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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美蒂姆·萊希 傑裡·詹金斯 ] 顛覆之神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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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20:02:41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序

  一場突如其來的浩劫,使世界上數以百萬計的人在一瞬間失蹤了。令人不解的 是,他們僅僅是肉體不見了,衣裝服飾都留了下來;衣服、眼鏡、隱形眼鏡、發卡、 助聽器、假牙、珠寶、鞋襪,甚至起搏器和手術針,一樣不缺。
  數百萬人口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包括未出生和正在分娩過程中的嬰兒。 然而,還有更多的人是被留了下來--隨後,發生了世界性的大混亂:飛機失事,火 車脫軌,汽車相撞,輪船沉沒,房屋失火,悲痛萬分的倖存者自殺身亡……到處在 發生交通事故,甚至那些前往營救的人員也失蹤了。這場混亂在經過了相當長的一 段時間之後才逐漸平靜下來。
  有人傳言,地球受到外星人的襲擊。又有人說,失蹤是由於敵國的入侵所致。 然而事實上,整個地球從東至西都在同一時間發生了奇怪的事件,世界上的每一個 國家都有人員失蹤。
  泛大陸航空公司的機長雷福德·斯蒂爾和他的二十歲的女兒切麗是這場劫難的 倖存者。雷福德的妻子和十二歲的兒子卻失蹤了。在駕駛著波音747飛越大西洋前往 倫敦的途中,雷福德對他的高級飛行助手哈蒂·德拉姆說,他簡直不知道到底發生 了什麼。而更可怕的是,他似乎對事情的真相略有所知,因為他的妻子艾琳曾對他 發出過警告。她一直相信救世主耶穌基督將要第二次重臨,並將他的子民一同提往 天國。難道說艾琳是對的?而其餘的人,包括雷福德和切麗,卻被留了下來?
  也許是由於錯過了升天的千載良機,雷福德變得整日憂心忡忡;他暗下決心, 他和女兒切麗無論如何不能再犯錯誤了。對於女兒從前的懷疑主義,對於她世俗主 義的人生態度,雷福德感到自己負有一定責任。
  通過《聖經》,雷福德在感情上日益接近從前妻子所在的教會,其中包括一位 「被留在地上」的牧師。這位不幸的牧師布魯斯·巴恩斯,也在失蹤事件中失掉了 妻子和孩子;作為牧師他比其他的人更敏銳地感到了悲哀,以及自己信仰的虛偽。
  在布魯斯的啟迪下和前任牧師留下的錄像帶的影響下,雷福德和女兒切麗先後 信仰了基督。他們和新任牧師一起,成立了一個名為「災難之光」的地下組織,決 心在《聖經》預言的大劫難期間同惡勢力作鬥爭。
  與此同時,在新聞界享有盛名的《環球週刊》資深記者卡梅恰·威廉斯(綽號 巴克),也在進行著獨立的探索。在失蹤事件發生期間,巴克正在乘坐雷福德·斯 蒂爾駕駛的波音747飛機。雜誌社委派他負責追蹤報道這起世界性的失蹤事件。隨著 採訪深入,他接觸到一位最具影響力和最具人格就力的神秘的達吉尼亞領導人尼古 拉·卡帕斯亞。在失蹤事件發生後的兩周內,卡帕斯亞奇跡般地成為了國際政壇一 位舉足輕重的人物--聯合國首腦;卡帕斯亞向驚慌失措的人們保證,他將把這個 備受蹂躪的地球,團結成一個和平的村落。
  巴克將雷福德的飛行助手、漂亮的哈蒂·德拉姆介紹給尼古拉·卡帕斯亞,後 者很快將這個非同尋常的女人提拔為自己私人助手。在雷福德、切麗和布魯斯的影 響下,巴克感到自己對哈蒂負有責任,很想使她脫離卡帕斯亞的控制。由於未能完 成一次重要的採訪任務,巴克受到降級處分,被分配到雜誌社駐芝加哥分社。他在 芝加哥參加了雷福德他們的「災難之光」。
  四位成員於是走到了一起,他們立志決不放棄信仰,不論將來遇到怎樣的艱難 險阻,並決心同邪惡的尼古拉勢力鬥爭到底,決不妥協。巴克·威廉斯親眼目睹了 尼古拉·卡帕斯亞犯下的謀殺罪。布魯斯·巴恩斯則是通過研讀《新的·啟示錄》, 認識到一個黑暗的時代已經開始了。然而根據預言,「災難之光」的四位成員中, 大約只有一位能夠歷經七年之久的劫難,最後存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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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20:20:00 |只看該作者
出版後記

  在美國飛往英國的一架民航飛機上,突然發生了一件誰也想不到的恐怖事件: 許多旅客在一瞬間突然消失,他們的衣服鞋帽全部留在座位上,人卻不見了!飛機 內引發了巨大的恐慌和混亂,航班被迫返回紐約。而飛機上的人們絕對想不到,就 在部分旅客神秘失蹤的同時,全球有數以百萬計的人口,也在同一時刻神秘消失, 全世界陷入了一片混亂……
  失蹤者涵蓋了各種國籍、種族、年齡、職業,他們之間有沒有共同點?留在世 上的人們,在驚慌悲痛之餘,如何面對這場災難?就在人們對大失蹤茫然無知的時 候,種種跡象表明:更恐怖、更巨大的危機,正在悄悄逼近人類,一個將陷人類於 萬劫不復的終極魔王,正在迅速崛起!
  妻兒同時失蹤、睿智熱忱的客機機長雷福德、全美著名新聞記者巴克、美麗聰 慧的雷福德女兒切麗、大徹大悟的牧師巴恩斯,由於探索大失蹤事件背後的神秘緣 由,在神奇力量的感召下,結集為秘密小組「災難之光」,義無反顧地投入了與黑 暗勢力的殊死搏鬥。
  《顛覆之神》(末世迷蹤系列小說第二部),在《末世迷蹤》的基礎上,故事 情節進一步發展,人物形象更加豐滿:雷福德在魔頭尼古拉的情婦哈蒂一手策劃下, 成為尼古拉的座機「世界共同體一號」的機長,來到尼古拉身邊。與此同時,尼古 拉收購了世界主要的新聞媒體,儘管巴克極不情願,但還是成為被尼古拉收購的 《環球週刊》的主編。巴克和切麗經歷了一場愛情波折後,終於消除誤會,深深地 墜人愛河,而雷福德也遇到了知音……
  尼古拉·卡帕斯亞迷惑了全人類,成為世界上最重要的領導人。他在全世界范 圍內統一了貨幣和宗教,進行了裁軍,包括美國在內的所有國家都將武器上繳到世 界共同體。尼古拉將世界共同體的總部遷往新巴比倫城。裁軍以後,美國的地位一 落千丈,美國總統後悔了。他聯合了英國、埃及等盟友,準備武裝起義,同時密謀 刺殺尼古拉。世界共同體的總部遭到了美國人的火箭襲擊,「世界共同體一號」也 遭到襲擊。但是卡帕斯亞事先得到了絕密消息,安全轉移了。
  在世界共同體軍隊的報復中,美國民兵的基地被導彈擊中,正在附近療養的巴 恩斯牧師不幸身亡,「災難之光」失去了核心……
  《顛覆之神》自出版後,榮登《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冠軍;全系列已熱銷 至三千三百萬冊。《顛覆之神》以其文藝小說的浪漫、幻想小說的浩大、推理小說 的懸疑和恐怖小說一的張力,深刻地表現了人性的掙扎,心靈的提升,命運的追索, 並且由此以超越社會歷史和現實文明的廣闊視野,刻意彰顯人類自身的意志力和超 越苦難的堅韌精神。
  中國工人出版社原計劃約半年向讀者推出一部末世迷蹤系列小說的新著,這個 出版間隔,也是我們海外合作者的忠告。但是,《末世迷蹤》問世後,它在社會引 起了強烈的反響。讀者閱讀熱情之高,超乎出版社的預計。編輯部的電話真正變成 了熱線,信件像雪片一樣飛來,而《末世迷蹤》讀者俱樂部的電子信箱,也屢有收 獲。面對著如此熱心的讀者,我們怎麼辦?出版社深深地為讀者的閱讀熱情所感動。 在這種情況下,出版社只有一種選擇:讀者的需要就是我們的出版計劃。在最短的 時間內,推出末世迷蹤系列小說第二部、第三部,滿足廣大讀者的閱讀渴望。
  末世迷蹤系列小說一共十二部,大約需要五年的時間才能出版完畢。一套書的 出版週期如此之長,是國內出版界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先例的。在這樣長的時間內, 如何更好地為讀者服務,如何更有效地與各界讀者溝通,是中國工人出版社一直在 苦苦思索的問題。我們在引進這套被譽為「全球頂級暢銷書」的同時,也參考、借 鑒了國外圖書業良好的營銷經驗。為了更有效地與讀者聯繫,通過互相鼓勵,互相 學習,加強出版社與讀者之間的感情交流,從讀者那裡取得更多的理解、幫助和支 持,我們成立了末世迷蹤讀者俱樂部。參加讀者俱樂部的手續非常簡便,而且能夠 得到一定的獎勵。
  成立讀者俱樂部是國外較通行的營銷方式,但在國內為一部書成立一個讀者俱 樂部,還是一個創新!中國工人出版社不但引進了世界級的一部暢銷書,更重要的 是引進了國外圖書出版和發行的一些先進經驗,通過「末世迷蹤系列小說」五年的 發行工作,為我國的出版業探索、積累更多的有益經驗,總結出更符合中國國情的 暢銷書出版機制。這也是中國工人出版社為中國圖書業更好地與國際接軌,從而為 中國讀者奉獻更多、更健康的精神食糧所作出的努力。衷心希望我們的美好願望能 夠得到廣大讀者的理解和支持。
                        編者
                      二○○一年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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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20:19:46 |只看該作者
  「大多數人相信,我會在華盛頓逗留四天,但是,現在我們要向媒體宣佈說, 後三天我將要訪問芝加哥、紐約、波士頓,甚至還有洛杉機。」
  「那麼,是不是我的短暫休假就要取消了?」雷福德問。
  「恰恰相反。但是,你要臨時聽候我的通知。」
  「不論我去哪兒,我都會打招呼的。」
  「我想讓你把飛機開到芝加哥;然後,找一個你信得過的人當天把飛機開回紐 約。」
  「我正好認識這麼一個人。」雷福德說。
  「會通過其他方式前往紐約,然後按計劃離開美國。我們只是想擾亂暴亂分子 的視線。」
  「嘿,」聽到菲茨休在鈴聲的第一聲響後即拿起電話,巴克說,「是我。」
  「我很高興你沒在家。」菲茨休說。
  「能夠再多說一些嗎?」
  「我只能告訴你,最好離開家。」
  「明白。可是,什麼時候能回家呢?」
  「這可難說。不過,在你回家前,你會知道的。你打算在外面待幾天?」
  「四天。
  「好極了。」
  吧嗒一聲,電話掛斷了。
  「哈羅,哈利戴夫人嗎?」
  「是的,你是——」
  「我是雷福德·斯蒂爾,要找厄爾;但是,你先不要告訴他。我想給他一個驚 喜。」
  早上,巴克接到一位在新希望村教堂幫忙的婦女的電話。「我們有點兒替巴恩 斯牧師擔心。」她說。
  「怎麼回事,夫人?」
  「他原來打算今天中午去賓館,給你們一個驚喜。」
  「我們猜想他會來的。」
  「可是,他從印度尼西亞帶回一些臭蟲,我們只好把他送到急診室。他不想把 這件事告訴你們,因為他以為醫生很快就會解決問題的,他也會如期赴約。可是, 他現在昏過去了。」
  「昏迷了?!」
  「是的,所以我說,我們有點兒替他擔心。」
  「一旦斯蒂爾夫婦到達之後,我們馬上就趕過去。他現在在哪兒?」
  「阿靈頓海茨西南社區醫院。」
  「我們能找到的。」
  上午十點鐘,雷福德與阿曼達在奧黑爾機場與厄爾·哈利戴見面。「我不會忘 記的,雷。」厄爾說,「我是說,雖說飛機上既沒有元首,也沒有總統,但我會做 一些樣子的。」
  「他們要求你駕機前往肯尼迪國際機場。」雷福德說,「待會兒,我給你打個 電話,看看你是否願意跑一趟。」
  雷福德租了一輛車子;阿曼達在回復切麗的一份電子郵件。「我們先去帶上他 們,然後直奔阿靈頓海茨。」
  「為什麼?出了什麼事?」
  當雷福德與阿曼達的車子開來時,巴克和切麗已等在德雷克賓館門前的道旁。 他們在迅速地相互擁抱之後,馬上上車。「西北社區在森特勒爾,對嗎,切麗?」 雷福德問。
  「對。咱們快點兒。」
  雖然他們都在為布魯斯的情況擔憂,雷福德不禁感到一種家庭的溫暖:如今添 了一位新婚的妻子和一位女婿,家裡的人口又成了四位。他們不時在討論布魯斯的 病情,交換近日各自的情況。他們雖然暫時沉浸在歡聚之中,但每個人都清楚地意 識到即將來臨的巨大災難。
  巴克和切麗坐在後排座位上。他傾聽著各位的談話,感到無比欣慰。他們是一 家人,他們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互相尊重。他甚至不想去回憶他所出身的那個眼 界狹隘的家庭。總有一天,他會通過某種方式使他們明白:他們不是基督徒,儘管 他們以為他們是。倘若他們是基督徒的話,他們也不會像他一樣被留了下來。
  切麗靠在巴克的肩上,將小手悄悄放在他的手裡。她對他的愛表現得那麼無拘 無束和理所當然,這令他十分感動。這是他自得救以來從上帝手中得到的最大的恩 賜。
  「這是怎麼回事?」他聽到雷福德說,「路上一直很好。」
  雷福德打算從收費站轉到阿靈頓海茨路。切麗說,這兒離西北社區醫院更近。 可是眼下,地方和州裡的警察,世界共同體的維和人員正在疏通各出口處的交通阻 塞。每一輛車子就像靜止不動一般。
  過了好長時間,他們才向前挪動了一點兒。雷福德搖下車的玻璃窗,問警察到 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從哪兒來,夥計?別停下,向前開。」
  「他說什麼?」阿曼達問,伸手打開車上的收音機。「新聞台的頻率是多少, 切麗?」
  切麗從巴克的肩上挪開,向前欠了欠身子。先撥到調頻廣播,然後再撥一、二、 三台。
  車子又停了下來,這一次恰好有一位世界共同體的維和人員在巴克這一側的車 窗外。巴克搖下玻璃,亮了亮《世界共同體週刊》的記者證。「前面出了什麼事?」
  「民兵佔領了一座廢棄的奈克式地對空導彈基地,用來貯藏非法走私的武器。 他們向華盛頓發動突襲,但被我們的人擊退了。」
  「突襲華盛頓?」雷福德驚愕地說,伸過腦袋又追問了一句。「華盛頓特區嗎?」
  「向前開。」軍官說,「回來的時候從53號公路走,盡量走輔路,但不要靠近 基地。」
  雷福德不得不繼續向前開,但每一次遇到軍官,他和巴克都要問一問。與此同 時,阿曼達在調新聞台。「撥到『掃瞄』擋試試。」切麗建議說。阿曼達終於找到 了EBS電台的新聞廣播,於是,她將這個台鎖定。
  一位有線新聞網——「世界共同體新聞網」的記者正在華盛頓郊區播音:「由 於華盛頓目前已成為一片廢墟,世界共同體的元首尼古拉·卡帕斯亞的存亡仍然不 明。他說,這次強大的軍事攻勢是由東部民兵發起的,他們得到了大不列顛聯合王 國。前埃及王國即現今的中東聯邦成員的支持。
  「卡帕斯亞元首是昨天晚上到達華盛頓的,並預計下榻於天宇努瓦爾賓館的總 統套間。然而,據目擊者聲稱,這座豪華的賓館已於今日凌晨被夷為平地。
  「世界共同體的維和部隊立即對民兵進行反擊,摧毀了他們在芝加哥郊外一個 廢舊的奈基式地對空導彈基地的武器庫。據報道,在附近郊區的戰鬥中,民兵方面 的傷亡有數千人,嚴重的交通阻塞使營救工作不能順利進行。」
  「噢,上帝啊!」阿曼達祈求道。
  「目前,我們已經瞭解到的突襲還有,」記者繼續報道說,「埃及地面部隊對 伊拉克的進攻,其用意顯然是對新巴比倫形成包圍之勢。這種包圍立刻被世界共同 體部隊粉碎了;目前,世界共同體的部隊正在向英國挺進。這是對英國支持美國民 兵進攻華盛頓採取的報復行動。下面請繼續收聽……啊,卡帕斯亞元首安然無恙! 他將通過本台向聽眾講話。我們將作好播音準備,請聽眾隨時收聽。」
  「我們得趕到布魯斯那裡去。」切麗說。雷福德在駕著車子一點兒一點兒向前 挪。「他們都從53號路口向北開,爸爸咱們可以向南走,然後再繞回來。」
  「卡帕斯亞元首的廣播講話還要等幾分鐘。」記者說,「下面繼續播道有關世 界共同體部隊對民兵的武器庫發動進攻的報導,這次進攻先發制人,同時也是一次 報復行動。今天,世界共同體的諜報人員破獲了一起企圖炸毀卡帕斯亞元首座機的 陰謀。這架飛機今天早上飛往奧黑爾國際機場時是否載有卡帕斯亞,情況不明。目 前,這架飛機正在航行中,目的地不明,儘管世界共同體的部隊正向紐約市集結。」
  阿曼達抓住雷福德的胳膊。「我們險些被炸死!」
  「我真希望我沒讓厄爾去實現他的夢想!」雷福德說。巴克擔心雷福德會垮下 來。
  「你想讓我來開車嗎,雷福德?」巴克問。
  「不,我沒事兒。」
  「我們正準備接收世界共同體元首卡帕斯亞的假話轉播——對不起,是實況轉 播……」1
  1此處播音員有一次口誤,將實況(Live)談說成假話(lie),二者發音相近。
  「他這一次倒是說對了。」切麗說。
  「……此項報道來自芝加哥。世界共同體的發言人指出,這個廢舊的奈基導彈 基地並非是由核武器摧毀的;儘管他們在攻擊中造成民兵的重大傷亡,然而他們說: 『這些民兵應當倒在他們構築的工事腳下。這些非法的民兵組織在平民居住區內聚 集武器,這種愚行的結果就是,他們最終被自己囤積的彈藥炸死。』我們再一次指 出,芝加哥地區沒有受到輻射物質的污染,儘管維和人員仍不允許機動車輛靠近基 地廢墟。現在,請準備聽尼古拉·卡帕斯亞元首的講話。」
  雷福德終於找到53號公路的南面入口,拐人一條特許車輛的回車道,掉過頭向 羅靈梅多斯駛去。
  「忠誠的世界共同體公民們,」廣播內響起了尼古拉·卡帕斯亞的聲音,「我 很痛心地向你們發表講話,我甚至不能告訴你們我現在所在的位置。一年多以來, 在和平與和諧的旗幟下,我們成功地將全世界各個國家團結到了一起。然而不幸的 是,今天的事件表明,我們中間仍存在著分裂勢力。
  「有一點是明確的;我是一位和平主義者,這在過去、現在和將來都不是秘密。 我不相信戰爭。我不相信武器。我不相信流血。但在另一方面,我又不能不感到我 對你們——這個地球村中的兄弟姐妹——所負的責任。
  「世界共同體的維和部隊已經粉碎了這一起叛亂事件。這次事件中所造成的無 辜公民的傷亡沉重地壓在我的心上,但我發誓,我們將立刻審判所有的和平的敵人。 北美美麗的首都已變為一片丘墟;而且,你們還將聽到更多有關人員傷亡及城市被 毀的消息。我們的目標仍然是和平與重建。我將在適當的時候返回新巴比倫世界共 同體大本營,並將隨時與你們聯絡。
  「目前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要懼怕。你們要深信,世界共同體是堅不可摧的, 任何和平的敵人都將被我們消滅掉。」
  當雷福德在努力尋找通往西北社區醫院的道路時,芝加哥有線新聞網——「世 界共同體有線新聞網」的播音員繼續播送新聞:「最新消息:反世界共同體的民兵 武裝威脅說,他們要用核武器對紐約市——主要是肯尼迪國際機場——進行攻擊。 平民正在逃離這一地區,由此造成這個城市有史以來最嚴重的行人與車輛阻塞。維 和部隊聲稱,他們有能力、有技術對導彈進行攔截,但他們擔心的是可能由此造成 郊區一帶的民宅受損。
  「現在播送發自倫敦的消息:一枚具有一億噸梯恩梯當量的原子彈在希斯羅國 際機場爆炸,附近數十英里以內的居民受到核輻射飄落物的威脅。顯然,這枚原子 彈是由維和部隊投擲的,目的在於攻擊埃及與英國在希斯羅及附近簡易機場集結的 非法走私戰鬥機。據報道,有一批裝載著核武器,並準備對巴哥達和新巴比倫實施 進攻的戰艦,被世界共同體的維和部隊從空中擊毀。」
  「世界末日到了。」切麗輕聲說,「上帝保佑我們。」
  「也許,我們應該想辦法返回希望村。」阿曼達建議說。
  「等咱們弄清布魯斯目前的狀況,再回去。」雷福德說。他詢問路上的行人, 是否可以走到西北社區醫院。
  「可以。」一位婦女回答說,「穿過這片田野,再翻前面的山崗就到了。可是, 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讓你靠近。」
  「醫院遭到攻擊了嗎?」
  「遭到攻擊了嗎?先生,從這兒再往前走一點兒就是奈基式導彈基地。人們都 認為,醫院是最先遭到攻擊的。」
  「我準備走著去。」雷福德說。
  「我也去。」巴克說。
  「咱們都去。」切麗說。但是,雷福德舉起一隻手。
  「咱們不能都去。就是咱們中間的一個人通過崗哨都很困難。我和巴克的可能 性大些,因為我們有世界共同體的證件。我想,我們兩個人有一個人去就夠了,剩 下一個保護女人。必要的話,咱們還要疏通一下關係才行。」
  「我去,」巴克說,「你去打個電話。」
  「你留下來停好車子,到時候咱們好離開這兒,回到普羅斯佩克特山。如果一 個半小時我還不回來,你就只好冒險去找我了。」
  「爸爸,如果布魯斯有些好轉,就想辦法讓他和你一起回來。」
  「別擔心,切麗。」雷福德說,「我已經想到你前面了。」
  雷福德艱難地走過泥濘的田地,一會兒就消失了。巴克十分後悔同意了雷福德 的意見。他一直是個活動家,不該留下來的。看到身邊到處是被炮彈嚇呆了的平民, 巴克悲們交集,幾乎不能自己。
  當雷福德爬上那座高崗,望見醫院時,他感到自己的心在往下沉。這座建築有 一部分還完好無損,但另一部分則已成為一片瓦礫。救護車亂成一團,人們忙碌著, 他們揭起蓋屍的白布,作著記錄,努力將病人與醫院工作人員的名冊和屍體的身份 證相吻合。
  「要不就幫個忙,要不就走開。」一位身材矮胖的女人在走過雷福德身邊時說。
  「我在找布魯斯·巴恩斯。」雷福德答道。
  這個女人的卡上顯示著她的名字:帕特裡夏·德夫林。她停下腳步,揚起頭瞟 了他一眼,查看起手中的寫字板。翻看了花名冊的前三頁,搖搖頭。「是工作人員 還是病人?」她問。
  「病人。他被送到了急診室。我們最後聽到的消息,他正在昏迷之中。」
  「可能在特護部,」她說,「到那邊去查一查。」帕特裡夏指了指一排屍體的 最後六位。「等一會兒。」說著,她又翻看了一頁花名冊。「巴恩斯,特護部。是 的。他就在那兒。可是,你要知道,還有不少人沒能出來。特護部幾乎被蒸發掉了。」
  「這麼說,他可能就在這兒,也可能仍然留在裡面?」
  「如果他在這兒,乖乖,那他肯定是死了。如果他仍留在裡面,那你就再也找 不到他了。」
  「特護部沒有任何倖存的可能性嗎?」
  「到現在還沒發現。你是他親戚?」
  「比兄弟還親。」
  「要我幫著查一查嗎?」雷福德痛苦地臉部扭曲著,幾乎說不出話來。
  「太感謝你了。」
  帕特裡夏·德夫林雖然塊頭不小,可行動起來十分敏捷。她的白色厚鞋底上粘 滿了泥巴。她在屍體旁跪下,一個個檢查過去。雷福德立在十英尺遠的地方,喉嚨 裡不由自主地哽咽著,他用手掩住了口。德夫林小姐在第四個屍體旁停下,掀開白 布,她猶豫了一會兒,又查看了一下繫在手腕上的布帶。她回過頭看了看雷福德, 雷福德就明白了,淚水立刻從眼眶中滾了出來。
  她立起身走過來。「你的朋友還算像樣,」她說,「有些屍體簡直沒法叫人看。 你可以過去看看。」雷福德強迫自己走過去。
  帕特裡夏蹲下身,慢慢掀開蒙著的白布,露出布魯斯的頭部。
  布魯斯兩眼睜著,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雷福德強自壓抑著內心的悲痛,胸部 在劇烈地起伏著。他伸手想給布魯斯合上雙眼,護士止住了他。
  「不能讓你幹這個。」她的手上戴著手套,「我來。」
  「你沒有給他檢查一下脈搏嗎?」雷福德請求說。
  「噢,先生。」她的聲音裡帶著深切的同情,「這些屍體都是醫生宣佈已死亡 才抬到這裡來的。」
  他讓親人在半英里以外等他。眼下,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四個至親至近的人還聚 在一起。沒有了師長,沒有了摯友。
  巴克準備出發去尋找雷福德。這時,他看到雷福德那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地平線 上。巴克是從雷福德的步態和有些塌陷的肩膀,判斷出來的。
  「噢,不,不。」雷福德的嘴裡不住地叨念著。切麗和阿曼達開始哭了起來。 他們三個一同擁上去,伴著雷福德走回到汽車旁。
  雷福德仰起臉來。天色變了,《啟示錄》中的那匹紅馬彷彿正在空中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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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好了。我會準時到達那兒的。」
  「好。」
  在車上,他問切麗:「你的那個單元房怎麼樣了?」
  「他們保證說,到時候會一切準備就緒的。切麗回答說,「可是,我倒有點兒 猶豫,他們在租約上拖延了不少時間。」
  「那麼,你想跟我去新巴比倫,還是想跟巴克去紐約?」
  「去新巴比倫不是我的首選。我不想住得離卡帕斯亞太近;去伊拉克當然不會 合我的心意。」
  「巴克會是什麼意見呢?」
  「我今天沒能和他聯繫上。他一定在哪兒有任務。我知道他不久要去華盛頓見 菲茨休總統。」
  「是的,他也許在那兒。」
  切麗將車子停在德斯普蘭斯阿曼達工作的布店前,在車上等雷福德進去說一聲 再見。
  「他到了嗎?」他問阿曼達的秘書。
  「他到了;她也在。」秘書回答說,「她在辦公室,而他在另一間辦公室。」 她指了指阿曼達辦公室隔壁的小屋。
  「我進去之後,你能不能出去一下,到車子那兒告訴我女兒,那間屋子裡有她 的電話?」
  「當然可以。」
  雷福德在門上敲了一下,進了阿曼達的辦公室。「我希望你今天別指望我太高 興,雷。」她說,「我一整天都在努力讓自已笑一笑,但一點兒用也沒有。」
  「讓我來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讓你高興一點兒。」說著,他把她從椅子上拉 起來,吻了她。
  「你知道,巴克在這兒。」阿曼達說
  「是的,給切麗一個驚喜。」
  「是不是有一天你也這麼給我來一次驚喜呀?」
  「可能我現在就可以給你驚喜一下。」他說,「你的這個新職業怎麼樣?」
  」「我恨這個職業。如果那個合適的傢伙來了,我馬上去紐約。」
  「那個合適的傢伙已經來了。」雷福德說,他從衣服的側兜掏出一隻小盒,向 阿曼達的背部按了按。
  她將身子躲開了,「那是什麼?」
  「什麼?這個?我不知道。為什麼不可以由你來告訴我呢?」
  巴克聽到雷福德到了門外,知道切麗不會離這裡太遠。他關掉辦公室內的燈, 坐回到桌後的椅子上。幾分鐘後,他就聽到了切麗的聲音。「是這裡嗎?」她問。
  「是的,小姐。」秘書說,「一線。」
  切麗慢慢推開門,按亮了燈。當她看到巴克在屋子時,高興得簡直要跳起來了。 她叫了一聲,就朝他衝過去。他立刻站起身,張開兩臂,抱著她轉了一圈。
  「噓——」他說,「這裡是商店!」
  「爸爸知道嗎?」
  他當然會知道啦!他肯定知道。「他知道。」巴克說,「吃驚嗎?」
  「當然是吃了一驚!你這次來是做什麼?能待多長時間?咱們做點兒什麼呢?」
  「我這次來只是為了看你。晚上,我要坐夜班飛機去華盛頓。把你爸爸送到飛 機場之後,咱們兩個一起去吃飯。」
  「這麼說,你這次是專門來看我的,你真是太好了。」
  「很早我就對你說過,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愛。」
  「我知道。」
  他轉過身,把切麗按在他剛才坐的椅子上,然後,跪在她的面前,從衣兜裡掏 出一隻小盒。
  「噢,雷!」阿曼達說,兩眼盯著手上的戒指。「我愛你。在今後有限的時光 裡,我願意成為你的人。」
  「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巴克和我已經談過了。他現在正在另一間屋子裡向切麗求婚。咱們主持一個 四人的婚禮。」
  雷福德不知道阿曼達會有什麼反應。她和切麗相處還算融洽,但並不密切。
  「這真是太好了!可是,也許切麗不同意這麼辦;還是讓她來決定吧,兩方面 都不勉強才行。如果她想另找一個日子,也沒有什麼不可以。不過,我喜歡這個主 意。什麼時間?」
  「就在房子售出的前一天。你可以有兩個星期的時間登個佈告,然後隨我一同 搬到新巴比倫去。」
  「雷福德·斯蒂爾!」阿曼達叫道,「要叫你熱起來,得花不少時間;可要叫 你開鍋,卻用不了多久。在你沒起飛之前,我就會寫好辭職報告的。」
  「你的那份租房契約總是辦不成,你不感到奇怪嗎?」巴克問。
  切麗點點頭。
  「用不著租那處房子。」巴克笑著說,「如果你接受我的求婚,我想讓你一道 搬到紐約去住。」
  「雷福德,」阿曼達說,「我曾以為,我再也不會得到真正的幸福了。可現在 我居然得到了。」
  「四個人的婚禮?」切麗興奮地掉了眼淚,「我喜歡這個主意。可是,你認為 阿曼達會同意嗎?」  







第十八章 牧師之死

  一個重大的歷史轉折正在醞釀之中。巴克與菲茨休總統作了一次秘密會晤。眼 下,菲茨休總統已經變成一個悲劇式的人物,成了一個傀儡。在為美國服務了差不 多兩屆之後,他現在只允許保留總統官邸中的一套房間,昔日的許多待遇都失去了。 他的保安人員從世界共同體支取薪俸,每三人一班,二十四小時輪換一次。
  巴克向切麗求婚後,就飛抵華盛頓與菲茨休總統見面。總統抱怨說,這些保安 人員實際上是卡帕斯亞的耳目,這位全球帝國的元首隨時掌握他的一舉一動。不過, 最叫菲茨休受不了的是美國的公眾對於總統受到的冷遇視若無睹。每一個人都喜愛 卡帕斯亞;至於其他的人,則一概無關緊要。
  為了避開保安人員的耳目,菲茨休將巴克拉到一個安全的房間。「被壓迫的人 要翻身了,」總統對巴克說,「至少有兩位政府官員認為,擺脫世界共同體的枷鎖 的時機已經到了。我現在對卡帕斯亞的一位僱員說這種話,是有些冒險。」
  「嘿,咱們眼下全是卡帕斯亞的僱員。」巴克答道。
  菲茨休向巴克透露說:「埃及、英國,還有美國的民兵,決定採取行動。否則 就為時已晚了。」
  「這是什麼意思?」巴克問。
  「意思是馬上就開始行動。」菲茨休答道,「還有,離開東部城市。」
  「紐約?」巴克問。
  菲茨休點點頭。
  「華盛頓?」
  「尤其是華盛頓。」
  「這可不容易。」巴克說,「我和妻子商定,結婚後就搬到紐約去。」
  「困難時期很快就會過去的。」
  「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大概的時間?」
  「這我可辦不到。」菲茨休說,「可以這樣說。要不了幾個月,我就會重新回 到橢圓辦公室。」
  巴克多麼希望能對菲茨休說,他這樣干只會使世界更加落入卡帕斯亞的手中。 這不過是已經預言到的未來世界的一部分。反抗卡帕斯亞的起義很快就會垮臺,並 將觸發第三次世界大戰,而這場混戰將引起全球性的饑饉、疫病。地球上的人口會 有四分之一死去。
  兩個星期後,雷福德與阿曼達、巴克與切麗的四人婚禮在布魯斯的辦公室裡秘 密舉行,此情此景,你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屋內只有他們五個人。婚禮在布魯斯對 上帝的讚美聲中結束。
  巴克問布魯斯能否參觀教堂的地下避難所。「在我調回紐約時,它剛剛開始動 工。」
  「這個避難所仍沒有對公眾公開。」布魯斯一邊說,一邊引著大家從地表房間 進入一條地下通道。
  「你不打算讓教會成員到這裡來避難嗎?」巴克不解地問。
  「你會看到它有多小。」布魯斯回答說,「我在鼓勵各個家庭修建自己的避難 所。如果到了危險的時候,全教會的人都擠到這裡來,非造成一場混亂不可。」
  「這個避難所的確很小。」巴克不免感到有些意外。不過避難所中各種生活必 需品樣樣都有,足可供他們幾個人在裡面度過幾星期。「災難之光」的這幾位成員 都不打算在裡面待得太久。
  他們五人在一起通報了一下各自的行程與安排,討論下一次見面的時間。在接 下來的六個星期裡,卡帕斯亞的日程安排很緊,雷福德不得不駕駛飛機載著他周遊 世界,而最後一站則是華盛頓。這以後雷福德有幾天休息時間,然後飛回新巴比倫。 「在這段休息時間,阿曼達和我可以回到這裡來。」他說。
  巴克說,他和切麗也可以在這個時候回芝加哥。布魯斯也將在這個時候從澳大 利亞和印度尼西亞旅行歸來。他們確定了下一次見面的日期——六個星期後的那一 天,下午四點鐘。
  在布魯斯的辦公室,他們認真學習了兩個小時《聖經》,然後到餐館吃了一餐 婚宴。分手之際,他們又拉起手做了一次祈禱。
  「我們在天的父,」布魯斯低聲禱告,「當世界處於災難的邊緣,您給了我們 這短暫的歡樂,我們感謝您,並祈求您的賜福與保佑,讓我們再一次在這裡相聚。 雖然我們將天各一方,但是,讓我們的心像兄弟姐妹一樣連在一起。」
  聽到雷福德結婚的消息,尼古拉·卡帕斯亞似乎很激動,並堅持要見一見新娘。 見面時,卡帕斯亞拉著阿曼達的雙手向她表示祝賀,並邀請她和雷福德去他那豪華 的辦公室參觀。他的辦公處所佔據了世界共同體新巴比倫總部的整個頂層。這套建 築還包括會議室,私人生活區和直升飛機的停機坪——從這裡,雷福德的一位機組 人員就可以駕駛直升機載著這位全球霸主前往新建的機場。
  雷福德看得出來,阿曼達幾乎把整個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她緊張得幾乎說不出 話,臉上的笑容也很勉強。與地球上的頭號惡魔見面,肯定是她從不曾經歷過的, 雖說她曾告訴過雷福德,她認識幾位服裝業的批發商,而這些人在自己的行業中也 的確是出類拔萃的人物。
  卡帕斯亞又打了幾句諢,痛快地批准了雷福德的請求:下一次回美國,阿曼達 要一道回去,他們要去看看女兒女婿。他沒告訴卡帕斯亞女婿是誰,甚至沒有提到 這對新婚夫婦就住在紐約。他是這麼說的,他和阿曼達要回芝加哥去看這一對年輕 的夫婦。
  「我在華盛頓至少要待四天。」卡帕斯亞說,「在這段時間,你們盡可以去做 任何事。現在,我還有一個消息告訴你和你的新娘。」說著,他從衣袋裡掏出一隻 小型的遙控器,輕輕揪了一下,便打開了辦公桌上的對講機。「親愛的,能不能和 我們坐一會兒?」
  親愛的?雷福德想。不再掩飾了。
  哈蒂·德拉姆在門上敲了敲,進了門。「是的,親愛的。」她說。雷福德幾乎 要作嘔了。卡帕斯亞立起身,輕輕地擁著她,訪佛是捧著一隻瓷娃娃。哈蒂轉向雷 福德。「我真為你和阿曼麗亞感到高興。」
  「阿曼達,」雷福德糾正說。他感到他的妻子繃緊了臉。他將哈蒂·德拉姆的 事情都告訴了阿曼達,很顯然她們兩個是不會成為知心朋友的。
  「我還要聲明一下,」卡帕斯亞說,「哈蒂將辭去在世界共同體擔任的職務, 準備迎接我們的再一次歸來。」
  卡帕斯亞注視著雷福德,彷彿是在期盼著他作出歡快的反應。雷福德在努力掩 飾著內心的反感與厭惡。「再一次歸來?」他問,「那麼,哪一天是喜期呢?」
  「這個嘛,我們剛剛找到。」卡帕斯亞向雷福德眨眨眼睛,笑著說。
  「這可值得慶賀一番,不是嗎?」雷福德說。
  「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已經結婚了。」阿曼達說。雷福德努力使自己保持鎮靜。 他明白地知道,他們還沒有結婚。
  「噢,我們是將要。」哈蒂兩眼望著阿曼達,說,「他想讓她變成一個真正的 女人。」
  當切麗談到爸爸發來的關於哈蒂的電子郵件時,她深深替哈蒂感到惋惜。「巴 克,我們失去了這個女人。我們完全失去了她。」
  「我當然知道這一點。」巴克說,「是我將她介紹給卡帕斯亞的。」
  「可是,我也認識她。而且我認為,她完全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一天爸爸和你 談起她時,我也聽到了。他盡了努力,但我們還該作些努力才對。我們應該想辦法 和她取得聯繫,和她談一談。」
  「讓她知道,我也是一位基督徒,和你爸爸一樣?卡帕斯亞的飛行員是基督徒 不算一回事,可是,你想啊,如果他知道我是一名基督徒,我這個週刊社社長還干 得長嗎?」
  「我們總要找一天和哈蒂取得聯繫,甚至可以去一趟新巴比倫。」
  「你打算怎麼辦呢,切麗?告訴她,她懷上了一位敵基督的孩子,應該離開他?」
  「可能要跟她挑明這一點。」
  切麗在計算機前給雷福德和阿曼達發電子郵件,巴克就立在她身旁。他們雙方 的通訊都不署名,而且在措辭上要作一些掩飾。「能否有可能,」切麗寫道,「下 一次讓她同他一道來首都?」
  七小時之後,這份電子郵件傳到新巴比倫。次日,切麗才收到回音:「沒有這 種可能。」
  「總要找個時間,找出一種辦法。」切麗對巴克說,「而且要在嬰兒出生之前。」
  自從第一次來巴比倫——那是在與以色列簽訂條約之後的事——以來,這裡已 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雷福德只能將這些變化歸因於卡帕 斯亞以及他手上的金錢。如今,在古代文明的廢墟上已矗立起一座豪華。富麗的世 界之都,人煙輻揍,工商業雲集。全球的政治活動中心移到了東方,而雷福德的祖 國則顯出一派衰落的氣象。在雷福德與阿曼達隨尼古拉前往華盛頓的一個星期之前, 雷福德給新希望村的布魯斯發了一份電子郵件,歡迎他旅行歸來,並提了一些問題。 「對於未來的前景,我仍有一些疑惑——實際上,還有很多疑惑。能否給我們解釋 一下第五和第七?我是說,第二、第三、第四、第六可以說不言自明。但是,我對 第五和第七仍疑惑不解。」
  「十分盼望能馬上見到你。向你問好。」為了防止黑客的闖入,他沒有寫「印」 字。布魯斯會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切麗在第五大道巴克的公寓內安頓下來。
  房間佈置得很漂亮,然而,這對年輕夫婦沒有沉溺於新婚的喜悅之中。切麗在 繼續進行她的《聖經》研究,並在學習網絡知識。她和巴克每天都在通過英特網與 布魯斯聯繫。布魯斯寫到,他目前比任何時都更加思念親人;他十分感激這四位朋 友給他的愛和友誼。他們熱切地盼望著即將到來的重聚。
  在祈禱中,巴克在求問是否應該將菲茨休對於東部大都市的警告告訴切麗。菲 茨休總統與那些反卡帕斯亞的力量保持著密切的聯繫,他的消息無疑是準確的。但 是,巴克不能將自己的一生花在躲避危險上。近日來世界上充滿了危險,到處都可 能發生戰爭和災難。他的職業曾使他身處最危險的環境。他不想冒失地或傻里傻氣 地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然而,「災難之光」的每一位成員對於目前的危險都十分 明瞭。
  通過電子郵件,切麗對阿曼達有了進一步的認識,雷福德感到十分滿意。當雷 福德與阿曼達約會時,他幾乎佔去了阿曼達所有的時間。然而,這兩位女性的交往 則無異於信徒之間的交流。隨著每天的通訊往來,阿曼達對《聖經》的知識有了很 大進步。切麗把自己的每一次心得都傳給阿曼達。
  在切麗與布魯斯的通訊中雷福德找到了有關第五印和第七印的答案。這個答案 不是什麼叫人高興的消息,不過,雷福德本來也沒有什麼過高的想望。第五印談到 了劫難期間聖徒的犧牲。自失蹤事件以來,新近信仰基督的信徒中還有一些人會犧 牲——包括他們中間的某個人,甚至全部。
  阿曼達努力向雷福德解釋說:「我們會看到一場世界大戰、饑謹、疫病、死亡、 聖徒的犧牲和地震。然後,天地之間就會出現一段寂靜,緊接著到來的就是第七審 判。」
  雷福德聽了不禁搖了搖頭,垂下眼睛。「布魯斯一直在向我們作這樣的警告。 有時候我就想,我已經作好這些審判到來的準備;有時候,我甚至盼望著這些審判 快些來臨。」
  「這是我們要付出的代價。」阿曼達說,「因為在我們有得救的機會時,我們 卻忽視了這些警告。你和我都從同一個女人那裡受到警告。」
  雷福德點點頭。
  雷福德在駕駛員的座位上不斷變換著坐姿,他急切地盼望著能和阿曼達聊一聊, 看看她在這次從新巴比倫至杜勒斯國際機場的耗費精力的不間斷飛行中感覺怎樣。 她盡可能在駕駛艙後面雷福德的私人臥室內多待一會兒,但是,為了不致失禮,她 不得不和其他機組成員有一些禮貌性的交往。雷福德知道,這意味著長達數小時的 閒聊。
  人們曾問她是否適應進關、出關等一套程序,但不久之後,世界共同體一號上 人們的情緒似乎有所變化。在雷福德休息時,阿曼達對他說:「似乎出現了什麼情 況。有一個人不斷將電腦打印出來的材料拿給卡帕斯亞看。卡帕斯亞研究著這些材 料,皺著眉頭,還召集手下的人開秘密會議。」
  雷福德說:「可能是出了什麼事情,任何可能性都有,但也可能什麼事情都沒 有。」
  阿曼達笑了笑。「瞧著吧,我的直覺總是很準的。」
  「我已經領教過了。」他說。
  在「災難之光」成員見面的前一天晚上,巴克和切麗已經抵達芝加哥。他們住 進德雷克賓館,之後就給布魯斯新希望村的電話留了言,告訴他,他們已經到達。 從他的電子郵件中得知,他已經從澳大利亞和印度尼西亞旅行歸來;但自那以後, 他們就沒有接到他的回音。
  他們又給他發了一份電子郵件,告訴他雷福德和阿曼達將於次日抵達德雷克賓 館,與他們一同用餐。「如果你能到科德角廳與我們共進午餐,我們將歡喜之至。」 巴克寫到。
  一兩小時之後,他們既未收到電子郵件,又未收到電話留言。切麗說:「你認 為這是怎麼回事?」
  「這意味著明天中午,他將給我們一個驚喜。」
  「但願如此。」
  「你等著瞧吧。」巴克說。
  「可這樣一來,實際上也就不成為驚喜了,對吧?」
  電話鈴響了。「夠讓人驚喜的了。」巴克說,「肯定是他。」
  但是,並非布魯斯的電話。
  雷福德已經發出系安全帶的信號,可是,即將在杜勒斯著陸的五分鐘前,雷福 德的耳機內響起卡帕斯亞的一位通訊技師的聲音:「元首要和你說幾句話。」
  「現在?我們馬上就要著陸了。」
  「我問一下。」幾秒鐘後,耳機中又響起他的聲音。「關閉引擎後,請你一個 人單獨待在駕駛艙內。」
  「在這之後,我要和大副、導航員一起做航行後的檢查。」
  「等一會兒!」通訊技師的聲音有些不耐煩。過了一會兒,他又下達指令說: 「關閉引擎後先讓那兩位出來一下,等你和陛下見面之後再做什麼例行檢查。」
  「明白。」雷福德嘟噥了一句。
  「如果你聽得出我的聲音,就往這個付費電話回一個電話,但你必需在付費電 話打。」
  「當然聽得出。」巴克說。他掛上電話,轉身對切麗說:「我出去一會兒。」
  「為什麼?誰來的電話?」
  「傑拉爾德·菲茨休。」
  「謝謝你們,先生們,請原諒我打破了你們的工作程序。」進入駕駛艙時,卡 帕斯亞對匆匆走過的大副和領航員說。雷福德很清楚,他們兩個和他一樣,對於打 破正常的工作程序十分不滿;然而,卡帕斯亞是老闆,而且永遠是。
  卡帕斯亞嫻熟地坐到駕駛員的座位上。雷福德不禁設想,此人天賦極佳,他或 許一個下午就可學會駕駛噴氣飛機。
  「機長,現在我不得不向你交個底。我們的諜報人員破獲了一樁武裝暴亂的陰 謀,我們不得不在美國來一次偽裝性的訪問旅行。」雷福德點點頭。
  卡帕斯亞繼續說:「我們猜想,美國民兵和某些不滿分子互相勾結,甚至還有 另外兩個國家也參與其中。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在媒體上就要放出一些虛假的消息, 讓報紙和電台弄不清我們此行的目的地。」
  「這個計劃看來有效。」雷福德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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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20:18:34 |只看該作者
  突然,演播室充滿了騷亂聲。正統派的拉比們和憤怒的以色列人把門敲得「砰 砰」直響;技師們在等待著切斷電路的信號。
  「如果你們要獲得更多的消息,這裡是我的電話號碼。」拉比說,「如果他們 不打字幕,我來給你讀!」他讀了;與此同時,導演發出關閉鏡頭的指令。「瑪利 亞的兒子耶穌,就是耶和華塗膏的那一位!」拉比迅速地喊道,「耶穌就是彌賽亞!」 然而,屏幕上一片空白。
  本—朱達拉比收拾起筆記,用目光急切地尋找著巴克。
  「兄弟,我在這兒!」巴克說著,衝進了演播室。「車子在哪兒?」
  「藏在後門,我的司機還不知為什麼要藏起來!」
  電視台的經理們衝進演播室。「等等!觀眾要見你!」
  拉比有些猶豫。他望了望巴克,「如果他們向我要耶穌怎麼辦?」
  「他們可以打電話!」巴克說,「我帶你衝出去。」
  他們從後門衝出去,奔到電視台的內部職工停車場。但拉比的車子並不在那兒。 忽然,馬路對面,拉比的司機跳下車子,一邊向他們招手,一邊喊著什麼。巴克和 拉比迅速朝他奔過去。
  「這有點兒叫人掃興。」尼古拉·卡帕斯亞歸結說,「我倒希望他宣佈說,他 就是彌賽亞。他的結論實在是老掉牙的了。許多人都相信這個神話。現在,一位知 名的希伯來拉比也改宗了。這可是個大新聞。」
  的確如此,雷福德想。他轉身進了駕駛艙,準備著陸。




第十七章 亂世良緣

  在齊翁·本—朱達的面積不大的家裡,他的妻子熱淚盈眶地擁抱著他;巴克不 免感到有些尷尬。然後,妻子帶著孩子坐到另一間屋裡,抽泣著說:「我支持你, 齊翁。可是,咱們的日子毀了!」
  十八個月之後。
  芝加哥,天氣酷寒。雷福德·斯蒂爾從壁櫥內取出風雪大衣。他討厭穿著它去 機場,但是,從家門去到車庫,到機場後從車庫走到候機樓,他不得不穿著它。一 年多以來,每次去上班前,他都要在穿衣鏡前將身上的制服收拾妥當。他要穿上 「世界共同體一號」的機長服,一套海軍服底色、鑲著金質領章、金衣扣的制服。 說實話,這套服裝要不是如此強烈地提示他是在為那個惡魔服務,正是頗有幾分氣 派的,儘管稍許顯得古板些。
  他在紐約上班,但仍舊住在芝加哥,緊張的生活在他的臉上留下了印記。「我 真有些替你擔心,爸爸。」切麗不止一次這樣說。她甚至提出跟他一起去紐約,尤 其是巴克數日前回到紐約之後。雷福德知道,切麗和巴克都為相思所苦,不過,他 如此長時間地留在芝加哥,也是不無原因的。阿曼達·懷特太太就是他留在這裡的 主要原因之一。
  「要是巴克老是這麼拖拖拉拉,我可要搶在你們前面結婚了。他還沒有拉過你 的手嗎?」
  切麗的臉紅了。「你怎麼還想知道這個?巴克從沒談過戀愛,爸爸。這一切對 他來說都從未經歷過。」
  「你談過吧?」
  「在巴克之前,我覺得我談過。我與巴克談到了未來,談到了每一個方面。他 只是還沒有提出這個問題罷了。」
  雷福德戴上帽子,立在穿衣鏡前,風雪大衣已披到了肩上。他做了個鬼臉,歎 口氣,又搖了搖頭。「從明天開始,兩個星期後我們就要交出這處房子了。」他說, 「到了那個時候,你或者跟我去新巴比倫,或者你自己住。巴克要是能做個小小的 決定,一切問題都簡單化了。」
  「我不想催促他,爸爸。分別是個很好的考驗。而且,我也不喜歡把布魯斯孤 零零地留在新希望村。」
  「布魯斯不會孤單的。這裡的教會比原來大多了。地下避難所也不會總嚴守秘 密,必須擴大它的規模。」
  「世界統一宗教」由教皇彼得——原紅衣主教彼得·馬修斯領導。他使世界各 大宗教進入一個寬容與統一的新時代。他的大本營已由梵蒂岡遷往新巴比倫。
  巴克十分憎惡他從卡帕斯亞手上掙到的錢;他不得不搬回紐約去住。原《環球 週刊》的許多老職工都被炒了魷魚,包括斯坦頓·巴雷、瑪吉·波特,甚至還有吉 姆·鮑蘭德。眼下,史蒂夫·普蘭克成為了《世界共同體東海岸時報》的出版人; 這份報紙是將《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和《華盛頓環球報》合併在一起誕生 的。雖說史蒂夫不願承認,但巴克仍然覺得,史蒂夫正在失去卡帕斯亞的寵愛。
  巴克這個新職位的惟一可取之處,就是將他與打破北美歷史記錄的恐怖的犯罪 浪潮隔離開來。卡帕斯亞利用這股浪潮來左右公眾輿論,使百姓產生這樣一種觀念, 即北美大使應取代現任的總統。傑拉爾德·菲茨休總統和副總統在老的總統官邸辦 公,負責在美國實施卡帕斯亞銷毀武器的計劃。
  巴克成功地抵制了卡帕斯亞對有關菲茨休總統與民兵密謀、企圖以武力反抗世 界共同體的統治的流言的理睬。而在內心巴克完全贊同此項計劃。他目前在秘密地 研究在英特網上建立一個反抗世界共同體網址的可行性,一旦找到某種不會被人跟 蹤到他在五號大街的辦公室的途徑時,他將立即付緒實踐。
  至少,巴克說服了卡帕斯亞大帝取消了令其遷至新巴比倫的設想;紐約畢竟仍 是全球出版業的中心。切麗的父親不得不搬到新巴比倫去住,這讓巴克感到十分不 安。這座新興的城市建造得富麗堂皇;然而,除非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待在屋裡,否 則伊克拉的氣溫實在令人難以忍受。儘管卡帕斯亞深受民眾的歡迎,他在大力倡導 新的統一政府和統一宗教,然而,中東在許多方面仍保留著舊時代的遺跡,一位西 方女性到了那裡會感到格格不入。
  雷福德與阿曼達·懷特相戀了,巴克由衷地為他們感到高興。這給巴克與切麗 減輕了不小的壓力;一旦他們成婚,也不至擔心將雷福德孤零零撤到一邊。可是, 雷福德怎麼能指望一位美國的女性去新巴比倫生活呢?而且,在卡帕斯亞大帝對基 督徒實施殘酷迫害之前,他們在那裡能生活多久呢?根據布魯斯·巴恩斯的推測, 這個日子不會太久了。
  巴克沒有想到他會這麼掛念布魯斯。巴克每次去芝加哥與切麗相會時,都要設 法去探望布魯斯。布魯斯每次去紐約,或者兩個人碰巧到了其他城市,布魯斯都要 擠出時間給巴克單獨授課。在初信的會眾中,布魯斯不久就成為一名研究預言的主 要學者。他說,大約會出現一年到一年半的和平時期,但這個時期不久就將結束。
  布魯斯此時已經聲名遐邇,而且愈加受到會眾的歡迎。然而同時,又有許多信 徒對於他的令人生畏的警告感到厭倦。
  直到關閉這所舊居之前,雷福德將一直出差在外。房子的買主要雷福德保留三 十年的抵押期,雷福德對這個主意不以為然,但他畢竟接受了。其他人也許因此而 將買賣弄黃了。
  雷福德一走,切麗就有不少事情要做:把傢具存放起來,把用不著的東西賣掉; 她要找搬家公司把她的東西運到本市的一套單元房內,雷福德的東西要托運到伊拉 克。
  幾個月以來,一直由阿曼達開著車子將雷福德送到奧黑爾機場。不過,她最近 找到了一份新職業,脫不開身。因而,今天要由切麗駕車將雷福德送至阿曼達的工 作地點——她在為一位布匹零售商做營業主管。他們兩個道過別後,切麗再將雷福 德送往機場。
  「那麼,你們兩個打算怎麼辦呢?」
  「我們相愛了。」
  「我知道你們相愛了。這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再明顯不過的事了。問題在於相愛 之後又怎麼樣?」
  「只是相愛而已。」
  切麗駕著車子,雷福德的思緒又飛向了阿曼達。無論是他,還是切麗當初都未 對她十分在意。這是一位高大、漂亮的女人,比雷福德大兩歲,頭髮有些花白,穿 著方面則口味高雅,無懈可擊。雷福德第一次駕駛「世界共同體一號」去中東回來 的一個星期後,禮拜完畢,布魯斯將她介紹給斯蒂爾父女。雷福德當時頗感疲勞, 加之對離開泛大陸、受聘於尼古拉·卡帕斯亞很不情願,因而對此類交際活動的確 興趣不高。
  同樣,懷特夫人對雷福德和切麗亦未特別留意。對她來說,他們只是與她的老 相識艾琳·斯蒂爾——這個人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像——聯繫在一起的兩個人 名罷了。那天中午,阿曼達請他們兩個一起去吃午飯,而且堅持由她來付帳。雷福 德不想多談什麼,但這對阿曼達不成問題。她有許多話要說。
  「我希望能見到你,斯蒂爾機長,因為——」
  「叫我雷福德。」
  「如果叫你機長太正式,那就叫你斯蒂爾先生好了。儘管艾琳是這麼叫你的, 但對我來說有點兒過於隨便。不管怎麼說,她是個最可愛的小女人,她說話的聲音 那麼溫柔,又是那麼全心全意地愛著你。在失蹤事件之前我之所以接近基督徒,只 因為有了她;而且由於她的緣故,我最終信了基督。後來,我記不起她的名字了, 而我那個曾在那個《聖經》學習小組認識的侄女,如今也不在了。這使我感到很孤 獨,你能想像得到。我也失去了親人,我想布魯斯已經告訴過你了。這真讓人受不 了。」
  「布魯斯肯定是上帝派來的。你在這裡也學到不少東西吧?噢,你當然會是這 樣的,你已經聽他布道了幾個星期了。」
  後來,阿曼達慢慢講到她的家庭。「我們一輩子都在一個不太活躍的教堂做禮 拜。不久前,我的先生受一位朋友的邀請,到朋友的教堂去做禮拜。回家之後,他 就堅持說我們不要在從前的教堂做禮拜了;我要說,我當時並不贊成他的建議。人 家為我們的靈魂得救一直在作努力。
  「等到我的腦袋轉過彎來,我們一家只有我一個人未能得救。說實話,當時這 件事對我來說有點兒荒唐可笑。我不知道我當時很驕傲;迷途的人是不會承認這一 點的,對吧?我對到那位朋友的教堂去做禮拜裝作滿不在意的樣子,但他們知道我 並不樂意。他們不斷鼓勵我去參加主婦的《聖經》學習小組,最終我還是去了。我 當時想,就那麼一回事——一群守舊的中年婦女湊在一起,聊一些蒙恩得救的古老 話題。」
  在談話中間,阿曼達一直想盡快把飯吃完。不過說到這段經歷的時候,她悲從 中來,不得不起身去洗手間。切麗轉動了一下眼珠。「爸爸,」她說,「你猜她是 從哪個星球上來的?」
  雷福德咯咯地笑著。「我想聽她講講對你媽的印象。」他說,「她現在肯定是 『得救』了,對吧?」
  「是的,但我媽可不是什麼『守舊的中年婦女』。」
  阿曼達回到了席間,她說她決心把這些都說出來。雷福德臉上露出了微笑,鼓 勵她繼續說下去;而切麗卻在她背後朝雷福德做著鬼臉,極力想逗他笑。
  「我不想再耽擱你們了,」阿曼達說,「雖然我是一位業務經理,但不是那種 極力想插到別人生活中去的人。我只是想找個機會坐在一起,談一談你的妻子對我 的生活的意義。你知道,我和她只有過一次簡短的談話,就是在那次學習小組的活 動之後。我很高興能有機會談談她給了我多麼深刻的印象。
  「如果你們有興趣,我就談一談。可是,如果我已耽誤了你們太長的時間,也 請說出來。我只想說一句,斯蒂爾夫人的確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雷福德的確要說,他們這個星期很累,要回去休息,但他總不能待人如此簡慢。 如果他真的那樣說了,甚至切麗也會責怪他的。「噢,無論如何,我們很想聽一聽。」 他說,「實際上,我們很想聽您談艾琳。」
  「那好。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把她的名字忘掉了。當初,我的印象是那麼深刻; 另外,她的姓聽起來很像『鋼鐵』。我還記得,她的名字很像從前我的一位年長的 朋友。你的妻子大約四十歲左右,對吧?」
  雷福德點點頭。
  「不管怎樣,那天上午沒做事,我就來到那個星期主婦們聚會的人家。她們看 起來全都那麼正兒八經,那麼了不起。我格外注意到你的妻子。她的確很突出—— 她臉上掛著微笑,對每一個人都很友好。她歡迎我,詢問我的情況。然後,在整個 學習,祈禱和討論過程中,她都給我留下了印象。啊——除此而外,還能談什麼呢?」
  再多談一些,雷福德希望。但他不想像個記者那樣去詢問她。艾琳到底給了她 怎樣的印象?這時,切麗插話了,雷福德大大鬆了一口氣。
  「我很高興聽到您談這些,懷特夫人;因為我離家之後,對媽媽的情況知道得 很少了。我總以為媽媽平時的為人有點兒過於教條、過於嚴厲和過於古板。只是在 離家之後,我才意識到我是多麼愛她,因為她對我的關心太多了。」
  「是的。」阿曼達說,「是她自己的親身經歷感動了我;而且還不僅僅如此, 她的舉止,她的神態,無一不使我心儀。我不知道你們是否瞭解,她自己信仰基督 也不久。她的經歷與我十分相似。她說,幾年來,你們一家人做禮拜一直是草率從 事;可是,當她發現新希望村教堂時,她就信仰了基督。
  「她身上有一股寧靜、嫻雅、溫柔、安祥的氣度,這是我在別的女人身上沒有 見到過的。她很有自信,但她又十分謙卑;她性格開朗,但又不盛氣凌人。我立刻 就喜歡上了她。她談到你們一家人的時候心情十分激動;她說,她一直將先生和女 兒列在向上帝祈禱的首位。她深深地愛著你們兩個。她說,她最大的擔心就是沒能 及時引導你們信仰基督,不能使你們與她和兒子一道升天。我記不住他的名字了。」
  「小雷福德。」切麗說,「媽媽總是叫他雷米。」
  「那天的聚會結束之後,我約她出去,告訴她我的家庭情況與此正好相反。他 們都在擔心我不能與他們一同升天。她告訴我該怎樣信靠基督。我說,我還沒有准 備好。她警告我千萬不要洩氣,她會為我祈禱的。那天夜間,我們一家人在睡夢中 就一齊消失了——除去我。幾乎新教堂中的每一個人都失蹤了,包括《聖經》學習 小組的那些主婦。後來,我打聽到布魯斯·巴恩斯牧師,問他是否認識一位叫艾琳 ·斯蒂爾的夫人。」
  回家後,雷福德和切麗既慚愧,又懊惱。「的確不錯。」雷福德說,「我很高 興咱們有機會聽聽這些。」
  「我真希望我沒有讓這位幾乎還不認識的女人厭惡。」切麗也說,「她對媽媽 認識得那麼深刻。」
  打那以後幾乎有一年左右時間,雷福德只是在星期日做禮拜或每星期擴大核心 學習小組活動的時候與阿曼達·懷特見面。她的態度一直是真誠而友好的,但是令 他感觸最深的,是她那種忠誠的奉獻精神。她不斷為教友們祈禱,而且她總是為教 堂的事務忙碌著。她學習著,思考著,進步著,勸導人們信仰基督。
  雷福德從旁觀察著,她越來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個星期天,他對切麗說: 「你知道,咱們還從未回請過懷特夫人呢。」
  「我想請她出去。」
  「你聽見了我的話。」
  「爸爸!你的意思是來一次約會?」
  「來一次『兩對』的約會,加上你和巴克。」
  切麗笑了起來。她抱歉說:「我不是在笑話你,我只是有點兒感到驚訝。」
  「別太在乎這件事。」雷福德說,「我只是想問問她願不願意出來。」
  「倒是你自己別太在乎這件事才好。」切麗說。
  當切麗將雷福德要搞個四人約會的事告訴巴克時,他並未感到絲毫驚訝。「我 想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定下來。」
  「約會的事?」
  「對,把懷特夫人約出來。」
  「你是看到什麼苗頭了嗎?可你從來沒提過呀!」
  「我是怕你說漏了嘴;要是他本來沒那個意思,咱們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他, 就不好了。」
  「怎麼會呢?」
  「不管怎麼說,我認為他們兩個的確很合適。」巴克說,「他需要一個和自己 年齡相近的人做伴,如果他們之間能有個結果,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為什麼呢?」
  「因為如果咱們認真考慮咱們倆的事,他就不至於感到孤獨。」
  「好像咱們已經確定了似的。」說著,切麗將她的小手送到巴克的掌心中。
  「我只是在時間和地點的問題上拿不準。眼下,每一樣事情都脫離了舊軌。」
  巴克希望能夠從切麗那裡得到明確的表示:她會陪著他走到天涯海角。她願意 和他結婚,或者還要等一段時間。時間一天天從他們手上溜走,巴克還在猶豫不決。
  「只要他願意,我就願意。」切麗對雷福德說,「但我不想先開這個口。」
  「為什麼不能先開口呢?」雷福德問,「男人總要得到女人的一些表示才成。」
  「他得到的表示已經足夠了。」
  「這麼說,你們倆已經拉過手啦?」
  「爸爸!」
  「我敢說,你都吻過他了。」
  「我不發表意見。」
  「這就是女人說的『是』。」
  「正像我說的,他得到的表示足夠了。」
  實際上,巴克決不會忘記第一次親吻切麗的情景。這是大約一年前巴克回紐約 那天晚上的事情。卡帕斯亞己經買下《全球週刊》以及其他所有實力相當的報紙。 巴克要繼續從事他的記者工作,已沒有更多的選擇。他努力在網上開辦一份地下刊 物,但他還需要有一份職業謀生。布魯斯——他待在希望村教堂的時間越來越少, 他要到世界各地去傳教——也鼓勵巴克在《週刊》就職下去,儘管刊名已經變為 《世界共同體週刊》。「我只希望把這個刊名的最後一個字變一變,」巴克說, 「叫做『世界共同體倒台』。」1
  1週刊(weekLy)與無力、衰弱(eaky)讀音相同,拼法相近,因而巴克這樣說。 ——譯注
  正像切麗的父親一樣,巴克已經將自己的一生獻給了基督的國度。但他們沒有 暴露自己的特殊身份。一旦卡帕斯亞瞭解到這個真相,巴克享有的自由以及他目前 所獲得的工作條件將立刻化為烏有。
  離開芝加哥的前一天晚上,切麗在巴克的公寓幫他收拾最後一批行李。巴克打 算晚上九點動身,來一次馬拉松式的駕車旅行,一直開到紐約。他們一邊打包,一 邊說些不願分別的話:他們相互之間會多麼思念,他們會經常通電話和發電子郵件。
  「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巴克說。
  「那倒好。」切麗應了一句。
  「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什麼?」切麗又追問說。
  但巴克沒有接過這個話頭。他將一隻箱子裝到汽車上,又進了屋;在經過切麗 身邊時,她正在給另一隻箱子貼封條。淚順著她的面頰淌下來。
  「你怎麼啦?」巴克問;他停下腳步,用手指抹去切麗臉上的淚水。「別讓我 現在就為你擔心。」
  「你決不會像我記掛你那樣記掛我的。」她說著,一直沒有停下手裡的話兒, 而他的手也沒有離開她的臉。
  切麗放下手中的膠帶,和巴克對面貼著。他伸出兩手,將她緊緊攬在懷裡。她 的一雙手不自然地垂在身體兩側,臉貼在他的胸前。他們以前也擁抱過,走路時手 拉著手,甚至胳膊相互挽著。他們從沒用過愛這個詞來表達內心的感情。他們已經 商定,在分手的時候不哭,不說過頭話。
  「我們會經常見面的。」巴克說,「你爸爸來紐約時,我會和他見面。而且, 我還有理由來芝加哥。」
  「什麼理由?芝加哥分社已經關閉了。」
  「這個理由。」他把她抱得更緊了。她開始抽泣。
  「對不起。」切麗說,「實在忍不住。」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巴克。你不能說你對我的關心和我對你的關心一樣多。」
  巴克已經打算好要親吻她。他想在臨走之前找個理由碰一碰她的嘴唇,說句再 見,然後溜掉。他不想讓她有什麼反應,或者不得不再一次親吻她。只是迅速而簡 單地初吻,這樣才更特別和更意味深長,今後也好在這個基礎上進一步發展。
  可是現在,他想讓她知道他是多麼喜歡她。他動起筆來溜溜不絕,可是,要當 著她的面說他多麼喜歡她,他竟不知怎樣開口。他為自己的無能感到憤怒。他退了 一步,將她的臉蛋捧在手上。她開始拒絕了他,又一次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可是, 他堅持讓她抬起臉望著他
  「我不想聽到你再這麼說。」他說。
  「可是,巴克,這是真的——」
  他低下頭,直到他們的眼睛只相距數寸遠。「你聽到了嗎?」他說,「再不要 說了,甚至再也不要那樣想了。你對我的關心簡直沒法與我對你的關心相比。你是 我的全部的生命。我愛你,切麗。你不知道這一點嗎?」
  他感到,當他第一次宣佈他的愛時,她幾乎有些退縮。淚水順著她的面頰滾到 他的手上。她說:「我怎麼會——?」但是,他將嘴唇貼到她的嘴唇上,她沒法再 說下去了。這不是簡單而迅速的一吻。她從他的懷中舉起兩臂,摟住他的脖子,在 接吻時緊緊抱住他。
  然後,她稍稍掙開些,低聲說:「你不是說,因為你要走——」但是,他再一 次用吻堵住她的嘴。
  過了一會兒,他用鼻尖蹭著她的鼻尖,說:「再也不要懷疑我的愛情了,你保 證。」
  「但是,巴克——」
  「保證。」
  「我保證。我也愛你,巴克。」
  雷福德不能肯定他是什麼時候將他對阿曼達·懷特的尊敬和讚許變為愛情的。 他已經變得那麼喜歡她,喜歡和她在一起了。他們已經習慣於說話時相互碰觸對方, 拉著手,或者擁抱著。然而,只要離開一天他就開始記掛她,或者在離開幾天之前 總要給她打電話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他們之間的確產生了感情。
  實際上,是她首先吻雷福德的。有兩次雷福德離開幾天後回到芝加哥,阿曼達 去接他時擁抱著他,在他的面上輕輕一吻。雷福德喜歡她這樣吻他,但他又有點兒 不好意思。可是,他再一次出門回來,她僅僅擁抱了他,沒有吻他。
  他的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他已經打定主意,如果這一次她又要吻他的面頰, 他就要把臉掉開,去吻她的嘴唇。他從巴黎給她帶回一件禮物,是一條相當昂貴的 項鏈。她沒有試圖去吻他,他只好抱住她,說:「來,過來一下。」
  在走廊上,旅客和機組人員紛紛從他們身邊經過。雷福德和阿曼達相攜來到候 機區。令他們感到不便的是,他們的椅子中間隔著扶手,而且他們身上都頗為臃腫 ——阿曼達穿著一件裘皮大衣,而福德的胳膊上則掛著制服大衣。他從飛行包中掏 出那只裝有首飾盒的紙袋。「這是給你的。」
  阿曼達知道他是從哪兒回來的;她仔細地看了包裝袋。商號及首飾盒。最後, 她打開盒子,高興得幾乎透不過氣來。這的確是一根純金項鏈,上面鑲嵌著鑽石。 「雷福德!」她叫道,「我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什麼也不要說。」雷福德抱住她,親吻了她。那只首飾盒夾在他們中間,幾 乎被擠碎了。
  「我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阿曼達說,兩眼閃動著喜悅的光芒。他又吻了 她。
  現在,雷福德離遷往新巴比倫還有兩個星期。近來,他與巴克的電話聯絡甚至 比切麗還要頻繁。在切麗發動車子的當兒,他又悄悄進了屋,去打最後一個電話。
  「一切都準備好了嗎?」他問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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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20:17: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比拉的見證

  雷福德·斯蒂爾坐在本一古裡安國際機場的電話間內。他到達機場很早,比卡 帕斯亞的代表團提前了一個多小時。機組成員正在世界共同體一號上忙碌著,他有 充裕的時間等待接線員接通國際長途。
  「我看見你了,爸爸!」切麗笑著說,「他們對每一個被介紹到的來賓都給了 鏡頭。他們給你的鏡頭幾乎就是從正面照的。播音員把你的名字念成了『雷蒙德· 斯蒂』,把尾音都讀掉了;還說你是『空軍一號』的飛行員。」
  聽到女兒切麗的聲音,雷福德內心感到一陣溫暖。他笑了,是的,從事新聞的 人還為沒有人信任他們感到納悶呢。
  「他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切麗說,「開始,他們有幾次把鏡頭轉到 了巴克,可是他們並沒有讓他出現在屏幕上。後來,有個傢伙一定是聽到了對巴克 的介紹,他們才想到應照『杜克·威爾遜,前新聞週刊記者』的先例來辦。」
  「對極了。」雷福德附和了一聲。
  「巴克對那位要在有線新聞網上搞現場直播的拉比十分欽佩。你有機會看到嗎?」
  「我會在飛機上收看的。」
  「你在那麼高、那麼遠的地方能收看得到嗎?」
  「你應該見識一下飛機上的先進設備,切麗。這裡的接收效果比你在家裡看還 清楚呢,至少是不相上下。」
  巴克感到一陣難以抑制的悲哀。儀式結束後,錢姆·羅森茨韋格至少擁抱了他 三次,口裡高興地念叨著說,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他懇求巴克同他一起乘 飛機去巴格達。「無論如何,你在一個月之內就要為卡帕斯亞工作了。」錢姆說, 「沒有人會把這看作是有損於公眾利益的行為。」
  「我會這麼看的,尤其再過一個月,他就要把每一份報紙都攥在自己的手上了, 而我無論到哪兒也只能為他工作。」
  「不管怎樣,今天你也不能消極。」錢姆說,「同我們一起去吧,去體驗,去 欣賞。我們已經看到了建設規劃,新巴比倫將無比壯麗。」
  巴克真想為他的朋友痛哭一場。這一切災難何時將降臨到錢姆的頭上呢?也許 在意識到受騙上當之前,錢姆就已經死去了。這也許再好不過了。但是,巴克為錢 姆的靈魂擔心。「你看本—朱達今天下午的現場直播嗎?」
  「當然要看!怎麼會不看呢?自從早年在希伯來大學,我們就一直是朋友。我 知道,他們會在去巴格達的飛機上收看的。這是你應跟我們一起去的另一個原因。」
  巴克搖搖頭。「我會在這裡收看的。可是,一旦你的朋友將他的研究結果公佈 出來,我們就會有不少問題在一起探討。」
  「啊,卡梅倫,我不是一個虔誠的教徒。你是知道這一點的。對於齊翁今天要 公佈的結果,我是不會感到驚訝的。他是一位有能力的學者,搞起研究十分細心, 頭腦精明,而且口才極好。他有點兒令我想起卡帕斯亞。」
  老天,巴克想,談什麼都可以,但千萬不要得出那樣的結果!
  「你認為他會談什麼呢?」
  「像大多數正統的猶太教徒一樣,他一定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彌賽亞還未來。 還有一些小派系,正如你所瞭解的,他們認為彌賽亞已經來了,但是,這些所謂的 彌賽亞已經不再是以色列人;他們有的已經死了,有的遷到了國外。他們沒有「個 給以色列人帶來托拉所預言的正義與和平。因而,像我們所有的人一樣,齊翁將對 《聖經》中的預言作出總結,鼓勵我們繼續等待、守望。這個講話一定會是振奮人 心和催人向上的,我想,這也許就是進行這次研究的初衷。
  「他也許會講到敦促彌賽亞的到來。有些教派遷至古代猶太人的居住地,認為 這是他們的神聖的權力,並相信這樣做有助於實現《聖經》中的預言,為彌賽亞的 到來掃除障礙。另一些教派則在盡可能靠近聖殿舊地方建起猶太人教堂。」
  「你知道,有一些非猶太人也相信彌賽亞已經來了。」巴克小心地說著。
  錢姆朝巴克的身後望了望,以保證他在代表國成員回旅館時不至掉隊。「是的, 我知道,卡梅倫。不過,我更願意相信彌賽亞只是一種意識形態,而非具體的人。」
  錢姆準備去追趕其他成員;巴克突然感到一陣絕望,他抓住錢姆的胳膊。「博 士,彌賽亞不僅僅是一種意識形態。」
  羅森茨韋格停下腳步,望著朋友的臉。「卡梅倫,對於這個問題我們可以討論, 但是如果你過分拘泥於字面的含義,我不免要亮出我的觀念。如果彌賽亞是一個人, 如果他來是要給世界帶來和平、正義和希望,那麼我同意那些人的觀點:他已經來 到了這裡。」
  「你相信嗎?」
  「是的,你不相信嗎?」
  「不相信彌賽亞?」
  「我是說『如果』,卡梅倫。這是一個大大的『如果』。」
  「如果彌賽亞是一個實在的人,而且的確要來,那又怎麼樣呢?」當錢姆正要 走開時,巴克懇求地問。
  「你沒有看到嗎,卡梅倫?尼古拉已經實踐了大多數預言,甚至可以說是所有 的預言。但是,這不屬於我的研究領域。眼下,我必須走了。我能在巴比倫見到你 嗎?」
  「不,我告訴過你——」
  羅森茨韋格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我只是以為你的意思是和我們一道走,免 得從被其他採訪者們在那裡得到好處。」
  「我是那個意思,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打算去巴格達了。如果我打定 主意到卡帕斯亞所有的一份雜誌去工作,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去巴格達的。」
  「你打定主意了嗎?你打算回國嗎?我能在美國見到你嗎?」
  「我還不知道。不過,咱們會見面的。」
  「卡梅倫,在這個具有重要歷史意義的一天,笑一笑給我看!」
  但是,巴克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他一直走回大衛王賓館。賓館的一位辦事員 問他是否要訂去巴格達的機票。「不,謝謝。」他說。
  「好的,先生。這裡有你一封信。」
  信封上註明了齊翁·本—朱達博士的地址。巴克絕步上樓,將信封拆開。信裡 寫道:昨天晚上對你,實在抱歉。當時簡直沒法與你交談。能否有幸道你與我共進 午餐,然後陪我到演播室,我等你的電話。
  巴克看了看表,時間肯定是太晚了。巴克拿起電話,接電話的是女主人,她說 拉比二十分種前就離開家了。巴克朝梳妝台猛擊了一掌。他錯過了一個多好的機會, 而且僅僅是由於他沒有打車回賓館!也許他可以打車直接去電視台,午飯後便可在 那兒見到拉比。但是,拉比原本打算在進行現場直播前同巴克談一談的;他會談什 麼呢?
  巴克拿起話筒,大堂服務台有了回音。「能給我叫一輛出租車嗎?」
  「當然可以,先生,但這兒有一個電話找你。你現在就要車嗎?」
  「是的,你聯繫好車子,一會兒我給你回話。」
  「可以,先生。請掛上電話,我把電話給你撥過去。」
  是齊翁打來的。「本—朱達博士,很高興你打來電話,我剛回來。」
  「我也去了簽字儀式,巴克。」齊翁用帶著濃厚的希伯來人口音說,「但是我 沒露面。」
  「你的午飯邀請還有效嗎?」
  「有效。」
  「那麼,咱們什麼時候見面呢?在哪兒見面?」
  「現在怎麼樣,就在賓館門前?」
  「我馬上就到。」
  「主啊,謝謝。」下樓時,巴克向自己叨念著。「讓我告訴這個人,你才是彌 賽亞。」
  在汽車上,拉比用兩手握住巴克的手,將他拉近說:「巴克,我們有了一段共 同的非比尋常的經歷。我感到咱們有些緣分。現在,想咱們在吃飯時一起談談,好 嗎?」
  拉比吩咐司機把車子開到耶路撒冷繁華區的一間小咖啡館。他用希伯來語對服 務員說了句什麼,服務員就將他領到靠窗子的一張餐桌前,周圍擺著花木。菜譜送 了上來,拉比看看表,揮揮手讓服務員將菜譜拿回去,又用他的本民族語言吩咐了 幾句。巴克猜測,他訂了他們兩個人的飯。
  「你現在還需要帶著那個標誌你的記者身份的布嗎?」
  巴克將那塊布片從胸前的口袋上扯下來。
  「扯下來可比粘上去容易多了,是吧?」
  巴克笑起來。齊翁也和他一起笑起來。這時,服務員端來一條剛出爐的麵包、 黃油、奶酪、黃瓜、青蘋果以及像蛋黃醬一樣的調味。
  「讓我來動手吧?」本—朱達指了指食盤。
  「請吧。」
  拉比將麵包切成幾大塊,在麵包上塗了一層厚厚的黃油和調味汁,然後擺上切 好的黃瓜、奶酪、青蘋果,將盤子推到巴克面前。
  巴克等著拉比準備自己的一份。「不要等我,趁熱吃。」
  巴克輕輕點了下頭,便開始為齊翁·本—朱達的靈魂祈禱。他抬起眼,端起面 前的食物。
  「你也有做祈禱的習慣。」拉比一邊準備著自己的一份,一邊說。
  「是的。」說完,繼續默默地祈禱;他不知道此時對拉比談談自己的想法是否 合適。這個人在一個小時之後就要向世人公佈他的研究結果,巴克能夠對他有所影 響嗎?巴克感到自己有點兒犯傻。拉比笑了。
  「你在笑什麼,拉比?」
  「我想起了上次在這個地方接待的一位美國人。他是公費旅遊,到以色列來觀 光,我負責接待他。他是一位宗教界人士;你知道,我們都要輪流到這兒來接待游 客。」巴克點點頭。
  「我犯了一個錯誤,就是想請他嘗嘗我最愛吃的一種食物:蔬果奶酪三明治。 也許是我的口音他很難聽懂,也許是他聽懂了,但並不感興趣。他禮貌地拒絕了, 然後點了一份更熟悉的食物,我記得是圓麵包和鮮蝦。可是,我叫住服務員,用希 伯來語吩咐他給我來雙份——也許是出於一種嫉妒心理。那個人沒多久就吃完了自 己的一份,推開盤於來嘗我的三明治。」
  巴克笑了。「現在應該直接給客人點這種三明治了。」
  「的確如此。」
  拉比在飯前也默默地作了祈禱。
  「我早飯沒吃。」巴克舉起麵包致意說。
  齊翁·本—朱達用快樂的目光注視著他。「好極了!」他說,「各國都有這樣 一句古語:飢餓是最好的調味劑。」
  巴克覺得的確如此。他放慢了吞吃的速度,免得吃得太飽——他很少出現這種 情況。
  「齊翁」,他終於開口說,「你讓我來,僅僅是希望我在你去作現場直播前陪 你一會兒,還是有什麼事情要談?」
  「要和你談一談。」拉比說。他看了看手錶,「順便問一句,我的頭髮怎麼樣?
  「很好。只是有個帽子壓出的印,可以在化妝室梳理一下。」
  「化妝室?我倒忘了還要化妝。難怪他們要我早點到。」
  本—朱達又看了一下手錶,他推開盤子,把一隻大活頁夾舉到餐桌上,裡面夾 了足有四寸厚的手稿。「我的辦公室裡還有這麼幾本,」他說,「但這是精華,我 和我的學生三年深入細緻的——也是耗盡心血的——工作的成果全在這裡了。我要 說,我的那些年輕的學生們給了我巨大的幫助。」
  「你不是幻想著要花一個小時之內把這些東西讀一遍吧?」
  「不,不!」本—朱達說著,大笑起來。「這是我的所謂『兒童玩毯』。倘若 我的腦子裡真的出現了空白,我就可以求助於它。不論我翻到哪兒,我都能找到要 說的話。你可能想知道我是不是已經把在電視上要說的話都記下來了吧?」
  「夠一個小時講的話嗎?」
  「三年前,這件事的確令我有些膽怯。可是如今,我可以不看筆記一連講幾個 小時。當然我必須嚴格按照我的計劃講,否則稍一離題,就講不完了。」
  「你得帶上你的筆記。」
  「我信心十足,巴克,但我不是傻瓜。我一生中有許多時間在公眾場合講話, 但有一半是用希伯來語講的。為了讓更多的觀眾聽得懂,有線新聞網自然希望我用 英語講。這對我來說困難更大些。為了不至使我出現慌亂,我不想作出讓步。」
  「我就說,你能講得很好。」
  「這麼說,你對這一餐飯很滿意嘍!」拉比笑著說,「不過,請你一餐飯並不 吃虧。」
  「看來,你是需要人給你鼓鼓勁兒。」
  拉比對巴克的美國人用語考慮了一會兒;不過,巴克覺得他的話是很好懂的。 「是的,」本—朱達說,「鼓鼓勁兒。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說你覺得這個問題 不宜對外人說,也可以拒絕回答。」
  巴克攤開兩手,彷彿在說:可以談任何問題。
  「昨天夜間,你問到我關於彌賽亞的研究結果;我的回答大意是說,你得等著 與其他人一起觀看我的現場直播。現在,讓我來向你提出這個問題。」
  讚美主,巴克想。「我們有多長時間?」
  「大約有二十分鐘。如果講不完,我們可以在去演播室的路上談,甚至在化妝 室還可以談。」
  拉比不禁對自己的幽默感到好奇,而巴克已經開始構思了。「你知道,當俄羅 斯人進攻以色列時,我在這裡的一個集體農莊。」
  本—朱達點點頭。「這一天,你放棄了不可知論。」
  「是的。而在失蹤事件發生的那一天,我正在前往倫敦的飛機上。」
  「你沒有談過。」
  於是,巴克開始講起自己的精神歷程。直到拉比從化妝室出來,緊張地坐在演 員休息室時,巴克還未講完。「是不是講得太多了?」他問,「我知道,即使作出 注意聽的樣子,也會牽扯你不少精力,而你的心思全在現場直播上。」
  「不,巴克,」拉比說,他的聲音頗為激動。「我就是睡著了也會講好的。倘 若到了現在我還在往腦子裡塞東西,非砸不可。」
  「就這些嗎?沒有呼應,沒有感謝,甚至連一句你是個傻瓜的話也不說嗎?」
  經過很長的沉默之後,拉比終於說:「巴克,我很感謝你能把這些話講給我聽。」
  一位年輕女人腰間挎著電池包,頭戴耳機走進來。「本—朱達博士,」她說, 「我們已經準備就緒,請到播音室來試音。現在離轉播還有一分半鐘。」
  「我已經準備好了。」本—朱達沒有動。
  那個年輕女人有些猶豫,面帶疑惑的神情。很顯然,對於不曾有半點緊張的主 講人,她還不太適應。她離開了房間。
  齊翁·本—朱達立起身,將他的大活頁夾夾在腋下,打開房門,用空著的那只 手抓住門把手說:「巴克·威廉斯,你能幫個忙,在這裡等我嗎?」
  「當然可以。」
  「既然你是個作祈禱的人,那麼,能不能為我作個祈禱,保佑我只說上帝讓我 說的話?」
  巴克點點頭。他舉起一隻拳頭,在給他的這位新朋友鼓勁兒。
  「願意接過去嗎?」雷福德問他的副手。我想去看看有線新聞網的特別節目。
  「可以。那個拉比的節目?」
  「是的。」
  副手搖了搖頭。「那種節目會讓我睡著了。」
  雷福德走出駕駛艙。令他失望的是,主艙中的電視正在收看別的節目。他又走 到官員和記者們聚集的另一台電視機前。他想轉身離去,尼古拉·卡帕斯亞看到了 他。「斯蒂爾機長!請過來,與我們一起坐一會兒!」
  「謝謝。不過,我想看——」
  「有關彌賽亞的轉播,當然可以!播過來!」有人把電視播到有線新聞網的頻 道。「你們要知道,」卡帕斯亞用所有的人都聽得到的聲音宣佈說,「我們的機長 相信耶穌是彌賽亞。」
  錢姆·羅森茨韋格說:「坦白地說,作為一名不信教的猶太人,我認為尼古拉 比耶穌更符合《聖經》中的預言。」
  雷福德對此話大不以為然。多麼褻瀆聖靈!他知道巴克喜愛和尊敬羅森茨韋格, 可是,瞧他說的是什麼話!「恕我冒昧,先生,我很懷疑多數猶太人是否相信一位 不是出生於聖地的彌賽亞——即使他們認為彌賽亞還未來。」
  「啊,那麼,你這樣看嗎?」羅森茨韋格說,「我對《聖經》研究不多。這個 人,」他指了指電視屏幕——在電視中,播音員正在向大家介紹齊翁·本—朱達。 「這才是你們的宗教學者。經過三年的深入研究,他將指出彌賽亞的主要特徵。」
  我敢打賭,他會的。雷福德想。他躲開通道,站在一個角落,斜倚在艙壁。卡 帕斯亞脫去身上的夾克,一位服務員立刻接過去掛上。他鬆了鬆領帶,捲起上衣的 袖子。他坐在電視機前,手中端著一杯摻了混合酒的礦泉水。卡帕斯亞肯定覺得這 一個小時可以很好地消遣一番,雷福德想。
  播音員在畫外聲明道,這次現場直播的觀點和見證,均不代表有線新聞網和轉 播這個節目的電視台的意見。
  雷福德發現,本—朱達博士是個很有吸引力的演講人。他兩眼直視著鏡頭,盡 管口音很重,但他講得很慢,很清楚,十分易懂。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對自己研究 的項目充滿了熱忱與激情。這是雷福德完全沒有料到的。雷福德本以為是一位蓄著 長長的白鬍鬚、彎腰駝背的老拉比呢,面前還擺著發霉的古代卷本,手持放大鏡認 真核對每一個細部。
  事實並非如此。本—朱達在簡單介紹了自己及研究過程之後,便保證說:「我 已得出明確的結論,因而我們完全可以準確地辨別彌賽亞的特徵。我們的《聖經》 中有明確的預言和先決條件,人類中只有一個人可能符合這些要求。你們跟著我一 同思考,看看是不是能夠得出相同的結論。我們可以明白,彌賽亞是不是一個實在 的人;他是已經來了呢,還是尚未出現。」
  本—朱達拉比說,他和他的研究小組幾乎花了一年時間,核對已故的語言學家 阿爾弗雷德·埃德賽姆和格林菲爾德講師對七十賢人本希臘文《聖經》的研究的精 確性,據埃德賽姆統計,經文中有關彌賽亞的文字共有四百五十六處;他又從古代 拉比的著述中找到有關文字五百五十八處之多。
  「現在,」拉比說,「我們不去搞那些繁瑣的數據統計;我要說,這些預言性 的段落中有許多是重複的和含義不明的。但是,經過我們的認真研究,我們相信, 至少有一百零九條預言分別、明確地講述了彌賽亞應具備的必要條件。這些條件要 求一個人如此的非比尋常,他的生活如此的無與倫比,我們完全可以將一切偽裝者 排除掉。
  「然而,在短短的一個小時內,我無論如何無法將這一百零九條預言全部論述 到,我只能舉出一些最明確和最有代表性的段落。我曾請教過一位數學家,如果我 從一百零九條預言中挑選出二十個偶數條目,那麼,世界上每一個人可能符合這些 條件的概率是多少。他計算的結果是一百二十五萬億分之一到一千萬億分之一!」
  如何通過一些特徵來分辨一個人的身份,本—朱達博士打了一個聰明的比方, 雷福德感到十分恰當。「儘管我們這個星球上居住了數十億人口,可是,你只要在 明信片上標明我的一些特徵,那麼收到這張明信片的只會是我。當你把它寄到以色 列時,就把世界上許多其他地區排除掉了。你還可以進一步縮小範圍把明信片寄到 耶路撒冷。你寫上街道、門牌。樓號,這樣,收信人的範圍就很小了。然後,再寫 上我的姓名,你們就把我從數十億人口中挑選了出來,收到這張明信片的只能是我。 我相信,有關彌賽亞的預言也是這樣;這些預言一次次地排除,最後,只有一個人 完全符合這些條件。」
  本—朱達博士的演講如此富於吸引力,飛機上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走動、交談, 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甚至尼古拉·卡帕斯亞也在聚精會神地聽著,只是偶爾呷一 口手中的礦泉水。雷福德似乎感覺到,卡帕斯亞因過於專注地看電視而有些不大自 然。
  為了不致分散人們的注意力,雷福德說了聲對不起,迅速溜回駕駛艙。他把手 搭在副手的肩上,說了一句什麼。副手摘下左邊的耳機。
  「我想讓飛機在這個小時結束前五分鐘開始著陸。」
  「我們正按計劃飛行,機長,在這個小時結束前的二十分鐘就開始著陸了。」
  「不管你採取什麼措施,把速度調整一下。」
  「明白。」他伸手去取對講機,「巴格達指揮塔,我是世界共同體一號,報告 完畢。」
  巴格達指揮塔:「一號向前航行。」
  「我們降低飛行速度,預計在這個小時結束的五分鐘之前到達。」
  「明白,世界共同體一號。出什麼問題了?」
  「沒有。只是檢驗一下新飛機的性能。」
  副手抬起眼睛,詢問地望著雷福德。雷福德向他豎大拇指,然後匆忙趕回去看 電視。
  巴克一邊看著電視,一邊作著禱告。其他攝制組成員也都圍坐在監視器前。平 日間機房內的閒聊沒有了,他們全都被屏幕上的拉比吸引住了。為了抑制內心的驚 奇,巴克掏出鋼筆和筆記本,飛快地做著筆記。要趕上拉比的速度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在滔滔不絕地講解著一條又一條預言。
  「對於猶太人來說,彌賽亞並非僅僅是一些預言而已。」本—朱達說,「多少 個世紀以來,我們猶太人尋找他,盼望他,並為他而祈禱;然而如今,我們已經停 止了對於經文中有關彌賽亞的特徵的研究,轉而求助其他。也就是說,我們在尋求 為我們昭雪冤屈、帶來和平與正義的政治領導人。」
  錢姆·羅森茨韋格走向卡帕斯亞,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又轉過身去望著每一 個人。然而這時,幾乎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轉到錢姆,包括卡帕斯亞。
  「有些人相信,彌賽亞會將人類世界恢復到所羅門的全盛時代。」本—朱達拉 比繼續說,「另一些人則認為,彌賽亞將使我們人類煥然一新,在我們這個星球上 開創一個從未有過的王國。然而這些預言將告訴我們彌賽亞將要做什麼。讓我們在 餘下的時間裡來檢查一下這些預言。」
  「根據《彌迦書》中的預言,彌賽亞必須出生於伯利恆。」拉比翻開面前的筆 記,讀到:「伯利恆的以法他阿,你在猶太諸城中為小,將來必有一位從你那裡出 來,在以色列作掌權的。他的根源從亙古、從太初就有。」
  錢姆·羅森茨韋格不安地來回走動著,他是飛機上惟一沒有安靜下來的人。雷 福德感到,這位老人自己愚弄了自己,而且固執己見。
  「尼古拉,」他開口問道,「你出生在伯利恆,後來才遷到克盧日的,對吧? 哈!」
  其他人都注意他靜下來。卡帕斯亞靠坐在椅背上,似乎有所領悟。「我知道這 個要得出的結論!他說,你沒看出來嗎?真是再明顯不過了。」
  我知道,雷福德想。比卡帕斯亞知道得還清楚。
  「他是在宣佈,他自己就是彌賽亞!」卡帕斯亞高聲道。
  「啊!」錢姆說,「你是在說我的一位好友。他決不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一位乘務員側過身低聲說:「你的電話,秘書長。」
  「誰來的?」
  「你的一位助手從紐約打來的。」
  「哪一位。」
  「德拉姆小姐。」
  「做個電話記錄。」
  卡帕斯亞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本—朱達拉比繼續說:「如果我有更多的 時間,我還要從希伯來文《聖經》中引用數十條預言來證明彌賽亞的身份。在講話 結束時,我留下電話號碼,你們可以訂購我的研究著作。這部著作會使你確信,我 們完全可以肯定地說,能夠成為我們的彌賽亞的只有一人。
  「我要說,三年來,我深入地研究了摩西的律法和預言,這是我一生中進行的 最有價值的研究。我廣泛地閱讀了史書和其他一些宗教典籍,包括非猶太教的《新 約》,梳理了每一個詞語,看看是否有一位符合彌賽亞的身份,是否曾有一個人出 生在伯利恆,他的母親是一位童貞女,他是大衛王的後裔,而他的血統可以上溯至 我們的祖先亞伯拉罕;他曾被帶到埃及,後被召回加利利傳教;他曾有一位先行者, 他受到上帝選民的厭棄,被人以三十塊錢出賣掉,受刑而死,死後與富人葬在一起, 最後從死亡中復活了呢?根據以色列最偉大的先知之一但以理的預言,耶路撒冷城 『在艱難的時候』重新建造起來,下距彌賽亞代民受死整整四百八十三年。」
  本—朱達博士兩眼直視著鏡頭。「耶路撒冷的城牆重建四百八十三年之後,拿 撒勒的耶穌為以色列民族獻出了自己。他是騎著驢來到耶路撒冷的,正如《撒迦利 亞書》中預言的那樣:『錫安的民哪,應當大大喜樂;耶路撒冷的民哪,應當歡呼。 看哪,你的王來到你這裡。他是公義的,並且施行拯救,謙謙和和的騎著驢,就是 騎著驢的駒子。』」
  在演員休息室,巴克從沙發上立起身,目不轉睛盯著監視器。攝制組的其他人 也都聚攏到電視機前,但巴克已經激動得難以自抑,他大聲喊道:「是的,說下去, 齊翁!阿門!」巴克聽到大廳裡不斷傳來電話鈴聲,而拉比還沒有給出自己的電話 號碼。
  「耶穌基督就是彌賽亞!」拉比作出結論說,「沒有其他的選擇。我只能得出 這個結論,但我又害怕照著它去做,而現在已經太晚了。耶穌已經來過了,將他的 會眾提往天國,正如他曾經所說的那樣。我沒能隨他們一同升天,因為我搖擺了。 但是從此以後,我就將他視為我的救世主。他在七年之後還會再來!要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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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20:17:03 |只看該作者
  「你知道我們的諜報人員偵察到了什麼?」菲茨休總統繼續說,「卡帕斯亞的 最終計劃是,由安理會的十個成員所代表的各國首腦要以下屬的身份向他們的駐世 界共同體大使匯報工作。因而,這十位大使也就成了卡帕斯亞手下的世界之王。」
  巴克皺起了眉頭。「換句話說,也就是你、墨西哥總統和加拿大首相要向聯合 國的北美大使匯報工作啦!」
  「是這樣的,威廉斯。但是,你又說成『聯合國』了,它現在叫『世界共同體』。」
  「我搞錯了。」
  「噢,沒關係,這不是你的錯。」
  「先生,我能做些什麼呢?」
  菲茨休總統望著天花板,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汗珠。「我不知道。我猜想,我不 過是想發一通牢騷,而且我認為或許你會有一些見解。我們有什麼辦法煞一煞他的 威風才好。無論如何要在他的盔甲上找到縫隙。」
  「我希望我能給您更多的幫助。」巴克說。突然,他意識到這話是打了折扣的。 他不能揭發說,卡帕斯亞是個撒謊的殺人犯和會催眠術的基督的敵人。雖說巴克反 對他,然而任何一位不信基督的人是決不會理解或同意他的說法的。這位敵基督的 出現,多少個世紀以前已經預言到了;幕布既已經拉開,這台戲總要演到底的。
  尼古拉·卡帕斯亞將吞掉美國總統以及對他有所阻礙的每一個人。他要獲取最 高的權力,然後,一場真正的搏鬥——天堂與地獄之間的戰爭——便開始了。冷戰 終將演化為一場生死拚搏。令巴克感到欣慰的是,這場拚搏的結果從一開始就確定 了……儘管他是在最近幾個星期才知曉的。
  將巴克介紹給菲茨休總統的那位助手禮貌地打斷他們的談話。「對不起,總統 先生,秘書長要求在儀式開始之前進行五分鐘的會晤。」
  菲茨休又說話了。「我想,我們的見面得結束了,威廉斯。無論如何,我很欣 賞你的談話,並對你的信任表示感激。」
  「我當然相信您,先生。啊,最好不要讓卡帕斯亞知道我在這兒。他會問我們 談話的內容的。」
  「是的,對。聽著,羅伯,你出去對卡帕斯亞的人說,這個房間不適合見面, 他可以任選一個會晤的地點,我一會兒就到。另外,把胖子給我叫來。」
  「胖子」顯然就是最初陪著巴克來這裡的那位特工。這個綽號與這位身材挺拔 的年輕人完全不符。「胖子,帶威廉斯出去,注意別讓卡帕斯亞的人見到他。」
  總統繫好領帶,扣上衣扣,在特工人員的陪伴下前去與卡帕斯亞會晤。在胖子 的掩護下,巴克出了那間與總統談話的辦公室,來到安全地帶。然後,巴克再作為 美國代表團成員,進入會場。
  雷福德得到了一個靠近前排的美國官員的座位。他知道哭牆的那兩位傳教士是 對的,而今天在這裡舉行的簽字議式是邪惡的。但瞭解這一點的人屈指可數。他了 解這一點,但他感到自己無能為力。誰也無法阻止歷史的潮流。
  布魯斯讓他懂得了許多道理。
  雷福德已開始思念布魯斯·巴恩斯牧師。雷福德很喜歡他們每天晚上的聚會和 他在會上學到的知識。布魯斯的引導是正確的。聖地如今真要成為名副其實的聖地。 倘若第一批十四萬四千位猶太人在此地皈依了基督,那麼,布魯斯肯定會欣然目睹 盛況的。
  根據布魯斯對雷福德、切麗和巴克的講解,世界各地都有信仰的信徒,這會是 一次罕見的豐收——或許今天有上億的人皈依基督。其中十四萬四千是猶太人,在 他們民族的十二支派中,每個支派都有一萬二千人皈依。許多世紀以來,他們散居 到世界各地;他們將重返故地,聚集到一起。想想看,猶太人在自己的土地上,操 著本民族的語言,引領著上百萬人皈依他們的彌賽亞耶穌,這將是怎樣一種盛大的 場面呀。
  儘管他們還要經歷種種痛苦與磨難,但前途是光明的。雷福德盼望著他們的最 終的勝利。然而,他卻沒法接受他們的「災難之光」的解體與分裂。倘若卡帕斯亞 真的控制了所有的新聞媒體,誰知道巴克會落到怎樣的下場呢?倘若切麗與巴克的 關係有了結果,誰能預見到他們的前景會如何?
  雷福德挪了挪身子,望著會場內的人群。還有許多人在陸續人場,會場內的警 衛人員可以說是戒備森嚴。開幕的時間到了,攝影機紛紛打開了鏡頭,音樂聲減弱 了,記者們在「噓噓」地試著麥克風,會場內的人群安靜了下來。雷福德將帽子放 在大腿上,坐直了身子。他不知道遠在芝加哥郊區的切麗能否在電視節目中看到他, 那裡正是半夜時分。切麗的目光尋找巴克的時候肯定要比尋找他的時候多。她在電 視屏幕中很容易找到巴克,因為巴克正坐在錢姆·羅森茨韋格博士的斜後方。
  大會司儀開始介紹到會的貴賓,人群中響起了禮貌的掌聲。這些貴賓包括克奈 塞特的退伍老兵,世界各國的外交官,美國的官員及前總統,以色列領導人。
  介紹到第二排貴賓席時,被介紹到的人就立起身向台下致意。巴克的身份是這 樣介紹的——卡梅倫·巴克·威廉斯先生,美國《環球週刊》前本部資深記者、現 任中西部分社記者。台下對這個介紹反應冷漠,巴克只能報之以微笑。雷福德也笑 了。很顯然,每一個人都對他的這種身份以及何以被視為貴賓感到困惑不解。
  當介紹到最後五位貴賓時,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他們是猶太教首席拉比, 曾獲得過諾貝爾獎的植物學家錢姆·羅森茨韋格,以色列總理,美國總統和世界共 同體秘書長。
  當卡帕斯亞以其特有的略帶靦腆的自信風度來到會場時,全場與會者起立鼓掌 歡迎他的到來。雷福德也不情願地立起身,他將帽子塞到腋下,雖說也做出了鼓掌 的樣子,但並沒有拍出聲響。他發現,要他裝出一副歡迎這位敵基督的樣子,很不 容易。
  錢姆·羅森茨韋格轉過身去望著巴克。巴克面呈笑容。巴克希望能夠將這位老 朋友從劫難中拯救出來,但時機還未到。他惟一能做的,就是讓這位老人享受一番 此時的快樂,因為這種快樂實在為時不久。
  「這真是個大喜的日子,卡梅倫。」錢姆低聲說,伸出兩手握住巴克的手。他 又輕輕拍了拍巴克的手,彷彿是在與自己的孩子親切交談。
  一那間,巴克幾乎不希望上帝看到他。閃光燈頻頻閃亮,記者們忙著將現場這 些支持這一歷史性條約的貴賓們拍攝下來,傳之子孫後代。在記者們留在底片上的 這些畫面中,只有巴克瞭解卡帕斯亞的底細,只有他明白這個條約的簽訂正式開啟 了大劫難時代。
  忽然,巴克記起揣在衣袋裡的那個《環球週刊》標誌。他掏出那個標誌準備貼 到胸前,可是,標誌後面的尼龍搭扣粘在了衣兜的上蓋上。他想把標誌扯下來,可 那尼龍搭扣粘得很牢,把整個夾克都提了起來,露出了腰間的皮帶;他放開手,尼 龍搭扣的一邊又恰巧粘在他的襯衣上。當他撫平了夾克,用兩手使勁拽下那個標誌 時,他的這一套雜技表演般的動作早已不知被拍攝了幾十次了。
  當掌聲落下去,會場內的人們坐回到椅子上時,卡帕斯亞手持麥克風站了起來。 「這是具有歷史意義的一天。」他微笑著說道,「當所有這一切終於在這重大的時 刻來臨之際,我們不會忘記那些為將世界上的一切力量團結到一起而付出艱辛努力 的人們。今天,我們應感謝的人很多,首先應感謝我的尊敬的朋友兼師長、一位像 父親一樣對待我的人、以色列傑出的科學家錢姆·羅森茨韋格博士!」
  全場報之以熱烈的掌聲。錢姆立起身,腳下有些站立不穩,他向人群微微招手 致意,快樂得像個小孩。巴克想拍拍他的後背,以示祝賀,但他為這位老朋友感到 悲哀。羅森茨韋格被人利用了。他成了一個卑鄙陰謀的幫兇,而這個陰謀的得逞對 於他本人和他的同胞來說,則是一場災難。
  卡帕斯亞對猶太教首席拉比、以色列總理分別表示了謝意,最後說到「美國總 統傑拉爾德·菲茨休閣下,以色列最偉大的朋友」。
  掌聲更加熱烈。菲茨休立起身向人群致意。當掌聲漸漸落下時,卡帕斯亞又帶 頭鼓起掌;他將麥克風塞到腋下,走回到總統面前起勁地拍著兩手。
  菲茨休的面上顯出尷尬的神情,幾乎可以說有些慌亂地望著卡帕斯亞,不知他 要幹甚麼。卡帕斯亞兩眼凝視著總統,彷彿在為總統感到激動不已。他聳聳肩,將 麥克風遞給菲茨休總統,總統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然後他揮了揮手,表示拒絕。 在人群的熱烈歡呼聲中,他終於接過了麥克風。
  巴克十分欽佩卡帕斯亞控制人們的情緒的能力。這顯然是事先編排好的。可是, 菲茨休在這個場合能說點兒什麼呢?惟一得體的反應就是表示謝意和為朋友唱一首 頌歌。儘管菲茨休對尼古拉·卡帕斯亞的卑鄙勾當逐漸有所醒悟,然而,他不能不 承認尼古拉在目前的和平進程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菲茨休立起身時衣服擦了一下椅子,弄出一些聲響,他尷尬地退至國務卿面前。 他等著人群安靜下來,而人們的歡呼的掌聲彷彿永遠不會停下來。卡帕斯亞衝過去, 抓起菲茨休的一隻手臂高高舉起來,就像人們見到的拳擊手獲勝的場面一樣。人群 中爆發出更加熱烈的掌聲。
  卡帕斯亞終於退到後面,把菲茨休總統留在了講台中央。菲茨休開始講話,巴 克立刻感覺到,卡帕斯亞的某種力量在總統身上起了作用。巴克不希望再一次目擊 殺人場面,就像他在紐約見到的那樣,但他確信,卡帕斯亞正以其罪惡的力量一步 步左右著事態的發展。因為,眼下傑拉爾德·菲茨休正以飽滿的精力向熱情的人群 發表演講,與幾分種前巴克見到的那一副頹喪的模樣截然不同。
  聽著菲茨休的演講,巴克感到脖子有些發熱,兩個膝蓋變得虛弱無力。他向前 靠了靠,抓住羅森茨韋格的椅背,設法制住渾身的顫抖,但他的努力並沒有奏效。 他真切地感到某種邪惡力量的存在;然而,一陣強烈的暈眩攫住了他,幾乎將他打 倒。
  「當此之際,我不想用一些題外話來破壞大家沉浸在這個歡樂時刻的美好心境。 然而,承蒙大家的好意,承蒙我們目前已更名為世界共同體的卓越領導人的好意, 我不免要簡單地談談幾個問題。
  「首先是我們躬逢盛世,親眼見到尼古拉·卡帕斯亞在短短幾個星期內便取得 如此偉大的成就。可以肯定地說,我們的世界由於有了他而變得更加美好、和平。」
  卡帕斯亞努力要收回麥克風,但菲茨休總統仍握住不放。「先生,現在是我在 發言——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他們的爭執在人群中引起一陣笑聲。「我以前曾說 過,現在我還要說,秘書長的關於銷毀全球武器的計劃是一個天才的創舉。我毫無 保留地支持這次計劃,並要帶頭將我們的百分之九十的武器銷毀掉,剩餘的百分之 十捐給卡帕斯亞先生領導下的世界共同體。我為美國能在這個問題上起到表率作用 而驕傲。」
  巴克感到頭暈目眩,他在努力維持著身體平衡。
  「作為我個人和我國全體人民的一項具體的行動,就是我們已經將嶄新的『空 軍一號』贈給世界共同體。這架飛機的重新噴漆與命名的費用由我們支付。你們可 以在本一古裡國際機場見到它。
  「現在,我得把麥克風交到人類命運的主宰者,我的私人朋友與同胞尼古拉· 卡帕斯亞手中了,而他目前的頭銜與他在整個世界政壇上的影響太不相稱了!」
  尼古拉不情願地接過麥克風,似乎因受到眾人的矚目而有些不自然。他顯得有 些不知所措,好像對這位固執的、滔滔不絕地講了他那麼多好話的總統不知該怎麼 辦才好。
  當人群中的鼓掌聲終於落下時,卡帕斯亞努力裝出一副極其謙卑的神態說: 「我為我的朋友的頗多讚美之詞表示歉意,他太友好,太慷慨,世界共同體欠了他 一份不小的人情。」
  雷福德一直在注視著巴克。巴克的情況不妙,他幾乎要跌倒在地。雷福德懷疑 是高溫或前面那些相互吹捧的客套話弄得巴克面色蒼白,心中作嘔。
  以色列的官員們——當然羅森茨韋格除外——對於銷毀武器的計劃反應冷漠。 幾十年來,他們一直是以強大的軍事力量來保障自身安全的;倘若沒有與世界共同 體簽訂的這項條約,他們是不會同意卡帕斯亞銷毀武器的計劃的。
  自從總統的頗具鼓動效果的講話之後,儀式的其餘部分顯得平淡無奇——在雷 福德看來,似乎還有些凌亂。菲茨休對卡帕斯亞的喜愛彷彿在隨著他們的每一次接 觸而增強。不過,他的態度僅僅是世界上絕大多數人對卡帕斯亞的喜愛的一種反映。 除非深入地鑽研《聖經》中的預言,否則,人們很容易將尼古拉·卡帕斯亞認作上 帝在世界歷史的危急關頭給人類派來的和平使者。
  隨後,其他各國的領導人紛紛就他們即將簽署的這份條約的重要性,歷史意義 頌揚一番;在他們說著這些不關痛癢的話題時,巴克漸漸恢復過來。大會服務人員 拿來了幾隻裝飾精美的鋼筆,錄音機、攝影機照相機將鏡頭對準了幾位簽字人。鋼 筆在他們中間傳來傳去,他們煞有介事地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是握手、擁抱、親 吻對方的面額,於是,條約便開始生效了。
  這些簽署條約的人——只有一人除外——對於這項條約可能帶來的後果茫然不 知;他們也沒有意識到,他們因此便成了這個邪惡同盟中的一員。
  條約已經簽署。上帝的選民——這個計劃重建聖殿、重新實施潘祭,直到迎來 他們的彌賽亞的民族,剛剛與魔鬼敲定了一項買賣。
  主席台上只有兩個人知道,這個條約的簽定便意味著世界末日的來臨。他們中 間的一位心中充滿了瘋狂的念頭,另一位則為即將到來的恐怖感到不寒而慄。
  在哭牆下,兩位見證人在傳達著真理的聲音。他們宏亮的嗓音越過聖殿山,回 蕩在天宇之間:主啊,世界末日來臨了!
  人類開始了最後的七年之厄。
  這是最後的大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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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克沮喪地搖了搖頭。「這麼說,他眼下說到底是在為卡帕斯亞寫文章。難怪 每個人都顯出一副惶惶不安的樣子。那麼,簽字儀式不在哭牆舉行,在哪裡舉行呢?」
  「在克奈塞特。」
  「聽著,吉米,今天下午你來看本—朱達拉比的節目嗎?」
  「如果去巴格達的飛機上播放,我就看。」
  「你坐飛機去?」
  「我坐『世界共同體一號』去。」
  「你要賣身投靠嗎?」
  「為老闆幹活,說不上什麼賣身投靠,巴克。」
  「他眼下還不是你的老闆。」
  「這只是個時間問題,夥計。」
  錢姆·羅森茨韋格匆匆從巴克身旁經過,他立住了腳。「卡梅倫!」他招呼一 聲,「過來,到這裡來!」巴克隨著這位駝背的老人來到了牆角。「陪我待一會兒。 尼古拉今天早上很不愉快。我們要去克奈塞特。樣樣事情都不順心,他要求所有的 人都去巴比倫,但某些人反對。跟你說句實話,如果尼古拉辦得到的話,他會親手 殺死哭牆的那兩個傢伙的。整個一個早上他們都在喊這項協議是不公正的,說什麼 這是一個認不清他們的彌賽亞的民族與一位否認上帝存在的領導人之間達成的邪惡 的同盟。但是,卡梅倫,尼古拉不是一位無神論者。最多算個不可知論者——但我 也是如此呀!」
  「但自從發生了俄羅斯人的攻擊事件之後,你就不再是個不可知記者了!」
  「噢,可能算不上了!但是,他們用那麼激烈的言詞攻擊尼古拉!」
  「我原以為,今天早上哭牆前面已經清場了。他們在對誰講呢?」
  「新聞記者們都在那兒。他們的麥克風的有效距離很遠,而那兩個人的嗓門也 真大!尼古拉整個早上都在與有線新聞網通電話,堅持不要把這兩個傢伙在今天的 表演播放出去。有線新聞網當然反對。不過,一旦他擁有了這些新聞媒體,他們就 會照他的話去辦的。這倒還是個安慰。」
  「錢姆!你真的希望有這樣一位領導嗎?將所有的新聞媒體都控制起來?」
  「我已經讓新聞界搞得精疲力竭了,卡梅倫。你一定要明白,我對你抱著最高 的崇敬。你是我可以信賴的少數幾位記者之一。其餘的都抱有如此巨大的偏見,都 那麼富於攻擊性,都那麼消極。我們必須一勞永逸地將全世界連成一體,這樣,我 們必須有一個值得信賴的、由政府操縱的新聞機構。」
  「這會是很可怕的。」巴克說。巴克在默默地為這位老朋友感到悲哀——老人 對卡帕斯亞的所作所為都親眼見到了,然而,他卻心甘情願地俯首聽命於這個他本 不該信任的人。








第十五章 魔鬼協定

  雷福德感到,他在這一天的工作——以及之後的行程——都確定下來了。他要 參加這天的慶祝活動,然後打車前往坐落於特拉維夫西南九英里處的本一古裡安國 際機場。屆時,他的機組人員已做好一切準備工作;他將進行飛行前的安全檢查。 預計當天下午前往巴格達,然後直接飛抵紐約。在這一天的飛行中,他將一如既往 地按慣例行事,但是,在此次飛行——也許還包括他以後的飛行生涯中,他的老闆 已經變成是卡帕斯亞。
  晚上,雷福德要在紐約住一夜,然後才能回家。他不知道住在芝加哥是否可行。 或許他和切麗要搬到紐約來住。很顯然,為總統的「空軍一號」挑選飛行員不過是 一個花招。他今後的職業就是,卡帕斯亞要去哪兒,他就要把他送到哪兒。由於某 種原因,雷福德不得不屈從於卡帕斯亞的希望。要求、意志與邏輯。上帝既然將這 個使命交給了他,只要不必過度虛偽的生活,至少在目前他會接受這份職務的。
  通過布魯斯的講解以及他自己對預言的研究,他知道,這位基督的敵人終有一 天會撕去偽裝。他會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用鐵血政府來統治整個世界。他會打垮 一切阻礙勢力,殺掉任何一個不肯臣服於他的人。每一位基督徒都將面臨犧牲生命 的考驗。雷福德預見到,他終有一天會為求生存以及幫助其他的信徒生存下去而解 除卡帕斯亞的僱用,成為一名逃亡者。
  巴克看到美國安全局的一名特工徑直向他走來。「你是卡梅倫·威廉斯嗎?」
  「誰找我?」
  「安全局,你應該有所瞭解,能看看你的身份證嗎?」
  「我已經出示一萬遍了。」說著,巴克掏出自己的證件。
  「我明白。」特工看著巴克的身份證,「菲茨休總統要見你,我要保證給他帶 去的,的確是他要見的那個人。」
  特工合上證件夾還給巴克,然後點點頭。「跟我來。」
  在克奈塞特大廈後面的一間小辦公室門前,聚集了二三十位記者;他們在努力 搶佔門前的有利位置,等待著菲茨休總統前往簽字儀式現場時衝上去採訪。另外兩 名特工把守著房門——他們帶著領章,耳朵上掛著耳機,兩手抱在胸前。
  「我們什麼時候能見到他?」記者們問。
  但那兩名特工充耳不聞。他們用不著為記者負責,除非必要時將他們趕開。他 們比新聞處長更瞭解總統的行蹤,但這的確用不著讓別人知道。
  巴克盼望著能再一次採訪總統。幾年前,也就是菲茨休再次當選總統的那一年, 巴克曾對他進行了採訪,這是他第二次榮膺《環球週刊》的新聞人物。巴克似乎與 總統相處得很愉快,而總統簡直就是林登·約翰遜的年輕的翻版。菲茨休第一次當 選總統時年僅五十二歲,如今已邁向五十九歲。他身體健壯,富有年輕人的朝氣, 是一位精力飽滿、作風樸實的人。他經常會出口一些粗鄙的言詞,雖說巴克從未遇 到過總統發怒,但在總統身邊工作的人們中間有一些這類傳聞。
  這天早晨,巴克的確見識了總統的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
  特工擠開門前的人群,守門的兩名特工問到一旁,放巴克進去。人群中的美國 記者見巴克輕而易舉地跨進門去,十分不滿。
  「他怎麼就可以進去呢?」
  「他真是從來沒有辦不成的事!」
  「看來不在於你有多大學問,幹出多大的成績!全在於你認識什麼樣的人!」
  巴克真希望被他們言中。他巴不得在談話中得到什麼搶手消息,搞個總統的獨 家專訪。但是,同被擋在門外的其他記者一樣,巴克自己對這場談話的內容也一無 所知。
  特工將巴克交到總統的一名助手手中,助手拉住巴克的衣袖,將他領到房間的 一角。總統正坐在一張大扶手椅中。他的夾克敞開著,領帶也鬆開了,正在與他的 幾位顧問低聲地談著什麼。「總統先生,《環球週刊》的卡梅倫·威廉斯來了。」 助手說。
  「讓我們談一會兒。」菲茨休說,助手和幾位顧問紛紛離去。總統抓住其中的 一位顧問說:「你留下,羅伯!你要工作多長時間才能明白我的意思呢?我要你留 在這兒。當我說『你們出去一會兒』時,並不包括你。」
  「對不起,先生。」
  「別道歉了。」
  「嗯,對不起。」這話剛一出口,羅伯意識到自己是在為前面的道歉而道歉。 「對不起,啊——對不起。是的。」
  菲茨休朝身邊掃了一眼。「叫人給威廉斯弄一把椅子來,行嗎?喊一嗓子就行, 咱們抓緊點兒時間。沒有幾分鐘了。」
  「十一點開始。」
  巴克伸出手去。「總統先生。」他招呼道。
  菲茨休馬馬虎虎地與他握了握手,並沒有朝他的眼睛看。
  「坐在這兒,威廉斯。」菲茨休面色通紅,前額上冒出了汗珠。「首先,我們 的談話不得引用,好嗎?」
  「好的,你可以隨便談,先生。」
  「不,別說什麼可以隨便談。我從前也聽到別人這樣向我保證過,可還是把我 出賣了。」
  「我沒有這麼幹過,先生。」
  「是的,不是你。可我還記得,一次我對你說了什麼話,事後我說這些話不得 引用;結果你卻對我說,在我聲明之前,從法律上講你是可以引用的。」
  「根據我的回憶,先生,在好長一段時間內我對那件事保持沉默。」
  「的確如此。」
  「事實上,除非你事先聲明,否則,你就不能決定什麼話是不可以引用的。」
  「是的,我在這方面有了幾次教訓。因而我要聰明一點,我們的談話從頭至尾 都是不允許公開的,明白嗎?」
  「明白了,先生。」
  「威廉斯,我想知道卡帕斯亞到底要幹什麼。你和他有過一些交往,你採訪過 他。據說他在想方設法收買你。你瞭解這個人嗎?」
  「不太瞭解,先生。」
  「說句實話,我被他弄得十分惱火。可是,他是自耶穌之後最受世人歡迎的一 個,我能向誰去訴苦呢?」
  巴克對總統的抱怨感到震驚。「我以為,你是他的最大支持者,先生——眼下, 美國的姿態正是如此。」
  「是啊,我是的!我的意思是說,我從前是。我把他請到白宮!他在兩院的聯 席會議上發表演講。我很贊同他的想法。直到聽了他的演講,我才成為了一位和平 主義者;說真的,我相信他是能辦到這一點的。但是民意測驗顯示,倘若現在競選 總統,他的選票會超過我的一倍!他只是不想這麼幹。他讓我來當這個總統,而他 要成為我的上司!」
  「他是這樣對你說的?」
  「別那麼幼稚,威廉斯。如果我知道你這麼不開竅,我就不會找你來談了。可 是你看,他從我手上弄走了『空軍一號』;如今你見到那玩意兒了吧?他在上面寫 上了『世界共同體一號』,下午還要發表一項聲明,感謝美國公民對他的饋贈。我 真想當面揭穿他的謊言,把報界的一派讚揚之聲徹底翻個個兒。」
  「這樣幹不會有什麼效果的。」羅伯面帶譎媚的笑容,插話道,「我的意思是 說——我知道您並沒問我,但是他在聲明的時候會裝出一副拒絕的模樣,由於你堅 持要給,他才不情願地接受了。」
  總統轉向巴克。「你說說看,威廉斯,你是怎麼想的?你認為他要幹什麼?既 然我把這些廢話都透露給了你,我是否就因此更加陷入了困境?你是否已經到他那 兒去領薪水,而且打算告發我了?」
  巴克很想對總統說,他看到了什麼,他所認識的卡帕斯亞實際上是什麼——這 些都有《聖經》作證。「我要說,我不是一名卡帕斯亞的追隨者。」他說。
  「那麼,你是菲茨休的追隨者啦?我沒問你在選舉中投的是誰的票——」
  「我完全可以告訴你。你第一次競選,我投了你的對手的票。第二次,我投了 你的票。」
  「我把你爭取了過來,對嗎?」
  「對的。」
  「那麼,你和卡帕斯亞的問題在哪兒呢?他是那麼溫和,那麼富於說服力,那 麼令人信服。我想,他幾乎可以將任何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我猜想,這就是我的問題之一。」巴克說,「我不知道他到底玩的是什麼把 戲,但似乎很能奏效。他可以得到任何想得到的東西,而且會裝出一副不情願的樣 子。」
  「的確如此!」總統說著,不禁朝巴克的膝蓋上猛擊一掌,弄得巴克生疼。 「他正是這麼捉弄我的!我發誓說。」他又罵了一句。接著,他的每一句話中都賭 咒發誓地帶出一些褻瀆的字眼。巴克擔心總統會因此而氣炸肺的。
  「我不得不阻止他這麼幹。」他怒氣沖沖地說,「這真弄得我煩心透了。今天 就要舉行簽字儀式,他要讓我扮演一個十足的懦夫。我是說,他要讓美國給全世界 做個表率,可是,眼下我們不過是他手中的一個傀儡。我是一個強悍的人,一個敢 作敢為的領導,我要自己拿主意。可是,不知怎的,他卻弄得我現出一副馬屁精、 馬前卒的模樣。」說到這裡,總統不禁歎了一口氣。「威廉斯,你知道我們和民兵 遇到的麻煩嗎?」
  「我只是做一些猜測。」
  「我要說,他們的觀點有些道理,我沒法說服他們!我們的情報顯示,他們正 在儲藏一些重型武器,因為他們是如此強烈地反對我的計劃——也就是銷毀百分之 九十的武器,將剩餘的百分之十交給聯合國——或叫『世界共同體』以及諸如此類 的玩意兒。我倒希望能夠相信他的願望是純正的,相信這是進入真正和平的最後一 步。但是,可能這又是會叫我驚詫不已的花招,就像眼下的飛機事件。
  「我們有了一架新飛機,我們也需要這架飛機。我也不在乎誰去駕駛它,只要 他有這個能力。我們從一些值得信賴的人手裡拿到一張名單;可是突然之間,令我 們這位『卡帕斯亞大帝』滿意的名單只留下了一個名字。如今,我對這件事的確不 該太介意了。因為我猜想,我已經把這架飛機和機組人員一併送給了卡帕斯亞!」 他又開始咒罵起來。
  「噢,先生,我不知道該怎麼對您說,不過,您沒有享受到這位新飛行員的服 務,的確十分遺憾。我認識他,他是個頂尖好手。」
  「你以為我在自己的國家中找不到好的飛行員嗎?不!我只是生氣白白便宜了 卡帕斯亞。聯合國——對不起,我該說『世界共同體』——要進行一場變革,不久 安理會就要對此投票。如果秘書長成為了統領全世界所有保留下來的軍事力量的總 司令和全球銀行業的金融總裁,那麼,就要給他一個『更合適的頭銜』。而且最糟 糕的是,這項動議竟然是由我們自己的大使提出來的;在提交給安理會之前,我居 然對此毫無所知。我惟一能夠求助的手段就是堅持說這不合法律程序,他不能投自 己的票,不能自己罷免或辭退自己。如果這個傢伙由於提議,要給受到全世界人愛 戴的世界共同體首領加個更好的名號,而被我炒了魷魚,這會使我處於怎樣尷尬的 境地呢?」
  總統沒有給巴克回答的機會,這倒使他暗自慶幸,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才 好。
  菲茨休總統向前傾了傾身子,低聲說:「還有新聞媒體!我們承認,同世界其 他國家相比,我們關於違背公眾利益行為的法律比較嚴厲;既然已如此接近世界和 平,那麼我們不打算限制聯合國——或隨便叫作什麼——在新聞出版方面有更大的 自由。這樣,我們就給他留了一個漏洞。看看吧,我們由此給自己招致了怎樣的後 果!他已經買下了所有的報紙。雜誌、電台和電視網,我們根本來不及改變主意!
  「他從哪兒弄到這麼多的錢?威廉斯,你能告訴我嗎?」
  巴克遇到了一場良心上的危機。他已經對卡帕斯亞表示過,他不會將卡帕斯亞 繼承斯通內爾的遺產一事告訴任何人。但是,對魔鬼作出的許諾也一定要信守嗎? 一位賊人闖進來,問你的親人在哪兒,你向他撤了謊,這二者的性質是否完全相同 呢?
  「我不能。」巴克說。他並非感到自己一定要忠於卡帕斯亞,而是擔心這個消 息有可能傳到卡帕斯亞的耳朵裡。只要可能,他就要努力使自己保持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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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哭牆

  「在猶太教漫長的歷史中,」本—朱達拉比說,「上帝曾經派來過許多見證人。 當年,在舊約時代尤其多;不過,在現代化的戰爭中,上帝保佑以色列免遭荼毒是 又一個例證。」
  巴克轉過身來說:「戰爭發生時,我就在這裡。」
  「我讀過你的報道。」本—朱達說,「但是,由於同樣的原因,猶太人卻對在 他們生活中出現的神跡產生了懷疑。瞭解經文的人都知道,摩西可以將手變成蛇, 法老宮廷裡的巫術師同樣可以辦到;他們甚至還能傚法摩西將水變成血。但以理也 並非王宮內唯一的解夢師。我對你講這些,只是想說明這兩位見證人為什麼會受到 懷疑。他們的威力如此強大、可怕,但是,他們傳帶給猶太人心靈的信息無異於一 種詛咒。」
  「是,他們帶來的是有關彌賽亞的信息。」
  「他們似乎能夠為他們的論述提供佐證。」本—朱達說,「但是,將耶穌視為 猶太人的彌賽亞,已經是兩千年以前的舊觀念了。猶太人甚至將這個名字視為本民 族的污點。」
  「這裡有些人已經信仰了基督。」巴克說,「我是在電視上看到的,人們在柵 欄前彎著腰作祈禱,成了耶穌的信徒。」
  「沉重的代價。」拉比說,「這種情況在少數派中的確有。不過,不論這兩位 基督的見證人給人造成多麼深刻的印象,你會看到,猶太人信仰耶穌的人數不會太 多。」
  「這是你第二次將他們稱作見證人。」巴克說,「你知道《聖經》上是怎麼— —」
  「威廉斯先生,」本—朱達拉比打斷他的話,「不要將我視為僅僅研究『托拉』 的學者。你要知道,我的研究範圍包括世界上各主要宗教的典籍。」
  「但是,如果你瞭解《新約》,那麼,你對見證人會是怎麼看呢?」
  「首先,你說我『瞭解《新約》』未免有些誇大其辭。我還不能聲稱我瞭解 《新約》;我只是在最近三年才較深入地探討了《新約》。第二,你不過是從新聞 報道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
  「我不是作為一名記者來提這個問題的。」巴克說,「我是作為一名基督徒來 提這個問題的!」
  「不要把所有的非猶太人全部誤會成基督徒。」拉比說,「有太多。太多的人 將自己視為基督徒,僅僅由於他們不是猶太人。」
  「我知道這種差別。」巴克說,「咱們可以用朋友對朋友。或者至少可以用熟 人對熟人的方式說,經過你的全面研究,你一定會得出這樣的結論:耶穌就是彌賽 亞。」
  拉比慎重地說:「年輕人,在這三年中,我沒有將我的研究成果透露過。甚至 那些授命和主持這個研究項目的人,也不知道我的結論到底怎樣。我尊重你,我承 認你的勇氣,正像我許諾在猶太教中,《聖經·舊約全書》中的前五篇被稱作『托 拉』一樣。今天晚上我帶你到哭牆去,但我不會將明天要在電視上講的內容透露給 你的。」
  「我理解。」巴克說,「觀看這個節目的人比你估計的要多。」
  「也許。我曾經說這個節目不能與正常的娛樂節目相比,可能是一種虛偽的謙 虛。有線新聞網和委託我進行此項研究的政府機構合作,通過衛星通訊將信息傳遞 給世界每個角落的猶太人。他們告訴我以色列不過是全世界猶太人口中的一小部分。」
  雷福德正在讀《國際論壇》,這時巴克回到旅館,從他的身邊走過去,到櫃台 取了門房鑰匙和一個郵件。雷福德放下報紙時有意弄出聲響,巴克瞟了一眼,看到 雷福德打個手勢,告訴他,過會兒會打電話給他的。巴克點點頭,上樓去了。
  幾分鐘後,雷福德從電話亭打來電話。「你最好給切麗打個電話。」他說, 「你沒事嗎?」
  「我沒事,雷福德。我當時就在那兒!」
  「我看到你了。」
  「和我在一起的那位拉比是羅森茨韋格的朋友。他就是明天下午要作電視直播 的那一位。把能叫上的人都叫上看一看,他的確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我會的。我曾向切麗保證說,不論是誰一旦有了消息,就會給她打電話的。」
  「她看見啦?」
  「是的,是在早間新聞看的。」
  「我馬上就給她打。」
  巴克向旅館的接線員登記了國際長途,就掛上了電話,等電話接通後通知他。 他坐在床沿上,垂著頭,回憶起上午見到的情景,他不禁有些後悔。拉比和他見到、 聽到的完全相同,但他得出的結論竟然是他們既可能是上帝的見證人,也可能不過 是魔術師。
  電話接通了。他拿起電話。「喂!」
  「巴克!」
  「是我,切麗。我很好。」
  「噢,感謝上帝。」
  「啊,謝謝。」
  切麗的聲音裡充滿了激情。「巴克,那兩位見證人能夠分辨信徒和敵人,對吧?」
  「我真的希望如此。我今天晚上就能弄清這一點。拉比要帶我去見他們。」
  「拉比是誰?」
  巴克將本—朱達的情況告訴了她。
  「你肯定這樣是明智的嗎?」
  「切麗,這是一生中難得的機遇。還沒有人與他們交談過呢。」
  「拉比持什麼觀點?」
  「他屬於正統派猶太教徒,但他懂得《新約》,至少是瞭解《新約》的內容。 你和布魯斯明天下午肯定是要看他的節目的——當然,你們的時間要早六個小時。 要讓教會的每一個人都看一看。這個節目會很有意思的。如果你要看條約簽字儀式, 就得早點兒起來。」
  「巴克,我想你。」
  「我也想你。你簡直想像不出我有多想你。」
  雷福德回到賓館,收到哈蒂·德拉姆送來的一個信封。裡面有一張便條:
  斯蒂爾機長,這次可不是惡作劇。
  秘書長送你一張明天上午慶祝活動的門票。由此可見你在「世界共同體一號」 上的服務已經給他留下了多麼深刻的印象。明夭下午去巴格達的路上,他要對你的 服務當面致謝。我也對你表示謝意。
  
  哈蒂·D.
  雷福德將門票夾人護照,便條丟進了垃圾箱。
  巴克還沒有從時差變化給他帶來的疲勞中休息過來,上午又經受了一場考驗。 晚飯之前,他努力睡了幾小時。晚飯是獨自吃的,他一邊輕輕地嚼著,一邊思考著 與上帝的兩位見證人相見是否有個禮節問題。他們是凡人還是精靈?他們相互稱 「摩西」和「以利亞」。他們會有幾千歲嗎?與他們相見,巴克甚至比採訪國家首 腦或尼古拉·卡帕斯亞更緊張。
  晚上氣溫會很冷。巴克穿了一件裡子很厚的毛料運動衣,運動衣上的兜足夠大, 他也免得帶皮包了。他只揣上筆、筆記本和錄音機;他又提醒自己關照一下吉姆· 鮑蘭德和《週刊》的攝影記者,至少要用長鏡頭拍下兩位見證人布道的情景。
  晚上九點四十五分,電視機開著,雷福德正坐在床上打腦兒。突然,電視中播 放的內容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聽到了「芝加哥」這個詞,或許說的是《芝加哥論壇》。 他一下子清醒過來。他一邊聽著新聞,一邊換了睡衣。播音員正在對美國的國內要 聞作綜述。
  「秘書長在週末離開了國內,目前無法進行採訪;然而,世界各大新聞財團印 證了這個消息。
  「一項令人感到意外的立法已經通過,允許一位經選舉的官員和一個不以營利 為目的的國際組織佔有一切新聞媒體,這就給聯合國——不久就將更名為『世界共 同體』——購買和控制報紙、雜誌、廣播、電視、有線通訊網以及衛星通訊線路。
  「對於世界共同體經營上述產業的惟一限制就是資本的佔有量;但是據傳言, 下述新聞媒體已經列入世界共同體的購買對像:《紐約時報》、《長島日報》、 《今日美國》,《波士頓環球報》、《巴爾的摩太陽報》、《華盛頓郵報》、《亞 特蘭大法規日報》、《坦帕論壇報》、《奧蘭多前哨報》……」
  雷福德坐在床沿上聽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尼古拉·卡帕斯亞居然辦 到了這一點——將自己擺在了控制輿論,進而控制絕大多數人的思想的位置上。
  播音員還在以單調的聲音播送著這份名單:「體育新聞網、有線新聞網、娛樂 體育電視網、哥倫比亞廣播網、美國廣播公司、福克斯電視網、國家廣播公司、基 督教廣播網、家庭廣播網、三位一體廣播網、時代箴言、迪斯尼、美國新聞及世界 報道、環球週刊、週末新聞、讀者文摘,還有一批新聞及報業聯合體。
  「目前,這些媒體的業主的最初反應簡直令人吃驚,他們大多數人對這個新的 資本佔有者持歡迎態度;當世界共同體的領導人尼古拉·卡帕斯亞保證說決不干涉 這些媒體的經營方針時,他們認為他的話是算數的。」
  雷福德想到給巴克打個電話。可是在這條新聞公佈之前,巴克肯定已經得到了 消息。《環球週刊》的某位職員也許會通知他的,或者,到以色列來參加簽字儀式 的數百名記者中某一位,會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他。但是,也許每個人都這樣想:會 有人通知巴克的。雷福德不想讓巴克成為最後瞭解真相的人。
  他拿起了電話,但是,巴克的房間沒有人接。
  在茫茫的夜色中,人群在離哭牆約五十碼的地方游動著。
  雖說在微弱的路燈下可以看見那兩位傳教士正立在哭牆的一端,但沒有一個人 敢靠近一些。兩位傳教士既不走近人群,也不再開口。
  當齊翁·本—朱達拉比的司機將車子開進空曠的停車場時,巴克想問拉比是否 相信祈禱。巴克知道拉比會說相信,但是,巴克想要放聲祈求基督的保佑,一個正 統派的猶太教徒是不許可這樣做的。於是,巴克只好默默地祈禱。
  巴克和本—朱達離開轎車,遠遠繞過那一小夥人群,緩慢而小心地向前走著。 本—朱達將十指交叉地放在胸前,巴克注意到這一點時不禁吃一驚。這是一種非常 虔誠的、幾乎是有點兒賣弄的手勢——尤其是本—朱達在宗教研究領域享有崇高的 地位,這個手勢顯示出一種消除敵意的謙卑。
  「我在用一種傳統的表示尊敬、和解的姿勢走路,」拉比解釋說,「我想防止 誤會,防止誤解。那兩個人知道咱們是懷著謙卑和好奇心而來的,這對咱們的安全 十分重要。咱們對他們沒有惡意。」
  巴克直視著拉比的眼睛。「事實是咱們兩個怕死,不想給他們任何殺死咱們的 理由。」
  巴克感到,他看到拉比的臉上浮現出了笑意。「你有一種一針見血的本事。」 本—朱達說,「我在祈禱著咱們能安全地回來,能夠討論咱們在這裡共同經歷的一 段奇緣。」
  我也一樣,巴克心想,但他並沒有說出口。
  有三位以色列士兵擋在了巴克和拉比面前,其中的一位用希伯來語激烈地說著 什麼。巴克掏出自己的記者證,但他馬上意識到,這東西眼下不頂事。齊翁·本— 朱達走上前去,用希伯來語誠懇而緩慢地向那位帶隊的士兵解釋著。那位士兵又提 了幾個問題,但語氣中比開始明顯地減少了敵意,而增加了好奇心。最後,他點了 點頭,他們可以通行了。
  巴克又回頭看了看,那幾個士兵沒有動。「剛才是怎麼回事?」
  「他們說,只有正統派猶太教徒才可進入這個區域。我向他0〕保證說,你是和 我在一起的。這些士兵在強制施行宗教法令,我感到有些好笑。他警告我早上這裡 死了人,可我對他們說,我們是約好的,甘願冒這個險。」
  「甘願嗎?」巴克輕聲問。
  拉比聳聳肩。「也許不是。但是,咱們無論如何得往前走,對嗎?因為咱們說 要來的,而且誰也不肯錯過這個機會。」
  當他們繼續向前走時,那兩位見證人注視著他們。他們此時離哭牆大約有五十 英尺。我們到柵欄那兒去。拉比指著那間小房子說:「如果他們仍願意我們來,他 們會過來的。咱們和那兩位見證人之間還隔著一道柵欄。」
  「在出現了今天上午的那個場面之後,看來柵欄不會頂什麼事的。」
  「咱們手上沒有武器。」
  「可他們怎麼會知道呢?」
  「他們不知道。」
  當巴克和本—朱達走到離柵欄十二三英尺的時候,其中的一位見證人舉起了一 只手,他們停住了腳步。他用一種宏亮的聲音——雖說不是他們早晨聽到的那種高 聲——說:「我們會過去,做些自我介紹。」那兩個人慢慢走過來,站在鐵柵欄內。 「叫我『以利亞』,」他說,「他是摩西。」
  「是英語?」巴克低聲問。
  「是希伯來語。」本—朱達答道。
  「安靜!」以利西用粗嘎的聲音低吼道。
  巴克下了一跳。他記起這天早上,他們中的一個曾對一位拉比這樣喊過;幾分 鐘之後,就有一個人倒在地上,被燒成了焦炭。
  以利亞示意拉比和巴克走近。他們走到離柵欄一兩碼的地方。巴克對兩位傳教 士破舊的長袍感觸頗深。一股灰燼的味道籠罩著他們,彷彿就是剛剛燒過的那場火 留下來的。遠處的路燈閃著微弱的光亮,他們的頎長、強健的雙臂筋肉飽滿,堅實 有力,一雙大手梭梭見骨,雙足赤。
  以利亞說:「我們不回答有關我們的身份、來歷的問題。到了期限,上帝會將 這些啟示給世人的。」
  齊翁·本—朱達點點頭,輕輕鞠了一躬。巴克把手探進衣袋,撳下錄音機的錄 音鍵。忽然,摩西走近柵欄,將他那張生滿鬍鬚的臉從兩根鐵柱之間露出來。他用 一雙突出的眼睛凝視著拉比,臉上留著幾道汗水的污痕。
  他的聲音鎮靜、低沉,但每一個詞巴克都聽得清清楚楚,他不必問本—朱達聽 到摩西講的是英語還是希伯來語。
  「許多年以前,有一位猶太人的師傅,法利賽人尼哥底母。他和你一樣,夜晚 來見耶穌。」
  本—朱達拉比低聲說:「以利亞和摩西,我們知道你們兩個來自上帝;因為, 如果不是與上帝同在,沒有誰能行出這些神跡。」
  以利亞說:「我實實在在的告訴你,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見神的國。」
  「人已經老了,如何能重生呢?」本—朱達拉比說。
  摩西答道:「我實實在在告訴你,人若不是從水和(聖)靈生的,就不能進神 的國。從肉身生的,就是肉身。從靈生的,就是靈。我說你們必須重生,你們不要 以為希奇。」
  以利亞又說:「風隨著意思吹,你聽見風的響聲,卻不曉得從哪裡來,往哪裡 去。凡從(聖)靈生的,也是如此。」
  好像提示台詞一般,拉比問:「怎能有這事呢?」
  摩西揚起頭,道:「你是以色列人的先生,還不明白這事兒?我實實在在地告 訴你,我們所說的,是我們所知道的。我們所見證的,是我們見過的。你們卻不領 受我們的見證。我對你們說地上的事,你們尚且不信,若說天上的事,如何能信呢?」
  以利亞點點頭,繼續說:「除了從天上降下仍舊在天的人子,沒有人升過天。 摩西在曠野怎樣舉蛇,人子也必照樣被舉起來,叫一切信他的都得永生。神愛世人, 甚至將他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他的不至滅亡,都得永生。」
  巴克激動得有些頭暈目眩。他彷彿置身於幾千年前,親眼目睹了這一場有名的 夜間長談。有很長一段時間,巴克已經忘記了他的同伴並非古代的尼哥底母,那兩 位見證人也並非耶穌。雖說他熟悉這段史實還不太久,不過,他知道摩西會得出怎 樣的結論:「因為神差他的兒子來,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 信他的人,不被定罪;不信的人,罪已經定了,因為他不信神獨生子的名。」
  拉比突然變得生機勃勃起來。他大膽地舉起兩手,向摩西攤開,彷彿在演戲或 在朗誦會上。他向他們問道:「罪名是什麼?」
  那兩位見證人齊聲答道:「光已來到世間。」
  「世人何以未見到光?」
  「他們不愛光,倒愛黑暗。」
  「為什麼?」
  「因自己的行為是惡的。」
  「上帝寬恕我們。」拉比說。
  兩位見證人答道:「上帝寬恕你們。我們的啟示至此結束。」
  「你們不再多講一些了嗎?」
  「不再講了。」以利亞說。可是,巴克並未見他開口。他想也許是自己搞錯了, 或許說話的是摩西。但是,以利亞繼續以清晰但並不太大的聲音說:「摩西和我不 再說什麼了,直至天明之後繼續見證主的降臨。」
  「但是,我還有許多問題。」巴克說。
  「不再說了。」兩位見證人同聲說。巴克見他們兩個都未開口。「祝福你們蒙 了神的恩典,祝福你們得到耶穌基督帶來的和平,並與聖靈同在。阿門。」
  兩位見證人離去時,巴克感到兩腿發軟。在拉比和巴克的注視下,他們退回到 小房子旁,倚著牆坐下。「再見,謝謝。」巴克說,他感到自己顯得很傻。
  本—朱達拉比唱了一支優美的聖詩,這是一支巴克聽不懂的表示祝福的歌曲。 以利亞和摩西似乎在作祈禱,然後就坐在那裡睡著了。
  巴克沒有開口,他隨著本—朱達拉比朝一道很低的鐵鏈走去。他們邁過鐵鏈, 離開聖殿山,跨上一條通向樹林的馬路。巴克以為拉比或許要獨自待一會兒,可以 他的動作看似乎是讓巴克留在身邊。
  當他們到達樹林的邊緣時,拉比停下腳步,兩眼望著天空。他用手摀住臉哭了 起來,哭聲逐漸變成強烈的抽噎。巴克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巴克當然不會忽略掉的。「災難之光」的同夥們簡直沒法相信他的殊榮。巴克 不會將這段經歷視為自己的獨得之秘,對他「災難之光」的同伴閉口不談。實際上, 他倒真心希望他們曾同他一道聆聽兩位見證人的啟示。
  彷彿本—朱達感到巴克有什麼話要說,他就先開口了。「朋友,咱們別用詞語 來削弱這種至深的體驗。」他說。拉比轉過臉來,他的司機和車子就在路旁。拉比 走過去給巴克打開車門,巴克鑽進車,低聲說了句「謝謝。」拉比又繞過去低聲向 司機吩咐了幾句,司機就開動了車子。本—朱達拉比則留在了路旁。
  「怎麼回事?」巴克揚起頭,望著漸漸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問道。「他能找 到回家的路嗎?」
  司機沒有開口。
  「我希望我沒有冒犯他。」
  司機抱歉地望了一眼巴克,聳聳肩。「我不懂英語。」他含糊地說著,然後就 將巴克送回大衛王賓館。
  大堂上的服務員遞過雷福德的留言,由於上面並未註明緊急,因而巴克決定天 明再回電話。如果找不到雷福德,巴克還可以在簽字儀式上見到他的。
  巴克關閉房間裡的燈,跨出玻璃門,來到小小的陽台上。透過樹木的枝葉,可 以望見高空中的一輪圓月。風停了,夜間的氣溫依舊很冷。他豎起衣領,望著明淨、 美麗的夜空。他感到自己同世界上所有的人一樣走運。除去他那令人艷羨的記者生 涯,他的經過磨練的天賦外,他還親目睹了上帝在人類歷史上令人震驚的傑作。
  一年半以前,當俄羅斯人進攻以色列時,巴克正在此地。上帝乾脆利落地消除 了敵人對他的選民的威脅。當失蹤事件發生時,他正在飛機上;他遇到了一位資深 的飛行助手,眼下,他正為著她的前途擔憂。而那位以前從未謀面的飛行員呢?他 相信,如果說他懂得什麼叫愛情的話,那麼,他眼下和這位飛行員的女兒已經墮入 了愛河。
  巴克聳起肩膀,將衣袖蓋住兩手,雙臂交叉起來。在倫敦,他險些成為一場謀 殺案的犧牲品;在世界末日即將來臨之時,他信仰了基督;他目睹了那位敵基督制 造的假自殺案,而上帝在冥冥之中保佑了他的心靈不被迷惑。今天,兩位見證人挫 敗了暴徒的襲擊,他親眼看到《聖經》中的預言成為了現實。
  而就在剛才不久,他又親自聆聽了兩位見證人高聲吟誦耶穌答尼哥底母的問話。 巴克多麼想向造物主、向他的救主表達他的謙卑與感激之情!「我能夠做的,」他 對著夜空低聲道,「就是將我的有生之年獻給你。我將服從你的旨意,聽從你的調 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從衣袋裡掏出錄音機,將錄音倒帶回去,當他撳下播放鍵時,令他驚異的是, 他聽到的並非英語。他意識到,他本不該驚異才對。這是他白天遇到的情景的重演。 但是,他在錄音帶上至少聽到了三種語言!他聽到其中有希伯來語,儘管他並不懂; 有希臘語,他也同樣一竅不通;而第三種語言他簡直聞所未聞,這是兩位見證直接 引用耶穌的話時用到的。這應該是阿拉米語。
  在磁帶的尾端,巴克聽到本—朱達博士用希伯來語問了一句;他還記得當時聽 到的是「你們不再多講一些了嗎?」但沒有得到回答。然後他聽到自己說「但是, 我還有許多問題。」停頓了一會兒之後,就是他的那一句「再見,謝謝。」但是, 兩位見證人感人肺腑的祝福則沒錄下來。
  巴克用鋼筆撬去磁帶的保護片,防止在不注意時洗掉這份珍貴的錄音。
  為了使這一天的體驗更加完滿,惟一要做的就是與切麗共享這一幸福的時光。 他看了一下表,時間正是以色列的午夜剛過,芝加哥則在早晨六點左右。然而,電 話接通後,巴克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他滿含淚水向切麗講述了這段難忘的經歷。
  幾分鐘後,雷福德被電話鈴聲吵醒。他想這肯定是巴克打來的,而且他希望巴 克還未從其他人那裡得到消息。
  「爸爸,我是切麗。」切麗說,「我剛和巴克通過電話,但是,我實在沒有勇 氣把新聞裡的內容告訴他。你聽到了嗎?」
  雷福德告訴他,他聽了新聞,並問切麗是否肯定巴克的確還未得到消息。切麗 將巴克這天晚上的經歷講述了一遍。「我早上給他打電話。」雷福德說,「如果我 不趕早,他肯定會從其他人那裡得到消息的。」
  「他是那麼激動,爸爸。現在還不是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不知道聽了會 有什麼反應。你認為他會怎麼樣呢?」
  「巴克會挺過去的。巴克會暫且忍氣吞聲的,不論他到哪兒去,都只能為卡帕 斯亞工作。但他會應付過去的。既然巴克瞭解卡帕斯亞的底細,他會想辦法向民眾 揭示出真相,或者以偽裝的形式通過卡帕斯亞自己的刊物來達到目的,或去出版某 種地下出版物。」
  「看來,卡帕斯亞要將所有的新聞出版物都操縱在自己手中。」
  「他的確要這麼幹。」
  早晨六點半鐘,雷福德打電話到大衛王賓館,但巴克已經離開了房間。
  巴克已經有些年未見到史蒂夫·普蘭克如此惱火了。這項工作一直進展順利, 當代表團成員開始在飯店集合,準備前往老城時,史蒂夫抱怨說,「可今天,卡帕 斯亞遇到了點兒麻煩,我們都勸他消消氣。」
  「出了什麼事?」
  「噢,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我們不過是想把各樣事情辦得周全一些,不過如此。」
  「你一直在說服我為他工作,對吧?可我卻有不同的想法。」
  「好吧,可無論如何,這個問題在一兩個星期之後就沒有什麼探討的必要了, 不是嗎?」
  「當然會如此。」巴克微笑著對自己說。他決定留在週刊,直截了當地拒絕卡 帕斯亞為他提供的職務。
  「你同我們一起去巴格達,對嗎?」
  「我會想辦法去的,但不和你們一起走。」
  「巴克,可供你選擇的途徑並不多。可以這麼說,我們幾乎掌握了所有的途徑。 而且實際上,你無論如何也要為卡帕斯亞工作。順應潮流吧。你會喜歡他的有關新 巴比倫的設想的。如果報告是可信的,那麼,眼下一切進展順利。」
  「我要為卡帕斯亞工作嗎?我想,我們在這個問題上已經講清楚了。」
  「這只是個時間問題,小伙子。」
  「真是做夢。」巴克說,但是他奇怪的是,普蘭克的臉上竟現出一種困惑不解 的神情。巴克發現吉姆·鮑蘭德幾乎頭也沒抬。「還沒採訪卡帕斯亞嗎?」
  「採訪過了。」鮑蘭德說,「可寫的東西不多。眼下,他關心的就是促使條約 簽字。」
  「促使?」
  「他有點兒擔心哭牆的那兩個怪人。士兵可以把遊客趕走,但仍舊有不少人在 聽他們對條約簽字進行攻擊。」
  「人的確不少。」巴克附和了一句。
  「不是開玩笑,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把這兩個流浪漢趕走。」
  「你不明白?」
  「你說什麼,巴克?你認為那兩個傢伙會朝軍隊噴火嗎?說真的,你相信這種 說法嗎?」
  「我親眼看了那個被燒死的傢伙。」
  「這件事百分之百是他縱火自焚的。」
  「完全不是什麼自焚,吉姆。」
  「從他的嘴裡噴火嗎?」
  「我看到的是這樣。」
  「這可是你寫封面故事的材料,巴克。你會把這篇故事弄丟的。這麼說,你也 對他們作了獨家採訪?」
  「不完全是獨家,也並非嚴格的採訪。」
  「換一句話說,就是沒採訪,你把這項計劃一筆勾銷了,對吧?」
  「不,我昨天夜間的確去見過他們了。但我沒能同他們交換意見,我說的是這 個意思。」
  「我要說,倘若你想虛構點兒什麼東西,你該去寫小說。你應該放棄為卡帕斯 亞工作,這樣,你就會有更大的想像空間。」
  「我不會為卡帕斯亞工作的。」巴克說。
  「這麼說,你不想再干記者這一行啦?」
  「你在說什麼呀?」
  鮑蘭德將昨晚的新聞告訴了巴克。
  巴克面色蒼白。「《環球週刊》也包括在其中嗎?」
  「包括在其中?我只能說,週刊是卡帕斯亞吞到口中的一塊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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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0 20:15:12 |只看該作者
  他們下了台階,向哭牆走去。巴克感到,人們對兩位傳教士充滿了敬意。在離 傳教士四十至五十英尺的範圍內,是一些猶太教正統派的拉比們,他們在彎著腰祈 禱,將祈禱詞悄悄塞到哭牆上的石縫裡。偶爾有一位拉比朝兩位見證人揮揮拳頭, 用希伯來語哭叫著什麼,很快就被其他人喝止住。有時,其中的一位傳教士也會直 接回答他的責難。
  當巴克和本—朱達博士到達人群的邊緣時,一位拉比在哭牆旁跪下,眼望蒼天, 痛苦地嚎哭著,祈禱著。
  「安靜!」一位傳教士喊道。拉比傷心地流著淚。傳教士轉向人群。
  本—朱達博士低聲對巴克說:「需要我翻譯嗎?」
  「翻譯?你是說拉比的祈禱?」
  「還有傳道士的答覆。」
  「我聽得懂那位傳教士的話。」
  本—朱達博士顯得有些迷惑不解。「如果我知道你懂希伯來語,咱們之間的交 流就容易多了。」
  「我不懂希伯來語,所以我聽不懂那位拉比的祈禱。但是,傳道士說的就是英 語。」
  本—朱達博士搖了搖頭。「我可能搞錯了。」他說,「有的時候,連我自己也 忘了到底在用哪種語言思考。可是,你聽啊!他又在說希伯來語,他說——」
  「先生,對不起我打斷了你的話。但是,他說的是英語。他的發音帶有希伯來 語口音,他說:『現在,向那位不會使你跌倒的——』」
  「你真的聽懂了?」
  「當然。」
  拉比受到不小的震動。「巴克,」他面上現出不祥的神情,「他在說希伯來語。」
  巴克轉過臉去,眼睛注視著兩位見證人。他們兩個在一句一句地輪流講著,巴 克聽到他們講的每個詞都是英語。本—朱達輕輕碰他一下,他隨著拉比走進人群。 本—朱達向一位西班牙人模樣的、與妻子和孩子站在一起的男人問道:「他說的是 英語嗎?」
  「西班牙語。」那個人抱歉地答道。
  本—朱達博士立刻用西班牙語和那個人爭辯起來。那個人點點頭,再一次肯定 自己的回答。拉比謝過了他,又向前走去。他找到一位挪威模樣的人,用挪威語同 那個人交談了幾句;然後,他又問了幾位阿拉伯人。他緊緊抓住巴克的胳膊,拉著 巴克離開人群,朝兩位傳道士走去。他們在離兩位傳教士大約三十英尺的一道鐵欄 桿前停下來。
  「這些人都說,他們聽到這兩位傳教士用他們各自的民族語言在布道!」本— 朱達顫抖著說。「他們真的來自上帝!」
  「你能肯定?」
  「毫無疑問!我聽到他們講的是希伯來語;你聽到他們講的是英語;那一家來 自墨西哥的人既不懂英語,又不懂希伯來語;那個挪威人懂一點兒德語,又懂一點 兒英語,卻不懂希伯來語,他聽到他們講的是挪威語。噢,上帝!噢,上帝!」拉 比激動地說。巴克知道,他的內心充滿了敬意。巴克有點兒擔心本—朱達博士會激 動得昏厥過去。
  「哇——!」這時,一個身穿軍褲、皮靴和白色T恤衫的年輕人高喊著衝出人群。 人們見到他手持一把自動衝鋒鎗,就連忙紛紛臥倒在地。只見他兩眼冒著怒火,朝 天打出一梭子彈。人群很快閃出了一條通道。
  年輕人的口裡用一種中東方言高喊著什麼,巴克聽不懂。他臥倒在人行道上, 從胳膊下的縫隙向外觀望。
  當年輕人衝到人群前面時,巴克從皮包裡掏出錄音機開始錄音。那兩位見證人 停止了傳講,肩並肩站在了一起,注視著正在逼近的年輕人。年輕人飛快地衝上去, 邊跑邊開槍射擊;然而兩位見證人堅定地站立著,一言不發,毫不退讓。他們只將 兩臂抱在胸前,子彈對他倆如同虛射。當年輕人衝到距他們五英尺遠左右的時候, 他彷彿撞到了一堵無形的牆上。他被彈了回來,仰天倒下,手中的武器飛了出去。 他的頭撞在了地面上,痛苦地呻吟起來。
  突然,其中的一位見證人高聲喊道:「至高的神禁止你走近他的僕人。我們受 到他的庇護,任何沒有得到耶和華許可的人走近我們,都將自取其咎,直至預定的 時日降臨。」說完,另一位傳教士從口中吐出一根火柱,立刻點燃了年輕人的衣服。
  人群趴在地上,被眼前的一幕嚇得目瞪口呆。巴克的手伸到拉比的後背,拉比 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周圍的許多人尖叫著逃回轎車和旅遊車;一些以色列士兵慢 慢靠近哭牆,子彈上了膛。一位傳教士說:「那些聽我們見證基督的人,不要懼怕! 許多人都相信和接受了我們的見證。只有那些企圖傷害我們的人才會喪命。不要懼 怕!」
  巴克相信他的話,但他不敢肯定拉比是否相信。他們站起身走上前去,那兩位 見證人的目光凝視著他們。以色列士兵從廣場的邊緣向他們喊著什麼。「這些士兵 告訴我們慢慢走。」本—朱達博士翻譯說。
  「我想待在這兒。」巴克說,「我要跟他們說話。」
  「你不是只想看看這裡發生了什麼嗎?」
  「當然。但是聽他們說,他們不會傷害真誠的聽眾的。」
  「可是,你是真誠的聽眾嗎?或者只是一位尋找熱點新聞的記者?」
  「兩者都是。」巴克承認。
  「上帝保佑你。」拉比說。他轉過身去,用希伯來語向兩位見證人說了一句什 麼;巴克和本—朱達離開了那兩位見證人,而他們此時正默默地站在那裡。
  「我告訴他們,咱們會在晚上十點鐘到他們偶爾去休息一下的那間小房後面去 見他們。你能跟我一起來嗎?」
  「我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雷福德與他新機組成員默默地用著晚餐,餐廳的服務員傳話說,切麗有急事找 他。國際長途花了幾分鐘才接通;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想要是切麗能給他 一些提示就好了。如果不是急事,切麗不會這樣做的。電話接通後剛響了一聲,切 麗就抓起了電話。
  「哈羅?」她說,「巴克?爸爸?」
  「是我,什麼事?」
  「巴克怎麼樣?」
  「我不知道。我還沒有見到他。」
  「你去看他嗎?」
  「噢,是的,我想會去的。」
  「他住在哪家醫院?」
  「什麼?」
  「你沒有看到嗎?」
  「看到什麼?」
  「爸爸,那裡的新聞剛播過。那兩位見證人又燒死了一個人,周圍所存的人都 趴在了地上。最後趴下的兩個人中就有一個是巴克。」
  「你能肯定嗎?」
  「沒有問題,的確是他。」
  「你能肯定他也受傷了嗎?」
  「不!我只是猜測。他和一位穿著黑色服裝的人趴在一起,那個人的帽子都掉 了。」
  「他住在哪裡?」
  「大衛王賓館。我剛給那邊打了電話。他們說,他出去了,把房門鑰匙交給了 他們。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特殊的意思。一些人出門的時候,就將鑰匙交到總台保管。我敢肯定, 他會給你打電話的。」
  「有沒有什麼方式探聽一下。他是否受了傷?」
  「我試試。咱們這樣辦:如果我探聽到消息,我就會給你打電話。如果沒有什 麼消息,至少就是好消息。」
  巴克感到自己的雙膝像果凍一樣顫抖著。「你沒事吧,拉比?」
  「我很好。」本—朱達博士答道,「可是,我幾乎要支持不住了。」
  「我明白你的感覺。」
  「我必須承認,他們兩個來自上帝。」
  「我相信這一點。」巴克說。
  「你相信嗎?你讀經文嗎?」
  「最近才開始讀。」
  「來,我要讓你看一些東西。」
  他們回來時,司機正站在開著的車門旁,顯得面色蒼白。拉比用希伯來語向司 機說著什麼,似乎在打消他的疑慮。司機將目光轉向巴克。
  巴克坐在前排座位上,本—朱達博士輕聲地指示司機,將車子盡可能地靠近聖 殿山東面的金門停下。他請巴克與他一起走向金門,他在一旁給巴克翻譯門上的希 伯來語銘文。「看這幾句,」他指點著說,「銘文上說:『來吧,彌賽亞。』這邊 是一句:『拯救我們。』還有那幾句:『奏著凱歌到來。』
  「諸世紀以來,我們的民族在盼望,在祈禱,在注視,在等著彌賽亞的來臨。」 巴克掏出錄音機,想讓拉比將這段歷史珍聞重述一遍。可他發現錄音機正在轉著。 「瞧,」他說:「我把那個年輕人對兩位傳教士的攻擊錄了下來。」
  他把磁帶倒回來,就聽到磁帶上錄下的槍聲和尖叫聲,然後是那個年輕人倒下 和武器脫手的聲音。巴克的腦海裡又重現出從一位見證人的口裡噴出火柱的場景; 這在錄音機裡聽來,彷彿是陡然刮起一陣大風。接著是年輕人更加慘痛的尖叫。然 後,兩位見證人用巴克聽不懂的語言高聲宣告著什麼。
  「這是希伯來語!」本—朱達拉比說,「你聽到的肯定是這種語言!」
  「他們是在說希伯來語。」巴克承認,「錄音帶上錄下的就是希伯來語。但是, 我當時聽到的的確是英語,這就像我現在站在這裡一樣肯定。」
  「你聽到他們保證說,不會傷害那些來聽他們見證的人了嗎?」
  「我連每一個詞都懂得。」
  拉比閉上了眼睛。「這件事發生的時間對我的現場直播來說太重要了。」
  巴克陪著拉比回到汽車旁。「我想對你說,」他說,「我以為,你們的彌賽亞 已經來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年輕人。當你把這個消息告訴那兩位見證人時,我倒有興 趣聽一聽他們會說什麼。」
  雷福德詢問了一下史蒂夫,是否有人聽說哭牆那裡還有其他的人員傷亡。他沒 有特別問到巴克的情況,他還不想把他們之間的友誼透露出去。
  「我們都聽說了,」普蘭克然出地答道,「秘書長認為,應該拘捕那兩個人, 判他們兇殺罪。他不明白以色列人為什麼如此畏懼他們。」
  「他們也許是怕被火燒死。」
  「那兩個赤手空拳的人面對一位配備著現代武器的敵人,怎以可能會取勝呢? 可以把那個地方圈起來,趕開周圍的人群,射擊那兩個人。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用手 榴彈,甚至導彈。」
  「這是卡帕斯亞的意見嗎?」
  「這就是從他口裡說出來的。」
  「這話倒的確像個愛好和平的人說的!」
  雷福德看了電視新聞,肯定切麗的話是對的。的確是巴克·威廉斯,離那兩位 見證人頂多三十英尺,離那個持衝鋒鎗的年輕人更近一些——現在,那個年輕人更 像一堆黑炭了。不過,以色列電視台讓這個鏡頭停留的時間更長一些,離開了噴火 的見證人,去拍攝屏幕的邊緣。巴克迅速地從地上爬起來,去幫助身邊的那位穿黑 色服裝的人。他們兩個誰也沒有顯出受傷的樣子。
  雷福德打電話給大衛王賓館,巴克還未回來。於是雷福德坐著出租車來到賓館, 坐在大堂裡等候。雷福德覺得最好不要讓人看到他和巴克在一起。他決定,當他見 到巴克回賓館時,就稍稍溜出去,到電話亭給巴克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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