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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十二魔令(翠袖玉環)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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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1 15:20:08 |只看該作者
八〇

  江曉峰仰天打個哈哈,道:“你似是很怕那奪命金劍,是麼?”

  藍福道:“老夫相信那奪命金劍雖然利害,還未能傷得到我,但它太過歹毒,留在武林終是禍害,老夫準備把它毀去。”

  江曉峰冷笑一聲道:“這個麼?在下也不願回答。”轉過身子,大步向外走去。

  藍福圓睜怒目,望著江曉峰的背影逐漸遠去消失。

  藍福雙目中暴射出忿怒光芒,回顧了藍家鳳一眼,道:“小姐,老奴已從你之命,放他一次,下次他如再遇上老奴,小姐大約是不會管了?”

  藍家鳳道:“他救我一命,我還報他一次,早已恩怨兩清,下一次你把他亂劍分屍,我也不管。”

  藍福平日裡對人十分自謙、恭順,對待藍家鳳更是愛護備至,此刻滿臉怒容,大有怒忿填胸之慨,藍家鳳心中亦是不樂,回答了兩句話,轉身自去。

  高文超目睹藍家鳳背影消失,低聲向藍福說道:“老管家不用氣苦,江曉峰縱然逃得性命,也得吃上一次大苦頭。”

  藍福道:“怎麼?你在他身上做了手腳?”

  高文超道:“晚輩打了他一記血手掌,不過,為了不讓藍姑娘發覺,晚輩不敢太過用力。”

  藍福突然放低了聲音,道:“那小子內功精深,血手掌雖然是武林奇功,但如不用力,只怕也無法傷他。”

  高文超威微一笑,道:“晚輩自信血手奇功,已有了七成的火候,雖然用力不大,無法發揮十成效能,但它受傷則決無可置疑,縱然他內功精深,未必會死,至少也身受重傷,需要一段時間調息,才可復元。”

  藍福道:“你的血手掌功,幾時可以發作?”

  高文超道:“大約三個時辰之內,可以發作,至少他需要七天時間坐息。”

  藍福道:“三個時辰能走多少路?”

  高文超道:“他如若急趕路,傷勢發作,要較預定的時間快些。”

  藍福道:“如若他急急趕路,大約要幾時發作?”

  高文超道:“這個,大約在一個時辰之內,傷勢就要發作了。”

  藍福道:“一個時辰,算他不停奔走,也不過走上三五十里路而已。”

  高文超道:“老管家算的不錯。”

  藍福緩緩說道:“如若咱們在一個時辰之後,遣人分頭追尋,想是不難找到他了?”

  高文超道:“如若他傷勢發作,決然難再奔行,只要找的方向不錯,自是不難找到他了。”

  藍福點點頭,道:“諸位請各自回房休息去吧!藍大俠快要到了,老夫請示過藍大俠之後,再作主意。”

  廳中群豪聽得藍福如此一說,各自散去。

  高文超緩步行到自己臥室,推開木門,只見藍家鳳早已坐在房中等候,不禁為之一呆。

  藍家鳳神情冷峻的說道:“你在江曉峰身上做了手腳?”

  高文超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個,這個……”藍家鳳冷冷接道:“你要說實話,騙了我,我就恨你一輩子。”

  高文超無可奈何的點點頭,道:“不錯,我在他身上作了手腳。”

  藍家鳳道:“你知道是我要放他麼?”

  高文超道:“我知道。”

  藍家鳳長嘆一聲,道:“我明白你對他暗下毒手的用心,你是為了妒忌,但你應該明白我欠他一條命,不是他救我,我身中‘三絕針’奇毒暗器,早已屍骨化灰,這恩情如若不補償,我一生一世也無法忘懷。”

  高文超緩緩說道:“鳳妹說的是,但如今大錯已鑄……”藍家鳳打斷了高文超未完之言,說道:“你能否療治血手掌毒?”

  高文超道:“自然能夠了。”

  藍家鳳道:“那也許還來得及,咱們走吧!”

  高文超奇道:“到那裡去?”

  藍家鳳道:“去找江曉峰,替他療治好身上血掌毒傷。”

  高文超道:“我發掌用力輕微,至少要一兩個時辰後,血掌毒才能發作,這莊院四周,地域遼闊,到處是亂石青草,咱們既不知他的行蹤,要到那裡找他?”

  藍家鳳道:“不用你擔心,你只要跟著我,找到他之後,你替他療好傷勢就是。”

  高文超一皺眉頭,道:“你怎知他的行蹤?”

  藍家鳳眨動了一下眼睛,道:“我只是求得自己心安,如若咱們找不到他,也算盡了心意。”

  高文超心中有著一種黯然傷情的感覺,但他強自振作精神,淡淡一笑,道:“咱們去找他,為他療傷,也該有一個時間限制,不知要找到幾時?”

  藍家鳳雙目盯注在高文超的臉上,道:“你似乎是沒有救他的誠意?”

  高文超道:“鳳妹誤會了,如若沒有時間限制,找上三天兩天也是找,十日八日也不能算錯,令尊大駕就到,咱們悄然他往,不在此地迎接,豈不是大為不敬麼?”

  藍家鳳道:“我爹爹如若見責,自然由我承當,決不會連累到你,至於時間,咱們尋到太陽下山為止,如若太陽上山後,還找不著,那就算盡了心意,不用再找他了。”

  高文超一皺眉頭,道:“鳳妹,現在什麼時刻,你知道麼?”

  藍家鳳道:“我知道,現在卯時左右。”

  高文超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藍家鳳一率高文超的衣袖,大步向外行去。

  高文超心中雖然不願,但他對藍家鳳愛慕太深,有些畏懼,只好跟在身後行去。

  兩人出了莊院,藍家鳳低首在地上,查看一陣,舉步向東北方行去。

  且說江曉峰行出莊院,一口氣奔行出五六里路,在一片荒野草叢中坐了下來。

  他覺著背後有些不適,運氣調息。

  這一個調息,才覺著在左肩後(風腑穴)上受了暗傷,隨著他運氣行功,迅速的擴展開來,整個左肩部有些麻木不靈。

  回憶廳中情形,警覺到是高文超下的毒手,趕忙運氣閉住了左肩上的穴道。

  仰面望去,只見藍天如洗,晴空萬里,好一個朗朗乾坤。

  江曉峰緩緩站起身了,伸展一下右臂,只覺功力仍在,右臂仍然可以運用自如。

  突然間腦際閃過一個念頭,暗道:這一片美好的世界,如若被藍天義攪個天翻地覆,使生靈塗炭,草木含悲,豈不是一大恨事,我既身受血手毒傷,恐亦難再活得下去,乘此刻尚有可戰之能,何不使這殘餘的生命,發揮出強烈的光芒,如能一舉刺殺了藍天義,使即將掀起的江湖大劫,消弭於無形之中,那是更好,至不濟,也可殺死他們幾個屬下,也強過坐以待斃了。

  心中念轉,突然轉身又向那莊院之中行去。這一念之間,使他由死亡的邊緣中,重又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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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1 15:20:15 |只看該作者
八一

  他行不過半裡左右,遙見兩條人影,飛奔而來。

  他瞧到兩人,兩人也瞧到了他。

  江曉峰已瞧出那當先之人,正是藍家鳳,不禁心中一動,暗道:“這丫頭放了我心又不甘,大概來追殺我了。”立時停下腳步。

  目光一轉,只見身側長著一根小竹,右手一探,拔出小竹,握在手中,以備作兵刃之用。

  這時,兩條人影,已然奔到江曉峰的身前。

  果然,那當先之人正是藍家鳳,身後緊跟著高文超。

  藍家鳳腳步還未站穩,人已急急開口說道:“你受了傷麼?”

  江曉峰道:“怎麼樣,兩位可是想乘人之危。”

  藍家鳳道:“我們來救你的。”

  江曉峰道:“哼哼!這麼說來姑娘的心地很慈善了?”

  藍家鳳冷冷說道:“我還命報恩,本出衷誠……”江曉峰接道:“但卻暗中要你那心上情郎,施展血手毒功,傷我穴道。”

  藍家鳳道:“我不知道他暗下毒手。”

  江曉峰道:“你們出入成對,儷影並飛,心意相通,這話很難叫人相信。”

  高文超怒聲接道:“不要污傷藍姑娘的清白,她並不知我暗中下手傷你。”

  江曉峰兩道清冷的目光,轉注到高文超的身上,道:“那是閣下一人之意了?”

  高文超道:“不錯,區區預感到,咱們早晚都免不了一場生死之搏,時間拖的愈長,咱們之間的恩怨,糾結愈深,所以,我想早些殺死你。”

  江曉峰冷冷的望了藍家鳳一眼,緩緩說道:“憑閣下這點能耐,除了暗施毒手之外,殺我江某人的希望,只怕今生不大。”

  兩人雖然沒有說明那恩怨糾結所在,但彼此心裡都很明白,那糾結、恩怨都纏繞在藍家鳳的身上。

  藍家鳳是何等聰明之人,豈是聽不出兩人對話的弦外之意。

  目光轉動,望了兩人一眼。

  平常之時,兩人不在一起,在藍家鳳心中,兩人都是才貌雙全的英俊少年,如今,兩人站在一起,比較之下,藍家鳳才發覺,不論氣度、俊美,江曉峰似是都比高文超強過甚多。

  心中念動,不覺間多望了江曉峰一眼。

  只聽高文超冷哼一聲,說道:“鳳妹,這人是令尊最為擔心的人物,他傷勢已經發作,咱們如若救了他,不但為令尊樹下一個強敵,而且……”話到此處,突然難以為斷,而且了半天,而且不出個所以然來。

  江曉峰似是突然沉住了氣,肅立不語,暗中卻運功戒備,防備高文超突施暗襲。

  藍家鳳已瞧出自己多望江曉峰那一眼,已引起了高文超心中不悅,使他原本存有的救人之心,變成一片殺機。當下柔聲說道:“高大哥,你答應過,要救他,是麼?”

  高文超怔了一怔,道:“不錯,但此人桀驁不馴,救了他,豈不是為令尊樹一強敵,救之何益?”

  藍家鳳臉色一變,道:“如是我一定要救他呢?”

  高文超妒火中燒,冷冷說道:“我血手毒功所傷之人,除了我獨門解藥之外,別人決無法救得。”

  藍家鳳柳眉聳動,冷笑一聲,道:“你答應過的話,難道就不算數了麼?”

  高文超突然垂下頭去,輕輕嘆息一聲,道:“好吧!鳳妹一定要救他,在下只好從命了。”

  高文超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倒出兩粒丹丸。

  藍家鳳伸出玉手,道:“交給我。”

  高文超略一沉吟,緩緩把藥丸交在藍家鳳的手中,道:“一顆內服,一顆捏碎,散在傷處。”

  藍家鳳接過藥物,橫跨兩步,行到了江曉峰的身側,道:“藥物的用法你已聽到了,就請你收下去吧!”

  江曉峰望了藍家鳳手中的藥丸一眼,緩緩說道:“生死等閒事,江某人也不放在心上。”

  藍家鳳道:“我知道你很英雄,但我欠你一條命,這恩情不奉還,我心中永遠不安。”

  江曉峰道:“你那心上人說的不錯,在下活下去,將是令尊一大禍患。”

  藍家鳳道:“我爹爹是憑藉武功,在江湖上爭霸、逐鹿,縱然多你一個人,也未必能阻止他的武林霸業。”

  江曉峰道:“憑藉你姑娘這一句話,在下也應該活下去了。”

  伸出手去,接道:“對姑娘贈藥之情,在下並不感激。”

  藍家鳳道:“你本來也用不著感激,我只是還你一條命罷了。”語聲一頓,道:“張開嘴巴!”

  江曉峰怔了一怔,但卻依言張開了口。

  藍家鳳右手玉指,捏起一顆藥丸,投入江曉峰的口中。

  江曉峰一閉口,把藥丸吞入腹中。

  高文超只覺前胸如被重擊,別過頭去,不敢多看。

  藍家鳳緩緩把手中另一顆丹丸,交在江曉峰的手中,道:“這一顆外敷傷處,你已經服下了一粒丹丸,縱然不肯再敷用此藥,你也是不會死的了,但餘毒也不會除淨,活不活死不死的滋味,想來很不好受。”

  江曉峰收起藥丸,道:“不勞費心,在下自有主張。”轉過身子,大步向前行去。

  藍家鳳後退兩步,和高文超並肩而立,口中卻高聲叫道:“站住!”

  江曉峰迴過頭來,道:“姑娘後悔了?”

  藍家鳳道:“我是還債,談不上後悔二字,只是我想到了另一件事,覺著應該對你說明。”

  江曉峰道:“什麼事,在下洗耳恭聽。”

  藍家鳳嫣然一笑,伸出右手,挽起了高文超的左臂,慢慢的把嬌軀,偎入了高文超的懷中,道:“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麼身份?”

  江曉峰道:“大名鼎鼎藍天義,藍大俠的女兒,玉燕子藍家鳳,江湖上有誰不知。”

  藍家鳳道:“你錯了,我是高文超二公子的妻子,我們的名份已定,不論海枯石爛,我永遠是他的人……”高文超受寵若驚的接道:“鳳妹你,這話可是真的麼?”

  藍家鳳回過臉去,望著高文超嫣然一笑,接道:“自然是真的了。”

  高文超喜上眉梢,內心之中,有著莫可言喻的快樂。

  他一直懷疑著藍家鳳對那江曉峰心有情意,做夢也想不到藍家鳳竟然會當著江曉峰之面,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頓覺心花大放,連帶對那江曉峰的敵意,也消了很多,哈哈一笑,揮手說道:“藍姑娘一諾千金,江兄已得解藥,只要你小息三日,餘毒即可盡除。”

  高文超暗用血手毒功,只傷了那江曉峰的軀體,藍家鳳一番話,字字如刀如劍,卻刺傷了江曉峰的內心,只覺得血翻氣湧,幾乎要暈倒地上。

  但他強提真氣,勉強的穩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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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1 15:20:22 |只看該作者
八二

  方秀梅的話,重又在心中響起,道:“兄弟,對待冷傲的女孩子,唯一的辦法,是你比她更高傲,藍家鳳容色絕代,受盡了男人的奉承,巴結,你唯一能獲得芳心的辦法,就是要與眾不同……”心中念轉,暗作決定,忖道:對!我要對她冷淡些,而且愈冷愈好,我不讓她瞧出我心中的痛苦,也不受那高文超的諷笑。

  定定神,暗暗籲一口氣,冷冷的說道:“在下倒要恭喜兩位了……”他儘量保持平靜,目光緩緩從兩人身上掃過,微笑接道:“藍姑娘已還了在下一條命,此後,咱們再行相遇時,兩位也用不著手下留情了,在下就此別過。”抱拳一禮,轉身行去。

  他用盡全身的氣力,使自己保持著輕快的步伐,使行動之間顯得瀟灑一些。

  藍家鳳看江曉峰輕鬆的步履,和那逐漸遠去的背影,內心突然泛升起一種莫名的黯然和淒涼之感。

  她一直認為那江曉峰對她有著一份很深的眷戀,卻料想不到江曉峰竟是那樣冷漠,冷漠得全然毫無情意。

  她有一種被輕藐、傷害的感覺,突然間,轉身狂奔而去。

  高文超大感奇怪,急急放腿追去,一面大聲喊道:“鳳妹,鳳妹……”他心中焦急,全力施展,片刻工夫,已越過了藍家鳳。

  凝目望去,只見藍家鳳滿臉淚痕,心中更是震駭,回身攔住了藍家鳳的去路,道:“你怎麼了?”

  藍家鳳停下腳步,舉手拭去臉上的淚痕,道:“我很好。”

  高文超奇道:“那你哭什麼?”

  藍家鳳怔了一怔,道:“我在想,放了江曉峰,定然難逃爹爹一頓責罰。”

  高文超威微一笑,道:“我還道是什麼大事,原來如此。他傷勢未復,去亦不遠,我追上去把他殺了,豈不是由責罰變成大功了麼?”

  怕受責罰,本是藍家鳳情急之下,隨口說的一句話,卻不料激起了高文超追殺江曉峰的用心,急急說道:“不用了,快些站住。”

  原來,高文超說追就追,人已轉身跑出了一丈開外,聽得藍家鳳呼叫之聲,才停下腳步,道:“江曉峰武功奇高,金蟬步更是冠絕武林,如若等他傷勢全好,再想殺他,實非易事,你已放他離開莊院,又贈他解藥,兩度救他之命,你如不願失信,由我一人追去取他之命就是,而且他混入莊院,探得不少隱密,實是放他不得。”

  藍家鳳道:“不成。”

  高文超一皺眉頭,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如要除他,不能再錯過這個機會了。”

  藍家鳳道:“他雖然受了傷,但他還有奪命金劍,那毒冠江湖的利器,你一個人去,叫我如何能夠放心?”

  高文超聽得心頭大感甜暢,道:“鳳妹說的也是。”

  藍家鳳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此刻,大約我爹爹也趕到了莊院,藍福對爹爹最是忠心,必然會把我放走江曉峰的事,告訴爹爹,爹爹在氣怒之時,見了我,必然要重重責罰,說不定會在氣怒之下殺了我。”

  高文超接道:“這麼嚴重麼?”

  藍家鳳道:“我放走江曉峰,還情報恩,爹爹固是生氣,但更重要的是,我放走江曉峰洩露了此地的隱密,這一點爹爹決難忍受。”

  高文超道:“鳳妹說的是,目下之策,只有早些趕回莊院,懇求老管家,把此事暫時壓下,不要告訴令尊。”

  藍家鳳道:“我知道藍福的脾氣,他決不同意此見,欺瞞爹爹。”

  高文超道:“那要怎麼辦呢?說不得咱們只好逃了?”

  藍家鳳道:“我爹爹早已在江南道上,布下人手,咱們決然無法逃過我爹爹的耳目,而且,我是他的女兒,也不能一走了之。”

  高文超道:“這個,這個……”藍家鳳轉了轉黑眼珠子,道:“目下只有一個法子,要你幫忙了。”

  高文超道:“為鳳妹的事,縱然赴湯蹈火,亦是在所不惜,什麼辦法,快說出來。”

  藍家鳳道:“我爹爹對我娘最是敬重,但我娘未必和爹爹同來,我總是他的親生女兒,過了氣頭,大約就不會再有殺我之心,你先回到莊院中去瞧瞧風聲,明日午時再來此地相見,爹爹經過一夜思慮,也許會氣怒平息一些……”高文超接道:“你呢?難道留在這荒野之中?”

  藍家鳳道:“目下也只有如此了,我在荒野躲一夜,明日午時咱們見面時,如是我爹爹氣平一些,我就回去見他,如是爹爹餘怒不息,那我只好再回鎮江了。”

  高文超思索一陣,實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好應道:“好吧!明日午時咱們在此相見,荒野中夜寒露重,你要多多小心。”

  藍家鳳道:“小妹自會惜愛,不勞大哥費心。”

  文超一揮手,轉身而去。

  §第十二章 霸吞江湖心

  藍家鳳直待高文超背影消失不見,才站起身子,順著江曉峰的去路追去。

  她心知江曉峰要敷藥調息,去必不遠,很快就可追上。

  那知這地方冷僻、荒涼,四周很少居民,當年那藍天義選中此處,就是因此地人跡少至。藍家鳳追尋了半日,找遍了方圓十餘里,仍是不見那江曉峰的行蹤。

  原來,這地方雖非山嶺,但荒地未辟,到處亂石深草,又無可以問訊之人,江曉峰隨便找一處草叢隱身,別人就不易尋得。

  藍家鳳十分任性,找了半日,不見江曉峰的行蹤,心中更是氣惱,尋找之心更是強烈、堅定。

  且說江曉峰接過解藥,強持鎮靜,繞過一片雜林,再也無法忍耐心中悲苦,踉蹌奔行,一口氣跑了三四里,在一處深草叢中停下,盤坐草叢之中,運氣調息。

  但他心中思緒紛亂,藍家鳳那美麗的倩影,如影隨形,揮之不去,他愈想忘去,腦際間的人影,卻愈覺鮮明,竟是無法靜下心來。

  調息不成,索性閉上雙目,倒臥在草叢之中睡去。

  他想靜靜的睡一覺,也許好些,但各種事端,紛至沓來的湧上心頭。

  他想到藍天義,在這等荒涼之處築建了這樣一座廣大的莊院,在那莊院之中,定然隱藏著極大的隱秘,自己雖然混入了莊院中去,但卻一點隱秘也未探出來,就被人發覺了行蹤,逐出莊院……

  藍天義命藍福和很多武林高手,兼程趕來到這座莊院之中,決非無因,但望方姊姊能夠查出一些內情來。

  再想到藍家鳳適才那一番言語,無限溫柔的偎入了高文超的懷中,證明對自己確然是毫無情意,解圍贈藥,卻只是還報金陵郊外的相救之恩……

  武林大義,和兒女私情,交織成一片痛苦,使他深陷其中,耳目也失去了靈敏,藍家鳳兩度由他身旁行過,他竟未察覺。

  突然間,幾聲鴉噪,驚醒了迷惘,沉思中的江曉峰,抬頭看望天色,已是晚鴉歸巢的時分。

  他緩緩站起身子,抖抖身上的野草,抬頭看西方天際,落日餘暉幻起了一片絢爛的光景。

  江曉峰望著那美麗的晚霞,腦際間閃過了一道啟示生命的靈光,暗暗忖道:落日西山,餘暉將盡,但它仍能幻出這滿天彩霞,我江曉峰堂堂男子,豈能讓生命無聲無息的消失於人間?雁過留聲,人死留名,我要使生命在人間發出光彩。

  這片時光中,他似是參悟了人生,伸手摸摸衣袋中的解藥、心底泛生一種強烈的求生慾望。

  四顧無人,脫下上衣,捏碎丹丸,自敷傷處,重又盤坐調息。

  這一次,很快調勻了呼吸,神馳物外,進入忘我的禪定之境。這等坐息療傷,也是習練內功之人,最危險的境界,這時,任何突然的襲擊和驚嚇,都可能使他走火入魔,重則殞命,輕則落下殘廢之身。禪定中,江曉峰隱隱聽到獸鳴,只是那聲音短促微弱,還未驚擾到他。

  坐息醒來,天已入夜。

  不遠處,燃著一堆野火,一陣陣烤肉的香氣,隨夜風飄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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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1 15:20:32 |只看該作者
八三

  江曉峰突然想到了自己已然近一天未進食,聞到肉香,頓覺腹中飢腸轆轆,饞涎欲滴,不自覺的站起身子,向那燃起的火堆行去。

  火光下,只見一個衣著破爛,滿臉油污的少年,正在抱著一條兔腿大嚼,尚有大半隻野兔,正在火上熏烤,肉香撲鼻,動人食慾。

  那少年抬頭望了江曉峰一眼,又自顧大啃兔腿,連招呼也不打一個。

  火光照耀下,江曉峰把那少年看的十分清楚,他衣著雖然破爛,但五官卻是生的十分端正,尤其是一對眼睛,又大又圓,黑白分明。

  他忽然感覺,這才是高蹈武林的隱士、高人,飢食兔肉,渴飲清泉,是何等的豪放氣度。

  心中念轉,人卻抱拳一揖,道:“這位兄台,小弟這裡有禮了。”

  那破衣少年放下手中兔腿,望著江曉峰淡淡一笑,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回答江曉峰的問話,道:“一則是這條野兔該死,二則是閣下的命長,三則是小叫化正覺腹中飢餓,這三方面一湊合,小叫化就打了這只野兔。”

  江曉峰何等聰明,如何會聽不懂那破衣少年弦外之音,當下一欠身,道:“是兄台救了在下。”

  破衣少年微微一笑,道:“是野兔找死,竟向閣下的身上撞去。”話雖說的婉轉,但卻隱隱有責備之意,無疑是說閣下在這等荒野之中,運氣生息,又無護法守候之人,豈不自取死亡麼?

  江曉峰道:“兄弟身受血手奇毒,必得及早療治,但我又無同行親友,只好冒險碰碰運氣了,多虧兄台相救,小弟感激不盡。”言罷,又是深深一揖。

  破衣少年笑道:“閣下很多禮……”左手一伸,抓過熏烤的半隻野兔,撕下一條大腿,道:“接住。”一隻兔腿,疾飛過來。

  江曉峰一伸手,食中二指,挾住飛來兔腿,道:“正想求食,不便開口,多謝兄台之賜。”

  破衣少年哈哈一笑,道:“兄台大約是讀書種子,說話很斯文,這野兔不知何故受了驚慌,直向閣下背心撞去,它想傷你,你食它之肉,那也是應該了。”

  江曉峰緩步行近火堆,在那破衣少年對面坐下,道:“還未請教兄台大名。”

  破衣少年哈哈一笑,一道:“在下倒先要請教……”突然住口,回顧了身後一眼,冷冷喝道:“什麼人?”

  只聽一個嬌甜動人的聲音,道:“我。”

  隨著那答應之聲,緩步行出身著勁裝,背插長劍的藍家鳳。

  江曉峰駭然一震,站起身子,道:“玉燕子……”

  藍家鳳接道:“你身上的餘毒未淨,無法和我動手,還是留些氣力養傷吧!”

  那褸衣少年心中雖然也在暗中戒備,但表面上,卻是若無其事,回顧了藍家鳳一眼,仍然大啃手中兔腿。

  江曉峰看那破衣少年沉著無比,立時也靜了下來,緩緩在原位坐下。

  藍家鳳望了烤的香氣撲鼻的半隻野兔一眼,道:“那半隻野兔賣不賣?”

  破衣少年輕輕咳了一聲,道:“賣,不過,價錢很高,只怕姑娘買不起。”

  藍家鳳一手拿起半隻野兔,一手探入懷中,摸出一錠銀子,丟給那破衣少年,道:“夠了麼?”

  那破衣少年伸手撿起銀子,在手中掂了一掂,搖搖頭,道:“差的遠,姑娘還是收著吧!”

  五指一揮,一塊銀錠,直向藍家鳳投了過去。

  藍家鳳接過銀子一看,只見銀錠上指痕宛然,深入兩分之多,冷笑一聲,道:“銀上指印,算不得什麼奇技。”

  破衣少年打個哈哈,道:“以玉燕子三個字,在江湖上的聲望,大約還不致於搶區區半隻烤熟的野兔吧?”

  藍家鳳怒道:“誰要搶你的,我要買。”

  破衣少年道:“姑娘要買,那就不能動手搶,先要把我小要飯的東西放下。”

  藍家鳳被他拿話套住,一時間無言可對,只好放下手中的半隻野兔,道:“你說吧!半隻野兔好多錢?”

  褸衣少年笑道:“小要飯的窮極生瘋,難得遇上藍姑娘你這等好主顧,今個非得好好的敲上你姑娘一記不可。”

  藍家鳳怒道:“你這人說話如此輕浮,是何用心?”

  破衣少年笑道:“小要飯有娘生,沒娘管,未讀詩書,胸無點墨,說話難免有些粗氣,姑娘要是覺著小要飯的說話難聽,這生意咱們就談不成了。”

  藍家鳳道:“半隻野兔,也談得上生意麼?你開價過來吧!”

  破衣少年一伸大拇指,道:“一個整數。”

  藍家鳳心中暗道:看來他是真的存心訛詐我一下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一百兩銀子?”

  褸衣少年搖搖頭,道:“一萬兩。”

  這口氣,不但藍家鳳聽的一怔,就是江曉峰也聽得一呆,暗道:這小叫化子,當真是窮凶極惡,半隻烤野兔,竟然能開出一萬兩銀子的價錢。

  只見藍家鳳揚了揚柳眉,轉動一下眼珠兒,答道:“一萬兩銀子,也不貴。”

  褸衣少年道:“熱烤的工錢在外,再加個一成,不算多吧?”

  藍家鳳道:“半隻烤熟的野兔,連工帶料,一萬一千兩雪花白銀,實也不能算貴。”

  褸衣少年笑道:“貨賣識家,以玉燕子的身份,萬把兩銀子,的確也算不得什麼。”

  藍家鳳道:“野兔我買定了,不過,就算是當今天子出門行走,也不會帶上一萬兩銀子啊!”

  褸衣少年道:“這話不錯,但好的是,小要飯的還有一雙識貨的眼睛,姑娘如若帶有明珠、古玉之類的珍玩,小要飯的亦可代為估價,保證不讓姑娘吃虧。”

  藍家鳳冷笑一聲,道:“你想的很周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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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發表於 2019-8-21 15:20:40 |只看該作者
八四

  褸衣少年笑道:“誇獎,誇獎。”

  藍家鳳臉色一變,似想發作,但卻又突然忍了下來,淡淡一笑,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墨色指環,遞了過去,道:“你估估這個吧!能值多少銀子?”

  那褸衣少年接過墨色指環,就著火光之下,仔細的瞧了一陣,臉色突現訝異之色,道:“這個?姑娘捨得出手麼?”

  藍家鳳道:“有什麼捨不得,如是一個活人餓成了死人,這玉環再名貴些,也是無用了。”

  褸衣少年手托指環,回顧了藍家鳳一眼,緩緩說道:“姑娘,這指環應該有一對。”

  藍家鳳道:“閣下果然是有些見識,難得的很啊!”

  褸衣少年道:“雙環合壁,價值連城,單環亦有它的作用。”

  藍家鳳道:“你估估價吧!值不值一萬兩銀子。”

  褸衣少年道:“有過之而無不及。”

  藍家鳳道:“那是說這指環可以換得那半隻野兔肉了。”

  褸衣少年點點頭,道:“這指環之價,何止萬金。”

  江曉峰表面上只顧自食其手中的兔肉,但其實,卻是暗中留意著兩人任何細微的一個舉動。

  大約是那指環太過名貴,名貴的使那輕鬆、灑脫的褸衣少年變的有些凝重起來。

  藍家鳳此刻倒突然變的無比輕鬆,淡淡一笑,伸手拿過半隻燒熟的野兔,道:“你好好保管指環,別給我丟了,等我拿銀子贖回它,此地你我之外,還有人證,你如若想賴,也是無法賴掉。”

  褸衣少年道:“小要飯的可以代你保管,不過總該有個限期,假如過了限期,小要飯的就恕不負責了。”

  藍家鳳道:“你說,要幾時才成?”

  褸衣少年道:“三月為限,三月之內,姑娘不肯贖回,小要飯的只好把它轉賣了。”

  藍家鳳道:“我如何找你贖回指環?”

  褸衣少年道:“西南方距此五里,有一座祖師廟……”藍家鳳道:“我知道,那座廟很小。”

  褸衣少年道:“姑娘如若要找小要飯的,可在那供案前香爐下面,留一個便箋,小要飯的定當按時赴約。”

  藍家鳳道:“那太麻煩了,三日後,正午時分,咱們在廟中會面,我交銀票,你還我指環。”

  褸衣少年笑道:“好是好,不過,在下希望去的只是你藍家鳳一個人。”

  藍家鳳冷笑一聲,道:“你怕我帶人去?”

  褸衣少年哈哈一笑,道:“希望姑娘不會帶人同往,如是你帶人同去,只怕也找不到小要飯的。”

  藍家鳳嗯了一聲,道:“你是丐幫中人?”

  褸衣少年道:“天下要飯的千千萬萬,不一定都是丐幫中人。”

  藍家鳳道:“我會單身赴約,希望你能守信用。”轉過身子,慢步而去,美麗的背影,逐漸的消失於夜色之中。

  江曉峰低聲說道:“她似是餓的很厲害,一萬兩銀子,買了半隻烤熟的兔子,這等大手筆,只怕武林中再無第二個人。”

  褸衣少年揮手熄去火勢,一面緩緩說道:“一萬兩銀子,可以賣上十萬八千隻烤熟的野兔,再說,這附近還有兩處農家,她既未受傷,又未生病,一萬兩銀子,買半隻野兔,小要飯的也一樣不信。”

  江曉峰道:“但你竟然做成了這筆生意。”

  褸衣少年仰天打個哈哈,道:“玉燕子藍家鳳,人如嬌花,生性慧黠,眼睛裡揉不下一顆砂子,豈肯白花去一萬兩銀子?”

  江曉峰道:“兄台之意,可是說她在騙你了?”

  褸衣少年道:“這個麼?小要飯的想她還不致於,鎮江藍府,富可敵國,單是這十幾年來,江南武林道上,每年送給那藍天義的壽禮,也值三五百萬銀子,萬兩之數,在玉燕子藍家鳳眼中,實也算不得什麼。”

  江曉峰道:“這一枚墨石指環呢?也真能值一萬兩銀子麼?”

  褸衣少年哈哈一笑,道:“如若遇上個識貨的人,賣上兩三萬銀子,並非難事。”

  江曉峰也忍不住微微一笑,道:“看來,兄台實是極精交易之道,藍家鳳固是有錢,但如沒有兄台開價的氣派,半隻野兔要她一萬銀子,也就不足為奇了。”

  褸衣少年哈哈一笑,一道:“這個麼?是因為兄弟看定了她非買不可,藉機會訛她一下,看起來,是那樣簡單,其實這中間卻也是大有學問。”

  江曉峰笑道:“這中間還大有學問?在下就想不通,這這是那門子學問呢?”

  褸衣少年道:“要博知,要看穩,要算準,三件缺一不可,我認出她是玉燕子藍家鳳,還要知道藍家富可敵國,非博知,自難辦到了。”

  江曉峰只覺這褸衣少年,邪中有正,而且胸藏甚雜,心中暗道:這人不知是何身份,詼諧中不失俠義。

  但聞那褸衣少年接道:“我看準她衝著閣下而來,但她卻心有所隱,不願讓咱們瞧出來,這裝作腹中飢餓,是唯一的辦法了。”

  江曉峰皺皺眉頭,道:“衝我而來?”

  褸衣少年微微一笑道:“閣下可是不信在下之言?”

  江曉峰道:“這個,在下確實有些難信。”

  褸衣少年道:“小要飯的在此守候甚久,深夜之中,火光可見數里之外,那藍家鳳如是早在這荒野之中,應該是早就瞧到兄弟在燃火烤肉了,但她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等閣下現身之時,方始及時趕來。”

  江曉峰道:“這也許是巧遇。”

  褸衣少年哈哈一笑,道:“巧遇,小要飯的可不這麼想,常常是很多人當局者迷。”

  一面說話,一面動手熄去燃燒中的枯枝。

  一片熊熊燃燒的野火,片刻間盡皆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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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發表於 2019-8-21 15:20:50 |只看該作者
八五

  褸衣少年突然站起身子,道:“咱們該走了。”

  江曉峰道:“到那裡去?”

  褸衣少年道:“閣下如是沒有別的事,那就跟著小要飯走走,如若有事,那就請便了。”

  江曉峰突然啊了一聲,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褸衣少年道:“你明白什麼?”

  江曉峰道:“朋友有心救我了,打死幾乎害我走火入魔的野兔,在此地生火烤食,分明是有心為我護法,這番思情……”褸衣少年微微一笑,接道:“這也是巧遇啊!”

  江曉峰搖搖頭,道:“世間那有這樣的巧事呢?”

  褸衣少年笑道:“不管是不是碰巧,事情已經過去了,那也不用再談它了。”

  江曉峰嘆息一聲,道:“兄台救了在下,我還未請教兄台姓名。”

  褸衣少年笑道:“人家都叫我小要飯的……”江曉峰接道:“兄弟姓江,名叫曉峰。”

  褸衣少年道:“江兄是非要逼我說出姓名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小要飯的可沒有江兄那麼秀氣的名字,小弟叫常明。”

  江曉峰一抱拳道:“常明兄。”

  常明嘆道:“江南武林上人物,大都臣伏於藍天義淫威之下,連那素受武林敬仰的少林無缺大師、武當玄真道長,也無法激濁揚清,竟然也歸為藍天義的屬下;還有那自負異常的乾坤二怪,也作了藍天義的爪牙,只是江兄才是鐵錚錚的漢子,豪氣干雲,視死如歸、不甘為藍府所用,就憑這點,兄弟就對你敬佩無比,存心高攀,交你這個朋友。想不到一隻野兔,卻叫小要飯的償了心願,而且順便又敲了那藍家鳳一萬兩銀子。”

  江曉峰已然心生警覺,感覺到,這位混跡風塵,形同叫化的人物,不但是一位高蹈自隱的俠士,而且是心懷仁義的奇人,當下說道:“常兄過獎了……”語聲一頓,道:“常兄似是胸羅甚博,對兄弟的月來經歷,瞭然不少。”

  常明微微一笑,道:“此地不是談話之處,江兄如若信得過兄弟,那就請隨兄弟到一處所在,兄弟隨便替江兄引見幾位武林前輩。”

  江曉峰道:“小弟求之不得。”

  常明轉身向前行去,一面說道:“江兄傷勢未癒,咱們走慢一些。”

  江曉峰隨在常明身後,行約四五里路,到了一處荒草高可及人的叢草外。

  常明停下腳步,道:“這地方很荒涼,那老奸巨猾的藍福也想不到,這深草叢中會住的有人。”

  江曉峰心中暗道:“他似是對藍府中的人物,十分瞭然,那決非一朝一夕之功了。”

  忖思之間,常明已然分開叢草,向裡面行去。

  江曉峰緊追在常明身後而去。

  ***

  只見那常明舉動十分小心,似是生怕留下痕跡一般。

  深入數十丈,到了一座油布蓬帳前面。

  這油布篷帳,低過那叢草甚多,而且篷脹之上,還加了短草,的確是稱得上隱密二字。

  小叫化常明行近篷帳,低言數語,布門啟動,忽有燈光透出。

  原來,那篷帳下面,挖掘很深,是以,江曉峰進入蓬帳之後並無低矮之感。

  凝目望去,只見那蓬帳之中,分坐著四個人。

  左首第一人身著天藍大褂,濃眉虎目,頭戴鴉雀武士巾,胸垂花白長髯,身側放著一柄長形古劍。

  第二個卻是一個團團臉,細眼睛,慈眉僧袍的大和尚。

  第三個身著月白長褂,但卻滿身打著補綻,顎下短鬚如戟,根根見肉,雖然衣著襤褸,但仍然不失那種震懾人心的威武之氣。

  第四個頭戴方巾,身著青衫,黑髯垂胸,手搖摺扇,是一中年文士。

  江曉峰目光轉動,約略的打量了四人一眼,肅立篷帳一角。

  常明卻一改那輕鬆、玩世的神情,恭恭敬敬的先對那滿身補綻,形貌威武的人行了一禮,叫了一聲師父,又對三個人躬身一個長揖,道:“見過三位伯伯叔叔。”

  那身著無益大褂的老者,一揮手,道:“不用多禮了。”

  常明一欠身,道:“謝過伯父。”

  那團臉,細眼睛的和尚,望了江曉峰一眼,笑道:“你這小要飯的帶了貴賓到此,怎不給我介紹一下呢?”

  常明微微一笑,道:“這一位就是你們幾位老人家常常提起的江曉峰。”

  江曉峰心中對這幾位當世武林中身份極為崇高的人物,趕忙一抱拳,道:“晚輩江曉峰,給四位老前輩見禮。”

  那手執摺扇的中年文士,點點頭笑道:“難得啊!江世兄這點年紀,竟然能身帶奇毒奔出藍府。視死亡如登仙界,這份豪氣,實叫人佩服動很。”

  江曉峰道:“晚輩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說不上什麼豪氣。”

  那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非真金,火必熔之……”一伸手中摺扇,指著那第一個身側放著古劍的老者說道:“這位是天雷劍王清乾……”江曉峰抱拳一禮,道:“王老前輩。”

  王清乾頷首還禮,道:“不敢當。”

  中年文士又指那圓臉細眼的和尚說道:“大名鼎鼎的笑面佛天燈大師。”

  摺扇一轉,指著那短鬚如戟,滿身補綻的大漢道:“這位是鐵面神丐李五行。”

  李五行哈哈一笑,道:“老要飯的。”

  天燈大師目光轉到那中年文士身上,笑道:“你自己呢?怎不自我介紹一番?”

  中年文士笑道:“小弟麼?名不見經傳,說了也是白說。”

  天燈大師道:“你不好意思,我和尚替你說了吧……”目光轉到江曉峰的身上,接道:“別瞧他文文靜靜,如若講除惡務盡的手段,我們都輸他一籌,就算那老要飯的,也得甘拜下風……”中年文士接道:“區區公孫成。”

  天燈大師接道:“人稱生死判官,摘星手。”

  公孫成微微一笑,道:“當年金蟬子老前輩,以金蟬步和飛輪劍法行道江湖時,武林中宵小斂跡,過了十幾年平安的歲月,如今江世兄承繼了金蟬老前輩的衣缽,再出江湖,但願能使魔氛早靖,重見武林太平年月。”

  江曉峰嘆息一聲,道:“晚輩雖然學得了金蟬步,但因未得先師指點,只是粗枝大葉的學了一個梗概,其間精要之處,都未能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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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發表於 2019-8-22 13:30:36 |只看該作者
八六

  王清乾道:“令師只有你一個傳人吧?”

  江曉峰道:“晚輩機遇巧合,無意中找到了先師隱身之地,學得了金蟬步法,和飛輪劍招。”

  天燈大師道:“那時,金蟬子老前輩可是已不在隱息之地了麼?”

  江曉峰道:“晚輩找到先師隱居之地時,先師已然不在,晚輩在那裡一住七年,始終未見先師回來一次。”

  公孫成道:“江世兄全憑毅力,摸索而成絕技了?”

  江曉峰道:“晚輩學藝七年,確未受人指點,不過,先師留字的批註甚詳,只可惜晚輩才智有限,未能盡得先師所學。”

  王清乾道:“金蟬子老前輩,未留下其他物品麼?例如書信和日常使用之物。”

  他問的雖然含蓄,但江曉峰已聽懂了王清乾弦外之音當下說道:“晚輩查點室中之物,對先師的去向,找出了一點蛛絲馬跡。”

  天燈大師道:“金蟬子老前輩生死之謎,惑然武林甚久,今日,當可從江施主口中,求得確實消息了。”

  江曉峰道:“先師有個留簡,說明他去求證一事,五年之內,如是仍不歸來,那就是把室中之物,遺贈與先入其地的人,如若習他武功,就算他的傳人,晚輩見那留書,已是數十年之後了。”

  公孫成道:“如若那金蟬子老前輩,還在世上,此刻已是百齡之人,但他一去數十年,不見蹤影,就事而論,似是已身登仙境了。”

  王清乾道:“金蟬子老前輩生死之謎,今日總算找出了一點確實訊息,雖然未能全部明確,但也八九不離十了。”

  公孫成輕輕嘆息一聲,道:“江世兄由藍府中來,想必對藍府中事,有所知曉了,唉!藍天義一生行俠,想不到垂暮之年,竟然忽生奇想,致使武林大局一夕大變……”王清乾冷笑一聲,說道:“二十年前,我就瞧出他是假仁假義的人物,只是,那時他俠名正著,兄弟之言,別人只當作過耳邊風,還要取笑兄弟妒忌他,才造謠中傷,致養虎為患,才造成今日之局。”

  李五行冷冷說道:“最使老要飯不明的就是無缺大師和玄真道長,兩人一向受我武林同道的敬仰,德高望重,想不到,這兩人竟然投入藍府,甘為藍天義所用,哼哼,老要飯的日後如見著兩人,非得問他們個明白不可。”

  公孫成道:“李兄稍安勿躁,兄弟對此點心中一直有些懷疑,但卻始終無法求證,因為,那些參與壽筵之人,大都是已投入藍府,只有江兄和方秀梅兩個人,未為藍天義所用,這中間,只怕是大有內情……”李五行道:“什麼內情,哼!人家江曉峰和方秀梅都能跑出來,難道那無缺大師和玄真道長,就不能跑出來。”

  公孫成道:“如是那無缺大師,和玄真道長,脫身而出,此刻江湖上早已鬧得血雨腥風了。”

  李五行道:“為什麼?”

  公孫成道:“那玄真道長,和無缺大師,是何等聲望人物,只要他們振臂一呼,藍天義一生俠名,立刻將付於流水,必然會激迫他提早動手,不會再這樣多慮了。”

  李五行略一沉吟道:“公孫兄說的倒也有理。”

  公孫成笑道:“過獎,過獎。”目光轉到江曉峰的身上,道:“江世兄,在下想請教一事。”

  江曉峰道:“老前輩只管吩咐,在下知無不言。”

  公孫成道:“藍天義壽筵之上,能使群豪傾服,想來必定是有其原因,江世兄身臨其境,目睹經過之情,如肯詳細說明,必是大有價值了。”

  江曉峰沉思了一會,道:“當時,在下並未覺著什麼?如今想來,那藍天義早有準備的了。”

  公孫成道:“該是一場精密無比的計畫,事先竟然未洩露出一點風聲。”

  江曉峰道:“唉!就在下觀察所得,就是進入藍府中人,在事前也無法瞧出一點蛛絲馬跡,直到事情發生,藍天義露出了猙獰面自,大家才恍然大悟,如夢初醒。”

  公孫成道:“藍天義盛名正著時,突然退休,使兄弟覺得非常的奇怪,因此,兄弟早已派人暗中混入了藍府中去……”江曉峰聽得心頭一震,暗道:這麼公孫成能在藍天義俠名正著之時,看出他日要為害江湖,而且還派人進入藍府中去,這人才智、謀略,可算得非同小可了。

  但聞李五行道:“公孫兄早已派人混入藍府中了?”

  公孫成道:“不錯!因此,兄弟對藍府中事,常能事先獲知個一鱗半爪,可惜的是兄弟選派之人,在藍府中職位甚低,不能參與府中機要大事;而且那位綜理府內大小事務的老管家藍福,又是一位精明異常的人物,兄弟為了不使這條線索中斷,故而要他儘量減少活動。”

  天雷劍王清乾道:“公孫兄事前在這深草叢中,佈置了這樣一個隱密的存身之地,也是得那位內應的報告了?”

  公孫成微微一笑,道:“他混入藍府中數年之久,大概就是一件消息最為重要了。”

  李五行道:“那莊院之中,究竟是放的什麼?”

  公孫成道:“他只告訴我,藍天義很秘密的在此設了一個別莊,莊中藏的何物,他未說清楚。”語聲微微一頓,道:“三位沒有到此之前,兄很想到那莊院中去看過一次,但那莊院中防守極為森嚴,除了那片刻不斷的巡邏人之外,還有幾頭巨犬,兄弟深恐打草驚蛇,也不敢進入院中查看。”

  江曉峰道:“晚輩倒是曾經混入那莊院中去過一次,但不幸很快被人發現了,以致未查出個所以然來……”他本想說方秀梅還混在其中,但想此事一旦洩漏,對那方秀梅安危影響太大,話到口邊,又嚥了回去。

  但聞公孫成說道:“兄弟雖然沒有混過去,但莊院外有一棵大樹,使我查看一些蛛絲馬跡,雖然還無法斷言那莊院存放的何物?但已可決定那不是人……”一直面帶微笑的笑面佛天燈大師,此刻卻突然一收笑容,道:“不是人?那是什麼?”

  公孫成道:“我看到的似是很多巨大的鐵籠,外面用黑布罩著。”

  李五行問道:“都是什麼東西?”

  公孫成道:“因為距離過遠,兄弟兄能看到那鐵籠的形式,看上去很高大,如若那鐵籠關的野獸,也定然是很龐大之物了。”

  李五行道:“難道是虎豹之類的猛獸不成?”

  公孫成道:“這就很難揣測了,但就大體上言,應該不是虎豹才對,虎豹雖是兇猛,用來對付一般人,也還有用,如若用它用付武林高手,兄弟很想不出它能有什麼威力,就以李兄說吧!三百隻虎豹,也未必放在你心上。”

  笑面佛天燈大師道:“咱們如此想,那麼藍天義必然也早已想到了。”

  公孫成道:“不錯,以藍天義的才智,決不會用虎豹來對付咱們了。”

  李五行道:“這中間有些可疑之處,近日必得去查看一下才成。”

  江曉峰道:“就在下所知,此刻是去不得了。”

  李五行道:“為什麼?”

  江曉峰道:“因為鎮江藍府中的精銳,都已經到了此地,據說那藍天義也將於今日到此。”

  公孫成沉吟了一陣,道:“江世兄,可是憑仗金蟬步突圍而出的麼?”

  江曉峰道:“說來慚愧的很,晚輩這次得脫凶險,並非是憑仗武功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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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2 13:30:45 |只看該作者
八七

  公孫成道:“個中詳細內情,江世兄可否見告?”

  江曉峰道:“我被人還了一條命,脫圍而出。”

  李五行、天燈大師、王清乾、公孫成,雖都是久走江湖之人,閱歷豐富,但也從未聽過還命之舉,都不禁為之一怔。

  公孫成輕輕咳了一聲,道:“什麼人還了江世兄一條命?”

  江曉峰道:“玉燕子藍家鳳數月之前,在下在金陵,無意中救了她一次,這一次在下被藍福率人圍困,堵於那莊院大廳之中,藍家鳳堅持還我一命,叱退藍福,放走了在下。”

  李五行道:“玉燕子豔美之名,在下是早有耳聞,想不到這丫頭,竟然還是一位恩怨分明之人。”

  公孫成兩道目光盯注在江曉峰臉上瞧了一陣,道:“藍天義幸好是晚了一步,如果藍天義早到,玉燕子縱有還命之心,也是無能為力。”

  李五行目光突然轉到常明的臉上,道:“你出去了一天,是否深到一點消息?”

  常明道:“弟子和藍家鳳照了面,半隻烤熟的野兔,賣了她一萬兩銀子。”

  天燈大師笑道:“好買賣啊!比我和尚化緣還利大,人家說什麼師父教什麼徒弟,看起來,這話有商榷,老要飯的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從來不走偏鋒,你小要飯的卻是什麼鬼花樣都能耍得出來,像公孫教出來的一般。”

  公孫成道:“你和尚不用高抬身價,照兄弟的看法,小要飯的倒是和你有很多相似之處。”

  天燈大師微微一笑,道:“青出於藍,我和尚是望塵莫及,我走了大半輩子江湖,一本十利、倒做過兩票,半隻野兔能賣一萬兩銀子,卻是從未聽過。”

  公孫成道:“錢到手,飯入口,我不信那藍家鳳會隨身帶有一萬兩銀子。”

  常明道:“這個自是不會。”

  天燈大師接道:“怎麼?是欠賬?”

  常明笑道:“小要飯的如是要人欠了帳,還配學你老人家的降魔十二掌麼?”

  天燈大師怔了一怔,道:“我幾時說過傳你降魔十二掌了?”

  常明微微一笑,道:“你老人家如是真的沒有說,那就算小要飯記錯了。”

  李五行冷哼一聲,接道:“常明,你越來越膽大了。”

  天燈大師搖頭說道:“老要飯的,沒有的事,我和尚跟你是朋友,跟小要飯的也是朋友,咱們各交各的……”目光轉到常明身上了,接道:“你和尚師伯這降魔十二掌,早晚要傳給你,不過,你小子此時的功力,還無法把降魔十二掌的威力,完全的發揮出來,想學我的壓箱底的本領,沒有別的法子,只有用心求進一途,到時候,你不學也不成。現在,我倒要聽聽你騙那藍家鳳銀子的事。”

  常明道:“藍家鳳確然不可能隨身帶上一萬兩銀子,但藍家富可故國,她身上的珠寶,決不止萬兩銀子之數,要飯的一狠心,要了她一件抵押品,假如我沒有看走了眼,這東西大約可值它個三五萬兩銀子。”

  天燈大師道:“什麼東西?”

  常明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指環,笑道:“就是這枚指環。”

  公孫成道:“給我瞧瞧……”話未說完,突聞蓬然一聲輕震,傳了過來,似是有一物倒摔在地上。

  公孫成霍然站起身子,常明也收起了墨石指環,一側身,閃出篷帳。

  王清乾伸手抓起古劍,緩緩站起了身子。

  李五行、天燈大師,也隨著站了起來。

  江曉峰也長長吁一口氣,蓄勢對敵。

  一時間,蓬帳中呈現出一片緊張。

  只聽一陣步履之聲,常明扶著一個六旬左右的老人,緩步行了進來。

  公孫成前行一步,迎了上去,伸手扶著那老人,低聲說道:“閔兄。”

  那老者一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低聲說道:“老朽能再見諸位之面,死也瞑目九泉了。”

  公孫成道:“閔兄,你先坐息一下,緩一口氣,不用多說話。”

  那老者搖搖頭,道:“我不成了,我要撐著這一口氣,把話說完……”王清乾作出右手,抵在那老者背心之上,低聲說道:“閔兄,以你精純的內功,大約還不致非死不可,我助你一臂之力,快些運氣調息,有話以後再說。”

  天燈大師探手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瓷瓶,倒出了一粒丹丸,道:“吃下和尚這粒丸藥。”

  那老者搖搖頭,道:“諸位的盛情,老朽心領了,但我知道不成了,藍福一掌震傷了我的內腑,不用糟蹋靈丹了,讓我把話說完。”

  公孫成凝目望去,只見那老人臉色一片慘白,已然不見一點血色,知曉他受傷確然很重,輕輕嘆息一聲,道:“大師,王兄,不用費心了,閔兄之傷,恐非人力所能挽救,咱們聽他把話說完,再盡心力救他。”

  李五行道:“你知他傷的很重,此刻動手救治,還未必能夠救活,要他說完話,如何還會有救?”

  公孫成道:“如若咱們無法救活閔兄,又未讓他說出胸中之秘,閔兄這條命豈不是白白丟了麼?那當是要含恨九泉了。”

  只見老人一張嘴,又吐出一大口鮮血,血中帶四五塊黃豆大小的紫色血塊,顯是震碎了的內臟。

  這時,不但公孫成,連天燈大師、王清乾、李五行等也瞧出來人確已是到了傷重難醫之境。

  王清乾內力暗發,一股熱流,攻入了受傷的內腑,帶動行血,也催起將要停息的心臟,重行跳動。原來,那老者吐出第二口鮮血之後,那保心護命的一口元氣,也隨著散去,人已暈了過去。

  王清乾以本身內功,逼出的真氣,使他由暈迷復甦過來。

  只見那受傷老者緩緩睜開眼睛,長長吁了一口氣,道:“我進入那座莊院中……”一陣急速咳嗽,打斷了他未完之言。

  公孫成低聲說道:“閔兄,慢些說,我們會很用心的聽。”

  那受傷老人長長吁一口氣,道:“那莊院中,放了很多大鐵籠……籠子裡都是……是一……些人猿……”公孫成接道:“那些人猿怎樣?”

  受傷老人道:“人猿、人猿……”又是一口鮮血湧出,閉目而逝。

  王清乾暗運內功,一股強大的真氣,攻入那老人內腑。

  但枯油之燈,已難再燃,王清乾強大的內力,也只能見那老人前胸微微起伏兩次,卻無法快他再啟口說話了。

  王清乾黯然嘆息一聲,道:“他傷的太重了。”

  緩緩收回按在那老人背上的手掌。

  公孫成道:“他內腑已為內家掌力震碎,縱然是華佗重生,扁鵲還魂,也無法救活他了。”

  天燈大師嘆道:“如若他到此之後,咱們不慌著救他,讓他開始述說經過,也許他能夠把想說的話一口氣說完。”

  李五行道:“事已至此,後悔無益,倒是那藍天義在莊院之中,養了人猿,不知是何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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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天燈大師道:“人猿應該是獸類中最聰明的一種動物了,藍天義養了一大群人猿,其中必有它重要的作用。”

  公孫成沉吟了一陣,道:“大師常年行腳於深山大澤之中,對人猿之類,比我等瞭解較多,就大師所知,那人猿是否可以學習武功?”

  天燈大師道:“和尚西行崑崙時,曾經見過崑崙派一位碩果僅存的老前輩多星子,那多星子年高德功,已不再問派中事務,獨居於崑崙山一座絕峰之頂,養了兩頭人猿為伴,貧僧親眼看它們生擒虎豹,除了天生的過人臂力之外,出手隱隱中,似是含有武功招術。”

  公孫成道:“大師之意,是說那人猿,亦可能習武功了?”

  天燈大師道:“正是此意。”

  李五行道:“人猿再狠,也難和人的才智相較,就算它們能習武功,也難學得深奧之學。”

  公孫成道:“正因它們不像人這等狡猾才智,所以,它們不能學武功則罷,如是一旦能學武功,其藝必專。”

  李五行道:“我不信人猿能強過人類。”

  公孫成道:“李兄之言,也許有理,但就小弟所見,那人猿有兩大優點,決非人類能及。”

  李五行道:“請教公孫兄了。”

  公孫成道:“一是它的天賦臂力,和跳躍飛縱之能,二是它的忠實,可寄予完全的信任。”

  李五行道:“公孫兄高見不錯,不過,人猿究竟非人,就算它能學成武功,也無法和人抗拒啊!”

  公孫成略一沉吟,道:“這並非太難的事,他們有過很長時間,在這些時間,足可以研究成一種手勢或語言,指揮那人猿的舉動,一個狡猾陰沉的人,可以指揮數頭甚至十頭以上的人猿。”

  王清乾仰起臉來,長吁一口氣,道:“藍天義太深沉了,他一面博取俠名,以獲武林同道的敬仰,一面卻暗中準備,訓練出很多高級的劍手,直等他一切準備妥當,才選定六十大壽動手,一舉之間,又把江南道上的武林高手,收為己用,唉!算算他這些準備,怕不要二十年麼?他在四十歲壯年之時,已經有這份野心了。”

  李五行道:“經幾位這麼一說,老要飯的也覺得事態有些嚴重了,趁他發動之初,一切尚未完全就緒,咱們幾個,先給他攪一陣如何?”

  公孫成搖搖頭,道:“金頂丹書和天魔令害了他,也害了整個武林,他如不得到這武林中正邪兩大寶典,量他也不敢妄存霸吞江湖之心。”

  李五行道:“公孫兄,這都是已成之事,目下最重要的是咱們應該如何對付那藍天義,如果,只談過去,咱們談上個三五年,也談不出個所以然來,”

  天燈大師道:“你老要飯的急什麼?公孫兄智略用謀,不但我和尚甘拜下風,就是你老要飯的也是望塵莫及,他如是想不出法子,你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名堂來。”

  李五行道:“說的是啊!但老要飯覺著盡談過去的事,於目下大局無補。”

  公孫成苦笑一下,道:“前些時,兄弟邀請諸位至此相聚,原想藉仗幾位之力,進入那莊院中,查看一個明白,如是機緣湊巧,一舉間把它毀去。”

  李五行接道:“好啊,亡羊補牢,時猶未晚,咱們立即趕去,閉它個天翻地覆。”

  公孫成道:“現在,這法子行不通了。”

  李正行道:“為什麼?”

  公孫成道:“因為過去,兄弟對藍府中的真實情形,並不瞭解,此刻,聽得這位江世兄一番話,兄弟深感慚愧……”王清乾道:“你慚愧什麼?”

  公孫成道:“我把藍府中的實力,估計的太低了。”

  李五行冷冷接道:“但現在,你也不能把他們估計的太高,你如是心中害怕,老要飯的願帶著小要飯的進入莊院一行,我不信,藍天義那些屬下,個個都是三頭六臂的人物。”

  公孫成心知李五行生性躁急,一言不對,說不定真的會帶常明,趕往那莊院中去,必得先設法按下他心中怒火才成。

  心中念轉,也冷冷說道:“李兄,這個,閔兄比你的身手如何?”

  李五行微微一怔,道:“可和老要飯的拼上百招不敗。”

  公孫成道:“你能震碎他內腑,讓他吐血而死麼?”

  李五行道:“這個,老要飯的恐怕是很難辦到。”

  公孫成道:“玄真道長、無缺大師、和乾坤二怪,比你老要飯的如何?”

  李五行道:“乾坤和老要飯的可在伯仲之中,無缺、玄真也許比老要飯的強些。”

  公孫成道:“這就是了,閔兄被藍福一掌震碎內臟而死,玄真、無缺和乾坤二怪都未離開藍府,如是這位江世兄說的不錯,他們已然為藍天義所收用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李兄別忘了,那藍福只不過是藍天義一個老僕,藍天義的武功,也許強過他數十百倍不止。”

  李五行似是已被公孫成說服,輕輕咳了一聲,道:“若老要飯的就算不行,但還有王兄、天燈和尚,和你公孫兄啊!我不信,咱們幾個人合在一起,還無法和他們大干一場。”

  公孫成道:“不錯,咱們幾個人,都算是江湖上小有名望的人物,但咱們至多和無缺、玄真、乾坤二怪打個半斤八兩,說不定還輸人一籌,如若對方再加上幾個人,咱們是非敗不可,要是咱們去拚命,撈一個夠本,撈兩個賺一個,倒是不妨一試,但如咱們想挽救武林大劫,那就不能冒昧從事了。”

  李五行一腔火爆之氣,似是完全洩去,乾咳兩聲,道:“公孫兄的意思呢?”

  公孫成道:“兄弟邀請諸位到此之時,實是存著先毀去他這座莊院,再作打算,但此刻形勢不同,這法子是不能用了,不論諸位的感覺如何,咱們幾個人,已無法擔起這個擔子了。”

  天燈大師道:“你心眼最多,目下既不宜硬拚,應該想想別的法子啊!”

  公孫成道:“兄弟覺著,目下第一件大事,應是把目下江湖大變,傳播於江湖上去……”王清乾接道:“既非我們幾人之能,能挽救這次大劫,只有結合武林同道,共謀抗拒大計了,首先要武林中有所覺醒,藍天義縱然有所行動,也不去那樣得心應手了。”

  公孫成道:“困難的是,藍天義俠名太盛,大江南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時間說他要造劫江湖,只怕是很難使人接受。”

  李正行道:“這麼說來,咱們說出去也無人相信,那豈不是白說了麼!”

  公孫成道:“但說了總比不說強些,至少可以使人提高警覺之心……”目光一掃天燈大師,王清乾、李五行等,接道:“所以,還要三位分頭奔走一陣。”

  天燈大師道:“怎麼一個奔走之法?”

  公孫成道:“勞三位分到各大門派,說動各派掌門,攜手合作,共同對付那藍天義。”

  王清乾道:“此事只怕有些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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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公孫成道:“我知道,但諸位一定要辛苦這一趟,除了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之外,各位還要設法說服各方雄主……”目光一掠江曉峰,接道:“這位江世兄,告訴了咱們很多的內情,已夠諸位用以勸說他們了。”

  天燈大師道:“我們都有了去處,你呢?”

  公孫成道:“兄弟自然是也不能閒著,我要設法找一個人。”

  天燈大師道:“找什麼人?”

  公孫成道:“神算子王修,那藍天義不但在武功上已經登峰造極,就是在智謀上,兄弟覺著也難以和他抗衡……”王清乾嘆息一聲,道:“四年前,兄弟在黃鶴樓上,遇到神算子王修一次,那時,他就告訴過我一句話……”李五行道:“他說了什麼?”

  王清乾道:“他說江湖上五年之內必有大變,當時,江湖上一片和平氣象,兄弟也未把此話放在心下,想不到竟被他不幸言中了。”

  公孫成道:“他既然早知道了,決然不會不管,兄弟相信,他也在暗中追查此事了。”

  李五行伸手抓抓一頭蓬髮,道:“難道咱們就這樣一聚而散麼?”

  公孫成道:“李兄有何打算?”

  李五行道:“老要飯的意思是,咱們既然聚在一處了,多少也該給藍天義一點顏色看看。”

  公孫成道:“這個兄弟自有打算,不過,要你李兄幫忙……”李五行接道:“成!你老弟吩咐,水裡水中去,火裡火中行。”

  公孫成淡淡一笑,道:“兄弟之意,是想留下你老要飯的徒弟,給我幫忙。”

  李五行呆了一呆,道:“留下常明。”

  公孫成道:“不錯。”

  李五行道:“天雷劍王兄,在武林中聲譽極高,大江南北,各門各派,對他敬重異常,一言九鼎,天燈和尚,行腳苦修,武林中人人知曉,說起話來,自有份量,老要飯的素少和人往還,人微言輕,說了也是白說。”

  公孫成道:“有一大幫派,非要李兄親自趕往一行不可。”

  李五行道:“說說看,老要飯的還有這點份量麼?”

  公孫成道:“就兄弟所知,丐幫中有兩位長老,和李兄交非泛泛,那兩位長老,又是丐幫幫主素來敬重之人,對丐幫幫主有著很大的左右力量……”李五行冷冷說道:“你似是對我老要飯的查得很清楚啊!”

  公孫成道:“為了武林大局,希望李兄能忍耐點小氣。”

  李五行沉吟了一陣,道:“好吧,老要飯的試試看。”

  回顧了常明一眼,接道:“跟著你公孫叔叔,自會有你的好處,但你要好好的干。”

  常明站起身子,恭恭敬敬的行一禮,道:“弟子謹記教言。”

  李五行臉色一片嚴肅,緩緩說道:“公孫成,如是老要飯的有了什麼不行,我這個小要飯的徒弟,就算交給你了。”

  公孫成道:“在下相信李兄必可說服丐幫,使他重行插手江湖中事。”

  江曉峰在一側聽得十分奇怪,暗道:這李五行師徒,衣著襤褸,頗似丐幫弟子,但聽他口氣,卻似是和丐幫還有著一番恩怨。

  那李五行一向生性躁急,說走就走,一抱拳,道:“王兄,和尚,閔兄後事,幾位照顧吧!老要飯的先走一步了。”話落口,人已穿出了軟簾,縱身而去,消失於夜色之中。

  §第十三章 嬌媚集一身

  天燈大師望著李五行遠去的背影,長長吁一口氣,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老要飯的是永遠改不了這等躁急的脾氣。”

  王清乾目光,一掠公孫成,道:“公孫兄,你要他去說服丐幫,未免是太過份了,以他的脾氣,如是丐帶中人,不理他,豈不要鬧出事故?”

  公孫成道:“這個,王兄但請放心,藉這番機會,讓他化解去丐幫一番恩怨,也好給丐幫一個重入江湖的機會。”

  王清乾道:“但願你的料斷不錯。”

  公孫成道:“如是老要飯的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兄弟願以性命相陪。”目光緩緩從天燈大師臉上掠過,道:“大師,希望你辛苦一下,再跑一趟崑崙山。”

  天燈大師道:“要我和尚去說服崑崙派的掌門人?”

  公孫成道:“最重要的是說服多星子老前輩,使他答允到中原一行,他能奴役人猿,必知猿性,或有對付藍天義育養群猿之法。”

  天燈大喊道:“邀請多星子下山,和尚也曾想過,但他春秋已高,和尚沒有把握能說得動他,但我將盡力而為。”

  公孫成道:“大師要走,最好快一些。”

  天燈大師道:“你風急火速的把我和尚找來,此刻又逼著我上路,不知是何用心?”

  公孫成道:“兄弟請諸位到此之時,希望咱們聯合起來,到那莊院中去瞧瞧,但此刻情勢不同,咱們用不著再到那莊院去了。”

  天燈大師望望那閔姓老人的屍體,點點頭,道:“和尚懂得你的意思,不過,讓我多留一刻,埋葬了這位閔老施主的屍體再起程如何?”

  公孫成道:“我瞧不用了,閔老施主的屍體,由兄弟負責處理,在目前情形之下,咱們不但不能把閔兄之死,張揚開去,而且要隱密異常的把他埋葬起來……”王清乾接道:“閔兄一世英雄,素行忠義,武林同道大都敬仰他的為人,他是為我武林揭發大奸陰謀而死的第一人,如若把他草草埋葬了事,實是愧對他的忠義,何不把他死亡之情,公諸武林,大大的張揚一番,身後哀榮,雖然對閔兄無補,但亦可聊慰義魂,更重要的藉此激勵出一段俠情豪氣,也無異把藍天義的罪狀公諸於世,公孫兄一向機心過人,行事素為在下所敬佩,但此事兄弟卻覺著大有不妥之處。”

  天燈大師略一沉吟,道:“不錯,王兄之見,也正是我和尚心中之言。”

  江曉峰心中暗道:“這位王清乾說的不錯,如若這位死去的閔老英雄,在武林中是一位極受敬重的人物,確可藉他死去哀榮,揭下那藍天義的偽裝。”

  但聞公孫成輕輕嘆息一聲,道:“兩位只知其一,但卻忽略了咱們目下的實力,根本無法和藍天義抗拒,咱們張揚出去,使武林群豪畢集,正好給那藍天義第二機會,像他慶祝花甲大壽一般,一網打盡在場之人。”

  王清乾一皺眉頭,道:“群雄畢集,也正好和藍天義比較長短。”

  公孫成道:“目下時機未至,藍天義俠名仍然深入人心,王兄雖然望重江湖,但比起藍天義還差上一籌,何況,就算王兄能夠說服與會英雄,也未能是藍天義的敵手啊!”

  王清乾沉吟了一陣,道:“公孫兄之意呢?”

  公孫成道:“在下之意,目下不宜和藍天義明目對陣,只有暗中先行準備,藍天義多行不義,其行必將逐漸在江湖上傳言開去,目下大變已成,咱們只等待時機,小不忍則亂大謀。”

  天燈大師合掌當胸道:“公孫兄言之有理,貧僧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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