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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十二魔令(翠袖玉環)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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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0-1 15:37:39 |只看該作者
三五〇

  方秀梅道:“藍家鳳花枝人樣,仙品絕俗,世間的美人不少,但如和鳳姑娘一比,都變成庸俗脂粉了。”

  韋剛微微一笑,道:“這個,我知道……”臉色突然一整;接道:“有一件事,在下想先說明白。除了藍姑娘之外,舉世之間,再也無人,能使在下甘願放棄武林霸權。”

  方秀梅道:“但藍姑娘付的代價夠大,她以絕世無比的美色,要陪你一生……”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以你韋兄的武功,想佔有幾個女人,輕而易舉,但如你想佔有世間第一美女,那比謀求武林霸主的身份,還要難上千倍、萬倍。”

  韋剛啊了一聲,道:“是麼?”

  方秀梅接道:“怎麼?你可是不相信我的話麼?”冷笑一聲,接道:“藍家鳳說你不守信約,答應她的話,又變了卦,因此,決心以死相報,不要你玷汙她的清白。”

  韋剛吃了一驚,道:“姑娘沒有勸勸她麼?須知她死了之後,對諸位,都是有害無益。”

  方秀梅道:“這個,我們知道,所以,才苦苦勸告、哀求,使她改變心意。”

  韋剛急急說道:“她改變了主意麼?”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道:“改變了……”韋剛哈哈一笑,道:“那很好,王修和方姑娘都是顧全大局的人,在下相信,一定能夠勸服藍姑娘的。”

  方秀梅神情肅然的說道:“她改是改變了,但她會不會再作改變,賤妾就不知道了。”

  韋剛凝目思索片刻,道:“方姑娘能夠說服那藍家鳳,必是曉以武林大義,要她屈己救世,既然說服了她,想來她決不會再變卦了。”

  方秀梅道:“這也很難說,須知她已答應了你,在滅去天道教之後,她要和你堂堂正正成為夫婦,而你……”韋剛接道:“在下思索之後,覺著有些難信,所以才改變主意。”

  方秀梅道:“你應該相信,此事有謀有證,還怕她賴了不成,再說,你役使的十二金釵,如若真能打敗天道教中高手,必為天下武林同道稱頌,也將是千古以來,最受武林同道敬重的人物,那時你縱然老醜,不足以匹配藍家鳳的絕世美色,但你拯救武林的赫赫大功,和當時的榮耀,亦可使藍家鳳傾心相愛;至少,她將覆行諾言,嫁你為妻。那時情景,天下武林同並,同為人證,日後,藍家鳳縱有不滿你的地方,也不敢自己毀約,為天下武林同道所不齒,武林中人,都將是你後援。想不到,你竟然不圖正道,在武林劫難正殷之時,施用威逼手段,逼她就範,經對你本無情意,如此一來,豈不是增加她反抗之心?”這一番話,振振有詞,只說得韋剛垂首不語。

  方秀梅輕輕嘆息一聲,接道:“不過,這些事都已成過去,藍姑娘為了武林大局,在我和王修苦口勸說之下,已答允讓你佔有她清白的身子,不過,這在她的想法裡,是為了拯救武林同道付出的代價和犧牲,所以你要小心一些。”

  韋剛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一向做事,多是獨斷專行,從未為人多想,此番得請姑娘指點一下了!”

  方秀梅略一沉思道:“好吧!為了能使整個武林得救,我就指點你一二。鳳姑娘是黃花閨女,你們又未行婚禮,這等事自然使她羞慚難當,所以你要順著她一些。”

  韋剛點點頭,道:“這個自然。”

  方秀梅道:“她是正含苞待放的年紀,你不可狂風暴雨般恣意摧殘。”

  韋剛一抱拳,道:“多謝方姑娘的指點。”

  方秀梅道:“最後一件事,最為重要,你要千萬計下。”

  韋剛本待轉身而去,聽得方秀梅之言,重又停下腳步,道:“姑娘請說。”

  方秀梅道:“處處陪小心,使她消失驚懼之心,不可拿出一副急色兒的樣子。”

  韋剛道:“在下自當遵照姑娘指教。”

  方秀梅道:“你可以去了。”

  韋剛微微一笑,道:“事成之後,在下當會厚報姑娘。”

  方秀梅道:“倒不用厚報於我,只要你遵守諾言,搏殺藍天義,掃平天道教,那你就對得起鳳姑娘和賤妾了。”

  韋剛道:“方姑娘放心,十二金釵一旦出手,多則一日夜,少則六個時辰,必可盡殲藍天義和天道教中的高手。”言罷,轉身行入巫山下院。

  方秀梅目睹韋剛身形消失,才黯然嘆息一聲,繞向側面,飛身而起,重入巫山下院。她早已看好了出入之路,極順利的行入了藍家鳳臥房之中。

  且說韋剛快步行近大廳門口,停下腳步,長長吁了兩口氣,才緩步行入廳內。

  抬頭看去,只見藍家鳳羅帕掩面,獨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兩個隨侍小婢,早已不知躲向何處。

  韋剛緩步行到藍家鳳的身前,抱拳一禮,道:“委曲姑娘了。”

  藍姑娘早已和方秀梅研商好了對付韋剛的步驟,緩緩取下掩面羅帕,抬起頭來。

  只見她淚痕滿腮,目光中滿是幽怨。

  她本是天下絕美姿色,輕顰淺笑,都能自成一種動人之態。

  此時,滿臉輕愁薄怨,有如雨中搖顫的一株海棠,兼具一種動人惜憐的味道。

  韋剛輕輕咳了一聲裝出無限溫柔之狀,道:“鳳姑娘,在下之意,只是想早償心願,咱們也好合力對敵,並無他意……”藍家鳳突然一整臉色,道:“你一定要躋蹋了我,才肯安心,是麼?”

  韋剛道:“反正我們已定夫妻名份了,早晚有何不同?”

  藍家鳳道:“你既然知道我們已有了夫妻的名份,為甚麼不能多等上十天半月,等你剿滅了天道教之後,再行成親?偏要強我所難,在未行結婚大禮之前,就要玷汙我的清白?”

  韋剛道:“快成夫婦,何能算得玷汙……”藍家鳳雖已和方秀梅早有計議,但想到方秀梅要犧牲自己的清白,代他保下處子之身,故而希望能用言語打動韋剛,懸崖勒馬,改變心意,以保方秀梅的清白。當下接著說道:“女孩子家貞德為先,未行大禮,而行洞房之實,日後叫我有何顏見人?”

  韋剛笑道:“這等閨房之事,你我不說出口,何人能得知曉?”

  藍家鳳道:“縱然能瞞得過人,但卻在我心中,永留下一片陰影,難道你就全無感受麼?再說,目下已有兩人知曉……”韋剛道:“甚麼人?”

  藍家鳳道:“王修和方秀梅。”

  韋剛道:“這事容易解決,咱們渡過春宵,我立刻把王修和方秀梅殺死,不讓他們有傳說出去的機會。”

  藍家鳳萬沒有想到,韋剛會說出此語,心中暗道:“此人之毒,果真是尤過蛇蜴。”心中念轉,表面上卻極力保持鎮靜,道:“他們為你,苦口婆心,勸我半天,你竟然毫無一點感激人家的情意。”

  韋剛笑一笑,道:“他們是為了整個武林大局,想借我之力,以除藍天義,並非是對我韋某人,有甚麼情意,殺之何惜?”

  藍家鳳道:“唉,你有此想法,實叫人寒心。”

  韋剛道:“哪裡不對了?”

  藍家鳳道:“王修和方秀梅也幫了你的忙,他們用盡了說詞才使我回心轉意,但你竟要殺了他們;這麼看來,你在佔有我清白之後,一樣可以殺我了。”

  韋剛急急說道:“姑娘不要誤會,在下惜愛姑娘還來不及,怎的會下手殺你,殺王修和方秀梅,也全是為你,不讓他們把事情傳佈開去。”

  藍家鳳道:“除了王修和方秀梅外,我兩個貼身女婢,也一樣無法瞞過,難道你也要把他們殺了不成?”

  韋剛道:“那倒不用殺了,在下另有法子……”說了一半,突然住口不言。

  藍家鳳心中暗罵道:“這人不知又要想出甚麼惡毒之策?”急急追問道:“甚麼法子,你怎麼不說了。”

  韋剛道:“說出來,又怕惹你生氣。”

  藍家鳳道:“你說吧,我不生氣就是。”

  韋剛道:“我把他們先行收房,她們自然不會說出去了。”

  這一次藍家鳳確未生氣,反而淡然一笑,道:“藍天義訓練了七個少女,個個貌美如花,將來,我準備把他們全部收來,幫我做內宅雜事,一旦咱們成為夫婦,我的內宅之中,不許有三尺童子入內,你如是有興致,七個女婢,都可讓你收房。”

  韋剛微微一怔,道:“怎麼,你一點也不忌妒?”

  藍家鳳道:“妒忌甚麼,英雄豪傑,大都有三妻四妾,你內功精湛,多收幾房妾婢,也不會傷了身體。”

  韋剛微微一笑,道:“這話當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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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0-2 14:01:36 |只看該作者
三五一

  藍家鳳道:“我自幼熟讀烈女事蹟,為人之妻,自當遵守三從四德,這些事情,自然是不會管你的了。”

  韋剛道:“姑娘果然是一位賢淑女子……”語聲一頓,接道:“你既然同意了,自然用不著多此一慮了。”

  這時藍家鳳已心中明白,無法說動他改變心意,口氣一轉,道:“看來,你如不先糟蹋了我,決然不會甘心了。”

  韋剛道:“姑娘既然已答允了,還望能成全在下,也好一讓我全心對敵……”長長嘆息一聲,接道:“在下實有自知之明,我韋剛這副德行,雖非太醜,但卻實難和姑娘匹配,一旦滅去天道教,姑娘可能悄然逃走,也可能以保護清白,那時,在下的心願,豈不是永無得償的機會了麼?再說,江曉峰那小子,似乎也對姑娘有情……”藍家鳳接道:“他救過我的命,我對他只是有一份深深的感激。”

  韋剛道:“看上去,你們卻也是一對金童玉女,珠聯壁合,這也是在下改變心意,先要得到姑娘身體的原因之一。”

  藍家鳳道:“唉!我如對江曉峰有情,難道你佔有我身體之後,我就會對他無情了麼?”

  韋剛道:“至少你不能嫁給他,也不能在我對付天道教時和他私奔,你如非完整之身,決不敢嫁給江曉峰,他知道了也不會娶你。”

  藍家鳳道:“你想的比我還多。”

  韋剛道:“在下配姑娘,有如烏鴉配鳳凰,不得不多想想了。”

  藍家鳳道:“好吧,我答應你;不過,這是你逼我如此,以後,你不要後悔。”

  韋剛道:“在下也未指望姑娘日後真的對我情愛深重,只期望你成我的妻子,我已經很滿足了。”

  藍家鳳霍然站起身子,道:“好,你只貪圖我的身體,咱們別再談了。”

  一整臉色,神情冷肅的接道:“事已至此,再談無益,我既為人說服,只好先行獻身於你,不過你答應我幾件事!”

  韋剛道:“只要我能夠辦到,無不答允。”

  藍家鳳道:“進入閨房之後,不准你看我的身體,你要蒙上眼睛。”

  韋剛道:“房中只有你和我,自然可以。”

  藍家鳳道:“第二件,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鴛夢再溫,必須等到正式花燭之夜。”

  韋剛道:“好!在下遵守此約。”

  藍家鳳道:“你說了不算,很難叫人相信,必得立下重誓。”

  韋剛道:“我如不守此約,死於亂劍之下。”

  藍家鳳嘆息一聲,道:“其實你立下誓言,亦是不算,這不過,聊盡人事罷了。”

  韋剛笑一笑,道:“這一次一定算,決不變卦!”

  藍家鳳道:“還有第三件……”韋剛道:“好,姑娘請說,在下洗耳恭聽。”

  藍家鳳道:“你雖然教會我這十二金釵之法,但我不能役使她們攻擊敵人,一旦動起手來,藍天義必然對我痛下殺手,如若他追殺於我,縱然有十二金釵在側,我也無法使她們助我了。”

  韋剛微微一笑,道:“這事簡單,咱們有了夫妻之實,我會傳給你役使十二金釵的殺人之法。”

  藍家鳳暗中算計,拖延的時間已到,方秀梅應該已經佈置好了,當下站起身子,解下身上佩劍,放於本案之上,轉身向臥室中行去。

  韋剛略一沉吟,也解下了身上的兵刃,緊隨在藍家鳳的身後。

  兩人先後行入臥室。

  室中光線很暗,但兩人目力過人,仍然可清晰的瞧清楚室中的景物。

  這間臥室並不很大,除了一張檀木雕花的大床之外,只有一座古雅梳妝台,上面放著一面銅鏡。

  藍家鳳想到了方秀梅,就要為自己犧牲了清白的身子,不禁一陣黯然,冷冷說道:“你看清楚了沒有。”

  韋剛道:“看清楚什麼?”

  藍家鳳道:“看清楚這房中是否還有別人,或是有什麼埋伏。”

  韋剛道道:“姑娘說笑了。”

  其實,韋剛在進入室內之後,已然流目四顧,早已瞧清楚了室內的景物。

  藍家鳳道:“這地方你很熟,大概你早已經瞧過了,要不要搜查一下?”

  “姑娘說笑了。”

  藍家鳳道:“那麼,你去關上門吧。”

  韋剛想不到這位絕世美女,立時之間,就要把清白身子,交給了自己,從此之後,將常陪在自己身側,再也不會轉別的念頭,不覺間心頭狂喜,應著轉身關上了木門。

  藍家鳳緩緩說道:“上了門栓。”

  韋剛心中驚喜過甚,手指也有點抖動起來,來回了兩次,才把木栓栓上,他回過身子,道:“鳳姑娘,在下已上了木栓。”

  藍家鳳緩緩上了雕花木榻,道:“韋郎,我早晚都是你的人了,為什麼你一定要讓我感覺到身受傷害,不能等到洞房花燭之夜?”

  韋剛搖搖頭,道:“姑娘原諒在下吧!目前在下的處境,有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藍家鳳道:“好,你脫了衣服。”

  韋剛應了一聲,匆匆的脫下外衣,只餘下一條內褲,直向木榻上撲去。

  藍家鳳厲聲喝道:“站住!”

  韋剛人已經撲近了木榻,聽聲驚覺,右手一按床沿,身子倒退五尺。

  藍家鳳冷冷說道:“你守不守約言?”

  韋剛道:“什麼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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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0-2 14:01:46 |只看該作者
三五二

  他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條內褲,臉上被慾念燒的一片通紅,看上去形狀十分狼狽。

  藍家鳳心中卻是充滿著悲憤,一切都遵照著事先研商好的計畫行事,放下了木榻上的紗帳。

  為了誘使聲韋剛的慾念高張,她也大膽的脫下了身上的衣服。

  那充滿著誘惑的美麗身體,只餘下一件紅色的美麗肚兜。

  韋剛貪饞的望著那紗帳內藍家鳳的身體,雙眼中似要冒出火來。

  藍家鳳伸手拉起棉被,掩蓋起大部分嬌軀,道:“不許你瞧著我,木榻有一條束腰汗巾,你要把兩隻眼睛蒙了起來。”

  這時,韋剛早已被綺念撩起了焚身慾火,別說要他蒙上眼睛,就算是要他用火漆糊上兩隻眼睛,他大概也會答應,伸手取下木榻上汗巾,幪起了雙目。

  這都是方秀梅先行作好的設計,那條汗巾,是黑緞子作成之物,十分綿密,任何人勒上了眼睛,也無法瞧到外面的景物。

  韋剛蒙上雙目,撲上木榻,卻被一隻柔弱無骨的手,擋住了向前撲進的身軀,道:“韋郎,深閨相對,孤男寡女,寬衣解帶,肌膚相觸,這和夫婦已然相差有限,我仍然希望你改變心意,希望我在婚禮之前,仍然保持著我的清白。”

  韋剛搖搖頭,道:“在下無法答應。”

  雙手輕拂著藍家鳳的玉臂,只覺凝如羊脂,滑膩異常。

  藍家鳳嘆息一聲,道:“對自己未來的妻子,你竟也這樣的狠心、自私,現在,你傳我役使十二金釵之法,事完之後,你要立刻離此,不許在房中停留。”

  韋剛道:“在下件件依從。”

  當下便把一些役使十二金釵的方法,授給藍家鳳。

  話說完,人立時向床上擠去。

  藍家鳳輕輕一掌推開韋剛,道:“慢一點,我要瞧瞧你的眼睛綁緊了沒有。”

  韋剛無可奈何,只好轉過頭去,讓藍家鳳查看。

  藍家鳳看他綁的很緊,而且連兩面的耳朵也各綁了一半,但又伸手在緞帶上結了個花結,才滾入床內。

  §第四十七章 移花接木

  就這一瞬工夫,藍家鳳已和藏在木床一側的方秀梅換了過來。

  原來,方秀梅早已在木榻一角處,打了一個洞,人早已藏在洞中,外面鋪上平整的墊被、床單,外面瞧去,全無痕跡。

  但聞韋剛輕輕咳了一聲,道:“藍姑娘,在下可以上去麼?”

  藍家鳳本已躲了起來,聞言不得不伸出頭來,說道:“你一定要糟蹋我,那就上來吧!”

  下面的事,有污筆墨,不談也罷。

  一切事情,都按照著方秀梅和藍家鳳的計畫進行。

  犧牲的是笑語追魂方秀梅,但她卻緊咬櫻唇,忍受破瓜之苦。

  低婉的呻吟聲,卻發自藍家鳳口中。

  一陣風暴過後,方秀梅推開了韋剛,利用棉被的阻遮,又換上來藍家鳳。

  巧妙的配合,使得這移花接木之策,進行的天衣無縫。

  但韋剛非好與人物,適才,雖被慾火燒暈了頭,但事後,卻突然恢復了冷靜,對藍家鳳要求他蒙上眼睛一事,動了疑心,略一沉思,突然地伸手拉下了蒙面黑巾。

  眨眨眼,凝眼望去,只見藍家鳳雙手掩面,正自嚶嚶嬌啼。

  這一代魔頭,面對著人間絕色的美女,突然間,生出了歉疚之心,輕輕嘆息一聲,慰道:“姑娘不用哭了,在下必盡我之力,助姑娘君臨天下,使武林人人臣伏。”

  伸手去拉藍家鳳掩面右手。

  藍家鳳右手一甩,道:“不要碰我。”

  韋剛道:“在下心中不安得很,姑娘心中怒氣難消,你打我幾下消消氣吧!”

  藍家鳳想到適才糟蹋方秀梅的氣勢,不禁心頭火起,右手一揮,左右開弓,打了韋剛兩個又脆又響的耳刮子道:“快些給我走,別再瞧著我。”

  這兩掌勢倒不輕,打的韋剛雙臉都微微腫了起來。

  韋剛目光微轉,看看大木床上,只有自己和藍家鳳,微微一笑,道:“打的很好,但願你消去了心頭一口氣。”

  藍家鳳道:“你快出去。”

  韋剛道:“我走,我走。”躍下木榻,穿上衣服,打開房門。

  藍家鳳突然尖聲喝道:“等一等。”

  唰的一聲,撕下了一片床單,道:“拿去這個。”

  呼的一聲,投了過去。

  韋剛伸手接過,只見一片白單上,點點殷紅,那正是一個少女貞德的標誌。

  藍家鳳道:“你好好的收著……”韋剛道:“在下當視它珍逾生命。”

  藍家鳳道:“快給我滾出去。”

  韋剛微微一笑,帶上房門而去。

  藍家鳳等候一陣,穿好衣服,悄然下床,開門一看,韋剛真的已去,呼出方秀梅,拜伏於地,道:“你救了小妹,但卻害了自己!”

  方秀梅雙目中淚光盈盈,臉上卻是一片肅穆,緩緩說道:“鳳妹妹,你起來……”扶起藍家鳳,黯然接道:“不用太感激我,我是為了天下武林同道,也是為了江兄弟,我方秀梅才把保留數十年的處子之身,作了這一件有益武林的事,我一點沒有痛悔,也不會為此傷心。”

  微微一笑,接道:“妹妹,如若不是這一番波折,只怕你不會相信姊姊我還是清白的身子吧!”

  藍家鳳黯然淚落,道:“姊姊當真是人間奇女子,外面對你的誤會太多,但這都將成為過去,小妹一旦有出頭之日,必將昭告天下,使武林都知道姊姊的真正為人。”

  方秀梅笑一笑,道:“妹妹,快些去前面瞧瞧,咱們費盡了心機安排,姊姊我也犧牲了清白,如是事後因一些小節疏忽,被韋剛發覺了,那可是大大失悔的事。”

  藍家鳳點點頭道:“多謝姊姊指點……”轉身向外行去,行到門口時,突然又停了下來,回頭說道:“姊姊,藏在室中等我,小妹心中有很多事要和姊姊商量。”

  方秀梅笑道:“此時,不是咱們暢敘情懷的時候,你要去見韋剛,想法子催他動手,姊姊也想法子離開這裡,我早走一刻,就少一刻被韋剛發現的危險。”

  藍家鳳道:“小妹一切從命,我這就去見韋剛。”

  方秀梅道:“慢著。”

  藍家鳳道:“姊姊還有什麼吩咐?”

  方秀梅道:“你不能就這樣去見他……”藍家鳳道:“那要怎麼樣?”

  方秀梅道:“你要猶抱琵琶半遮面。記著,在韋剛面前,破瓜的是你,所以,你要用黑紗遮面,舉動之間,常常要流露出心中的疼和恨。”

  藍家鳳道:“小妹知道了。”

  取出一方黑帕,幪在面上,緩步向外行去。

  目睹藍家鳳離開之後,方秀梅突然間變的十分脆弱,兩行淚水,奪眶而出,匆匆整理好床褥,悄然而去。

  且說藍家鳳行入大廳,瞥見韋剛正大步入廳而來,立時喝道:“站往。”

  韋剛停下腳,雙目盯注在藍家鳳幪面黑紗之上,道:“你是鳳姑娘。”

  藍家鳳道:“你忘性很大,似乎已記不得我了。”

  韋剛道:“為什麼用黑紗幪面?”

  藍家鳳道:“你糟蹋了我,要我何顏見人,只好幪起臉了。”

  韋剛道:“姑娘差矣!咱們早晚要成夫妻……”藍家鳳接道:“至少,咱們現在還名份未定,大禮未行,我說過你要在婚典之前蹂躪我,就別想在婚禮之前看到我……”

  韋剛微微一笑,接道:“可是目下事務繁多,咱們的事必要常作商量,如何能夠不見呢?”

  藍家鳳道:“所以,我想了這麼一個辦法,用黑紗幪起臉來,在我們未舉行婚典之前,我要用黑紗幪面。”

  韋剛輕輕嘆息一聲,道:“姑娘如此貞烈,在下實是有些慚愧。”

  藍家鳳冷冷說道:“如不為了武林大局著想,我寧可自絕一死,也不會讓你在未婚之前,先糟蹋了我的身體。”

  韋剛道:“事情已經過去,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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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0-2 14:01:55 |只看該作者
三五三

  藍家鳳道:“我二十年的清白,已被你玷汙,放在心上又有什麼法子……”語聲一頓,道:“你又進來幹什麼?”

  韋剛道:“找姑娘。”

  藍家鳳吃了一驚,暗道:“如非那方秀梅催促我早些離開臥室,正好要被他撞上,露了隱密。”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韋剛道:“我來請示賢妻……”藍家鳳道:“不許這樣叫我,要叫我也等咱們行了婚禮之後。”

  韋剛微微一笑,道:“好!我是一切從命,咱們何時動手?”

  藍家鳳道:“自然是越早越好。”

  韋剛道:“咱們一個時辰之後出動,姑娘傳諭你的屬下,要他們早些準備一下。”

  藍家鳳沉吟了一陣,道:“韋郎,咱們要不要通知王修一聲?”

  這聲韋郎,叫的輕柔婉轉,動人之極,只聽得韋剛身上的骨頭突然一輕,笑道:“這可由賢……”突然改口道:“由姑娘作主了。”

  藍家鳳溫柔的說道:“我想應該通知王修一聲,剛才他告訴過我,他們那邊還有很多的人手。”

  韋剛笑一笑,道:“姑娘可是準備要他們相助?”

  藍家鳳道:“多幾個人,總是好的。”

  韋剛笑道:“好!你通知王修一聲,要他們在一個時辰之內,把所有之人集中巫山下院,聽候調遣。”

  藍家鳳搖搖頭,道:“這樣不行!”

  韋剛奇道:“為什麼?”

  藍家鳳道:“聽說他們的人手,大都是疲累不堪之身,須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才能恢復體能和人決戰,如若要他們出手,那就只有看他們的休息時間了。”

  韋剛道:“其實,那些人,一點武功,實在無法幫助咱們什麼,要不要他們,都無關緊要。”

  藍家鳳心中暗暗忖道:“這韋剛生性陰沉,喜怒難測,要對他來點手段才成。”心中念動,輕輕嘆息一聲,道:“以十二金釵的武功而言,自然是用不著別人幫忙,再說,別人也幫不上忙,不過,要他們到場瞧瞧,那也是一樁十分重要的事情。”

  韋剛道:“當今之世,除了姑娘之外,再也無一人,放在區區眼下。”

  藍家鳳道:“你此刻的處境,和過去不同,所以,在做人作事方面,不能和過去一樣了。他們雖不能幫助你,但卻一定要他們在場,你現在是在幫助武林同道,要他們目睹實情,他們才會把此事廣為傳揚。此事過後,你即將是受武林敬重的人物,行跡所至,凡是武林中人,都將倒履相迎。”

  韋剛道:“原來如此,在下從未想過這點。”

  藍家鳳道:“這些敬意,乃是由人心底發而出,比起統率武林、號令江湖的武林至尊,還要榮耀上千倍萬倍。”

  韋剛哈哈一笑,道:“好啊,我如有此榮耀,你也將一般的受他們崇敬了。”

  藍家鳳道:“妻以夫貴,我是你的妻子,自然也能分享到你的榮耀。”

  韋剛輕輕嘆息一聲,道:“當年我在江湖之上,惡跡太多,兩手血腥,縱然我拯救了武林大劫,只怕他們也未必會對我崇敬。”

  藍家鳳心中暗道:“我還道你不知自己的惡跡,想不到竟是明知故犯,實是死有餘辜了。”

  但情勢迫人,藍家鳳不得不設法軟言相慰,柔聲說道:“雖然你過去殺了很多人,但那只是少數人的事情。目下你救的是整個武林,相比之間,那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韋剛道:“好吧,一切都聽你的安排,我去找王修來。”

  藍家鳳道:“不用勞動你了,目下已和藍天義形成兩陣相對之局,咱們可以主動攻襲對方,人家也可以先行下手攻來巫山下院,此事不可不防。”

  韋剛道:“不錯啊!姑娘足智多謀,日後對在下必有大助!”

  藍家鳳道:“希望你能聽我的話……”韋剛微微一笑,接道:“我不是件件事都依你了麼?”

  藍家鳳伸出手去,輕輕的握住了韋剛的右手,柔聲說道:“我去見王修,你也要準備一下,我盡快趕回來,決定咱們動手的時刻。”

  韋剛只覺那滑膩柔綿的玉指,觸在肌膚之上,頓覺綺念泛動,心跳加速,左手一彎,把藍家鳳攬入懷中,藍家鳳暗裡咬牙,本待讓他溫存片刻,但見他目光中暴射出慾念之火,急急推開了韋剛道:“快些走吧!咱們分頭辦事。”

  韋剛道:“你要小心啊!”

  藍家鳳道:“不要緊,我帶著六燕,七燕同去。”

  韋剛道:“最好再多帶兩個巫山門中人同去。”

  藍家鳳點點頭道:“我會為你珍重。”

  這句話情意款款,聽得韋剛哈哈大笑,帶著滿心歡愉甜蜜,轉身而去。

  藍家鳳招呼來六燕、七燕,匆匆趕向王修等的停身之處。

  再說方秀梅悄然由後窗溜去,趕回茅舍,行至途中只見王修早已在林邊等候。

  這位號稱神算子、胸羅萬有的人物,正獨自站在道旁一株老榆之下,臉上是一片凝重憂慮,呆呆出神。

  顯然,事情的發展,已出了他智慧之外,使得這位江湖上公認的智多星,亦有智窮無力的傷感。

  方秀梅停下腳步,道:“王兄,什麼事,想將這樣入神。”

  王修似是根本未瞧到方秀梅,但又似早已料到她會來一般,緩緩移動目光,盯住在方秀梅的臉上瞧了一陣,語氣沉重的說道:“藍姑娘好麼?”

  方秀梅瞭然這句話的含意,目下武林正遇前所未有的劫難,而且,又正向面臨著最後的存亡機會,情勢的臉惡,使智計已無能為力,唯一的解決之法,是一場面對面的生死之搏。

  方秀梅感覺到王修那一句簡短的問話,字字如鐵錘一般,敲打在自己的心上,但她卻強自忍著心中劇烈的創痛,緩緩說道:“藍姑娘很好。”

  她雖然盡力想抓制著內心的激動,但她的聲音,仍然有些顫抖。

  王修雙目突然一亮,臉上的憂苦,也似是消退了不少,沉聲說道:“藍姑娘可是為了大局,已犧牲了清白的……”她本想說犧牲了清白的身子,但話到口邊,又覺著不好出口。

  方秀梅只覺鼻孔一酸,再也無法忍耐,兩行熱淚,奪眶而出,急急別過臉去,拂拭去淚痕。

  王修長長吁了一口氣,道:“難得啊?她小小的年紀,竟有著這等博大的胸懷,實是叫人感動的流淚。”

  方秀梅一咬牙關,忍下心頭的酸楚,輕輕嘆息一聲,道:“她是個聰明絕世的姑娘。王兄自不能以常情測度……”王修接道:“她加惠了這一代武林同道,雖然她的身軀受到了玷汙,但她的靈魂和氣度,將永為武林中百世敬仰的人物。”

  方秀梅嗯了一聲,道:“是麼?”

  王修正色說道:“自然是了,姑娘難道不覺著藍姑娘犧牲清白,是救世慈航,普渡眾生麼?這中間也有你我。”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說的也是,不過……”方秀梅道:“不過,咱們不能使這件事,傳入江曉峰的耳中。”

  王修道:“那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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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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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四

  方秀梅道:“那就成了,走吧!咱們回去和他們也商量一下。”

  王修道:“和什麼人商量?”

  方秀梅道:“必然要設法說服江曉峰,無論如何,要他忍耐,王兄最好能安排,不讓他同時的瞧到藍家鳳和韋剛。”

  王修點點頭,道:“好,在下聽從姑娘,儘量不讓江曉峰同時瞧到藍家鳳和韋剛兩人。”

  方秀梅道:“韋剛早已存了殺江曉峰的用心,如是一旦被江曉峰瞧出那韋剛和藍家鳳的親熱,勢必要引起江曉峰的妒火,不顧一切的拚命了。”

  王修道:“我明白,姑娘放心,在下會作防範。”

  方秀梅嘆息一聲,道:“我有些累了,希望能休息片刻!”

  王修道:“咱們回茅舍中休息一下……”一面舉步向前走,一面接道:“說服藍家鳳犧牲清白,實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但姑娘竟然辦到了。”

  方秀梅有苦難言,嗯了一聲,未再接口。

  沉默中,行近了茅舍。

  江曉峰大步迎上來道:“兩位見著藍家鳳了麼?”

  王修道:“見到了,她很好。”

  江曉峰道:“咱們要幾時動手?”

  王修道:“大概快了吧!”

  江曉峰目光微轉。只見方秀梅臉色黯然,獨自向茅舍一角行去,不禁心中一動,暗道:“方姊姊的行動,有些反常,往日,見我之面,不管何時何地,均極親切,這一次卻似有意的要避開我。”心中念轉,人卻跟著行了過去,低聲說道:“方姊姊,你不舒服麼?”

  方秀梅道:“我只是有一點累,很想休息一下。”

  江曉峰道:“姊姊,你的臉色不好,可是鳳姑娘苦了你?”

  方秀梅心如刀割,但她盡了最大的氣力,抑制著激動的心情,忍著不讓淚水落下,道:“不要胡亂猜想,藍姑娘對我很好,唉!她應付韋剛,費盡心機,日後,你要好好待她。”

  江曉峰似是不太懂方秀梅言中之意,但又似有些懂,點點頭,道:“姊姊說的是,小弟定當遵照姊姊的吩咐,這一年來,她數度救我之命,單是這救命之恩,我就報答不盡了。”

  方秀梅勉強一笑,道:“那很好姊姊想休息一下,你也該休息一下,現在,必須儘量保養體能,說不定,咱們隨時要和天道教動手。”

  說罷,閉上雙目。

  她雖然有著鋼鐵一般堅強,但此時此情之下,也難忍受,一閉雙目,擠下來兩點淚水。

  江曉峰怔了怔,道:“姊姊,你哭什麼?”

  方秀梅還未來得及答話,王修搶先說道:“江少俠,請這邊來。”

  江曉峰緩步行了過去,道:“老前輩,我方姊妹有些不對?”

  王修笑道:“她這幾年來,到處奔走,希望能挽救武林危難,此刻已面臨最後關頭,心中倒是有些沉重和感傷,難怪她心情激動了。”

  這理由很勉強,江曉峰皺皺眉頭,哦了一聲,未再多問。

  王修望望天色,道:“江少俠,你是否也要休息一下?”

  江曉峰道:“用不著,在下的精神好的很。”

  王修道:“好!咱們談談如何?”

  江曉峰道:“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老前輩有什麼指教,晚輩洗耳恭聽。”

  王修笑一笑,道:“咱們年來,不但是身處逆境,而且一直是在危亡險難中,隨時可能被天道教中人所追殺。”

  江曉峰道:“這個晚輩明白。”

  王修道:“目下武林,已到了道消魔長的極峰,而唯一能保存武林正義的,只有十二金釵的反擊之力,但能夠役使十二金釵的人,舉世之間,只有一個韋剛。”

  江曉峰點點頭,道:“所以咱們要對他百般遷就了?”

  王修笑一笑,道:“是啊!一個人如果要成大功,立大業,爭取千秋美名,必須有一個很重要的條件。”

  江曉峰道:“什麼條件?”

  王修道:“付出很重的犧牲。”

  江曉峰淡淡一笑,道:“老前輩可以放心,晚輩早已有了必死之念,但望能和藍天義,放手一搏,雖死何憾。”

  王修道:“江老弟豪氣干雲,不過,有很多事,在小人奸雄眼中看來,雖然不算什麼,但在英雄豪傑的心目之中,卻是比死亡更為重要。”

  江曉峰道:“千古艱難唯一死,什麼事會比死亡更重要呢?”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割愛……”

  江曉峰道:“割愛?”

  王修道:“不錯,割愛是豪傑人物的大苦之一,自然,我舉說的例子,也未必十分恰當。”

  江曉峰輕輕嘆息一聲,道:“寶劍送與烈士,紅粉贈與佳人,如果割愛是值得的,那也就沒有什麼痛苦可言了。”

  王修搖搖頭,道:“世上之事,偏有很多難如人意之處。”

  江曉峰眨動了一下星目,道:“老前輩,我不懂你的意思,可否說的明白一些。”

  王修長長吁一口氣,道:“有一句很不雅的話說出來,希望你江老弟不要責怪在下。”

  江曉峰道:“老前輩只管請說晚輩洗耳恭聽。”

  王修道:“那句話是,好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江曉峰略一沉思,臉色大變。

  王修接道:“這不但糟蹋了那朵鮮花,而且也傷害了養花人的苦心,世間傷情事,莫過於此了。”

  江曉峰道:“老前輩,你這處處暗示,可是指那藍家鳳姑娘而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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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
發表於 2019-10-2 14:02:10 |只看該作者
三五五

  王修道:“不錯,正是說的藍家鳳。”

  江曉峰道:“老前輩可否說的明白一些?”

  王修道:“也好,咱們好好商量一下。”

  江曉峰精神肅然的說道:“老前輩請說吧!晚輩自信還可以承受得起。”

  王修沉聲說道:“那很好,大丈夫應該能提得起,放得下……”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韋剛控制著十二金釵,但他有一個條件,才肯幫咱們對付那藍天義。”

  江曉峰道:“要藍家鳳嫁他為妻,才肯幫咱們對付天道教麼?”

  王修道:“正是如此。”

  江曉峰整個臉變成了慘白之色,人也在微微的發抖,但他仍然強自忍了下去,道:“這件事,要問藍姑娘了。”

  王修雖然瞧到江曉峰的激動之情,但此情景之下,只好裝作沒有瞧到,淡淡說道:“自然要問藍姑娘,問題是在下想先請教江少俠,對此事的看法如何?”

  江曉峰道:“只要藍姑娘同意了,在下並無反對之意。”

  王修道:“這件事說起來,是一件很大的悲劇。”

  江曉峰道:“應該說是一件喜事,怎會是一件悲劇呢?”

  王修道:“藍姑娘是在犧牲自己,為挽救天下武林同道,她犧牲自己一生,如是我的看法不錯,事成之後,她可能自絕一死。”

  江曉峰黯然嘆息一聲道:“你們去說服藍家鳳吧,在下……”只覺一陣心酸,熱淚奪眶而出。

  王修似乎是忽然間變得十分冷酷,瞧也不瞧江曉峰一眼,打鐵趁熱的說道:“如是藍家鳳不答應這件事,咱們還要麻煩你江少俠了。”

  江曉峰道:“麻煩我什麼?”

  王修道:“麻煩你江少俠從中幫忙,說服藍家鳳答應韋剛。”

  江曉峰感到王修之言,字字如刀,刺入心中,不禁怒火直往上衝,冷冷喝道:“老前輩,我江曉峰一向尊重你──”

  王修道:“這個,我知道,而在下也一向敬重江少俠。”

  江曉峰道:“老前輩知道藍家鳳是我的什麼人?”

  王修道:“不太清楚。”

  江曉峰道:“她已與我私定終身,可以說是我的妻子。”

  王修道:“哦!所以,江少俠不讚成這件事了。”

  江曉峰道:“在下不反對,也就是了,若要我去說服自己的妻子,改嫁他人,要我姓江的如何啟齒呢?”

  王修道:“江少俠知道割肉喂鷹的故事麼?”

  江曉峰道:“那是佛,而我江曉峰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王修輕輕嘆息一聲,道:“老弟,小兄年長……”江曉峰冷冷道:“不用叫的這麼親熱。”

  王修苦笑一下,道:“江少俠,滔滔人間,能夠說服藍姑娘嫁給韋剛作妻子,恐怕只有江老弟一個人,你如撒手不管,這件事,豈不是很難有功成之望了麼?”

  江曉峰道:“你被江湖上稱作神算子,也自負胸羅玄機,學究天人,沒想到你只會在女人身上打主意。”

  這幾句話說的很重,但王修卻鎮靜如常,淡淡一笑,道:“犧牲一二人,挽救千萬人,難道這也是人間的罪惡麼?”

  江曉峰道:“你為什麼不犧牲自己呢?”

  王修道:“如若王某一死,能救武林同道,在下挫骨揚灰,含笑九泉。”

  江曉峰仰天打個哈哈,道:“神算子啊,神算子,我江曉峰今天算認識你了。”

  王修神情肅然的說道:“武林大劫過後,如是江少俠、我、鳳姑娘還活在世上……”

  江曉峰道:“怎麼樣?”

  王修道:“區區願在兩位面前,橫劍自絕一死。”

  江曉峰冷冷道:“為什麼?”

  王修道:“今天在下勸說江少俠,轉勸藍姑娘答應下嫁韋剛,是為了天下武林同道,等大事完成之後,在下在兩位面前自絕一死,以謝愧對兩位之咎。”

  江曉峰冷笑一聲道:“你認為我會被你說服麼?”

  王修道:“在下相信,江少俠,你定然會被區區說服。”

  江曉峰冷冷道:“王修,這一次,你打錯算盤,我能夠置身事外,不聞不問,已經是給你很大的面子,我無法勸說藍姑娘,也不能去勸她,閣下別再存說服我江曉峰的念頭了。”

  王修道:“江少俠如不答允──”

  江曉峰厲聲接道:“不答允你又怎樣?”

  王修道:“區區不會停下,一直要說服到你答允為止。”

  江曉峰道:“你不怕舌焦唇乾麼?”

  王修道:“這時刻,有不得一點錯誤,因為,我們已沒有補救的時間了,一個處理不當,今後的武林同道,都將淪落於一片暗無天日的黑暗中,不但是我們這一代死無葬身之地。今後百年之內,也怕難有翻身的機會了,少林、武當等九大門派,都將成為讓人憑弔的一個名詞,天下所有的門派幫會,都將全被消滅,那時武林中只有一個藍天義,只有一個天道教,天道教統制了武林。但幫助藍天義打天下的人,在藍天義藥物控制之下,都將很快的老邁,逐漸的失去了武功。就算是藍天義網開一面,不去殺他們,他們也將會很快的死亡……”江曉峰似是被王修說動了,忍不住接口問道:“藍天義總不能一個人唱獨腳戲。”

  王修道:“不錯,他不會一個人獨存江湖,但有一批人將代之而起,這些人,都是他從小訓練的人手,對他無不言聽計從,像十二劍童,和十二飛龍童子,才是他日後真正要用的人。”

  江曉峰道:“但六燕、七燕,也是他從小訓練的人,而現在卻背叛了他。”

  王修道:“那是因為有一個藍姑娘,知道解毒之法,江少俠別忘了,他在訓練這些人時,都會暗中給他們喝了毒藥,這些藥物,如是不能解去,他們就永遠為藍天義所奴役,不知道人間還有別的事物,如韋剛在這一戰中,不能和咱們合作,不但藍家鳳和江少俠,會在這一場搏鬥中死去,區區和方姑娘,以及此刻留在這裡的所有之人,都會在這一場搏鬥中,全部死絕。”

  江曉峰道:“韋剛統率的十二金釵難道能和藍天義並存武林麼?”

  王修道:“兩個魔頭自然不能並存,但那是另外一件事……”江明峰道:“兩人如若要發生火並,豈不是對我們十分有利,怎能說是另外一件事?”

  王修道:“如是我們不能和韋剛合作,韋剛決不會用十二金釵之力,先和藍天義拚個死活,其必將存著鶴蚌相爭,漁人取利之心,如是我們這批人,先被藍天義殺死,以後,兩人火並的勝負,似乎是對咱無關了,但對武林大局,則是一樣的悲劇後果。”

  江曉峰啊了一聲道:“願聞其詳。”

  王修道:“兩人火並一仗中,設若藍天義勝了,其中悲慘情形,已如上述,如是韋剛勝利,必亦起稱霸江湖之心,他沒有藍天義那一套計畫周密的方法,只有採取一個殺字,殘餘的一些武林同道後果如何?不言可喻了。”

  江曉峰長長吁一口氣,神色間一片黯然,終於,流下來兩行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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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六

  誰說丈夫不彈淚,只為未到傷心處。

  王修並未理會江曉峰黯然淚下,神情一片莊嚴的接道:“嚴格的說,藍天義和韋剛統率的屬下,都不能算是人,至少,不能算正常的人,藍天義憑藉一種藥物,使屬下在茫然無知中聽命於他,韋剛統率著十二金釵,用藥物和一種很特別的方法,練成了一身邪惡無比的武功,江老弟,你親眼見到過十二金釵,也曾和他們動過手,想想看,她們終不算人?”

  江曉峰道:“不知那韋剛用的什麼方法,竟會把十二金釵練成那樣的人物。”

  王修道:“那不是韋剛,韋剛沒有那份才能,這是藍夫人的設計,韋剛只不過是執行這次訓練計畫之人罷了。藍夫人如若沒有死,也許她能想出對付韋剛的法子,可惜藍夫人早已死了……”但聞一聲清脆的聲音,接道:“但她的女兒還活在世上,血債血還,母親留下的罪惡,作女兒的自然是應該代她付清。”

  江曉峰和王修大約都在心情激動之時,竟未能率先聽得步履之聲。

  兩個人轉頭望去,只見來人正是藍家鳳。

  藍家鳳目光一掠王修,接道:“老前輩這防守太過鬆懈了。一路上,竟然沒有人阻止於我,如若來的是韋剛,豈不全部聽到你們的談話。”

  王修神意莊肅,緩緩說道:“那是因為來的是你藍姑娘,他們才不會攔住你,如是換了一個人,我們早就得到警訊了。”話聲一頓,接送:“藍姑娘來了好久了?”

  藍家鳳道:“我剛剛到,聽到你們最後兩句話。”

  江曉峰站起身子,道:“鳳妹妹來的正好,我們正在談你。”

  藍家鳳道:“我的時間不多,還有要事和你們商量,江郎有話,簡要說明。”

  口中說話,目頭卻掃掠了靜坐在茅舍一角的方秀梅一眼。

  江曉峰黯然說道:“王修在勸我。”

  他似有難言之苦,說了一句又停了下來。

  藍家鳳道:“勸你些什麼?”

  江曉峰道:“他要我奉勸姑娘,在目下情勢之中,咱們應該犧牲。”

  藍家鳳淡淡一笑,道:“如何一個犧牲之法?”

  江曉峰道:“盡咱們所能,挽救這場武林大劫,包括了咱們的身心。”

  藍家鳳沉吟了一陣道:“我有些明白了,你可是勸我答允韋剛之求了,嫁給韋剛。”

  江曉峰道:“小兄細想王修之言,卻也是至理,犧牲咱們拯救世人,這死法,也是值得了。”

  藍家鳳道:“你同意麼?”

  江曉峰道:“男子漢大丈夫,要自己勸告自己的妻子,去嫁給他人,還有何顏面能夠立足於天地之間?……”藍家鳳也變得一臉肅然,接道:“你不同意?”

  江曉峰道:“我同意,你去嫁給韋剛,借十二金釵之力,先消滅藍天義。”

  藍家鳳淡淡一笑,道:“江曉峰,你果然是大仁大義的英雄。”

  江曉峰苦笑一下,道:“不受譏諷我,我內心中痛如刀攪。”

  藍家鳳道:“但你還是同意了王先生的勸告,讓妻救世,在武林之中,大約還是江少俠創下此例,難道還不夠當得大仁大義的英雄麼?”

  江曉峰道:“但我心中明白,自己無法忍受下這一份刻骨的相思,也無顏再見天下英雄,如能戰死在這一仗之中,固然是好,就算我沒有戰死,剿滅了藍天義之後,我也要自絕而死。”

  藍家鳳道:“你有讓妻與人的雅量,為什麼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江曉峰搖搖頭,流下淚來,道:“鳳妹,不要再逼我了,我已經將到崩潰之境。”

  藍家鳳緩緩行近江曉峰,柔聲問道:“那是你真的很喜歡我了?”

  江曉峰道:“小子無能,連自己的妻子,也保護不住,而且還要哀勸她下嫁別人,天啊,我江曉峰究竟是一個什麼人啊?”

  突然雙手一抬,摑在臉頰之上。

  他落手很重,掌指到處,不但指痕宛然,而且,口角處,汩汩的流下鮮血。

  藍家鳳無限憐惜的說道:“江郎,不要這樣折磨自己……”江曉峰兩手掩住雙目,鮮血從指縫中流了出來。

  他心中痛苦到極處,也慚愧到極處,竟是不敢望藍家鳳一眼,說道:“鳳妹,咱們犧牲吧!希望你振作起來,挽救一次武林大劫。”

  藍家鳳道:“若是我不答應呢?”

  江曉峰突然放下雙手,滿臉淚痕、鮮血,悲壯的說道:“你要答應……”藍家鳳接道:“但你不是我,江曉峰是藍家鳳的未婚丈夫,但江曉峰究竟還不是藍家鳳啊!”

  江曉峰無限痛苦的說道:“鳳妹,我求你答應吧!為了拯救世人。也為了替武林保留一份元氣,也是為了我……”藍家鳳道:“為了你?”

  江曉峰道:“不錯,為了我。”

  藍家鳳道:“為武林保留元氣,為蒼生保平安,這些我都明白,但為了你,恕我有些不明白了,為了你什麼?”

  江曉峰道:“為了我這份衷心的請求。”

  藍家鳳道:“這麼說來,你是真心真意的要我嫁給韋剛了。”

  江曉峰黯然說道:“大勢所促,情非得已,還望鳳妹三思。”

  藍家鳳沉吟了一聲,道:“你明白點說,是不是真的要我嫁給韋剛。”

  江曉峰迴顧了王修一眼,只見王修的臉上,肅然中透出一片渴望,不覺一呆,咬咬牙,道:“句句實言,由衷而發。”

  藍家鳳淡然一笑,道:“如是我應付韋剛,失去了清白身子,你要怎麼對我?”

  江曉峰怔了一怔,問道:“你成了韋剛夫人之後,是麼?”

  藍家鳳搖搖頭,道:“我不是韋夫人,此心已許江郎,你要我應付韋剛,救救武林同道,在我的感覺之中,那只是奉了丈夫之命行事……”江曉峰接道:“你怎麼這樣說了?”

  藍家鳳道:“你可是有些怕了,這茅舍中沒有外人,恕我說話放肆一些,事實上,這件事已如弦上之箭,咱們不得不談個清楚了,江郎,有一句小童子都明白的話,說既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辦得到麼?你怕我白壁玷汙,辱了你們江家的門楣,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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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0-2 14:02:29 |只看該作者
三五七

  江曉峰道:“鳳妹,好女不嫁二夫,馬怎配雙鞍,我……”藍家鳳接道:“但我是好女啊!應付韋剛,拯救武林同道,都是你給我出的難題,你是讓我違抗夫命呢?還是要我捨身救世,別人要我如此,你可以責怪我不受婦道,紅杏出牆,但我卻是遵從了丈夫之命,難道也有錯麼?”

  江曉峰愣住了,他似是未想到藍家鳳竟會有如此尖銳的反應,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王修突然高聲說道:“江兄弟,如是藍姑娘為了救人救世,縱然玷汙了清白,不但未損風標,且將更為後世人所敬仰,當年西施為國捨身,傳誦千代,江兄弟,你……”江曉峰冷冷地說道:“王先生,我們夫妻的事,用不著你管。”

  王修輕輕嘆息一聲,低聲吟道:“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

  這是白居易“琵琶行”最後兩句,充滿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傷感,王修吟來,倍覺傷感,話聲未住淚水已滴落胸前。

  江曉峰突然抱拳一揖,道:“王老前輩,晚輩明白了。”

  勉強一笑,接道:“鳳妹,你去吧!靈犀一點春常駐,雨不打花花不豔。”

  藍家鳳道:“江郎,你真能忍得下這些屈辱麼?”

  江曉峰道:“為武林同道,天下蒼生,我江曉峰認啦!”

  王修道:“蟬噪林松靜,夜黑燈更明,江兄果不愧一代英傑。”

  藍家鳳口齒啟動,欲言又止,卻緩緩轉過身子,和王修約好了動手時刻,才匆匆而去。江曉峰心中一片雜亂,兩人雖然談了很久,江曉峰卻是一句也未聽到。

  方秀梅一直靜靜的坐在茅舍一角,直待藍家鳳離去之後,才緩步行了過來,沉聲說道:“王兄,藍姑娘可是和你約定了動手的時刻?”

  王修道:“不錯,咱們也該好好準備,這是江湖中正邪存亡的一搏,咱們不能有絲毫的疏忽。”

  方秀梅道:“還有好長的時間?”

  王修道:“很充裕,還有六個時辰。”

  方秀梅木然一笑,道:“但願這一戰,仗憑十二金釵之力,和王兄的臨敵智謀,一鼓而平天道教,再要拖延下去,我們都已經筋疲力盡,無法再支撐下去了。”

  王修神情肅然的道:“事實上,這也是最後一個機會……”聲音突然放低,接道:“英雄豪傑,誰甘願綠巾壓頂,方姑娘,你要好好勸勸江少俠,為了大局……”方秀梅接道:“我明白,你去和多星子研究一下對敵之策,江少俠的事,交給我辦。”

  王修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

  茅舍中,只餘下了江曉峰和方秀梅兩個人。

  方秀梅緩緩行到江曉峰的身側,低聲說道:“兄弟,兄弟……”江曉峰不知想什麼,想的十分入神,竟然未聽到方秀梅呼叫之言。

  方秀梅只覺一陣心酸,淚水滾滾而下,高聲叫道:“江兄弟!”

  江曉峰抬頭望去,只見方秀梅滿臉淚水,不禁一呆,黯然說道:“姊姊,你是為小弟哭麼?”

  方秀梅搖搖頭,道:“不是。”

  江曉峰道:“啊!那麼姊姊是為何人流淚?”

  方秀梅緩緩說道:“琵琶他抱,蟬過別技,固然是大丈夫用心之事,但世間還有著比這更為可悲的事,姊姊我哭的是啞童吃藥,有苦難言。”

  江曉峰茫然道:“我聽不懂你的話。”

  方秀梅道:“以後,你會懂的……”舉起右手,拂拭一下臉上的淚痕,嫣然一笑,道:“兄妹,咱們談談藍姑娘的事。”

  江曉峰道:“剛才的話,姊姊都已經聽到了。”

  方秀梅接道:“我聽到了。”

  江曉峰道:“聽到,那就不用談了,我江曉峰要雙手捧妻,送給他人,這……”方秀梅淡然一笑,接道:“兄弟,我瞧不會這麼嚴重吧!”

  江曉峰聽得眼睛一亮,道:“姊姊的意思是……”方秀梅道:“我瞧那藍家鳳聰明的緊,必有奇策應付韋剛,決不會讓韋剛佔有了她的處子之身,污她的清白。”

  江曉峰道:“姊姊,你還不明白麼?”

  方秀梅道:“這一次該輪到姊姊胡塗了,不知要我明白什麼?”

  江曉峰道:“王修先已替那藍家鳳打好了底子,他們早已設計好了,逼我戴上一頂綠帽子就是。”

  方秀梅道:“這些事,藍姑娘怎好和王修商量,要商量她也會和姊姊我商量!”

  江曉峰道:“姊姊和王修同去巫山下院,姊姊卻回來的晚些,想必是在和藍姑娘商量這件事。”

  方秀梅道:“對,藍家鳳和姊姊談到韋剛的事,但她說的很有把握。”

  江曉峰道:“她怎麼說?”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她說,如若能夠活著,就會為你保持清白的身子。”

  江曉峰道:“反過來說,如若她失去清白,她就要以身相殉。”

  方秀梅道:“不錯,聽她的口氣,斬釘截鐵,全無商量餘地。”

  江曉峰道:“姊姊沒有勸勸她麼?”

  方秀梅道:“你是否真的希望我勸說她呢?”

  江曉峰心頭一震,道:“小弟,小弟矛盾的很。”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既然讓姊姊趕上了這件事,決不能讓兄弟吃虧,也不會讓一個殘花敗殘的藍家鳳陪你一輩子。”

  江曉峰一臉茫然之色,緩緩說道:“姊姊,對付韋剛,你能有什麼法子?”

  方秀梅沉吟了一陣,突然抬頭來道:“兄弟你是否很相信姊姊的話。”

  江曉峰點點頭:“自然相信。”

  方秀梅道:“好,那你就不要再追問下去,姊姊保證藍家鳳會為兄弟你留下清白的身子──”

  微微一笑道:“你現在要靜下心來,咱們一面要和天道教作生死之戰,一面也要防備韋剛和十二金釵,咱們的人手,雖然不算太少。但真正能和人動手一拼的確已不多,兄弟,你也是這一場搏鬥中的主力人物,因此,你必須振作起來,說不定,你要肩負著極重大的責任。”

  江曉峰心中雖然仍極懷疑,但也不便再多追問,點點頭,道:“小弟一切從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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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八

  這時,王修匆匆行了進來,一拱手,道:“群豪都已陸續醒過來,這一場好睡,已使得大部分人,恢復了體能,江少俠,這大概是正邪存亡最後一次的決戰了,江兄要身負大任。”

  江曉峰點點頭,說道:“在下定當全力以赴,死而無憾。”目光轉動,回顧了一眼,接道:“我義父何在?我要和他談談。”

  王修道:“他去辦一件事……”方秀梅急急接道:“王兄,呼延嘯武功高強,武林中人人皆知,小妹又親自見過他,役用群鳥攻擊人的威力,那當真是排山倒海,前仆後繼,王兄遣人辦事,也該遣派別人前往,何以竟派了呼延兄這等高手他去?”

  王修輕輕嘆息一聲,道:“別人也辦不了,而且,兄弟覺著,此時此情,咱們應該未雨綢繆,不能不先作準備。”

  方秀梅道:“甚麼事,這等重要?”

  雖然茅舍別無他人,但王修仍然小心翼翼的回顧了一眼,道:“對天道教一戰之中,以十二金釵為主,勝負關鍵,自然也以十二金釵武功決定了,但這一戰之後,咱們卻得面臨著十二金釵的大敵……”方秀梅接道:“那是說,呼延兄要辦的事,和對付十二金釵有關了。”

  王修道:“不錯,這是碰運氣的事,兄弟心中實也全無把握。”

  方秀梅道:“王兄可不可以說出一點內情給我們聽聽?”

  王修看看天色,道:“如是兩位不用坐息養神,咱們還有一段時間,共作詳談。”

  王修微微一笑,道:“其實,這件事和江少俠的關係最為密切……”江曉峰聽得一怔,道:“又和在下有關?”

  王修額首道:“是的,不但最有關,而且關係密切至極。”

  江曉峰道:“在下實在想不明白。”

  王修道:“江少俠和呼延兄,在一座山谷停留練武之事,總還記得吧!”

  江曉峰點頭道:“此事過去不久,在下自然是記得了。”

  王修道:“那谷中有一座很深的水潭……”江曉峰道:“啊!可是和那潭中的一條紅色奇魚有關?”

  王修點點頭,道:“不錯,你義父能夠辨識天下千百種不同的鳥,卻無法認出那潭水中的奇魚,但他對此事,卻唸唸不忘,曾和我談過山谷小潭水中發生的諸般奇事。”

  江曉峰問道:“就算那是一條奇魚,但和在下有何關係?”王修道:“大大的有關了,如果我推斷的不錯,那谷中的小潭,乃是地底洪流的水眼,它深不可測,和地下藏水觸接,那條紅魚,也很像書中記載的成形火鯉,此物有如深山中的靈芝,儘管是書有記述,繪聲繪影,但人世間,卻是難得一見。”

  方秀梅道:“成形靈芝,人間仙品,傳說食得此物,功能白日飛昇,肉身成仙,不知是真是假。”

  王修道:“成形何首烏、萬年老參王,以及靈芝、雪蓮,都為人間的極品,功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壽,確然不錯,但如說食用後能夠肉身成仙,則是無憑之論,但這等自然界孕育的靈奇之物,卻有著助長功力,衝破體能極限的妙用了。”

  方秀梅道:“王兄把靈芝、火鯉,相提並論,想必兩物有相近之處了。”

  王修笑一笑道:“火鯉不成形,只不過能飽人口腹之慾,但如一旦成形,其名貴價值,則尤過靈芝了。”

  方秀梅啊了一聲,道:“貴在何處了?”

  王修道:“貴在腹中火丹,那地藏靈氣,天蘊精華之物,如若能夠取得,可使江少俠數日之間,成為天下第一奇人。”

  江曉峰道:“我……”王修接道:“不錯,是你,我已轉告了你義父取丹之法,那成形火鯉,雖然能夠翻江倒海,但如失去了內丹,片刻之後,即將枯血而死。”

  江曉峰說道:“盜取火鯉內丹,確是一樁很危險的事。”

  王修道:“除非是書上記載的方法不靈,呼延兄應該是毫無危險,只是成與不成罷了。”

  方秀梅道:“如是不成了,即將如何?”

  王修道:“咱們是甚麼處境,仍將是一個什麼樣的處境,也許會更為險惡一些,那也算是武林劫難未了,擺脫了天道教的控制,又將置身於韋剛的魔掌之下,只有憑藉機智走得一步算一步了。”

  方秀梅接道:“韋剛已答應過藍姑娘,不再危害江湖。”

  王修沉吟了一陣,道:“也許他說出這番話時是出於至誠之意,但他賊性難改,難保在勝過藍天義後,不會改變主意,但最使人擔心的正是十二金釵。”

  方秀梅道:“十二金釵,完全由韋剛控制,只要他不存心為惡,十二金釵怎會無故害人?”

  王修搖搖頭,道:“方姑娘,你明白玩火自焚這句話吧!從邪門歪道上練出的十二金釵,如何能夠靠得住,據我觀察,韋剛已然改變了十二金釵的訓練方法,已不是藍夫人告訴他的原來辦法,我想藍夫人,只是想付於十二金釵武功,讓她們變成對付藍天義的利器,掃平了天道教之後,縱然不把他們一齊毀滅,亦必有一個妥善的處置之策,但韋剛自作聰明,付予了她們一些靈性,在他想來,想把十二金釵和自己結合在一起,別人就算知曉役使十二金釵之法,但也難得心應手……”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也許韋剛還在自鳴得意,卻不知道在這些邪惡方法中,訓練出來的魔女,在長時清醒搏殺後,很可能逐漸的恢復智力,那時會成一個什麼樣的局面,想也不敢想了。”

  神算子果然是一位胸羅萬有的奇人,讀書萬卷,使他智慧如海,見微知著,聞一知十,一席話,直說的方秀梅和江曉峰由心底泛生出陣陣寒,相顧愕然。

  王修卻輕輕咳了一聲,道:“也許我是多慮,但這多慮卻有著極大的可能,咱們不能不防。”

  方秀梅道:“王兄的高論,實叫人如聞晨鐘,小妹實是由衷的折服,但不知王兄何所計畫,乃有收所得。”

  王修道:“說穿了,並不稀奇。昨夜中十二金釵出動,搜殺天道教的暗樁,卻未誤傷咱們一人,當時,夜暗如漆,韋剛勢不能追隨十二金釵,指揮他們出手,憑什麼能使那些借重藥物,突破體能極限,形同殭屍的十二金釵,按他心意,分頭行事,而又未出一點差錯?”

  方秀梅點點頭,道:“有些道理。”

  王修道:“也許這證明還不夠明確……”目光轉注到江曉峰的臉上,道:“江少俠,你幾乎吃了那十二金釵的大虧,想來,對十二金釵中人物的舉動,記憶十分深刻。”

  江曉峰道:“王先生要問什麼?”

  口氣冷淡,顯然對王修仍有著很深的成見。

  王修淡淡一笑,道:“江少俠和十二金釵對陣之時,她們臉上是否有所表情?”

  江曉峰沉吟了一聲,道:“似乎是有表情。”

  王修道:“那就對了,我想的並非多慮。”

  江曉峰道:“如若得到那火鯉內丹,就可以勝了十二金釵麼?”

  王修道:“任何事,沒有得到證明,收到效果之前,都不能肯定說它一定有什麼作用。”

  方秀梅道:“王兄遣呼延嘯盜取那火鯉內丹,定然是有所根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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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九

  王修道:“兄弟武功有限,不知那十二金釵的招術變化,但就所見十二金釵的訓練之法推斷,他們練的是陰柔之功。”

  方秀梅道:“不錯,他們練的最陰柔一類的武功,但與火鯉內丹何干?”

  王修凝重的道:“那火鯉雖然生於水,長於水,但卻是水中之火,火鯉內丹,更是陰中至陽,以學理上言,它能不畏陰寒,克制至陰,十二金釵雖然突破了體能極限,但她卻是至陰之功,一旦遇至陽之武,破去了賴以護身的至陰之功,其內功必將頓然消失,那時,其體能也必將歸一還元,縱然還知劍招變化,實已不足畏了。”

  這一席話,乃為博學之見,江曉峰、方秀梅,都聽得頻頻點頭,心中大為佩服。

  王修輕輕嘆息一聲,道:“這只是在下的推想,但我相信距離事實,並不會太遠,不過……”突然住口不語。

  方秀梅一皺眉頭,道:“王兄,此時何時,咱們的時間寶貴的很,你怎麼賣起關子來了?”

  王修搖搖頭苦笑,道:“不是在下賣關子,實是下面的話,難聽的很,很難啟齒。”

  方秀梅道:“小妹走南闖北,足跡遍及大江兩岸,黃河上下,甚麼樣的怪人怪事,全都見過,王兄但說不妨。”

  王修道:“那火鯉內丹,乃陰中至陽,服用之時,必需配合壓制陽火之藥,統歸百經奇脈,才能增長至陽功力,用於克敵,但其中過程,難免有所失誤,服用內丹之人,如不能及時洩走心火,很可能要火走遍經,形成走火入魔之危。”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說的很含蓄,但卻不夠清楚。”

  王修道:“解救之道,必須要調和陰陽,也就是道家的合藉雙修。”

  江曉峰聽得有點明白,但又不太明白,心中正自納悶,方秀梅卻微笑說道:“我明白了,但是這件事,並非太難,小妹可以和藍姑娘商量一下,他們已經私訂了終身,妻子捨身救丈夫,自然是天經地義的事。”

  王修點點頭,說道:“這件事,就要仗憑你方姑娘了。”

  方秀梅道:“你不用為此發愁,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那火鯉內丹還未取到,倒是目下咱們如何對付天道教,王兄是否已胸有成竹。”

  這時,江曉峰已完全明白了那火鯉內丹服後的反應,急急插口接道:“王先生,在下不想服用火鯉內丹,目下人才濟濟,王先生另選一位吧!”

  王修怔了一怔,道:“江少俠,你似是和在下有了成見。”

  江曉峰道:“晚輩不敢。”

  王修道:“需知目下咱們是一個同舟共濟,生死同命的局面,縱然人與人之間,有一些見解形成的隔閡,也必需為大局相互忍耐。”

  江曉峰道:“除了服用火鯉內丹之外,晚輩願聽從任何遣派,自擋銳鋒,死所不惜。”

  王修道:“唉!江兄弟,那火鯉內丹,雖是人間奇寶,但也不是人人都可能服用,天賦、年齡、武功根基,有著重重的限制,閣下實是服用內丹的最佳人選。”

  方秀梅道:“兄弟,你不用多說了,大丈夫要提得起,放得下,王兄統籌全局,不論他如何決定,你都該聽從才是。”

  江曉峰輕輕嘆息一聲,道:“姊姊說的是。”

  王修略一沉思,說道:“藍姑娘給咱們的時間很充裕,照在下的算計,屆時,集中於此間的武林精英,都可以清醒過來,在下準備把所有的人手,五人編作一組,合組數之總,分成兩隊……”方秀梅接道:“分成兩隊,豈不是分散了實力,這番的搏鬧,以十二金釵為主,咱們似是用不著過份的賣力。”

  王修道:“兩隊固然要合在一處,而且分編的五人一組,亦屬機密,此乃備而不用,萬一十二金釵不敵天道教,咱們就要以組為主,分途逃命。”

  方秀梅道:“果然是萬全之計。”

  江曉峰道:“咱們之中有幾位不編入各組之內?”

  王修道:“多星子、方姑娘,和你江少俠,以及區區在下。”

  江曉峰道:“為甚麼呢?”

  王修道:“因為咱們幾人,都是天道教急於捕殺之人,一旦十二金釵不敵藍天義,咱們只有捨命拒敵,讓其他之人有逃走的機會。”

  方秀梅奇道:“小妹並非是貪生怕死,不過,我覺得王兄的安排十分奇怪。”

  王修道:“那裡不對了?”

  方秀梅道:“如若說咱們要為武林中留下精銳之師,至少江少俠應該要逃走。”

  王修道:“在下這等安排,有兩個原因,一則是,咱們幾人如若合力施為,至少可抵擋一陣,便於別人逃走,二是我們幾人逃走,藍天義必將傾盡全力搜殺,他坐上武林盟主之位,下令整個的武林中人動員,全面搜捕,不論是否能夠把我們搜出來,至少它將波及到心存正義,星散於江湖的各大門中後繼人才……”江曉峰接道:“王老前輩之意,可是說江湖之上,還潛伏有名門大派之人。”

  王修道:“江湖上雖然門戶眾多,但每一個門派,大多有一段光輝的史實,至少在開山鼻祖那一代中,有一段創業的輝煌經過;能夠傳延下去,亦必有它們的生存條件。就在下所知,各大門派,都有著緊急應變的準備,藍天義手造的江湖大劫,雖然來勢如洪流狂焰,各門派無能挺身而斗,但也必有保存門戶,不讓它永絕江湖的安排,因此,在下相信,也許在深山大澤,或者在市井漁村之中,必然隱著有許多身負著重光師門大任的年輕人才。”

  方秀梅道:“不錯,小妹相信王兄的推斷,既能在武林中,成為一大門戶,豈能計不及此。”

  王修道:“不過,這安排屬於各大門派絕對機密的事。除了掌門人,和一兩位參與其事的重要人物之外,別人不會知曉,那身負大任的弟子,也未必是各大門派的出名人物。”

  江曉峰接道:“如是老前輩說的不錯,咱們可以放心戰死了。”

  王修神色肅然的說道:“話也不是這麼說,那些人只能說是希望,未必能有成就,而且,他們的準備,只是光復他們一門一派的事,不能夠互通聲息,結合為一個龐大的力量,人事變幻,滄海桑田,數十年後的景象,如何能夠預料,也許他們逸於安樂,壯志消磨,他們也可能自知力難匹敵,永生都不會發動,成為市井屠夫的俠隱人物,但這是播散在江湖上的種子,也不能不寄於希望,一旦我們到了山窮水盡之境,也只有設法保護,咱們都是殉道者。”

  他義正詞嚴,一番話分析的使方秀梅和江曉峰兩個大為佩服。

  方秀梅點點頭道:“王兄的神算之名,果非虛傳,當真是算無遺策。”

  王修微微一笑,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但常常因一著失錯,敗壞全局,在下適才所說的一番話,只是萬一之變,其實,以十二金釵的潛力,這萬一的機會,也是少之又少……”江曉峰道:“王先生這番話是別具用心了。”

  王修道:“最重要的是要說服你江少俠,能夠和在下密切合作。”

  江曉峰淡然一笑,道:“我有些不太明白。”

  王修道:“我明白,此刻,江少俠心中似是對我王某人有了一點誤會,這誤會在江少俠的心中,已然結成一個不解之結;在下不敢希望求江少俠諒解我王修,只望江少俠能在這千鈞一髮之中,為了江湖大局,不要意氣用事。”

  江曉峰輕輕嘆息一聲,道:“老前輩,但請放心,別說在下心中,對你王老前輩並無很大的誤會,縱有一點私人不滿之處,也決不會因私誤公,危害了武林大局。老前輩對在下有甚麼指派,但請吩咐就是。”

  王修神情肅然,道:“那很好,有了你江少俠這句話,在下就放心了不少……”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目下,咱們人手之中,以你江少俠、多星子、呼延嘯武功最強,也只有你們三位可當大任,能和藍天義手下的一級高手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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