁厲,南宮俊坐在車轅上,被他一連幾槍,逼得跳了下來,撤出了腰間的佩劍,才架開了他的另一槍「毒蛇出洞」,心中不僅微震,因為這老兒的手勁太強了,那支塗著紅漆的槍桿,竟是純鋼鑄就的。

  一般的花槌乃為取其輕巧,除了槍尖部分用鋼鐵外,槍身部分都是用輕巧而韌性的木桿,因為花槍要比正式的長槍要短,要輕,而槍式也變化多,出手詭異。

  可是陸十二這兩支花槍全為純鋼鑄造,重量就在百斤之外,他執在手中搬弄飛舞,輕若無物,而且兼具了棍棒斧錘的招式與長處,一時倒真不好應付。

  陸十二的招式越來越緊,南宮俊無劍招架,竟是處在被動的情況下,無法還手。

  花十七見狀叫道:「這小子不怎麼樣嘛,大家一起上,聯手快剁翻了他。」

  不僅自己一擺雙刀上來,連她身邊的兩個中年漢子,也都一個手持判官筆,一個手舞單鞭合攻上來。

  多了三個敵人,南宮俊反而輕鬆了,他的一支劍守緊門戶,還能反攻回擊,因為這三個人加進來,反而擠著了陸十二,使他有些招式揮灑不開,礙手礙腳的!

  因此十幾回合後,陸十二性起吼道:「下去!下去!媽的,你們這一攪和,等於是幫了他的忙。」

  其實不用他喊,別人也有了同感,花十七道:「好!好!看你一個人耍狠去,死老鬼,你要是叫人宰了,可別怪老娘不關心你、見死不救,那可是你自己找的!」

  然後她轉向其餘二人道:「走!咱們攻車子去!」

  她撲向了馬車,而後面原先埋伏在路旁的兩個人,原是慢慢向前掩近的,這時也突然增快了速度。

  他們撲向了左邊的門,他們都很快,也很狠毒,車簾都沒撩開,花刀、長劍就隔著車簾刺了進去,撤回兵刃時,他們才用力一帶,把車簾也帶了下來。

  花十七道:「裡面怎麼沒人?」

  話還沒說完,兩邊車門處冒出兩條人影,西門姣蛟在左,東方倩在右,一刀一劍,急攻而出,這兩個人是恨透了,出手就是殺著,寒光過處,已有三個人倒了下去。

  攻向西門姣蛟的兩個漢子,雙雙倒地,都是一劍穿胸而過,他們的武功並不弱,甚至於比西門姣蛟還略高一點,但是因為過分大意,認為車上的人絕無反抗能力,尤其想不到的是李十八已經把解藥給了南宮俊。

  忘憂散香迷性雖烈,卻沒有毒性,迷住的人,睡上一個周天以後,就會慢慢地清醒,因此一般中了迷的人,也不太需要解藥,尤其是南宮俊把人都放在車上,自己駕車,空出兩匹駿馬跟在車後,這更使他們相信人沒清醒了。

  西門姣蛟是恨透了這批人,所以一出手毫不留情,暴起一劍,搠向左邊一個漢子的心窩。右邊的漢子一驚一呆,正想有所行動,哪知道車門處地方很窄,被自己的同伴擠住了,而西門姣蛟動作又快,抽出劍來,改搠向他的心窩,只是眨眼間的事,好像是她早已決定的行動,連思考都沒有,就接著了下一步行動了。

  就是這樣,兩個好手糊糊塗塗地就送了命。

  東方倩那邊倒下的是使判官筆的漢子,花十七把車簾扯落時,東方倩跟著竄出,手中的刀也劈出,是這傢伙想先上來揀個便宜,剛好趕上了攔腰一刀。

  這車中兩頭母老虎出了柙,使得對方大為恐慌,而適時南宮俊劍光突緊,在槍桿上一削,陸十二大叫大吼,雙槍拋落地下,雙手鮮血淋漓,拋下的槍身旁邊,散了一堆手指,正好是八枚,雙手除了拇指還在外,其餘八枚手指都被他一劍削落下來,所以他叫完之後,又呆呆地看著南宮俊,似乎還難以相信似的。

  南宮俊按劍笑道:「陸十二,如果我就是那點本事,也不夠繼承南宮世家了,你活了這一大把年紀,怎麼腦筋還是如此簡單,認為憑你一個人的力量就能應付我了!」

  陸十二一面運功止血,一面咬牙道:「小子!你狠!那麼你說,你在我面前裝腔作勢是為了什麼?』」

  南宮俊用手指指車子道:「為了讓你們撲上車子去,她們服下解藥已經清醒了,正是一肚子火的時候,難得你們這時候湊了上來,我若是對車子不聞不問,你們一定會想到了准備,所以我必須對車子表示十分關切,然後又必須要裝著被你們絆住身子,所以我選了你這個陸十二為對象,你的花槍也著實了得,雙膀子的勁力更是驚人,讓你絆住我你們不會起疑的。」

  陸十二倒是沉得住,冷冷地道:「小子,你好算計,可是你也要放明白一點,你的一劍沒削掉我的腦袋,只削斷了我八枚手指,這是很不理智的事!」

  南宮俊道:「做生意有賺有賠,你既是受酬殺人的職業兇手,自然也有賠得起的度量。」

  陸十二道:「今天老子認栽,可是以後你得小心,陸老兒這八根手指,要你付的代價可大了,我要加收十倍的利息回來,一根手指,一對胳臂!」

  南宮俊道:「只可惜我只有兩條手臂,一起給了你,也不夠賠你的八枚手指的損失呀!」

  「其餘的缺數,我們會從你們南宮世家的人身上取滿補償的,而且都是有點身價的人。」

  「南宮世家的人個個都有身價,我倒不怕你取償,只怕你賠得更慘,我能一劍斬下你雙手的手指,這劍式你能破得了嗎?而我的劍法還是平平而已!」

  陸十二神容黯淡,厲聲大叫道:「笑話,琅砑十八魔又不是沒殺過你們南宮世家的人,劍法神奇又有什麼用!」

  南宮俊神色一寒,殺機已起,但是很快又淡了下去,道:「陸十二,南宮世家家訓不准以私仇相報而殺人,所以我不計較你們殺過南宮世家的人,但是以後只要給我知道了你們行不義之事,我就絕不輕恕,你雙手俱傷,退過一邊去吧!」

  陸十二還待叫罵,卻被花十七瞪了一眼道:「行了,陸老兒,琅砑十八魔又不是靠鬥嘴皮取勝的,你往後挪一挪,把地位讓出來,別人好動手!」

  陸十二悻然退下,花十七看看地下的三條殘屍,輕輕歎道:「琅砑十八魔自出道以來,今天可算是栽足跟斗了,接連損失將近一半的人,卻連一文錢都還沒賺到手!」

  南宮俊道:「你們這個時候退下去,至少還可以保住一半的本,如果再要糾纏不清,恐怕要血本無歸了。」

  花十七苦笑道:「你說得倒輕鬆,我們收了人家的定金,就得付給事主所要的人頭,交不出去,就得交出我們自己的人頭,殺手是不得毀約的,所以我們明知不敵,也不能再退後了,只有一條路,拼到底。」

  南宮俊愕然道:「你們當真至死不悟?」

  花十七道:「不錯,規約如此,雖死無悔!」

  東方倩與西門姣蛟突擊得手後,兩人一刀一劍,守在他們車子的兩邊,已經不耐煩了。西門姣蛟是不大開口說話的,可是殺性特重,要不是顧及車上還有一個瞎眼的西門巧,她早就衝出去殺人了。

  東方倩比較穩重,但是她今天也憋了一肚子氣,被人用迷香迷倒,她引為奇恥大辱,只想痛痛快快地大砍大殺一陣,以洩心頭之火。因此忙道:「俊哥,這些都是比石頭還冥頑不靈的傢伙,跟他們沒什麼好說的!」

  南宮俊道:「不教而誅是我們的不是,教而不悛,則是他們自取死途,所以話不能不說。」

  東方倩道:「那麼現在我們可以出去殺個痛快了?」

  南宮俊道:「不行,現在你們還不能出去。」

  東方倩道:「為什麼呢,難道還沒教訓夠?」

  南宮俊道:「那倒不是,而是車子裡還有一個人,那個人恰巧也是他們要殺死的對象,而巧娘的武功太差,雙目失明,需要人保護,你們一離開,對方立刻就會乘虛而人,這些殺人兇手是不懂得什麼武林道義的。」

  西門巧立刻在車中道:「少主,你們不必管我,只是希望你們以後善待小姐,別再讓她走人歧途就好了!」

  南宮俊忙道:「那怎麼可以,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受損失,你放心留在車上好了!」

  東方倩道:「可是我們不能這樣拖下去呀!」

  南宮俊道:「不會的,你們守住兩邊的車門,我來開路,只要能轉上大路,就不怕他們人多。」

  說著拾起陸十二掉在地上的花槍,拉著韁繩,牽馬拉車,向前徐行。

  花十七領了其他的殺手們繼續採取了包圍的姿態,慢慢隨著移動,他們雖不甘心,卻因為先前連折了三個人,心懷戒意,不敢貿然上前了。

  走出三十多丈後,一個漢子忍不住,一揮練子索,逼向了西門姣蛟,跟她交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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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5 02:08:39 |只看該作者
  這次因為小心多了,不敢急躁求進,慢慢地試招,採取了游鬥的方式,纏住了西門姣蛟,而另一個瘦削的悍婦執鬼頭刀卻守伺在一邊,等候著只要一有空隙,就地欺進去攻殺西門巧。這是很惡毒的戰法。

  西門姣蛟既要照顧自己,又要照顧門戶,而對方的索練槍又十分靈活,忽上忽下,她站在車門處,舉動十分不便,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跳了下去。

  這一來劍勢雖是運開了,卻也使南宮俊無法再牽馬前進了,除非他能把西門姣蛟放下,不理西門巧的死活。

  這邊牽制住了,東方倩那邊也開始有人上了,兩個手使護手鉤的漢子,一左一右,雙鉤並進。

  東方倩的刀式是夠潑烈的,但是她的刀吃虧在上面加了九個銅環,這些圓環並沒有什麼用,只有在抖動時,會啷啷直響,增加對方心理的威脅。

  環裝在刀背上,每一個有小酒盅那麼大,也沒增加多少重量,更無不便之處,可是遇上這兩個使鉤的漢子,可就受累死了,鉤尖是彎的,一下子很輕易的就鉤住了刀上的圓環,也就陷住了她刀法的發揮,好不容易才擺脫了一個,第二柄鉤又來了,最後竟變成對方拚命用鉤子鉤她的刀環,而她則拚命地要脫出對方的拘束。

  雙方陷入了膠著狀態後,使索練槍的那個漢子道:「這婆娘的刀法不怎麼樣嘛,先前商八、商九兄弟死在她一招之下,實在太冤枉了。他們要是小心點兒,一個對一個,都能把這丫頭收拾下來。大家加點勁,不必再動什麼花招了,憑真本事我們也足夠把點子料理下來了。」

  花十七的雙刀一揚,笑向南宮俊道:「小伙子,看樣子我們也閒不住了,一起湊個熱鬧吧!」

  仗刀徑進,卻沒有其他兩起順利了,因為南宮俊此刻使的是陸十二的花槍,比她的刀長出一倍有餘。而且全是鋼鐵所鑄,既重又韌,橫桿一架就把雙刀盪開一邊,花十七隻有仗著曼妙的輕功才能支持下來。

  花十七攻出十幾招後,反被南宮俊逼得透不過氣,只有喘著叫道:「死漢子,老婆在跟人拚命,你卻能夠在一邊看熱鬧,你心裡怎麼過意得去?」

  陸十二的手指才包紮好,伸出一對沒有指頭的手道:「娘子,我的手指都已斷了,想要幫你忙也幫不上!」

  花十七怒道:「你的手指弄斷了,腳趾可沒斷吧!」

  一句話提醒了陸十二,他忙道:「是啊!我怎麼忘了呢,這是壓箱最拿手的功夫,怎麼不拿出呢!」

  說完身形一欺,躍進圈子,再度縱身時,雙腳齊出,一踢面門,一攻胸膛,勢子十分凌厲,而且在踢出時,他的靴尖上居然冒出一對尖刃,面對著這種奇異的身法,南宮俊倒也不敢大意,只有小心應付了。

  九個人分成三堆,都是三對一的場面,琅砑十八魔卻還有三個人守伺在一邊,不過,南宮俊已經漸漸挪近過來叫西門巧也下了車子,由三個人將她圍在中間保護著。

  這樣一來,西門姣蛟雖然手下略遜,但是南宮俊還可以支援她一下,堪堪戰成不相上下。

  琅砑十八魔的武功身手的確不弱,他們中間雖沒橫江一窩蜂宇文雷那樣的高手,但至少有他們的三號卜天靈那等的造詣,比起其他的一些黃蜂殺手高明多了。

  更絕的是他們的武功在單打獨鬥時是一套,聯手作戰時又是一套,叫人摸不透他們的路子,所以應付起來很頭痛,有些招式看他們用過了,再次使用時,居然又有變化,不是由實化虛,就是由虛化實,使人防不勝防。

  幸好西門巧自己也會幾下子,她的眼睛雖然看不見,聽風辨位的能耐很高。偶而招呼不到的時候,她自己還能擋兩下,東方倩的一柄刀使盡了威風,卻仍是奈何對方不得,因為跟她交手的兩個人,已經對她的刀法有了相當瞭解,她要發出殺手時,對方早就避過了,根本不跟她作全力接觸,除非她追殺過去,但那樣一來,對西門巧的保護就有了缺口。他們三個人背對背,是一個三角形,圍住了西門巧,已經是最省人力的陣形,絕不能再少一個。

  南宮俊的花槍虎虎生風,不但封住了花十七的雙刀,而且還要防備陸十二的飛腿以及鞋具上的兩柄兵刃,也是頗為吃力,主要的原因是他的殺手不肯施展。

  東方倩道:「俊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南宮俊道:「我知道,他們有人可以換班,我們卻一直要拖下去,時間越長,對我們越不利!」

  東方倩道:「我也知道你的殺手沒有施展!」

  「是的,有幾式凶狠凌厲的劍法,我如施展開來,可以把他們的人解決一半,另一半的人也討不了好去!」

  「俊哥,我也知道這些劍式過於狠毒,施展開來,必將有人死傷,可是對敵人仁慈,就是對我們自己殘忍,你再不施展,我們就會支撐不住了。」

  「我知道,可是我有不能施展的原因,琅砑十八魔只是被人買出來的一批職業殺手,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真正的敵人還在一邊等著呢!」

  東方倩移目旁掠,果然看見有兩個黑衣人站在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忙問道:「是那兩個黑衣人?」

  「不錯,他們恐怕也就是買兇殺我們的事主。」

  「那很好,連他們也一起解決了。」

  「沒那麼容易,再說他們也不會參加戰鬥的,他們買動了這批兇手,主要的目的不是殺死你們而是要殺死我,能夠成功固好,不能成功,他們也大有收穫!」

  「收穫,什麼收穫?」

  「瞭解我的劍招,他們的武功跟我同出一源,相差無幾,最擔心的就是幾手特殊變化的殺著,所以他們才不惜重金,僱用殺手來對付我,目的也是想要看一下我的特殊劍式,等他們把這些招式看了去加以研究後,就可以肆無忌憚,橫行天下,再無人能克制他們了。」

  東方倩道:「不是多少問題,而是強弱的問題,一個對一個,我們或許強一點,一對二,勉強拉個平手,一對三,我們是必然會輸的。」

  南宮俊道:「琅砑十八魔,被我們拼得只剩下九個了,一個對六個都未能奈何我們,你現在還急些什麼!」

  東方倩歎道:「我不急,我是在替你急,我知道你盡有自保脫身的辦法,可是西門姑娘她們若是受了殺害,對你今後的盛名,恐怕大有影響,難以再使江湖人信服了。」

  「南宮世家的名聲可不是靠勝利得來的,南宮世家人死於非命的已有好幾個了,就是死在他們琅砑十八魔手中的,也不是今天頭一回了,可也沒有損及我南宮世家的威名,所以,這實在不足以擔心。」

  東方倩急了:「俊哥,我真不明白,難道就是為了怕被人看出你的劍招,你非要冒這麼大的險嗎?假若你一定要到了有人被殺的時候才肯出手,那現在時候就到了……」

  說著她突然撤回刀來,拄地不動,而跟她交手的兩個漢子,先前聽取了她跟南宮俊的談話,也放鬆了功勢,只是緊緊地把她圈住,不再極力以求競功了。

  不僅是這兩個如此,連另外四個搏擊者,也都是同樣的情況,他們也知道委託他們的事主的身份,再經南宮俊一說,才知道只是要他們來試探南宮俊的殺手劍招,心中自然不太是滋味,雖然為了行規,但是誰也不肯拚命去引出南宮俊的殺手來,因為他們為了躁急求進,已經折損了好些人,誰也不願再做傻瓜了。

  東方倩驚道:「你說那兩個是百花宮的?」

  「目前只有那一批的人才會有買兇殺我的理由,因為我只跟他們一家有過節。」

  「那他們為什麼又要留下我的性命呢?」

  「你雖被三十六紅粉金剛除了名,但是慕容大姐還是跟你很好的,其他姐妹對你的感情也不錯……」

  「大家雖非同胞,但是自小就在一起生活長大,感情之深尤勝手足,這也不足為奇呀!」

  「但是百花宮主跟你姑姑同出一源,她們恐怕還要同創一番事業,自然不想太開罪紅粉姐妹!」

  東方倩不禁默然。

  南宮俊又道:「不過那只是他們先前易於得手時的打算,現在的事態已經威脅到他們的安全了,對你也不再會客氣了,你千萬別掉以輕心。」

  東方倩道:「俊哥,我會小心的。可是我們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可拖不起,西門姑娘的內力不長。」

  南宮俊笑道:「沒關係,她的內力很足,只是以前很少用劍動手,才顯得生疏,很難得有這種機會給她練習練習的。你看,現在她不是已經從容多了?」

  西門姣蛟是慢慢地在打鬥中體會到許多用劍之道的,那一套靈蛇劍法,在她手中使來也漸見凝煉,跟她交手的兩個,已經不再佔到上風了,只不過他們以三敵六,總是件較為吃力的事。

  「俊哥!我們必須要設法突圍,否則遲早總會累倒的,以寡擊眾,最忌久鬥……」

  南宮俊道:「現在對方只剩下了九個人,並不太多!」

  所以儘管東方倩停手不戰,那兩個漢子居然也止手不前,雙方變成了停頓對峙的場面,更妙的是這兒一停,圍攻西門姣蛟的兩名漢子也停了下來,最後花十七也停了,只剩陸十二雙腿飛踢,不僅威力大減,轉到西門姣蛟面前換式時,西門姣蛟可不講什麼規矩,在背後也是一劍撩過,幸虧他聞風急躍及時,差點又丟了兩腳,因此他落地之後,立刻就叫道:「你們是怎麼回事,怎麼停手不戰了?」

  花十七道:「你難道沒聽見南宮俊的話!」

  陸十二道:「聽見了又能如何?」

  「聽見了我們就犯不著做傻瓜,我們做的是賣命的買賣不錯,但是賣的是別人的命,可不是自己的命。」

  「可是我們已經收了貨款,約期交貨。」

  「事主跟著來的,也看得很清楚,我們不是沒盡力,也折損了好些人的命了,這種買賣本來就沒有保證完成,不是萬無一失的。信得過我們就展延一下交貨期限,我們另外想法子交貨;信不過我們,就另請高明,我們最多放棄另一半貨款而已!」

  陸十二微怔道:「你的意思是要如何呢?」

  花十七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大夥兒的主意,這次的行動失敗,撒腿走人。」

  「這……事主方面怎麼交待呢?」

  「那是辛老大接頭招攬的,他人已死了,還有什麼好交待的,事主的代表在這兒,他們也不是聾子,應該聽見我們的談話了!」

  說完,一聲招呼,把大家都叫過來,朝南宮俊一點頭道:「南宮少主,很對不起,打擾了半天,好在你們那邊並沒有損失,反倒是我們又送了三條命,加上了陸十二的八枚爪子,再算上先前我們的人數,我們的虧已經吃大了……因此你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了,是不是?」

  這個女的倒真是能放能收,自己攔著人家大砍大殺一陣,看出佔不了便宜居然若無其事的想收場了。

  南宮俊未置可否,東方倩已怒道:「哪有這麼便宜!」

  花十七微笑道:「東方女俠,我混了那麼多年的江湖了,看事情還會走眼嗎?現在是優勢操在我們手中,所以這進退之勢,也操之在我,你別不服氣,如果你們不肯罷休,咱們也可以硬拚下去,未必是我們吃虧呢!」

  東方倩正待開口表示要拼到底,南宮俊卻道:「倩妹!南宮世家的處世第一戒就是戒意氣用事。」

  一句話就把東方倩壓了下去。

  花十七笑道:「少主不愧高明,以前我們遇到的幾個南宮世家人,就是缺少了這一份忍的修養,所以才會遭殃,大丈夫當能屈能伸,像我們琅砑十八魔看風聲不對,立刻就收篷轉舵另作打算,所以我們才能混了這麼多年而沒有被人挖掉……」

  東方倩又忍不住道:「也就是到此為止,今後你們再也別想幹這種血腥買賣,賺這種血腥錢了。」

  花十七笑道:「這個不勞芳駕提醒,我們也知道,琅砑十八魔已去其半,今後就是不散伙也不行,我們另招夥伴,就是另起爐灶,你再找我們也找不到了!」

  南宮俊沉聲道:「如果你們從此洗手,我可以放過你們,如果再給我碰上你們怙惡不悛,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花十七笑道:「我們會記住的。」

  轉身而行,那個黑衣人攔住了道:「花娘子,你們打算就此擱手了?」

  花十七笑道:「是啊!二位自始至終都在看著,我們的確是盡了全力,事情辦不成可不能怪我。」

  黑衣人冷冷地道:「我們可是預付了一大半的定銀。」

  「是的,我們都收到了,還有剩下的尾數,二位如果方便,就請賜下,不然,指定一個地方,我們明天派人來取。」

  「什麼!你們還要收餘款?」

  「當然要了,我們拼了命,為的就是錢,當時議明的是我們這邊若傷一人加銀一萬兩,現在眼睛看得見的,已經死了六個了,還有三個在山上,想來也凶多吉少了,不過那三萬兩等以後抬了屍體再來收錢,我們做買賣一向是硬碰硬的,童叟無欺。」

  「可是你們並沒有完成交易。」

  花十七冷冷地道:「第一次這三個女的跟一個車伕都著了道兒,你們是看見的。」

  「可是並沒有南宮俊在內。」

  花十七道:「不錯!這就是你們的錯,你們提供的消息是說南宮俊一定在車上,如果他在車上,一定逃不過我們的算計,交易已完成了。」

  黑衣人倒是被她的言詞蓋住了,花十七又道:「正因為你們消息錯誤,漏了難惹的南宮俊,所以才害得我們洩了密,造成如此大的損失,這責任不該我們負。」

  「可是現在點子都在這兒,你們也佔著上風,為什麼又要半途撒手呢?」

  「你們自己的勢力很大,高手也很多,為什麼你們自己不幹,要花重金來請我們呢?」

  「這個……我們出錢,你們拿錢辦事,無須解釋吧!」

  「原來我也不太清楚的,經南宮俊這麼一說,我才明白了,你們是想套出南宮俊的殺手劍式,叫我們去送死,難怪你們一直

  反對用忘憂散香,要我們以全力猝擊,朋友,你弄清楚,我們賣的是人命,可不賣武功!」

  「你們也沒把人命交出來。」

  「六條人命就是送在你們的錯誤上,那還不夠!」

  黑衣人剛要開口,花十七又道:「你只要說一句不付,咱們就走著瞧,琅砑十八魔可不是怕人賴賬的。」

  旁立的一個瘦子始終沒有開口,這時才開口道:「計全,你少開口,不會說話就別亂說,你做得了主嗎?」

  花十七道:「計老大,一切都是你接的頭,早就該你開口了,盡讓那個二愣子在滿口嚼舌。」

  計老大用眼色止住了計全的發作,拱手道:「花娘子,以前都是跟辛老大接頭,不知道你的精明,計泰在這兒向你賠個不是,希望你別跟我家老二一般見識。」

  「這還像句話,計老大如何交代呢?」

  計泰道:「聽花娘子說的事由,果真是我們的錯失呢!」

  計全忙道:「老大,這怎麼算是我們的錯失呢?」

  計泰瞪他一眼道:「你能不能不開口?」

  計全悻然退後,計泰才笑道:「花娘子,既是責任在我,我們自然要把尾數付清,而且你們的人員撫恤的銀兩更應該照優給付。」

  花十七道:「到底是計老大懂事,那就謝了,計老大就請賜下,我們好走路辦後事。」

  計泰道:「兄弟沒帶在身上,明天在徐州奉上。」

  「計老大,你是有名的笑面虎,吃人不吐骨頭,臉上還是帶著笑容的,怎麼跟老娘也來上了,我們既然稱為琅砑十八魔,又豈是好給人吃的。」

  「花娘子,這是什麼話!兄弟絕無此心。」

  「你沒有此心,我倒是有點害怕,明天到了你們徐州老窩,只怕是有進無出。」

  「冤枉!冤枉!兄弟是因為身上沒帶銀子,而且花娘子自己也說過,明天可以指定一個地點的。」

  「那是要你們承認責任的話,既然你承認了,反正是要付的,何必留在明天呢!」

  「兄弟實在沒帶。」

  「如果我們今天順利交貨,你們是否也打算拖到明天呢?計老大,我們的交易不止一天了,規矩你都清楚,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計全道:「可是,你們今天沒有交貨。」

  「沒交貨,可交代了責任,如果是我們的錯失,沒第二句話,哪怕我們死剩最後一個,也一定要將收的銀子退給你,現在是你們的消息錯誤才出的岔,我們不求賠償,已經夠客氣了,該給的一個也不能少。」

  計泰道:「實在是身上沒有帶著。」

  「計老大,如果你真是沒帶,立刻把衣服給我脫下來,我負責另外送兩套新的衣服給你們,然後我們的賬就算清了如何?兩身衣服賣幾萬兩銀子。」

  計泰臉上浮起一陣乾笑道:「花娘子,你別開玩笑了。」

  「你妹子不跟你開玩笑,計老大,是你自己付,還是脫衣服,或是由我們動手替你脫?我講在前面,輪到我們動手,剝了衣服,我還是不認賬的。」

  「花娘子,實不相瞞,兄弟身上帶著的銀票只夠付尾數,六位貴友的恤葬費用卻沒有准備,因為你們一向無往不勝,從沒有像今天這個樣子。」

  「沒關係,先把尾數付了,另外那些銀子暫存,哪天我們遇上再算好了,拿來吧!」

  「花娘子,這個,由於事情發展出乎意外,兄弟必須要請示

  一下,否則難以交代。」

  「你帶出多少銀子來,可是早經請示過的,計老大,你也知道老娘面前沒過門好打,拿來吧!」

  「花十七,你要這樣子說,我也沒辦法,已付的定銀我要不回來,還不知如何交代呢,餘下的尾數是在我身邊,但是付錢的條件不對!」

  「很好!你說說看什麼條件才對?」

  計全又插嘴道:「就是你們把議定的人頭交來!」

  花十七道:「這恐怕要另外談生意了,我們一次完美的計劃,叫你們自己給弄砸了,害我們蒙受了不少的損失,這趟生意我們已經賠得不少,不再打折扣了。」

  計泰道:「那兄弟就無法做主,只有回去請示,花娘子明天到徐州去,當面解決不好嗎?」

  「計老大,好得很,你大概是看我們今天被人家殺得七零八落,就認為琅砑十八魔已垮定了,居然跟我們談價錢,殺斤兩起來了……」

  「花娘子,你可要弄清楚,在我們頭上想來硬的,你們可是打錯了主意!」

  「琅砑十八魔既然幹了這一行營生,還會在乎狠主顧!姓計的,有種的你再進個不字兒!」

  計氏兄弟對看了一眼,然後兩人轉身前行,腰間劍已出鞘,小心翼翼地走著,花十七冷笑一聲,變了臉色,忽然人影急閃,攔在計氏兄弟面前。

  計泰厲聲道:「你們真的想蠻幹嗎?」

  花十七飄身落地,笑道:「計老大,好話說過了!」

  計全埋頭忽然出劍,卻被一支三節棍架住了。棍子的後半截神龍擺尾,電疾無比地兜上去,只得一招,就在計全的下巴上重重的一擊,把他打昏過去。

  花十七出手更快,上面右手雙龍搶珠,計泰用劍去削時,她的手突然收回,左手的匕首已經一下子點在他的喉嚨上,刀尖入肉分許,沉聲道:「計老大,你怎麼說?」

  計泰歎口氣,伸手入胸,取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花十七一把攫住,計泰道:「花娘子,你們會後悔的。」

  花十七一手攫去了銀票,看了一看,收入懷中笑道:「計老大,我們還算夠意思的,沒把你放平了留下給南宮俊,扛上你的寶貝弟弟走吧,我們送你一程!」

  計泰彎腰扛起暈倒的計全,悻悻地走在前面,其餘的人也把地上的屍體整理好了,掮上隨行。

  花十七向南宮俊道:「對不起少主,實在很抱歉,阻了你的行程,我們的價款已經收訖,因此前途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你可以從容安心上路了。」

  語畢,扭轉身追同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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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5 02:09: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秘壇花宮


  一行人雖多,而且都是步行,但是去勢之速,卻難以想像,瞬間已走得乾乾淨淨,倒把西門姣蛟看呆了。

  她不禁訝然道:「他們的武功真高啊,怎麼跟我們打起來就不起勁了呢!」

  東方倩也道:「是啊!那個使三節棍的漢子,看去貌不驚人,也沒有動過手,可是一出手就是妙著,他那一棍,如果換上了我,恐怕也難逃得過。」

  南宮俊道:「乍然一見面,那一式神龍擺尾的確是凌厲無匹,但是只要有戒心,也就沒什麼了!」

  東方倩道:「那當然,可是我們以前也不知道呀,他為什麼不對我們使這一招呢?」

  南宮俊道:「因為他們只受雇殺人,所以不肯拿出真功夫來,那是他們救命的本錢,不是用來賺錢的。」

  東方倩一愕道:「救命的本錢,這是怎麼個意思?」

  「這些做殺手的人,幹的是搏命的買賣,尤其是他們專門接受江湖人的委託,搏殺的對象,也多半是江湖高手,自然需要一身很不錯的武功為本錢。」

  東方倩道:「豈止是很不錯,簡直就是很高明了,我認為他們比橫江一窩蜂還要強呢!」

  「他們既是以搏殺江湖人為對象,有時可能遇上了絕頂高手,對付不了,所以他們每個人,一定需要有一兩手最拿手的絕招妙式,平時絕不使用,在萬分無奈,本身性命受到威脅時,才拿來做救命之用,我們一直沒有把他們逼到那個程度,所以他們也沒機會施展。」

  「剛才他施展那一招殺手,也非一定要呀!」

  「那兩手是使給我們看的,他們急於脫身,卻怕我們不肯放鬆,緊迫不捨,所以才藉機會露了一手,意在嚇阻我們追趕,同時也是向我們賣個交情。」

  「賣交情?這又有什麼交情可賣呢?」

  「他們這一次狙殺失敗,以後是怕南宮世家追殺,所以他們特地亮出這一手,向我們示意,要我們知道,他們並沒有拿最狠的殺著出來。」

  西門姣蛟歎道:「如果他們真施展了那些招式,我恐怕還招架不住呢!」

  南宮俊道:「西門姑娘,你不是也有一兩手絕活沒有施展嗎?你不會吃虧的,最多落個兩敗俱傷。」

  西門姣蛟說道:「南宮俊,你怎麼知道的?」

  南宮俊道:「這是姑娘自己告訴我的,有關於江湖殺手的內幕,我都是在車上聽姑娘說的。」

  西門姣蛟笑道:「我竟忘了自己跟他們是同行了,只不過我覺奇怪,為什麼會有人要買兇手殺我跟巧娘呢?」

  西門巧道:「那個叫計老大的傢伙,就是雇我們來暗算的事主,大概是怕我們洩露機密……」

  西門姣蛟道:「不對,那個人跟我見過幾次面,我認得,絕不是他們的樣子,他們弟兄倆一個太矮,一個太瘦,而跟我接洽的人,是個身材適中的男人,長得還不錯,只是有點女人氣,身上還擦香香的,鼻樑上有三顆紅痣……」

  東方倩一怔道:「鼻樑上有三顆紅痣,那是十九妹甘鳳姑,她是個女的,怎麼會是男的呢!」

  西門姣蛟道:「我說的那個男人有點女人腔,很可能是女人改扮的,東方姑娘認識這個人?」

  「是的,這種長相的人不多,我想很可能就是甘鳳姑,那是紅粉姐妹中的一個,武功很高,刀法也很精,她應該可以爬得更高的,但是她似乎無意進取。」

  南宮俊道:「她是後來才進止水谷的嗎?」

  「是的,不過進來也有五六年了,她是已婚婦人中的領班,跟姑姑身邊的梁婆婆最為接近,做人很陰沉,我不太喜歡她,有次跟我頂嘴,被我摑了兩耳光,她拿刀跟我拚命,居然跟我不相上下,還是大姐來了,才把她喊住了,著令她跪下跟我磕頭賠罪,我想她一定是挾恨報復……」

  南宮俊笑道:「倩妹,你也想得太好了,別說紅粉金鋼不准私自行動,就算準許,她也不可能有那麼多錢來!」

  西門姣蛟道:「是的!她出的代價是五百兩黃金。」

  南宮俊道:「五百兩黃金固然不算多,但是叫一個江湖中的二流人物拿出來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是受到了門戶中的命令,或是受到別人的授意才有可能!」

  東方倩道:「要說大姐要殺死我,我絕不會相信!」

  南宮俊道:「當然不會是慕容姑娘,否則她也不會叫你離開紅粉姐妹的行列了,可是慕容姑娘之上還有人。」

  「那就是姑姑了,她會殺死我嗎?」

  「她應該是最有理由的人,既不願意你出來洩露紅粉金鋼刀法之秘,又不直接下令殺死你而使其他姐妹寒心,便只有買動職業兇手來行事了!」

  東方倩低下了頭,她從馬成的口中知道了自己姑姑是出於西方魔教之後,對姑姑的盲目敬仰已經大為改變,南宮俊的話使她無從辯解,但她的心情總是沉重的。

  西門姣蛟道:「現在小妹也想提出一個問題,就是什麼人會在琅砑十八魔那兒出錢買我們的人頭?」

  南宮俊道:「你不是已經看見嗎?」

  西門姣蛟道:「那兩個人只是來接觸的,卻不是主使人!」

  「他們在徐州落腳,必然是百花宮徐州分宮的人,主事者也必然是百花宮的人。」

  「百花宮對南宮俊不利還可以說法,對我跟巧娘,卻沒有理由出重金買人頭!」

  

  「西門姑娘,你的事情最為單純,因為你沒有跟別人接近過,也沒有跟別的人有什麼利害衝突,惟一能從你的死亡得到好處的就是你的姨娘西門千千。」

  「我當然也想到她,殺了我,她就可以獨佔千蛇谷了,可是怎麼又會是百花宮中的人出面呢?」

  南宮俊道:「那只有一個解釋,就是西門千千她已經跟百花宮連成了一氣,或者她根本就是百花宮中的人……」

  西門巧道:「這倒是很可能,因為西門千千做了谷主後,千蛇谷慢慢就變了個樣子,她引進了一些人,漸漸把谷中的人都先後的更換了,而那些人對故主都是十分忠心的。她如果不是重用那些老人的馴蛇技術,恐怕早就把他們全部芟除,對少主也是一樣,如果不是因為谷中三位長老的支持,她也不會讓少主活下去了!」

  西門姣蛟道:「我姨娘會對我如此嗎?」

  西門巧道:「她雖然做得不太明白,但是我多少總有點知覺的,所以我只跟三位長老商量,把一些厲害的毒蛇馴役之法秘而不宣,這樣才能保全少主。」

  「你以前怎麼不告訴我知道呢?」

  「如果少主知道了,一定沉不住氣,恐怕就難逃她的毒手,我們大家容忍著,只希望等到少主滿二十五歲,那時她必須將暫攝的谷主蛇杖交出,由少主任谷主,再說也就沒有關係了!」

  南宮俊道:「你真傻,你想她到時候會把谷主蛇杖乖乖地交出來嗎?」

  西門巧道:「她不交也不行,千蛇谷分內外兩谷,谷內才是毒蛇的棲留區,也是千蛇谷的真正實力所在,除了我與少主外,她的人根本不敢進入半步!」

  南宮俊道:「那她這個谷主呢?」

  西門巧道:「西門千千自是可以的,因為她是攝理的谷主,不過她也只能進來看看,三位長老所驅役的毒蛇,她仍無法控制,因為三位長老對少主忠心耿耿,將不會將役蛇之法傳給她的,要等少主滿二十五歲後,傳給少主的,除非在一個情形下,才能輪到她!」

  南宮俊道:「那就是西門姑娘在二十五歲以前死去!」

  西門巧一怔道:「南宮大俠怎麼知道的?」

  南宮俊道:「我不是說過嘛,西門姑娘的生身父母生前與我南宮世家極為莫逆,已經答應作為我家的武士了,只是後來未曾來踐約而已,對千蛇谷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點,那三位長老在谷中終身不出,每人馴養一種天下歹毒的奇蛇,然後再交給谷主驅使役用!」

  西門巧道:「是的!是這麼回事,主母因為那三種蛇太過歹毒,不肯輕易使用,所以也沒有做那種要求,主母跟主人死後,少主應該是第一個繼承人,因為年紀太小,由西門千千所攝,俟少主成人後,還要交回的,所以三位長老不肯把驅蛇法教給她,只有在少主死亡的情形下,千蛇谷再沒有繼承人了,才可以由她接任!」

  「這麼說來,她應該早就下手除掉西門姑娘了,怎麼以前沒有採取行動呢?」

  「少主幼年時,一直都在內谷,她無從下手,等到少主長成,武功已有基礎,而且身邊有好幾種蛇兒護衛,尋常人很難能傷害她,連暗算都很難……」

  南宮俊想到在古廟中,四處都是蛇兒的情形,也覺得的確是很不容易,如果不是自己身邊有著那一塊千載雄黃精,制得住那些蛇兒,要接近西門姣蛟確是很難。

  西門巧又道:「還有一項規定是谷主或少主被害時,繼任者必須為死者盡力追兇,一直等到復仇後,才具有繼承資格,她如果傷害了少主,就得殺了自己為少主報仇,自然更沒有繼承資格了,所以她不會那麼做的!」

  南宮俊哦了一聲,忽然道:「這次生意是你們接的!」

  西門巧道:「以前我們不管這種事的,這次因為谷主有事情外出不在谷中,少主才為了好玩,接下了一筆生意,卻沒想到加害的人是東方女俠!」

  西門姣蛟道:「我就是知道東方姑娘,也會接下這次生意的,因為我以前對江湖上的事,毫不知悉,而姨娘告訴我,要維持千蛇谷是多麼不易,要養活那麼多的蛇,每個月要花很多錢,我以後接任谷主,就得學會賺錢。」

  南宮俊道:「這次你卻上當了,假使你成功了,我就會殺你,而西門千千雇了琅砑十八魔殺我,算是替你報仇。你沒有成功,而且在我的勸告下,跟我反敵為友,她才叫琅砑十八魔把你們也算計在內,然後再把琅砑十八魔也除去幾個好交差,目的都在要奪去你的基業,我想連這筆生意都是她策劃的。」

  西門巧道:「婢子先前還感到惑然不解,聽大俠如此一說,倒是全都明白了,一定是這麼回事的。」

  西門姣蛟道:「姨娘這又是何苦呢,我根本就不想跟她爭這個谷主,那片基業我已經打算放棄了。」

  西門巧一怔道:「少主打算放棄千蛇谷了?」

  西門姣蛟道:「是的!以前我是不懂事,自從聽南宮兄為我曉諭之後,我就準備放棄了,本來也是,一個女孩子整天跟些蟲蛇混在一起,失去了自己的生活,有什麼意思,以前我是以為離開了那些蛇就無法生活了,可是南宮兄殺死我身上那些蛇之後,我發現沒有它們,我可以活得很好,我是個人,人應該跟人一起生活,不能跟蛇過一輩子的。」

  西門巧道:「少主,你不能這樣,那會使很多人傷心的,他們把一切的希望都寄在少主身上……」

  「沒有多少人了,就不過是內谷的三位長老,跟一些蛇奴。」

  「他們為了千蛇谷,犧牲了一生,犧牲了雙目,為了使耳朵聽覺特別靈敏,便於聽見蛇的嘶叫聲,他們自幼就刺瞎了雙目,就像婢子一樣……」

  「巧娘!你是眼睛瞎了,才不知道我過的是什麼生活,不穿衣服,身上爬滿了蛇,別人見了我就嚇得發抖,除了有限的幾個人之外,我無法跟別人說話……」

  「有些毒蛇是必須要跟它們聲息相通,才能跟它們合成一體,指揮役使它們的!」

  「巧娘!你應該從小就把我的眼睛刺瞎掉,如果我能看得見,就不能再忍受那種生活,以前我很少見到外人,以為人的生活都是那個樣子的,直到這次出來,我見到許多真正的人,才知道自己是多麼醜惡的一個大怪物,現在我想到谷中的生活就感到害怕。」

  西門巧低頭不語了。

  南宮俊道:「巧娘,西門姑娘的話也不錯,一個人脫離了正常生活而去與蟲蛇為伍,那就是走火人魔了,你雖然從小就過那種生活,但是你已經嫁人生子,該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西門巧悲切地道:「是的,我雖然嫁過人,生過兒子,可是我的丈夫見了我就害怕,因為我們的屋子裡,隨時都會冒出一條毒蛇來,他最受不了那種生活,才逃出千蛇谷去了,我的兒子則是在十個月時,因為我不在身邊,他抓起一條毒蛇,以為是吃的東西,放到口中去咬,結果反被蛇咬死了。」

  南宮俊不禁惻然道:「是的,這種生活就是一種錯誤,過去西門前輩就是想到這種生活的不正常,她準備回去結束千蛇谷的,哪知道一去就沒有再回來。」

  「主人與主母回到谷中沒有三天就被人殺死了,一直就沒有查出兇手是誰。」

  南宮俊道:「西門千千是在什麼時候來的?」

  「主人與主母雙雙斃後幾天,她由南疆回來,就應谷中人之請暫攝谷主之位,那時少主只有五歲,現在一晃已十五年了,千蛇谷中,人事也有很多變遷!」

  南宮俊道:「千蛇谷在什麼地方?」

  西門巧道:「不知道,只有谷外的人才曉得。」

  南宮俊道:「這麼多年來,你連住在哪兒都不知道。」

  西門巧道:「我因為目不能見,根本就很少出來,只知道千蛇谷的內谷外谷而已,這次出來,是事主用車子帶我們出來,至於是怎麼走的,我也無法知道……」

  「你怎麼回去呢?」

  「原來是由事主送我們回去的,現在沒辦法了,大概只有等谷中派人來接了。」

  南宮俊想了一下道:「西門姑娘,你遽爾如此放棄千蛇谷也是不行的,至少你要做個交代。」

  西門姣蛟道:「我要怎麼樣才能交代呢?」

  「你可以把千蛇谷讓給西門千千,但不准她以後把毒蛇用來作為殺人的工具而從事職業殺人者的行業,更不准以役蛇來危害威脅別的人。」

  西門姣蛟緩緩地道:「那也得要她聽才行。」

  南宮俊道:「她只是暫攝,你卻是當然的繼承人,你可以對千蛇谷的行事提出一個準則的。」

  西門巧道:「那也要等到少主滿二十五歲之後,才能接下谷主之位,現在仍然是她的攝理權。」

  「西門姑娘今年幾歲了?」

  「二十,還差五年呢!」

  「不能等那麼久,看樣子需要動用我南宮世家的名義,出頭干預這件事了。」

  東方倩道:「俊哥!那行嗎?南宮世家不能干預到人家門戶中的事情,否則人家會說是仗勢凌人!」

  南宮俊道:「這件事我們倒是絕對有理由干預的,第一是兩位前輩都是我南宮世家的待聘的武士,對他們的生死,南宮世家要關心過問。」

  西門姣蛟道:「南宮兄要為我父母追兇報仇?」

  南宮俊道:「追兇是必須的,對兇手施以懲戒,卻不是報仇,南宮世家只維護武林正義,卻不替人報仇。」

  西門姣蛟道:「找出兇手,施以什麼懲戒呢?」

  「那要看他殺人的動機了,如果是為了行俠仗義,自然沒有罪過。」

  「我父母不會做壞事的。」

  「我並沒有說二位前輩有何失德之處,只是在說明南宮世家行事的準則,如果是為了報仇而殺人,則視其情節而斟酌,如果是為了侵佔掠奪而殺人,則殺人者死,武林自有公義。」

  「事隔十五年了,還能查嗎?」

  「也許有點困難,但是小心查證,追索當時的情節,我相信一定有蛛絲馬跡可循的!」

  西門巧道:「那也得找到千蛇谷才行呀!」

  「找得到的,別人能找去委託殺人,我們亦就可以找到,而且我想用不著我們去找,千蛇谷的人也會來找我們的。現在我們可以真要快點趕路了,已經過了我跟馬成他們約定的時間了。」

  於是南宮俊跟東方倩騎馬,西門姣蛟駕車,車上坐了西門巧,一行四個人,向前疾奔而去。

  花十七說得沒錯,他們倒是一點阻礙都沒有,到了徐州城,來到指定的客棧裡,馬成跟日、月、山、海四童都已經等得十分心焦了。

  馬成迎著他們道:「少主,你們再不來,我就準備回頭找過去,叫日童去打聽消息,他們也說不知道,我想少主跟東方姑娘的武功不應該有問題才是。」

  南宮俊笑道:「在路上遇到兩起伏擊,耽誤了下來。」

  「伏擊!居然有人敢對少主動手,是誰那麼不長眼。」

  西門姣蛟低下了頭,南宮俊笑著把她介紹了,馬成道:「原來姑娘是千蛇谷少主,十年不見,居然亭亭玉立了。」

  西門姣蛟微怔道:「馬先生你認識我?」

  馬成道:「十年前在下曾經為了配製幾種毒藥,到千蛇谷去討取幾條毒蛇,有幸見過姑娘一面。」

  南宮俊道:「馬先生到過千蛇谷?」

  馬成道:「是啊!千蛇谷的位置偏僻,知道的人不多,我卻是僅有的少數之一,而且是千蛇谷主邀請我去的,因為她也需要我的毒藥來作為對某些蛇毒的解藥。」

  西門姣蛟驚道:「毒藥可以作為解蛇毒之用嗎?」

  馬成道:「有許多種厲害無匹的毒蛇,都可以用毒藥去解毒,這也是以毒攻毒之意,我在十年前到千蛇谷做客半個月,大部分時間,就是在做這種研究,試出了谷中九十九種毒蛇的解藥,只有兩種蛇,一時還未能找出解法。」

  「不錯!千蛇谷中的毒蛇,共一百零一種,馬先生是哪兩種蛇還未能得到解法呢?」

  「好像是……碧玉杵跟金線王兩種,因為需要三條以上的蛇才能做一次完全的研究。而據說這兩種蛇為數極微,一時無法供我那麼多……」

  西門巧道:「這正是三位長老所控制的十大毒蛇裡的兩種,本來這十種毒蛇都是絕對秘密,不肯出借或出讓的,西門千千居然能把其他八種弄到手,研製解藥,果然是不懷好心了,而且據奴婢所知,這兩種毒蛇的數目還較多一點,比其他八種都還方便取得,她卻對馬先生說無法供應,看來也不是老實話。」

  馬成道:「這就奇怪了,她幹嗎要騙我呢?」

  南宮俊道:「那只怕是她自己另找人研製成了解藥,所以才不必借重馬先生,因而才作此說。當然也是要保一手,以免馬先生盡得千蛇谷毒蛇之秘。」

  馬成道:「她也太小氣了,我用毒她養蛇,根本就兩不相干,她防我一手幹什麼呢?」

  「她的毒蛇如果對馬先生都不構成威脅,對她而言,豈不是太危險了嗎?」

  馬成道:「她無須把我看成威脅,我對她的基業一點也不感到興趣,而且那麼多的毒蛇我也無法豢養……」

  「她自然是有道理的,馬先生如果知道其中內情後,就不會感到奇怪了。」

  於是叫西門巧把西門千千意欲奪權霸產的企圖,以及她如何去接替谷主的前後經過再說了一遍。

  馬成這才恍然道:「那就難怪了,我也奇怪,在南疆時我已經認識西門千千,她好像很潦倒,不但受著一些白道人士的追殺,連黑道中人,也對她不懷好感……怎麼回到中原,她竟是一門之長了。」

  南宮俊道:「馬先生,她是不是跟百花宮有聯繫?」

  馬成想了一下道:「應該是有的,她在南疆實在站不住腳時,曾經托庇在百花宮請求保護,不過回到中原後,倒是不大聽說,不過我想她如果跟百花宮沒關係,就不會把我邀到千蛇谷中去,那個地方十分秘密,除了她自認為可靠的人,不然絕不會容許進入了千蛇谷的!」

  南宮俊道:「這個等以後再慢慢追查吧,等我們追討鏢銀的事了後,還要煩請先生帶路,上千蛇谷去一次。」

  馬成道:「可以,其實千蛇谷離金陵並不遠,就在城郊的採石磯,臨江的一片荒山中。」

  南宮俊不禁愕道:「就在江南怎會沒人得知?」

  馬成道:「不過是那兒的地形選得好,再加上人工掩蔽得法,四面都佈置得如同絕地,沒人能找了去,這個辦法是最上策,因為大家都以為千蛇谷必然在深山大澤之中,沒在平原荒郊中去想,小隱於市,大隱於朝,他們是深體隱身之道……少主,究竟是什麼耽擱了你們?」

  南宮俊把經過的情形說了一遍,馬成詫然道:「屬下聽說過有琅砑十八魔這一夥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日童卻目泛異彩道:「少主,小的去調查,相信在不久就可以給你一個確實的答案的。」

  南宮俊知道他又想用百寶齋的力量去探索,或者是替百寶齋去網羅這一批隱名的高手,於是說道:「不必了,我已著令他們就此解散,改邪歸正,如果他們聽了,我就不能毀諾,又把他們給抖出來。」

  日童道:「這批人的毛病我知道,絕不會就此安分的。」

  南宮俊沉聲道:「日童,你是否認為你知道的事情比我多,所以要來指點我如何行事了?」

  日童聽了神色一驚,忙道:「小的不敢,小的沒這個意思,小的只是說出自己的忖測。」

  南宮俊道:「南宮世家行事的準則跟別處不同,我們不能以忖測之想來強人人罪,我們重視的仍是事實,在未能證實琅砑十八魔故態復萌之前,我們絕不採取任何傷害他們的行動,真到了他們怙惡不悛,重操舊業時,我們再去對付他們也不遲,那時就是格殺勿論了。」

  日童道:「是!小的謹遵少主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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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5 02:09:23 |只看該作者
  南宮俊語重心長地道:「日童,我不輕易發令,但是我說出來的話,就不容許打半點折扣的,我不准採取行動,還包括不准把這件事傳之江湖或告訴任何人。」

  日童道:「是的!小的一定記得少主的命令。」

  南宮俊又朝月、山、海三童道:「你們三個人也聽見了,不但你們要遵行我的命令,而且還要代我監視日童的一切,他如有違背,你們可以對他立加制裁不得徇私包庇,否則的話,你們這四個人就同罪受罰。」

  嚇得三童面色惶恐,盯著日童直看。

  南宮俊知道已經把他們鎮住了,想來不敢陽奉陰違,才笑問道:「金陵方面,是否有人來聯絡?」

  馬成道:「沒有,因為時間還有一天,才是約定的會合之期,府宗指示過,事前絕不作任何聯繫的,因為這次對百花宮的行動,是以我們這些人為主,老夫人他們只是在必要時才加以支持,以收明暗齊進之效。」

  南宮俊道:「問題是只有一天時間,我們趕得到嗎?」

  馬成道:「趕得到的,百花宮的金陵分宮是在莫愁湖的虞氏故第,此湖因古美人虞氏莫愁而得名,分宮主人也自名虞莫愁,我們可以由小路抄捷徑前去,大半天就到了,少主還可以在這兒歇一下。」

  南宮俊道:「不歇了,我們這就動身,寧可到了那個地方再去休息,而且我還有些事要準備。」

  一行人立刻就上路,卻把西門巧給留了下來,因為她眼睛看不見,武功又不行,帶著她反而誤事。

  西門姣蛟是堅持要跟著去的,否則也把她留下了,她的理由很充足,自己既然要走出千蛇谷,另過新的生活,就必須要歷練一下,多接觸一些人世間的事。

  這個理由並不充分,要想歷練人世生活,也不該是打打殺殺的江湖生涯,不過她就是不甘寂寞,大家也不去說穿了,何況南宮俊也表示過,為了對她的父母不能加入南宮世家的遺憾加以彌補,準備向南宮雲鳳請求聘她為武士。

  大家都騎著快馬趕路,只有西門姣蛟還不習慣,因為她從小也沒騎過馬,只好由南宮俊與東方倩輪流帶她一陣子,她們兩人的馬較為神駿,不在乎多載一個人。

  日童他們對這條路很熟,因為百寶齋的總店在金陵,他們多次出入,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快道小徑。

  所以他們趕到金陵城外的時候,不但恰好趕上了日程,還有將近三個時辰的餘暇,南宮俊把日童跟海女找來,派他們先去探一下動靜,這是一個暗示,日童是知道的,是要他去與百寶齋聯繫一下,看看就他們的瞭解,南宮世家有多少人來到了,是哪些個人。

  南宮俊特別聲明,這是對百寶齋的一個測試,看看他們對武林動態深入的情形如何,以定今後的合作程序,如果沒有一個能令人滿意的答覆,那麼南宮俊對魔教總壇的合作,也就沒多大興趣了。

  兩個人去了一個半小時回來後,交給南宮俊一紙名單,南宮俊看了就去到一個地方。

  那是清涼門外的一個小茶樓,也是南宮俊約定跟他祖母約會作最後磋商的地方。

  他找了一副座頭,坐下後要了一壺茶,兩樣點心,就看見靠牆的一張桌子上,坐著總管歐陽敬,桌上放了一副棋枰,牆上貼著一張字條,寫著「棋擂」兩個字,下面是手談潤例,人局者付銀一兩,負五子之內者,奉還潤便,平手時,奉上采金五兩,勝得台主者,奉采金五十兩。

  這口氣太狂了,南宮俊看得好笑,他知道歐陽敬的棋藝不錯,但是經常輸給自己,現在居然敢擺下這個擂台,金陵國手如雲,怕不賠出上千兩銀子才怪。

  他不急著過去,把堂倌先叫過來問道:「那邊的棋擂擺了有幾天了?那台主的棋藝如何?」

  堂倌笑嘻嘻地道:「公子,莫非您老也喜歡這個?」

  南宮俊道:「略會一二,不太高明就是了!」

  「要是公子的棋藝很高的話,下場穩輸,倒是不太高明的對手,還能勝他一兩局。」

  「哪有這種事?」

  「就是有這種事,他擺了三天棋擂,倒是輸了好幾十兩銀子出去,不過都是輸給了那些二等棋手,小店有幾位第一流的棋手,想來撿個便宜,結果都一個個大敗而回,所以大家都對這位擂主莫測高深。」

  「這麼說來,我倒要請教一下!」

  「公子如果要試,就請到櫃上繳一兩銀子,然後到棋室相候,擂主自然會去的。」

  「怎麼,不是在這裡下的嗎?」

  「不!小店好棋的客人太多,所以特辟一所棋室,可以靜坐對弈,免得看棋的人七嘴八舌地插嘴評述,影響棋思,公子是否真有興趣?」

  南宮俊拿了一塊三兩多重的碎銀交給他道:「麻煩你到櫃上替我登記三局。」

  堂倌道:「請公子示下尊姓大名,以便寫牌子。」

  「怎麼還要什麼牌子?」

  「小店的往例,在棋室落弈的人,都需掛出牌子,每落一子,都有人立刻轉述給外面的人,布在另一副大棋盤前,讓外面的人評賞,同時也好照情況投注……」

  南宮俊道:「還可以投注的嗎?」

  「是的,在七十手之前,客人都可以自己落注,邀人對賭勝負,七十手以後,大局初定,棋力高低,一望即知,那時除非是兩個棋力相當的對手,客人才有興趣繼續增注,否則即是塵埃落定,勝負已決了。」

  南宮俊笑道:「若有個棋手先弱而後盛,初看時很不行,大家認定他必輸,可是等到七十多手後,反敗為勝,又待如何呢?」

  堂倌道:「那時就由小店負責把采注賠出,而先前初判押在勝方的人也照領采金不誤。」

  「為什麼要由你店家來賠償呢?」

  「因為勝負之預判,都是由小店的東家評定的,他的法眼很高,不到七十手後,多半已經看出來了,如果他不宣佈,那就是二人棋力相當,可以延到一百八十手之後,所作的宣判一定準確無誤,所以才敢定此店例。」

  南宮俊道:「這個我倒是更感興趣了,這樣吧,我在外面也賭一下,三盤棋,我賭三局都是勝棋,每局五十兩。」

  堂倌道:「公子這賭注太大了吧!」

  南宮俊道:「怎麼,難道五十兩也賭不起?」

  「不是這麼說,經常一局棋,雙方各自增注,到上千兩的都有,不過公子還沒有下,就賭自己全勝,這可由不得公子的,如果賭三局全負,還可以故意讓兩手,所以公子這五十兩不是白白丟掉了嘛!」

  「我自然有必勝的信心!」

  「公子,這位擂主可不是等閒,金陵的名棋手都敗在他的手下了,大家都準備給他上國手的頭銜。」

  「剛才我不是說過了,棋藝高的人都輸了,反是不太高的人還能勝他個兩盤。」

  「這我想是擂主存心相讓,可不是真的不如人,棋道是最踏實的,一分火候,一分本事。」

  「我有多少本事你也沒見過,那位擂主有多高,我也不知道,未分高下之前,誰也不能說孰高孰低,你怎麼就把我看作輸定了呢!」

  堂倌見南宮俊有點生氣了,這才不敢多說,替他到櫃上去掛了號,同時也宣佈了他的賭注。

  這一來立刻吸引了店中其他的人,這些人自然都是對棋弈很感興趣,或是輸給歐陽敬的好手。

  聽說有個年輕人居然敢連挑三局,而且在每一局都另投了五十兩的賭注,紛紛都對南宮俊注意起來。

  南宮俊仍是從容而坐,沒有多久,歐陽敬已經先進去了,堂倌也來請南宮俊人棋室對局。

  這家茶樓的主人是個胖胖的中年人,一張斯文之相,端坐在棋枰的橫側,南宮俊進來後,各施一禮,相對坐下,只說幾句客套話,隨即開抬著手。

  雙方原是熟識人,但是南宮俊見歐陽敬一直沒有主動的提出談話,就知道必有不便之處,遂著意在棋盤上下功夫,他對歐陽敬的棋路本來就很熟,再加上年輕,思路靈活,而且棋藝也比歐陽敬高,出手就是妙著。

  兩人絕少思索,落子如飛,到了五十多手之後,雙方佈局已定,開始作短兵相接,南宮俊只是東攻兩手,西應兩手,一直到第一百二十手上。

  茶樓的主人為南宮俊的棋路看得人了迷,他發現南宮俊有些棋子是下得簡直如同個不會下棋的人初學一般,全無章法,給歐陽敬搶了好幾次先手。

  可是慢慢地下來,那幾步閒著的都發揮了無窮的妙用,跟其他的棋子串聯上了,原來比人短兩口氣的,這一來卻反比對方長一口氣,使得歐陽敬的幾條大龍都活不成了。

  當棋局進行到七十手上,茶樓主人已經宣佈了南宮俊落敗,外面的那些賭徒因為對南宮俊不清楚,也賭他輸的人很多,而且把賭注的比數提到三對一。

  下到二百十三手,南宮俊投下一個黑子笑道:「承讓!承讓!這一局在下幸先二子。」

  棋局已經很明白,該活的活,該死的死,只要填上空就行,原來看起來,南宮俊似乎還落後一點,可是他那最後一子,落在最巧妙而又不為人注意的地方。這一子落下,全盤皆連把自己所佔的空位算上去,已是先二子的中局勝了。

  歐陽敬直搖頭,茶樓主人也萬分不服氣地出去向人改變他先前的判決,這一來由勝為敗的人自然不服氣,拖住他把理由說出來,他只得一一的講述棋局的變化,而歐陽敬與南宮俊才得到說話的機會。

  南宮俊道:「歐陽叔叔為何以這份姿態出現?」

  歐陽敬道:「我們到了這兒,發現了一件事,就是虞莫愁的宅中,人人好弈,連虞莫愁本人也特好此道,經常在此找人對弈,所以我才用這個方法介入。」

  南宮俊哦了一聲道:「這間茶樓的主人是否與他們有關?」

  歐陽敬道:「不知道,他姓陸,叫陸長元,開設這個店已經多年了,看來似乎無甚異狀,但是他跟莫愁莊的人來往很密,又不能說沒有關係,而且此人看來莫測高深,似乎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我們要小心些。」

  南宮俊道:「莫愁莊有什麼動靜呢?」

  歐陽敬道:「他們已經準備到你要來了,最近這一兩天似乎很緊張,不斷的有人前去,而莊上的人,卻不出來下棋了,少主遲延了這麼久才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南宮俊把路上發生的事又說了一遍,這時那個陸長元又進來了,笑笑道:「南宮大俠的棋藝,的確高明,敝人解釋了半天,才算使大家明白了大俠的妙著,因此後面的兩局,敝人已經可以代為對局,大俠如果要辦什麼事,由後面悄悄離去倒是個很好的機會。」

  南宮俊不禁一怔!

  陸長元又笑笑道:「大俠不必懷疑,在下是百寶齋的人,在此地落腳多年,責任就是監視莫愁莊的行動,有關莫愁莊的一切,在下已經著人交給山童了,目前尚有幾名莫愁莊的耳目在此,大俠如果悄然離去,由在下代為對局,還可以使對方措手不及!」

  南宮俊心中一震,覺得百寶齋的行事隱秘,消息之靈通,尤為驚人。

  陸長元直接對他說明身份,可見他對歐陽敬的身份也瞭如指掌了,想了一下才道:「原來陸先生是百寶齋的人,早知如此,我也不必費這麼大的事了。」

  陸長元道:「不!大俠安排絕佳,南宮俊仨字已在他們的注意中,還有兩局棋,至少能爭取到兩個時辰,此刻抽身前往莫愁莊,還可佔個先,攻其措手不及。」

  「他們知道我來了,自然早已經防備了。」

  陸長元笑道:「有些防備是一年到頭都不撤消的,這些防備多半是機關,削器之類,對大俠大概還不足構成威脅,何況詳細的佈置及圖則,在下已交給山童了,最怕是一些臨時為大俠而設的陰謀陷阱,大俠提早兩個時辰前去,就能叫他們籌措不及了。」

  南宮俊道:「承教!承教!陸先生居然能夠把莫愁莊內的機關圖都取到手,真的是神通廣大了。」

  陸長元笑道:「在下居此十幾年,如果連這點都探聽不到,在這裡就沒有意思了,莫愁分宮中,宮主虞莫愁的功力很高,手下有四大天王,俱非庸手,不過對大俠而言,都不算威脅,所憾者為最近來的那些人,來歷及深淺都莫測高深,不過他們都不是百花宮中的人。」

  南宮俊道:「不是百花宮中的人?」

  「是的,據在下知道,百花宮因為自知本門的武功不是受到大俠的克制,就是為大俠所深知,先天氣勢上就吃了虧,所以他們重金禮聘了一些隱名的高手,準備來對付大俠,這些人雖是名不見經傳,卻個個都有一身絕技。」

  南宮俊道:「這一說倒是要見識見識了,多承先生相助,那我就告辭了。」

  「大俠儘管去好了,這邊的事在下會向歐陽先生再作交代的。」

  「陸先生可知是什麼事嗎?」

  「山童曾經來要一份名單,是南宮世家到達金陵人員的名單,大俠為南宮世家少主,隨行來此的人員,大俠自然知道的,此舉大概是要考驗一下百寶齋消息靈通的程度,敝人為了能使大俠滿意,又加強查探了一番,除了由山童轉交名單外,又補充了十幾名,在下會向歐陽先生交清楚的,敝主人相信這份名單,雖然不能完全包容,至少也能有九分的正確性了。」

  南宮俊只有點頭笑道:「好!等我百花宮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後,就去拜見貴主人。」

  「主人久思與大俠一晤,所以對大俠金陵之行十分重視,在下居此十餘年,為了大俠,也打算公開了,今天之後我在莫愁莊的任務勢必要放棄了。」

  「事實上今天之後,莫愁莊很可能也不再存在了,陸先生既是為莫愁莊而居此,也可以跟著撤遷了,只不過對貴主人的一番好意,我還是感激的。」

  陸長元沒想到南宮俊的言詞如此犀利,一時想不出什麼話來回答,而南宮俊已經由後門飄然出去了。

  歐陽敬笑道:「來!來!陸先生,你倒是真行,哄了我兩天了,我非要在棋枰上殺你兩盤作為報復不可。」

  南宮俊出了棋室後,一徑回到東方倩與馬成等人落腳的地方,立刻就催促大家去向莫愁莊。他還是老規矩,叫日童持帖明訪,不過卻另外叫東方倩帶了西門姣蛟與月、海二女,由暗中隨後潛入。

  因此真正登門的只有四個男的,門上來一個老蒼頭,拿了名帖看了一下道:「對不起,公子是第一次來?」

  日童道:「老頭兒,你是剛做門房,還是從沒幹過怎麼的,自然是第一次來,才遞帖子,要是以前來過,現在就是熟人了,用不著這一套!」

  老蒼頭道:「你這孩子說話怎麼這樣的,一點禮貌都不懂,你我同是下人,但是我的年紀卻比你大上很多,你就是稱我一聲老公公也不為過……」

  日童笑道:「我是想稱你老公公的,但怕你生氣,何況又不像,我看見的老公公都是沒鬍子。」

  「有些年紀大的人還年輕,所以剃掉了鬍子,看起來年輕一點,這也沒什麼!」

  「我說是宮裡的太監,從來不長鬍子的。」

  「你這小孩子怎麼出口就傷人呢?」

  「那是你自己找的,你自己是下人,卻不該狗眼看人低,把我也當作下人了。」

  「你那身打扮,難道還不是下人?」

  「我這一身打扮哪一點像下人,只有你青衣羅帽,才是標準的奴才相,少噦嗦了,快把帖子送去,叫你家主人出來迎接。」

  老蒼頭氣呼呼地道:「我家主人不見客了。」

  「你還沒有送進去,怎麼會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也能做主,我家主人是守孀的節婦,閉門杜客多年,任何陌生的男客都不見。」

  「你胡說,我知道你家主人叫虞莫愁,也知道她是個中年的寡婦,今年已經三十七歲了,我家公子好比翩翩少年,一表人才,難道還會打她的主意不成,你真是把你們這所寡婦大院裡的人看得太重了。」

  「你這個畜牲,怎麼滿口都是粗語,看我不打扁你的頭。」

  他捋起袖子,伸拳就要揍人,日童的動作很快,一伸手叼住了他的腕子道:「老吳,你不會武功,只是在這兒做個院公而已,用不著為他們賣命的,裡面那些人幹什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逞強出頭,亂攬閒事,你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見不見客,你做得了主嗎?」

  這個老蒼頭倒真是不會武功,被日童叼住了腕子,雖沒用力,卻已痛得亂喊亂叫,裡面走出來兩個少女,見狀大怒,立刻趕過來喝道:「什麼人竟敢上這兒撒野!」

  日童放了手,笑嘻嘻地道:「你們問他去。」

  老吳用手揉著被握痛的手腕,結結巴巴地道:「碧珠姑娘,這些人好不講理,一定要去見主人,我告訴他們主人不見客,他們不聽,還要開口罵人!」

  碧珠的眼光一掃眾人,發現了馬成,愕然道:「這不是馬先生嗎?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馬成笑道:「碧珠姑娘居然還記得我。」

  碧味道:「婢子對馬先生最為景仰,上次馬先生來的時候,婢子未能好好請益,深感遺憾。」

  馬成道:「碧姑娘你也不必裝了,明知道我已經脫離了百花宮,而且已受聘為南宮世家的武士,這次是伴隨南宮少主專程來此解決問題的,你去告訴虞夫人一聲。」

  碧珠啊一聲道:「原來是南宮少主蒞臨,這可真使蓬蓽增輝了,老吳,南宮世家是武林第一家,貴客臨門,你怎麼不加好生接待,卻在門口得罪人家,真沒規矩!」

  日童笑道:「這位大姐,你別指桑罵槐,說我沒規矩,我家公子按照江湖規矩,正式投帖拜會,是你們弄了這個老橛物在門上,裝模作樣,居然還說什麼主人是守孀的節婦,不見陌生外客,我自然要教訓他一下。」

  碧珠看了一下老吳才道:「本宅為了避免麻煩,才叫老吳守門,他對江湖上的事,的確一竅不通。」

  日童道:「即使一竅不通,也該有點眼色,這兩天來,在門上進進出出的陌生男人不知有多少,他連問都不問,偏偏我們來了,他就端起架子來了。」

  碧珠被日童一陣急逼,也沒話說了,只好道:「在我們的想像中,南宮少主應該不會在此刻前來,所以才沒有派專人在此迎迓,得罪之處,請少主原諒。」

  南宮俊仍是不開口,日童笑道:「無所謂原不原諒,因為我們並不是打算以禮來訪,所以也不顧及禮貌,現在是我們自己進去,還是你領我們進去?」

  碧味道:「這是什麼話,敝宅縱然與南宮少俠間有些誤會,但也不能缺了禮數,婢子本當稟報主人親迎的,但是主人新睡初起,正在梳妝,不能叫貴客久候,還是請南宮少主跟馬先生進去到廳上少坐用茶,容敝主人梳妝妥當後,再行肅穆拜見,少主不會認為婢子此請太冒昧吧?」

  馬成這才笑道:「碧姑娘越來越會說話了,你說得這麼入情在理,我們還能拒絕嗎?哪怕是龍潭虎穴,劍樹刀山,說不得也只有硬著頭皮挺著闖了!」

  「馬先生真會說笑話。」

  「不是笑話,你們早知道少主會來,也作了準備佈置,所以你請我們進去,絕不會是請我們喝杯茶吧!」

  「那當然,南宮少主大駕光臨,敝宅縱然寒儉,無論如何也要奉侍幾杯水酒以示敬意的。」

  南宮俊這才淡淡地道:「酒菜以後呢?」

  碧珠道:「那要看少主因何而來,反正不管少主是因何而來,我們都會竭誠使少主滿意,至於是如何個滿意法,婢子卻不能做主,要俟主人來作交代了!」

  她的確會講話,嘰嘰喳喳地哈樂了一大陣,既回答了南宮俊的問話,卻又沒有作肯定的答覆。

  越是客氣的接待,越為凶險,南宮俊有過一次闖百花宮分壇的經驗,知道裡面處處危機,倒是從門口硬闖進去,還安全得多,只是為了身份與禮數不能這樣做。

  最理想的莫過於在門口吵起來打進去,那樣主動之權,操之在我。比方說,前面開著一道門戶,如果擔心門後有埋伏,可以破牆而人,明明通路向東,可以繞道南進,不受別人安排的限制,自然有利得多。

  所以日童在門口跟那個老吳吵架,他不加制止,只望能吵得厲害一點,有個破門而人的借口,也方便於東方倩他們的活動,從外面動武硬進,裡面埋伏的人,一定會因要調度布置,東方倩也好能預知個底子了。

  哪知道出來這個碧珠,一派笑臉,把吵起來的架給消弭掉了,自己等人又得聽人家的安排,睜著眼往陷阱裡跳。

  好在這一次是有備而來,比上一次莽闖好多了,為了不折武林第一世家的風範,只有走著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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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5 02:09: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莫愁妖姬


  碧珠跟另一個女郎帶著他們進門,日童與山童一前一後,小心翼翼地戒備著,馬成走在他旁邊,也是提足了警戒,十分慎重,只有南宮俊仍然步態從容。

  馬成見了微感不安道:「少主,還是小心一點好,一進了門,就已處處危險,別著了他們的道兒才好。」

  南宮俊笑道:「在沒有見到主人之前,雙方的臉還沒抓破,我想還不至於發動得太快吧!」

  馬成搖頭道:「少主。百花宮不可以常理來忖度的,因為百花宮的宮主是個女的,行事反覆無常,完全不講規矩的,此間分宮主也是個女的,作風也差不多。上次我來的時候,虞莫愁盛妝接待一位武林高手,談笑正歡之際,她忽然施展殺手,一指甲穿透了對方的喉嚨。」

  南宮俊哦了一聲道:「那位仁兄也太不濟事了,咽喉怎麼會叫人用指甲刺透了的!」

  馬成苦笑道:「她用的手段叫人防不勝防,雙方在置酒歡飲時,那人還很小心,酒菜都試過無毒才敢下嚥的。喝到一半時,虞莫愁提議行酒令豁拳,她很豪氣,連輸九拳,面不改色,一口氣喝了九杯酒,第十拳她終於贏了,於是她端起了酒笑吟吟地送過去說:『這一杯勝來不易,小妹要親自為您奉罰。』在那時候誰會防備呢,何況她眼波流轉,萬種風情,又說了很多仰慕的話,那傢伙在伸長脖子就飲的時候,喉裡插進了一枚指甲。」

  南宮俊道:「好陰險的女人,不過她為什麼要殺人呢?」

  馬成道:「那傢伙不知由哪兒打聽到這兒百花宮的底子,慕名投帖來訪,她怕洩了密,如此而已!」

  「我知道了,防備她一點就是。」

  「這個女人艷如桃李,毒如蛇蠍,她能殺人於笑談之間而不露一點聲色,沒有一絲先兆,在一剎之間,她決定了要殺人,立刻就會實施!」

  「那不成了個狂人了?」

  「狂人還多少有點跡象,她卻是一點跡象都不現,在百花宮中,她比宮主還要危險。」

  「馬先生向我說了這麼多,總有一個意思吧,何不乾脆把那個意思說出來。」

  「屬下的意思無非是請少主瞭解到這個女人的可怕,多防備一點,如果能夠進一步除去她,則不僅為武林除害,連百花宮中的人也會感激的。」

  南宮俊不解道:「百花宮中的人會感激我?」

  「是的,她殺人全憑高興,不分敵我,有時自己人不小心得罪了她,她也照殺不誤,所以大家將金陵莫愁分宮都視為畏途,盡量避免前來,萬不得已必須前去,三言兩語交代完事就走,可是她偏又客氣得很,來了必然盛筵款待,接受了則提心吊擔,拒絕了又得罪了她。」

  「百花宮主對她的態度如何呢?」

  「她原是宮主最親信的侍婢,跟宮主是一個毛病,所以根本不去管她,由得她胡鬧。有兩次有人向宮主提出抗議,說她殺了自己人,宮主居然說一個大家庭,在一起吵吵鬧鬧是常事,做家長的只要大家不錯了大體,這些小事情她實在無法一一去管,誰有本事誰殺誰,哪個能把她殺了,宮主也不會怪罪的。」

  南宮俊道:「這倒有意思,有沒有人試過呢?」

  「我想總會有的,不過都沒得手,所以也沒傳出來,因為那些人一定不再活著。」

  南宮俊道:「馬先生,你看她殺人是不是百花宮默許暗示的呢?」

  「這……我想不會吧,宮主要殺人,何必借她的手!」

  「因為百花宮主還要收買人心,不能做得太絕,如果以其他的理由殺人,也會使人望而卻步的,可是她把一些心不穩或是不太滿意的人,遣往金陵來辦事,暗中遞個招呼,叫虞莫愁找個借口除去了,豈不是很好嗎?既不落痕跡,又不會失去別人的信任。虞莫愁既是惡名在外,到她那兒去的人,就該特別小心才是,結果還是得罪了她而被宰,就是自己活該了。」

  馬成道:「這個情形或有可能,只是情理說不通。」

  「我想每次被殺的人,都是去冒犯她的居多,她以那個理由提出來,別人才沒話說。」

  馬成道:「是的,每次差不多都是這個理由。」

  南宮俊笑道:「很好,我想大致已經可以瞭解這位莫愁宮主了,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回頭我倒是要小心應付了,否則很可能就會栽在此地。」

  「那倒不至於,目下金陵城風雲際會,光是南宮世家的人,就可以把這兒連根拔起了。」

  南宮俊道:「奶奶雖然帶了很多人來,我卻希望不要動用到他們,第一個是彼此武功性質不同,對他們是要吃虧;第二這件事是我自己惹下的,也可以說是東佛留下來的禍根,我也要用東佛的淵源來解決。」

  馬成笑道:「隨少主如何處置好了,我跟東方倩姑娘,雖然已經老夫人聘為武士,但是一直配屬少主行動,想來老夫人也明白,我們是屬於少主這個淵源的。」

  說著已經來到了廳上,陳設得很簡雅古樸,點塵不染,而且當堂供著佛像,案上燃著檀香,十足是一片孀居節婦的氣象。

  馬成坐定下來就笑道:「主人太小家子氣了,我既然是以南宮世家的門客身份前來,怎麼會做那種暗中放毒的勾當,何況即使我真要施毒時,又豈是這一爐還魂香所能解得了的?」

  南宮俊一聽,才知道那爐中的檀香居然還另有作用的,可是他往深處一想,就覺得不對了。

  聽馬成的口氣,這還魂香雖具解毒的作用,卻並沒有太顯著的效驗。對方深知馬成用毒之能,又何必畫蛇添足地安置上一爐還魂香呢?除非是另有什麼特別的用意。

  他剛想把自己的用意告訴馬成,但馬成已經笑了一笑,像是已完全瞭解他的意思,揚手叫日童進來吩咐道:「主人既然有意要考考我,我倒是不能不有以報之,你把這瓶子裡的粉末加一點到香爐裡去。」

  日童躬身接瓶而去。

  南宮俊說道:「馬先生,主人還沒見面,我們究竟是客,不要太叫主人難堪了。」

  馬成道:「不會,不過她以還魂香來防我施展迷香藥粉,我就表演一手給她看看,就加在她的還魂香上,看看她是否能抗得過。」

  「馬先生,假如抗受不過又如何呢?」

  「也不會怎麼,最多有點頭暈而已,用冷水一敷就好了,我這種驚神香的藥性很淡,不會給人太多的傷害,只能使人小小的困擾一下,但是卻異常有效,任何藥都解不了。」

  南宮俊道:「先生,我們自己也在廳中,是否有影響?」

  馬成笑道:「當然一樣有,不過少主內力精純,根本不會在乎,略有不適,用內勁一逼,就會把那點輕微的毒素由毛孔中逼出去,就連屬下也能勉強挨上一會。」

  一面說著話,一面廳中已經異香滿室,首先是兩個領路的少女咚咚一聲摔倒在地,接著只聽到咚咚連向,起自隔屋的地下,山童推開窗子一看,隔屋的地下已倒下十幾個人。

  南宮俊知道這是馬成所弄的手腳,也知道他如此做必有所本,如果這些人全都是被馬成的迷香所迷倒,則自己與日、山二童也已聞到了,卻全無不適之感。

  雲板輕響,一隊青衣小婢,引著一個淡裝的美人進來,年紀不過三十出頭,雪肌花貌,風情萬千。

  她的臉上此刻帶著的是一種薄薄的慍怒,沉聲道:「毒蜂子,你恃著一點毒技,居然欺到我的門上來了。」

  馬成微微笑道:「夫人明鑒,在下可沒鬧鬼,只是針對著還魂香略加一點小玩意而已,這種藥粉沒有別的用處,除了使還魂香失效外,還能叫人打兩個噴嚏,如果還有人在還魂香中搗鬼,另外摻了別的東西,那可糟了。」

  虞莫愁道:「會怎麼樣?」

  馬成笑道:「也不會怎麼樣,我加上的這種藥散,不僅能使還魂香失效,也可以使他們預服的解藥無效,於是他們使用了什麼,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虞莫愁一怔道:「你沒有用毒?」

  馬成道:「夫人想必知道,在下已蒙南宮世家徵聘為武士,可不能再用什麼毒的手段來對付人了,所以身上只帶了那一種藥散,那是敝人新研究成功,還沒有正式命名,勉強要取個名字就叫果報散好了!」

  虞莫愁道:「果報散!是什麼?」

  「顧名思義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不過是因果相報之意,誰要是用毒藥來害人,我以其道還之,叫他自己嘗嘗被害的滋味,如此而已。」

  虞莫愁氣得滿臉雪白。

  馬成又道:「連他們施的什麼,我都懶得去查問了,夫人想必是知道的,如果只是使人昏迷一陣,且不妨到陰涼處放著,如果就此長眠不醒的,就趁早替他們辦後事吧,因為我那果報散很妙,它不僅使得原有的毒性失效,還把解藥變成了毒藥,以毒攻毒,連挽救的方法都沒有。」

  莫愁冷笑道:「好!毒蜂子,高明!高明!」

  馬成笑道:「夫人過獎,這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在下用一輩子毒,現在雖然洗手了,但也不想被人家用毒來整倒,弱了我一世名頭!」

  「好!馬成,你這筆賬我會記住的,總有跟你算的時候,現在我不跟你多噦嗦!」

  她的臉轉向南宮俊,簡直使人驚奇了,誰也無法想像一個人的表情在剎那間有這麼多的變化。

  她在跟馬成說話的時候,還是滿臉秋霜,忽然轉向南宮俊,已經換成了滿面春風,笑吟吟地道:「少主大駕賜蒞,乃使蓬蓽增輝,未曾遠迎,實在失禮之至!」

  南宮俊淡淡的一拱手道:「夫人客氣了,在下來得冒昧。」

  虞莫愁笑了笑,風情萬千,瞇著眼睛,卻又已籠上了一股淡淡的哀愁,道:「莫愁不幸早喪所天,孤獨無依,想過一下清靜的日子也不可得,時常要受到一些傖夫們的騷擾,少主不僅是人中豪傑,南宮世家更是以俠義為傳統,少主這次前來,萬望替莫愁做主。」

  她說到後來,泫然欲泣,楚楚可憐。

  連站在南宮俊身後的日、山二童都現出一副憤然不平之狀,好像是準備要見義勇為一番來幫助這個可憐的女人。

  馬成是知道她那一套的,笑嘻嘻地道:「多日不見,夫人的惑心術又精進不少,馬某差一點想摑自己兩個耳光,罵自己混賬,來懲戒自己先前對夫人的冒犯了。」

  虞莫愁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南宮俊後才道:「毒蜂子!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上門欺侮我一個寡婦?」

  馬成笑道:「虞夫人,你的那一套別對我施,記住!我也是百花宮出來的,而且你這個寡婦並不可憐,百花宮最大的一處分宮主持人,你還有什麼不稱心的?」

  虞莫愁還在繼續加強她的惑心術,目中盈盈含淚,可是她卻看見南宮俊不動聲色,連日、山二童都是一臉的冷峻之色,連先前那點受惑的現象都沒有了,不禁愕然道:「毒蜂子,我把你這吃裡扒外的畜生真該碎屍萬段才是,先前我聽說你進南宮世家,還以為你只是做個姿態,或是打進去臥個底,所以沒有對你作進一步地追擊,原來你竟是真的背叛了總宮,而且把我們的底子全抖了出來。」

  馬成笑道:「如果你惑心術失了效,那可別怪我,我最多只能自保,沒有辦法破解的,因為我根本不知破解之法,相信在百花宮中,也沒人懂得破解之法。」

  虞莫愁道:「那他們怎麼能夠不受影響?」

  馬成歎道:「你真是差勁。南宮少主是受東佛之托,肅清魔教餘孽。百花宮的武學整個脫胎於魔教,又怎能強得過東佛去,自然也強不過南宮少主了。」

  虞莫愁道:「那倒不見得,百花宮脫離魔教,自成一家,各種功夫都也另有一格,跟從前那些不同,連東佛那老禿子自己也未必破得了,更別說他的傳人。」

  馬成道:「你還是沒弄清一件事,別把少主當作東佛的傳人,少主只是受東佛之托清理門戶,可不是他的傳人,南宮世家武學淵源,怎麼會稀罕東佛那些半正半邪的武功!」

  虞莫愁冷冷地道:「笑話!南宮世家的武功我們又不是沒見識過,比起百花宮來還差一截呢!」

  馬成道:「這個我不跟你抬槓,你沒吃到苦頭,你也不會相信的,我現在是南宮門中武士,追隨少主前來辦事,我只有聽命的分,沒有說話的資格,你要知道什麼,為什麼不跟少主直接了當地談呢?」

  虞莫愁道:「一副奴才胚子的模樣,自甘下賤!」

  馬成笑道:「我是有些奴才氣,那都是在百花宮中養成的,南宮門中的武士絕不是奴才,也沒有半點奴才味兒,我現在正努力想改掉,多謝你告訴我。」

  虞莫愁沒好氣地轉向南宮俊道:「少主,你我也不必說客套話了,你究竟是為什麼而來,雖說你是受東佛之托,但是你也是南宮世家的少主,南宮世家以仁義為本,向受世重,可不作興上門欺人的,百花宮沒有惹你!」

  南宮俊笑道:「惹我沒關係,南宮世家不報私仇,今天我來的目的有兩點,第一是為了那筆賑災的銀子!」

  「那是橫江一窩蜂所劫的,與我無關。」

  「宇文雷是百花宮中的人,夫人想必不能否認吧?」

  「不否認,但是跟我沒關係,他受總宮的轄制,我既管不了他,也沒有幫他劫取鏢銀。」

  「但此地卻是他繳解贓銀之所。」

  「少主!這贓銀兩字可不能胡亂加的。」

  「不算亂加,宇文雷把鏢銀分配的情形都說清楚了,他們自留四成,其餘六成繳幾處分宮,在下已從馬先生處收回一成,這兒有兩成,望夫人擲交!」

  「有證據嗎?有道是拿賊要贓,你既無人證,又無物證,不能光憑一句話呀!」

  她是存心在耍賴,南宮俊笑笑道:「夫人,南宮世家不是官府,我們也不必像官府那樣辦事,必須要什麼證據,江湖人行事講的是你知我知,那就是最好的證據。」

  「你知我卻不知,少主要我的回話,我只能說這兒沒有收到銀子,少主看著辦好了。」

  「這就是夫人的回話嗎?」

  「不錯,少主如果覺得我這女流弱質好欺侮,我也只有認了,少主吩咐下來好了。」

  這個女人的確夠狠的,一口推得乾淨,而且還擺出一副耍賴的姿態,南宮俊倒是沒辦法了。

  馬成笑笑道:「少主,對付這種女人可不能講太多的江湖禮數,她們可以放下臉來撒潑使賴……」

  南宮俊道:「馬先生,虞夫人是主人,她這樣說了,我們自該相信,索取鏢銀的事暫時不提了。」

  馬成道:「那怎麼成,我們此來不是……」

  南宮俊笑道:「我此來還有另一個任務,那就是應東佛之托,為他料理一些魔教的事!」

  

  虞莫愁道:「魔教早已煙消雲散,百花宮人出身魔教不錯,但已與魔教無關,再說東佛也不是魔教中人,沒資格談什麼清理門戶,要清理上少林去,那才是他的門戶,少主找上我們更沒有道理。」

  南宮俊道:「夫人真能言善道,似乎是佔全了道理。」

  虞莫愁道:「道理只有一個,並不是誰想占就能夠占的,誰有理,誰無理,自有公論,也不是我說就算的。」

  「夫人這麼說,我就有一點道理請夫人斟酌了,東佛托我的事是制止魔教的武學為害中土。」

  「這是正理,但也不見得單指魔教而言,任何一種武學,免害武林,都應該加以制止的。」

  「說得好!難得夫人如此深明大義,我底下就好說話了,東佛托我的是,如果發現有人用魔教的武功害人,就加以制裁,這一點夫人認為合理嗎?」

  「合理,但是我並沒有什麼為惡的證據被少主抓住吧!」

  「不錯,以前是沒有,因為我對夫人並不清楚,可是適才已經見到夫人曾以精神功,想迷惑我們……」

  「那算是為惡嗎?」

  「如果我們受惑,就要束手聽任夫人宰割了,彼此無冤無仇,夫人驟以此等邪功相向,那是件很不好的事情,夫人能用來對我們,也就可能用來對別人!」

  「那只是一試少主的定力如何而已。」

  南宮俊神色忽然一莊道:「夫人出身魔宮,應知魔教本身對這種功夫的使用也有極嚴限制,如果不是必要,絕對禁止向人輕施,違背者將受重懲,可見這是一種很惡毒邪門的功夫,現在夫人已經違誓輕施邪功,該受懲處。」

  虞莫愁一怔,沒想到南宮俊搬出了這一條,那倒是確實的,所以她被這句話困住了,只有道:「那是妾身的不是,少主認為該受哪一種懲戒呢?」

  「重則處死。我們沒有受惑,則夫人自然也不必受此重懲,但是最輕的懲罰是必須的。」

  「最輕的懲罰又當是如何呢?」

  「廢掉夫人這一門的功夫。」

  「這個懲處倒的確很輕,以後妾身不施就是。」

  「這可不能由得夫人,夫人說不施,誰也無法保證這件事,因此必須封閉夫人行使武功的能力。」

  「少主想必也明白,這是一種內家心法,施為由心,根本無由封閉的。」

  「我知道,所以我只有封閉夫人的功力,才能保證夫人以後絕對無法施展它。」

  「什麼!封閉我的功夫,那不是把我所有的武功都廢除掉了嗎?少主,你這個懲處太嚴苛了吧!」

  南宮俊道:「我只是封閉,可沒有說廢除,因此我只在夫人的心脈上點閉三處經脈,夫人今後可以面壁虔修,自閉十年,把那三處經絡重新練通,這不但能使夫人功力增倍,而且也對夫人的心性行為有所裨益。」

  「南宮俊,你不覺得要求過分嗎?」

  「不!我覺得這對夫人,已經很寬大了,夫人在施展此功時,應該考慮到那後果的。」

  虞莫愁咯咯一陣嬌笑道:「南宮俊,你果然不錯,終於找到了一項向我動手的理由了,不過我也要聲明的是,我已非魔教中的人,那些規定對我已沒有約束能力,所以我也不準備接受那種懲戒,你又待如何呢?」

  南宮俊道:「日童!山童!」

  兩人應聲向前,恭聲道:「小的聽候吩咐。」

  南宮俊用手一指道:「此女犯戒濫施惑心功,應予封閉功力十年,立即執行,割破三焦心經氣脈。」

  這兩個少年的動作十分迅速,一聲遵命後,立即動作,身形後翻,兩人的軟劍也已經出鞘,點向了虞莫愁的氣脈所在。

  虞莫愁原是準備南宮俊親自出手的,沒想到他會叫兩個小孩子動手,只以為是南宮俊故意折辱自己一番,根本沒放在心上,及至二童出手,動作雖快,也沒太放在心上,手掌輕搖,反扣二人的脈門,就把攻勢化開了,而且為了要給南宮俊一個難堪,她想要把這兩個小鬼放倒下來,作為自己平白折損了十幾個人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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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5 02:10:05 |只看該作者
  所以她用一招逼退了二童之後,手腳齊出,一連串的急攻,既狠且毒,直把他們逼得連連後退,到了第十招上,二童已無退路。

  虞莫愁一聲輕喝:「躺下!」

  雙手由空門中拍入,直襲二人的背後,正是百花宮的絕學「雙飛蝶影」。

  二童應手而倒。

  虞莫愁哈哈笑道:「這點本事,也敢到我面前來賣弄!」

  一句話才說完,她臉上的笑容已經凍住了,因為那兩個小鬼居然從地上一躍而起,以極快的身手,由她的兩側掠了過去,在她的氣脈上,留下了三點血印。

  虞莫愁只覺得全身都微微一涼,無力地坐下,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幾年似的,眼睛瞪著南宮俊,連話都說不出了。

  日童翻身到達南宮俊面前道:「公子,小的覆命!」

  南宮俊點點頭道:「你們做事的速度可嘉,只是用的招式方法太過惡毒陰險,這是很不好的事。」

  日童笑道:「公子,這個女的武功很高,出手太猛烈,小的們如果不用奇謀,很難制住她。」

  南宮俊道:「好了!我只希望你們養成一些名家的氣度而已,像你們那種出手,永遠都只能屈居人下,無法出人頭地的,氣度是一個人氣質的表現。」

  日童道:「小的們願終身追隨公子,不要出人頭地。」

  南宮俊歎了口氣,他知道日、月、山、海四童的命運早定,的確是無法獨當一面,出人頭地的。

  因為他們一開始就注定了型態,永遠都不會長大了,一輩子都停留在十五六歲這個外型上,一輩子都是少年,永遠保持青春的外表是每個人都夢想的希望,但是一輩子都停留在長不大的少年時候,則是一種悲哀了。

  月、海二女還有辦法,她們只要破了身就行了,這兩個孩子卻很可悲,他們的人及心性,已被造就得趨於邪惡,他們的身體卻被限制在無邪的階段,不知道有什麼方法才能引導他們更前一步。

  人在想著,眼睛卻看著馬成,似乎在詢問他,有沒有方法能夠破除他們的殘酷限制。

  馬成居然能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道:「容屬下慢慢地想辦法,日童、山童,你們兩個還犯了一個大錯!」

  二童不禁連忙問道:「敬請先生指示!」

  馬成道:「你們只是在對方的氣穴上刺了一劍,並沒有確定已經完成任務就糊里糊塗的來覆命了。」

  山童道:「小的們已經挑破了她的氣海穴脈。」

  馬成道:「少主的指示是要你們封閉她的功力,你們至少該檢視一下是否完成再覆命也不遲。」

  日童道:「那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馬成道:「很好,這次你比較謙虛了,沒有說絕對沒有問題,因此你們就該去檢視一下,等確定沒有問題再回報。」

  兩個少年答應了一聲,回頭朝虞莫愁走去,虞莫愁仍是坐在地上,低著頭。

  日童道:「抬起頭來。」

  說著把劍伸出,托起她的下巴,虞莫愁只好抬起了頭,臉上儘是淚痕,目中充滿了仇恨。

  這是傷心與憤怒的交合使然,只有在功力被廢,才會使得她如此,於是山童也過來了,他們的行動仍是很小心,兩個人一邊一個,同時行動,抓住了虞莫愁的一條胳臂,把她架起來,試試她的脈門,果已軟弱無力。

  山童道:「她的功力確已被廢了……」

  一句話還沒說完,虞莫愁忽然掙脫了他們的手,雙臂一挾,把兩個少年的頭夾住了,縱身飛躍而去。

  南宮俊大為吃驚,飛身就要追趕,虞莫愁身後的那些女孩子都鏗然出劍,頃刻間就布成了一道防線。

  南宮俊衝到防線之前,兩支長劍封住了他的去路,守勢很嚴,南宮俊很快地看了一下,知道除非殺掉其中兩個人,否則很難通過這一道聯防的陣線。

  虞莫愁挾著兩個少年,則已走得不見了,而那幾個女孩子在擋住了南宮俊後,也慢慢地向後退,然後退出了大廳,也隱人暗中不見,廳中只留下他們兩個人。

  南宮俊很沮喪地道:「那個妖婦真狡猾,不過武功也真邪門,明明氣海穴已被點破,居然還能一無關礙!」

  馬成道:「此女身具異稟,雖然是百花宮中二代弟子,但是武學造詣,卻不下於兩位宮主,尤其是練就了移經易穴之術,看去點中了她的穴道,其實只造成她一點皮肉的輕傷而已,根本沒算回事,除非是一劍砍下她的腦袋,否則絕不能認為她是不能動了。」

  南宮俊道:「馬先生知道她的底細?」

  「不太清楚,只是聽說而已,所以她坐倒在地上,我就叫他們兩人上前查查看。」

  「先生既然提醒了他們……」他止而不言。

  「少主,我雖然沒想到她的突擊會這樣快,但是已經作了準備了。」

  「先生如果告訴我一聲,至少我會截住她,不讓她把人帶走了,現在可好了……」

  「少主,那兩個小鬼不會有性命之險的,最多吃點小虧而已,但是對他們只有好處,否則何須勞動少主,屬下也一樣可以截她。」

  南宮俊聽得一怔。

  馬成又道:「這次屬下先帶他們走了三天,詳細探查之下,才知道他們不是出身南宮世家。」

  「他們真的對先生把底子都揭露開來了?」

  「沒有,是他們跟另外一些人悄悄地聯繫,被屬下發現了,偷聽而知的。」

  「他們是金陵百寶齋的人,而百寶齋主人卻是魔教正統傳人,因為不容於西方,故來東土求發展。」

  「這個屬下也知道了。據他們說,他們有意延攬少主也加盟,而且聘為總護法。」

  「他們是有這個說法,只是我還沒有正式答應,只說日後正式見了面再談。因為我深知他們勢力之深遠巨大,如要一個應付不好,麻煩就大了。」

  「這倒是,而且老夫人盡率府中精華,來到金陵,想必也與百寶齋有關連。」

  「是的,只是一個虞莫愁分宮,實在用不著如此大張旗鼓的,奶奶主要是為了百寶齋而來,日、月、山、海四童是百寶齋配屬給我使用的從人,我就想從他們身上去化解百寶齋,所以一直將他們帶在身邊。」

  「屬下瞭解到少主的心意,所以剛才才聽任虞莫愁把他們捉去,這是我們把他們吸收過來的最好機會,因為我看得出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而是被一種藥物控制了生長,他們每個人至少都該加十歲!」

  南宮俊道:「先生眼光如電,判斷得不錯,我雖然不知他們的正確年歲,但是由其他的跡象看來,也是如此!」

  「那是魔教中一種很殘忍的制人手法,美其名是說永葆青春,其實是限制了人的正常發育,久而久之,會把人的心理也跟著導致入歧途,變為毫無人性。」

  「我知道,我正在設法讓他們多接觸一點正常的人,慢慢地改變他們的心理。」

  「少主的方法費時而不見得有效,有一種現成的方法,可以抵制那種魔功。」

  「我也知道是什麼方法,對兩個女孩子還較易執行,傷腦筋的就是這兩個男的。」

  「所以我才讓他們被虞莫愁捉去,這個女妖怪有一個毛病,就是最喜歡初發身的少年,她最擅採補挹注之功。」

  「可是那兩個人不同,他們……」

  「少主放心,我知道他們所習的功夫可以抑制他們的天欲,見色不動心而保真元,那是指一般的女色而言,虞莫愁是何等角色,她的道行比這兩個小鬼高得多了,所以讓他們落在虞莫愁的手中去熬煉一下,煉掉他們身上的魔性,才能使他們恢復正常。」

  南宮俊道:「馬先生,這可行嗎?」

  馬成笑道:「少主,你的祛魔之法是由東佛所傳,那是以正制邪之法,我的方法卻是以魔制魔之法,在某些地方,往往能具奇效,這一點在下可以寫下包票,只不過以後究竟是正是邪,還有賴少主的匡導與督促。」

  「先生既然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已經把他們交給先生了,還請先生多費心。」

  說著肅容一拱,馬成以連忙還禮道:「這太不敢當了,屬下自然也會盡力的,只不過屬下恐怕是力有未逮,所謂己身正才能正人,屬下自己出身就不是正途。」

  「先生一念向善,道心堅定,尤其於尋常,我相信先生的修為,已不會再為邪魔所惑,定力更深。」

  「多謝少主謬讚,屬下汗顏無地,以後屬下盡力而為就是,如有不逮之處,還望少主多子賜助。」

  「先生,你我都不必客氣,我雖然出身於正統世家,但是所習的武功路子同樣的也佔著邪意,我們互相砥礪共勉,互相規勸匡正就是了。」

  馬成為南宮俊對他的恭敬而非常感動,默然拱手為禮,雖然沒說話,卻比任何言語都好。

  默然片刻後,南宮俊道:「我們總不能在這兒枯坐等候,虞莫愁跑了,其他的人也不見,先生看該如何是好?」

  馬成道:「以屬下之意,還是靜坐等候的好,因為敵情難測,只有這所大廳是較為安全的,這兒是公用議事的場所,不會有什麼機關,在這別莊的四周,到處都是陷阱埋伏,步步驚險,不過以少主的身份地位而言,卻不能呆坐著等他們前來,因此還是主動去找他們晦氣吧!」

  南宮俊道:「我並不重視身份地位,只是我想到倩妹她們是由暗中潛入的,現在也該進來了,我們該去看看,或是會合一下。」

  馬成笑道:「少主不必擔心她們中了機關埋伏,月、海兩個小丫頭似乎對此道是大行家,屬下曾經個別的甄試了她們一下,發現她們在這方面的才能,遠較屬下高明,魔教中造就的人才還真不弱。」

  「這四個人是他們派出來作為代表及協助我的副手,自然都是頂尖的角色,據說另外還有四個留在他們教主的身邊,造詣跟他們差不多,這八個人是全才,精通魔教百藝,但是據我來看,他們雖能、雖博而不專,比起專攻一藝的人還是遜色很多。」

  「這倒也是,百寶齋之名,流傳也有幾十年了,他們神秘的自衛組織以及護鏢制度,成為武林中一個難解的謎,他們經常有價值千萬的奇珍異寶,公然招搖上路,沒有托鏢局保護,也不跟江湖人打交道,可是那些紅貨,從沒有損失過,這件事使得大家都很好奇。」

  南宮俊道:「有沒有人想法染指的呢?」

  「自是有的,但是都沒有成功,有的人還沒有接觸到他們的先鋒,就被人莫名其妙地阻了回來,有些人雖然能漏過了前行的開路者,但接觸到後面的押運大隊,卻更是倒霉,不但丟了命,連屍骨都找不到了。」

  南宮俊笑道:「這該使大家的好奇心稍稍止住了一點吧!」

  「是的,前些年,大家的確很好奇,但近來已經沒有人再去動他們了,大家似乎都有了個認識,知道百寶齋不但消息靈通,對江湖動態透熟,而且還養了一批絕頂好手,輕易不敢去逆其攖了。」

  南宮俊道:「馬先生,橫江一窩蜂動過百寶齋沒有?」

  「動過,橫江一窩蜂出道以來,無往而不勝,就是那一次碰了釘子,他們向來行事不留活口,只有那一次,自己反叫人宰了個精光,好在橫江一窩蜂的人員很多,隨時還有補充的副手,宇文雷也是在那一次上遞升起為領班的。」

  「他對百寶齋就此算了?沒有再作報復的打算?」

  「少主,橫江一窩蜂只是一窩劫盜,沒什麼義氣的,再說他們還受百花宮的節制。事後百花宮的宮主曾接到一封信,是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說她如果再要找百寶齋麻煩,就是要跟自己過不去了。」

  南宮俊笑道:「百寶齋的主人是魔教教主的傳人,百花宮則是出身魔宮的傳人,他們應該是互相認識的。」

  馬成道:「不!百寶齋主人的身份很神秘,從他的行事與實力而言,或許沒有誇張,但魔宮中卻不知道還有這一批人,否則百花宮早就要對付他們了,一山難容二虎,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正因為不知道,所以被對方拆穿底細後,百花宮主倒是吃了一驚,後來看看百寶齋只是做生意賺錢,無意爭雄江湖,倒是死心塌地,著令所屬,不准再去招惹百寶齋,而求平安無事了。」

  南自俊道:「平安不了的,我這次有意要挑金陵分宮開始,就是要把他們兩方面的力量抄出來拼一下的,所以我才叫奶奶他們不要動,只是我們幾個來硬闖,如果不行時,我就往百寶齋去調人。」

  馬成道:「辦法雖然不錯,只不過百寶齋主人深思熟慮,不是個容易上當的人,他會答應派人嗎?」

  南宮俊道:「我並不指望他真的派人,當時是因為一時好奇,我接受了那四個人,倒是弄得很尷尬,雖然我沒有一口答應擔任他們的總護法,但是多少總要給他們一個合理的交代,所以他們若是不派人,我就有理由了!」

  馬成道:「如果他派了人呢,少主以後又將如何?」

  南宮俊歎道:「那只有看情形了,斟酌情勢,再作一個適當的處置吧,百寶齋的厲害處在於他們沒有做過一件為人所周知的壞事,不像百花宮,公開蓄養了橫江一窩蜂,劫取賑災的銀子,引起了武林的公憤,我可以放開手來對付他們,百寶齋目前只是規規矩矩地做生意,我只有深入內部後,才能找到反對他們的證據!」

  馬成道:「少主有把握一定可以找到嗎?」

  南宮俊道:「是的,魔教在西方無以立足,遷到中原,雖易其名,未易其旨,必將為禮法和世欲所不容,再者看到日、月、山、海四童的武功路子,心中也多少有個數,他們的武功太以陰狠邪惡了,這種功夫絕難培養出一個正人俠士,因此我相信總會找到一個反對他們的理由的!」

  馬成道:「屬下也這樣想,百寶齋雖然掩飾得好,只要他們是魔教化身,就不可能正正經經,規規矩矩地開宗立派的,否則他們就不會受到西方異邦的不容,而遠遷中土了,一個邪惡的組織,是到處無法立足的,不過我們可以從百花宮上來著手是最好不過!」

  說著兩個人已經走出了大廳,走向一重院落,馬成首先一揚手腕射出了一支袖箭,擊碎了門上的一顆凸出的鳳目後笑道:「運氣不錯,一下子就直接命中了樞紐。」

  這重院落是用牆隔開的,似乎要成為一個獨立的院子,門上有塊匾,題著來鳳園三個字,門面上雕著浮花,是兩頭彩色飛鳳,有一人高大,鳳目不知是用什麼東西製成的,自動能發出紅色的光,馬成射碎一目後,眶中冒出了一縷青煙,那扇門就自動打開了。

  南宮俊問道:「馬先生怎麼知那鳳目處是樞紐?」

  馬成道:「我上次來過,虞莫愁告訴我的,說兩枚鳳目,一枚是機關的樞紐,另一枚則是一項絕凶的暗器,人若是誤觸其上,必將難逃一死,但她沒說左右,我也不敢去輕試,所以在老遠的地方,先用袖箭試試!」

  南宮俊道:「各項開動樞紐都要弄破嗎?」

  「那自然不是,只要按一下就行了,我是怕按錯了,才用袖箭去破壞它。」

  「馬先生,那麼另外一邊必然是所謂的暗器埋伏了,不知是什麼,我們也試試如何?」

  「沒有用的,樞紐已經破壞,這園中的一切機關都失去了效用,已經看不出什麼了。」

  「這也是虞莫愁告訴先生的?」

  「那婆娘把這些機關當作了不起的寶貝,怎麼肯告訴人呢?這是以我對機關削器的認識而判斷的,大凡設立機關的地方,必然有一個特徵!」

  他一面說,一面舉步前行,正想到門前作進一步的說明,卻見南宮俊用手擋住了他前進,伸掌虛空按出,暗勁擊中另一扇門上的鳳目,只聽彭地一聲,那枚鳳目也碎了,同樣的冒出了一縷輕煙。

  馬成愕然道:「怎麼兩邊一樣的?」

  南宮俊道:「馬先生可曾看出那鳳目是什麼質的?」

  馬成道:「好像是蠟殼塗上了油漆,做得像顆珠子!」

  南宮俊道:「不錯,此處若是樞紐,為什麼要用蠟殼呢,按動樞紐,封閉機關多少都要點力氣,可是這目珠輕輕一按就碎了,這不是很不合理嗎?」

  「是啊!控制全部樞紐,應該是較為堅固的東西,因為那是經常要用的,這蠟殼卻是輕脆易碎之物,難道還會用一次換一次不成?」

  南宮俊道:「就算是用一次換一次,殼中那一縷青煙又是什麼用呢?總不會是為了好看不成。」

  「還是少主觀察細微,除非直接吸入,否則很難起什麼作用的,屬下實在想不透有什麼作用。」

  南宮俊仔細觀察那兩扇門,說道:「那鳳目洞中有一個活栓,如果鳳目是較為堅硬的東西,按下去後動活栓,倒真可能有控制的作用,而嵌入一對蠟制的眼珠,那又表示什麼意思呢?」

  馬成想了一下道:「上次我來的時候,虞莫愁叫人開門,由一個小丫頭上前按了一按,門就開了,我距離尚遠,那小丫頭的衣服擋住了我的視線,看不出她按的是哪一邊,但的確是以此作為開門的樞紐的。」

  南宮俊道:「那麼這很好解釋,這一對蠟殼的眼珠是臨時換上去的,其目的就是要我們去按一下。」

  馬成道:「不管如何,屬下先去試一下,那縷煙霧此刻大概已經散了,屬下對用毒較有心得,不容易中毒的。」

  他走了近去,十分仔細,只慢慢地吸人了一絲空氣,隨即閉住了呼吸,以本身的體受捉摸了良久,才吐出一口氣道:「這只是一種香氣,雖然不知這是用什麼香料所熏,但是相信它絕不含毒,也沒有什麼迷性。」

  他又拾起幾片碎的蠟殼,仔細地檢查後道:「我的判斷絕不會錯,這只是一種不知名的香料而已!」

  南宮俊道:「他們不會是要我們熏上點香氣吧!」

  馬成略加沉思,口中喃喃地念著:「香氣,香氣,一般香氣的目的,乃是在招蜂引蝶……哎呀,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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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5 02:19: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作法自斃


  說到不好,他的眼睛向四面望去,而南宮俊的耳中也聽得了一陣細碎之聲,像是在下著小雨,然後他們同時都看見了地上一片黑壓壓的,如同溯水般的黑潮淌了過來。

  南宮俊道:「那是什麼?」

  馬成吸口氣道:「螞蟻,我才記起了,這是一種野山的花蜜,是由一種食肉蟻所釀,而它們釀這種花蜜,乃是為了誘各種鳥獸前來,作為它們的食物的。」

  「螞蟻會有這麼厲害,居然能捕食鳥獸!」

  「這是一種產自野人山的毒蟻。」

  「就算是有毒吧,也不見得能咬死人。」

  「它們的牙齒中雖然含毒,卻極為輕微,大約要一千頭螞蟻,才能咬死一頭山鼠!」

  「那要咬死一個人,怕要上萬頭了!」

  「蟻多咬死象,這種螞蟻築土為穴,一窩的數量總在億萬之數,土巢堆起來比屋子還高,再加上它們的腿長、牙利、行動快,在野人山上,連虎豹猛獸,都要遠離它們,不敢招惹,不知他們怎麼會弄到的!」

  南宮俊看看身後,但見所有來路都已為之所阻,大概還差十來丈就可以攻擊到他們身上了,不禁有點著急,忙道:「先生,可有什麼對付的方法或是阻擋的方法?」

  馬成道:「什麼方法都擋不住它們,不過可以用火試試,那是驅蟻的惟一方法。只是如何起火呢?」

  他身上雖然帶著個火折子,但是那點火卻無濟於事。

  南宮俊迅速拔了一些作為花架的竹條,那倒是很好燒,蟻群迫近到一丈處時,他們縮退到月洞門中,而且在門外布了一道圓形的火線,這個辦法不錯,至少暫時擋住了蟻群的進襲,可是大批的蟻群卻開始越牆而人,在兩個人身後布成了一個大包圍圈,只留下了中間丈來寬的空間。

  那是有火擋住的,一時衝不過來,但蟻群卻越聚越多,馬成有點發愁地道:「一旦竹枝燒成灰燼,它們就會爬過來了,我們倒不知該如何處理。」

  南宮俊道:「這一窩螞蟻不知有多少呢?」

  數量雖然難以估計,但是放眼看去,前後左右都是一片黑壓壓的蟻潮。

  馬成歎道:「難怪他們把人都撤走,留下一片空園,就是存心要來整我們的,目前我們除了長翅膀,別無脫困之法,這些蟻群圍起來,怕有里許方圓,我們最少也要七八跳才能穿出去,何況它們的動作輕快,每一落腳,就有幾千頭可以爬上來!」

  南宮俊道:「不!我們的腳上穿了蟲蟻不敢按觸的鞋跟,就不怕它們爬上來了,快步縱出去大概是可以的。」

  馬成道:「問題是這種小蟲簡直沒有它們怕的東西!」

  南宮俊笑道:「它們不是怕火嗎?」

  馬成道:「不錯,什麼東西都怕火,所以我們的腳上如能點上了火燒著走路,那就不怕了!」說著只見南宮俊選了四枝燒著的竹筒,略有兩寸多的徑粗,而且燒得也剩有兩尺來長,分給馬成兩根道:「把這個綁在靴子上,踩高蹺急行而出,同時把兩枚鳳目的蠟殼化開來,塗在竹管上,以增火勢,不就可以出去了嗎?」

  馬成雙目一亮,連忙接了過來,解下腰帶撕開,把燒著的竹筒綁好,兩人就這麼踩著高蹺,帶著火花,提著氣,飛縱騰躍,足足蹦出了六十多丈,才看見地下有一個水缸大的巨洞,有無數的蟻群仍由裡面不斷地湧出來,向著那所園子湧去。

  二人跳了出來,看見蟻群沒有回頭的樣子,也停下身來,解下了腳上的火筒,果然沒占上一頭活蟻,只有不少燒焦的蟻屍附在上面。

  馬成吐了口氣道:「真想不到他們會在這個地方養上這麼一窩這個玩意兒!」

  南宮俊道:「中原沒有這種螞蟻,他們一定是從邊荒移來,居然能飼養在花園中,不跑到別處去,倒也不易。」

  一句話驚醒了馬成,道:「對呀!蟻潮出穴之後,本是漫無目的的亂竄的,可是衝到前面,就會拐彎轉向,似乎有一無形的界線,我倒要詳細研究一下,看看是什麼東西組成了這一道界線,使得蟻群不敢逾越!」

  走前幾步,慢慢地接近蟻群,南宮俊也跟著一起看,發現蟻潮雖密,卻極有分寸,絕對不會跑到那條界線外去,馬成就伸手抓一點泥土,放在鼻裡聞了聞道:「這泥沙用藥水灌灑過,只是倉促之間,無法知道是什麼藥。」

  說著忽又笑道:「管它是什麼藥,只要知道它的性能中可以隔離這種螞蟻就行了,這批混賬東西,居然跟我們來上這麼一手,現在也叫他們自己嘗嘗這個滋味!」

  他測量了一下,知道灑過藥水的泥沙約莫有一尺多寬,於是找了一個畚箕,滿滿地裝了那種泥沙,走到蟻穴口中,那兒有一個大石蓋子,而且也堆了一堆沙,平時引蟻歸穴,用石蓋蓋好,然後上面再鋪一些泥沙,就可以把蟻群關在地下,然後移去石蓋,蟻群就傾巢而出。

  馬成用畚箕把泥沙盛了,倒向地穴口中,這下子可熱鬧了,在底下的蟻群,受了那些混過藥的泥沙刺激,瘋狂地湧了出來,馬成抓了幾把泥沙,用力地灑在蟻巢裡面,使得它們不安地四下急奔亂跑,於是眼前就像是湧起了一大片黑色的浪潮。

  馬成看得哈哈大笑道:「少主,我們等著看熱鬧吧,這下子叫他們自己嘗嘗滋味!」

  他把藥沙攤開,堆了丈來寬的一個小圓圈,請南宮俊站在裡面,然後到另一邊的小花屋中,拆下了幾張蘆席,鋪在那些界線上,自己退後圈子,還不斷地擲出藥沙去擾亂蟻群,更把藥沙投灑進蟻穴中,驅使傾巢而出。

  蟻潮在混亂中踏上了蘆席,立刻就向外湧出,馬成一共放了六張蘆席,蟻潮就分成六道丈來寬的黑流,迅速地流向外面,侵向正廳以及其他的地方去了。

  沒有多久,只聽得四周亂了起來,有哭的、叫的、鬧的,還有人亂蹦亂跳的。

  南宮俊道:「馬先生,你這一手太過火了,要是傷及外面的無辜百姓怎麼辦呢?」

  馬成道:「少主放心,這湖畔四周,全是他們的人,以保持分宮的秘密,跑不出去的,至於他們這兒的,先前居然想利用這個惡毒的手段來對付我們,報復他們一下並不為過,而且他們自己會想辦法消滅的,你看……」

  這一邊的蟻潮退得很快,已漸漸的稀少了,他們就跟在後面,向前走去,來到大廳附近,只見有不少人,已經滿臉紅塊,手中拿著噴壺,噴灑著一種水,把進入屋中的蟻群趕出來,另外一個老者則在前面提著一口香爐,爐中燃著很濃的香料,蟻群跟在他的後面,一直到湖邊,他把香爐放在一條船上,叫人撐出去,那大堆的蟻群也就毫無畏懼的一直衝進湖裡,漂浮在水面上。

  最後來了一個全身花衣的老婦人。

  馬成笑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她這個老毒婆在作怪!」

  南宮俊問道:「這老婆子是誰?」

  馬成道:「她姓苗,叫苗金娘,是苗疆的養蟲好手,被百花總宮聘為護法,想不到竟然會跑到這兒來了。」

  本來大家都在忙亂中,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經馬成這一指一點,才發現了他們。

  苗金娘立刻衝了過來,指著馬成道:「毒蜂子,你這吃裡扒外的畜生,老娘辛辛苦苦從苗疆搬來的神蟻又沒咬到你,你既然能脫困就算了,萬不該把它們給毀了,老娘可跟你沒完沒了了。」

  馬成冷笑道:「苗金娘,虧你還好意思說,如果你還念到我們的相識之情,就不該用那毒蟻來對付我,要不是我們少主想出脫困之法,可不是叫它們給活活分了屍,這種害人的東西,豈能留著,當然是該毀。」

  苗金娘冷笑道:「少主?你說的就是這個小後生?」

  馬成道:「不錯!南宮少主是江南第一家南宮世家的少主,特地前來向百花宮索取被劫的鏢銀。」

  苗金娘道:「我只道南宮世家有多了不起呢,原來只是保鏢的,毒蜂子,你也太沒出息了,在百花宮,你是宮中的供奉護法,卻跑去跟了個保鏢的。」

  馬成皺皺眉頭低聲道:「少主,這個婆娘根本不是武林中人,對江湖中事一無所知!」

  南宮俊道:「她除了善養蟲外,還有什麼特長?」

  「還有一身怪功夫,而且她身上沾滿了毒,只要叫她沾上一點就會有麻煩,因為屬下也是用毒的,比較不怕她,所以還能跟她談談,平常她是誰都不交往的。」

  南宮俊眉頭一聳道:「這個婆娘該殺。」

  馬成倒是一怔,因為這是第一次聽見南宮俊說一個人該殺,而且說得那麼決絕,倒是有點不解。

  南宮俊道:「馬先生莫非對我的判決有疑問?」

  「這婆子一身是毒,而又喜歡用蟲治人,作惡多端,自是該死,只是少主對她並不了解!」

  「是的,我聽了先生的話已經夠了,這個婆娘不是江湖中人,卻為百花宮所延聘,就是為了她有那套害人的本事,因此我知道這個婆娘除了害人之外,別無所長,她在苗疆也是專做害人的工作吧!」

  「可不是,苗人簡直把她視作凶神,所經之處,跪下來磕頭拜揖,拿出最好的東西來陳列腳下,任她予取予求,就怕她稍不當意,伸手間取人性命!」

  南宮俊道:「我一聽先生說她因為身染劇毒,極寡交往,就知道這個人已經偏失了人性,幾近瘋狂,所以才主張除去她,而且要麻煩先生動手了。」

  「屬下遵命!」

  這時苗金娘已經對著二人閉目合掌,口中喃喃有詞。

  馬成道:「不好,少主,她又在作怪放蟲害人了。」

  南宮俊道:「我知道,她放的是一種飛蟲,色泛青絲,紅目長喙,比蟬略小,飛行極速毫無聲息。」

  「那是青虻蠱,一人人體,就終身為其所苦,永無解脫之日,少主怎麼知道的?這種益蟲無聲無息,在人的身上咬了一口,就種下了蠱,除了聽她的驅使外,就只有死路一條!」

  「在她作怪之先,就悄悄地放出了蠱蟲,飛貼在我背後,然後才開始唸唸有詞,吸引我的注意,好讓兩頭蠱蟲咬我,其實我早發現了。」

  「少主可有防範之法,這可是很危險……」

  「我若是無法防範,哪還有如此從容,連那兩頭作怪的蠱蟲,都被我捉住了。」

  說著攤開手掌,掌心中果然有兩隻綠然的蟲子。

  馬成忙問道:「少主,可曾給它們咬到?」

  「沒有,它們的行動雖然迅速無聲,但是,又怎能漏過我的大干神通!」

  馬成一怔道:「大干神通!」

  南宮俊笑道:「這是一種感應的功夫,在大干世界中萬事萬物,只要與我有關的,我立刻能感應到,可以先作預防了,所以那婆子心中有著要害我的念頭時,我已經知道了,也知道她將如何害我,早就著手提防了。」

  馬成看那兩頭蟲子在南宮俊的掌心軟軟地蠕動著,全身俱無折損,卻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之狀,不禁愕然道:「這種蠱蟲是她專用對付武林中人的,少主如何制住的?」

  此時苗金娘見狡計已敗,連連嘬作聲,要把蠱蟲召回去,可是那兩頭毒益蟲雖然振動了翅膀,卻只能作無力的揮動,無力飛起。

  馬成笑道:「苗金娘,你的蠱蟲已經為我們少主所破,而且少主有諭要殺你!」

  苗金娘大吼道:「小子你用什麼方法擒住了我的神蠱,還不快快歸還,否則老娘就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南宮俊歎道:「我說你該死,就因為你無人性,視殺人如兒戲了,我與你初次見面,無怨無仇,只為自衛而殺你的毒蟻,你居然在不聲不響間用這種手段暗算我,可見你對別人的生命太不珍惜。」

  苗金娘根本不去理會他,仍是在努力地召喚她的那兩枚毒蠱。

  南宮俊笑道:「你那麼看重你的毒蠱就還給你吧!」

  手掌用力,把兩枚毒蠱拋了過去,苗金娘接在手中,如獲至寶,逗弄了一下,見它們尚能行動,連忙小心翼翼地貼身收藏了,然後才指著南宮俊道:「小子,你竟敢對老娘的神蠱如此作弄,還敢對老娘說那種狂話,老娘一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曉得老娘的厲害。」

  南宮俊淡然笑道:「苗金娘,你的毒蠱已經傷不了我,那些放蠱之術,在我面前也起不了作用,你又得如何來傷害我呢,總不成說兩句狂話就把我給嚇住了!」

  苗金娘厲聲吼道:「老奶奶要親手撕了你!」

  一邊吼叫,一邊撲了過來,馬成忙擋住道:「少主,此婆一身是毒,由屬下應付好了。」

  南宮俊微微閃開身子笑道:「馬先生,我倒不是怕她的毒,只是我另外要防她的毒蠱,所以才請你代誅,儘管下殺手好了,不必怕她身上的毒蠱……」

  馬成笑道:「屬下也不怕,可以跟她來個以毒攻毒,她如果敢放蠱,屬下就能叫她那些毒蠱反噬!」

  苗金娘怒極厲聲道:「毒蜂子,你少吹,試試老奶奶的這一招看!」

  十指齊張,指甲又尖又長,如同鳥爪,不過顏色是綠的,再加上黑色的肌膚,形狀如鬼魅!

  馬成知道她的綠指甲和黑皮膚都是久年毒物浸染的結果,倒是不敢硬接,矮身避過後,踢出一腿,攻向苗金娘的腰間,苗金娘卻也瞭解,轉身又來抓他的腳。

  看樣子她是存心要利用她的這一對淬了毒的手掌來毀了馬成,馬成雖然腳上穿了靴子,可是也不敢讓她抓上這一下,連忙把腳縮了回來,苗金娘卻趁勢揮爪直進,又對準馬成的臉上抓到,馬成的腳才縮回,身形未穩,無法躲開,眼看著雙手抓來,只有伸出左手去反格。

  苗金娘的雙手整個地抓住了馬成的左手,咯咯地獰笑道:「姓馬的,老娘逮住了你,就要你的命了。」

  馬成忽然一翻手腕,只聽得咯咯兩響,苗金娘叫著向後退去,雙臂連摔連捧,卻已無法使手腕抬起來了,因為馬成那一翻之後,早已貫足了全身的勁力,生生把她兩個手腕處的腕骨拗斷了,而且這是他故意造成的局勢。

  苗金娘眼中冒火吼道:「好!馬成,你好毒的手段,居然敢傷老奶奶的雙手,我絕不饒你。」

  馬成笑道:「苗婆子,到底是誰不饒誰?」

  苗金娘道:「你已經身中老娘的五毒蝕心爪,別看你懂得用毒,老娘手上的毒卻是無藥可解,中者即死的。」

  「如果那毒性果真如此強烈的話,首先應該爛掉你自己的那雙爪子!」

  苗金娘強忍住斷骨的痛楚,哈哈一笑道:「老娘從小就在毒物堆裡長大,每天不斷地浸染,早已百毒不侵了。」

  馬成道:「這個我絕不相信,除非是你的毒性不夠真,否則絕不會例外的,像有些女人,從小在灶下燒火,直到老死,仍為灶下婢,燒了幾十年的火,照樣會被火烤傷燒死,只要你自己能抗受的毒,別人就能抗受!」

  「你看著吧,你的手立刻就會開始發癢,腐爛滴水,化得精光,慢慢地到你身體。」

  「苗婆子,告訴你一件氣死你的事,馬爺的左手,前一陣子已經被我自己的蝕骨散沾上,無可奈何砍了下來,現在裝上的是一隻鋼手,所以才能輕而易舉地拗斷你的手,我這只鋼手另一個好處是百毒不侵……」

  邊說邊用右手的指甲,扣彈左手,發出叮噹之聲。

  苗金娘看了一下他的左手,氣得口噴鮮血。

  馬成笑道:「你若是就此氣死了倒還好一點,免得我動手,因為我們少主吩咐過一定要除去你的。」

  苗金娘忽然臉現厲色,伸手到胸前,想掏出什麼東西來,無奈她雙手皆斷,一時無法用力,急得她低頭咬住了自己的衣服,用力一撕,居然把上身的衣報撕破了,用力抖落在地,而她半裸的身上,卻爬著各種的小蟲,形相都很醜惡,她又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張口噴向天空,讓那血淋灑而下,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身上的那些蟲子立刻都飛了起來,吸吮她噴出的舌血。

  馬成變色道:「苗婆子,你居然用這種惡毒的手段,行使心血摧蠱之法,難道你自己就不怕萬蠱噬體之慘嗎?」

  苗金娘厲笑道:「你毀了老娘的雙手,使老娘成為殘廢,反正老娘也不想活了,乾脆來個同歸於盡,等這批蠱母吸過了老娘的血肉後,就該你們倒霉了。」

  南宮俊道:「苗金娘,我們才兩個人,而你身上的蠱蟲卻有數十頭之多,你豈不是把你自己同伴也算計在內了,你的心腸未免太毒了。」

  苗金娘厲吼道:「老娘管不了那麼多了,老娘死了,豈能再容他人活著痛快,只恨老娘帶的蠱蟲太少了……」

  她的臉色愈來愈蒼白,而她的神態卻是趨向於瘋狂了,說話時口中白沫飛舞,她身後本來聚有一些人的,聽說她的蠱蟲會連自己人也一起波及,紛紛地向後面逃避。

  南宮俊歎道:「沒有用的,這種蠱蟲是經過專心飼養,而且施以邪術的訓練,只要一聞到人的氣味,它就有窮追不捨,上天人地,也要把人追到為止……」

  苗金娘咯咯大笑道:「小子,你說對了,在場的人一個也少不了,都乖乖地陪著老娘一起到陰世去吧!」

  在她旁邊的一個手捧琵琶的女子憤然道:「苗婆子,你簡直瘋了,我們是你自己人,你怎麼連我們也坑在內!」

  苗金娘大笑道:「練蠱的人沒有自己人,賈五兒,你在我身邊,是你的運氣壞,說到自己人,我也有理由坑你們一下,你們居然沒告訴我馬老鬼的一隻左手換了鋼的,害得老娘被他整成殘廢,老娘不坑你們坑誰?」

  那個叫賈五兒的女子道:「我跟你一樣是從總宮調來此地,我根本不知道馬成的事,你怎麼遷罪於我呢?」

  苗金娘笑道:「賈五兒,我不是特別要跟你過不去,只怪你的運氣太差,恰好在我身邊,你就認了吧!」

  賈五兒憤然舉起手中的琵琶,要迎頭砸下去。

  南宮俊急急地飛身而出,手中的折扇突出,架住了她的鐵琵琶道:「賈女俠,可千萬不能殺死她!」

  賈五兒瞪了他一眼,道:「是你要殺她才惹起這場禍的,現在我要殺她,你反倒要攔住,你這是什麼意思?」

  南宮俊道:「我要殺她是因為她的心志已被蠱毒所惑,根本就是個瘋子,由她表現上,賈女俠大概已知道!」

  賈五兒怒道:「所以我才要劈了她,不讓她太舒服!」

  南宮俊道:「她已經使出了最毒的血身飼蠱大法,已經是非死不可,只等到那些蠱蟲把她的積血吸盡,她就會縮成一個人干,那種死法並不舒服,你現在給她一下,倒是幫助她解脫痛苦,而且也使蠱蟲提早飛出來害人了!」

  賈五兒道:「那我們就這麼白白地叫她給坑了不成?」

  南宮俊微笑道:「賈女俠,我們是她最痛恨的大冤家,她的蠱蟲一旦脫離了她的身體,第一個就是來找我,我都不急,你還急什麼?」

  賈五兒一怔道:「你懂得治蠱?」

  南宮俊道:「略知一二,她首先發出青虻蟲來害我,那是她本身的神蠱,是最厲害的一種,都未能奈何我,其餘那些威力更差,我自然有制住它們的方法。」

  馬成驚喜萬分道:「少主懂得治蠱嗎?」

  「略知一二,運氣好的是我身上恰好帶著克制它們的玩意兒,所以更不怕了。」

  賈五兒道:「你不怕我們可怕,那些蠱蟲不咬你,可會咬別人,趁現在尚未飛起,砸死幾頭也好。」

  

  馬成笑道:「賈五娘,蠱蟲若是能叫你砸得死,也不會有人花那麼大的精力去訓練了,你別看它們只是一頭小小的蟲兒,命可長得很,刀砍劍劈,水淹火燒,都不見得能奈何它們,蠱之所以可怕就在此,若是一掌就能拍爛了,蠱術也就不會使人談虎色變了。」

  賈五兒不禁微怔。

  南宮俊笑笑道:「賈女俠,在下先前能用空手捉住苗金娘放出的益蟲,是仗著身上的一件寶貝,否則仍難以逃過蠱蟲噬體之厄。」

  賈五兒忙問道:「是什麼寶貝?」

  南宮俊掏出那塊雄珀道:「就是這東西,這是千載雄黃之精,專克各種毒蛇蟲蟒,苗金娘的青虻蠱,因為修為有素,碰上它才只全身疲軟,若是差一點的,沾上一點氣味就會死掉的。平時因為它氣息很重,我用革囊將它密封起來,可是我一聽這個婆子是個用蠱的能手,立刻打開革囊,以防她鬧鬼,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當南宮俊掏出那塊雄珀時,苗金娘已經臉現恐怖之色。

  南宮俊說完後,又把雄珀移近她的身子道:「苗金娘,你如果不是心存惡念,我見你受傷殘廢,或可饒你一命,可是你太惡毒了,居然用最歹毒的血身飼蠱大法,想把這裡所有的人一概同歸於盡,我可容不得你了。」

  苗金娘猛搖上身,想要抖落那些叮咬在身上的蠱蟲。

  南宮俊道:「來不及了,你以血身飼蠱,不把你吸乾是不會放鬆的,它們吸盡你的精血後,在我這雄珀的威力所罩之下,不會四出飛散傷人的,我再一頭頭地捉下來放在貯雄珀的革囊中,再用雄珀熬它們幾個時辰就差不多了。」

  苗金娘張口噴出一大灘的鮮血,厲聲道:「南宮俊,你記著,老娘做了鬼也不會饒你的。」

  罵完後,她的身子向後仰倒跌地,最後一點生機也從她的身體內消失了,她死後的變化很快,皮膚乾癟下去,肉眼可辨,而她身上的那些怪蟲,卻越長越大,身體都漲成了血紅色,可見已吸飽了精血。

  南宮俊拿出一個鹿皮的口袋,就在苗金娘的身上,把那些益蟲一頭頭地摘下去,放入革囊中,先是鼓得滿滿的,可是慢慢的也在收縮,等到所有的蟲子都抓進了袋中,只有淺淺的半口袋。

  馬成也驚問道:「怎麼變小了?」

  南宮俊道:「它們的元氣為寶氣所消,因而身軀萎縮,就跟苗金娘的情形一樣,等我把雄珀放進去,它們都會縮成米粒大小,無法再小,就僵斃了。」

  說著把雄珀放進革囊中,扣上袋口,地上的苗金娘卻已縮成了只有尺來長的一堆了,血肉盡枯,只有一層干皮貼在內架上,十分猙獰恐怖。

  賈五兒駭然道:「這老虔婆害人不成,作法自斃了,但也多虧少主相救,否則我們都完蛋了。」

  南宮俊笑道:「賈女俠客氣了,在下此來乃為索討被劫的鏢銀,為兩淮受災的災民請命,與各位無怨無仇,更不是與各位存心為敵,彼此之間為武林一脈,理應為各位盡點心的。」

  這番話說得賈五兒及另外的一些人十分慚愧,他們都是來對付南宮俊的,而南宮俊卻救了他們,更難堪的是要害他們的,竟是百花宮中的自己人。

  他們都是江湖人,是非觀念雖然因為處境之故而自持己見,但恩怨之心非常強烈,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怎麼也無法再跟南宮俊作對了。

  因此賈五兒代表大家向南宮俊深致一禮,道:「南宮少主,我們受了上命所遣,來與少主為敵,但此刻又深受少主救命之恩,實感兩難,為今之計,我們只好退出莫愁分宮,少主救命之恩,容日後再圖報答了,不情之處,請少主多多原諒。」

  南宮俊慨然道:「賈女俠太客氣了,我知道各位在百花宮頗受禮遇,並不想叫各位背叛百花宮,只是百花宮這種劫取濟災賑銀的行為,實為江湖所不容。」

  賈五兒歎口氣道:「少主,我們深受百花宮供養,不便說什麼,日後再見時,再報少主之德,少主珍重。」

  又行了一個禮,退了出去,另外有十幾個老老少少的江湖人,也都過來,作揖為禮後,魚貫退出。

  馬成笑道:「少主,這下子倒是省事多了,這些人在江湖上都是難纏出了名的,真要打起來,雖不見得全勝過少主,卻也要大費一番手腳,結果先被那群毒蟻咬了出來,又經苗金娘這一擾動,使他們不戰而退,實在太好了。」

  南宮俊笑道:「這是他們自己人幫了我們的忙。」

  馬成道:「話雖如此說,但是也虧得少主身懷異寶,思慮周詳,否則那一批毒蟻就能困死人。」

  這時蟻群已經全數進入湖中,把湖面都蓋上了一片黑色,不過這種生於沙丘中的蟻類,性最畏水,被水一泡,都已經死了,那個驅蟲的老兒也不見了。

  馬成笑道:「那老蟲知道少主身上帶著雄珀,是他那玩意兒的剋星,也夾著尾巴溜了,百花宮在這兒的佈置,算是全部泡了湯。」

  「毒蜂子,你未免言之過早吧,還有本宮在此呢!」

  聲音很清脆婉轉,跟著一陣香風飄過,卻是虞莫愁去而復返,面頰如丹,雲髻半偏,衣衫不整,大概是匆匆從床上爬起來,滿臉還帶著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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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5 02:20:01 |只看該作者
  南宮俊道:「虞夫人,很對不起,把你這分宮擾得一塌糊塗,要你費神整理了。」

  虞莫愁微怒道:「南宮俊,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只要你有本事,把我這莫愁別莊拆了都行。」

  「南宮世家向來只爭一個公道,不做那種殺人毀屋,眾所不齒的事,夫人言重了。」

  「說得好聽,地下還躺著一個死人呢!」

  她的手指著苗金娘,南宮俊笑道:「夫人看了她的死狀,就可以明白,她是被自己的蠱蟲吸盡精血而死,而且在下還替夫人略盡綿薄,收了她一身害人的東西,否則夫人的莊上,受害的人還要多呢。」

  「這麼說來,我還要謝謝你了。」

  「那倒不敢當,不過夫人如果真認為對在下要有所報的話,就請夫人……」

  虞莫愁不等他說完就道:「南宮俊,你如果是開口要失鏢,那就省省吧,不錯,是有一大票的銀子在我這兒,只不過那不是我的,是別人寄放在這兒的!」

  「那是宇文雷解繳總宮的贓銀。」

  「那只是你自己的說法而已,在我的說法這是總宮的款項,寄放在我這兒,總宮沒有示諭,我就不能容人拿去,因為這是我的職責。」

  「我有切實的證據,證實這批銀兩的來源,因此我必須取回,當然我也知道夫人的立場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所以我在取得之後,對百花宮總宮,必然有一個交代,使夫人能夠交卸責任的,夫人大可放心了!」

  「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如果你真能把銀兩取走,那就是這莫愁分宮已經不存在了,我這個人也不存在了,沒什麼可擔心,也沒什麼不能交代了。」

  「夫人一定要這麼想,在下感到很遺憾,但是在下不會改變初衷的。」

  「我也是一樣,你有本事,把這兒的人都殺光,但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你仍然別想拿走銀兩。」

  「這個我也知道了,夫人職責所在,是絕對不肯放手的,所以我所要求夫人的,絕不是這方面。」

  「那你要求的是什麼呢?」

  「我的兩名侍童,被夫人帶走了,請夫人把他們放回來,在下會感激不盡,他們還是小孩子。」

  虞莫愁咯咯嬌笑道:「你說那兩個小兄弟呀,他們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是在某些地方,卻比起大人還凶呢,他們雖是我擒走的,我可沒虐待他們。」

  「我知道夫人一向是對人很好的。」

  「那倒不見得,要看人而定,但是對這兩位小兄弟,我倒的確是很喜歡。」

  「夫人喜歡他們,是他們的幸運,只是這兩個孩子的性情不定,夫人留在身邊,恐怕不易管束。」

  「我不要管束他們,他們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剛才我還問他們是否要一起上來,他們拒絕了。」

  「上來?這兒已經是平地,他們難道到了地下不成?還有夫人說他們拒絕前來?」

  「人是我擒走的,我可以不放,因此我犯不著說謊騙人,的確是他們自己不願意上來。」

  馬成道:「夫人可是把他們帶到地下秘室去了?」

  「不錯,那兒是我的寢宮,本來是男人的禁地,因為他們是小孩子,所以就帶他們下去了,哪知道他們這一下去樂不思蜀,不肯離開了!」

  南宮俊想了一下道:「夫人一定很照顧他們。」

  「不錯,小孩不太懂事,我倒是盡心盡力地開導了他們一下,不過他們很聰明,沒多久就學會了,不僅如此,而且還幾乎比我這個老師還高明呢!」

  南宮俊歎口氣道:「夫人,現在我倒是替你擔心了,你對這兩個孩子所做的事情,會使你後悔莫及。」

  虞莫愁冷笑道:「我倒看不出來,他們很乖嘛!」

  馬成笑道:「若是他們已經被你收服了,我馬成自己割下人頭,否則你就把那筆鏢銀退回來。」

  虞莫愁冷笑道:「毒蜂子,你倒是好算計,你的人頭值得了那個價錢嗎?要是南宮俊說這話還差不多!」

  南宮俊聞言,忙說道:「夫人此言當真?」

  虞莫愁沒想到南宮俊真敢打賭,一時倒是難以決定,馬成加上—句話,「夫人,現在是少主跟你打賭了,如果少主輸了,馬某人的這顆首級算是添頭,也一併加上去。」

  虞莫愁道:「這是你自己說的!」

  南宮俊道:「絕不悔改,不僅如此,我還可以預立文書,說出我們是輸了賭約,自盡而死,以後南宮世家,絕不再來找你們的麻煩,只希望萬一夫人輸了不要食言。」

  虞莫愁道:「好!我賭了,那批銀兩都在銀庫中,銀庫的鑰匙就在我的禁宮中,那兩位小兄弟是知道的,我若是輸了,想賴皮也賴不掉,他們自會把鑰匙拿出來的,就怕我贏了你們,二位卻捨不得自己了斷了!」

  南宮俊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好在這兒還有一些貴分宮的人,他們都是證人,我們如若食言,百花宮立刻就可以把這件事傳諸江湖,南宮世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虞莫愁道:「你們一定要否認,我也不在乎,反正我能從你們南宮世家挖人過來,這個事實也夠叫你們丟人了。」

  於是一行人就在那四名劍婢的簇擁下向前走去,進到後面的花園中的一座假山石前,虞莫愁道:「這就是我地下禁宮的人口,二位不後悔吧!」

  馬成笑道:「虞夫人,終日打雁,這回可叫雁啄了眼珠,你以為仗著一些風月陣仗,誘惑了這兩個孩子,而且很得意,以為把他們收服過去。」

  虞莫愁傲然笑道:「這一點我不必諱言,你們也知道我的底細,我要收服一個男人,很少能逃出我的手去!」

  她的眼風一拋過來又媚笑道:「南宮少主的定力深厚,我也許沒把握,毒蜂子,你這瘟殺,如果敢跟我到禁宮去一趟,我有把握也能叫你捨不得上來的。」

  就這樣說一句話,她也是萬千風情,使得馬成也為之一震,但看到南宮俊泰然若無其事,不禁頗為慚愧,聳聳肩笑道:「虞夫人,馬某修習本就是旁門左道的功夫,經不起你的考驗,更沒法子跟少主相比,不過我那兩位小友……」

  「那兩個小兄弟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定力還真不錯,我使出了渾身解數,才把他們的心引動了,不過也真令人難以相信,他們一動上了心,連我這老將都招架不住,好在我們那禁宮中的侍兒們還不少,足夠他們逍遙的,這時候他們正樂著呢,所以我再三叫他們上來都不肯上來。」

  馬成歎口氣道:「虞娘子,我不願掃你的興,你若是以為把他們收為裙下之臣,那可大錯特錯了。」

  虞莫愁道:「笑話,對這種小後生,我太清楚了,他們開始時,還有點彆扭,可是真到上了路,用棒子都打不走,不信我們可以去問問他們,看他們是否願意跟你們。」

  馬成道:「虞夫人,我可以跟你打個賭。」

  虞莫愁道:「不要後悔。」

  南宮俊道:「絕不後悔,夫人下去查證一下好了。」

  虞莫愁道:「我下去查證,你們不下去?」

  南宮俊道:「我們下去也許有所不便,再者那兩個孩子當著我的面,恐怕不敢承認,這樣就有失公平了。」

  虞莫愁道:「你不下去看看,又如何能得知呢?」

  南宮俊道:「全憑夫人一句話,我們信得過。」

  馬成忙道:「少主,這個在下可信不過,虞夫人最拿手的就是騙死人不償命,她明明是輸了,卻硬著頭皮說沒輸,我們這兩顆腦袋就丟得太冤枉了。」

  虞莫愁怒道:「毒蜂子,你少放屁,老娘雖然不會是每句老實話,但要看時候,若是在床上,老娘說的話,那是哄你們這些龜孫子王八蛋的,自然當不得真,現在是正式打賭,老娘的一句話,比鋼鐵還要硬呢!」

  南宮俊道:「夫人說得是,在下絕對相信夫人,他們身上都有南宮世家頒發的號牌,如若他們已經決心跟著夫人,那號牌就沒有用了,夫人若能拿那個出來為證就行了。」

  馬成道:「少主,這不妥,萬一這個婆娘起了歹心,明明是輸了,卻下個狠心,把兩個小孩給害了,拿出號牌來誆我們,這個賭注我們輸得還是不公平。」

  虞莫愁忍無可忍地道:「毒蜂子,老娘還沒有下三濫到這個程度,你既然不相信,那就跟老娘一起下去。」

  馬成笑道:「這個敝人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誰不知道你這個洞是迷人坑,只見進去的,可沒見出來的。」

  虞莫愁盯了他一眼道:「毒蜂子,說得好。」

  馬成聳聳肩道:「虞夫人,敝人這只是就事論事,敝人所說的洞,不是什麼洞,就是指你這座地府的洞門,你可別亂纏到別的地方去,行了,你就照我們少主所說的去辦好了。」

  南宮俊聽馬成和虞莫愁鬥口時,說的話的確是不太雅,一語雙關,總有點別的意思在內,因此皺皺眉道:「虞夫人,南宮世家的腰牌是一種貼身而藏的特別標誌,持此一牌,可以向南宮世家的任何一個分支地方要求任何的條件,除了本府的人,沒人得知有此秘密,授牌之時,也會特別告誡過,牌在人在,人亡牌亡,因此除非他們自動交出,別人是絕對無法取得到的,夫人只要把那兩塊號牌拿上來,我們立刻應誓自刎,絕無異議。」

  虞莫愁見他說得如此有信心,倒是有點躊躇了,道:「你們不覺得這個賭約定得太草率一點嗎?」

  南宮俊道:「絕不,我們對門下的人的忠誠,具有絕對信心,南宮世家到現在還沒有出過一個叛徒,假如在我手上出了這種事,我也應該引咎自裁了。」

  虞莫愁這才半信半疑地同著她四名劍婢吩咐了一陣,她們立刻四下分散,把兩個人圍在中間。

  南宮俊笑道:「夫人太多心了,我們如果要走,這四個人攔得住嗎?」

  虞莫愁道:「她們不是要攔阻你們,而是監視你們,不讓你們在我下去後弄鬼,因為你們這個賭約答應得太爽快,賭注下得太重,我恐怕你們是別有用心。」

  「因為我有必勝的把握,所以才把賭注下得重一點,卻是別無他意,夫人下去一看就知道了。」

  虞莫愁終於轉進了假山洞中,也不知她在哪兒觸動了機關,輕輕一轉,人就不見了。

  南宮俊道:「這所宅第倒真是下過一番心血,毀了實在可惜!」

  馬成道:「少主打算毀了它?」

  南宮俊道:「我並不打算毀掉它,但是有人卻絕不會留下它,他們自己不能據有,也很不希望別的人據有它。」

  「少主說的是百寶齋?」

  南宮俊道:「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他們也許早就有意拔除掉這一顆眼中釘了,適逢其會地利用上我們。」

  馬成道:「他們總不能公然地派人前來毀了它吧?」

  南宮俊道:「先生別忘了,那四個孩子原來是他們的人,現在卻是南宮世家的侍童,他們何必要再派人呢?」

  馬成訕然道:「少主說的是,屬下頭腦一向不錯,凡事總能多想一步,但不知怎的,在少主面前,竟成了個笨蛋,連最簡單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那是先生客氣了。」

  「不!屬下絕不是客氣,每個字都是真話。」

  「那我可以告訴先生是什麼原因,先生的依賴心太重了,認為跟我在一起,一切都有我在扛著,從沒有認真地去思索過一件事,以前先生卻要處處保護自己,防範每一個人,因為自己人也並不可靠。」

  「是的!是的!就是這個原因,屬下在百花宮總宮時,成日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鬆懈,因為全宮沒有一個可信任的人,時時都要防備別人算計我。」

  他歎了口氣又道:「只有在加盟南宮世家後,我才睡了幾天安穩的好覺,因為屬下知道在那兒是絕對安全的。」

  南宮俊輕歎道:「南宮世家最主要的工作是維護武林的安寧,使每個人都不生活在恐懼之中或威脅要挾之下,可是真正安詳而穩定的生活,卻也會磨去一個人的壯志,銷蝕掉一個人的警覺,使一個人退步,遲鈍……」

  馬成低下了頭,不好意思地道:「屬下慚愧。」

  南宮俊搖頭道:「不!馬先生入門還沒有幾天,還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我擔心的是家裡其他的那些武士們,他們的確是不如從前那樣機敏了,這是很危險的事。」

  「少主這話,想來必是有所本?」

  「是的!我到茶館裡,跟歐陽先生碰了個頭,把百寶齋得來的名單交給他看了,他還笑說不正確,名單上有些人根本就沒有,可見對方是在胡亂猜測的!」

  「那些人的確是來了嗎?」

  「我相信一定是來了,因為我是最後一個離家的,那些人已經不在家中,倒是百寶齋的名單,跟留在家裡的人數符合;可知那些人出來十分秘密,連歐陽敬都不知道,自然也已各種掩護的身份秘密來此,卻躲不過百寶齋的耳目,這不是很危險的事嗎?」

  馬成道:「會不會是他們在宅裡有了人,只要宅裡的人頭扣除掉,就是出來的人了!」

  南宮俊道:「我想宅裡必然有他們的耳目,可是這名單上一點都不是猜測,對方還指出了每一個人的落腳地與掩護的身份。」

  馬成驚道:「那他們的耳目人數已經駭人聽聞了!」

  「是的,所以我才覺得這一股人,是最令人擔心的,他們對江湖上每一家都瞭如指掌,而別人對他們卻一無所知。」

  馬成道:「如此說來,他們對這兒莫愁宮的情形一定相當瞭解了,未來之前,日、月、山、海四童,都得到了很詳盡的指示了。」

  南宮俊道:「月、海二女恐怕不太清楚,他們四個人是以日童為主,聯繫事宜,都是交在他一個人手中。」

  「虞莫愁這下子可真要吃苦頭了,那兩個小鬼既然被她破了童身,壞了駐顏術,一定恨死她了,這會兒地下必然是一片血肉屠場,沒有一個活人。」

  「不錯,正因為我知道他們不是真正的孩子,所以才敢打這個賭,只不過此舉造孽重,令我心中不安而已,人雖然不是我殺的,卻是由我促成的。」

  「少主不必為這件事而不安,事情的促成是屬下故意為之,否則虞莫愁在動手時就不可能那麼順利地把他們劫去,屬下此舉有兩個用意,一是藉著虞莫愁的蠱惑手段,讓他們破了童身而減低一點魔性;再者,也是因為這地下寢宮內那些妖女實在該殺,他們都是由百花宮訓練出來的,專事蠱惑江湖人的香餌,有不少江湖人就是被她們拖下水的,一個男人只要跟她們交合過後,就會死心塌地地為她們去賣命,很難再有力量把他們勸回頭了。」

  南宮俊道:「難道她們又用了什麼藥物?」

  「用藥物就落了下乘了,這一批女子都是從小就施以媚術的訓練,根本不知廉恥為何物,她們個個也都嬌美如花而精擅迷神之術,在男人最動心時施為,不知不覺間為其控制,而且在交合時奇趣橫生,使那些受制的男人,為博一歡,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南宮俊道:「會有這麼厲害嗎?」

  「少主有所不知,她們所蠱惑的男人,多半是成過家的,可是入其圈套後,不但對自己的妻子棄之不顧,有些人心神喪失,甚至於殺了自己的妻兒以表誠心。」

  「這樣就太不應該了,也太有悖倫常了。」

  「所以屬下才要假手那兩個小鬼去毀了她們,這些女子本身也許沒有罪,因為她們是從小就被擄來接受那種訓練的,但是她們卻已經成為了一項工具,根本不能算是人了,所以毀了她們,也無傷於仁道。」

  南宮俊道:「先生,這話我還不太懂,她們既是身不由主……」

  馬成道:「虞莫愁為什麼要把這地下寢宮視為禁地,不讓閒人出入。目的不是怕人進去,而是怕她們出來,因為這批女子魔性已深,出來後會弄得天下大亂……」

  南宮俊沒有再問下去,他雖說不屑明白那些女子的情形,但是已經可以想像了。尤其是在虞莫愁的分宮中,居然要為她們另設禁地,由此也可以知道她們的大概了。

  他輕輕一歎,正想再說什麼,卻見假山洞的門突然開了,虞莫愁提著劍,怒沖沖地跑出來,一看她的表情,南宮俊與馬成就知道他們的腦袋已經保住了!

  虞莫愁不等他們開口就怒叫道:「南宮俊,你們太卑鄙了,居然設下這等可惡的手段,難怪你們敢跟我打賭……」

  馬成明知故問地道:「怎麼了,可是那兩個小子沒有你想像中那麼聽話,你輸了賭注,想耍賴皮不成?」

  虞莫愁的眼睛怨毒地盯著他們有好一會兒,終於歎口氣道:「馬成你這個千刀萬剮的老甲魚,老娘不得不認輸,失去那些鏢銀,老娘還可以擔待,失去了那些寶貝,老娘就無法向總宮交待了,你這一手釜底抽薪使得真絕,你把銀子抬走吧,把那些活寶給我放回來。」

  馬成不禁吃驚道:「虞夫人,你說什麼?」

  虞莫愁道:「老毒蟲,別裝糊塗了,你難道還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告訴你,別的給你們毀了奪了去都沒什麼,總宮還可以忍受,只有那十二金釵,你可不能。總宮的兩位宮主,費了多少的心血才訓練成這二十四名天魔女,你們劫了一半,那會叫總宮傾全力跟你們拚命的。」

  南宮俊道:「夫人,我們的確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馬成也道:「虞夫人,你說那十二名天魔女被人擄劫了,而且認為是那兩個小子做的事?」

  虞莫愁道:「不錯,你們別賴,除了你們之外,不會有別的人,我的寢宮裡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南宮俊道:「連那兩個小伙子也不見了?」

  「你們不要明知故問了,他們把人帶走了,總不成還會在那兒,老娘認輸,銀子由你們搬去,但那十二個人,你們一定要放回來,這批人在你們手中根本沒有用。」

  南宮俊道:「虞夫人,我們的確不知道,你下去之後,我們在這兒一步都沒動,你的侍女可作證。」

  「我知道不是你們,人是從秘道裡走的,而且那條秘道只能從裡面開,一定是你們的兩個小鬼弄的手腳。」

  馬成道:「虞夫人,你的寢宮中還有秘道?」

  「當然有了,這是一條極為秘密的通道,除了我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那兩個小鬼不知怎麼居然摸到了。」

  馬成道:「這就是了,既然那條秘道只有你一個人知道,那兩個小鬼怎麼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找了出來,再說那十二名天魔女也不是等閒之輩,一身武功,內外兼修,除了你之外,也沒有別人能指揮他們,那兩個小鬼也不可能有那麼大的本事,否則你也不會放心把他們兩個人留在下面了,因為你指證的那些事,實在叫人難以相信!」

  虞莫愁呆了一呆才道:「但是底下的人的確是一個都不見了,而且一定是從秘道中走掉的!」

  馬成道:「你究竟有沒有從秘道中追出去看看呢?」

  虞莫愁道:「誰也沒這麼大的本事,這條秘道是必要時用來作為逃走與阻擋追兵的,開關是在裡面,但一經打開使用後,有十二道千斤鐵閘自動降下封死去路,現在路都封死了,我想追上去也沒辦法。」

  「你能肯定是那兩個傢伙幹的?」

  「下面只有他們兩個是外人,不是他們是誰?」

  南宮俊心裡多少已有點底了,因此說道:「夫人,照你說的情形看,恐怕內人比外人的嫌疑大得多!」

  虞莫愁道:「什麼,你要說是我們自己人幹的,絕不可能,那十二名天魔女的腦子裡像是一團亂草,別說她們不知道秘道的事,就是知道了,也不會使用的。」

  馬成道:「難道底下只有他們十四人嗎?」

  虞莫愁道:「還有兩個是我貼身心腹侍女,她們的忠貞比那些天魔女還要可靠,不會背叛我。」

  馬成道:「虞夫人,你對手下的人真能如此信任嗎?」

  虞莫愁傲然道:「當然,如果那兩個人也會背叛我,輕而易舉就可殺了我,而不僅是帶走那十二名天魔女了。」

  南宮俊道:「虞夫人,既然你能確定人是由秘道中離開的,而這秘道又只有你一人得知,那至少可以證明我們也不知道這件事,更不知道我那兩名侍童上哪兒去了。」

  「不!你一定知道的,所以你們才敢以性命來跟我打賭,南宮俊,我已經認輸了,把全部的失鏢還給你,但是那十二名天魔女,卻一定要還給我。」

  「目前我不知道是怎麼個狀況,如果那些天魔女是我侍童帶走的,我或許可以考慮。」

  「當然是他們了,底下沒有別的人。」

  「這可很難說,有許多事是出乎你意料之外的,但是在未曾確知情況的發展前,還無法預測,如果虞夫人允許,請讓我下去看看。」

  「莫非你還不相信我說的話?」

  「不!我絕對相信,夫人臉上的憂急之色,絕不是裝出來的,我下去看看是想瞭解一下,是否有打鬥的痕跡,是否發生過什麼流血殺人的情事。」

  「那是我的地方,你會比我清楚?」

  「夫人心情焦灼,可能會有所疏忽,再說,我南宮世家有一套聯絡的暗記,發生了什麼事,何去何從,都會留下記號的,這些記號只有我看得懂,所以我下去看看後,也許能給夫人一個較為滿意的答覆。」

  虞莫愁沉思有頃才歎口氣道:「好罷,反正我這座寢宮也不算是秘密了,而且那些銀兩都在那兒,也要你們自己去搬上來,你們就下去看看吧,但是沒有答覆可不行。」

  她又再度轉身,打開了假山中的秘門,進入一間像亭子般的小屋子,南宮俊與馬成也跟著進去,門掩上後,腳微微震,感覺中似是在向下沉。

  二人微現驚色,虞莫愁笑道:「這是一項很巧妙的設計,也是由上至下的惟一通道,如果沒有我的帶領,開動機鈕,根本就不得其門而人,就算找到那扇門,也不會想到這間屋子是可以升降浮沉的!」

  南宮俊道:「那升降開關的機鈕是在門上吧,門開了,牽動下降機關,而上面的門自動關閉,下面的門就打開,這一點設計雖然巧妙,但是並不太奧秘!」

  虞莫愁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果然片刻後,腳下又微微一震,表示已經到了底下,虞莫愁搶先走向門口,一道板壁似的石牆也豁然自動開放,進入一所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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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意外之變


  那應該是座茶廳才對,四壁都是敞開的,視野很廣,看出去青天白日,遠山翠谷,花枝搖曳。

  廳中鋪著厚厚的地毯,側面有一口白石砌成的池子,水深約四五尺,清澈見底,水面上飄著一些零落的花瓣,水中可能是灑了一種香料,氤氳著一種醉人的甜香。

  而且水面上還輕散著一絲淡霧,池雖不大,卻也有三丈見方,作長方形,池邊有白石砌起了尺來高,兩尺寬的邊欄,南宮俊用手試了一下水道:「這水是溫的,奇怪了,莫愁湖這兒還有溫泉嗎?」

  虞莫愁笑道:「少主,只要會動腦筋,哪兒都有溫泉,這也沒什麼難的,讓地底的水泉,通過一條竹管,經過一口長年不斷火的大鍋,然後再用竹管引到這兒來就是了。」

  南宮俊道:「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我是見到水源來自那雕龍的口中,還以為是引地泉噴出來的,卻原來是用人工加熱的,夫人倒是好心思,不過這水燒得溫溫的,就無法養魚了,不是很可惜嗎?」

  馬成笑道:「少主,這水池可不是養普通的魚,而是養美人魚的,那是從白樂天的長恨歌中得來的靈感——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只可惜此刻沒人了,否則該是何等旖旎風光!」

  南宮俊這才知道原來這是一座浴池,倒是有點訕然,覺得自己太孟浪了,問出這種幼稚的問題,應該想也想得到的!

  虞莫愁道:「那兩個小殺坯的剛來時很倔強,我把他們點了穴道抱進了水池,叫十二天魔女一起下去,陪著他們嬉水一番,才把他們的心嬉動起來。」

  馬成道:「那怎麼得了,十二天魔女,光是那一場摩登伽艷舞,已經夠人消受了,何況還在水裡掩掩現現,挨挨擦擦,就是一個死人,也會活過來。」

  虞莫愁笑道:「馬成,對付這兩個小孩子,還用得著什麼天魔艷舞,只不過是老娘小演了一出貴妃出浴,然後叫那些女孩兒們在他們身邊走動一下而已!」

  馬成道:「這我倒不信了,那兩個孩子年紀雖然正在發育的時際,但是平素的定力還很不錯,假如你沒有用特殊的方法,很難引他們動心的。」

  虞莫愁道:「笑話!毒蜂子,百花宮把我這金陵分宮定名為玫瑰宮,又豈是叫著好聽的,老娘若是沒有兩手,宮主肯把二十四名天魔女分給我一半嗎?你若不信,老娘就立刻拿你做個試驗,如果老娘跳下去洗個澡,你們兩個人能維持住不動心的話,老娘就認輸。」

  南宮俊忙道:「不必!不必!我們不在這方面分勝負!」

  馬成卻道:「虞娘子親施法身,演一次出水芙蓉,這倒是難得的機會,少主,我們可不能放過這場眼福。」

  南宮俊道:「馬先生,這是很無聊的事!」

  馬成道:「少主,如果我們還要跟百花宮作對下去,這就不是很無聊了。百花宮中,一些風月陣仗,尤甚於此,少主不妨先用她來一試自己的定力,如果連她這一關都躲不過,那就趁早別上總宮去。」

  虞莫愁笑道:「對呀!少主,這也是對我的一番考驗,如果我這一手無法打動你,只有請宮主出馬了。」

  南宮俊道:「如果要跟百花宮作對,不是在這種方式下進行吧!」

  虞莫愁咯咯一陣嬌笑道:「南宮少主,看樣子馬成還沒有把百花宮的情形對你說得很清楚,如果你要找上百花宮,較量的方式可不是由你挑選的!」

  南宮俊笑道:「笑話,至少對某些很不合理的方式,我可以拒絕接受吧,難道她們還能強迫我不成?」

  虞莫愁笑道:「小伙子,說這話表示你對百花宮太不瞭解了,別的不說,我現在只是一個人,看你是否能夠拒絕我的那些挑戰方式,對不起,我去換件衣服。」

  她飄身向一間偏屋行去,南宮俊忙攔道:「等一下!」

  可是虞莫愁的動作很快,已經滑進了門,南宮俊正要追進去,卻見虞莫愁已脫掉了外衣,裸出了後背,這種情形下,他自然不能再進去,只得順手替她把掛起的珠簾放了下來。

  虞莫愁笑道:「謝謝你了,其實你放不放簾子也是沒關係的,我換衣服可不怕人偷看!」

  給她那樣一說,南宮俊更加不好意思,忙走到離遠一點的地方,連簾間隱約的身形都不見。

  馬成過來道:「少主,人鄉要隨俗,我們既然要跟這一批魔女作對,就必須準備接受她們的一切。」

  南宮俊道:「可是這個不是太沒意思了!」

  馬成道:「虞娘子只是宮主身邊的侍女,道行尚淺,正好拿她一試自己的定力,通得過她這一關,才可以談到總宮去。再者,我們還要對付另一個地方,就是訓練那四個小鬼的百寶齋,他們把一個人的天性強自壓制,屬下也想研究一下,要如何才能化去他們的魔性。」

  南宮俊道:「馬先生這話是怎麼說的呢?」

  馬成道:「所謂魔者,就是佛家所說的六欲,是人的心意中種種與生俱來的慾念而已,百寶齋則反其道而行之,屬下想瞭解他們著魔的程度,想法子破除其魔性!」

  南宮俊道:「我們總不能也用這個方法吧?」

  馬成道:「那倒不必,南宮世家,自然不能用這種方法,不過屬下可以用藥物來達成同樣的效果。」

  南宮俊皺皺眉道:「用藥物,那些藥是犯忌的!」

  馬成道:「少主,藥是用來治病的,任何一種藥,都有它治病的效能,只不過有些藥被用錯了地方,才使得那種藥變得邪惡了,就以助興的春藥而言,對一個先天虧弱不足的病人說來,的確是良藥,但是如果用錯了對象,給一個沒有病的人服用了,才有邪惡的效果!」

  南宮俊道:「話雖這樣說,可是我們對付的人……」

  馬成道:「屬下已經研究過日、月、山、海那四個孩子,發現他們的魔性,都是為了那種反常的抑制而引起的,只要解除那種抑制,他們就會緩緩的漸趨正常,所以屬下才主張讓虞娘子把他們擄了去,以毒攻毒去解除他們的魔性,現在已知見了效,屬下就可以對症下藥了。」

  南宮俊道:「他們的魔性真能解除嗎?」

  馬成笑道:「慢慢來,一定可以的,這個屬下可以保證,當然工作並不簡單,但只要方法用得對,絕沒有問題,屬下想領略一下虞娘子的銷魂妙術,也是一種研究的方法,藉以了解一下要怎樣的程度,才能見效!」

  南宮俊吐了一口氣道:「只要先生認為有用,我倒並不在乎試一試什麼風月陣仗,而且我也相信自己的定力,東佛對她們那一套知之頗詳,練功首以養氣澄慮為主。」

  馬成道:「少主,東佛對魔教的一些邪功瞭解,都是二十年前的,經過這些年來,妖孽們養精蓄銳,都成了氣候,自然功夫也非同往昔可比了。」

  南宮俊笑道:「萬變不離其宗,東佛指示的都是魔教中一些武學的最高境界,至少尚無人能達到過,這方面倒是不必擔心他們能玩什麼花樣來,只是他們在別的地方搗鬼,比較討厭,我相信那兩個小鬼是把她們的人帶走了,因為我想到那兩個侍女中,必然有一個是有問題的,否則日童和山童沒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制住十二名已失本性的天魔女,找出機關秘道,這必定是百寶齋的勾當,也是一種手段,令人防不勝防!」

  馬成道:「屬下也是想到這個情形,好像百寶齋那邊已開始要有所行動了,少主倒是不可不慎重!」

  南宮俊點點頭道:「我知道,我正在動腦筋,想個什麼辦法,把百花宮跟百寶齋先挑出來,借用百花宮的力量,使得百寶齋的內情公開出來。」

  馬成道:「對呀!目前可不就是一個好機會,虞莫愁對十二名天魔女的失蹤很不甘心,只要把百寶齋透露出去,她自然會找了去,這不就成了嗎?」

  南宮俊道:「問題就是在這兒,我們只是忖測,沒有實在的證據,總不能空口說白話就栽在他們身上去!」

  「這倒也是,慢慢再想辦法好了,反正我們總會知道結果的,到時候看是怎麼處置好了。」

  說到這兒,他忽又咦了一聲道:「虞娘子是怎麼了?換身衣服要這麼久。虞娘子,』你快點好不好,你的花容月貌我們已經領略了,再怎麼打扮也變不出第二個樣子來。」

  室中居然寂無回音。

  馬成神色一變,飛身過去,到了門簾前面道:「虞娘子,你再不回答,我就要進去了。」

  屋中依然沒有回應,馬成用他那只鋼手探前一鉤,把珠簾整個鉤了下來,屋中居然空無一人,四壁肅然,竟是空空的,敢情這是另一座升降的屋子,她已經乘上去了,向上一看,又深又黑,不知頂在何處。

  南宮俊也過來問道:「是怎麼一回事?」

  馬成恨恨地道:「這個賊婆娘,居然溜掉了。」

  南宮俊把屋中的情形看了一遍道:「恐怕不是溜,而是把我們關在這個下面了,這個女人倒是很厲害的!」

  門口傳來虞莫愁的聲音道:「南宮少主、毒蜂子,你們給我聽著,我已經上來了,這是惟一的一條路,除非我來放你們,否則誰也無法把你們救上來了。」

  兩人又搶出門外,發現聲音是從一座小的玉雕美人口中吐出的,那必然是用只管子連通下來的通音裝置。

  馬成怒叫道:「虞婆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們捉了我十四個人,我只能把你們兩個扣下作抵押,向南宮世家交涉去,把我的人還給我,就放你們出來。」

  馬成叫道:「鬼婆子,你講不講理,怎見得你的人是我們劫走的,我們也沒有看見那兩個小鬼。」

  虞莫愁道:「是他們下來後,我的人才失蹤的,自然是他們嫌疑最大,我找上南宮世家的人,不怕他們不交人。」

  南宮俊道:「夫人,南宮世家的人也不知道他們上哪兒去了,只有我自己出來,才能找到他們。」

  馬成跟著說道:「是啊!虞娘子,你別胡鬧,讓我們少主上去好找人,我留下來給你作抵押好了!」

  虞莫愁笑道:「毒蜂子,你以為自己的份量重得很呢!老娘看你卻不怎麼樣,因此,老娘也不上這個當!」

  南宮俊道:「怎麼會是上當呢?我們既然答應你的事,從無反悔,要不然我留下來讓馬先生上去。」

  虞莫愁笑道:「為什麼要你們上來呢?該辦些什麼事,你們寫張字條,我替你們辦得好好的,假如我不方便,就由你們指定交給誰都行,放人的事就免開尊口了。」

  說完聲音已漸漸遠去,馬成再在底下叫,上面已沒有回音了,馬成不禁恨恨地道:「這個臭婆娘真不是個人。」

  然後又對南宮俊道:「少主,對不起,這都是屬下多事,才惹來這場禍事,屬下真不知要怎麼說才好!」

  南宮俊笑道:「不怪先生,是我自己也要下來的,虞莫愁既然存心要把我們陷在底下,總有辦法的!」

  馬成苦笑道:「我們難道就這樣被困住了不成?」

  南宮俊道:「目前似是如此,但是也不盡然,我們沒有試過,看看自己是否能攻出脫困的路呢!」

  馬成道:「大概不容易,這座地下室我是聞名已久矣,除了她允許放下來的人,別的人如果想進來,無異登天,換句話說:底下的人,如果不得其允許,上去也是不可能的!」

  南宮俊笑道:「那倒未盡然,連日童和山童都能找到一條秘道出去,我們難道就不如他們了!」

  馬成苦笑道:「少主,是有原因的,而且可能有人幫助他們,再說,僅此一條秘道已經被他們破壞了。」

  南宮俊道:「也許還有另外一條路呢!」

  馬成道:「這所地下室是虞莫愁鳩工興建的,她如另外還有秘道,就不敢再把我們關起來了。」

  「虞莫愁接掌莫愁分宮有幾年了?」

  「五年了,以前是由一位退仕的老翰林所有,虞莫愁施展了狐媚的手段,嫁給那個老頭兒為小妾,不上兩年,就把那位老翰林擺佈得一命歸西,她才順理成章地成為遺孀,承受了這份產業,才開始著手修建。」

  「馬先生看了這地下寢宮的規模,可是五年之內能完成的?不說別的,光是挖這麼大的一個坑,也得好幾年工夫,更何況要雕玉為柱,刻花為壁,每樣都是要費時費力的,這五年來,她不會是一直在動工吧!」

  「那倒沒有,好像只花了一年多的時間,這個地方竣工已經三年多了,屬下三年前就來過一次。」

  「這絕不可能是新建的,很可能是原來已有規模,她只加以修建改造一部分而已。」

  「少主見解極是,屬下竟沒有想到。」

  「既然她只是修建改造,那很可能對這內部的建設,自己也不清楚,如果我們細心地找一找,說不定還能找出一條她都不知道的秘道呢!」

  馬成自然難以相信這種話,可是他看南宮俊朝他不住的打眼色,知道南宮俊必有所指,遂不再出言辯駁了。

  兩個人在屋中前前後後找了一遍,卻連一絲痕跡都找不到,馬成低聲道:「少主,當真會另有秘道?」

  「一定有,即使沒有的話,我們也能挖呀!」

  「什麼?我們自己挖出一條路來!」馬成失聲驚呼,但是只叫出了什麼兩個字,就被南宮俊用眼色瞪回了其他的話,改用細聲說了出來。

  南宮俊卻很從容地用低細的聲音道:「先找找看,實在找不到,我們就自己挖一條。」

  「少主,你可曾算過挖一條地道要多久?」

  「算過了,最長不過兩個時辰。」

  馬成差一點又要叫了起來,勉強又忍住,他知道這位少主,雖是經驗稍缺,但在運計構思、觀測策劃上,往往能過人一籌,他說的挖地道,必然另有一種新的主意了。

  找了一遍後,南宮俊又開始找第二遍,最後指著一個角落道:「就是這裡,挖出一條新的地道來。」

  馬成不敢多問,只是道:「少主請示,屬下如何著手?」

  南宮俊笑笑道:「把裡面的東西移出來一點,再挖兩個洞,夠我們容身就行了,我想要不了太大的工夫的。」

  馬成道:「可是我們又如何才能上去呢?」

  南宮俊道:「當然還是由升降機上去。我的秘密通道是往升降機去的捷徑而已。」

  馬成略微一想,倒是明白了,心中十分慚愧,南宮俊的辦法並不十分新鮮,可是自己卻偏偏想不到。

  動手時實在很簡單,那個角落實際是間小小的貯藏室,以繡錦為幕,擋住了裡面零亂的什貨,兩個人只把東西重新整理一下,使人能躲進去就行了。

  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已經安頓好了,於是靜坐調息起來,卻是過了兩個時辰後,才聽見虞莫愁的聲音道:「南宮俊!毒蜂子!給你們送飯去了,就在靠池的右壁,有個小方洞,我用籃子把食物吊下,你們自己取下來。」

  兩人都不理她,又過了一會兒,他們看見了那個小方洞處果然有一小竹籃垂了下來,虞莫愁在上連聲催促,兩個人都不理她,只見竹籃又提了上去。

  食物原封不動,一定使得虞莫愁大為奇怪,就這樣熬到了第二天,虞莫愁終於忍不住了。

  一陣咕裡咕嚕的索鏈聲響,那幢作為升降的小屋又降下來了,首先出來的是四名劍婢,她們出來後,四下分散,各處找了一遍,才又回到了屋前回道:「夫人,沒有人!」

  虞莫愁一直很小心,在裡面控制著機鈕準備隨時急速上升,聽見報告後,她才徐步而出,手握長劍道:「怪了,難道他們真找到了留下的秘道出去了?」

  那些劍婢都沒有回答,虞莫愁想了一下,忽而將手一揮道:「這次小心一點,仍然每個細節都別放過,我倒不相信這個地方還真會有另一條秘道?」

  於是四名劍婢作嚮導,她們又開始了做第二次的搜索,直等她們搜到一個較遠的方向時,南宮俊與馬成一個招呼,同時飛身而出。擋住了那架升降機。

  虞莫愁聞聲回頭,南宮俊已經攔住了進人升降機的路,忙挺劍過去罵道:「南宮俊!你好卑鄙!」

  南宮俊也掣劍在手,一面招架,一面笑道:「虞夫人,這卑鄙二字用在我身上沒什麼道理吧,我是上了你的當,被你關在下面的。」

  「可是你卻使弄詭計,把我們哄了下來。」

  「我即使把你們哄下來,也沒什麼不對,可是我只是找一個安靜的角落,養養精神,不說話而已,那也算是哄你嗎?」

  「怎麼不算,我以為你們已經走掉了。」

  「你以為的事情可不見得就是真實的事情,正如你以為下面的人不見了,是我那兩個侍童帶走的……」

  「本來就是他們帶走的,我還會瞎說不成!」

  「沒有人說你瞎說,你的人不見了是事實,不過究竟是不是我的人帶走的,卻難以料定。」

  「難以料定,難道說你也不知道?」

  「我的確不知道,我到下面找了一遍,也找到了他們離去的秘道,留了個記號,說他們隨人由此而去,但究竟是隨誰去的,卻不知道。」

  虞莫愁不信道:「你的屬下跟人走了會通知你,卻不告訴你是跟誰走的?」

  「照理應該告訴我的,可是先看見那些記號的不一定是我,也許有什麼不便之處,所以才沒說。」

  「不便之處?難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的手下中有了叛徒,是怕我知道了?」

  「我可沒這麼說,而且我說的不便之處,也只是猜測之詞,並沒有一定認為是如何的不便!」

  虞莫愁沉吟了片刻才道:「不行,南宮俊,那十二名天魔女你一定要歸還給我,失鏢我可以歸還,雖然宇文雷並沒有全數解繳到此,但是不足之數我先行補填上都可以,只要你把十二天魔女還給我。」

  「夫人說這話可是真的嗎?」

  「怎麼不真呢,我惟一仗以抵禦你們的不過是毒蠱與毒蟻而已,二者都被你們解破了,論手底技業,你我或可一戰,但是你們來的人太多了,我這兒遲早都將不敵,我跟你拚命下去,又有什麼好處呢?」

  馬成也從角落處慢慢地出來道:「虞娘子,敢情你在上面也受到了壓力,才會下來看看的。」

  虞莫愁怒道:「毒蜂子,老娘是向南宮俊談判,可別昏了頭,以為老娘怕了你這蠢材!」

  馬成笑道:「虞娘子,我被南宮世家聘為武士之後,盡量要想學點風度,不作興從前那一套,可是不行,遇上了你這種人,講客氣,談風度,論交情,都沒有用,只有一個辦法能整倒你,還是我從前的方法。」

  虞莫愁神色一變道:「毒蜂子,你又用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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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5 02:20:37 |只看該作者
  馬成笑道:「這次我把毒下在你的水池中,隨著你那種迷人的香氣,一起噴出來,所以你絕對不會發現,而且現在我已改邪歸正,下的毒都仁道多了,只使你們暫時失去行動的能力,不會要你們性命的,現在你們坐下來吧!」

  隨著他的說話,那四名劍婢首先腿下一軟,坐倒在地,虞莫愁怒叫一聲,挺劍向前砍去,馬成舉起他的那只鋼手輕輕架住,輕輕一奪,就把劍奪了過來。

  虞莫愁無力坐地,馬成笑道:「虞娘子,這可不是我存心算計你,是你先給我的靈感,如果你不是在這泉水中下了綺情香,我也無法把這軟如綿給你加進去,而且若不是你們噴慣了那種氣味,我這軟如綿散佈一股軟香之味,也很容易為人所發覺,不會輕易上當的。」

  南宮俊道:「先生真的在水中下了毒?」

  馬成笑道:「是的,少主。這樣子才能叫她安安分分地聽話,否則這個婆娘太狡猾,隨時都會作怪的。」

  南宮俊道:「我怎麼沒有感到有毒呢?」

  馬成笑道:「少主身邊帶著千載雄珀之精,能祛百毒,像這些輕微氣息的毒,對少主是沒什麼作用的,她們如果一下來,立刻發覺有異,摒住呼吸,也可以避免的,可是她們已經聞慣了,而且還養成了癮頭,久時不聞,就會渾身不舒服,虞娘子迫切地下來,也與此有關,我算準了她,把藥下在水中,不怕她不上當。」

  虞莫愁瞪了一眼,終於歎道:「毒蜂子,你這時候整倒了我有什麼可得意的,我已一敗塗地了。」

  馬成道:「我並不是為了得意,只是不想被你關住。」

  虞莫愁苦笑道:「我也沒有存心一直關你們,我向南宮世家一個叫歐陽敬的人遞出了話……」

  南宮俊忙道:「他是怎麼回答你的呢?」

  「他說他沒看見那兩個小鬼,也沒有擄走我的十二天魔女,無從交換起,他更不信我能把你們禁住,只給我十二個時辰的期限,說十二個時辰後,我如果不把失去的鏢銀交出來,他就要率眾來毀莊了。」

  南宮俊笑道:「他沒有談到我跟馬先生的安全吧!」

  「沒有,他說南宮門中從不考慮交換條件,決定了一樁行動後,任何事都無法中止的。」

  南宮俊道:「這大概可以幫助你瞭解一點南宮世家的行事了,我們只要是為了一個堂堂正正的理由,進行一項行動,就勇往直前,死無回顧,你想用人質來脅迫我們就範,那是絕無可能的事。」

  虞莫愁道:「難道你們對門下人的性命完全不顧了?」

  南宮俊道:「那也不然,有誰被擒制之後,我們會盡一切的力量去救援他,但必定是由我們自己救出來,此外,哪怕是一點很小的條件,我們也不會接受的。」

  虞莫愁歎道:「我認了,反正我已失去行動的能力,殺剮任便,現在當然也不夠資格談條件了。」

  南宮俊道:「虞夫人,鏢銀一定要你歸還,以了結一段公案。至於你被擄劫的人,我也會幫你尋找,看看是哪一路的人馬夾在中間湊熱鬧。」

  虞莫愁驚喜道:「少主,你這話可是真的?」

  南宮俊笑笑道:「當然是真的,這個時候,我犯不著騙你吧。不過我也要把話先說在前面,我只能幫你打聽消息,卻不見得會出力代你把人追回來,因為你那十二天魔女,俱非善類,依我的性子,真是除去的好!」

  「少主,如果能除去,倒也罷了。」

  「怎麼,難道她們都已修成不死之身了?」

  「那倒不是,只是她們從小以特殊的藥物泡煉,又施以一種特殊的氣功,使得全身韌如堅革,柔軟如綿,潤潔如玉,尋常刀劍的確是傷不了,而且她們每個人都有一身頗為不錯的功夫,在江湖上也堪稱一流好手了。」

  「就是這點條件,也不見得無敵呀!」

  「她們可怕處不在此,而在她們一個個都是天生麗質,絕代尤物,沒有一個男人忍得起心來殺她們。」

  「還有這等事?」

  馬成道:「少主,這倒是千真萬確的事,百花宮網羅了許多已成名的高手為用,大部分是靠著這一批魔女。」

  虞莫愁道:「我急地要追回來,固然她們是難得的人才,但是如果落人別人的手中,不加控制而隨意去運用,久而久之,使我的控制失效,那就糟了,天下突然增出這十二個近乎瘋狂的絕色美女,還有不亂的嗎?」

  南宮俊也覺得事情頗為嚴重,沉思片刻道:「我們先上去想辦法吧,這件事我一定給你一個交待。」

  麒愁道:「少主,那你就叫老馬把我四個丫頭救醒過來,叫她們好幫忙把鏢銀提出去,先給你一個交代,也好專心一意地來辦那十二天魔女的事。」

  馬成道:「虞娘子,既然你如此說了,我也不會如此小氣,乾脆連你也一起解了,咱們做事可是全憑良心,你要再反悔作怪,我絕對還有制你之法。」

  說著取出一個小瓶子,傾出五顆藥丸,在她們每個人口中塞了一粒,著令她們調息約莫半刻光景,一個個果然恢復了行動。

  虞莫愁倒是很守信用,帶著四名劍婢,去到一個小屋中,搬出五口木箱道:「少主,這裡面是每箱五千兩赤金,足低五百萬兩銀子了。」

  馬成道:「不需要這麼多,總數是五百萬兩沒錯,但是在第十六分宮已經收回十萬兩了。」

  虞莫愁道:「那就算我們百花宮捐出來做賑災的善款吧,我們使得賑災的事耽誤了好一陣子,也算是彌補一下。」

  南宮俊忙道:「夫人此舉必將得到武林道的同欽。」

  虞莫愁苦笑道:「錢是我拿出來的,但是我可不能居名,那多出的十萬兩也還是你們居名的好,我不能讓總宮知道這件事,我想這個忙你們總肯幫的。」

  馬成道:「虞娘子,你為什麼不讓總宮知道呢?那樣一來,你豈不是要短了十萬兩銀子的賬?」

  虞莫愁笑道:「短不了的,這十萬兩本就是我歷年積存下來的私蓄,用在一個有意義的地方豈不更好!」

  對於她的改變,南宮俊倒是很意外,但是看她的態度,倒又像是很誠懇,只有全心去相信她了。

  一行人帶了黃金來到了上面,情況已經很緊急,歐陽敬帶了人,已經準備攻莊了,幸好南宮俊及時出去,止住了衝突。

  歐陽敬喜極趕前道:「少主原來沒有失陷,先前聽她們說已經困住了少主,要變交換條件……」

  南宮俊笑道:「我與馬先生是被困了一陣,不過虞夫人很通情理,經過我們一番辯論之後,她不但開禁放我們出來,而且還把百花宮先前所劫的鏢銀全部送還,更還多捐了十萬兩紋銀以為賑災之助,促成義舉!」

  歐陽敬愕然地望著南宮俊,感到很難相信這是事實,可是那四名劍婢手中捧著的黃金以及後面一列漢子挑著的沉重木箱,看來都不假,只有一拱手道:「夫人如此俠行,必將獲得武林道的同欽,在下先示敬意!」

  虞莫愁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她並沒有南宮俊說得那麼好,可是當著這麼多的人也不便否認,只有紅著臉道:「妾身心敬南宮少主的技藝與為人,略表心意,算不了什麼,何況妾身還有事求於南宮少主。」

  求南宮俊,也就等於求南宮世家,歐陽敬忙道:「夫人有什麼需要本門效勞的地方?」

  虞莫愁看看南宮俊。

  南宮俊問道:「歐陽總管,日、山二童的下落可曾發現?」

  他平時稱歐陽敬為叔叔,這時突然以總管相稱,就表示他是以少主的身份問話。

  歐陽敬忙道:「稟少主,他們並沒有向屬下聯繫,但是,屬下卻聽說有人看見他們在雞鳴山前的道上停過,隨行的有一批女子。」

  虞莫愁神色一動,南宮俊又問道:「東方姑娘跟西門姣蛟帶了月、海二女在什麼地方?」

  歐陽敬道:「她們好像尾隨在後,不過因為屬下受命少主分頭行事,故此沒有進一步去探究!」

  南宮俊問道:「雞鳴山上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莊院?」

  虞莫愁搶著道:「那一定是富貴山莊了。」

  南宮俊道:「富貴山莊,又是在什麼地方?」

  虞莫愁道:「是一位退休的大官員的別墅,這位大官員以前幹過戶部尚書,自然是又富又貴,所以才蓋了這所山莊,美輪美奐,極盡其奢華能事,是個很有名的地方。」

  南宮俊笑笑道:「夫人倒是十分清楚。」

  「這麼一個有名的地方,戢當然想去見識一下,有次搭上了一個官眷的關係去了一次。」

  「夫人覺得那裡如何呢?」

  虞莫愁想了一下道:「富是不必說了,連我的寢宮也比不上,只不過我有個感覺,他們似乎並不單純是官宦之家,裡面的人,頗不乏內外兼修的高手。」

  南宮俊故作愕然道:「是江湖中人了?」

  「不是,江湖人我都認識,他們沒有一個江湖人,但無可疑問是技擊好手,我想他既是京官出身自然會有一些護院好手,所以也未加注意。」

  「何以見得那些人是往富貴山莊去了呢?」

  「雞鳴山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去,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容下那些人,就是富貴山莊,因此妾身敢大膽判斷。」

  南宮俊沉思片刻才道:「好!我就陪夫人上富貴山莊去一趟,不過到了那兒之後,我卻不一定會幫夫人。」

  虞莫愁道:「當然,只要有了確信,百花宮自會對付,不敢再勞少主費神了。」

  「夫人,我不是說絕對不幫忙,假如那件事是值得一做的,即使夫人你不要我插手,我仍然會盡全力促成夫人的,正如我這次向貴宮追回失鏢,即使我拼將全力,幾度出生人死,也要將那筆銀子送到災民的手上,南宮世家做的就是這些工作,多少年來,也一直在為此盡瘁!」

  虞莫愁沒有說話,她也不知該如何說法。

  歐陽敬道:「少主,請問還有什麼指示,屬下以便遵行!」

  南宮俊忙道:「歐陽叔叔太客氣了,小侄不敢當。請叔叔會同你的鏢局,急速將黃金變換成銀兩,送到兩淮災區,這件事比什麼都重要,別的就不敢麻煩叔叔了。」

  歐陽敬道:「少主放心好了,南宮門下大部分人手都將從事這一次押鏢賑災工作,絕不會再出什麼問題了。少主在金陵,還需要些什麼人手,屬下以便調遣。」

  南宮俊道:「不用了,這件事人多也沒用,還是我們原先幾個人就行了,賑災重要,我不耽誤叔叔了!」

  歐陽敬帶人躬身而退,也把黃金帶走了。

  虞莫愁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欲言又止了。

  馬成見了笑道:「虞娘子,有話就說好了。」

  虞莫愁道:「少主,妾身當然不敢要求你一定要幫忙,可是你似乎多少也該要幾個人在身邊的。」

  南宮俊笑道:「那座富貴山莊的人不比夫人的莫愁山莊多吧?設備的嚴謹也不會比貴莊更周密吧!」

  虞莫愁道:「我是太相信那些蠱蟲的設置了,但富貴山莊的人卻都是些硬底子,真功夫,少主雖然神勇……」

  「我還不見得一定就跟他們作對呢!」

  「但有備總是無患。」

  「夫人,你準備帶多少人前去呢?」

  「我就自己一個人跟這四個丫頭了,分宮中雖然還有些人,但是多半屬於庸手,去了等於不去,這也怪我自己不好,總宮本來派了六處分宮的高手來支援我,結果被毒蟻一擾,失掉了一半,被那個苗金娘再一擾,另一半也走掉了,逼得我只好單身應戰了,那是我的錯失,但是少主卻不必如此呀!」

  「夫人以為此去必有一戰?」

  「是的,他們若殺死了那十二名天魔女,倒也罷了,但是他們若收服了這些天魔女,從我的控制中投向他們,就證明他們必然是一批不簡單的傢伙,而且別有意圖,自然不肯把人還給我,一戰在所難免。」

  「夫人對富貴山莊瞭解多少?」

  「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們的實力不弱,人數也不少,不過沒有關係,他們不知道我們整個百花宮的力量有多大。」

  南宮俊笑道:「有一件事夫人沒想到!就是對方對夫人的瞭解,如果人家不知道百花宮,又豈能騙走你的天魔女?」

  虞莫愁怔住了,她吃力地道:「這麼說,他們是針對我們百花宮而來的,這是些什麼人,有如此大的膽子!」

  「對我還不十分瞭解的事,我絕對不作任何評測,因此也無法回答夫人的話,只知道他們對百花宮,絕不會一無所知,因為經由夫人的寢宮內秘道出來,必須要裡面的人才做得到!」

  「是的!十二天魔女不會知道的,有問題必然是怡紅、快綠兩個丫頭中的一個。」

  「十二天魔女也未必完全無辜。」

  「她們絕對沒問題,因為她們從小就……」

  「她們從小就用訓練男女之事,修習天魔奼女大法神功,固是不經外務,可是她們一樣要練武功,要習歌度曲,要學很多取悅男人的言語、方法,要習天魔艷舞,那都要很深的智慧,至少她們不是白癡……」

  「那自然,她們個個聰明絕頂,但是除了她們所習的內容外,她們不准通任何世務,以免分心。」

  南宮俊笑道:「可是她們一定是八九歲時才人宮!」

  「不錯,一定要那麼大才可以看出未來的妍媸、發展,也一定要那麼大,才能夠領略接受訓練的。」

  南宮俊笑道:「在這以前,她們也許就已經接受過別的訓練了,然後才派到百花宮去呢?」

  「這可不能吧,八九歲的孩子又能接受些什麼訓練?」

  「夫人所謂的八九歲,並不是指真正的年齡,而只是你們從外表上看來的年齡。」

  虞莫愁不禁又是一驚道:「少主,你能否說清楚些?」

  南宮俊道:「有些孩子看來年紀還很小,實際卻已經很大了,你們魔教中不是就有一種方法,使人在發育成長中,停頓在一個階段,以為駐顏保真之術嗎?」

  「是啊!可是不會有人在八九歲時就施以此術的,把人停留在八九歲的階段上又有什麼用呢?」

  「怎麼沒用呢?把一個女孩子在八九歲時限制生長個五六年,施以各種訓練,等被百花宮搜去時再解開禁制,你們以為搜求去的女孩兒才八九歲,實際上已經是十五六了,你還能說她們人事不知嗎?」

  虞莫愁駭然失色道:「如果真有這樣的人,那就太可怕了,他似乎專門看準了百花宮對付我們了!」

  南宮俊道:「我只是根據所知,告訴夫人說那些不可能的事,也有可能的時候,卻不是肯定說必有此事!」

  虞莫愁沉思片刻才道:「好……我們這就上北極閣去!」

  南宮俊道:「夫人,那富貴山莊不是在雞鳴山嗎?」

  虞莫愁笑道:「雞鳴山也好,北極閣也好,都是一個地方,雞鳴山是因為雞鳴寺而得名,因為寺就在山腳下靠近玄武廟的地方,山中有北極閣,供奉著北斗星姥,是所道觀,香火也很盛,富貴山莊則是在山的另側,隔著山頭的雞鳴寺相望,這是近幾年的事,不是久居山下的就不知道了。」

  南宮俊笑笑道:「承教!承教!夫人對金陵地理形勢如此相識,就請夫人為導,在下追隨左右。」

  虞莫愁道:「那可不敢當,妾身這兒有的是車子。」

  她叫人駛出一輛豪華的綠呢大車,前面是由兩頭駿馬為引,車子很寬敞,由一名壯漢執轡,停在面前道:「少主如果不嫌屈尊,妾身就請少主同車,也好請教一些事。」

  南宮俊倒也不客氣,逕直上了車子,馬成跟在後面,車子的坐位是兩排相對的,中間還伸出一條斜長的茶几。每坐椅都分成兩人座,每把椅子還有著雕飾精美的扶手。的確是極盡華美之能事。

  南宮俊與馬成並排坐下,虞莫愁只有到了對面去,四個劍婢則分成兩對,扶住了兩邊的車門,站在踏板上,車子已經開始行動了。

  馬好,車精,馭者的技術熟練,這可以說是一趟很愉快的旅行,尤其是滿車載著的都是千嬌百媚的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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