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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hun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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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玉寒] 三國異俠傳 (卷三 - 龍飛鳳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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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1 15:31:56 |只看該作者
卷三 龍飛鳳舞 第十章 地脈神功

浩瀚乾坤,天機大勢正在急劇演行。

此時正值已丑年三月初六日,距曹、孫、劉三家赤壁大戰,不覺已過了五個月份。

這一天晚上,夜空澄碧,星斗閃的,萬里無雲,孔明與雕雪,因近日軍務稍定,可偷空一會,正於軍師府的後園中欣賞夜色。

雕雪偶爾仰頭一望,但見一星灼灼耀於天際,十分奇特,她不由向孔明道:“師哥啊!

此乃何星?又主甚天兆呢?”

孔明凝神一望,心中便忽然一動,暗道:此星大而白,無角,忽上忽下,乃照明星也!

此星既出,則主戰事,天下多變也。然則三分天下的天機大勢,到底演進至何種境界呢?昭明星呈現於赤壁上空,看來天機大勢的演行軌跡,倒不可不加細察也。”

孔明心念忽轉,便向雕雪道:“此乃昭明星,主天下仍值多事之秋。此星既現,必主天機大勢仍在急劇演行,我不可不細加審察!你即去邀請龐師弟、子龍、司馬芝三人,我決定明日一早,便抽空前去曹操的故鄉譙郡,實地查探這三王鼎立的龍脈奇格。”

雕雪一聽,不由大喜道:“好啊!諸葛師哥呵諸葛師哥,你可知雕雪等待這一天,等了多久?但不要緊,不要緊,遲來總比不來好,這一刻終於等到啦。”

雕雪說罷,即毫不遲疑,連夜前去龐統和趙子龍的府上,通傳孔明查堪龍脈之意。

第二天一早,孔明、龐統、雕雪、趙了龍、司馬芝等人,便己聚集於孔明的軍帥府,此時各人均已脫下官服戎裝,只作江湖兒女平裝素服打扮,單從外表來看,誰也不會察覺,這便是足令乾坤旋轉的五位天機異俠人物。

孔明向劉備留下口訊,說此行乃審察天下地理山川形勢,以便日後的決策進取,待他回返,便必有所決定了。

劉備接訊,心中雖然有點不安,但孔明既說此行事關日後的進取決策,他又怎敢煮爛?

不過自孔明等人離開後,劉備便終日坐立不安,他的魂魄,似乎已隨孔明等人蕩游去了。

此時,孔明等人,卻已渡過長江北岸,直奔北面的隆中而去,這五位天機異俠,一路上舍馬不奇,棄舟不乘,各施展上乘輕功,風馳電掣向北面疾奔。

看看再走十里,便是襄陽城郊的隆中地域,雕雪不由奇道:“諸葛師兄,怎地不走東北面?卻直插隆中故地?你不是欲奔東北面的曹操故鄉譙郡,查探那三王鼎立的龍脈奇格嗎?

師兄莫非已倦證戰生涯,重返隆中隱居生活嗎?”

孔明尚未答話,龐統已呵呵笑道:“雕雪師妹,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你且說來聽聽好嗎?”

雕雪深知這位龐師哥的功力才華,並不在她的諸葛師兄之下,他如此逗笑,必有深意,或許他已窺破諸葛師兄的心思了!雕雪心中轉念,便格格笑道:“如何,如何?我不作答。

除非龐師兄可以窺透諸葛師兄的心思主意,乖乖的告訴我!”

龐統心性偏於高傲,他一聽便忍不住大笑道:“我當然知道!師兄他重返隆中,絕非返臥龍崗,而是直奔臥龍崗山後的蜆山去也。”

雕雪奇道:“他為什麼上蜆山去呢?”

龐統笑道:“可笑呵可笑。”

雕雪急道:“可笑什麼?”

龐統樂得大笑道:“可笑師妹有了諸葛師哥,便將師父忘掉了。”

雕雪絕頂聰明,一聽便明白龐統雖然口中開玩笑,其實已隱隱點出,諸葛師兄此行目的,竟是在師父龐德公了!他不由大喜道:“好啊!等會又可見到師父他老人家了!我正有許多迷惑向師父他請示呢!不過,師父如天外神龍,見首不見尾,未知是否真的可與他老人家相見?”雕雪說時,不由幽幽的嘆了口氣,也不知她隱藏了多少女兒家的心曲,有甚委屈,非要向唯一可判斷她日後運命的天機隱俠師父請示不可了。

龐統一聽,便知雕雪心中有委屈,暗道:師兄雖然留她在身邊,但也只是盡了師兄的情份,至於兒女私情,必因忙於征戰軍務,而似有意亦似無意,似有若無、若即若離,這怎不教這位多情師妹如墜迷霧之中?龐統心中不由又好笑,暗道:師兄和師妹這一對金童玉女,身處如今的三分天機大勢之中,是否有如目下的天機大勢,也來個“分久必合”呢?

龐統心中轉念,與雕雪一般,一時間也忘了說話。他後面的趙子龍和司馬芝,這另一對金童玉女,難得有如此絕佳機會,早已悄言蜜語,盡說知心話去了。

不知不覺,五人已抵達隆中,孔明果然不入臥龍崗故居,卻逕直掠上臥龍崗後的蜆山而來。蜆山是孔明和雕雪的師門之地,兩人對此自然十分熟悉。

走進一座石洞,只見洞內景物依舊,卻哪有師父龐德公的影蹤。

孔明正感失落,雕雪眼尖,即突見洞壁被人以指力刻了四行字,她不由格格笑道:“諸葛師兄!快來看!師父他們似乎早知我等來尋他埃”孔明一聽,走過石壁這面,向壁上一看,只見石壁上果然現出四行刻字,道:“電光如天眼,閃閃現人間;欲求此中秘,且向西北尋。”短短二十個字,也不知其中隱含什麼奧秘。

孔明注視石壁上刻字,卻忽然微笑道:“師父已有賜示!

且依此而行吧。”

說罷,孔明即決然的離開石洞,掠下蜆山,一路向西北疾行。

時值春夏之交,清風颯颯,令人神清氣爽,疲睏盡消,十分暢怏。

這一路向西北疾掠,沿途所見,水漸少,山漸多,但天機隱俠龐德公卻毫無蹤跡。

雕雪不由皺眉道:“諸葛師哥,師父他老人家只道向西北尋,卻沒說是甚地,這一路下來,毫無形跡可辨,卻如何追趕得上?”

孔明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道:“放心,師父不是說“電光如天眼”麼?由此可判,天象已生,地上便必有所應也。而“天眼”者,天之目也,此行西北五十里外,便有一座天目山,是觀天察地的絕佳去處。由此而推知,師父所示,必是西北面的天目山元疑。”雕雪一聽,驚喜道:“是啊!我怎的便沒想到此中奧妙呢?快走吧。”說時,雕雪已搶先掠向前面去了。她深知她這位諸葛師哥之能,其功力其實已不在師父之下,他既然如此判斷,她又怎會疑惑?

五人向西北面飛掠,不一會,便突見前面約三里處,聳起兩座山峰,高插入雲,兩峰下面相連,上面卻截然而會。

孔明一見,心中便不由一動,暗道兩峰雲霧繚繞,兩相雄峙,聳人云際,形勢雄峻,形如人之雙目;且若登臨峰巔,足可俯覽天下,猶如天眼,果然不愧為名符其實的天目山!

天目山高達八百丈,們在這五位天機異俠的腳下,不消一會,便已然登上天目山之巔天目峰了。

趙子龍深知自己此行責任重大,因為當世兩大神機軍師,均在此行當中,若有任何閃失,均足令天下震動,因此他決定,無如何絕對要保護兩人的安全,雖然他知道兩人的功力,均不在他之下,但為慎重起見,他毅然搶先掠上峰巔查探清楚,以策安全。

趙子龍剛躍上去,卻突見山巔巨石上,已站立了一老二少,正向他拍手而笑,口中呼道:“來了,來了!天機勢格中人,果然大聚會了。”

趙子龍一見,不由大喜道:“好啊!原來是左老前輩、笑猴兒弟、諸葛慧妹妹!你等怎會也來到這大目山中?”

諸葛慧拍手笑道:“這可是我這笑師兄的功勞啊!我等欲尋龐老前輩打探目下的天機大勢,卻在他洞中發現了四行刻字,師父爺爺和我並不精於猜迷之道,正感傍惶,幸而笑師兄在他的大師父天機僧處,學過這等猜迷解疑的本事!他一判呵,便判斷必是這座天目峰了!

於是啊,我等便掠上這峰巔上來了!可惜呵可或惜。”諸葛慧忽地尖叫了一聲。

諸葛慧是孔明的胞妹,趙子龍自然視她如親妹,一聽忙道:“慧妹有甚為難?可惜什麼?”

諸葛慧格格笑道:“可惜上來後,卻只見青山白雲,什麼也見不到!幸好呵幸好。”她忽然又得意的叫道。

趙幹龍未及詢問,緊隨趙子龍掠上來的雕雪、司馬芝,兩女不由笑道:“慧妹妹!幸好什麼?”

諸葛慧卻不答,向她身邊的仙靈老人左慈扮了個鬼臉,左慈微嘆口氣,又怪笑一聲道:“我老左慈急欲探究那見鬼的三王龍脈的奧秘,上德此峰之後,見不到什麼,便欲離開,不料我這徒弟孫女,卻鬼靈之極,說什麼那龐老前輩既然在石壁刻字,便必有其深意,而且亦非留給我等所見,必另有其人,而此人又必定與龐老前輩又有極深淵源,因此除了他的寶貝徒弟孔明外,只怕便再無另一人選了!她說既然有她的二哥駕臨,那見鬼的三王龍脈的奇景,還怕見不到嗎?因此我等方才留下來,苦苦等待!不料果然等到了,這還不算幸好呵幸好?”老左慈說時,絕不怕自暴其短,反而因他那徒弟孫女的絕頂聰慧而十分欣然。

趙子龍、雕雪、司馬芝三人聽了,不禁被仙靈老人左慈的神情逗樂了。

就在此時,孔明和龐統二人,已肩並肩出現在眾人面前。

諸葛慧一見龐統,她從未見過,不由大奇道:“二哥,你好!新結交了一位高人朋友,也不向我介紹。”

孔明微笑道:“他是我的同門師弟鳳雛先生龐統,第一次相逢,四妹還不快來拜見龐大哥?”

龐統知諸葛慧是孔明最鍾愛的小妹,又見她十分俏麗有趣,不由亦很喜歡,諸葛慧一本正經的上前拜見時,他不由呵呵笑道:“慧妹妹,龐大哥答應送一件見面禮給你,你欲求什麼?”

不料諸葛慧俏眼兒一轉,格格笑道:“龐大哥,金銀珠寶我並不稀罕,因為師父爺爺已教我點石為金的仙靈神通也。

我所求礙…”

龐統聽她說連金銀珠寶也不稀罕,心中不由有點吃驚,她的師父是仙靈老人左慈,這一老一少兩大精靈相聚,可別出甚古怪為難的題目啊!他不由忙道:“慧妹妹欲求什麼?”

諸葛慧見龐統有點焦急,便樂得大笑道:“龐大哥!我所求啊,便是你須詳細告訴我,如何以一根鐵索,便將曹操的千艘戰船送進火海的精彩故事埃”龐統一聽,心中不由一陣溫暖,他此時終於徹底明白,孔明由始至終,心口如一,將那火燒連環船的大功,全部歸功在他身上,他自己卻毫不居功,就算私底下亦一樣。否則諸葛慧便不會求他說此精彩故事了!

龐統目注孔明一眼,由衷的欣然笑道:“慧妹妹!一切皆已成灰飛煙滅了,又何必再提及呢。”

諸葛慧格格一笑,不再說話,因為她十分敬佩他的二哥孔明,愛屋及烏,對二哥的同門師弟,她又怎會不敬服這位與二哥齊名的鳳雛先生呢?

就在此時,仙靈老人左慈,卻再按捺不住,一步掠到孔明的身前,怪笑一聲道:“喂!

你這天機大傳人!知否我老左慈,為了那見鬼的江南百萬生靈,作了什麼犧牲了。”

孔明微笑道:“左老前輩為拯救江南百萬生靈,不借自損壽數,左老前輩的高風亮節,必深受世人敬重。”

不料左慈又怪笑道:“既然我老左慈作出如此宏大犧牲,難道便沒有一點補償嗎?”

孔明道:“左老前輩欲求什麼補償?你老人家身如閒雲野鶴,視人間榮華富貴如過眼雲煙,還會追求那等有形之物麼?”孔明似乎已窺破了老左慈的心思,故意往他頭上大拋高帽,欲將他的口堵祝不料老左慈卻再怪笑道:“不錯!不錯!我老左慈的確對那等人間有形之物不屑一顧!天可憐見,我的天機大傳人,你只須讓我老左慈一睹那無形之物,便即是對我的最大補償!老左慈因此而死亦無憾了。”老左慈說時,口氣忽轉,已近乎向孔明哀求了。

孔明不由呵呵笑道:“左老前輩,你所說那無形之物到底是什麼?且說來聽聽好麼?”

孔明話音未落,老左慈也未來得及開口,正和雕雪悄悄說笑的諸葛慧,耳朵卻極靈,她一聽便呼地向這面掠來,尖叫道:“二哥!萬萬不可答應那見鬼的無形之物啊!你知道師父爺爺這無形之物是什麼?”

孔明對他這位胞妹,心中十分鐘愛,他雖然已醒悟左慈那無形之物是什麼,卻不想辜負了諸葛慧一番兄妹情份,便趁機向她啟發道:“四妹,那無形之物到底是什麼?”

諸葛慧微嘆口氣,道:“二哥呵,師父爺爺的無形之物說得輕鬆,但卻可怕之極!因為他欲求一的,便是那三王鼎立的大地龍脈奇觀啊!你當日為那什麼江南百萬生靈借什麼見鬼東風,已自折壽數!今日你若再答應師父爺爺所求,施法令那可怕無形之物現身,說不定又會再折壽命!你怎可答應?”

老左慈一聽,忙道:“喂!徒弟孫女!你只為你的二哥著想,便不替你的師父爺爺憂心麼?你又可知?師父爺爺自在那見鬼借風法壇上,被龐德公老哥所說的見鬼三王龍脈奧秘,弄得朝思暮想,左跳右跳,不得安寧,今日若再不解此疑迷,師父爺爺我便必定壽命短上加短、折上加折,嗚呼哀哉,命不久矣!幸虧你這二哥大大的好人,不似你這徒弟孫女,不念舊情,他必會答應我老左慈這個小小所求也。”

諸葛慧一聽,不由大驚道:“二哥!你當真答應這再次自折壽數的要求麼?”

孔明此時忽地微笑道:“放心吧,四妹,左老前輩所求,只是欲睹那三王龍脈現形,並非克壓龍氣,因此於施法人並無損害。而且……”諸葛慧道:“而且什麼?”

孔明道:“而且那三王龍脈,事涉天機大勢的演行軌跡,我亦欲探究。今日既處身於天目山中,正合天目以測天機之勢,因此我亦欲令其呈現示形!不過……”孔明又忽然一頓,目注老左慈微微一笑。

老左慈見狀,不由又喜又急,忙道:“不錯!不錯!龐老哥不在,你這天機傳人,便是唯一可令那見鬼的無形之物——三王龍脈,現身示形的大高手也!你不過什麼?莫非如那借風法壇上,須老左慈幫上一把力麼?你要老左慈於什麼,只管吩咐下來!但能一睹這見鬼奇觀,老左慈便再折壽數也甘心樂意埃”看老左慈的神氣,若能令他一睹那三王鼎立的龍脈奇觀,使是要了他的一條老命也樂意之極。

孔明不由微微一笑,道:“左慈老前輩言重了,折壽大可不必,但辛苦一下,倒不可避免。”

老左慈大笑道:“我老左慈別的不精,但這等出力大挪移的神通,卻還難不倒我呢!說吧,諸葛兄弟,你需要什麼,只管吩咐下來。”他心急目睹,情切之下,競不惜自降輩分,與孔明這位後輩,稱兄道弟起來。

孔明笑道:“如此好極!那請左慈老前輩施展你那大挪移神勇,先搬運三塊巨石,再遍集山上碎石,搬運來此,我自有妙用。”

老左慈一聽,想也沒想,便一口答應。但走了兩步,卻又驀地回頭,陪笑道:“這搬運石頭的功夫,老兒自當照做,但請先說明那碎石的數目,免多搬徒勞。”

孔明見老左慈十分有趣,便忍不住故意嚇他一嚇,道:“這碎石麼,多多益善,少少無拘。”

老左慈道:“這多多如何?少少又如何?”

孔明笑道:“這多多麼,便是千千萬萬、無窮無盡之數,少少麼,也就三幾百塊足矣。

不過碎石數目,猶如可睹龍脈現形之數,多多則多多,少少亦就少少而已。”

老左慈一聽,不由又急又奇又慌,不知如何是好,喃喃說道:“這千萬、無窮無盡之數啊,如何搬運得完?但若只搬少少,卻又只能知其少少,老天!這教人如何決斷?”

諸葛慧絕頂聰明,已知孔明在逗趣,便不由樂得格格大笑道:“好極!好極!這叫多勞多得,少勞少報!妙極了。”

老左慈苦笑道:“乖徒弟孫女,你師父爺爺今日被人揪住命脈,你便不肯援手一二?”

諸葛慧笑道:“這是師父爺爺的大神通,徒弟孫女學藝未精,卻如何助你?”

老左慈嘆了口氣,道:“助我搬石,你女娃兒嫌功夫粗重,必定不肯,師父爺爺也不敢相求。但這令旨是你的好哥哥下的,你便不能代我求情,可否因我老兒年老力衰,格外開恩,答應以少少碎石,報以多多之龍脈奧秘麼?而且,我老兒亦並非怕苦、心不誠埃”諸葛笑道:“師父爺爺若非怕苦、心不誠,又是什麼呢?”

老左慈笑道:“老兒的壽數不幸已折,若搬那千萬無盡的石頭,只怕石未搬移,我便嗚呼哉了!人若死了,眼睛閉上,又如何可見那多多龍脈奧秘?因此左右為難,無奈之極。”

諸葛慧正欲再逗笑,孔明卻已含笑道:“左老前輩不必為難了,你且把三塊巨石搬來,自有妙法,再借石一用。”

老左慈一聽,樂得跳起來就走,生怕孔明臨時變卦,要搬那可怕的萬千碎石!他飛掠三十丈,心中忽然又犯疑,暗道:孔明這小子弄甚玄虛?他有甚妙法把萬千碎石“借”來呢?

哈哈,不管他,不管他,且把大石搬來堵住他的口實再說!他這般轉念,果然便喜孜孜的搬運巨石去了。

這面趙子龍見狀,心中老大不忍,便向孔明道:“義兄若真的須搬巨石,不如我去助左老前輩一臂之力吧。”

諸葛慧卻格格笑道:“子龍哥哥!放心好了!你也不是不知我這師父爺爺的神通,他若施展他的大挪移神功啊,休說三塊巨石,便是三座小山,他欲搬來啊,只怕也容易極了。”

諸葛慧話音未落,就在此時,忽地凌空有三團黑壓壓的物體快如閃電般飛來,又奇準的落在孔明身前的空地上,成了一個大“品”字形,果然是三塊人抱不過的沉重巨石!這等搬運大挪移神通,當真駭人之極。

與此同時,老左慈也閃電掠了回來,他竟然氣也不喘,十分得意的向孔明他道:“喂,諸葛兄弟,我老左慈總算不負所托,重任完成!你可切莫又反悔不認埃”孔明微一點頭,笑容頓斂。他目注一眼前面空地上的三塊巨石,但見果然已按他預定的東、西、中三大方位排列。他向眾人肅然說道:“我於天目山巔,欲以借石請龍大法,引動東、西、中三大潛龍,進而一窺日後三王鼎立的天機大勢,以順勢而行。”

孔明說罷,即不再遲疑,飛身一躍,屹立於天目山之巔峰上面,面向下方的東、西、中三塊巨石。

孔明默運師門的天機無為真氣,隨即驀地抽出他隨身攜帶的天機無為羽扇,右手執著,左手捏天機門三大神功中的“地脈神功——請在訣”,貫天機無為真氣於羽扇之上,驀地向東、西、中、南、北五大方位輕扇而出,若有若無,輕靈之極,但那天機無為真氣,卻已透扇而出,狀似羽毛,射擊四野,破空嘯嘯不絕。

眾人驚奇問,孔明突沉聲喝道:“大地潛龍,五方匯聚,借爾之力,化石成龍……”喝時,孔明手中的羽毛扇,又分向東、西、中、南、北五大方向一扇一回,再驀地一抖,指向下面東、西、中三塊巨石就在此時,漫山遍野,東南西北中大地各處,與孔明的沉喝聲回應似的,響起陣陣嘯嗚。隨即便見陽光之下,閃起萬千光點,猶如天際的繁星,如箭如雨,縱我錯,紛紛揚揚,向天目山疾射而來!其勢駭人之極!

眾人正感吃驚,但見萬千光點,劃破大際,卻如長眼,紛紛落在三塊巨石旁邊,噗噗地迅速布成一座圓形。仔細瞧去,竟似巨石為頭,再接頸,再而身,更有四足及龍;射來的萬千碎石,竟布成三尾石龍,橫臥於天目山峰的下面,果然是無窮無勁借石成龍!

仙靈老人左慈目睹之下,不由心中暗贊,孔明這一手借石成龍的神功,比之自己的搬運大挪移,顯然又艱深精進多了!

就在此時,孔明於龍峰上面,默運真氣,貫於羽毛扇,驀地向峰下的東方石龍一扇,又扇中間的石龍,再扇西方石龍,繼而又聽孔明長嘯一聲道:“四方龍氣,聚於爾身,騰空出世,以迎真龍。”

在孔明的長嘯聲中,只見大目山下面,空地的三條召龍,競如披震醒,龍頭龍身龍足龍尾躍躍欲動。

孔明見狀,在眾人目瞪口呆中,又嘯嘯長叫道:“石龍分佈東西中,龍氣已速騰空!迎得三王龍脈出,天目山巔現真龍!起。”

空地上的東、西、中三條石龍,竟驀地龍頭一昂,騰空而起,躍上半空,分別向東、西、中三面呼嘯飛舞滾滾而去!猶如飛光電閃。眨眼已沒入東、西、中三方天際,消失無蹤。

此時,笑猴兒、司馬芝、雕雪、諸葛慧這四位少年男女,均不由咋舌暗道:若非親眼目睹,這等“借石成龍”神通,便殺了頭也不敢相信!龐統和趙子龍卻又奇又喜,暗道:師兄、義兄的功力,又比出山前精進多了!仙靈老人左慈卻樂得手舞足蹈,喃喃叫道:“不枉!不枉!今日目睹這等奇觀,便搬石累死也不冤也。”

就在此時,中方石龍射向的大地中央,先是沉寂不見,忽地又在沉降之地,毫州郡的方位上,忽地升起了一團青色煙雲,其表狀猶如青色盤龍,躍躍旋舞於中原上空。

孔明向山上的眾人示意道:“此乃曹氏的青龍龍脈現世。”

隨即,東面天際,原來已沉下的東方石龍,忽地騰空而起,其形已變,其色亦紅,狀如赤色飛龍,於東面天際,富春江畔的赤龍山上空,盤旋飛舞,神態悠然而自傲。

孔明又道:“此乃孫氏一脈的赤龍龍脈現形。”

接而,在天目山西面,西方石龍的沉降之處,忽地亦升起一團雲霧,其色雪白,狀如巨兔,於西面天際四下游動。

孔明道:“這便是三王龍脈之一的劉氏白兔龍脈也!已看三者如何分合……”話音未落,突見居中的青以盤龍光芒大熾,忽地向西面的白兔雲龍射去。而白兔立刻左閃右避,狀甚狼狽。接而那青色盤龍又向赤色龍雲回撲,赤色龍雲奮力抵禦,終亦抵受不住,開始步步退卻。

眼看東、西兩面的龍雲,均要被中央代表曹氏的青色盤龍逐走,不知怎地,西面那白色龍雲卻突然向東面飄移,而東面的赤色龍雲漸漸迎向白兔龍雲。兩者終於匯聚,發出強大的光芒,逕直射向逼近的青色盤龍,相互糾纏,天際充斥一片肅殺之聲,又似金鐵嘯嗚,其勢有如千軍萬馬慘烈廝殺,其影其形其聲其勢可怕之極!

終於,那青色盤龍的光華收斂,緩緩向其原出的中央退去,而匯聚的白兔龍雲和赤色雲龍,亦驟然而分,各自返回東、西原位,一時之間,天際東、西、中,各懸三大龍雲,虎虎對峙,形神具備,灼灼生輝,猶如三龍臨空,雄峻而又怪異之極!

仙靈老人左慈不由仰天長嘆道:“果然是三王鼎立的驚世龍脈現形奇觀!今日目睹,我死而無憾矣。”

就在此時,忽有一道強烈電光,形如金蛇,從九天疾射而下,劃過天際,隨即一聲驚雷震響,天地震動,霎時又天昏地暗,飛沙走石,天地變色!聲勢之雄烈,令乾坤為之撼噎…

眾人均各自惶惑,功力稍弱的甚至心神震搖,幾乎驚絕!

待一切過後,天際的三大異雲,已消逝不見,天際頓復清明,天目山上,依然是東、西、中三堆石頭而已。

天目山巔,眾人均張口結舌,目瞪口呆,暗道:天際既已出現三王鼎立之龍脈異兆,為甚不久又現強烈如斯的金蛇,競一舉將三王鼎立之勢克滅?而這三王龍脈既然分主曹、孫、劉三家,那橫掃此三王,而一統天下的金蛇,又預兆著什麼驚世天機的奧秘?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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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龍飛鳳舞 第十一章 青龍之鬥

荊州隆中北面五十里外天目山巔,天際間突現赤色龍雲、青色龍雲以及白兔龍雲。經一番慘烈廝鬥互撞,終於各返東、西、中三大方位。

一時間,天際東、西、中三面,各懸三大龍雲,虎虎對峙,形神備俱,灼灼生輝,猶如三陽臨空,耀於天宇,雄峻而又詭異。

天目山上的諸葛亮、龐統、老左慈、雕雪、諸葛慧、趙子龍、司馬芝、笑猴兒等天機、仙靈門中男女老少諸人,目睹此驚世天象,均心神俱往,極目凝注。

就在此時,忽有一道強烈電光,形如金蛇,從九天疾射而下,劃破天際,隨即一驚雷震響,天地搖撼!那三條三色龍雲被雷電猛烈衝擊,霎問天昏地暗,飛沙走石,天地變色……亦就在此時,剛遭受赤壁之戰慘敗,幾乎全軍覆沒的曹操,僥倖脫得華容道生死大難,出得華容道谷口,回顧身後隨從,竟僅剩二十六人,當終於見到前來救應的留守江陵大將曹仁時,曹操痛定思痛,不由得仰天長嘆道:“哎……我幾乎再不能與你等相見埃”曹仁迎曹操進入尚在曹軍手中的南郡,安頓下來,曹仁又擺酒為曹操壓驚。曹操飲了幾杯悶酒,忽地拋酒杯於地上,大哭道:“哀哉!哀哉。”

曹仁忙慰道:“丞相已處身安全之地,還憂心痛哭什麼?”

曹操道:“我不哭什麼,只為郭嘉而哭!若郭嘉健在,又怎會令我遭此慘敗埃”在座中人,包括隨軍出戰謀策的荀攸,以及大將張遼、許褚、徐晃等人,一聽均知曹操上刻心中已在思謀尋找此戰之敗的代罪羔羊,藉悼惜已逝的郭嘉,痛責身邊的文武眾官將。

各人心中雖然明白,但曹操亦未袒露出來,各人又怎敢挑破?

只嚇得眾人噤若寒蟬,氣也不敢粗喘。一時間江陵府上一片死寂,猶如地獄忽然浮了上來。

曹操本欲藉機發作,但瞥一眼諸人,自荀攸到張遼、徐晃、許褚,均衣衫襤褸,臉如死灰,顯然均餘悸未息,曹操心中忽然暗道:我若於此時斥責,只會令動搖的軍心加速潰散,日後重振便百上加斤、難上加難了!他心中轉念,急欲尋找代罪羔羊的念頭便忽然無奈的收斂。

曹操又安排徐晃、曹仁二人負責留守荊州南郡,設法抵抗孫權和劉備的乘勢追擊進攻,然後他便由張遼、許褚、于禁等大將,率曹仁分出的五千兵馬護送,先行返回許昌去了。

曹操返回許昌,整整七日七夜待在他的丞相府,不出門亦不見客,丞相府中門上高掛免見牌,他猶如在這世上消失了。

朝中文武大臣因曹軍於赤壁戰中慘敗,曹操回朝後又拒不出朝理事,人心十分驚惶。眾人赴丞相府探問,又被曹操唯一留在身邊的心腹大將許褚擋駕,誰也不許踏入丞相府半步。

這一天傍晚,曹操的丞相府門外,忽地一人飄然而至,原來是曹操此時唯一最信任的荀攸。丞相府中門由許褚親自執雙戟鎮守,他見荀攸來到,不敢怠慢,向荀攸拱手道:“丞相不想見客,荀先生請回。”

荀攸微笑道:“許將軍,我知丞相併非不欲見客,而是正在韜光養晦,尋思療心病之法而已。你進去向丞相說知,我料丞相必肯見客。”

許褚深知曹操對荀攸十分信任,便果然進去向曹操呈報。僅一會,許褚便快步奔出,向苟攸道:“丞相有話,說荀先生並非客人,而是丞相的心腹,因此可以進府相見。荀先生請進。”

荀攸進內堂,直抵曹操的臥室,只見曹操蓬頭垢面,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若非深知曹操的心性,任何人見此情景,只怕立刻嚇得轉身便逃。

荀攸卻悄悄走近,輕聲道:“丞相,你盼望的心藥來了。”

曹操身子揹著荀攸,面向牆壁,身子依然一動不動,也不知他是否聽到。忽地,曹操伸手向上一伸,打了個呵欠,喃喃說道:“我一睡七日七夜,若非心藥來到,只怕尚須沉睡呢!

但未知這心藥治什麼症?”

荀攸一聽,立刻又輕聲說道:“這病症呵,便是慘受重挫,無顏見朝中臣屬。”

曹操的身子突地一動,卻不轉身,依然喃喃說道:“哎!

痛症難知,未知以何靈藥醫治?”

荀攸輕聲道:“心病仍須心藥醫,若病在心中,則須先振心脈,心脈振奮,血脈流暢,則百病盡消也。”

曹操仍不轉身,卻立刻接腔道:“然則如何方可重振心脈?”

苟攸道:“心脈用戶人之根本,又受人之神、氣主宰,若人之神、氣充盈,則心脈必振。”

曹操一聽,默然不語,過了一會,卻忽然轉過身來,只見他雙目血紅,雖然蓬頭垢面,神色卻十分亢奮。荀攸一見,不由暗吃一驚,心中暗想:此乃心火過盛、陰陽失調、虛不受補之症狀,果然其根源在於神、氣不振,若要匡正,只怕非要藉助那等“玄力”不可了。

曹操沉聲道:“如何可令神、氣充盈?”

荀攸不敢再猶豫,立刻道:“丞相難道忘了當日於華容道所遇異兆麼?”

曹操神色不由驟變,雙目更赤紅,似欲噴火,厲聲道:“我當日於華容道兵敗勢危,十分狼狽!你亦在場目睹,還提起此事幹麼?此乃我的奇恥大辱?”曹操心中餘悸猶在,提起“華容道”三字不由便咬牙切齒,似欲擇人而噬。

苟攸卻從容的微笑道:“不然,丞相於華容道處境雖然狼狽,但亦由此而引發丞相命脈中的神、氣根源,現形於世,十分珍貴!只是當時丞相當局者迷,一時未加審察罷了。”

曹操神色一緩,但仍沒甚好氣的沉聲道:“那你自然是旁觀者清也!說,你當時發現了什麼?”

荀攸深知觸動了曹操的心事,便不再猶豫,立刻回道:“丞相當日於華容道遇上埋伏的關羽,關羽放丞相過去,但中途忽然變卦,青龍偃月刀下劈丞相之際,我忽見丞相頂上,冒出一團青色煙雲,其形如盤臥之龍,竟昂首伸爪,將關羽下劈的偃月刀托住了!丞相這才萬幸無恙走脫。我見當時關羽亦甚感震駭,我和張遼、徐晃等才趁勢其刀口而過。因此我敢斷定,當時丞相頂上所現之青色盤龍,絕不尋常也。”

曹操神色不由一振,忙道:“當真如此!那你可知這青色盤龍的根源在於何處?其既現形,又預兆什麼?”

荀攸道:“依我判斷,青色盤龍之根源,必定與丞相的祖宗龍脈有莫大關連,而丞相必已得祖宗龍脈蔭庇,龍氣現出真形,於千鈞一髮之際救了丞相一命也。不但如此,丞相的祖宗龍脈既已現出真形,當預兆丞相的真龍氣運已屆旺發之期矣。”

曹操目中精光閃爍,盯著荀攸道:“我的祖墓有二,其一為先父曹嵩位於徐州之墓,其二乃我先祖夏侯海,位於故鄉譙郡盤龍山之墓,世知之甚少,然何者是青色盤龍之源地你?”

荀攸微一沉吟,道:“依我判斷,丞相先父曹嵩,雖少年得貴但晚年遭橫死之劫,氣運並不甚佳。因此丞相祖脈之貴,必源自令先祖夏侯海,亦即丞相的貴鄉譙郡盤龍山先祖墓也。”

曹操一聽,又忙道:“既有脈源之地,我將如何藉助其力?”

荀攸微笑道:“丞相祖宗龍脈既已現形,救了丞相一命,亦即有恩於丞相,豈能不親臨拜謝呢?況且丞相現下心事重重,神、氣不足,亦正須親近先祖靈墓,以親自感受祖宗元龍之氣也。”

曹操一聽,不由恍然悟道:“不錯!不錯!我自出任朝廷,四出征戰,幾乎再沒回故鄉拜祖了!我明日一早,便往譙郡一行。”

曹操一頓,又悄聲對荀攸道:“我的行蹤,切勿洩漏!我不欲見朝中之人,徒添疑慮。”

荀攸苦笑點頭道:“謹遵丞相令旨。”荀攸心中卻又暗道:曹操心性高做,赤壁之敗,他視為奇恥大辱,又怕朝中文武對他輕視離心,因此急欲尋找一個洗脫恥辱的時機,因此正好趁機返鄉隱居靜思良策,荀攸雖然心中明白,但也不敢貿然挑破,因為他深知在曹操面前稍一不慎,便會弄巧反拙。

荀攸離開後,僅一會,曹操便躍身而起。他將許褚召了進來,悄聲吩咐了一番,許諸立刻點頭,領令而去。

就在當天晚上,曹操換了一身平裝便服,隨行只有許褚等二十餘親兵將,均作平民打扮,從丞相府後門而出,二十餘騎悄悄的馳出許昌東門,直向東面百里外的譙郡地域疾馳而去。

曹操一行二十餘騎,第二天中午,便悄悄的馳抵譙郡。

但郡中的官民誰也不知曹操的身份;曹操也靜悄悄的,誰也沒有驚動。

抵譙郡的當日傍晚,曹操便帶備了香燭等物,直上盤龍山頂峰。

曹操此時已年近五十,一路上山,卻堅決拒絕許褚一眾兵將的攙扶,領先攀爬而上,雖然累得直喘粗氣,卻絕不停歇。他的神色充滿焦切,就如久渴之人,欲奔山頂甘泉似的。

許褚等眾兵將無奈,只好奮勇相隨,不離曹操的左右,以便在曹操體力不支,或者有甚兇險之際,及時出手扶持救助。

但說也奇怪,盤龍山高達六百丈,而且山路崎嶇,攀爬十分艱困,曹操在攀爬上山腰一路時,尚感十分吃力,距半山腰尚有一半路程,他便已累得呼呼直喘粗氣。不過,他拒絕許褚等人的攙扶,咬牙堅持爬上半山腰後,眼見山巔已遙遙在望,並非遠不可及時,一陣清風從山頂東面吹來,直撲曹操身上,他便不由身心一振,熱血沸騰,疲睏因而大為消減。

曹操心中不由一陣驚喜,暗呼:“妙!妙!妙!盤龍山我少時曾隨父親登臨,拜祭祖父,但上得一半,父親便一跤摔倒,幾乎拜祭不成,不料隔了四十多年,我以五十高齡攀爬,越接近山巔祖墓,心神便越感振奮,莫非我祖墓真如荀攸所判,乃青色盤龍的結脈之地麼?又傳說歷來帝王天子皆有真龍護體,莫非此兆當真應現於我曹某人身上?”

曹操心念電轉,身上的力氣又不由陡增,他向前奮力一躍,競一步搶先近丈,把許褚等兵將亦拋後了。

此時連許褚這位虎將亦暗感驚奇,心想:丞相以五十高齡,攀爬此山,怎的猶如返老還少,渾身勁力,脫胎換骨似的?

丞相又為甚如此神秘,不惜百里奔波,千辛萬苦攀爬此山峰呢?

但許褚不敢探問。曹操的心事普天下誰能猜透?又誰敢去評說?

曹操對許褚等二十餘兵將的迷惑,渾似不覺,他亦根本不打算去解釋,只是一鼓作氣向上奔去,他的勁力忽然變得十分驚人,許褚身為曹軍中的著名虎將,雖然奮力趨前,亦僅可勉強跟上曹操的步伐。

到日落時分,曹操等一行人終於攀上盤龍山巔,放眼望去,但見夕陽如血,斜斜的照耀山際,將整座形如盤龍的青色山脈,染作一尾青紅閃爍的盤臥巨龍。

曹操此時卻無心欣賞這夕陽盤龍的奇景,他躍上山巔,半刻也不停留,便向山峰東面逕直的奔去。許褚等兵將亦連忙一擁而上。

走了一會,遠遠的便見一座古樸的墳墓聳立於盤龍山巔東面,在夕陽之下,墳墓四周火紅如血,平添幾許迷離詭異。

曹操一步搶前,領先向那座赤紅如血的墳墓奔去。許褚亦連忙跟上,待走近一看,墳墓的正西面,聳著一塊古碑,碑上刻道:“譙郡毫州夏侯公海之墓”十個大字,石碑十分古樸,上面已長滿青苔,顯然距今已有很長一段日子,而且墓中人的子孫近年必極少前來拜祭了。

許褚見了,這才恍然而悟,暗想道:丞相的先父曹嵩,原姓夏侯,丞相亦即夏侯氏的子孫血脈,那墓中的主人“夏侯公海”必定是丞相的先祖輩了,但為甚在徐州的曹嵩墓十分宏偉雄壯,這夏侯公海墓卻如此冷清?

此時卻見曹操神色十分興奮,他吩咐許褚等人,放下帶來的香燭等物,退到百丈之外,未經他召喚,任何人不許擅入這百丈範圍之內。

許褚奉命率二十餘名親兵退出百丈之外,在外守護。

曹操獨自留在夏侯公海的墓前,親手燃點香燭,插在墳前,又擺好祭奠諸物。一時間,墓前燭光閃灼,香菸縹繞,夕陽如血,墓週一片血紅,十分詭異。

曹操此時屈膝跪下,十分虔誠的向墓碑前叩起頭來,口中一面喃喃的祈祝道:“祖父在上,請恕孫兒夏侯操怠慢祖宗之罪,但孫兒近年為替夏侯祖宗爭光,光大夏侯一脈門楣,已竭心盡力,南征北戰,至今總算手握天下半壁江山,威震四方,夏侯列祖列宗亦該心滿意足、含笑九泉矣,祈祖宗蔭佑孫兒夏侯操天威長在。”曹操一面拜祝,一面連連地叩起頭來。

曹操整整叩祝了半個時辰,從夕陽如血到四周一片灰黑,曹操也不知叩了多少個頭,假如常人拜祖一次叩三個響頭,那曹操此時便有如連拜了廿一次了。當他叩到第六十五個頭時,他忽感腦袋一陣昏眩,再也叩不出去,身子一側,倚在墓碑上朦朧的睡去了。

朦朧之中,曹操忽然見到墓碑後面的祖墓頂部竟冉冉的飄出一縷煙霧,煙霧越來越濃,轉眼竟凝聚成一尾青色盤龍,昂首舞爪,十分威雄,曹操正感驚奇,那青色盤龍竟猛躍而起,張牙舞爪,向他疾撲而噬,曹操欲避,但感手足發軟,竟連移動一下身子也決計不可,他不由駭然的驚叫道:“我命休矣。”

就在此時,曹操眼前一花,一位褐布褐衣的白髮老人已飄然的在他的面前佇立,望著他含笑不語,而那可怕的青色盤龍卻失去蹤影了。

隨即,一個蒼勁的聲音在耳際響了起來,道:“痴兒,此乃夏侯一脈祖宗元龍之氣現出真形,你害怕什麼?”

曹操不由又驚又疑,他但感褐布褐衣老人十分面善,但他是誰,卻決計想不起來,急道:“你,你到底是誰?”

老人嘿嘿笑道:“你連我也不知道是誰,你尚敢稱不忘自己是夏侯氏的血脈麼?”

曹操一聽,不由猛地一驚,他微一思忖,隨即省悟,忙道:“啊,原來是先祖父夏侯公海,難怪先父曹嵩樣貌與之如此相似。”他隨即向老人跪叩拜道:“孫兒拜見先祖父大人。”

老人又嘿嘿笑道:“你分明是夏侯子孫血脈,又說甚曹氏操了?”

曹操微嘆口氣,分辯道:“先父若非過繼曹騰為兒,又怎會得近朝中權貴,而孫兒亦決無可能於此亂世崛起也,因此先父由‘夏侯’改姓‘曹’,實乃情非得已之舉,還祈先祖父諒察。況且孫兒雖然隨父姓曹,卻絕元忘記原是夏侯血脈,乃視夏侯血脈惇、淵等如同族親弟,先祖父難道不知道麼?”

老人口氣這才轉緩,道:“我當然知道,否則我亦不會於忘宗忘祖的不肖子孫面前現身,我亦知你乳名為‘阿瞞’,此乃我兒嵩暗示你原姓‘夏侯’,逼於時勢,不得不加隱瞞之意也。”

曹操又再拜道:“先祖父既明察秋毫,孫兒也就放心了,孫兒尚有疑謎,求先祖父指點。”

老人道:“你有甚迷惑之處?”

曹操毫不猶豫,朗聲道:“孫兒剛才所見,方知原來我的祖脈乃青龍貴格,聽說青龍之貴,上可昇天,下可入地,中登九王天子之位,乃王者之脈。但孫兒為此奮戰數十載,雖已坐擁天下半壁江山,此後卻難再進展,於赤壁一役,更幾乎一敗塗地,生命不保,如此奇恥大辱,我怎能忘懷,為甚我竟遭如此挫敗?”

老人一聽,先是呵呵大笑,隨又微嘆口氣,凜然說道:“痴兒,你的祖脈,乃天機隱俠龐德公為我夏侯一脈堪點,名為‘青色盤龍’,確有王者之貴,但‘龍氣’之貴,亦須本命配合。

你本命戾氣甚深,為報父仇,竟大開殺戒,血屠徐州百姓數十萬,如此血煞之氣豈能不衝擊你的本命,因而你所承納之祖脈王者之氣亦勢無可化解也!如此氣運這下,你仍妄想本命有王者之貴嗎?赤壁之戰牽動天下無數高人異士,其能量之大,無可抗拒,你能保住生命,便已十分僥倖矣。”

曹操身上不由冷汗直冒,但他極不甘心,反駁道:“不然,我於華容道遇險,在關羽刀下之際,我身上不就冒出青龍之氣將奪命之刀托住嗎?由此可見,孫兒不是已得祖脈王者之氣嗎?”

曹操分辯之聲未落,老人已嘿嘿冷笑道:“痴兒,你於兇危之時所遇,不過是天機大勢奇妙佈局罷了,如今天機大勢已演行至三王鼎立之奇格,你得以保全生命,不過是此奇格之必然趨勢罷了,而絕非你本命已具備王者之氣也,不但如兒而且因剋制你本命氣運的血煞受天機奇格的衝擊,不得不移形換位,從你的本命轉移到你的血脈身上也。”

曹操一聽,不由大驚,忙道:“這將意味什麼?”

老人微嘆口氣,慨然道:“你積下的血煞,既然從你的本命移形換位,轉移於你的血脈,那你的血脈必有一人代你受此血煞而夭折也。”

曹操大驚道:“先祖啊!我的血脈,亦即先祖的子孫,難道先祖不能挽此煞劫嗎?”

老人又嘆了口氣,沉默不語,似在思忖。好一會,才又道:“哎,你積下之血煞太深,已勢無可挽矣,不但你的血脈必有一人夭折,日後必定尚禍延三代子孫也,其中這兇險,決非你所能預料也。”

曹操心中暗道:我早年初娶丁夫人,無子;妾劉氏生子昂,亦已早逝;繼室卞氏,連生丕、彰、植、熊、舒等五子,若我的血煞將禍延子脈,此五人之中,到底降於誰之身上?又暗道:“五子之中,我喜三子曹植才華出眾,但太子曹丕卻較忠厚,這血煞之災不是落在丕兒、植兒身上吧?但事實玄虛,也未足信也。”

曹操心中念電轉,便又追問道:“我既積下如此可怕血煞,且又將禍延子孫,那先祖所言夏侯一脈有王者之貴,卻又如何演進呢?”

老人一聽,呵呵笑道:“夏侯一脈得有盤龍地脈的蔭佑,果然有五十年的王者之貴。但有兩點你須牢記,其一,你雖屬夏侯血脈,但因你的血煞衝擊,你的本命絕無王者之貴;其二是王者之貴雖然必應驗於你的子脈,但同時你的血煞亦必禍延子孫三代,其中必多殺戮。你知道麼?”

曹操心中惴惴不安,更半信半疑,但老人的確是他的先祖父夏侯海,他也不敢貿然反駁。曹操沉吟良久,方道:“多謝先祖賜示,但三分天命,七分人謀,我絕不因天命而廢我一統天下之雄心大志,望祖宗在天之靈,諒察我的心志也。”說罷曹操又向褐布褐衣老人拜了三拜。

曹操拜畢,再抬起頭來,眼前那褐布褐衣老人已然不見了,他不由吃一驚,猛地醒來,才知剛才是倚碑而作的南柯一夢,但夢中的一切,所見所聞,卻十分清晰,歷歷在目。

他一躍而起,將在百丈外的許褚召來,下令下山返回許都。一路上,曹操沉吟不語,心事重重,許褚在他身邊小心保衛,不敢開口相詢。

曹操悄悄的返回許都,又靜靜的回到他的丞相府,曹操的譙郡祭祖之行,神不知鬼不覺,滿朝文武,除了謀臣荀攸和許褚,誰也不知。而就算是護送曹操上譙郡盤龍山的許諸,也半點不知曹操拜祖時發生了什麼怪事。

不料就在曹操返回許都的第三天傍晚,他的幼子曹舒年僅十五歲,竟在打獵摔下馬,立刻便猝逝而去。

此事對曹操震撼之大,出乎滿朝文武大臣的意料之外,就連力勸曹操返鄉拜祖的心腹謀臣荀攸亦大感驚疑。

曹操親到曹舒的亡靈前撫棺痛悼,哀痛之情猶勝他當日喪父,曹舒亡靈尚未下葬,曹操又親自向司空邴原求請,讓邴原早逝之女,與曹舒合葬。

辦畢喪事,荀攸原來預料赤壁慘敗的曹操因舊恨未消,新痛又來,對他的打擊必定十分沉重,他甚至擔心他從此一厥不振,正欲赴丞相府設法開導。

不料就在第二天,曹操便忽然下令,於漳水河畔新築的銅雀臺,大宴朝中文武。曹操此舉連荀攸亦摸不著頭腦,估料不到曹操到底弄甚玄虛。

荀攸連忙赴漳河畔,他但見中央一座高臺,名銅雀臺,左邊一座名玉龍臺,右邊一座金鳳台,各高十丈,上橫一道大橋相連,臺周千門萬戶,一派金碧輝煌。荀攸見了,心中不由暗道:此銅雀臺乃主公的兩個兒子曹丕、曹植親自負責督建,目的為主公晚年的娛樂。如今銅雀臺上大宴文武群臣,難道主公真的已萌晚年退隱、享樂自娛的念頭麼?若然如此,面對赤壁大勝,正在迅速崛起的孫、劉家族大勢力,則我方勢危矣。

荀攸越想越心驚,他打定主意,待曹操返許都後,他無論如何要去拜見曹操,與他詳細剖析目下的危機。

此時卻見曹操頭戴嵌寶金冠,身穿綠色錦袍,腰纏玉帶,腳踏鑲珠高履,雍容華貴,十分威儀。文武百官,則侍立臺下,向臺上高坐的曹操拜見歡呼。

曹操呵呵大笑,向臺下傳令道:“眾侍衛聽令,將我得自西川紅錦戰袍掛於垂楊枝上。下面立一箭靶,眾將士有能射中紅心者即賜贈錦袍。射不中者罰飲水一杯,射箭之人,不得近於百步內。”

侍者領令,下臺佈置去了,不一會,臺下的垂楊枝上便掛出了一件十分華貴的紅色錦羅戰袍。戰袍下面立一箭靶,供百步外之人勁射。

曹操微一沉吟,忽然又下令道:“眾武將又分為兩隊,我曹氏宗族者穿紅色戰袍,其餘將領穿綠,各帶雕弓長箭,準備演射。”

曹操一聲令下,臺下的武將立刻分作兩隊,一隊是穿紅色的曹氏家族,包括夏侯氏諸將,另一隊則是非曹氏宗族的穿綠色。

荀攸此時心中更感驚疑,暗想道:曹操互來用人不分親疏宗族,但有才能者即加重用,為甚今日卻將眾武將分成親疏兩隊呢?這豈非人為製造眾武將的心病矛盾麼?但他尚未能摸透曹操的心思,因此也不敢貿然出言諫勸。

就在此時,曹族紅袍隊中已搶先馳出一位少年將軍,穿紅色戰袍,坐騎快馬飛馳而來,在箭靶前來回奔馳三次,再挽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紅心,眾人看時,正是曹氏家族紅袍隊中的少年將軍曹休。

曹休是曹操堂弟曹仁的長子,亦即曹氏宗族中嫡親子侄。因此曹操一見,便大喜讚道:“他是我家中的千里駒啊!

來人,將錦袍取下,贈予曹休賢侄。”

此時,非曹氏宗族的綠袍將隊中,一騎驟馳而出,大叫道:“丞相錦袍,該讓我們外姓人先取,如此方不顯丞相偏私。”此人正是大將文聘。

曹操卻也並不拒絕,欣然同意讓文聘試射。

只見文聘張弓搭箭,猛地一箭射去,亦正中紅心,眾人喝采,金鼓齊鳴。文聘得意地大呼道:“快拿錦袍來。”

就在此時,紅袍隊中,曹休的叔父曹洪飛馬而出,厲聲喝道:“此袍乃我侄先得,你敢爭奪麼?且看我為你兩人解箭吧。”說時曳滿一箭射去,不但正中紅心,更將曹休和文聘的紅心中箭震落地上,眾人更大聲喝采,歡聲雷動。

曹洪正要上前取錦袍,綠袍隊中一將驟奔出,正是大將張邵,只見張郃舞弓大叫道:“你三人射法,平平無奇,且看我如何射法。”

語音未落,張郃身子一翻,從馬背上倒轉身去,一箭早已射出,穩穩地插落紅心之中,由於他是翻身背射,其難度顯然又超過了先射的三將。張郃因而大笑道:“這錦袍該是我囊中之物了吧。”

張郃正洋洋自得之際,曹氏宗族紅袍隊中,又有一員大將飛馳而出,正是曹操的族弟夏侯淵,只見夏侯淵以曹氏宗族的口氣大叫道:“你翻身背射,花巧之技而已,有甚稀奇?

且看我族中人,一箭射你紅心中。”

夏侯淵說罷,彎弓搭箭,奮力一箭射去,恰好插落四箭之中央,果然是紅心中的紅心,霎間場上歡呼聲如雷,金鼓齊鳴,響徹臺上臺下,夏侯淵勒馬按弓,大笑道:“按箭法而論,錦袍當屬我曹氏宗族人了吧。”

夏侯淵十分自負,卻激怒了一位猛將,只見綠袍隊中的徐晃驟馬馳出,大叫道:“留下錦袍給我。”

夏侯淵自恃是曹操的族弟,又立下戰功無數,並不把徐晃放在眼內,一聽不由冷笑道:“我已一箭中紅心之紅心,你尚有何妙射之法,敢與我爭奪?”

徐晃見夏侯淵目中無人,心中亦不由大怒,他大喝一聲:“你射紅心,有甚稀奇,看我箭取錦袍。”徐晃在馬上疾馳,奔馳中猛射一箭,向掛著錦袍的柳枝射去。柳枝應箭而斷,錦袍掉落。徐晃馳馬而過,伸手接住錦袍,得意地披於身上,他縱馬上前,到銅雀臺下,向臺上的曹操鞠身道:“多謝丞相錦袍。”

曹操素喜徐晃的神勇,見狀不由讚道:“真虎將也。”

徐晃正欲奔回隊中,綠袍隊中早已馳出一將,竟是曹操的心腹愛將許褚,許褚大叫道:“你從柳枝取袍,看我從你身上奪袍。”

說時,許褚驟馬上前,伸手便扯徐晃身披的錦袍。徐晃大怒,舞弓抽打許諸。許褚揪住弓,奮起神力,猛地一拖,竟將徐晃扯離鞍橋。徐晃又驚又怒,翻身下馬,許褚不捨,亦下馬撲上,揪住徐晃便打,兩人纏住,廝鬥起來,十分激烈。

曹操見狀,連忙喝令眾將上前,將二人分開,但錦袍已被撕得粉碎了。

曹操下令,將徐晃、許褚召上銅雀臺。徐晃睜眉怒目,恨恨不已;許褚咬牙切齒,兇光閃閃,兩人均有再拼死相鬥的打算。

曹操見狀,下令將有份射箭的將軍不分紅袍、綠袍召上臺來。

曹操向眾將慰道:“公等皆我愛將,同為我效忠,我欲觀公等之勇而已,又豈惜區區一襲戰袍?”他下令每人均賜贈一件錦袍。

眾將向曹操拜謝,皆感激他的慷慨善用。

荀攸在旁見了,這才暗鬆口氣,暗想道:主公原來是藉此射箭奪袍之計,挑動諸將的爭相獻忠勇;同時又欲借銅雀臺之會,一洗赤壁慘敗的頹氣,主公此舉可謂一箭雙鵰,妙之極了。荀攸心中不由為曹操心計喝采。

果然曹操又吩咐於臺上賜座,令諸將依序而坐,再擺上盛宴,奏響鼓樂,文武百官開懷暢飲,歡聲雷動。

剛才是武將及曹氏宗族向曹操表忠示勇,已從武力方面向滿朝百官示威,起了極大的震懾及激勵作用,苟攸預料,曹操接下一步必定是轉向文官的宣揚。

果然曹操向臺上的文官笑道:“武將既以騎射盡顯威勇,公等飽學之士,今日登此高臺,何不進上文章,以記頌此一時之慶?”

文官中,早有王朗、王粲、陳琳等人,紛紛進獻詩文,均是向曹操歌功頌德,極盡奉迎之意,其中更有向對照言,說他已得天命,當有“王天下、登大典”之意。

曹操閱看文官進獻的詩文,臉上神色閃爍不定,心中不由憶起在譙郡祖墓前所遇到的異兆……他一切均可懷疑,但幼子曹舒的夭折,卻是千真萬確的慘事。這豈不就印證了祖靈預判的血煞禍延子孫的凶兆嗎?那祖靈斷言自己絕無王者之貴,顯然絕非虛無之言也!曹操心中不由驚異道:若非舒兒作了我之替身夭折,我曹操只怕早已一命嗚呼,成了關羽的刀下鬼矣!

曹操心中驚詫不已,他思前想後,終長嘆一聲,向在座的文武百官、曹氏宗族中人,感慨說道:“公等言辭,我豈敢自居?想我本愚陋之人,後值天下大亂,朝廷召任為點軍校尉,討伐逆賊,才不得不挺身而出。我討董卓、剿黃巾、除袁術、破呂布、滅袁紹、定劉表,天下才得暫時平定。我已貴為丞相,人臣之貴已極,豈敢再奢望乎?我但願死後碑上題‘漢故徵西將軍曹侯墓’,平生之願足矣。”

曹操說到此處,故意一頓,審察座中文武百官臉上的神色。但見文武百官皆默然不語,似各懷疑惑。

曹操心中一聲冷笑,續道:“朝中之人,或許見我權傾天下,遂妄生忖度,疑我有野心異志,欲據天下,此大謬之思也!

若國家缺我一人,居中坐鎮,天下已不知有多少人稱帝,多少人稱王矣!因此我恐怕一旦自解兵權,即生命難存,而我若一死,則國家必傾危矣。因此我唯有不慕虛名而驅實禍,望公等明我心志也。”

銅雀臺上,滿朝文武百官,聽罷曹操的一番表白,均起立頌揚道:“丞相之德,雖周公亦不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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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1 15:33:09 |只看該作者
卷三 龍飛鳳舞 第十二章 重陷混沌

曹操借銅雀臺之會,運用文揚武攻,令滿朝文武懾服,又振奮了赤壁敗北後頹喪的軍心,他此時十分高興,不覺連飲數杯美酒。

他已有了五分酒意,正欲下令侍者取上筆墨,亦來作一首“銅雀臺賦”。

不料就在此時,留守荊州樊城的將領派人急赴許都,又趕來漳河畔的銅雀臺,向曹操稟報,說劉備不但攻取了荊州重鎮南郡,更攻佔了長江南岸四大重鎮——武陵、長沙、桂陽、零陵。

曹操一聽,不由一陣心慌意亂,連手中的筆亦掉落地上,臉上神色亦一片惶恐。

他身側的心腹謀士程昱見狀,不由奇道:“丞相於百萬軍中,矢箭交攻之下面不改容,但為甚聽聞劉備得荊州數郡即如此驚惶?”

曹操道:“你等有所不知,劉備乃人中之龍也。他生平未有立足之地,猶如龍未得水。如今他得到荊州數郡,乃如龍歸大海,後患無窮矣!我又豈能不感憂慮?”

程昱微笑道:“丞相不必憂慮,我有一計,必令孫、劉二家自相殘殺,丞相則可從中取利。”

曹操一聽,不由心動,忙道:“是何妙計?”

程昱道:“東吳所倚重者,周瑜一人而已,如今丞相可表奏周瑜為南郡太守,程普為江夏太守。周、程二人同為東吳副都督,一旦受封,必與劉備爭奪荊州。孫、劉二家必勢成水火,我則趁其火併之際,各個擊破,則荊州可平、江東可定。

屆時孫權、劉備無勢可恃,還怕兩人不臣服朝廷嗎?”

曹操猶豫道:“我與周瑜有赤壁之仇,若表奏他為南郡太守,不會被周瑜笑我心怯嗎?況且周瑜忠心於孫權,若孫權無奪荊州之心。則周瑜亦無奈也。”

程昱微笑道:“孫權本忌劉備,欲以兵攻之,所慮者乃丞相趁虛進擊江東而已。今封賞周瑜,周瑜欲得荊州之心必熾,亦必極力說服孫權,令其安心,孫權在周瑜的力勸下,又怎會不向劉備決然用兵呢?此乃古時‘一桃殺三士’之計也。”

曹操大喜,當下再不猶豫,上表朝廷,奏封周瑜為南郡太守,程普為江夏太守。第二天,又以漢獻帝的名義,派使者赴江東,向東吳宣示朝廷詔命。

東吳方面,周瑜在赤壁之戰大敗曹操,乘勢進攻荊州,卻被諸葛亮妙計先取荊州等數郡,將周瑜氣急攻心,病倒軍中,此時又接合肥方面的孫權告急文書,周瑜無奈,只好到吳都柴桑養病,留下甘寧守巴陵郡,淩統守漢陽郡,又令程普率兵北赴合肥,支援孫權。

此時,孫權正在安徽合肥的城外五十里屯兵,與曹操留守在合肥的大將張遼對峙,孫權與張遼,在合肥交鋒,大小十數戰,雙方未分勝負,孫權久攻合肥難下,唯恐張遼反攻,因此急令荊州江陵戰場的周瑜派兵增援。

不久程普率兵馬趕到,孫權親自出營迎接。接而又報魯肅來到,孫權原坐馬上,聞報即下馬以待,眾將見孫權如此厚待魯肅,均甚感驚異。

魯肅馬到,見孫權立於馬下待接,不由吃了一驚,連忙翻身下馬,向孫權拜揖。

孫權請魯肅上馬,與他並馬而行,孫權向魯肅悄聲笑道:“孤下馬相迎,足顯公之貴了吧?”

不料魯肅斷然說道:“並未足夠。”

孫權奇道:“如此,如何方足以顯示呢?”

魯肅決然說道:“我但見主公威德蓋於四海,遍及中華九州,一統天下,得成帝業,魯肅因此可名留青史,我願才足也。”

孫權一聽,心中欣然,不由撫掌大笑道:“子敬真是我的大忠臣埃”孫權與魯肅、程普等同入帳中,設宴犒軍,一面商議如何攻破合肥之策。

就在此時,合肥方向的張遼,卻派人前來下戰書,指名要與程普決戰。

孫權接戰書,不由怒道:“張遼欺我勝不了他,故指定要與程普決戰!我明日偏不以新軍出擊,誓破合肥曹軍。”當即傳令,於是晚三更出寨,向合肥進發。

孫權統率大軍,乘夜急進,到辰時時分,兵馬行至半途,距合肥尚有二十多里路,忽聞一聲炮響,曹軍正從合肥方向殺到。

孫權自赤壁一戰,大敗曹軍,信心已日增,再不懼怕曹軍的無敵神話了。他見曹軍殺到也不驚惶,下令擺出陣勢,迎戰曹軍。

不一會,只見曹軍陣中馳出一將,指名向孫權挑戰,言語間極為傲慢,似乎欲激怒孫權。

孫權果然大怒,他怒喝一聲,正欲提槍上馬,親自出戰張遼。東吳軍中早有一員犯將急馳而出,一面厲聲大叫道:“張遼休太狂妄!敢欺我軍中無大將嗎?”此人正是東吳猛將太史慈,是孫權身邊的得力親將。

張遼見太史慈驟馬馳至,亦知大史慈的勇猛,親自迎戰,揮刀劈向太史慈,太史慈銀槍一舞,架住張遼的大刀。兩人均感手臂一麻,知遇上旗鼓相當的勁敵,兩人也不敢大意,小心迎戰,眨眼鬥了七八十回合,依然難發勝負。

曹軍陣中,大將李典對樂進道:“東吳陣中戴金盔的,便是孫權,若擒得孫權,赤壁八十三萬大軍之仇可報,將軍功高蓋世也。”

樂進一聽,也不打話,猛地一拍戰馬,舞動手中雙刀,從側面馳向東吳軍,猶如一道閃電劃過,令望者心寒。

孫權身邊的護衛大吃一驚,慌忙舞戟迎祝不料樂進手中的雙刀如閃電,鋒利無比,刀鋒落處,立斷兩枝擋架的雙戟,護衛只能以戟身迎擊。

樂進也不戀戰,一擊不成,便即撥馬回走,東吳將宋謙挺槍追擊樂進,被曹軍中的李典窺破,猛射一箭將宋謙射落馬下,宋謙身亡。樂進乘勢回馬,直奔孫權。

此時正與張遼酣戰的太史慈,見孫權勢危,只好退馬回救孫權,不料張遼卻趁勢大刀一揮,曹軍大隊衝殺過來,東吳軍頓時陣勢大亂,四散逃走。

張遼戰馬如電,認準孫權的金盔奔來,孫權甚怒張遼輕視他,不肯再退。眼看張遼的戰馬已近丈之內,孫權勢危之際,突有一員大將從側面殺到,接住張遼大戰。這員大將正是周瑜派來增援孫權的程普。

張遼見程普率軍殺到,知不可久戰,便下今回師,退回合肥去了。

程普護孫權退回大營,孫權見親將宋謙因他而死,不由放聲痛哭,隨軍長史張紘道:“主公自恃盛壯之年,受不住敵方所激,輕視大敵,孤身犯險,才至親將折損,軍心動遙衝鋒陷陣、斬將奪旗,乃偏將的責任,豈宜主師呈勇呢?望主公以此為誡也。”

孫權嘆道:“是我輕敵之錯,我當改過。”

說時,太史慈進帳,向孫權道:“主公,未將手下有一人姓戈名定,與張遼的養馬官乃弟兄。戈定的兄弟被張遼責罰,懷恨於心,欲作內應,刺殺張遼。未將已與其約定,待他殺了張遼,即舉火為號。迎未將殺入曹營。未將請兵五千,殺人曹軍,必可報今日敗挫之仇,更可一舉攻破合肥城也。”

孫權痛心宋謙為他而死,急於報仇,一聽便心動了,忙問大史慈道:“戈定現在何處?”

大史慈道:“已混入合肥城中去了!有戈定兄弟二人作內應,我必可一舉破合肥。”

孫權正沉吟間,隨軍的謀臣諸葛亮的兄長諸葛瑾向太史慈道:“戈定不在將軍營中,即將軍難於知道此人之真偽也。

況且張遼多謀善戰,乃曹操手下的首席大將,望將軍慎重,切勿輕敵。”

太史慈因今日一仗鬥張遼不勝,心中十分激憤,聞言便不由大叫道:“張遼乃曹操手下首席大將,難道大史慈是主公手下無名小輩麼?我此行誓取張遼人頭來獻,主公快請允准。”

孫權為太史慈的膽氣神勇傾倒,他亦急於報今日受挫之仇,又急於攻陷合肥,以擴大東吳的地盤,他因此不再猶豫,決然的向太史慈道:“太史將軍神勇可嘉,我又豈會不準?我撥給你精騎五千,望你馬到功成。”

太史慈拜辭孫權,即時統領五千精騎,向合肥方向疾馳而去。

史大慈的偏將戈定,此時果然已隻身混入合肥城中。他尋到他在曹軍中的養馬官兄弟,兩人密謀戈定作東吳內應之事,戈定道:“我已與太史將軍商定,他今夜必來接應,你打算如何行事?”

養馬官道:“我這兒距中軍較遠,夜間不便行動,只能在草堆上放起火來,你再去前面叫喊,說有人造反,城中必然大亂,我等即可趁亂刺殺張遼,張遼一死,太史將軍必有重賞也。”

戈定讚道:“此計妙極!城破之日,太史將軍必有重賞也。”

當下兩人密謀準備去了。

張遼自回軍合肥,他下令賞勞三軍,但不許解甲宿營,務必時刻警惕。他的親隨不解道:“今日我軍大獲全勝,斬東吳大將宋謙,將軍為甚如此害怕東吳兵呢?”

張遼肅然說道:“不然,為將之道,不以勝為喜,不以敗為憂,須勝而備,敗而振也,若不然東吳軍料我勝而驕,驕而無備,乘虛攻擊,我如何應戰?因此今夜必須比平日加倍戒備。”

張遼說罷,即毫不猶豫的傳令三軍,加倍嚴密戒備。

到半夜,合肥城中,後營忽然起火,隨即響起一片叫反聲,前來中軍大營告急者,不下數十起。張遼接報,即親率親兵將校數十人,赴城中要道把守。有親將進言道:“叫反聲越來越急,將軍宜速往視察。”

張遼鎮靜果斷說道:“豈會滿城皆反者?此乃作亂這人故意驚嚇我軍心而已!但遇叫反者立斬毋赦。”他隨即下令親兵親將,嚴密巡查。

不一會,大將李典便將戈定及養馬官擒捉,押到張遼面前。張遼間明戈定作內應的細節,手中大刀猛地一揮,立斬戈定兄弟二人。

此時已聽城外鳴鑼擊鼓,喊聲大震,張遼微笑道:“此乃外應的吳兵,太史慈死期至矣。”說罷、張遼下令城內三軍速上馬,準備殺敵。他又將計就計,下令在城門內放一把火,士兵大聲叫反,又打開城門,放下吊橋。

城外大史慈率五千兵馬,前來接應殺敵。此時見城內火光沖天,反聲震耳,城門洞開,吊橋放下,以為戈定的內應必已得手,便毫不猶豫,縱馬挺槍,當先殺入城內。

太史慈方才馳入城門通道,城樓炮響,亂箭疾射而下,大史慈猝不及防,身中數箭,他知中計,只好帶傷死命殺出城外。後面李典、樂進二將率大隊曹軍殺來,將太史慈率領的五千精騎,殺得落花流水,折損大半,五千兵馬,剩下不到一千。

太史慈率一千殘兵,退到城外的營寨,幸虧吳將陸遜、董襲率兵殺出,救了太史慈。李典、樂進見吳軍有接應,亦不戀戰,率軍退回城中。

太史慈由陸遜救起,退回合肥城外五十里的孫權大營。

孫權見太史慈受傷垂危,又折了四千吳兵,心中又驚又痛,無奈下令退兵。

孫權大軍退到半途,太史慈已不治去世,臨死時,太史慈大叫道:“大丈夫生於亂世,本願揮三尺劍而立不世之功,恨大志未酬,我將死矣。”

孫權見太史慈戰死,心中十分悲痛。又見周瑜亦出師不利,己返柴桑養病,心中更感不安。到了此時,孫權才忽然醒悟,赤壁之戰之所以大敗曹軍,根本的原因便是劉備軍與東吳軍結盟,以兩弱抗一強,才有勝利之機。孫、劉兩家一旦互相猜忌,各自為戰,便決非曹軍的對手,結果只能是孫、劉兩家兩敗俱傷而已。

孫權醒悟了這點,亦即終於洞悉了目下的戰略態勢,他自在合肥與張遼一戰無功而退,在頗長的一段時間內,亦不敢輕萌單獨與曹軍或劉備交戰的意念。

此時,天下的大勢雖然三國鼎立之局大致形成,但卻尚未最終確立,呈見出一番奇特局面。

首先是原來最弱的劉備,赤壁大戰後,諸葛亮運用奇謀妙計,趁孫權與曹操雙方仍在爭城奪地,打得不可開交之際,先行奪取了荊州重鎮——南郡(秦,擁有湖北東部及南部之地,郡城即戰國楚都郢城;當時江陵亦包括在南郡之內,而江陵即今湖北江陵縣,與南郡是不同的兩大地方稱謂)。而荊州是西進益州(包括四川、雲南、貴州大部)的扼要門戶,這便為稍後劉備進取益州創造了十分有利的態勢。所謂的劉備借荊州,實際上所借的,只是荊州的北部部分地域而已。

接著,諸葛亮又趁此時戰略上的有利態勢,率關羽、張飛、趙雲等大將,攻佔了荊州南岸的零陵、桂陽、長沙、武陵四郡。至此,漢時的荊州九郡,劉備已然攻取了其中的五郡,初步立穩了腳跟。

其次是孫權的東吳方面,孫權在赤壁大戰後,趁曹操北退之機,由和他周瑜分兵進攻荊州及北面合肥的曹軍領土。

結果是周瑜攻佔了荊州的江陵,程普攻佔了江夏,而孫權自己進攻合肥,卻被張遼擊退,不但無功,反而損兵折將,這令孫權從此不敢輕視曹軍。

另一方面,孫權由於周瑜、程普攻取了長江中上游的江陵郡和江夏郡,長江流域地區基本上已落人東吳的版圖,戰略態勢進可攻、退可守,東吳的形勢比赤壁戰前大大的穩固了。

最後是曹操方面,曹操慘敗於赤壁,威望受損,內患頓生,關中的馬騰等割據勢力反叛曹操的意向日漸熾烈,在此外憂內患之下,曹操在戰略態勢上處一種不利的收縮退守狀態。曹操將戰線退回他原來進攻江東的出發點——樊城、新野一帶,以防範孫權和劉備的北侵。

不過,曹操的實力仍十分雄厚,他消滅北方的袁紹後,中華九州,曹操已據有五州,亦即天下已得五分之二。兵雄糧足,地域廣大,根基十分雄厚,孫權和劉備,任何一方亦無力單獨向曹操進犯。而曹操此時鑑於孫、劉聯盟,亦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

神州大地上,曹、孫、劉三國形勢,正處於一種不戰不和、互相猜忌、各懷異心的微妙境界。

而曹操依從謀臣程昱之計,表奏朝廷名義上的皇帝漢獻帝,將周瑜封為南郡太守,封程普為江夏太守,便是想要利用周瑜的急功近利之心,挑起周瑜對劉備的仇恨;進一步利用周瑜挑動孫權進攻劉備,奪回荊州南郡及南岸四郡。

曹操的戰略意圖是,只要孫權與劉備互相殘殺,他便可以坐山觀虎鬥,然後出兵再度南侵,將兩敗俱傷的孫權、劉備一舉消滅。

曹操派出的“朝廷使節”,抵達東吳都柴桑,宣示了“朝廷”的詔令,封周瑜為南郡太守,程普為江夏太守。

曹操這一著攻心計十分奏效,對周瑜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激勵,因為在前孫權雖己任周瑜為南郡太守,但周瑜實際掌管的,僅是南郡的小部分地區——江陵而已,南郡的其餘大部分城土,地被劉備“惜”去了,因此周瑜十分惱恨劉備,甚至連主張“以和為貴、同意借荊州”的魯肅,周瑜亦恨怨不已,而對孫權來說,由於周瑜的南郡大守地位被“朝廷”承認,邵南郡的大部分地土被劉備“借”去,便難於向周瑜交代了,他被夾於“朝廷”、周瑜、魯肅三者之間,不由十分惱怒。

果然周瑜接“朝廷”的詔命後,不久便在江陵向孫權上書,請求孫權派魯肅去南郡劉備處,討回“借”出的荊州。

孫權接周瑜文書,心中惴惴不安,無奈只好將魯肅召來,責道:“子敬昔日主張借荊州於劉備,如今劉備遲遲不還,你有何見解?”

魯肅無奈道:“當日我與孔明於文書上寫明,待他得了西川便交還荊州。”

孫權不由氣惱道:“他只說取西川,卻遲遲不去動兵攻取,賴在荊州不走,這豈非等老了人嗎?”

魯肅知孫權受周瑜挑動,討還荊州之心日熾,他根本已無話可說,只好道:“既然如此,魯肅便去荊州向劉備索討吧。”

魯肅不敢怠慢,第二天便乘船從吳都柴桑出發,一路西行赴荊州南郡。

魯肅抵達南郡,見城外正建新墳,城內掛起白幡,守城軍士亦披掛守孝,打聽之下,才知原來是劉備的正室甘夫人,因新野、長板坡一役,驚嚇過度,病重剛亡,又知甘夫人貌美如花,劉備至為珍愛。

魯肅見狀,心中忽然一動,便亦未作任何表示。

不一會,劉備和孔明知魯肅來到,親自出府迎接。魯肅見到劉備臉有淚痕,知他必是哀痛甘夫人之逝。但劉備沒提及,魯肅就佯作不知。

劉備和孔明迎魯肅進府,設宴招待,兩人向魯肅頻頻敬酒,十分熱情,但有關荊州之事,劉備和孔明卻絕口不提。魯肅開口不是,不開口又難於向孫權交代,不由十分矛盾,坐立不安。

又過了一會,魯肅到底忍不住了,他把酒杯一擱,道:“劉皇叔!這荊州之事……”不料魯肅剛一開口,劉備便忽然放聲痛哭,哭得天愁地慘,十分哀痛。

魯肅不由怔住了,心想:你就算喪了夫人,也不致如此哀痛啊!他心性忠厚,見劉備如此傷痛,便只好先按下荊州之事不提,改而問道:“劉皇叔何事如此哀痛?”

劉備一聽,卻哭得更傷心了,魯肅無奈,只好慰道:“劉皇叔但有傷心之事,可別悶在心中,說出來或有辦法解決。”

孔明在一旁聽了,便立刻接口道:“子敬有所不知,劉皇叔新喪甘夫人,本來也不算什麼。但甘夫人當日受曹軍追殺,受驚而死,劉皇叔想到自己身為漢室宗親,本該分疆封土,但時運不濟,欲討漢賊,幾番征戰,無功而退,反被曹操逼入幾乎妻亡子喪的絕境,思想起來,能不悲傷麼?子敬乃忠厚長者,想必定會體諒。”

魯肅果然心性忠厚,眼見劉備有喪妻之痛,又聯想到劉備昔日的奔波悲苦,今日才總算暫時借得荊州容身,此時此刻,他又如何能向劉備開口討還荊州?他萬般尤奈,只好不提荊州之事,反而向劉備好言撫慰。

魯肅也無心再留下飲酒,他推說乍聞劉備夫人仙逝,未及備下禮儀致祭,改日再前來南郡弔喪,便向劉備和孔明告辭走了。

劉備送走魯肅,在返府途中,便忍不住問孔明道:“我依先生之計,用喪妻之痛哭走魯肅,令他暫不提及索討荊州之事。但周瑜智計過人,先生拖延之計必被他識破,他日再來追討,卻又如何應付?”

孔明從容的微笑道:“荊州九郡,非東吳之地,原屬劉表,主公以同室宗親據而取之,有何不可?若東吳敢公然追討,我自有辦法應付。”

劉備道:“既然我據荊州乃合情合理,先生又為甚主張向東吳言借,更籤立借據文書呢?為甚不物歸原主呢?如此豈非可以絕了東吳窺伺之心麼?”

劉備深知自己在這天下競逐爭雄的大勢中,根本無法與佔據天時以及地利的曹操、孫權抗衡,他唯一可以佔取的,便只有人和之略,而這人和之略,卻以仁義為其根本。因此劉備處事便只能事事以仁義待人、忠厚處世為原則。因此,他自然不能理解孔明的謀略。

而孔明施行向東吳借取荊州的大略,源自於他出山時的隆中對。孔明的隆中對主要的策略是聯吳抗曹、立穩根基。

再圖進齲因此,孔明在他的整個拓展大計中,除了他不能控制的事態——例如劉備的態度之外,其餘的戰略行動中,無不以聯吳抗曹為重要的基矗荊州地處南北要衝,亦即兵法上所稱的衢地,歷來便是兵家的必爭之地。曹操、孫權、劉備三家主要軍事力量均極欲據為己有。而對漂泊半生未得居所的劉備來說,荊州猶如是他賴以生存的本命根源,赤壁戰後,孔明助他捷足先登,取得荊州五郡。劉備終於有了賴以生存的地盤,然後他才能作進一步的拓展。若失去這一塊地盤,三國中的蜀國也就根本不會存在。

但東吳卻偏偏要來斬掉劉備這條命根,一再派魯肅前來追討,向劉備施加沉重的外交壓力,劉備自然又驚又氣又惱。

但孔明雖然明知荊州是決計丟失不得的,卻不同意劉備欲行明刀明槍的硬抗之計。因為孔明深知,如果不留有迴旋餘地,而激發東吳用武力解決,自己立足未穩,背後又有細大的曹操虎視眈眈,那劉備的處境便極為兇險了。

一方面是荊州絕不能失去,另一面是東吳非索回不可,又一面是曹操在背後虎視不捨,這三方面的壓力交織在一起,同時又不能與東吳鬧翻,而破壞了聯吳抗曹的戰略大計,這等嚴峻的局面,等閒之輩是應付不了的。

天機大勢的演行,便是如此的玄妙。一方面是三分天下的天機大勢,已演進到三王初立的格局;但另一方面擺在天下人眼前的這一奇格,卻又面臨隨時變幻的微妙局面。

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天機定人謀,還是人謀導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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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龍飛鳳舞 第十三章 六合神劍

面對如此嚴峻的演變關鍵,身為天機門嫡傳弟子的諸葛孔明,卻可以從容對應。

孔明的戰略便是“拖”,而“拖”字戰略具體戰術是“借”。

孔明深知,劉備作為當今皇帝的皇叔,又是荊州原主劉表之弟,因此由劉備佔據荊州九郡,要比孫權更為名正言順。

但孫權方面則以赤壁大戰,東吳以損兵馬、費錢糧為理由,要求取得荊州九郡為代價補償,也並非全無道理。因此假若強硬拒絕東吳方面的要求,則必令孫權、周瑜等人顏面盡失,動兵攻奪荊州是必然的事。

在此情勢下,孔明為防止雙方關係的徹底破裂,保住聯吳抗曹的戰略大計,他只是向東吳據理反斥,待對方無力反駁時,卻又主動忍讓,提出立文書暫借荊州的方法。這就顯得通情達理,亦給了東吳的一個大面子。因而緩和了雙方的尖銳矛盾,為西征益州爭取了極為珍貴的時間。

孔明在處理荊州爭奪的大計上,充分顯示了他高瞻遠矚、洞察天下大勢的雄韜偉略。

魯肅返回東吳都城柴桑,他也不去見孫權,先赴周瑜府上,他深知周瑜在孫權心目中的分量,只要取得周瑜的諒解,他在孫權面前便好交代了。

此時周瑜的箭傷尚未痊癒,聞報魯肅到訪,周瑜與魯肅私交甚厚,又知他為人忠厚,對東吳一片忠心耿耿,倒沒有半點怠慢,吩咐快請,於臥室中帶病與魯肅相見。

周瑜已知魯肅剛從荊州南郡劉備處回來,他半倚半躺於床上,見了魯肅。略客套一句,便立刻問魯肅道:“子敬此行赴南郡,劉備可肯立刻交還荊州五郡?”

魯肅微嘆口氣,無奈把赴南郡與劉備、孔明見面的情形說了,末了道:“劉備新喪夫人,十分傷心,我只好改日再前去據理力爭,務要劉備交還荊州,望都督鑑察。”

周瑜一聽,便恨恨說道:“子敬乃忠厚之人,可惜卻又中了諸葛孔明借喪拖延的奸計也,我決起兵與劉備、諸葛亮決一雌雄,奪加荊州,望子敬助我。”

魯肅一聽,不由吃了一驚,因為他最擔心的事眼見要發生了,於是忙道:“此事決計不可魯莽,目下曹操雖然已退縮北方,但極欲報赤壁慘敗之仇,又極欲重奪荊州,所懼者乃東吳與劉備聯盟也。若孫、劉二家互相吞併仇殺,必兩敗俱傷,屆時曹操乘虛而入,江東勢危矣,再說劉備昔日與曹操交厚,若他被逼急了,說不定向曹操獻了城池,一同攻打東吳,都督以為東吳可以抵擋嗎?”

周瑜一聽,臉色不由驟變,因為魯肅所說的後果十分嚴重,單是曹、劉一方,東吳尚可抗衡,但若加上諸葛亮的計謀,關、張、趙諸將的勇猛,簡直是泰山壓卵,這情景想來也令人膽戰心驚,周瑜雖然恨怒攻心,但也決計不敢冒此之亡國亡家的風險,但他又極不甘心,咬牙恨恨說道:“我們於赤壁戰場廝殺,損兵馬,費錢糧,他卻去火中取栗,奪我荊州,我又怎能忍下這口惡氣也。”

正當周瑜恨恨不已,但又害怕果真出現魯肅所言的曹劉聯盟而導致東吳滅亡的局面,無奈的又驚又恨之際,忽有都督府親兵進來稟報,說外面有一位報說姓吳名中的東吳人士求見,自稱有揚孫抑劉的妙計相獻。

周瑜一聽,他正沒好氣之際,不由冷笑道:“這等分明是江湖術士的狂妄口吻,我等身為東吳大都督,手握二十萬雄兵,尚且不敢自稱能揚孫抑劉,他是何人,竟敢如此狂妄?”他正欲下令將那人逐走不見。

魯肅聽聞,卻心中一動,暗想道:若果真有妙法可以揚孫抑劉,兩家不動干戈,和平解決荊州紛爭,這是目下的上上之策。他心中轉念,連忙向周瑜說:“都督且慢!天下奇人異士甚多,或許果有妙法,何不請他進見,當面審察?”

周瑜此時心中亦十分矛盾,並無更好的主意應付荊州之危,見魯肅有此意,便亦順手推舟的應允了。

不一會,親兵便引進一位作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進來,向周瑜揖拜道:“貧道吳中,拜見周都督。”

周瑜僅略一欠身,便沉聲道:“吳道長,我有傷在身,並無時間虛耗,你若有甚揚孫抑劉的妙法,便請直說吧。”

周瑜的不耐煩,進見的道士吳中,卻不但不反感,反而呵呵笑道:“都督負傷,貧道亦有所聽聞,又知此乃恃勇動武之故也。因此才專程趕來,向都督獻上一條妙計,好教都督不費一兵一卒,便可達揚孫抑劉、奪還荊州的大計也。”

周瑜的心事被吳中一言切中,他不由眼神一亮,忙道:“請吳道長細說其詳。”

吳中微微一笑,道:“我聽說劉備鍾愛的甘夫人近日新喪,是嗎?”

魯肅一聽,心中不由又一動,暗道:不料這吳道士所思,與我不謀而合。他也不待周瑜回答,便立刻道:“吳道長,我剛從南郡回來,發覺劉備的甘夫人果然新喪,但吳道長知此又如何呢?”

吳中笑笑,又道:“我又聽聞,吳君孫權之妹,乃同出孫堅將軍的嫡親血脈,性極剛勇,猶勝男兒,又年值妙齡,待字閨中,未知然否?”

魯肅又點點頭道:“果然如此,這又如何?”

吳中微笑道:“劉備喪妻,必定續娶,但等閒之輩,劉備必看不上眼。而孫妹未嫁,恰與劉備門當戶對,必合劉備心意,這便有玄機可乘了。”

魯肅忙道:“雖然如此,卻有甚玄機可乘?”

吳中意味深長的說:“我曾考察大地山川,發覺劉備早年曾得高人相助,將其祖先中山靖王劉騰及先父劉弘,葬人一大地風水龍脈,其地力十分旺盛,足以蔭佑劉備成為王者之貴。雖然一時之間未能審辨龍脈形屬,但其貴當旺發於劉備的中晚年,此點卻確證無疑也。”

周瑜一聽,不悅道:“這等虛偽之語多說無益,設若劉備未得諸葛亮之助,他又怎會有今日之成就?”

吳中微笑道:“都督所言恰好是其中的玄妙之處。試看諸葛亮少年時已英明畢露,為甚那時未助劉備,偏偏於劉備窮途末路,託庇於荊州劉表,且其剛好踏入中晚年時,諸葛亮卻忽然與他相遇,此點豈非十分玄妙嗎?而且當年助劉備得祖宗龍脈的高人,便是諸葛亮的恩師龐德公,龐德公乃一代天機隱俠,這其中的種種關聯不是十分奇妙嗎?”

周瑜一聽,不由作聲不得。因為他任何人均不相信,但諸葛亮的驚天謀略,卻不但令周瑜確信,而且為之又驚又敬又畏懼,而諸葛亮的師父龐德公,自然非等閒之輩,若此人曾助劉備得到所謂的祖宗龍脈,那其中的玄妙奧秘,便非比尋常,不可等閒視之了,周瑜不由喃喃說道:“我亦聽說一代天機隱俠龐德公之名,不料他竟是諸葛亮的師父,若此人真的曾助劉備,那後果便十分可怕了。”

魯肅也顧不得理會周瑜的驚疑,他忙向吳中道:“吳道長,若然如此,你又有甚妙法可揚孫抑劉呢?”

吳中神秘的笑笑道:“貧道又知吳君孫權的祖脈,乃赤龍山上的赤龍龍脈也,而龍乃天子之謂,當主吳君孫權有九五天子之尊。”

魯肅對這等風水地脈之學,亦略有所聞,因此他一聽便反問道:“既主公有此赤龍天子脈之貴,那又何必來‘揚孫’之法呢?”

吳中微笑道:“這是其中的奧妙所在,我知地脈之學有以強吸弱之論,吳君祖脈既比劉備祖脈的王者之脈強,那便可以施展以強吸弱之論,而此大法最直接有效的,便是陰陽相吸之法,吳君孫權之妹,恰好屬陰,她又同屬孫氏的赤龍天子之脈。劉備屬陽,而其祖宗龍脈只屬王者之脈,弱於吳君孫權的赤龍天子脈,因此屬弱陽也。”

魯肅聽到此處,似已有點醒悟吳中的用意,不由又驚又奇,忙道:“吳道長,你的意思是,利用主公胞妹來對付劉備麼?”

吳中呵呵笑道:“果然如此,吳君孫權之妹妹既屬強陰,劉備又屬弱陽,正好要以吳君之妹的強陰來吸扯劉備的弱陽也,若劉備的龍氣被吸,必將可以反過來壯大吳氏血脈的龍氣,則劉備王者之脈必受壓抑,吳氏一脈必得弘揚,此長彼消之下,劉備必逐漸衰敗,屆時不必花一兵一卒,荊州自然歸東吳手也,但其中的關鍵,卻是陰陽交匯,然後才可達強陰吸弱陽的效果也。”

魯肅一聽,不由又吃驚道:“吳道長之意,乃指吳妹須與劉備有合體之緣,二人真成夫妻嗎?”

吳中斷然的點頭道:“不錯,確須如此。”

魯肅不由微嘆口氣,道:“吳妹是主公孫權的胞妹,又是吳國太的掌上明珠。劉備已一把年紀,吳妹卻值妙齡,吳國大怎肯讓自己女兒跳此火坑,主公又心性至孝,他又怎敢違逆吳國太的主意也,此事只怕決難成功呢。”

吳中微笑不語,似乎認定他所獻之計,十分奇妙,若不依從,那是東吳的一大損失。

不料此時周瑜卻忽然呵呵笑道:“很好,吳道長請先行回去準備,待我向主公議妥,再請道長親力施為吧。”

說罷,周瑜又令人捧出黃金一錠贈給吳中,以表謝酬。

吳中大喜,忙向周瑜拜謝,告辭走了。

吳中剛走,魯肅便連忙向周瑜道:“公瑾本不信這等玄學之事,怎地卻答應吳中,行此陰陽相吸術法?”

周瑜呵阿笑道:“我乃將計就計也,吳中既精幹此等地脈風水玄學,而諸葛亮之師父龐德公又極信且精此道,諸葛亮就算不精亦必確信。因此只要由吳中出馬,赴南郡打動劉備,便必可將劉備引入柴桑來也。”

魯肅奇道:“公瑾真的打算招劉備為東吳快婿嗎?此事只怕難過主公及吳國太這一關也。”

周瑜微笑道:“子敬放心,我此舉乃美人計也。我只要將劉備誘來,便立刻將他幽囚獄中,卻教人去討荊州交換劉備。

待他交割了城池,我自有妙法施為,管教劉備妻子娶不得,反成永世難出生天的階下囚。”

周瑜一頓,見魯肅仍有猶豫,便肅然說道:“子敬身上,壓著荊州五郡的重擔,稍一不慎,便成了東吳的靠古罪人,我此計亦為助子敬你脫身,可千萬不可再猶豫不決埃”魯肅一聽,果然作聲不得。因為荊州五郡,確是由他“借”給劉備的,若討還不得,他又如何向孫權及國人交代?

魯肅無奈長嘆一聲,答應代周瑜去奏請孫權允准。

魯肅入宮見孫權。

孫權見魯肅來到,立刻問道:“子敬!你赴南郡討還荊州之事如何了?想必已馬到功成了麼。”孫權的口氣很有點不耐煩了。

魯肅心性忠厚,他雖然心中惴惴不安,但亦並無半點隱瞞,坦白的把他在南郡所見所聞呈報孫權,未了無奈的說:“我見劉備有喪妻之痛,不忍追索逼迫太甚,只好改日再前去追討。”

孫權一聽,不由便微哼一聲道:“子敬為人太忠厚,也不知這是劉備以喪妻來作擋箭牌麼!他妻喪可以再娶,我的荊州被借失去,卻何日可以重回。”

魯肅見孫權動怒,當下也沒有主意,無奈只好將周瑜欲施美人計的打算坦白說了出來。

孫權聽了,沉吟不語。過了一會,競欣然點頭道:“公瑾此計,果然可以不必動兵索回荊州地土!但派誰去向劉備說媒。”

魯肅至此也再無迴旋的餘地了,只好據實說道:“東吳有一位異人,姓吳名中,此人精於玄術,必可令劉備答應赴東吳迎娶。”

孫權笑道:“吳中既有此能耐,就派他作代表,往劉備處作媒吧。”

魯肅向孫權拜辭,又即時返回都督府,向周瑜吳報,周瑜呵呵笑道:“好極了!只要吳中能將劉備引來柴桑,我必教他有來無回。”

周瑜急令吳中立刻赴南郡向劉備說媒,又答應事後重重賞賜。

吳中已得了一錠黃金作酬,料想事成之日,必得回幾倍之數,不由大樂。他毫不猶豫便乘船赴南郡而去。

吳中抵達南郡,說是奉東吳國君之命,拜見劉備,有事相請。

劉備接報,也不知東吳打甚主意,連忙請來孔明、龐統商討對策。

龐統又居江東,對此地的風土人情瞭如指掌,他一聽吳中之名,便呵呵笑道:“吳中此人精於風水玄學。孫權令他來作說客,其來意必與風水玄學有關也!諸葛師兄乃此中的高手,主公可任由他安排處置好了。”

孔明微一沉吟,含笑道:“魯肅回去不久,此人後腳便到,其來意必與荊州之索有關!且先讓他進來,當面審察,再見機而行便是。”

吳中被迎請進來,他挾了東吳使者的名號,孔明吩咐不可怠慢,因此派人到府外迎請吳中。

吳中見劉備待他如貴賓,料想此事成功在望,當下客套幾句,便向劉備道:“我知劉皇叔近日痛失夫人,甚為痛惜,吳侯孫權著我向皇叔慰問。”

劉備道:“多謝吳侯的好意。”

吳中微微一笑,隨即又道:“素聞劉皇叔的賢德,為表敬意,亦為解皇叔喪偶之痛,我為皇叔作媒,說一門好親事,未知皇叔意下如何呢?”

劉備道:“我中年喪妻,果然痛惜。但先妻屍骨未寒,怎忍心便議親事?”

吳中道:“皇叔賢德,令人敬仰。但人之無妻,如屋之無樑。而且貴為皇叔,亦不可中途而廢人倫,而致血脈不斷也,請皇叔鑑察。”

劉備一聽,沉吟不語。

孔明在旁,忽然含笑道:“東吳派吳先生說謀,亦美事也,主公不可拒人於千里之外。但未知吳先生所提,是誰家親事?”

吳中見孔明竟然為他打圓場,不由大喜,暗道:劉備對孔明言聽計從,若能打動孔明,此事便成功大半了!吳中深知孔明非同小可,半點不敢大意,甚至比與劉備答對更留神,小心翼翼說道:“久聞諸葛先生英名,在下佩服之至,若是等閒親事,我又怎敢作媒說親?實因吳侯有一胞妹,美而且賢淑,恰好與皇叔的賢德匹配,才敢求孫、劉兩家姻親之好。”

孔明微微笑道:“原來是吳侯孫權胞妹,這果然是一門絕佳親事啊!但未知此事吳侯同意嗎?”

吳中忙道:“若不先稟明吳侯,在下豈敢私自提此王家親事?況且若兩家結姻親之好,必令曹操不敢正視東南也。此乃於國於家皆兩便之事,諸葛先生幸勿生疑。”

孔明呵呵笑道:“吳侯孫權嫁胞妹於我主,此乃千古佳話,我豈有疑慮哉?但不知吳侯之意,是他將胞妹送來南郡,還是由我主親去江東迎娶也?”

吳中一聽,連忙依周瑜臨行時的密囑,立刻道:“我東吳國太夫人極愛此幼女,欲在她有生之年,主持幼女大婚。因此務請皇叔以國婿身份,入東吳都柴桑迎娶。”

孔明一聽,微笑不語。

吳中心中著慌,忙向劉備道:“諸葛先生所言不錯,此乃天成佳偶,望皇叔幸忽推卻。”

劉備見孔明微笑不語,心中便有點不安,猶豫說道:“我年已半百,鬚髮皆白,吳侯之妹,正值妙齡,恐非配偶也。”

吳中急道:“吳侯之妹,身雖女兒,志勝男子,常言:若非天下英雄,我絕不下嫁。皇叔名聞四海,正合所求,又豈會因年齡差別而生棄?皇叔幸勿多心。”

劉備正欲有所表示,孔明與龐統互視一眼,即含笑發話道:“吳先生且稍留南郡,我主決定如何明日必行回報。”

吳中無法,只好告辭,由孔明派人送他到南郡城中館舍暫住下來。

吳中離開後,劉備心中惴惴不安,忙向孔明和龐統問道:“此事,兩位軍師以為如何?”

孔明向龐統含笑道:“賢弟必已有所判斷,願聞其詳。”

龐統知孔明謙讓,又有意讓他顯示才華,不由呵呵笑道:“師兄對此事想必已胸有成竹,我就大膽說出來,與師兄印證一下吧!我以為此事可作兩面剖析,其一面是周瑜伏下的美人計,以吳侯之妹作餌,誘主公入吳,然後逼主公就範,交還荊州五郡。”

劉備一聽,吃了一驚,忙道:“龐軍師所慮,與我不謀而合也,但未知這一方面是周瑜的美人計,另一方面又是什麼呢?”

龐統神秘的一笑道:“這另一方面啊,因事涉玄學之道,非我所長,只好請諸葛師兄回答了。”

孔明一聽,微笑道:“吳中此人,果然精幹風水玄學之道。

我剛才欲審察其神色,窺其內心之秘,不料他已事先加以掩蓋,因此僅憑察神觀色,未能窺破其秘。”

劉備吃驚道:“吳中此番前來提親,既有周瑜的美人計暗伏,又有吳中玄術作怪,豈非對我十分不利?與東吳聯姻之事不如作罷。”

孔明卻含笑道:“主公勿憂慮,我雖然未能從此人神色察其心秘,但從我師父所授的風水地脈絕學,其暗伏詭計,卻難瞞我的眼目!”

劉備大奇道:“是甚詭計?先生快說。”

孔明微微一笑,道:“據我所知,吳侯孫權的祖宗地脈屬於赤龍地脈;而主公之祖宗地脈,我知乃為白兔地脈,而吳侯之妹屬孫氏嫡傳血脈,其身亦必已承納祖宗地脈龍氣,她性屬陰,主公性屬陽,相較之下,便即吳侯之妹的強陰勝於主公的弱陽之說,因此吳中必利用此地脈原理,令主公與吳侯之妹陰陽合體,以達其強陰吸弱陽地脈的目的,進而令劉受抑制、孫被弘揚的可怕結局。”

劉備一聽,不由冒汗道:“既如此可怕,這門親事不提也罷。”

龐統亦道:“周瑜的美人計尚可設法化解,但此等風水地脈玄學之詭秘莫測,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且極難窺透。

東吳這門親事,我以為還是以迴避為妙。”

孔明微一沉吟,便決然說道:“雖然如此,但我亦可將計就計,利用與東吳聯親堵住孫權、周瑜追索荊州的口實,同時亦可鞏固孫、劉兩家的聯盟,以防止曹操煽動孫、劉內鬥,他得漁人之利也。”

孔明一頓,又決然說道:“依亮之見,主公可答允東吳方面的提親,但不必急於赴東吳,先派孫乾代表主公,往江東說合親事,趁機打探內中的虛實。同時,亦可爭取一段時間,方便我為這門親事預伏妙法。”

劉備雖仍感猶豫不決,但這是孔明所作的決斷,他也不便斷然反對。劉備無奈,只好半信半疑的勉強答允,先派孫乾代表他往江東一行。

就在當晚,在南郡軍師府,整整的一個漫漫長夜均失去孔明和他的同門師妹雕雪的蹤影。孔明和雕雪二人這一晚到底上哪兒去了?除了孔明和雕雪二人外,當世只怕亦決計無人知悉。

但在第二天上午,孔明又出現於劉備的府中,雖然他功力精湛,但此刻竟亦略顯疲態,雙眼紅絲滿布,顯然徹夜未睡。

劉備見了,不由吃驚道:“先生為謀劉備之事,切莫過於勞心,若先生有甚損傷,劉備寧願永不再續娶妻室也。”劉備這話倒是由衷而發,因為他漂泊半生,自遇孔明才終於據佔荊州五郡,初步立穩了腳跟,孔明對劉備來說,簡直有如是聖手神醫,令他起死回生!他又怎可在此關鍵時刻失去孔明這一雙左右手?

孔明卻從容一笑,道:“主公放心,我略施小計,必令周瑜入我圈套,吳侯之妹歸屬主公,荊州萬無一失,主公的氣運不衰反旺,方便日後進取也。”

孔明說罷,即吩咐孫乾代表劉備,到館舍答覆吳中。

孫乾奉命到城中館舍,對吳中說知,劉備已初步答應與東吳的親事,但須由他作代表,親赴江東拜見孫權,再作最後決定。

吳中一聽,不由大喜。當下也毫不遲疑,帶同孫乾一道即日下船,一路向江東柴桑城飛駛。

不一日抵達柴桑。孫乾由吳中引領,先去拜見周瑜,說明來意。周瑜笑道:“好極了!孫先生請去當面拜謝吳侯。”

孫乾入宮拜見孫權,說自己是代表劉備前來說親的。

孫權欣然道:“我將小妹招玄德為婿乃一片真誠,絕無異心,孫先生回去,請好好向玄德解釋明白。”

孫乾拜辭孫權,回到荊州南郡,將他在江東柴桑的所見所聞呈報劉備,孫乾道:“依我之見,吳侯果然出自真心,專候主公前去結親也。”

劉備仍感猶豫,間孔明道:“先生以為,我是否去得江東呢?萬一真如龐軍師所言,此乃周瑜的美人計,劉備豈非有去無回嗎?”

孔明從容微笑,道:“主公放心,我派趙子龍和司馬芝姑娘與主公同赴柴桑,必保主公安然回返。”

劉備一聽,心中這才稍安,因為他深知趙子龍神勇無敵,視曹操的百萬雄師如草芥;司馬芝姑娘是趙子龍的師妹,亦曾在危急關頭救他生命。如今有他師兄妹二人護送,他的自身安全,便可增加幾分了。當下劉備無奈,只好答允親赴江東結親。

孔明將趙子龍和司馬芝請來,他對趙子龍和司馬芝道:“子龍,我給你五百精兵,敢與司馬姑娘一道護送主公赴江東迎親,更須保證主公平安回來麼?”

趙子龍微笑不語,司馬芝卻樂得格格笑道:“好極了!司馬芝在南郡已悶得發慌,此行往江東迎親,乃辦喜事,必定十分熱鬧,好玩極了!子龍哥哥,快答應下來埃”趙子龍卻含笑悄聲道:“芝妹,你以為此行是好玩的麼?

此行危機重重,千萬大意不得埃”

司馬芝天性樂觀,不知人間的兇險奸詐,她半信半疑之際,孔明果然已招趙子龍到他身前,附耳悄言道:“子龍知我心也!主公此行江東結親,乃為穩固孫、劉聯盟,爭取時間以利進取,子龍責任重大,果然半分輕怠不得。”

趙子龍斷然說道:“大哥放心吧!趙子龍但有一息尚存,必保主公來去平安。”

孔明欣然一笑,他深知趙子龍身負五鳳朝陽的龍氣護體,更有一套自創的天象六合神劍護衛。曹操的兩大名劍“倚天”、“青虹”,均被他奪得,一柄“倚天”自佩,“青虹”送司馬芝,有他師兄妹二人護駕,劉備的身邊便猶如坐擁雄兵十萬了!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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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龍飛鳳舞 第十四章 江東王氣

雖然如此,但孔明仍不敢有絲毫大意,他肅然的對趙子龍道:“此行江東,乃為大局謀策,因此只宜智取,不可力敵,否則若傷了兩家和氣,江東結親的意義便失去了!為助你此行,我有錦囊三封,便依次拆視,依計而行。”

趙子龍對孔明這位義兄十分欽佩,因此一聽便毫不猶豫,決然說道:“是!子龍謹遵密計行事。”

孔明將三個錦囊,交趙子龍貼身藏好。趙子龍、司馬芝二人向孔明拜辭,出去準備去了。

孔明又事先派人赴東吳,納了禮聘,一切依據迎娶王親的禮節,一絲不苟。孔明不給周瑜攫住任何一點話柄。

第三天的上午,時值寒冬十月,劉備由趙子龍、司馬芝二人率五百精兵護送,分乘十艘快船,離了荊州南郡,一路向江東都會柴桑進發。

沿途只見山川水秀,長江兩岸風光如畫,不過,劉備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根本無心欣賞沿岸的山川水秀,倒是與劉備同船的司馬芝不時向趙子龍格格笑語,快樂得猶如脫籠飛空的雲雀。

怏船抵達東吳都城柴桑,泊岸入城。

趙子龍向劉備悄聲道:“軍師吩咐,船泊柴桑岸,便啟拆第一封錦囊。”劉備也不知孔明有甚好計保護他的安全,便道:“如此,子龍且拆錦囊看看。”

趙子龍摸出第一封錦囊,仔細看了,便向劉備笑道:“主公放心,軍師原來已有萬全之策也……這第一封錦囊的妙計,原來叫‘欲蓋彌彰’呢……”當下趙子龍依計而行,首先下令五百隨行兵土,一路入柴桑城置辦結親物品去了。沿途吸引了大批東吳百姓,人人皆知劉皇叔已入東吳迎親來了,柴桑城中哄哄動動,登時熱鬧起來。

趙子龍這一面卻護送劉備,先去拜見孫權之兄孫策的岳丈喬國老,喬國老即江東著名美女大小二喬的生父,大喬下嫁孫策,二喬下嫁周瑜。孫策雖已逝去,但孫權視兄如父,對喬國老依然十分尊敬。

劉備由趙子龍、司馬芝護送,隨從牽羊擔酒,前去喬府,拜見喬國老,告知由東吳派人作媒,前來迎娶孫權之妹。喬國老見劉備一表人材,又懂得尊賢敬老,心中十分欣喜,答應代劉備先去轉拜劉備的未來岳母——吳國太。

此時,柴桑城中一片鬨動。連孫權亦接報,劉備已抵柴桑迎親來了。

孫權接報,不由暗吃一驚,他原來打算此事悄悄而行,只要將劉備誘來柴桑,扣作人質,荊州五郡也就如囊中之物,探手而取了,不料劉備剛到,便如此鬨動,人人皆知劉備迎娶他的妹妹。孫權心道:不知是誰洩漏出去。

但孫權意料不到,劉備竟搶先前去拜見喬國老。喬國老與吳國大有姻親之好,又知劉備迎娶的正是吳國大最鍾愛的女兒,哪有不立刻前去向吳國太報喜?

喬國老人宮見吳國太,見面便向吳國太賀喜道:“恭喜國太。”

吳國太雖年已六十高齡,但身子仍十分健朗,她一聽便奇怪的說:“老身何喜之有?”

喬國老道:“令千金已許配劉皇叔玄德為妻,如今那劉玄德已駕臨柴桑親自迎娶,國大力何尚要隱瞞?”

吳國太奇道:“老身委實並不知情……待我先打探清楚再說。”

於是吳國太讓喬國老先在宮中歇息,她一面差人請兒子孫權入後宮見她,一面又急派下人到外面探聽虛實。

孫權未到,出外打聽的人卻已先行回報吳國太,說:“稟國太,果有此事,劉皇叔己在城中館驛安歇,五百軍士亦披紅掛綠,在城外買豬羊果品,準備辦喜事呢!城中人人皆知,劉皇叔迎娶的是吳侯之妹,國太的千金埃”吳國太一聽,不由又氣又惱。

稍後,孫權已來到後宮,他被吳國太相召,心知不妙,欲召周瑜、魯肅前來問計,不料等了好一會,兩人均毫無影蹤。

孫權心性至孝,恐母親嗔怒,無奈只好先入後宮見母。

吳國太一見孫權,二話不說,先就捶胸頓足的大哭起來。

孫權心中又驚又不安,但仍佯作無事的問道:“母親為甚如此傷痛?”

吳國太恨恨說道:“你這不孝之子!當日你兄長臨危之晚吩咐你什麼了!你兄長為你打下江山基業,你卻如此逆母……”說時又大哭不上。

孫權驚道:“母親有怪責權兒之處,只管明說,切勿自傷貴體。”

吳國太氣道:“為母死了豈非更好……也便由得你大逆不道啦。”

孫權慌道:“母親言重了!孩兒不敢。”

吳國太道:“你如何不敢!你若不敢,為甚劉玄德前來東吳聘我女為妻,滿城人皆知,獨老身被欺瞞不知?”

孫權一聽,知母親已獲悉劉備招親的事,心中不由又驚又氣,好一會作聲不得!

吳國太見孫權默不作聲,不由更氣,狠狠的訓斥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人之常情也。但我既是你兄妹二人生母,婚娶大事,豈能不先向為母稟明?你私自作主,眼中還有母親麼?你如此不孝,如何配做一國之君?”

孫權無奈道:“母親息怒,此事實別有內情,乃周瑜用計,欲誘劉備至東吳,扣作人質,逼他交還荊州。並非真的將我妹妹許配於他,望母親見諒。”

吳國太一聽,不由大罵道:“周瑜這匹夫,他有本事做江東六郡八十四州大都督,怎的便無能去取荊州?反要我女作餌,使此美人計!如今東吳人人皆知劉備已聘我女為妻,若殺劉備,我女便須守寡,日後還有誰敢娶她?你使計卻不知害了你親妹終生矣。”

孫權見吳國太大罵周瑜,心中不由哭笑不得,明知母親愛女情切,乃借罵周瑜來訓斥他這不孝之子,但又不敢辯駁。

孫權無奈道:“母親諒察,荊州乃江東門戶命脈,不容有失,為國家大局,孩兒和周公瑾不得不為也。”

吳國太生氣道:“你若用此美人計坑妹……便得還荊州,也被天下人恥笑!你如何對得住你的先父亡兄也。”

孫權見吳國太用先父兄來責他,登時無言以對,他憶起兄長孫策在生之日,對弟妹愛護有加,心中不由又有點慚愧,大罵魯肅“借”出荊州,又惱怒周瑜千不用萬不用,偏用他的親妹施這條美人計……孫權無奈道:“但事到如今,母親說如何是好呢?”

吳國太道:“事已至此,劉玄德到底是漢室宗親,不如將錯就錯,招他為婿,也不會辱沒了我女也。”

孫權道:“但恐彼此年齡太懸殊也。”

吳國大怒道:“為母當日嫁你父親,年齡不也相差一大截嗎?難道你敢以為你父親配不起母親嗎?”

孫權道:“孩兒不敢。”

吳國太見孫權已肯回心轉意,心想:他到底是一方之王,不可令他太難堪,便口氣一緩,道:“這樣吧,我並未見過劉備,明日可約他於甘露寺相見,若為母認為不配為女婿,則任從你等行事,若我合意,我便將女兒嫁他為妻,你等不許從中作梗。”

孫權見母親肯原諒他,不再傷心,他是至孝之人,不敢再違逆,便當即一口答應了。

孫權拜辭吳國太,出了後宮來到大殿,立刻派人將吳國太的令旨,傳知周瑜。周瑜接報,卻又託來人轉告孫權道:“主公可令賈華率三百刀爺手,伏於甘露寺兩廊,若國太合意,無話可說;若不合意,一聲令下,兩邊刀斧手撲出,將劉備擒下。”

孫權亦同意依周瑜之計行事,但他不敢再違逆母親,決定一切按吳國太的心思再行處置。

吳國太待孫權離開,即告知喬國老,讓他回去告訴劉備,說她將於明日在甘露寺接見。

喬國老親到劉備居停的館舍,告知吳國大的賜會,又說明日吳侯孫權,亦在甘露寺相見,請劉備小心應對。

劉備急與趙子龍、司馬芝商量。

趙子龍道:“明日之會,必凶多吉少!我帶五百軍前去保護便是。”

司馬芝亦慨然道:“我亦帶劍化妝赴宴!若周瑜、孫權敢對劉皇叔不利,我先將孫權生擒活捉,好教劉皇叔你從容離去。”

劉備有趙子龍、司馬芝二人貼身保護,心中這才稍安。並無拒絕赴宴的表示。

第二天一早,劉備按趙子龍的吩咐,內披精細鎧甲,外穿錦袍。司馬芝女扮男裝,背“青虹劍”,以劉備的貼身書僮身份緊隨劉備身邊。趙子龍則全身披甲,背插“倚天劍”,手執銀槍,率五百精兵護行。大隊迎親隊伍,一路向柴桑城甘露寺進發。

此時,在甘露寺內殿,吳國太、喬國老早已抵達,兩老端坐,等著當面審察這東吳快婿。稍後,孫權亦率引一班謀臣來到甘露寺。但其中的主角人物周瑜、吳中卻不見露面。

劉備、趙子龍、司馬芝等一行人抵達甘露寺前,劉備下馬,先去與孫權相見。

孫權這是第一次與劉備見面,他但見劉備儀表非凡,連貼身書僮亦神威凜凜,心中不由一陣怯懼。孫權因母命難違,與劉備略為客套幾句,便對劉備道:“家母急欲與玄德見面,這便請進內殿吧。”

劉備不知內殿情形,不由略一猶豫。司馬芝在他耳邊悄聲道:“將軍放心,子龍哥哥已傳音於我,一切他自有安排,請將軍安心入見吳國太。”

劉備一聽,這才欣然進內殿端坐。劉備進內,先以女婿的身份,拜見了吳國太這位“岳母大人”,在威儀中不失禮貌。

吳國太見劉備雖年已半百,但紅光滿面,精神奕奕,十分健壯,心中不由大喜,她雙手扶起劉備,吩咐賜坐。又轉身向喬國老嘆道:“玄德不失為東吳快婿埃”喬國老對劉備印象更佳,他亦向吳國太道:“劉玄德有龍鳳之姿,天日之表,仁德之名佈於天下,國太得此女婿,當真可喜可賀也。”

劉備向吳國太、喬國老拜謝,然後坐下,不一會便擺上便宴,與吳國太、喬國老同飲,司馬芝則站於劉備身後,向場中灼灼而視。

稍一會,趙子龍背插倚天劍,手中並無攜銀槍,大步走進內殿,先向吳國太拜揖,然後侍立於劉備身側。

吳國太見趙子龍神威凜凜,比劉備的“書僮”顯然又威儀幾分,暗道:劉備身邊人材濟濟,他日必成大業,我有此乘龍快婿,夫復何求?吳國太心中已十分歡喜,愛屋及烏,連劉備的侍從亦很喜歡,不由向劉備問道:“玄德,剛進來的將軍是誰呢?”

劉備道:“他是常山趙子龍,忠心護主,我待之如弟也。”

吳國太一聽,奇道:“莫非便是於曹操百萬軍中救少主的將軍嗎?”

劉備嘆道:“正是趙子龍,當日劉備落難,全憑子龍等捨命相護,今日才有幸拜見國太也。”

吳國太不由讚道:“真忠心護主的英雄將軍!玄德有此人材匡扶,何愁大業不成埃”說時,趙子龍悄聲向劉備道:“我於周圍查察,發現殿外走廊有刀斧手埋伏,必不懷好意。”

劉備慌道:“這如何是好?”

趙子龍從容一笑道:“軍師已有先見之明,吩咐若能與吳國太見面,便可將吳國太視作護身符也。”

劉備一聽,當下也不敢猶豫,立刻離席,跪在吳國太席前,流淚告道:“國太,若欲誅殺劉備,便請動手吧。”

吳國太驚道:“玄德為何如此驚惶?”

劉備道:“殿外走廊已伏刀斧手,豈非要殺劉備麼?”

吳國太一聽,不由大怒,她將孫權召入,責罵道:“我已決招劉備為女婿,即我的兒女也,你為甚暗伏刀斧手?難道連為母亦欲誅殺麼?”

孫權慌道:“母親息怒,孩兒怎敢如何大逆不道?刀爺手之事,只怕是下人誤事,待我喚人查詢便是。”

孫權無奈,只好將賈華召進責問道:“你怎敢未得我令旨,私自埋伏刀斧手,如今惹怒母親,教我如何是好呢?”

賈華一聽,知是孫權被國太責備,無奈將責任推到自己身上,他也不敢辯駁,只默然不語。

吳國太見賈華默然,怒道:“此人擅作主張,推出去斬了。”

孫權無言以對,十分無奈。

劉備見狀,他不想令孫權為難,遷怒於他,便為賈華求情道:“國太息怒,若斬賈將軍,於親事只怕不吉利,劉備亦怕難久居膝下也。”

喬國老亦勸道:“玄德仁義之人,迎親大喜日子,委實不宜見血不吉埃”吳國大這才回心轉意,向賈華喝道:“若非我婿親口為你求情,必將你斬了,你還不下令刀斧手退出去嗎?”

賈華一聽,不由如逢大赦,連忙拜謝不殺之恩,喝令三百刀斧手抱頭鼠竄而去。

孫權見劉備肯為他解圍,免他負上逆母不孝之名,對劉備的敵意不由稍減了。他為表謝意,邀劉備一道出後殿更衣。

劉備出殿前,見庭下有一大石塊,心中一動,拔出侍從所佩之劍,仰天祝道:“若劉備得安然無恙,重返荊州,以成王霸大業,則劍到石斷,如若註定劉備死於此地,則斬石不破。”

話音未落,劉備手中劍猛地向大石一揮,劈了下去。就在此時,劉備眼前一花,似有一團雪自的兔形煙雲,猛地纏住他的手臂,力度陡增數倍,利劍揮下,大石竟應聲斷為兩截。

孫權在一旁見了,不由吃了驚,駭然道:“玄德好強的臂力,但為甚如此痛恨此石呢?”

劉備見劍劈石斷,心中暗喜,他掩飾說道:“劉備年近五十,未能為國家剿除賊黨,心中愧恨。今蒙國太招我為婿,乃平生大快事也。因此忍不住向天問卦,若能破曹興漢,則劍下石斷,幸呈此吉兆也。”

孫權一聽,心中不安,暗想道:劉備所祝,莫非圖謀荊州永佔不還嗎?他既得此吉兆,我的荊州五郡豈非長陷他手中嗎?這還得了?

孫權心中轉念,便呵呵笑道:“我也問天識卦,若破曹賊,則此石亦為我劍所斷。”一面卻暗中祈祝道:“若我再取得荊州,興旺東吳,則砍石斷兩半。”孫權手中利劍向大石一揮,大石居然亦被斬為兩半。

孫權與劉備相對呵呵大笑,孫權得此吉兆,心中稍安,對劉備的敵意不由又減了三分,他與劉備攜手並肩走進內殿。

重新入席暢飲起來。

吳國太見了,心中甚喜,讚道:“吳侯與玄德彼此既已成一家人,合當互教互愛,相互提攜,如此曹操又豈敢再輕覷江東哉?”

孫權見母親已將劉備視作女婿,他為了討母親歡心,便邀劉備道:“我欲與玄德遊賞江東美景,先向母親告辭了。”

吳國太大喜道:“你二人正該多多親近,快去吧,不必拘禮也。”

孫權和劉備上馬,並肩而行。二人仁立江邊,觀賞江東勝景。劉備但見長江如銀帶,滔滔滾滾,兩岸山川秀麗,十分壯闊,不由脫口讚道:“真是天下第一江山啊,劉備向仲謀由衷賀慶。”

孫權見劉備真心讚賞江東,不由呵呵大笑,心中甚為欣喜。

此時遙望江中,忽見一葉小舟行於江面,快如奔馬,如行平地。劉備不由又嘆道:“聽說南人善駛船,北人慣乘馬,今日看來,果然如此。”

孫權聞之暗道:劉備此言,莫非欺我不懂馬戰麼?他心中老大不服氣,向坐騎猛地加了一鞭,座下戰馬如飛,驟奔上山。

劉備見狀,呵呵一笑,雙腿一夾馬肚,先奔下山,再從山下飛馳而上。

孫權與劉備並馬立於山巔,揚鞭大笑,甚為相洽。這是劉備與孫權一生中唯一次最融洽之時。

二人遊罷,又並馬走回柴桑城。江東百姓見了,孫、劉二家如此和洽,料想曹操必不敢正視江東,因此無不稱賀道喜。

孫權眼見此舉甚得民心,他心中亦不由一陣欣喜,對劉備的敵意又減了二分,他此時再無殺劉備的念頭了。事實上孫權只要得到荊州,亦絕不希望與劉備交惡,讓強敵曹操有機可乘。

當下孫權親送劉備到城中館舍,這才回返宮中。

第二天,趙子龍又依孔明的計謀,請劉備求告喬國老,再由喬國老入見吳國太,說在外面恐怕有人會加害,吳國太已視劉備如婿,大怒道:“我的女婿,誰敢害他,我教劉備搬入府中居住好了。”

於是吳國太親自作主,在府中撥出房舍,請劉備及趙子龍、司馬芝等盡數搬入居住,劉備有吳國太作護身符,果然安全多了。

孫權母命難違,胞妹許配劉備的親事眼見就要弄假成真,他不敢公然逆阻,違抗了母親的令旨。同時,他見劉備似乎亦真心迎娶胞妹為妻,成親之後,劉備便是東吳快婿,他也不便負上誅殺妹夫的惡名。但另一方面,劉備“借”去的荊州五郡,孫權己決計捨不得放棄,如何追討,卻又大費周折。

孫權心中十分為難,委決不下,只好派人送書到正在都督府養病的周瑜。孫權在書函中道:“母親力主,已將我妹妹許配劉備,公瑾所議之策不料卻弄假成真。此事令我十分為難,母命固不可違,荊州又決不容失,兩者之間如何兼顧,我百思無計,公瑾何以教我?”

周瑜接孫權書函,不由大吃一驚,心想:我這條美人計。

本料成功在即,不想中途殺出個吳國太,劉備尋到這個大靠山,以劉備作人質,追索荊州之事便十分難辦了。而且連周瑜的岳父大人喬國老,亦對劉備賞譽有加,喬國老同時亦是孫策的岳父,孫權視兄如父,喬國老亦即猶如孫權的祖父,加起來,劉備的護身符便十分穩當了,穩當到連忌恨攻心的周瑜亦不敢硬碰。

周瑜深知,他原來策劃的美人計。其中他料想的計謀的一面已失敗了,那另外玄幻的一面又如何呢”他反覆思忖。

忽然,他心中一動,猛地憶起當日那位進獻龍氣陰陽相吸之法計的江東異人吳中,暗想道:此人所謀,雖然有點玄虛,令人難於相信,但如今劉備的親事眼看已弄假成真、生米煮成熟飯的地步,亦即劉備必與孫家之妹有合體之緣,那吳中所思謀的強陰吸弱陰龍氣的大法,豈非已進入施行的前夕了嗎?

周瑜心念電轉,暗道:事到如今,吳中之法雖然玄幻,但亦只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

周瑜打定主意,當下也不敢再猶豫,立刻派人去請魯肅和吳中前來都督府議事。

很怏,魯肅和吳中便先後趕到周瑜的都督府,又直奔周瑜的內堂臥室。

此時周瑜已端坐臥室案前,靜候二人的到來。

魯肅先到,周瑜立刻便將孫權的書函給他視閱,魯肅閱畢,將書函交回周瑜,卻默然不語。

周瑜收好書函,急不及待的注視魯肅道:“子敬!事已至此,荊州五郡索回無望,你看如何是好?荊州五郡是你‘借’出的,若收不回荊州,子敬只怕難於置身事外。”

魯肅知周瑜這是用荊州來逼使他站在周瑜的一邊,他不由微嘆口氣,無奈說道:“招劉備來江東作婿,這條美人計當初是公瑾提出來的,我當日亦為此稟明主公,不料中途被吳國太獲悉此事,與喬國老同表贊成,力主將主公之妹許配劉備,果然是弄假成真,幾乎米已成粥,到此地步,連主公亦無法挽回,我又有何妙策應對?”

周瑜神色不悅,似不高興魯肅的言語。他稍一會,周瑜卻又笑道:“雖然如此,子敬難道忘了當日獻上龍氣吸納、彼消此長的異人吳中麼?此時此刻,此法倒可令我們將計就計埃”魯肅一聽,心中亦不由一動,心想:“若能以此和平的無形妙法,令劉備就範,從此臣服於東吳,順利獻出荊州五郡,既不失了孫、劉兩家和氣,又可助旺東吳的王者之勢,倒不失為一條妙絕之法也。魯肅極忠心於東吳,他心中如此轉念,便欣喜的笑道:“公瑾公言妙之極了,既欲行此法,為甚不派人立刻去請吳中赴會?”

周瑜微笑道:“子敬勿急,我料此人已將蒞臨了。”

周瑜話音剛落,一名都督府的貼身侍從已從臥室外面匆匆而進,向周瑜稟告道:“稟報都督,東吳異人吳中按督都令民已迎進內堂,待都督傳召。”

周瑜一聽,呵呵笑道:“快請。”一面又向魯肅笑道:“子敬,我早料你必賞識吳中所獻妙法了。”

說時,吳中已由侍從引領而進。吳中正欲向周瑜、魯肅參拜,周瑜卻己客氣他說道:“吳先生非官場中人,不必多禮,請坐下議事。”

吳中果然精於玄學之道,他坐下,又目注周瑜一眼,便微笑道:“周都督相召,莫非有疑難未決麼?”

周瑜驚奇的眨眨眼,並沒答話,魯肅卻忍不住道:“吳先生如何知我們有疑難未決呢?”

吳中從容的微笑道:“周都督面相眼下之位連續跳動,當主都督心懷重大疑難,卻決而未決也,我察形觀神,不難判斷。”

魯肅一聽,與周瑜相視一眼,兩人不由會心一笑。

周瑜此時也不敢怠慢了吳中,微笑點頭道:“吳先生慧目超凡,果然被你窺破我的心事了,我果然正有重大疑難,故邀先生前來相商。”

吳中欠身道:“未知都督有甚重大疑難,我已奉命將劉備誘至,莫非我的計謀不靈麼?”

周瑜一聽,不由作聲不得。因為他原先並不相信吳中的那套法計,他只是利用他的辯才,赴南郡將劉備誘來,他絕無將孫權之妹許配劉備,以行吳中所獻的陰陽相吸風水妙法的打算。不料事勢突實,弄假成真,周瑜騎虎難下,吳中的風水妙法便是目下唯一可行之法,但此中的內幕,周瑜又決不能向吳中洩漏。

他無奈之下,只好打個哈哈,將他的尷尬掩飾過去,故作肅然的說:“吳先生,此事不可一概而論,因事涉主公之妹,國太之女,乃東吳的國之親事,豈可輕率行事?”

吳中此時亦難窺透周瑜的心思,無奈分辨道:“雖然如此,但我所獻之強陰吸弱陽龍氣之風水妙法,的確可以致令孫旺而劉衰,劉備的龍氣一旦衰敗,屆時他的王者之氣必然消淡,進而在旺盛的孫氏王者龍氣衝擊下,劉備必然向東吳臣服,屆時必會將荊州五郡拱手交還也,此乃兵不血刃取回荊州,大旺東吳王者龍氣的驚世風水大法啊!望都督察諒。”

周瑜聽了,心中不由一動,但仍沉吟不語,似在猶豫不決。

魯肅卻十分贊同吳中所提的風水妙法,因為這是唯一既可保全孫劉聯盟,又可索回荊州王郡的兩全其美辦法。他見周瑜此時仍猶豫思忖,便忍不住接口道:“若吳先生之法奏效,猶勝於公瑾美人計中的硬碰硬啊!我看不必猶豫,決採納吳先生之計吧。”

周瑜此時忽地呵呵一笑,然後向吳中含笑道:“我決定將先生向吳侯引介,望先生將高論向吳侯當面陳述。只要能打動吳候,先生所獻之計,便可迅速施為也,吳先生樂意入宮一行嗎?”

吳中一聽,不由暗喜,暗想道:若能面謁吳侯,施行我法,事成之後,所得賞賜必然比周瑜又豐厚數倍也!他心中狂喜,立刻欣然說道:“我為東吳王者大業著想,十分樂意入宮面謁吳侯。”

周瑜一聽,欣然點頭,他隨即伏案疾書,書成封好,交付吳中,道:“我即請子敬引你入宮,我保你必可一切如意也。”

吳中見周瑜對他十分重用,心中欣喜,當下毫不猶豫,答應隨魯肅入宮見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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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1 15:35:17 |只看該作者
卷三 龍飛鳳舞 第十五章 預伏錦囊

魯肅引領吳中,從都督府乘馬直奔孫權的吳候宮而來。

抵吳侯宮中門,守門的兵將見是魯肅,便任由他和吳中馳馬直入。

孫權聞報,魯肅在宮外求見,心中不由一動,暗道:“我送書函往都督府不久,魯肅便到,莫非他此行與劉備招親之事有關麼?”於是即出議事廳,等候魯肅。

不一會,果見魯肅走進,他身後卻跟隨一位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孫權並不認識,不由微感奇怪。

吳中一見廳中站立一位紅光滿面,甚有威儀的王者,知他必是吳侯孫權,便連忙奔上前去,俯身拜道:“貧道吳中拜見吳侯。”

孫權微一怔之間,魯肅已向孫權介紹道:“這位是東吳異士吳中,他奉了周都督的令旨,前來面謁主公,並有都督的密函呈送。”

孫權聽說周瑜有密函送來,所託的人又是這位陌生的吳中,他心中好生奇怪,也顧不得詢問吳中的來歷,當即道:“吳先生有都督的密函麼?這便呈上給我看看吧。”

吳中不敢怠慢,將周瑜的密函取出,雙手向孫權呈送。

但密函裡面到底說什麼,吳中一路有魯肅隨行,根本毫無機會也不敢窺看。

孫權接周瑜密函,即拆而細視。但見周瑜的密函道:“吳侯謹鑑:瑜所謀之事,不料竟生變故,今既已弄假成真,唯有另以妙計應付。瑜以為,劉備乃當世之雄,既有關羽、張飛、趙雲之武,又有諸葛亮奇謀之才,必不甘居人下者也。送書之人,乃東吳異士吳中,依臣觀察,他確實有玄學之術,更可以其風水妙法之術揚孫抑劉,消去劉備的王者之氣,令其甘心作東吳之臣屬,若如此,則荊州五郡必重歸東吳手中。我以為,主公一面可採納吳中之法,另一面以色刀削志之計,為劉備築宮室,供其居住,更多選美色玩好,以喪其心志,令其與諸葛、關、張、趙等疏遠,進而向來吳臣服,乖乖獻回荊州五郡。劉備非池中之物,切勿放縱離去,否則如龍得雲雨,一旺而不可制控。草草不恭,望主公明察。”

孫權閱罷,周瑜的用意,他已瞭解在胸,唯一不明白的是,周瑜素來不信鬼神之道,如今怎會如此重用此道中人呢?

孫權目注吳中,道:“周都督力薦先生給我,且請先生細析,何謂揚孫抑劉之風水妙法呢?”

吳中一聽,知周瑜已欣然採納其法,更向孫權推許。他心中不由暗喜,連忙向孫權道:“回吳侯,貧道所施之風水大法,乃以強陰吸弱陽龍氣之妙用也。”於是他將勘察孫、劉兩家的祖宗龍氣強弱之分,再以彼以嫡親血脈合體,便可達其陰陽吸納的風水大法,詳細向孫權析述一番。

孫權認真的傾聽吳中的陳述,中途不見插話,顯得十分耐心。中青年時期的孫權,在處政的態度上,雖不能稱英明果斷,但卻的確是聽賢納諫,這也是東吳在孫權手上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

孫權沉吟思忖,好一會,才忽地欣然點頭道:“吳先生所言,雖然玄妙,令我難於盡信。但既然周都督亦贊同先生之法,想必不虛也。但我妹雖然是孫氏的嫡親血脈,同出於先父,但她為女陰之屬,難道亦可如男陽子孫一般,吸納祖宗龍脈地力嗎?”

吳中欣然說道:“因吳侯,於風水地脈而言,能吸承祖宗元龍之氣之人,不分男女陰陽,但看其自身本命。先朝西周犬戎國之女褒擬,不正是承納了褒氏一族的淫羊龍脈地力,以其強陰之氣,一舉克滅周幽王之弱陽,致令西周傾覆嗎?

如今吳侯孫氏一脈與劉氏一脈,其陰陽相吸的原理,亦一般如是也。”

孫權一聽,心中不由一動,因為西周犬戎國之女褒擬,當年我烽火戲諸侯,令西周一朝亡國的史實,是千真萬確的奇聞,孫權自幼博覽群書,怎會不知道?他當下不由欣然笑道:“昔時褒擬烽火戲諸候,令西周亡國奇聞,我亦知之甚詳。但如此一來,我妹豈非成了當年的妖姬褒擬,而劉備則變作周幽王嗎?我的施為,天下人又將如何評斷?”

吳中呵呵笑道:“如今天下群雄競逐,但能穩疆固土、興旺國家之法,皆無不可為也。”

孫權一聽,不由又點了點頭。他仍有點猶豫,便轉向魯肅,道:“子敬乃老實人,且如實告知孤,吳先生此法是否可行?”

魯肅沉吟不語,好一會,才決然說道:“我雖不懂此等玄學之法,但此法若能奏效,則既可顧全孫、劉聯盟大局,令曹操不敢輕易南犯;又可和平得回荊州五郡,孫、劉兩家成了自家人,必可合力抗曹,不失為目上唯一可行之辦法也。”

孫權一聽,即呵呵大笑,道:“子敬如此判斷,我就無疑慮了!一切就依周都督和吳先生之法行事吧。”

第二天一早,孫權即入內宮拜見吳國太。

孫權向吳國太道:“兒近日與劉玄德相處,甚覺融洽,看來母親招他為婿,乃獨具慧眼也,兒對此亦再無疑慮,為表心意,我決定為劉玄德造一所華美宮室,供玄德和我妹夫婦居停;更廣設玩好,令玄德有如在家之感、他留在柴桑居住,豈非可以與母親日夕相見,承歡膝下麼?母親之意如何?”

吳國太一聽,不由大喜,欣然笑道:“好!權兒這般處置,甚合我心,這才是我的孝順兒,令臣民景仰啊!我女和劉備的親事一切便由你辦理吧。”

孫權心中亦一陣欣慰,暗道:“此計不但可討母親歡心,又可發旺東吳王氣,更可得回荊州五郡,實一舉三得之妙法也!

他拜辭了吳國太,返回侯宮,即毫不猶豫下令速造宮室,廣設玩好,力求令劉備留連忘返。一面又下令為劉備和孫妹籌辦婚禮。

很快,一切便籌辦妥當,孫權又請吳中擇了吉日,舉行隆重盛大的國婚喜事。

大婚當日,宮中廣設盛宴一百席,所有東吳重要的文武大臣,幕僚貴賓,以及趙子龍、司馬芝等劉備的隨從均為座上客。

孫權又以兄長的身份,與吳國太、喬國老一同為孫妹和劉備主持婚禮。

這一場孫、劉聯婚的大禮,十分隆重,十分盛大,連身為當事人的劉備,亦為之由衷讚歎。

吳國太亦老懷大慰,深慶孫家得此乘龍怏婿。趙子龍見婚禮十分隆重認真,吳國太和喬國老又同為劉備的主婚人,料想其中絕無虛詐,心中也十分放心。他放開疑慮,與司馬芝開懷暢飲。

司馬芝亦是平生第一次參加這等隆重、熱鬧、盛大的國婚大宴,她但感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心中充滿驚喜;身邊又有趙子龍作伴,令她備感歡欣。這位含笑春花龍脈快樂之女,平生第一次嚐到什麼是真正的快樂了。

最快樂的當然是新郎劉備,他鐘愛的甘夫人病逝,雖然是大業未成,不敢過於縱情酒色,但劉備正當壯年,血氣仍旺,自然不可一日無妻。今番東吳招婿,雖然隱伏兇險,但均被孫明的錦囊妙計所化解。他果然得與孫妹成親,而成了東吳國婿,他不但得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夫人,更成了吳國太的女婿,孫權的妹婿,他據佔荊州,再圖進取的形勢便更是樂觀。

國婚大宴,直飲到當日的晚上,依大婚的禮節,劉備由兩排大紅燈籠引領,進入新築宮室的新房,新娘子孫妹自然已等候於新房中,因已行過大婚之禮,孫妹此刻已正式成了劉備的夫人——孫夫人了。

劉備步入新房,心中忽地猛吃一驚,但見明亮的燈光之下,新房內刀槍林立,連侍婢亦佩劍懸刀站列兩旁。

他不由低叫一聲,暗道:此時我身無寸鐵,又無侍衛,若周瑜、孫權於新房暗埋伏兵,我必死無疑了!竟遲疑不敢內新房的侍婢首領見了,連忙走出來,向劉備道:“劉貴人不必驚慌,孫夫人自幼好習武事,居家女兒時,亦令侍婢舞劍為樂,因此新房之中,才有刀槍劍婢侍候。”

劉備仍不放心,道:“雖然如此,畢竟非夫人女子所常見也。可否請暫時撤去?”

侍婢首領進去向孫夫人稟報。孫夫人尚是女兒心性,聞言不由格格笑道:“郎君於戰場廝殺半生,還畏見兵器麼?既然如此,那便將兵器撤走,侍婢解劍吧。”

劉備見兵器盡撤,侍婢解去刀劍,脫去勁裝,換上綺麗的女兒裙服,這才欣然一笑,放心進入新房。

劉備依規矩,為新娘子揭去頭蓋,於燈光下仔細一瞧,但見新娘子花容玉貌,十分俏美。心中不由大喜,向新娘俯身一揖道:“夫人,劉備今日有幸與你結為夫妻,乃平生一大快事也,夫人待劉備的恩情,劉備必永世不忘。”

孫夫人含笑道:“夫君乃當今皇叔,得以為婿,乃妾之幸。

而且你我既已成夫妻,夫君還客氣什麼?”

劉備瞧著孫夫人,但感越看越迷人,心中不由一蕩。他挨近她身邊,伸出手去,將她的玉手緊緊握住,柔情蜜意的悄聲笑道:“劉備年已半百,夫人正時值妙齡,國太作主,將你許配於我,夫人不覺委屈嗎?”

孫夫人甜甜地笑道:“古訓有云,郎才女貌,淑女配君於,又豈會計較年歲之差?只要夫君真心誠意待妾,妾身便心甜如蜜啦。”

劉備笑道:“夫人嬌豔如花,為夫喜如逢珍,怎會虛情假意?劉備必視夫人如珠如寶也。”劉備說時,鼻端忽地聞到一陣香氣,也不知是胭脂香,還是女兒香,但感十分陶醉,忍不住雙手一緊,將孫夫人摟入懷中,親吻起來。

孫夫人羞不可仰,含羞帶笑的伸手向侍婢一揮,侍婢見狀知趣,紛紛向劉備和孫夫人拜辭,退出新房去了。

新房之內,此時便只剩下一對新人。

劉備心中充滿喜悅,趁孫夫人依偎他的懷中,身子向象牙床一側,雙雙便倒在床上。

孫夫人尚是女兒之身,對男女情事自然毫無經驗,只曉得緊緊閉上鳳目,俏臉紅如胭脂,嬌喘細細,十分動人。劉備心中不由大蕩,他伸出大手,輕輕的親自為孫夫人解脫衣裙。

劉備是過來人,手法十分純熟,不一會,便現出一尊十分嬌美的少女玉體,劉備再也按捺不住,身子一翻,便將玉體輕輕的壓住了。

不料劉備剛與孫夫人甫一合體,他的神思便不由一陣恍惚,迷迷糊糊的但感自己彷彿化作一隻雄兔,正被一條赤龍叼在口中。劉備但覺赤龍之口發出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身上的力氣猛烈的吸吮,此刻他的力氣正源源不絕的外洩而出,他的神思也就越發越睏倦了。

這一晚新婚燕爾,劉備但感十分舒暢,雖然在迷糊之際,忽生異幻,但醒來卻一切安靜,身邊的玉人兒正嬌柔的甜甜睡去,劉備也並不以為意。

第二天早上,劉備又將金銀財物分贈孫夫人的貼身侍婢,因此眾從侍婢均認為新貴人十分得體,在吳國大和孫夫人面前大加稱讚。

然後劉備又與孫夫人攜手入宮,先去拜見吳國太。吳國太見一雙新人十分恩愛,不覺老懷大慰。劉備和孫夫人又入朝拜見孫權,孫權以兄長的身份贈兩人一批財物,又送上一大批金玉錦綾玩好之物,再添女婢十人,齊集劉備的新宮。

劉備雖年已半百,但他出身賣席兒,受盡人間酸苦;及後又終年奔走天下,根本未享受過如此富貴榮華。而且新婚甜甜蜜蜜,每晚均令劉備十分歡洽,神思也越發困怠,竟而心生迷幻,但覺眼前的榮華富貴十分美好,因此就連什麼逐鹿中原、與天下群雄心大志也日漸消沉。

眨眼又過去一個月的時光。劉備終日飲酒作樂,沉迷酒色。根本不思返回荊州,甚至連他平日十分信任的趙子龍也時時拒諸宮外,不肯相見了。

趙子龍不由暗暗焦急,悄悄與司馬芝商議。司馬芝道:“劉備終日沉迷酒色,意志日漸消沉,我恐再稍過時日,他必定甘心向東吳稱臣,長留此地,作他的東吳快婿,盡享其榮華富貴啦。”

趙子龍微嘆口氣:“我料其中必有甚神秘因由。”

司馬芝不由嗔道:“這還有甚神秘因由?不外是劉備貪圖享樂,迷戀富貴的根性發作罷了!既然如此,子龍哥哥又何必再為他憂心?倒不如你我就此離去,重返師門,周遊天下快樂一番吧。”

司馬芝這位歡樂少女,自赤壁大戰,目睹戰場的慘烈,百姓蒼生的盈野屍骨,她的心思便發生變化,變得越來越厭惡無休無止的爭雄竟逐、仇殺慘戰了,但她仍決意留在荊州,因為她決計捨不得離開與她有過神交之緣的師兄趙子龍。

趙子龍在司馬芝的心中,只怕比她自己的生命還更重要,她又怎會因她的喜好離開他呢?

可惜趙子龍這位一代福將,卻是個死心眼兒,並未能體會女兒家微妙的心意。

只見趙子龍決然的搖頭道:“決計不可。”

司馬芝明知趙子龍有此表示,但仍忍不住道:“為甚不可?子龍哥哥。”

趙子龍毫不猶豫,便斷然說道:“因為我已親口答應諸葛義兄,必保劉備有去有回!若在此時舍他而去,我趙子龍怎有面目與義兄相見?如此不忠不義之事,我決不為之也。”

司馬芝一聽,心中不由又嗔又敬,趙子龍視他的諸葛義兄比她司馬芝更重要,令司馬芝不由生嗔;但趙子龍的忠義,卻又不能不令司馬芝由衷敬佩,因為他若然為兒女私情,中途背叛,撒手而去,如此不忠不義之人,司馬芝又怎會對他死心塌地?司馬芝忽地格格一笑,輕聲道:“子龍哥哥!早知你必定如此回答啦!你那諸葛義兄洞天徹地,對天、地、人觀察入微,否則又怎會是你的義兄?”

趙子龍慨然道:“子龍此生能與諸葛義兄結拜,便雖死而無憾矣!諸葛義兄殷殷囑託,子龍又怎敢中途背叛呢?我生命可以不要,與義兄之結拜情不可失也。”

司馬芝微嘆口氣,因為她太瞭解趙子龍了,他認定了的事,只怕天崩地塌、山呼海嘯,也難令他改變主意!司馬芝不由又欣慰的笑了,因為她女兒家喜歡的恰恰正是他這種大忠大義的死心眼呢!

她看了趙子龍一眼,忽然輕聲道:“子龍哥哥,既然一切均是諸葛義兄的安排,他自有妙計伏下,你又何必如何擔心呢?”

趙子龍心中一動,暗道:“不錯,義兄已預伏三大錦囊妙計,當日初抵江東的危機,不是已安然度過了麼?此時主公再遇酒色喪志之厄,該是啟拆第二個錦囊的時候了。”

趙子龍忽然醒悟,便毫不猶豫將孔明的第二封錦囊拆了開來。

只見孔明於錦囊的密函中道:“子龍拆此錦囊,必是主公有被困東吳之危矣,主公被困,原由不外兩種,其一是吳恃強用兵,主公變階下囚,但子龍既然啟拆此錦囊,上述原因便必不存在也。其二是東吳方面的軟禁,以美色及玄術令主公因而奮鬥意志消沉,甘心留在東吳作婿,而東吳方面便可伺機圖取荊州矣。”

趙於龍閱到此處,不由心中大讚:“諸葛義兄洞察秋毫,他的神機妙算當真鬼神莫測。”

趙於龍往下再閱,又見孔明寫道:“我觀主公本命,並非受女色所困之人,他之受困,必因誤墮周瑜及江東異人吳中之計也;亦即周公瑾的美人計,加上吳中的風水陰陽玄法,主公豈會不受其困?此事我在荊州見吳中時,便已有所預料。

錦翼中有法符一道,子龍可持之,依計而行。”接下,便是孔明向趙子龍秘授的錦囊妙計。

趙子龍閱罷,取出錦囊內藏的法符將之貼身收好,將第二封錦翼用火燒燬,免留下任何痕跡。

然後趙子龍又將副將召入,吩咐負責督管留在東吳的五百軍士,切勿惹事生非,一切待他回返再作打算,副將跟隨趙子龍征戰多時,對他十分敬佩,因此立刻肅然領令而去。

就在當天早上,趙子龍和司馬芝脫下軍服改穿勁裝,扮成一對江湖兄弟,悄悄的離開駐地,混出柴桑城,一路向東面而去。

東吳都柴桑的東面,便是江東腹地吳郡,亦即孫氏一族賴以發跡的祖宗地脈。吳郡在戰國時屬齊地,亦即著名兵法家孫武的故鄉,孫權的祖父孫符,便即孫武的第八代孫兒。

趙子龍和司馬芝二人悄然出了柴桑城,便展開輕功,一路向東面的吳郡飛掠。

二人沿途經駱馬湖、洪澤湖、白馬湖,不消一日,便掠達太湖之畔。

趙子龍向當地人打探孔明錦囊密計中所示的地點,得知此地是吳郡的郡府所在地吳縣,趙子龍不敢遲疑,又續向南行,約半日後,他和司馬芝終抵達一處仍屬於吳郡的邊遠地域富春縣。

趙子龍於郊野高處四面一看,只見一道江河,白浪滔天,從西面的山間奔出,滾滾向東,直沒入海,趙子龍對司馬芝道:“此河便是義兄所示的富春江了。”

司馬芝奇道:“子龍哥哥!不惜奔波數百里,來此吳郡富春江作甚呢?”

趙子龍向遠處眺望,忽地呵呵笑道:“芝妹!你是否見到,富春江正從一座赤龍山之畔奔流而過?”

司馬芝的內力雖稍遜於趙子龍,但她體內已承納含笑春花龍氣,加之近年內力陡增,已足可與武林高手並列了,因此她的目力亦已達十里,她一聽,循趙子龍的手勢望去,不由格格笑道:“我見到了!那山峰呈赤紅之色,山腳富春江九曲三回而過,十分奇特啊!咦?子龍哥哥,莫非此行與這赤色山峰有關麼?”

趙子龍欣然道:“你說得沒錯!我的目的地便是此富春江畔的赤龍山地,乃義兄所示,他欲令我施行的妙法,便是此赤龍山啊!芝妹不必多問,且上赤龍山看看再說。”

趙子龍說罷,即展開輕功,與司馬芝一道向十里外的富春江畔赤龍山掠去。

這座赤龍山,原來便是當年天機隱俠龐德公登臨的山峰,而正是在這赤龍峰上,龐德公終於斷定,天下三分的天機大勢已不可逆轉了,這等神機奧秘,龐德公亦僅授於諸葛亮,趙子龍和司馬芝雖然同屬天機勢格中人,但由於不懂玄學之道,因此自然不可能領悟,他二人上此赤龍峰,不過是按孔明於錦囊中所授的妙計施為罷了。

趙子龍和司馬芝掠上赤龍峰巔,二人因並非玄學中人,因此也不覺此峰有甚奇特之處。但感峰體呈赤,山周有江水迴繞,不失為一座名山勝景而已。

就在此時,赤龍峰的西面,忽地騰起一道五色煙雲,色分赤、白、青、黃、紫,而又以黃、紫二色最為濃烈。

趙子龍見了,心中不由一動,暗道:“據義兄所示,但見五色煙氣冒起之處,便是施法之地,那西面便必定是隱伏什麼奧秘的地方了!

趙子龍心念電轉,即毫不遲疑,縱身向赤龍峰的西面掠去。

趙子龍和司馬芝掠近一看,不由微一怔,原來五色煙雲騰之地,卻是一座古樸的土墓,土墓的時日似十分久遠,墳上的草有的亦已枯黃了。墓前的石碑也已殘破,碑上的刻字仍存。五色煙雲竟是從此古墓冉冉而升。

趙子龍依孔明的宗示,連忙走到墓碑前面,伸手掃去墓碑上的灰塵,仔細一看,不由又一怔。原來墓碑上刻有兩行文字,其中一行刻:“齊侯孫臏之墓”;另一行卻刻著:“孫氏列祖列宗之墓”,而在“列祖列宗”的名下,最末的一行,竟是“孫符”二字!

趙子龍雖然不精玄學之道,但他卻知道,“孫符”即東吳開國之人孫堅之父,亦即當今吳侯權的祖父,亦是已與劉備結合的孫夫人先祖父。而孔明安排於此墓施法,他所針對的目標便不言而喻了!

於此赤龍峰孫氏墓施為,是否即可以解救劉備酒色喪志之厄,趙子龍根本就無把握,但既是諸葛義兄的錦囊妙計,趙子龍也就毫不猶豫了。

他當即對司馬芝道:“芝妹,我此行乃奉義兄之命,於此墓施法,請持劍戒備,為我護法。”

司馬芝心中充滿好奇,暗道:劉備沉迷於酒色,鬥志盡失,難道於此孫氏墓中施為一番,便可令劉備重振鬥志嗎?

但因為這是諸葛亮的安排,司馬芝雖然心中疑惑,卻絕不遲疑,答應一聲,便拔出青虹劍,肅立一旁,為趙子龍護法。

只見趙子龍挺立於墓前,在身上摸出孔明的法符,原來那法符共有四張,第一幅青色的紙上,畫了一具犁頭狀的怪物,其形甚覺古怪而恐怖。

趙子龍並不知道,這法符便是風水地脈道中,用以剋制人家風水龍脈地力的青犁符,其威力之大,只有此道中人才會明白。

趙於龍凝神運氣,忽地仰天長嘯,如獅吼虎嘯,震人心魄,受此激盪,古墓頂上的五色煙雲競一陣翻湧,欲飛欲舞。

此時趙子龍手捏青犁符,將真氣貫透紙符,沉喝一聲,將四張紙符向古墓的東、南、西、北四方位猛地一甩,而這青犁符忽如一柄真正鐵犁,破空嘯嘯而去,分別射入古墓四周,更颼地破土而入,其鋒利猶如刀鋒箭矢。

司馬芝在一旁見了,不由欣喜暗道:子龍師兄的五鳳朝陽神功竟又精進不少了!但如此施為有何作用,她根本就難明白有何妙處。

不要說司馬芝,就連執行施法的趙子龍,亦只是依照孔明的指示施為罷了,其中有甚用處,他實際並不知悉。他將四道青犁符射入孫氏古墓的四周後,便依照孔明所授,向孫氏墓俯身一拜,然後祈祝道:“望孫氏列祖列宗原諒,我此番施為,乃順天機大勢而為,非存心冒犯也,但願應天順人,暫抑地力,以解我主之危……”趙子龍一面祝告,一面又向孫氏墓連連拜揖。

司馬芝見狀,不由又好笑又好氣,心想:不得了!諸葛孔明將趙子龍也化作江湖術士道中人也!

不料司馬芝心念未了,眼前墓頂的五色煙雲,其色澤竟然突生變化,只見其中的黃、紫兩色煙雲原來較濃,此時卻突然較淡;青、白兩色煙雲卻忽的變濃,漸而竟將黃、紫兩色幾乎掩蓋了!

趙子龍和司馬芝此時均親眼目睹,孫氏古墓上空五色煙雲的變化,但覺十分奇特。至於其中深隱的奧秘,兩人並不明白,兩人也不打算深入探究,因為兩人均清楚,此中的秘密只有諸葛亮才知究竟,此時依他的妙法施為便是了,一切疑惑須留待回返荊州南郡才會明白了。

趙子龍按孔明錦囊中所授的妙計,在赤龍峰上施法完畢,目睹孫氏墓上空五色煙雲突生變化,最後忽地消失,一切均恢復原來的幽清寂靜,而且無留下絲毫的破綻,兩人也就不再逗留,施展輕功掠下赤龍山,一路重返西面數百里外的江東柴桑城。

趙子龍和司馬芝回到柴桑,已是三日三夜後了。

在這三日三夜中,柴桑城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趙子龍心中牽掛,回到駐地,便立刻將副將召來,細詢一番,副將告知,一切均十分平靜,侍在新宮中的劉備也平安無恙,只是根本不得重返荊州,甚至連趙子龍的副將入宮請安也拒不接見,劉備當真在酒色中沉迷了。

副將嘆氣道:“主上看來已無心重返荊州開創大業了。

空負了趙將軍等一番忠肝義膽。”

趙子龍卻從容的微笑道:“你等放心,主公目下之危,軍師早有妙計預伏也!且先準備好行裝,隨時起行回返荊州吧。”

副將拜辭而出,心中半信半疑,暗道:軍師諸葛亮遠在荊州南郡,鞭長莫及,趙將軍憑什麼確定主公必肯重返荊州?

但知道子龍令出如山,他亦不敢怠慢,回到駐地兵營,下令五百軍士迅速準備,整裝待發。

此時不但副將及眾軍士心中疑惑,連司馬芝亦無多大信心。她在副將離開後,忍不住向趙子龍驚奇問道:“子龍哥哥啊子龍哥哥!你此時便斷定劉備必肯回返荊州,這結論不嫌下得太早嗎?甚至劉備肯不肯見你,還是一大疑問埃”趙子龍微一沉吟,即決然說道:“我確信義兄所料所為,必有其妙處!且目下情勢已不容我等猶豫,一切依義兄之計而行吧!我決定明日一早,便赴新貴府,求見主公去也。”

司馬芝微嘆口氣,不再追問,但心中卻疑道:“僅僅憑著四道青犁符,剛過三日三夜,便有令劉備鬥志重振,樂意回返荊州的奇蹟出現嗎?

司馬芝和趙子龍兩人並不知道,就在二人從吳郡赤龍峰返回江東柴桑城的當天晚上,在新貴人宮中的劉備,忽然便是上一宗詭異莫測之事。

是晚三更時分,劉備與孫夫人快樂一整日,飲酒遊玩、觀舞聽樂,不禁又暢又快又有點睏倦。

此時他擁著如花似玉的孫夫人躺在華貴的新床上,但感孫夫人千嬌百媚,在柔麗中又有陽剛之氣,十分活潑,與她親熱,當真百回不厭。

劉備雖然有點睏倦,但玉人在懷,不禁又心中一蕩,根本按捺不住,又與孫夫人玩樂起來。

孫夫人年值妙齡,平日又習武練功,她的精力充沛,劉備卻年達半百,因此床第夫妻之樂,往往是劉備先行“嗚金收兵”,而孫夫人尚意猶未足。多日下來,劉備便漸感神思睏倦,意志消沉,沉迷於溫柔鄉中,根本不思為大業奮鬥振作。

在劉備的下意識中,眼前的富貴溫柔鄉,他非要千方百計保住不可,甚至歙了的大業,以至荊州五郡來交換,他也心甘情願。

但此時卻有點反常,劉備與孫夫人歡娛之際,忽見窗外北面天際升起一團白色煙雲,呼呼的向這面疾飄而來,漸近時,其形漸現,仿如一頭白光閃爍的巨兔!劉備驚奇之際,卻又見東面一團五色煙雲,其形似龍,疾撲向白兔……不知怎的,劉備但感自己的身心已與那白兔連成一體,眼見五色雲龍撲向白兔,他的心神不由一陣抽搐、十分擔憂白兔的安危。

五色雲龍快如電奔,眨眼射近白兔,彼此竟廝纏劇鬥起來,鬥得難分難解。漸而白兔已呈敗象,四肢收縮,尾巴捲起,一副畏怯欲降的姿勢。

劉備的心思,此刻竟與白兔欲降的姿勢不謀而合,他在心中長嘆一聲,喃喃說道:“哎!五色雲龍勢強,白兔又怎能抗衡?不如保存現狀,向五色雲龍降順臣服了吧。”

就在此時,東面騰昇五色雲龍的天際,忽地射出四道電光,開似犁頭,光華的的,十分兇猛,劃過天際,向這方射來!

而那四道犁形電光竟然繞過了白兔,直射五色雲龍,而且分東、南、西、北四大方位,五色雲龍根本無法閃避!但聽半空一陣慘烈的嘯鳴,懾人心魄,而五色雲龍似已受創,渾身抖顫,猛烈翻滾,隨又返回東面,呼嘯而去,似返原位,養傷去了……劉備此時雖正與孫夫人歡娛,但心神恍飽,他的身心已被天際的這一幕奇觀懾住了。他已常忘了身周的一切,甚至他身邊孫夫人的迷人玉體,他亦視如無物。

天際間,五色雲龍呼嘯而去之後,那白兔煙雲卻突增光華,白光灼灼,懸於中天。

白光射人劉備的目中,他但感一陣目眩,隨又感一股雄渾之力,淙淙的從目中注入心田,他不由一陣心胸灼熱,血脈陡地高漲,接而更沸騰起來。

他的神智也逐漸清晰起來,他從刑州南郡赴東吳結親前的種種,漸而一一浮上腦際,先是他為之奮鬥半生的扶漢平亂、安定天下的鴻圖大業,接而劉備想起長板坡的落難、險死還生,再而是他視作左右臂的諸葛亮、關羽、張飛等人的音容笑貌,最後,他腦際的思想焦點,終於聚到一位英武神威的青年將軍身上——趙子龍!這神威凜凜青年將軍的形象是如此的懾人心魄,以至劉備連身邊嬌美的孫夫人玉體也忘卻“夫君啊!你怎的了?怎地魂不守舍似的?難道夫君已對妾身厭倦了麼?”

就在此時,劉備耳際忽地響起一聲嬌喚,劉備不由怔了怔,又定了定神,先向窗外天際瞥了一眼,那懸於天際的白兔光華,此時早已消逝不見。劉備不由喃喃說道:“夫人啊!你可見到外面天際的奇景?”

發著嬌喚的是孫夫人,也聽劉備的喃喃自語,不由微吃一驚,她仰起光裸的玉體向窗外瞧了瞧,不由又嬌慎說道:“夫君啊!妾身正沉迷於夫君的歡愛,怎會分神窗外啊!你莫非有甚難言心事另行通知?”孫夫人冰雪聰明,很快便窺中劉備的心思。

劉備一聽,心中不由吃了一驚,他尚未摸透孫夫人的心意,慌忙掩飾道:“夫人多心了!劉備在此間快樂無比,怎會有甚難言心事呢?劉備因夫人你太迷人了,心神才有點迷醉罷了。”

劉備說罷,也不敢再分心冷落了孫夫人,大手一環,將孫夫人嬌美的玉體抱住,情意綿綿的重新親熱起來。

在劉備心中,極不尋常的一晚很快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劉備正與孫夫人在新房調笑,一名侍婢匆匆而進,向劉備報道:“稟新貴人,宮外趙子龍說有緊急事求見。”

劉備一聽,似乎立刻觸動了什麼,神色先是微微一變,隨又向侍婢含笑道:“原來是我的愛將趙雲,他必定是怕我終日飲酒大多,前來相勸。他一番心意倒不可令他失望,這便請他人外堂相見吧。”

劉備說罷,便與侍婢一道出去外堂,不一會,趙子龍大步走進來,先向劉備拜見,待劉備摒退侍婢,才忽地驚惶說道:“主公深居華堂,難道已忘記荊州了麼?”

劉備甚少見趙子龍如此驚惶神態,不由吃了一驚,忙道。

“荊州有孔明坐鎮,我心甚安,可有甚事發生呢?”

趙子龍道:“昨晚軍師派人潛入東吳,報說曹操欲報赤壁敗折之仇,起精兵五十萬,一路殺奔荊州而來!事勢危急,軍師促請主公速回荊州議事。”

劉備心中不由一動,他出乎趙子龍的意料,竟毫不猶豫,立刻便道:“子龍,我也正有此意!但須先與夫人商議妥當,才方便行事。”

趙子龍未知劉備的心思,忙道:“主公若和夫人商義,夫人乃孫權之妹,必維護東吳的利益,她怎會甘心放主公回去呢?不如今晚便速離去,遲則生變埃”劉備卻從容的微笑道:“子龍放心,此事我自有主意,你且先返軍營,靜候消息便是。”

趙子龍心中不安,又報說一番荊州軍情的危急,這才悶悶不樂的告退,先行返回駐地去了。

劉備返回內堂,入見孫夫人,並且面容憂傷,雙目流淚,卻無片言隻語。

孫夫人吃驚道:“夫君,剛才趙子龍求見,莫非真有緊急事麼?”

劉備搖搖頭,道:“非也,劉備只因念及半生漂泊異鄉,生不能侍奉雙親,死不能祭祀宗祖,乃大逆不孝也。如今年近歲晚,因此感觸而已。”

孫夫人嗔道:“夫君休得瞞我!剛才侍婢已報知,趙子龍來說荊州軍情危急,你欲回去,為甚卻推說祭祖思鄉?”

劉備一聽,不由大吃一驚,他尚未摸透孫夫的心思,唯恐她向孫權密告,那他便決計不能生返荊州了!劉備惶急之下,不由跪在孫夫人面前,流淚哭告道:“夫人既然知悉,劉備怎敢隱瞞?只因劉備不返荊州,令荊州陷於曹操之手,劉備必被天下人恥笑,但欲返又捨不得夫人相離,因此心中煩惱,不知如何取捨?”

不料孫夫人一聽,竟毫不猶豫道:“若然為此,夫君又何必煩惱?妾已事君為夫,當伴君左右,你去哪兒,妾亦相隨便了。”

劉備一聽,心中稍安,但仍不放心,又道:“夫人雖有此心,但國太與吳侯怎肯放夫人遠走?夫人若明大義,便容我暫時向夫人辭別吧。”

孫夫人道:“夫君放心,母親鍾愛於我,我必求得母親允准,隨君同返荊州。”

劉備仍猶豫道:“就算國太肯放我夫妻離去,吳侯亦必定阻止!屆時我的生命就不保了。”

孫夫人怒道:“有我在,誰敢傷害於你?夫君既然怕我兄阻擋,不如趁年終歲晚,推說拜祭先祖,悄悄到江邊登船離去也可。”

劉備不料孫夫人已傾心相待,不由大喜謝道:“得夫人如此深明大義,此恩此德,劉備必永世難忘也。”

夫妻二人商量妥當,即分頭行事。

劉備派人請趙子龍到來,密告道:“過幾天便是大年初一,我已與夫人商量妥當,趁此推說往祭先祖,趁機離去!你可先引軍兵打獵為名,出城於官道等候,與我和夫人會合後,一同速返荊州。”

趙子龍一聽,心中不由大喜,暗道:諸葛義兄果然神機妙算,他的青犁符——錦囊妙法果然奏效,雖然僅過了三日三夜,但主公的雄心鬥志又再重振也!趙子龍此時也不敢說話,只是欣然的答應道:“主公放心,趙子龍必保你和夫人安然回返。”

趙子龍拜辭劉備,先行返回駐地,準備一切去了。

另一面,孫夫人與劉備一同前去拜見吳國太。吳國太見女兒與劉備十分恩愛,不由老懷大慰,吩咐於內堂設安宴,款待女兒和女婿。

席間,孫夫人趁吳國太高興,向她求告道:“母親啊,夫君的先祖父母,均葬於故鄉涿郡,千里迢迢,未能往祭,心中傷感。欲趁正月初一,前去江邊,望北遙祭,請母親恩准。”

吳國太一聽,即欣然道:“此乃大孝之道也,我豈會不允?

你雖然未識翁姑之面,同夫君前去拜祭,亦是孝婦之道也。”

劉備和孫夫人向吳國太拜辭,返回新宮,秘密收拾行裝細軟,準備動身。

眨眼已過了三日,這一天,便是正月初一。依慣例,吳侯孫權大宴群臣。說也奇妙,孫權歷年新春之宴,均僅飲數盅酒,自始至終十分清醒,今日的新春大宴,不知為甚,也許是見劉備已受困於他的美人陰陽計,荊州復歸有望,心中欣喜,多喝了幾杯,不覺沉沉大醉,孫權這一醉,便由早至晚不醒了。

周瑜、魯肅等大臣不覺甚感驚奇,暗道:吳侯平日酒量極佳,今日怎的喝了數杯,便如此沉醉不醒?但孫權身力一方之主,他飲醉了酒,連周瑜、魯肅等心腹大臣亦不敢去驚擾。

魯肅已甚信服那精幹玄學的道士吳中,眼見劉備忽然有此異變,欲尋他詢問。但吳中自獲孫權厚賞大批財物後,早就離開柴桑,到各地風流快活享受去了。因此魯肅雖然為孫權擔憂,卻束手無策。

就在當天上午,劉備和孫夫人告準吳國太后,便藉往江邊祭祖為名,悄悄的乘車騎馬,僅帶數名恃從,便離開新宮,出了柴桑城,來到城外的官道。

城外的官道上,趙子龍和司馬芝早率領五百軍士,乘馬、步行,在此等候。與劉備和孫夫人的車駕會合後,一路向北面的江邊疾速而行。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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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1 15:35:44 |只看該作者
卷三 龍飛鳳舞 第十六章 天象六合

在劉備和孫夫人新宮侍候的眾婢,因平日受了劉備和孫夫人的恩惠,對兩人的悄然而去,雖然有點奇怪,但一來二人乃奉了吳國太之命,往江邊祭祖,誰敢阻攔?二來感劉備的恩德仁厚,因此眾婢均詐傻扮懵,誰也沒將劉備離開的消息洩漏。

到守城的邊將發覺劉備一路向北而行,又在官道與趙子龍的五百軍士會合,才知有異,慌忙飛報宮中的孫權,不料孫權仍沉醉未醒,誰也不敢驚擾。

直到當晚的三更時分,孫權才悠悠酒醒,他獲知劉備和孫夫人出城望北面江邊而去,已一日一夜未歸,不由大急,召文武大臣商議,周瑜因是帶病之身,因此孫權也沒去驚動他。

東吳的首席文臣張昭進言道:“若走了劉備,早晚必為東吳大患。”

孫權一聽,立刻令武將陳武、潘漳道:“你二人率五百精兵,日夜兼程北追,務必將劉備擒捉而回。”

陳武、潘漳二將,領令即率五百精騎出城,風馳電掣的向北追趕而去。

這一面孫權見劉備居然走脫出城,不由恨怒攻心,將案上的玉硯一手給摔得粉碎。

副都督程普道:“主公雖然恨怒,但於事無補。我料陳武、潘璋二人,必難擒捉劉備回來。”

孫權怒道:“他二人敢違我令旨麼。”

程普道:“劉備有郡主隨行,即護身之符。郡主自幼習武,性情剛嚴,軍中諸將皆懾懼於她。郡主既心甘追隨劉備而去,陳、潘二將,見了郡主,豈敢動武?”

孫權一聽,大怒道:“蔣欽、周泰聽令,你二人侍我佩劍,立即前去追趕,若有不從,先將我妹和劉備的人頭斬來見我,其餘人等違令者斬無赦。”

蔣欽、周泰二將奉了孫權的佩劍,率一千軍馬,隨後出城飛趕。

此時,劉備的車駕,已遠在城北數十里外了。劉備心中稍慰,暗道:夫人之計甚妙,想必已瞞過孫權、周瑜了,只要再趕一日路程,東吳兵馬欲追也來不及矣。

劉備心念未了,後面忽地沙塵大起,後軍飛報:“東吳兵馬追上來了。”

劉備慌問趙子龍道:“追兵已至,如何是好?”

趙子龍道:“主公先行,我保護夫人隨後而至。”

劉備此時也不敢遲疑,策馬向前飛奔,他身後僅得半百軍士保護,趙子龍和司馬芝率大部軍兵在後面抵擋追兵。

劉備騎馬,剛轉過一座山腳,突地一隊兵馬擁出,擋住去路。領先兩員大將,躍馬橫槍,厲聲大叫道:“劉備早早下馬受縛,我奉周都督軍令,已在此伏候多時。”

原來周瑜雖然同意施行吳中的強陰吸弱陽龍氣大法,令劉備臣服東吳,以取回荊州。但他比孫權、魯肅更具心計,他恐怕萬一此法有失,被劉備遁逃,便令丁奉、徐盛二將,率三千精兵,伏於陸路返荊州的必經隘口,日夜嚴密戒備。周瑜另外又在江上伏下水軍,嚴防劉備從水陸兩路遁逃荊州,周瑜伏兵有如天羅地網,他斷定,劉備就算插翅也難飛出去了。

劉備眼見前路已被周瑜大軍阻住去路,他此時僅得一柄佩劍,數十侍衛,如何可與丁奉、徐盛兩將交鋒,他無奈只好撥轉馬頭,馳回趙子龍這一面。

劉備對趙子龍道:“周瑜工於心計,早已料我從此陸路潛返荊州矣,如今前有阻截,後有追兵,前後無路,如何是好?”

趙了龍微一沉吟,便決然的道:“行前軍師曾經給我三大錦囊妙計,如今已拆了兩個,均靈驗十分,如今尚有第三個錦囊,軍師當日曾吩咐,若前二個皆已應驗,則到最危急之際,可拆第三個錦囊也。現下情勢危急,可拆而行之便了。”

趙子龍說罷,即毫不猶豫將最後的一個錦囊啟拆,內裡原來是一封密函,道:“我料此函啟拆之日,主公必與新夫人西返荊州的路上矣,到此危急關頭,可如此如此……是為反美人計之計中計也,可依此而行,我一切自有巧妙安排。”

趙子龍閱罷大喜,他深知諸葛義兄既已洞察先機,那眼前的危局便必定可以化解,他助劉備脫險的信心和意志不由更堅定了,他毫不猶豫將孔明的安排呈報劉備知道。

劉備於生死一線之際,也絕不敢遲疑,立刻便按孔明的安排.依計而行。

劉備急忙奔到孫夫人的車前,向孫夫人哭訴道:“夫人啊!劉備的心腹之言到此地步不得不向你但告了。”

孫夫人奇道:“你我已為夫婦,夫君有甚難言之隱,快告訴我。”

劉備道:“夫人有所不知,當日吳侯與周瑜合謀,將你許嫁於我,非為夫人著想,而是欲以夫人為餌,誘劉備至荊州,趁機將我幽禁為囚,以逼我交還荊州。他們奪了荊州,必殺劉備。我所以不俱生死而來,實是傾幕夫人美貌氣概,必會愛憐劉備,又知吳侯和周瑜必不肯放生劉備,因此才悄然離開,幸得夫人肯與我同生共死,劉備永誌不忘,可惜如今周瑜早有伏兵在前攔截,吳侯的追兵也已從後面趕至,生死無路,請夫人救我。”

孫夫人一聽,花容變色,俏臉通紅,大怒道:“我兄竟以我為餌,不念兄妹骨肉之情,我又有何面目與他相見,夫君之危,我亦有責,錯信胞兄的奸計,我當為夫君親解此危。”

孫夫人果然極有男兒氣概,她令推車上前,馳到前面攔截的丁奉、徐盛二將面前,猛地捲起車簾,露出真容,向盯徐二將怒喝道:“本郡主在此,你二人敢以下犯上、圖謀造反麼?”

丁奉、徐盛二將,素懾孫郡主的威名,一見便連忙下馬,拋掉兵器,向孫郡主拜道:“我等不敢,只因奉了周都督軍令,才屯兵於此,等候捉拿劉備而已。”

孫郡主怒道:“周瑜大膽,本郡主已奏明國太,說回荊州祭祖,國太已允准,便胞兄亦不敢阻攔,何況區區周瑜麼,二人率軍攔路,是否要我稟告國太,說你等攔路截劫,欲謀財害命也。”

丁奉、徐盛一聽,慌道:“不敢!不敢!郡主息怒,這不關我等之事,全是周都督的軍令難違也。”

孫郡主冷笑道:“你等不怕周瑜,便不怕本郡主嗎?周瑜殺得你等,本郡主亦一樣可以殺得你等。”

孫郡主喝令推車前進,丁奉、徐盛二將私議道:“郡主與吳候是兄妹一家人,再說郡主已得國太之意,何況我等下人呢?萬一有甚差池,吳侯必殺我等來息國太之恨也。”於是二將無奈,下令軍兵讓出一條通路,讓孫郡主的車駕過去。後面的劉備、趙子龍、司馬芝,亦緊隨孫郡主的車駕,一陣風似的飛馳而過。

孫郡主、劉備等的車馬剛奔前十里路,後面的盯徐二將,已遇上了隨後趕至的陳武和潘漳,陳武對丁奉道:“你等放劉備過去,只怕錯了,我們乃奉吳侯之命,捉拿劉備回見埃”丁奉、徐盛二將聽說是吳侯孫權的令旨,不敢有違,立刻又聯同陳武、潘璋二將,率三千五百兵馬,隨後追捕前行不久的劉備。

劉備在在前面十里外,正急急趕路,急見後面塵頭又大作,知大隊兵馬又追殺而來,劉備連忙又知孫夫人道:“夫人,後面又有數千兵馬趕至,劉備不想連累夫人,不如我下馬受縛,以免傷及無辜吧。”

孫夫人咬牙恨道:“後面想必是我兄的令旨,欲殺夫君矣,我下嫁夫君,乃母親之意,胞兄竟敢逆母殺我夫君,我與他的兄妹之情一刀兩斷,夫君勿憂,且放心前行,待我與趙子龍,阻擋後面的追兵。”

劉備望一眼前面,但見江水已隱約可見,心中稍慰,當下也不敢猶豫,按孔明的安排,先行向北,奔往江邊去了,三百軍士,亦隨劉備先行。

趙子龍本欲要司馬芝隨劉備先行,但司馬芝笑道:“眼見一場天大的熱鬧至矣,你難道忍心不讓我見識見識麼?”

趙子龍知司馬芝的功力已甚為精進,就算於千軍萬馬中,她雖然不能力抗,但欲自保溜逃卻是綽綽有餘的了,因此也就不再堅持要她離去。

趙子龍、司馬芝二人率二百軍兵,在孫夫人四周擺開方陣,靜候後面的追兵殺到。

不一會,丁奉、徐盛、陳武、潘璋等四員東吳大將率三千五百大軍,已追殺而至。

此時孫夫人己棄車駕,改乘戰馬,手執寶劍,威儀十分,怒視奔來四將。

盯徐、陳、潘等四將,見孫夫人挺立馬上,只好於馬上欠身道:“未將奉吳侯之命,促請郡主和劉備回返柴桑。”

孫夫人怒道:“我已下嫁劉備為妻,乃奉國太之命,與我兄無相干也,吳侯敢違逆國太令旨,誅殺我與夫君麼?你等識相者速退。”

陳武、潘璋二將忙道:“吳侯只欲請郡主和劉備回去,君命難違,望郡主見諒。”二將說罷,與丁奉、徐盛二將互視。丁奉、徐盛二人會意,即把手中的鐵槍一擺,下令三千五百兵馬,向兩面展開欲繞過孫夫人,奔向前面,追殺劉備。

孫夫人又氣又怒,知四將奉了吳候孫權的令旨,並不將她這位郡主放在眼內了,她嬌叱一聲,馳奔上前,斬殺四將。

趙子龍見狀,不由吃了一驚,暗道:孫夫人這麼一出手,東吳兵馬必有死傷,她便犯下逆君之罪,郡主的威儀立刻便失去,屆時丁奉、徐盛諸將,便大有膽氣將她擒拿,若孫夫人被擒,東吳軍再無顧忌,則主公危矣,諸葛義兄只怕也意料不著,孫夫人的陽剛之氣竟忽然變得如此旺熾。

趙子龍心念電轉,忽地向司馬芝傳音道:“芝妹,你速上前保護孫夫人,切切不能令她有絲毫損傷。”

他說罷,猛地一拍戰馬,風馳電掣的搶在孫夫人前面,手中銀槍一抖,瞬間分向盯徐、孫、潘四將虛刺了一槍,四將但見一道寒光射至,連忙各運兵器擋架,只聽兵乓的響了四聲金屬撞擊,趙子龍手中的銀槍卻已收回。這閃電般的一擊,令四將膽戰心裂,四匹戰馬各退十丈,因而連已繞開的兵馬亦退了回去。

趙子龍挺槍大笑道:“四位將軍,你等不識孫夫人,難道連我手中銀槍曾挑曹兵千軍萬馬亦不曉麼?”

丁奉、徐盛、陳武、潘璋四將,勒住馬韁,這才穩住陣腳,不再遑退。

丁奉、徐盛已親身嘗過趙子龍的厲害,作聲不得,均知剛才閃電一擊,若非趙子龍不欲傷人,四人之中,只怕已有人被刺翻馬下了,這一槍回刺的閃電銀槍法簡直快如鬼魅,令人震駭。

但陳武、潘璋二將,雖知趙子龍的威名,但並沒親眼目睹,心中半信半疑,而且此時又欺他僅得二百兵馬,己方有數千大軍,強弱懸殊,因此並不如丁奉、徐盛的心怯驚惶。

陳武拍馬衝前,冷笑一聲,不服氣道:“趙子龍,你剛才搶先出手,我等猝不及防,才讓你佔了上風,你敢與我明刀明槍,鬥上一鬥麼?”

趙子龍一聽,目中精光如電,射了陳武一眼。陳武但感目光如鋒刃,令他心中不由一涼,慌忙凝神戒備,唯恐趙子龍的閃電一槍再度刺出。

趙子龍卻挺槍屹然不動,暗道:我雖可一槍刺殺陳武,但如此一來,雙方必定陷入惡戰,我雖然不懼,但纏鬥之下,如何分身保護孫夫人和前面的主公呢?他心中轉念,打定主意,決定以不戰而屈其兵為妙。

只見趙子龍忽然仰天長嘯,其聲如獅吼虎嘯,懾人心魄,東吳兵中,有膽氣弱小的人,早已心怯,拋掉兵器,用手俺耳。

連陳武、潘璋、丁奉、徐盛諸將,亦須凝神運氣,才可勉強穩住翻湧的心血。

原來此時趙子龍已運體內的五鳳朝陽真氣貫於嘯聲,又施展他獨創的天象六合神劍之三三不盡一式,將劍招化於嘯聲之中,三三不盡分射八方,震懾東吳三千五百兵將。

趙子龍在長嘯聲中,手中銀槍一抖,以銀槍化劍,向四周連振之下。登時便有六道劍氣,從銀槍鋒刃射出,每道劍氣於曠野虛空而分出站合計三十六道劍氣。三十六道劍氣再分,遂成二百一十六道……六六無窮,漫天劍氣於曠野中飛射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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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龍飛鳳舞 第十七章 三分天機

在數千東吳兵將眼前,但見劍氣所到之處,石裂沙飛樹斷,威力之大,簡真空前絕後,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在一陣懾人心魄的尖嘯、爆裂、撞擊聲中,三千五百東吳兵竟有大半呆如木雞,僵立不動,鬥志全消。

就連丁奉、徐盛、陳武、潘漳等四員大將,亦目瞪口呆,腦際一片茫然。

司馬芝見了,不由暗讚道:子龍哥哥的天象六合神功又更精湛了。孫夫人目睹趙子能的神威,東吳數千大軍,競被他不戰而屈,芳心不由暗喜,心道:夫君有這等人材輔助,何愁不成呢?我雖然被人作餌,誤打誤撞下嫁劉郎為妻,但錯有錯著,得劉郎為夫君,我的終生亦總算尋到好歸宿也。

她心中轉念,助劉備脫險的心更堅定了,趁機在馬上向丁奉、陳武等將領斥道:“你等好不知進退,我已下嫁劉備為妻,今日之行,便非與人私奔。況我已得國太令旨,準我夫婦返回荊州。就算我兄親自到此,亦不敢逆母命而行也!你們識相的速退,不然惹怒了我,不念兄妹之情,令趙子龍大開殺戒,你們自問能保住頸上人頭?哼哼。”

丁奉、徐盛、陳武、潘璋四將面面相覷,均暗道:就算我等不怕死,但吳國太難違,吳侯本人亦不敢違逆。若日後追究起來,我等必成其代罪羔羊也!不如向孫郡主賣個人情,將責任推到她和吳國太身上,或可保人頭……於是無奈向孫夫人道:“既郡主執意如此,又得國太允准,我等便先回去稟明吳侯再說好了。”說罷,即下令眾軍兵後退百丈,讓孫夫人和趙子龍、司馬芝等人馬繼續向北面而行。

丁奉、徐盛等,一面派人飛報吳侯,又派人向周瑜報訊,一面駐兵原地,等候吳侯和周瑜的令旨。

這一等,劉備等的人馬,又向北疾奔半日了,等到奉了吳侯的佩劍,前來斬殺劉備和孫夫人的大將蔣欽、周泰趕到,與劉備的人馬已相距足數十里遠。

劉備等一路向北疾奔,抵達江邊,劉備令探子查探前面有無舟船。探子去後不久,忽見後面塵頭又起,知是丁奉等將又率兵殺到,而且必奉了令旨,前來大開殺戒了!劉備不由仰天長嘆道:“連日奔波,人困馬乏,數百兵將如何抵擋東吳大軍?劉備今日必亡於此也………就在此時,探子飛馬回報,說江邊草叢中隱伏快船二十餘艘,趙子龍一聽,即向劉備含笑道:“舟船必乃軍師預早伏下!且登船再說吧。”

劉備此時己無更好主意,只好與孫夫人一道飛奔到江邊,上了江邊的快般,駛向江心。

此時,劉備的船上閃出一個綸巾道袍的人,呵呵笑道:“恭賀主公新婚之喜。”劉備一看,不由心花怒放,因為此人便是他視如救星的諸葛孔明啊!

諸葛亮躍出船頭,手中羽扇一揮,將大笑聲送上岸去:“呵呵!諸葛亮已在此守候多時!你們回去告知周瑜,教他莫再施美人計手段了。”

丁奉等下令射箭,但快船已風馳電掣般駛遠了,岸上的東吳兵將,不由一陣發呆,暗道:原來是孔明用計,也難怪我們處處受制了!

劉備等人的快船在江上行駛半日,眼看已將抵荊州地界,不料此時後面追出無數戰船,風馳電掣地趕來,船上為首之人競是東吳大都督周瑜,原來周瑜接報,急怒攻心,也不顧舊傷未愈,親自率戰船追殺而來,他身邊的戰將有黃蓋、韓當,可謂精英盡出了。

孔明見狀,從容一笑,即下令棄船登上南岸。

周瑜戰船趕至,他下令兵士棄船上岸,誓要追殺劉備不可,在周瑜的親率下,近萬東吳大軍,從陸路追殺。追到黃州地界,眼見劉備的人馬,相距不足十里,周瑜下令全速追奔,不殺劉備誓不回頭。

周瑜的東吳大軍一路追殺,剛轉過一座谷口,突然一聲炮響,擁出一隊精兵,為首一員大將,神威凜凜,手執著青龍偃月刀,向周瑜厲聲大喝道:“我奉軍師之命,在此恭候!但近前者殺,退回者生。”

周瑜見狀,心膽俱寒,當先便撥轉馬頭,向後面飛奔,走到半路,又殺出兩員大將,正是魏延和黃忠,均是降順劉備的荊州舊將,東吳軍大敗,周瑜搶先逃返船上,料定劉備軍不慣水戰,心中這才稍安。

就在此時,忽聽岸上劉備軍大叫道:“周郎妙計安天下!

賠了夫人又折兵。”

周瑜大怒道:“可再上岸與他決一死戰。”

黃蓋勸道:“都督有傷在身,劉備有孔明用計,更兼有關羽、趙子龍神勇,戰之必不利也。”

周瑜無奈只好作罷,但心中氣恨難平,心血沸騰,忽地大叫一聲道:“我已白費氣力,反讓劉備奪得美人歸!我好恨。”

“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倒在船上,不省人事。

黃蓋等將慌忙下令全速回駛江東,救治周瑜的傷病去了。

關羽、黃忠、魏延等欲追擊周瑜,欲趁機將周瑜殲滅。

孔明忙道:“不可!讓周瑜回江東養傷為佳。”

關羽道:“軍師為甚不追擊周瑜?”

孔明道:“周瑜此人,不宜於戰場上殺,否則必與東吳結下深仇大恨,有礙我的西進大計呀。我看周瑜氣量狹小,偏又屢欲施其計謀,欲奪荊州,早晚必有招其損、自取喪亡也。”

關羽一聽,這才明白孔明之所以不殺周瑜,乃是著眼於更宏偉的進取大計,不由讚道:“兄長得軍師扶助,真有如北斗泰山也。”

孔明淡然一笑,下令收軍回荊州。

返抵荊州南郡,劉備下令於府中補辦喜宴,招待一眾有功之士,及文武幕僚,龐統、雕雪、張飛等自然亦同為座上賓客。

席間,劉備親手斟滿一杯先敬孔明,嘆道:“若非先生神機妙算!劉備只怕已喪身東吳!這一杯我該敬先生。”

孔明卻淡然一笑道:“主公,若論功勞,這一杯理當先敬趙子龍。”

劉備笑道:“我可安然回返荊州,先生與子龍一般大功勞埃”孔明道:“不然,我雖早有安排,但於關鍵處仍有疏漏。

若非趙子龍隨機應變,以神功不戰而屈東吳之兵,那便不能達三者兼收之奇功也。”

劉備道:“未知先生指的是哪三者呢?”

孔明尚未答話,龐統已大笑接口道:“主公,孔明指的是既保主公安然奪得美人歸;又可留有餘地,保住孫、劉聯盟;更可進一步圖取西進大業也!這豈非三者兼收之奇功嗎?

因此這一杯呵,孔明既須先敬,但子龍亦不可落後也。”

劉備一聽,不由嘆道:“劉備何德何能,有臥龍、風雛、子龍如此文武奇才匡扶,他日功成,皆在座諸位之大功勞!但我手中只有一杯酒,欲敬有功之士,總得先後,鳳雛先生以為該先敬誰呢?”

趙子龍一聽,即一躍而起,正容道:“主公,既在座中人,皆有功之士,何不一齊舉杯,同賀主公安然歸來。”

劉備一聽大喜道:“子龍主意不錯!那劉備這一杯,便敬在座各位,一同暢飲吧。”

在座文武臣屬幕僚,此時均一躍而起,齊齊舉杯道:“我等賀主公安然歸來。”眾人均將手中酒一飲而荊宴會堂上,登時洋溢一片歡樂振奮的笑聲,令人心潮激盪,人人均有奮發昂揚的氣概。

孔明見這一場宴會,成為拓展大業的誓師大會,不由欣然的笑了。

散席後,劉備依然不捨與孔明分開,將他留了下來。趙子龍和司馬芝亦有迷惑,欲向孔明請教,因此亦留在劉備府中。

僅一會,司馬芝先就忍不住了,忙向孔明道:“諸葛大哥,小妹委實難明,有滿腹驚奇向大哥請教埃”孔明含笑點頭道:“司馬姑娘有話但說無妨。”

司馬芝急急說道:“為甚在劉備將軍陷於迷惑危機時,子龍哥哥僅憑大哥的四道青符便可旋乾轉坤,令奇蹟出現,頓令劉將軍精神大振,決然返荊州?”司馬芝因並無任何官職,僅是以趙子龍師妹的身份留在荊州,因此說話也不必按官場禮節,十分率直。

孔明見在座的均是三分天機勢格中人,因而也不必隱瞞什麼,便趁機開導,含笑道:“司馬姑娘,當日我錦囊中的四道青犁符,乃風水地脈學中的克脈法符也,當日東吳前來提親,我便料悉必是東吳方面,欲在借美人計圖謀荊州;同時更以風水陰陽相吸大法,欲借孫氏血脈,以強陰吸弱陽,令主公的祖宗龍脈地力大洩,因此氣運不濟,鬥志消沉,向東吳臣服,將荊州五郡拱手讓與東吳也。”

趙子龍聽了,心中不由暗道:“原來如此,怪道主公自與孫夫人成親之後,即意志消沉,終日沉迷於東吳的溫柔鄉中了!原來竟是這等強陰吸弱陽的風水玄術作怪也。

孔明一頓,又道:“因此我為此分作兩步行法,一方面潛入涿郡,替主公的祖宗地脈施行旺氣大法;另一面又暗中伏下青犁符於錦囊,著子龍於危急時赴吳郡赤龍山,於孫氏的祖脈墓地中施法,以錦囊中的青犁符剋制孫氏的祖脈龍氣。

如此兩面施為,既可旺主公的弱陽,又能剋制孫氏血脈中的強陰,彼消此長,足令主公意志重振;同時,亦反過來令孫氏血脈——孫夫人傾心相隨於主公,終可得美人歸也。”

劉備這才明白,在他赴江東之前,孔明又為他不辭勞苦,奔波於千里外的涿郡、荊州之間,布伏驚世天機。他不由嘆道:“先生之能,真鬼神莫測也。”

司馬芝亦格格笑道:“諸葛大哥原來精於風水地脈之學。

這等神通,他日拋開軍務,與雕雪姐姐一道,結伴暢遊天下,尋龍堪輿,大展風水神機,豈非十分有趣嗎?”

劉備一聽,不由嚇了一跳,忙道:“司馬芝姑娘!先生乃我的左右臂也,怎可拋下軍務,去暢遊天下?先生若去,我猶如斷了臂膀,雖生猶死也。”

孔明亦呵呵一笑道:“司馬姑娘之意甚佳,可惜並非時候,我尚須為這三分天機辛勞一番也。”

此時劉備忽然想起什麼,忙問孔明道:“先生剛才於席間提及,有一些難題,先生亦始料不及,不知是甚?”

孔明目注趙子龍一眼,欣然笑道:“孫夫人本屬孫氏血脈中的強陰,與主公合體後,吸納了主公陽氣,其自身的陽剛之氣竟然熾烈旺發,在東吳兵將追及時,竟欲大開殺戒,若她出手傷人,必失了與東吳的和氣,於日後的西進大業十分不利。

幸而於此危急時刻,有趙子龍在場,他如何大顯神威,化解此危機,司馬姑娘在場,自然比我更清楚也。”

當時劉備已先行,後面的事並不知道,因此他忙向司馬芝道:“司馬姑娘!子龍當時到底如何大發神威?”

司馬芝眼見連孔明亦十分欣賞她的子龍哥哥,不由心花怒放,高興得格格笑道:“我也不知詳細!只知子龍哥哥銀槍連抖六抖,便見石裂、沙飛、樹斷,十分嚇人,東吳數千兵將,竟呆如木雞,鬥意全消,不得不退縮十丈,不再追殺!但到底是甚神通,我也說不明白。”

趙子龍淡淡的笑道:“我於危急之際,牢記軍師吩咐,不可傷了兩家和氣,壞了孫、劉聯盟,因此唯有用自創天象六合神劍招式,化槍為劍,施為一番,望能不戰而屈其兵……終僥倖成功,但若非軍師伏下奇兵,於江岸接應,主公亦難脫危機也。”

劉備一聽,不由讚歎道:“子龍勝不居功,胸懷坦蕩,神功蓋世,真當乃天下一代虎將也。”

至此,趙子龍和司馬芝心中再無迷惑,知孔明尚有要事與劉備密議,便先行告辭了。

劉備待趙子龍、司馬芝走後,果然又向孔明道:“先生真欲取西川之地嗎?”

孔明微笑道:“荊州南郡,扼西川門戶,若不取西川,又何必千方百計保住荊州?但目下尚非最佳時機,暫時宜按兵不發,謀定而後動也。”

劉備道:“為何時機尚未成熟呢?”

孔明道:“西川屬益州之地,尚包括南方廣大地域,關山險塞,沃野千里,乃天府之地。如今益州在劉璋治下,劉璋昏庸積弱,根本無法保住益州,早晚必被曹操攻取,因此主公必先佔益州不可,可惜目下我方兵力未足,糧未夠,又不知益州內裡底細,尚不宜輕舉妄動;同時東吳周瑜因被曹操表奏朝廷,對南郡太守,他必日夜圖謀荊州,乃我之心腹大患也;而孫權極信賴周瑜,周瑜在世一日,我便不能不加防備,又怎可分心進取益州?”

劉備道:“那周瑜一日健在,我便一日不能取益州,東吳六面催逼交還荊州,屆時如何應付?”

孔明微一沉吟,即斷然說道:“我決先除周瑜,去此後顧之憂再圖進取益州……但周瑜此人,不能明殺,只可促其自斃,否則便傷了與東吳的和氣,與東吳結下深仇,壞了聯吳抗曹的大計。”

劉備道:“周瑜對荊州志在必得,荊州一日未到其手,他又怎會罷手?而且周瑜正值英年,怎會一時自斃?不料天降此人,阻我進取,乃天不助我劉備成大業也。”

就在此時,孔明偶然瞥眼窗外天際,窗口又恰好向東,但見東面天際,一顆大星搖搖欲墮,卻又忽然猛地一抖隨即發出十分熾烈的光華。孔明微一思忖,即呵呵笑道:“此星乃周瑜之將星,其搖搖欲墮,忽然大放光華,恰好人之將死,其迴光返照也,依此推斷,周瑜之死期不遠也。”

劉備此時見不到任何徵兆,對孔明的判斷不由半信半疑,孔明的雄材偉略,劉備自然深信,但他的推運測算之學,又是否當真靈驗呢?

眨眼又過了三十多天,此時已是二月初春時節了,荊州城外城內,百花齊放,春意盎然,哪有半分肅殺的戰爭圖景?

但就在這天,東吳使者魯肅,忽地前來荊州南郡,說有要事與劉備商議,劉備接報,連忙傳知孔明。

孔明立刻趕到劉備的府上,劉備尚未開口,孔明已呵呵笑道:“魯肅此行,必與荊州有關。待會他說的話,若我點頭,主公便只管答應下來。”

不一會,魯肅被引領而進,彼此見禮,客氣幾句,魯肅便連忙道:“我此行特來告知劉皇叔,因吳候十分欣賞皇叔的德才,與諸將商妥,打算出兵替皇叔打西川,取了西川,權當吳侯嫁妹厚禮,贈送皇叔,卻換回荊州五郡。皇叔意下如何?”

劉備瞥一眼孔明,見他微一點頭,便立刻道:“吳侯如此厚意,劉備又怎會拒絕呢?”

魯肅大喜,又續道:“既然皇叔答應,那東吳兵馬路過南郡時,務請出城犒軍,接濟部分錢糧。”

孔明點頭道:“這個當然啦,難得吳侯一番心意也。”

劉備見孔明點頭,又接口道:“多謝子敬為我美言之德,東吳大軍到時,劉備必定接濟錢糧便是。”

魯肅見劉備和孔明皆無異議,欣然答應,心中不由暗喜道:“這回周瑜棋高一著,孔明到底中計了!他也不敢多留,推說速趕回江東,向孫權回報,很快便告辭下船,駛回江東去了。

魯肅回到江東,卻不去見孔權,而是逕直到都督府,告知周瑜道:“都督大軍抵荊州南郡之日,劉備、孔明均欣然答允,出城犒軍,送錢送糧。但公瑾真的打算攻下西川,去與劉備交換荊州五郡嗎?”

周瑜此時傷患已漸復,精神振奮,一聽不由呵呵大笑道:“子敬真當今第一老實人也!試想西川關塞險要,一夫當關,萬夫莫敵,連曹操亦不敢輕舉妄動,孔明亦退避三舍,我又怎會拿東吳去為他人作嫁衣!我之所借取西川,出動五萬大軍,實為假途滅虢之計也。等大軍抵荊州南群城下,劉備、孔明出城犒軍,我便趁機發難,先斬劉備、孔明,再取荊州,以洩我心頭之恨。”

魯肅的心胸到底比周瑜寬厚,他想了想,對周瑜道:“公瑾此計甚妙,荊州必可重歸東吳!但荊州因然須奪,卻是否留有餘地,保留孔明、劉備生命?好教他們為抗曹再次出力助東吳呀。”

周瑜冷哼一聲道:“子敬心腸好不寬厚!劉備若乖乖獻出荊州,我或許饒他一命;若加抗拒,我必殺劉備。”

周瑜說罷,卻毫不猶豫,請魯肅先去稟報孫權。另一面也不待魯肅回報,即下命甘寧為先鋒,自己和徐盛、丁奉為中軍,淩統、呂蒙為後隊,點發五萬水陸大軍,分從水陸兩路,浩浩蕩蕩,開赴荊州南郡而來。

周瑜因自負精幹水戰,因此親率水軍二萬,分乘五十餘艘戰船,風馳電掣直撲荊州。他在船上十分興奮,不時高聲大笑,斷認孔明已中其計。

不一日,前鋒水軍已抵夏口。周瑜立刻派人查問:“荊州方面有派人出夏口迎接我軍麼?”

就在此時,忽然來報,說劉備已派糜竺前來拜見,周瑜心中暗喜,將糜竺喚入中艙,立刻問道:“劉皇叔打算如何犒勞我的大軍?”

糜竺回道:“劉皇叔已安排準備妥當,待都督大軍一到,即出城犒勞都督大軍。”

周瑜又道:“那現在劉皇叔在何處呢?”

糜竺立刻回道:“皇叔已在荊州南郡城門外等候,都督大軍一到,便好與都督把酒言歡。”

周瑜故意肅然說道:“我出動大軍,乃為劉備攻取西川,因此勞軍之禮務必隆重,不可輕率,以慰我軍之心也。”

糜竺亦立刻肅然答應,回去轉告劉備,然後糜竺便向周瑜拜辭走了。

周瑜此時心中再無猶豫,立刻下令水陸大軍,全速向荊州南郡進發。

周瑜在戰船上坐鎮,眼見已抵荊州南郡不到十里水路,江面依然靜悄悄的,不見一艘船隻駛來迎接,周瑜微感疑慮,思忖片刻。他到底抵受不住一舉奪回荊州五郡的強大誘惑,竟不顧一切,下令將船駛近南郡岸邊,他下船登岸,由甘寧、徐盛統率三千親兵,先行搶奔荊州南郡。

周瑜等三千東吳大軍先鋒,抵達南郡城下。周瑜馳馬奔近,只見城門外城樓上靜悄俏的,並不見任何迎接的動靜。

周瑜不由大怒厲聲叫道:“東吳周都督在此!城內之人快出來迎接。”

喝聲響過,城樓上忽地一聲鼓響,近萬守城兵士倏地亮出刀槍,寒光閃閃,十分雄壯。一員戰將站立城樓上大笑道:“都督不遠數百里而來,辛苦了埃”周瑜循聲一看,原來城樓上的戰將,便是令東吳兵不戰而屈的趙子龍!他心中不由突突一跳,急忙高聲道:“趙子龍!我率軍替你主公往取西川,你怎不出城迎接?”

趙子龍大笑道:“周都督!我軍師先生早已料知,都督所施乃假途滅虢之計!這等微末小計,連小兒也瞞不了也!可笑呵可笑。‘周瑜一聽,心中一涼,連忙拔馬便回。

就在此時,探子己飛奔而至,向周瑜報道:“都督!大事不妙!劉備有四路兵馬,一齊殺到。”

周瑜仍強作鎮靜,道:“是哪四路?兵力多少?”

探子道:“關羽從西面殺到,張飛從東面殺來,黃忠從北面殺到,魏延從南面殺來!四路兵馬聲勢浩蕩,不下數萬,兵士皆高叫要生擒活捉周瑜也。”

周瑜一聽,深知他的一番算計,辛苦奔波數百里,卻早已被孔明洞悉!他連番受挫於孔明,心中不由又慚又恨又痛又氣,觸動舊傷,但感心頭劇痛,大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墮落馬下。

東吳大將甘寧等,慌忙救起周瑜,退回江中船上。

說也奇怪,周瑜回返戰船,僅一會便甦醒過來,他耳際但聞四面金鼓齊嗚,喊殺聲震天,不由嚇了一跳,也不知從哪兒凝聚的力氣,一躍而起,問身邊的先鋒大將甘寧道:“外面是甚響聲?”

甘寧道:“兩岸均是劉備的兵馬,不下數萬只四面圍定,並不進攻,兵士均在喊叫:“周郎周郎,勿須驚惶,速回江東,保你命長。”

甘寧話音未落,周瑜心如遭電殲,又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周瑜悠悠醒轉,甘寧道:“都督剛才昏迷過去時,孔明派人送了封書函至此,未將未敢遂拆,只待部督醒來閱之。”

周瑜取書函拆閱,但見孔明在書函中道:“漢軍師中郎將諸葛亮,書呈東吳大都督公瑾先生:柴桑一別,至今難捨,今聞閣下欲取西川,我以為不可,益州兵強地險,劉璋雖昏庸,卻足以自守,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也。閣下萬里遠征,雖孫武、吳起再生,亦難有勝望。且曹操失利於赤壁,又怎會不思報仇?若閣下遠征,曹操乘機南侵,則江東立成粉矣,我不忍坐視東吳遭此動禍,特向公瑾示意,尚祈鑑察。”

周瑜閱罷,不由長嘆一聲,但感孔明事事搶佔先機,洞悉一切,決非他周瑜所能算計的了!他不覺意氣消沉,對孔明再無恨意,只感十分惋惜。

他將諸將召到旗艦,長嘆道:“我本欲與諸位盡忠報國,可惜命運不濟,行將夭折,此天命難違也!望諸位盡忠匡扶東吳,以成大業,我死後,不必於此地發喪,速駛回柴桑。”

周瑜說罷,又昏迷過去。一會又忽然醒來,望天長嘆道:“地既生瑜,天又何以生亮?天數呵天數。”連叫數聲,忽然沉寂,黯然逝去。

眾將遵周瑜遺囑,並不發喪,就近將他葬於巴丘。然後悄悄回返柴桑,向孫權呈報,又呈上週瑜遺書一封。

孫權接周瑜的遺書,心如刀割。在哭聲中,孫權拆閱周瑜的遺書。原來周瑜是舉薦魯肅代替他的職務,未了道:“天下之事,尚未可定也。魯肅忠烈,處事一絲不苟,足可替代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尚蒙垂鑑,則我雖死而無憾矣。”

孫權閱罷,又痛哭一番,才道:“公瑾臨逝遺言,我豈敢不從埃”當下,孫權即下旨,任魯肅為東吳大都督,統率東吳十萬兵馬,一面派人趕去巴丘,將周瑜的靈樞運回東吳都城柴桑,向天下發布訃文,為周瑜風光大葬。

周瑜去世的當晚,孔明在荊州南群,正與劉備、龐統等商議軍務,江東方向天際,忽見一顆星斗曳然而墮,與他先前所見搖而復熾的星斗同一方位,孔明微嘆口氣,道:“周瑜果然作法自斃矣。”

劉備、龐統二人,見孔明雖料周瑜死逝,但神色卻並無欣喜,二人心中均不覺甚感驚奇,因為周瑜三番數次算計孔明,均欲置他於死地,為甚周瑜之死,孔明並無半分幸滅樂禍呢?

但此時未接準確訊息,二人也不便細詢。

不一日,東吳方面的訃文送到荊州,周瑜果於二日前已去世了,又知周瑜的靈樞運回柴桑,準備為他風光大葬。

劉備聞訊,急與孔明商量,道:“周瑜果然已逝!我當如何處之?”

孔明微一沉吟,即道:“周瑜之死,乃三分天機之大勢使然也,他於此時欲逆天機大勢而行,豈能不中途夭折?此亦為逆天而行者之誡呀。周瑜既死,繼其職者,必為魯肅。主公身為東吳國婿,須往奔喪,我決定代主公赴江東柴桑行。”

劉備吃驚道:“周瑜之死,東吳必遷怒於先生,為甚還要去送羊入虎口呢?先生有甚差池,則劉備雖生而猶死也。”

孔明道:“正因周瑜之死,東吳將士必遷怒於我,我才須親走一趟,以作化解此怨。目下週瑜之死,我的西進大計行將展開,在此關鍵時刻,孫、劉聯盟不容有絲毫毀損,否則便徒增後顧之尤矣!而且魯肅已繼任大都督之位,處事較為寬厚,有容人之量,乃與東吳重新修好的絕佳時機也!因此雖有風險,我亦不得不赴江東一行。”

劉備深知孔明的所作所為,無不為助他開創基業而著眼,心中有發感佩,不由嘆道:“先生待我劉備可謂鞠躬盡瘁,任勞任怨埃”第二天一早,孔明便帶同趙子龍,以及數十親兵,便毅然決然的赴江東柴桑而來。隨行又帶了大批祭奠之物。

孔明和趙子龍抵達柴桑,魯肅見孔明親赴奔喪,對周瑜三番數次加害,並無懷恨積怨,便不忍阻止,下令讓孔明進入柴桑,赴周瑜的靈堂拜祭。

東吳諸將見孔明進入靈堂均怒目而視,極欲殺他而洩恨。但又見趙子龍身佩倚天劍隨身護衛,江東諸將對趙子龍的神威尚心有餘悸,因此誰也不敢輕舉妄動。而且魯肅身為大都督。亦允許孔明入靈堂拜祭,諸將也不敢擅自行動。

孔明對東吳諸將的橫眉怒目只作不見,與趙子龍一同進入周瑜靈堂,又擺上大批祭莫之物,親手向周瑜的靈位奠酒,跪下宣讀祭文。

孔明親自撰寫的“祭瑜文”,詳細頌揚了周瑜的一生,極盡讚揚的熱誠,令在場東吳諸將亦之感動。

未了,孔明哀哀頌祭道:“嗚呼公瑾,生死永別了!君如有靈,當鑑我心。本欲與君同謀大業,犄角之勢,東西相應,同舟共濟。痛君早逝,從此天下再無知音!嗚呼哀哉,痛切人心。”

孔明祭時,伏地大哭,淚如泉湧,悲慟不已。

東吳諸將見狀,怨恨之心不由大為消滅,皆暗道:世傳公瑾與孔明積怨甚深,但見其拜祭真情,世上所言不可信。

魯肅在場,見孔明如此悲切,憶起周瑜確曾三番數次欲加害孔明,孔明卻顧全大局,毫無私心積怨,心中不由大力感佩,暗道:周瑜之死,乃其量窄,自取而已,又怎怪得孔明,而且目下曹操勢大,孫、劉聯盟抗曹,乃唯一自保之計,決不容損壞啊!

孔明不嫌舊怨,不顧兇險,親赴江東拜祭周瑜,終於化解了東吳將士的怨恨,大大的鞏固了孫、劉、聯盟,而孔明的西進益州大計也再無後顧之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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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1 15:36:53 |只看該作者
卷三 龍飛鳳舞 第十八章 西方煞氣

天機浩渺,乾坤運轉,天下三分的天機大勢仍在不斷演進。

就在荊州南群的劉備、孔明、龐統等正操練兵馬,廣積錢糧,積極準備西進益州的戰略大計時,天下大勢競又進一步向有利於劉備的態勢演變了。

周瑜死後,魯肅繼任東吳大都督,孔明親赴江東柴桑致祭,化解與東吳的積怨,孫、劉聯盟因而更鞏固,這種種訊息傳入許昌時,曹操即召集謀士商議。

曹操道:“周瑜已逝,其位由魯肅繼承,魯肅與劉備、孔明交厚,孫、劉兩家的關係必比前鞏固,此對我乃一大威脅也,諸公有何高見?”

謀士荀攸是曹操最得力的文臣,他聞言即搶先獻計道:“周瑜已死,魯肅無能,丞相宜先取孫權,再破劉備,滅此兩人,則天下大定矣。”

謀士,荀攸說得輕鬆,但曹操自經赤壁一戰後,卻對孫、劉聯盟十分畏懼,特別是當孔明的智計與孫權的實力聯合,其威力之大,曹操雖然雄圖大志,也不得不小心應付。當下曹操沉吟道:“雖然目下時機有利於我,但我若遠征江東,後方便呈空虛,西北面的關中馬騰,屢萌叛找之心,我若乘虛奔襲許都,則我後方危矣。”

荀攸一聽,又進言道:“依我之見,馬騰之慮容易解決。

丞相可表奏朝廷,加對馬騰為徵南將軍,令其出兵討伐孫權,待將其誘入京師,便可一舉擊殺。先除馬騰,則南征無後顧之慮矣。”

曹操想了想,即大喜道:“公所言甚妙,若除馬騰,更趁機合併其西涼兵馬,令其南征,則我必破孫權、劉備也。”

當下即向漢獻帝奏請,加封馬騰為徵南將軍,又即日派人送去關中,令馬騰先入朝受封,再征伐孫權。

關中馬騰,是漢朝名將伏波將軍馬援的後人,曾經流落隴西,與羌人之女成婚,誕生一子,取名為超,馬超身長八尺,十分英偉,武藝超群,是馬騰的最得力臂助。

馬騰接曹操派人送來的詔書,即召子馬超、侄子馬岱等諸將商議。

馬騰道:“曹操召我赴許昌,受封徵南將軍,但我知曹操疑心甚重,此行去還是不去呢?”

馬超道:“曹操以天子詔書召父親,若不去,曹操必責以叛逆之罪。不如趁其相召,帶備精兵利器,入京師見機行事,一作自保,二取曹操人頭,為國除此逆賊。”

馬騰兄長之子馬岱諫道:“曹操於此時此刻封叔父為徵南將軍,必心懷叵測,表面是命叔父徵南討江東孫權,實即暗中對付叔父之西涼兵馬,叔父若往,恐遭曹操加害。”

馬超怒道:“兒親率西涼大軍隨父親同行,趁機殺入許昌,為天下除害。”

馬騰道:“不可,如此則製造藉口給曹操,以叛逆之罪殺我也。超兒可留守西涼,由岱兒隨我入朝即可,目下之勢,尚不宜與曹操交惡,曹操知你留守西涼,必不敢加害於我。”

馬超仍不放心道:“父親堅持要去,切勿輕率進入京師,宜先停駐城外,見機行事。”

馬騰道:“超兒放心,我自會應付。”

當下商量妥當,第二天一早,馬騰便點五千西涼兵馬,由次子馬休、三子馬鐵為前鋒,馬騰自己居中,馬岱為後部,一路東行,向許昌奔赴。

馬騰統率五千西涼兵馬,不一日抵達許昌城外三十里,先派人入許昌,呈報曹操,曹操厚待來人,說自己會出許昌城外迎接馬騰。

馬騰接回報大喜,暗想道:曹操果然不敢輕舉妄動,懼我兒馬超英勇,留守西涼作我後盾,曹操若真的出城,我當見機而行,稍有不測,便立即先殺曹操,再調西涼大軍攻入許昌便是。

馬騰自忖計劃周全,於是毫無遲疑,率前鋒續向許昌進發。

眼看已接近許昌城下,不遠處只見前面打著一面大旗,上書丞相的名號,馬騰心料必定是曹操駕臨,不由大喜,搶先拍馬上前,準備見機行事。

不料尚未接近丞相旗號五十丈距離,忽聽一聲炮響,丞相旗已向兩面分開,只見箭如飛蝗般射來,接而又有一員大將殺出,正是曹操的親將曹洪,來勢十分兇猛。

馬騰大驚,連忙撥馬而退。此時,左右兩面又殺來兩隊兵馬,左面是猛將許褚,有面是大將夏侯淵,均是曹操最得力的親將。

馬騰已退回次子馬休、馬鐵的陣中,就在此時,後面徐晃領兵殺到,最後的退路也被截斷,馬騰父子三人猶如被困於銅牆鐵壁中。

馬騰率二子拼死衝殺,不料四面一聲炮響,萬箭齊發,馬騰父子三人,立刻被射殺馬下。

在後軍率兵的馬岱,聞報馬騰父子三人,在許昌城下被曹操所殺,不禁又恨又怕,自知憑自己所率的一千兵馬往許昌報仇只是自己白白送死。無奈只好火速退回西涼,向鎮守西涼的堂兄馬超報凶訊去了。

曹操見已除了馬騰,再無後顧之憂,便決意南征,先滅江東孫權。

此時卻有探子從荊州回來飛報,說劉備正在荊州操練兵馬,調動軍中部署,不日將進取西川。

曹操一聽,不由大吃一驚,召集眾謀臣,道:“目下劉備佔據荊州五郡,羽翼未豐,尚可從容對付;他若取得西川,再得益州,則羽毛大盛,必一飛沖天,再難收擒了,諸公有何妙計應付?”

荀攸一聽,卻從容一笑道:“丞相放心,只管南攻孫權,我料此舉必可先滅孫權,再取荊州,天下大定也。”

曹操不解道:“我攻孫權,必無力分心對付劉備,讓他取得益州,則其大勢已成,我將如何應付?”

荀攸微笑道:“不然,如今孫權與劉備結下聯盟,若丞相攻孫權,孫權必向劉備求援;劉備意在圖取益州,必無心救援,孫權孤單作戰,周瑜又已逝,魯肅無能,則東吳必敗,江東之地必為丞相所得。而若取江東,荊州亦可一擊而平,屆時再取益州,則天下大定矣。”

曹操喜道:“公之所言,甚合我心。”

曹操當下再不猶豫,即下令起兵三十萬會合肥張遼的二十萬大軍,合共五十萬兵力,浩蕩征伐江南。

曹操南攻的訊息很快便報入江東柴桑,孫權聞報,心中吃驚,慌忙召集群文武大臣商量對策。

魯肅道:“曹賊南攻,幸而孫、劉聯盟尚存,可互為犄角抗曹,主公不必驚惶,且先派人入荊州告知劉備,再由我發書函向劉備求救,他念舊情,必發兵救助,若得劉備相助,有孔明雄才偉略,江東必保無恙。”

孫權因周瑜新喪,就如失了一隻手臂,處事心慌意亂他一聽魯肅之言,不由大喜道:“子敬所言甚佳,這便立刻派人修書往荊州去吧,劉備好歹是東吳女婿,救助東吳亦義不容辭也。”

魯肅領旨,即修書一封,派人送入荊州南郡。

劉備此時正忙於策劃進取益州,接魯肅求救書函,心中不安,記請孔明前來相議。

孔明欣然來到,劉備尚未開口詢問,孔明已從容笑道:“主公必因曹操南犯,孫權差魯肅救救之事也。”

劉備忙道:“是啊!曹操南攻,先生又以孫、劉聯盟為西進之基礎,我又為東吳之婿,在情在理不能不救,但若往救東吳,則我進取益州之舉只怕又得押後了,先生以為如何裁決?”

孔明笑道:“此時此刻,也不必動東吳、荊州兩者之兵,我自可令曹操打消進攻江南之意,可對子敬派來的使者回覆,請子敬轉知孫權,可高枕無憂,放心好了,若曹操北兵南犯,皇叔自有退兵妙策。”

劉備果然告知東吳使者,著使者回去依言轉告魯肅。

東吳使者拜辭而去,劉備卻又迷惑的問孔明道:“如今曹操大軍五十萬浩蕩南犯,東吳道當其衝,極難抵擋。若東吳陷入曹操手上,則荊州必危矣,先生有甚妙計,可令曹操退兵呢?”

孔明微笑道:“曹操南攻,最提心的是西涼馬騰,向他背後進犯,因他背後進犯,因此用計誘馬騰入許昌殺掉。他以為殺死馬騰便可無後顧之憂,放膽南犯,但卻恰好犯了三面樹敵的大忌也,曹操既殺馬騰,馬騰之子馬超英勇無敵,不弱於趙子龍,他統領西涼二十萬雄兵,必急欲報殺父弟之仇。

我今只須修書一封,送去西涼,聯結馬超,共討曹操,則馬超必起兵攻曹,曹操背後受敵,又豈敢再揮軍南犯?他自保尚且不暇埃”劉備大喜道:“先生對天下大勢,可謂洞若觀火也。”

當下更不猶豫,立刻修書一封,派人日夜兼程,奔赴西涼,送呈馬超。此時,留守西涼的馬超,仍未知父親及兩個弟弟俱被曹操所殺,因唯一逃脫的馬岱,尚未逃返西涼。

這一晚,馬超熟睡之際,只覺自己躺在一片雪地上,四面有猛虎撲來,張牙舞爪欲噬欲咬。

馬超猛吃一驚醒來心中甚感疑惑,他當即夜召諸將,告知夢境。

一員大將應聲道:“馬將軍,此乃不樣之兆也。”

馬超一看,正是手下大將龐德。便道:“龐將軍所知如何不祥?”

龐德道:“雪地遇虎,奇兇之兆;雪者白也,乃大喪之色;虎者兇也,乃大凶之兆。據此而判,則老將軍在許昌或有不測之厄也。”

龐德話音未落,外面已有一將跌撞而入,哭著拜伏於地,道:“兄長啊,叔父與兩個堂弟皆喪亡也。”

馬超心中如遭電殲,忙道:“快細說來。”

馬岱將馬騰、馬休、馬鐵父子三人,如何在許昌城外中了曹操奸計,被萬箭穿心而死的經過,報知馬超。

馬超放聲大哭,悲痛得倒在地上,眾將慌忙將他扶起,馬超咬牙切齒,欲立刻起兵報仇。

就在此時,忽報荊州劉備,派人送密函前來,馬超令入。

原來劉備在密函中表示,十分痛惜馬騰遇害,原與馬超兩面聯合攻曹。馬超想也不想,便揮淚疾書回函,答應即發二十萬西涼大軍,聯合進攻曹操,以雪殺父之仇。

劉備的使者向馬超拜辭走了,馬超正欲連夜點兵,此時忽報西涼太守韓遂派人請馬超到他府上,說有要事與馬超密商。

韓遂是馬騰的結拜兄弟,馬超平日以叔父視之。馬超接報,毫不猶豫,便趕赴韓遂的西涼太守府。

原來曹操已搶先一步,派人送密函到韓遂處。馬超來到,看見韓遂,韓遂將曹操的密函給馬超閱視,密函之意,是“若將馬超擒拿,解到許昌,即封韓遂為西涼侯”。

馬超心中又悲又恨又痛,拜伏於地道:“馬超視叔父如親父,請叔父將馬超就此縛了,能送馬超領功,也免了動刀兵之勞吧。”

韓遂雙手扶起馬超,肅然說道:“我與你父親結拜兄弟,你喪父我即喪兄,曹操殺兄之仇,我豈會不報?超兒若起兵雪仇,我即親率八部兵馬,與你一道攻打曹操。”

馬超向韓遂道謝,韓遂下令,將曹操派來的使者一刀斬了。

第二天,馬超、韓遂二人,即合發二十萬西涼大軍進攻曹操的疆土。

馬超親任先鋒,進攻目標首先指向曹操邊關重鎮長安。

長安是漢朝原建都之城,城牆十分堅固,城外壕溝遍佈,易守難攻。馬超一連攻打十日,依然未能將長安城攻破。但城中軍民,卻也不能出城打柴汲水,有發睏苦。

馬超手下大將龐德,向馬超進計道:“長安城中淡水奇缺,城中之人必急欲出城打柴汲水。將軍可暫且退後十里,誘城中軍民出城,如此施計,則長安可破。”

馬超道:“此計甚妙。”當下即依計行事,下令八路兵馬後退十里,由馬超親自押陣斷後。

長安城內曹軍守將鍾進,見西涼大軍忽然後撤,尚疑有詐,不敢開城讓軍民出外打柴汲水。但一連三天毫無動靜,料想西涼兵必因久攻長安不下,怕曹軍援兵趕到,前後受敵,不得不退走。城中又正鬧柴水餓荒,鍾進無奈,只好下令開城,放城中軍民出外打柴汲水,速去速回,不得延誤。

長安城中軍民,見有機會出城當即蜂擁而出,打柴的打柴,汲水的汲水,人人爭先恐後,不一會,便將一批柴草食水運回城中。一切果然十分順利,毫無阻滯。

一連三日,長安城內外均十分平靜。到第四日,忽報西涼大軍又再次殺到,鍾進慌忙下令城外軍民速入城,又將城門緊緊閉上。

就在當天晚上,長安西門卻忽然起火,鍾進聞訊,急忙率兵前來救援。不料他走到城門邊時,突然有一黑影從天而降,兇猛如神兵神將,手起一刀,即將鍾進斬落馬下,黑衣人又殺上城樓,將守門曹軍殺得落花流水。趁亂又有人將城門打開,馬超、馬岱二將早在城外埋伏,見城門洞開,即疾馳而進。

西涼兵馬兇狠非常,不到半夜,便將長安城中守軍,盡數殲滅攻取了長安郡城。

原來龐德率數十精兵,改扮成長安內百姓,趁亂混入城內,將守將鍾進殺死,打開城門,讓馬超長驅直迸。西涼軍傷亡極少,便已將長安城攻佔了。

馬超攻陷長安,下一個目標便是潼關。潼關往東,便是曹操的重鎮洛陽,而洛陽南面百里,便是都城許昌,因此曹操非保住潼關不可,否則潼關一破,馬超的西涼大軍長驅直進,進逼洛陽,直接攻及曹操坐鎮的都城許昌。

果然曹操聞報馬超、韓遂的西涼大軍已攻陷了長安,不由大吃一驚,南征江東一事,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他立刻將曹洪、徐晃二將召來,下令道:“你二人先帶一萬兵馬,日夜急進,守注潼關!我隨後率大軍接應。若十日之內失了潼關,你二人提頭見我。”

曹洪吃驚道:“若我守住十日,第十一日潼關被破,卻又如何?”

曹操道:“十日之內,我所率大軍必定趕到!若十日之外關破非你們之罪。”

曹洪氣得大叫道:“我不要頸上人頭,亦非保住潼關十日穩固不可。”

說罷,曹洪、徐晃,即統率一萬輕騎,日夜急馳,趕赴潼關去了。

曹仁向曹操道:“曹洪性急,此行只恐誤事。”

曹操道:“我也知道,但此時情勢危急,正需一性急之人,趕赴潼關,先行守住,為我爭取十日時間,則我所率大軍便可趕到了。”曹操一頓,又對曹仁道:“為防萬一,你可隨後押送糧草,為曹洪接應。”

曹仁領令去了。曹操亦不敢猶豫,即點起原來用於南征的三十萬大軍,隨後向潼關進發。

曹洪、徐晃統率一萬精兵,日夜急馳,趕抵潼關,即下令緊閉潼關城門,堅守不出。

僅半日,馬超所率的西涼大軍已抵達潼關西門。馬超見潼關守軍堅守不出,壁壘森嚴,易守難攻,便思得一計,單槍匹馬,弛近潼關城下,將曹操痛罵,直把曹操的祖宗三代臭罵透。

曹洪在關上聽聞,不由氣得七竊生煙,大怒道:“馬超可惡,怎敢對我兄如此無禮!若不下關殺他,怎對得起我兄也。”

徐晃連忙勸道:“此乃馬超激將之法,引我們出戰,他好趁機破關,我等均勿中計,只宜堅守,等丞相大軍趕到,再拼殺不遲。”

曹洪想起曹操命他無論如何堅守十日,恐壞了大局,無奈只好按捺怒火,堅守不出。

馬超每日輪番痛罵,直罵得天昏地暗,氣得城上的曹洪幾乎爆炸。只是徐晃以死阻止,曹洪才沒有下關廝殺。

到第九日,曹洪和徐晃在關上巡察,望出西門外,只見西涼兵似乎罵得倦了,紛紛牽馬坐在草地上。有的甚至躺了下來,呼呼大睡。

曹洪見狀,不由氣得大叫道:“西涼如此輕視於我,我若不下關殺敵,天下只怕再無我立足之地也。”

徐晃見西涼疏於防範,心料突然衝殺下去,即便不獲全勝,亦可殲其一部,以振軍心,於是不再阻攔曹洪下關出戰,而且他正忙於檢視糧草,也無暇顧及。

曹洪點起三千兵馬,殺下關來。西涼兵一見,紛紛拋刀棄槍,望後逃走。曹洪更確信西涼兵已十分睏乏,全無戰意,便放心追擊,誓要殲滅前日罵人的西涼兵,以洩心頭大恨。

關上的徐晃見曹洪竟追擊離關遠去,不由大吃一驚,暗道:“若曹洪有甚不測,丞相追究下來,我又怎脫得干係?無奈亦只好率領守城五千精兵,下關接應曹洪。一面在後面大叫:“曹洪快快回關。”

曹洪卻決計不回,瘋狂追擊逃竄的西涼兵。徐晃惟恐曹洪有失,只好在後面緊隨。眨眼之間,曹、稱二將便已追出關外十里。

就在此時,兩人的背後,喊殺聲大震,馬岱率軍殺到,曹、徐二將回關的退路被堵住了。曹洪此時才知中計,慌忙回退,與徐晃一道,向馬岱衝殺。

此時又聽二聲炮響,山背後分左右兩面殺出兩員大將,左面是如天神降世的馬超,左面是如出籠猛虎的龐德,攔腰衝殺過來。

曹洪、徐晃所統兵力不過七八千人,怎經得起數萬西涼兵的攻殺,不一會,曹洪、徐晃無奈,只好繞道棄關而逃,龐德率西涼後一直追過潼關,半路撞上隨後押糧的曹操親將曹仁,雙方大戰一場,龐德也不戀戰,從容退回已被馬超攻佔的潼關。

曹洪、徐晃因見潼關已失,無奈只好隨曹仁退回潼關後面百里的靈寶,堅守不出。

危急之際,幸而曹操已親率三十萬大軍,開抵靈寶,曹洪、徐晃、曹仁迎接曹操入城,曹操知潼關已失,怒責曹洪道:“我命你保住潼關十日,怎九日便失?”

曹洪無奈道:“西涼兵百般辱罵丞相,未將受不住,欲趁西涼後疲睏,出關殺之,怎知中了西涼兵的奸計。”

曹操見曹洪一片護主忠心,怒火先就消去一半,但他軍令已出又不可輕輕放過,便將怒火發洩到徐晃頭上,責道:“曹洪性急誤事,徐晃你老成持重,怎不加以勸阻也。”

徐晃知曹操素來對親將護短,無奈為自己開脫道:“我屢諫不從。當日曹將軍出關時,我正在關上檢視糧草,阻止不及,我恐曹將軍有失,只好隨後出關接應,怎知亦中了賊計。”

曹操一聽,知怪不得徐晃,無奈只好喝令斬曹洪。眾將深知曹操只是裝模作樣,他怎捨得殺他曹族家將?連忙替曹洪求情。曹操藉勢喝退曹洪,曹洪服罪退出。

曹操深知潼關已失,形勢危急,他為穩定軍心,忽然呵呵笑道:“馬超欺我大軍未到,才僥倖小勝。我三十萬大軍已到,必將馬超、韓遂生擒活捉!傳令三軍,即日向潼關進發。”

曹操親率大軍,開抵潼關東門外三十里。曹仁向曹操道:“丞相,宜先立營寨,站穩陣腳,再攻關不遲。”

曹操同意,曹仁便下令全軍分作三大寨,左寨曹仁,右寨夏侯淵,中寨曹操坐鎮。

第二天一早,曹操為振奮軍心,親率十萬大軍,以及於禁、曹洪、夏侯淵諸將殺奔潼關,曹仁則留守大寨。

曹操大軍,進抵潼關前五里的隘口,便與從潼關東門出擊的馬超西涼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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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1 15:37:20 |只看該作者
卷三 龍飛鳳舞 第十九章 天機暗運

曹操下令布成陣勢,嚴陣以待。馬超見對方打出丞相旗號,知曹操已到,也不敢大意,下令列陣相迎。他自己單人匹馬,馳出陣前,指名道姓,要曹操出來會他。

曹操在中軍旗下,遙望馬超,但見他白袍銀甲,手執長槍,勢雄力猛,英姿勃勃,猶如天將臨凡。曹操心中不由又奇又羨,暗道:若非我已斬他父弟,得他歸順於我,又何懼劉備的關、張、趙也!可惜曹操的幻夢很快便破滅了!

只見馬超戟指痛罵道:“曹操奸賊!殺我父弟,不共戴天之仇,我誓殺你以雪此深仇大恨。”

馬超說時,已咬牙切齒的飛馳而至,挺槍向曹操刺來,曹操身邊的于禁慌忙迎住,大戰起來。但僅戰得八九個回合,于禁便感氣力不繼,只好撥馬退走。

馬超追殺于禁,張郃馳出接住,戰了二十餘回合亦不敵而退。曹操偏將李通按捺不住,又欺馬超已力鬥二將,氣力難繼,欲擊敗馬超搶功,馳馬出戰馬超。

不料馬超卻越戰越勇,與李通戰了二三個來回,馬超大喝一聲,如獅虎嘯,李心神如遭電殲,身手一陣發軟,被馬超一槍刺死,摔落馬下。

馬超長槍向後一挺,西涼兵在龐德、馬岱等將率領之下,奮勇衝殺過來。曹軍遠征疲睏,抵擋不住西涼兵的勇猛,登時大敗而逃。

馬超、龐德、馬岱三將,親率百餘精兵,直衝中軍旗下,要活捉曹操。曹操的衛隊兵將皆抵擋不住,紛紛退後,曹操見狀不由大駭。

此時又聽西涼兵大叫道:“穿紅袍之人便是曹操!捉到曹操賞黃金千兩。”

曹操一聽,慌忙脫下紅袍,僅穿一身單衣。

接而又聽西涼後叫道:“曹操已脫紅袍,可認準他的長鬚。”

曹操眼見勢危,慌急之下,只好又抽劍自斷一半髯須,狼狽之極。

西涼兵有人發現了,又向馬超大叫道:“馬將軍!曹操乃單衣短鬚也。”

曹操心膽俱裂,慌得連忙旗角包住臉面掩飾,狼狽逃竄。

馬超不捨,認準曹操一路窮追。曹操正逃走問,回頭一看,見追來之將正是馬超,不由驚得汗流浹背,他身邊的親兵衛隊亦驚得四散奔逃,只撇下曹操孤身一人。

馬超大叫道:“曹操受死。”一面從後面殺來,眼見就要趕上,一槍便向曹操背後刺去。

不料曹操卻恰於此時繞到一棵樹後,馬超一槍,竟刺入樹幹,深深陷住,他拔槍而出,曹操已逃出三丈外。

馬超咬牙狂追,轉眼又趕上了,曹操此時已避無可避,眼看必死無疑。不料山坡後忽地殺出一員大將,正是曹洪,曹洪大叫道:“馬超勿傷我主!曹洪與你拼命。”曹洪掄刀與馬超大戰。

曹洪力戰馬超四五十回合,漸感力氣難支,刀法散亂,眼見必喪於馬超的槍下。正危急之際,夏侯淵適時殺到,衝來救助曹洪。

馬超此時孤身一人,恐被對方暗算,撥轉馬頭向西涼大軍陣中馳返。夏侯淵也不敢去追,保護曹操退回三十里外的大寨。大寨有曹仁穩守,並未有大的折損。

潼關外的這一仗,馬超令曹操割須棄袍,天下震動。曹操亦向眾將嘆道:“馬超之勇,不下於呂布也。”

接下,雙方大戰數場,曹操欲斷馬超後路,卻反被馬超搶斷曹操後路,逼曹操退到渭河北岸。曹操力戰馬超難勝,計取又不成功,他的心亦開始動搖,向幕僚嘆道:“馬超不死,我將死無葬身之地埃”眼看纏鬥下去,曹操必敗於馬超手下,不過三分天下的天機大勢,已演進到確立的階段,又怎會中途逆轉?

果然不久,便有一山中隱士,向曹操進獻了一條反間計。

曹操依計而行,暗中收買了韓遂的親將,令馬超生疑,韓遂、馬超終於反目成仇,西涼兵自相殘殺,被曹操趁勢擊潰,韓遂被馬超斬右手,投降曹操。馬超、龐德、馬岱三人逃回隴西時,二十萬西涼大軍僅剩三十餘人而已。

馬超與曹操的大戰,馬超雖敗,卻反過來給劉備製造了西進益州的極佳戰略時機。

這一場關中大戰,曹操雖然僥倖取勝,但他自身的軍力物力亦折損甚巨,元氣大傷,並非一時片刻可以恢復,而且對曹操本人,是真的險死還生,對他的打擊不下於赤壁大戰,曹操至此亦不得不承認,正如他的夏侯祖宗夢示,他本人的王者之氣,已因他的徐州血腥殺戮而大大沖淡,曹操為王為君、一統天下的雄心大志因而亦開始消淡,再無復赤壁大戰之前的勇氣。曹操的私心中,此時已開始日漸轉為守業,為他曹氏子孫血脈成王者之業謀劃打算。因此一業,曹操原來南征江南孫權、劉備的戰略意圖亦不得不放棄了。

另一方面,馬超的戰敗,而韓遂的降曹,令關中、隴西一帶地域的地方諸侯極為震驚。與隴西相鄰的漢中一帶地域的張魯,據漢中已三十多年,曹操一直無暇顧及,為收買張魯,曹操便表奏朝廷,對張魯為鎮南中良將,實際承認了張魯據漢中的地位。

如今曹操消滅了漢中西面的馬騰、馬超、韓遂西涼霸王勢力,漢中的張魯便意識下一步,必將矛頭對準他的漢中以及漢中西面的益州了,張魯為搶佔先機,有意先行攻取西川四十一州地土,作抗衡強大實力資本,張魯為此與其弟張衡展開了攻取西川的一連串戰爭準備。

而統轄益州——包括西川四十一州、雲南大部、州大部的劉璋,接漢中方面的警報,知張魯將向西川動兵,不由大驚,劉璋生性懦弱,遇事優柔寡斷,碰到如此重的軍情竟毫無主意,他無奈之下,只好緊急與從謀臣商議,如何應付當前的危局。

這些形勢的演變,均有利於劉備方面實施孔明進取益州以立足天下的宏大戰略意圖。

一方面,來進攻東吳的的計劃被逼擱置,不但為劉備留下進取益州的戰略緩行時機,而且反過來又制住孫權,令孔權確信,孫、劉聯盟暫時動搖不得,否則必被曹操火中取栗。

這樣,劉備方面不但取得了戰略時間,而且更消除了東吳這個最大的後顧之憂。

同時,另一方面益州的劉璋,又因與劉備同屬漢室宗親,益州有難,必向劉備求助。屆時,劉備進取益州的阻力便大大減輕了。

天機大勢便是如此的奇妙,各種微妙的勢格的匯聚,其中心點竟然離不開天下三分、三王鼎立這個驚天大勢格局。

就在益州的劉璋,因聞知漢中張魯欲進攻西川,召集謀臣商議時,一位相貌奇醜,五短身材,聲若破鐘的謀士張松,即一躍而起,慷慨陳辭道:“主公放心!張松不才,原憑三寸不爛之舌,管都張魯不敢窺伺西川。”

劉璋心中毫無主見,一聽不由喜道:“你有何妙計可解益州之危?”張松從容說道:“聽說曹操又破馬超,可謂天下無敵,又與漢中張魯為鄰,今可帶備禮物,由我親赴許都,說動攻漢中。如此一來。張魯自顧不暇,尚敢窺伺益州麼。”

劉璋一聽,大喜道:“若能如此,則我可高枕無憂了!就依你之計行事吧。”

於是劉璋撥出一批金銀珠寶,派張松為使者,赴許都進獻就便說動攻漢中,但張松卻另有私心,他早已暗中繪製了一幅益州軍事佈防圖,藏在身上,也不知他有什麼用途。

張松帶了四名隨從,便取陸路奔赴許都。

益州、漢中的動態,孔明已派人密切監視,他聽說張松赴許都的訊息,心中一動,毫不猶豫,立刻派人潛入許都,密切留意張松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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