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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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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一根貓條] 失貞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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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19 01:15: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章 「首尾呼應」

  陰靈灘的戰役,將被永久記載在歷史裡,成為不朽的詩歌。

  在這裡,西捷的戰士們奉獻了最高的熱忱與勇氣,往常只站在最後方施加增幅法術的魔法師們,也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在戰場上廝殺搏鬥。他們使用晶石,使用白魔法與黑魔法,體力沒了就喝藥,堅持到精神快紊亂才被人拖走。

  這些魔法師,很多都來自格爾塔學院,或者某個不起眼的小鎮。他們有男有女,年輕叛逆,天賦不錯,敢接受溫萊的黑魔法指導,也敢上戰場搏一份榮譽,昂首挺胸與世俗的觀念抗爭。

  還有獸人。

  本為奴隸、只能在戰爭中作肉盾的獸人,終於和其他戰士一樣,堂堂正正衝陣防禦,共同進退。

  西捷的歷史如此記載道。

  【如果說戰爭是為了守衛土地與人民,那麼陰靈灘的戰役擁有更崇高的意義。它閃爍著人性的光輝,證明了偏見是多麼可笑的情緒;生命本無貴賤,在這最野蠻也最熱烈的時刻,每個不屈的靈魂都熠熠生輝,讓人戰慄落淚。】

  【而溫萊——為西捷的戰士們打造了堅固鎧甲與鋒利兵器的溫萊,教導魔法師並改變了獸人命運的溫萊,她是統帥,先知,導師,更是西捷的英雄。無人忘記她凜然的姿態,當她揮下勝利的劍刃,一切便已注定……】

  【她是西捷的無冕之王。】

  ……

  斯特萊爾抵達陰靈灘的時候,明顯感覺到西捷的軍隊不一樣了。

  軍備質量的提升,以及種族性別的混雜,早就經由戰報知曉;他驚訝的是,這些混在戰場裡的魔法師,竟然真敢使用黑魔法。而帶領著士兵衝鋒陷陣的將軍,是個紅馬尾的女人。

  不,這兩件事其實也被寫在了戰報上,只不過斯特萊爾以為是誇大其詞。

  「荒誕……」

  他按住疼痛的額頭,金屬指套用力劃過太陽穴。短暫的沉思過後,這位賽拉貢的君主重新佈署戰略,而後策馬衝入混亂戰場。

  斯特萊爾的到來,顯然對西捷很不利。

  原本戰局偏向西捷一方,現在陷入了僵持。被譽為帝國雄獅的斯特萊爾,擁有最敏銳的戰爭嗅覺,他能夠最大程度利用每一股兵力,拆解西捷的防線,而他那凶狠懾人的廝殺模樣,又如同浴血的戰神,讓人見之生畏。

  「沒有誰能夠戰勝我。」

  斯特萊爾劈爛敵人的腦袋,紅紅白白的絮狀物濺在英俊桀驁的臉龐上。因為背著光,他那金色的瞳孔亮得出奇,整個人彷彿即將撕咬獵物的猛獸。

  可是當他抬頭,在千軍萬馬中,瞥見了一抹纖細的銀光。

  溫萊騎著異獸疾馳而來,身上的銀甲染滿鮮血。她的頭盔不知何時被打落了,漆黑的頭髮在風中飄舞,露出潔白的額頭與過分精緻的眉眼。

  真不像個戰士。

  斯特萊爾想。

  他聽說了她很多傳聞,糟糕的,淫穢的,誇大其詞的。現在她提著劍混在戰場上,只讓他覺得可笑。

  美麗的花適合被蹂躪踩爛。

  乾淨的人常常墮入泥潭。

  這才是世間常理。

  這才是冰冷現實——

  斯特萊爾舉起了手中的巨劍。深紅劍身流動著不詳而可怕的力量。

  他要殺了她。

  像曾經撕碎她胸前的布料那樣,砍爛她的乳房;像曾經捅進她可憐的下體那樣,劈開她的肚腹。

  異獸撞開阻攔的士兵,沖著斯特萊爾震聲咆哮。騎在它背上的年輕女人雙手握劍,奮力揮動!

  鐺——!

  利刃與利刃碰撞,濺開無數細碎的紅光。剎那間,斯特萊爾看清了對方劍身纏裹的密密麻麻的金線,它們被力量衝擊著鬆散飄蕩開來,於空中結成柔軟的網。

  「你在想什麼下流骯髒的事?」

  溫萊彎起紅唇,在金線密網包裹斯特萊爾的瞬間,輕聲吐出似曾相識的話語。

  「你這個該被肏死的小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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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發表於 2022-7-19 01:15: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一章 斯特萊爾真正的死亡

  陰靈灘到處都是凹凸不平的碎石與濕黏的污水,常年呈現出一種壓抑的青灰色。而現在,污水添了猩紅,碎石之上壓著斷肢殘骸。天空陰沉得彷彿能擠出水來,交戰的士兵、嘶鳴的戰馬、魔法師手杖迸發的黑霧白光全都攪在一起,共同構成悲壯野蠻的畫面。

  在這畫面中央,唯獨他和她是明亮的。

  淡金色的線纏住斯特萊爾,又被他反手割斷。呼嘯的劍氣劈向溫萊,卻撞散於銀白的刃尖。

  他們廝殺。

  力量與力量碰撞,魔法與魔法糾纏。

  斷裂的金線化作點點碎光,飛舞的血光交織成猙獰的網。

  如果有人能分神朝他們看上一眼,就會發現,那已經不是人類對決的範疇——奪取了貝利維拉力量的斯特萊爾,早已成為不倫不類的存在,被絞斷四肢還能再生,被掏走心臟也可行動;至於他的對手溫萊,身上濺滿了血液,鎧甲徹底損壞,黑髮滴著渾濁的紅。

  那不是她的血。

  溫萊釋放光盾,緩緩地,緩緩地吸了口氣。

  「疼嗎?」

  她問面目扭曲的斯特萊爾。

  沒等他回答,她翻轉右手,手指穿過光盾貼在他尚未完全癒合的心口,虛虛握住了什麼,向外拉扯。

  「我玩夠了。」

  溫萊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惡意,「也許你覺得這是一場力量相當的較量……不,不好意思,我只是想享受一下折磨你的快感。」

  斯特萊爾一時之間沒理解她的意思。

  原本分佈在身軀各處的疼痛,突然變得無比劇烈,大腦發出瘋狂的嚎叫,四肢猶如澆築鋼鐵般沉重。有什麼東西被扯出去了,快速地,俐落地,哪怕他想挽回,也無力阻止。

  撲通。

  失去靈魂的斯特萊爾摔落在地。

  憑著本能,他半跪著仰起頭來,在模糊的視野中看到了溫萊舉劍的身姿。他從不知道她可以那般巍然,周身鍍著淺淡的光,如同降臨大地的戰爭女神。

  一抹銀光劃過。

  斯特萊爾的頭顱被砍斷,落在泥濘的黑水裡,砸出不大不小的聲響。他的身軀猶自跪在溫萊面前,齊整的脖頸切面簌簌噴血。

  溫萊舉起右手。她的手心裡,攥著一團激烈扭曲的虛影。

  變化只在瞬間,羊角蝠翼的魔鬼突然現身,從她手中搶走了斯特萊爾的靈魂,粗暴地撕咬著塞進嘴裡。

  「魔鬼,是魔鬼——」

  近處的士兵驚慌叫嚷,掀起一片騷亂。巴托伊修德懸於半空,將嚼爛的靈魂吞嚥下肚。他沒有與溫萊對視,用只有彼此能聽到的聲調說:「這樣,他就徹底消亡了。」

  還有一件事巴托伊修德沒有講。

  他想用吞食的方式,讓貝利維拉的氣味永遠保留在自己體內。

  在漫長而匱乏的歲月裡,即便巴托伊修德不願意承認,貝利維拉仍然是類似兄長的存在。當然,「兄長」這個詞聽起來滑稽又搞笑,本不該用於形容魔鬼的關係。

  可是他再也找不到更貼切的詞了。

  每個魔鬼都有自己獨特的能力與性格。巴托伊修德生來暴虐,渴望殺死一切同類,成為魔域的統治者。當他還是個幼崽的時候,遠近領地的魔鬼都當他是瘟疫,他也樂在其中。直到那一日,他來到無望之地,在荒漠中看到了仰望黑暗的貝利維拉。

  來打架吧!你死或者我活。

  暴躁的幼崽扇動著蝠翼,對孤獨的青年叫囂。

  而貝利維拉轉過頭來,用灰色的眼眸注視著他,淡淡地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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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發表於 2022-7-19 01:15: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二章 新時代

  巴托伊修德吃掉靈魂後,就又消失了。

  他不該出現在戰場,這短短半分鐘的的現身,已經造成大範圍的動蕩。

  溫萊環顧四周,在驚慌的注視中拎起斯特萊爾的頭顱,高聲吶喊。

  「賽拉貢的皇帝死於西捷劍下!斯特萊爾已經死亡!他的靈魂被魔鬼吞食——」

  溫萊甚至不需要刻意誘導。

  許多人都看見了斯特萊爾戰鬥時反復癒合的非人模樣,以往類似情形可以用治癒術或藥物作用遮掩過去,但這次溫萊的攻擊太頻繁,致使他身體的異狀無法用常理解釋。

  況且斯特萊爾死後,魔鬼降臨,做出了吞食的動作。

  兩件事聯繫起來,很容易得出一個結論。

  斯特萊爾將自己的靈魂賣給了魔鬼。

  這個可怕的認知,以瘋狂的速度蔓延戰場。

  溫萊的聲音被風送往四面八方。

  「斯特萊爾已經死亡——」

  「勝利屬於西捷——」

  漸漸地,士兵之間響起了嘶啞的回應。

  「勝利屬於西捷!」

  「勝利屬於西捷!」

  怒吼聲連成洶湧的海洋。

  「屬於西捷!」

  遠處的瑪姬自敵人胸膛抽出長劍,抬頭仰望陰沉的天空。

  壓迫著大地的烏雲緩緩移動著,斜長的日光灑落而下,照亮起伏的山脈與昏暗的戰場。

  包括她在內,許許多多的人都看見了這恢弘的景象。

  他們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舊的世界即將畫上句號。

  而新的時代,正在迎來曙光。

  ***

  西捷在陰靈灘大獲全勝。

  失去了統治者的塞拉貢,經歷了將近一個月的混亂期。溫萊率領軍隊長驅直入,沿途佔領城池鄉鎮,並最終奪取了塞拉貢的統治權。

  這期間自然遇到了各方勢力的阻撓,但溫萊一方面打壓貴族,一方面在佔領區頒布了新的治理法令,她宣稱民眾擁有同等的生存權利,讓醫藥所和學校的大門為所有人敞開。減輕商人的負擔,為耕作者分配土地,重新調整官員,鼓勵所有人訴訟不公,爭取應得的權利與自由。

  同時,她要求西捷的軍隊嚴格遵守軍紀,不得欺凌民眾與戰俘。

  想要將這些措施法令落實到位並不是一件容易事。好在溫萊設立了層層監管制度,她挑選的一些年輕人也足以勝任職務。尤其是瑪姬,這位尚顯年輕的女將軍,以堅毅勇敢的意志和公正的行事風格,消滅了質疑的聲音,贏得了無數人的支持與擁護。

  三個月後,塞拉貢完全納入西捷版圖。

  ***

  回到國都後,溫萊連著休息了好幾天,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管。

  她太累了,不是身體的累,而是精神。

  溫洛將所有政務攔了下來,在其他大臣的輔助下共同處理。瑞安也很盡職盡責,抓緊時間處理著手頭的事,一有空就陪伴她,照顧她起居飲食。

  巴托伊修德難得不吵不鬧,每天抱著溫萊不撒手,能做愛就做愛,睏了就睡覺。作為溫萊的情人,瑞安難免會撞見巴托伊修德,一開始他反應很糟糕,手腳冰涼臉色慘白,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

  巴托伊修德不是費查斯特斯。

  瑞安如此告訴自己。

  他恐怕永遠無法接納魔鬼,但為了不影響溫萊的心情,他必須時刻自我說服,自我調節。

  畢竟人不能太貪心。

  他得到了一份體面的工作,能夠堂堂正正站在溫萊身後,妹妹的身體也被治好,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至於魔鬼的存在,本就不是他能置喙的。

  藏匿著柔軟陰鬱的情緒,瑞安每天與溫萊見面,擺出得體的微笑,獻上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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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發表於 2022-7-19 01:16: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三章 跪在書桌下給她舔

  塞拉貢成為西捷的一部分,並不意味著可以就此高枕無憂。

  而原本的西捷內部,也有著大量需要處理的事務。

  每天,信函公文雪片似的遞進皇宮,沉甸甸地堆積在議事廳每個房間的桌子上;每個進進出出的官員,都忙碌得來不及坐下喝杯悠閒的紅茶。

  溫萊結束了短暫的休假,就再次將自己埋進如山的政務裡。大大小小的會議,沒完沒了的難題,像皮球一樣摁下去又浮起來的貴族鄉紳,獸人與人類之間經常出現的種族衝突……

  太多的事需要她參與,需要她過問。

  偏偏卡特家族的一些人開始折騰,在外面宣揚溫萊狠毒冷酷折磨父母,為了佔據權力將費爾曼夫婦關押在塔底監獄。

  對於「狠毒冷酷」之類的指控,絕大多數民眾嗤之以鼻。但囚禁父母這件事聽起來實在糟糕,所以輿論漸漸出現了質疑和批評的聲音。那些長期被溫萊打壓的勢力藉機推波助瀾,放出溫萊控制皇室的消息,將她描述為一個喪心病狂毫無倫理道德的野心家。

  希亞將這些輿論反饋給溫萊後,溫萊撐著額頭懶懶嗯了一聲。

  「他們害怕你成為西捷的皇帝。」內閣開會的時候,溫洛說,「歷史上並不是沒有出現過女皇,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一個皇帝,勢必要看重自己的聲譽。」

  溫萊反問:「哥哥覺得呢?我應該做女皇嗎?」

  溫洛沒有正面回答,他說:「民眾認為你一定會走上那個位置。就真實的情況來看,反對聲並不強烈……」

  「但西捷已經將近一年沒有皇帝了。情況似乎也沒差到哪裡。」溫萊看向他們,「也許我們不需要皇室的存在。」

  這句話如果傳出去,無疑會掀起巨大的波瀾。

  「沒關係,時間久了大家就都習慣了。在此之前,我們還得忙活很多事……」溫萊起身走到窗前,從這裡可以看到祭光塔的尖頂,「倒是提醒我了,父親母親待在塔底監獄一定很寂寞。他們應該呼吸新鮮的空氣,感受生命的美好。」

  沒幾天,內閣頒布了新法令,為支援開荒和民生建設項目,鼓勵有學識有思想有體力的人們前往偏遠窮困地區做志願者,酬勞由國家發放。種樹開渠,挖土耕地,建設學校醫院……

  費爾曼夫婦以及卡特家族那些鬧騰的親眷,都「自願」前往北方荒地,和他們同行的還有其他貴族,比如克里斯的叔叔,杜勒子爵和他的幾個女兒,以及利奧。

  對,利奧。

  這個腦袋空空又敏感暴躁的小王子,大概是關久了關出毛病,總以為溫萊要將倫納德家族趕盡殺絕。支援法令頒布的第二天,他想盡辦法來到了議事廳溫萊的房間,顛三倒四說了很多話,連個中心思想都提煉不出來。

  然後,他就被溫萊摁在了腿間,跪著幫她舔。這姿勢極盡羞辱,他嗚咽了幾聲,嫌吵的溫萊抓著他的頭髮,把這張漂亮的臉按在濕潤的花唇裡。

  利奧差點兒窒息。

  他跪趴在溫萊的裙底,昏頭漲腦地舔舐著微張的唇縫,舌頭來來回回地碾磨花蒂,戳刺穴口。自己的褲腰早不知何時解開,性器硬挺挺地翹著,頂端分泌不爭氣的液體。

  可是溫萊都不肯用腳尖碰一碰。

  她坐在椅子裡,一手按著他的腦袋,另一隻手還在翻閱桌上的文件。匯報工作的官員站在書桌對面,說著枯燥冗長的話語,壓根兒不知道桌子底下的情況。

  高潮時,溫萊夾住了利奧的腦袋。淫水一股股噴出來,浸透了他潮紅迷濛的臉。

  「咕……哈啊……啊啊啊……」

  官員離開後,可憐的小王子終於得以喘息,淚眼朦朧地仰望著溫萊。

  「你……你碰碰我……該死的……」

  他已經忘記自己來的目的了,顫抖著挺腰,在她的小腿肚磨蹭自己的肉棒。濕黏的龜頭碰到色澤幽暗的腳環。

  溫萊抬起右腳,不輕不重地踩中那根肉棒,大量乳白的液體射在地毯上。

  「殿下可不能這麼淫蕩啊。」

  她撫摸他眼角的淚水,說著極其正確卻飽含羞辱性的話語,「尊貴的王子不該像個性奴一樣出賣自己的身體。會讓人笑話對不對?」

  利奧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透明的液體還在順著唇角往下滴。

  「去幹點兒實實在在的事情吧,體力活也可以。」溫萊隨便決定了利奧的去向,「人忙起來就不會想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了,況且,這也是個歷練的好機會。」

  「雖然不是很期待……」

  「但願你能明白,活著是件多麼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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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19 01:16: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四章 精靈至高王路西恩

  又一年春夏之際,溫萊挑選了個天氣晴好的日子,乘船出海。

  西捷的政局早已穩定,各行各業欣欣向榮,她脫離了沒日沒夜忙碌的狀態,終於可以挪出時間秘密旅行。

  說是旅行好像也不夠確切。

  溫萊想尋找精靈棲息的海島。

  《被寵愛的伊芙》提供的線索很少,她只能根據自己的推斷,經由塞拉貢北方海港,進入遼闊的納亞里海,搜尋符合特徵的島嶼。

  此次出行,溫萊沒有攜帶任何同伴。船上基本都是些悶頭幹活的水手,足夠忠誠,足夠沉默。

  很多時候,她倚著潔白的欄桿,俯瞰浩渺深海,聆聽海鷗的鳴叫,心情變得舒緩又寧靜。

  能不能見到墨羅米爾並不重要。隔了一千六百來年,曾經的相處也許已經被遺忘,又或者,墨羅米爾早已死亡。

  畢竟書中的精靈王,在提到父親時,語氣類似對亡者的懷念。

  溫萊只是想看看墨羅米爾創造的棲息地,看看這個時代隱匿的精靈,順便也見一見原書的男主角。

  這就像是某種感懷性質的紀念活動。

  海上航行持續了一個多月。好幾次迷失方向,又好幾次遭遇風暴,險些陷入漩渦。

  即將彈盡糧絕時,在船長的建議下,溫萊打算返航。

  不料天氣突然變化,電閃雷鳴海浪洶湧,大海的憤怒彷彿要將這艘船碾成碎片。溫萊站在暴風雨中,用魔法光盾包裹了船身,大量耀眼的白光綻放開來,染亮了遠近幾百里的海面。

  而在這光亮中,有艘狹長潔白的木船緩緩駛來。船上站著四五人,他們身材修長高大,金髮披肩,樣式簡單的布袍煥發著柔和的光芒。

  領頭的男人有著雪似的膚色,銀眸平靜地注視著溫萊。他的長相,與原書插圖如出一轍。

  「……路西恩?」

  溫萊叫出了這個名字。

  精靈至高王的表情露出短暫的愕然。

  「是我。」

  他很快恢復自然,揮手召喚出生長的藤蔓,牽引航船遠離風暴中心。

  大約半個小時後,船隻抵達淺岸。鬱鬱蔥蔥的島嶼橫臥在海面,溫萊看了又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我們設了一些障眼法。」路西恩解釋,「普通人就算經過這裡,也不會發現海島的存在。只有精靈才能帶人進來。」

  先前見到的幾個精靈負責接引船員落腳休息。路西恩則是帶著溫萊往森林深處走,邊走邊聊。

  「長久以來,精靈守衛著這最後的家園,不願被人類發現。不過,如果附近發生海難,我們仍然會出手相助。」

  溫萊道謝。

  「不,不用謝我。」路西恩看向溫萊,因為身高的關係,他微微垂著眼,「這次幫助並非出於我的意願,事實上,早在我察覺海難之前,父親就呼喚了我。」

  溫萊重復道:「父親?」

  路西恩點頭。

  森林的路越來越難走,地面全是虯結的樹根與藤蔓。溫萊喚出一團白光,打量著周圍的景象。空氣濕潤而溫和,茂盛的樹葉絲絛蹭過她的臉頰手背,觸感柔軟且親切。

  「父親創造了這座島。」

  路西恩禮貌地撥開前方垂落的樹枝椏,方便溫萊行走,「我們在島上生存繁衍,這一千來年新生的精靈裡,只有我繼承了他的生命之力。」

  溫萊捏住一片樹葉:「你的眼睛……也是繼承於他嗎?」

  精靈王停下了腳步。

  他的眼神劃過一絲茫然。

  「為什麼這麼問?」

  溫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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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19 01:17: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五章 墨羅米爾才不是溫萊的伴侶!巴托伊修德如此嚷道

  「您可能有所誤解。」路西恩反應過來,哭笑不得,「『父親』是所有新生精靈對他的尊稱,因為他孕育了這座島,改變了精靈種族的生存方式。而他有著創造生命的力量……」

  如此這般解釋一通,溫萊總算搞明白了。

  路西恩不是墨羅米爾的孩子。

  確切地說,不是通俗意義結合得來的孩子。

  「他一直在沉睡。」

  路西恩示意溫萊看向前方。密集虯結的藤蔓樹根堵死了去路,無數根鬚從地底延伸出來。

  「可能是因為我體內流淌著生命之力,所以生來就能感受到他的存在。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的呼喚。」

  他溫和地看著溫萊,「父親的意識似乎察覺了您的到來,所以呼喚我去迎接您。」

  溫萊向前走了兩步,俯身撥弄地面濕潤茂盛的葉片。

  她觸到了細微流動的空氣,以及某種熟悉的氣息。

  「……墨羅米爾。」

  溫萊低語。

  她化作暗紅霧氣,順著那些根鬚縫隙鑽進地面,向下,一直向下,直到再次看見層層包裹的繭。

  繭裡的精靈還是舊日的模樣。

  軀幹纏繞藤蔓,樹葉遮掩面容。縱橫的莖葉幾乎割裂了他的眉眼。

  溫萊伸手,扯掉墨羅米爾臉上的藤蔓莖葉。

  「真奇妙。」

  她自言自語,「有種分不清真實和虛幻的感覺。過去與現在,劇情和現實……」

  不管怎樣,他們重新相見了。

  「要跟我出去嗎?」

  溫萊親吻墨羅米爾冰冷的嘴唇,「你睡了這麼久。要不要看看現在陌生的世界?」

  若即若離的吻,接連落在精靈的眉骨,眼皮,鼻樑。

  「再不醒來我就走啦。」

  溫萊低聲說,「反正我不是個懷舊的人。」

  她放開他,轉身的瞬間,後面傳來藤蔓鬆動崩裂的聲響。草葉濃鬱的汁液味道充斥了整個狹小的空間,而精靈用他恢復正常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肩膀。

  「別走。」

  墨羅米爾聲音嘶啞,銀白長髮垂落下來,軟軟地拂過溫萊的面頰。

  時隔一千六百來年,過去與現在終於聯結。

  ***

  溫萊帶著墨羅米爾回到西捷。

  精靈銀色的頭髮眼瞳以及漆黑的皮膚,實在很顯眼,走到哪裡都會吸引眾多目光。

  這種目光和舊紀元的冷眼不太一樣,更類似於好奇和驚嘆。還有些熱衷精靈文化的人,拚命地想著法子要見他一面,捧著精靈圖鑑和研究論文懇請他簽名,甚至提出「能否摸摸耳朵」的請求。

  墨羅米爾拒絕了摸耳朵的要求。

  「抱歉。」他對那些精靈狂熱者解釋,「耳朵只有親近的人才可以碰。」

  然而宮廷的侍女和守衛親眼見到,溫萊和墨羅米爾相處的時候,偶爾會摸他的耳尖,動作隨意又自然。

  「溫萊的伴侶是精靈」,這個認知很快傳遍了國都。

  某天,剛在魔域佔領了新地盤的巴托伊修德回來,怒氣沖沖地找到臥室裡正和溫萊相擁睡覺的墨羅米爾,吱吱哇哇地鬧:「你什麼時候成了她的伴侶!我才是伴侶!」

  溫萊迷迷糊糊地抱住吵鬧的魔鬼,用牙齒磨了磨他敏感的犄角。

  「別吵。」

  巴托伊修德發出了淫蕩又好聽的聲音。

  再後來,他們就滾到了一起,精靈抱著人類,魔鬼挺腰進入。精液與精液混在一起,弄髒皺巴巴的床單。

  溫洛自門外走過,裡面的呻吟和喘息沒有讓他皺眉。瑞安端著牛奶從樓下廚房出來,仰頭望了望緊閉的臥室門,猶豫片刻,還是走上去敲門。

  「溫萊小姐,您之前要的熱牛奶……」

  黑霧觸角撐開門縫,將他整個人捲了進去。盛著牛奶的玻璃杯滾落地面,乳白的液體無聲無息滲進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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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19 01:17: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六章 蘭因切特的消亡

  溫萊接管西捷的第十年,整個國家的運行體制已經相當完善。

  平民可以做官,貴族需要勞動,各地都有學校,入學再不需要跨過艱難的門檻。白魔法與黑魔法同樣重要,信仰罪徹底被取消。

  她親筆撰寫的魔法論著,是每一個立志研習魔法的學生必須擁有的教材。她參與研發的藥物,為許多困難的家庭提供了絕處逢生的希望。

  溫萊接管西捷的第二十年。

  皇室的概念不復存在,官員層級監督制全面推行。

  貴族的爵位和特殊權力基本名存實亡,奴隸契約被取締,法律經歷了第五次大修訂。

  她不再主管內政,擔任起監督巡查的職責,每年都要走訪各地。偏遠地區的荒地已經建設起繁盛的新家園,她曾經的母親在某所專科學院擔任花卉植物學的教授工作,雖面容蒼老手指布滿厚繭,卻也平和許多。而渾渾噩噩的費爾曼公爵,早已死於酒後嘔吐物窒息。

  至於當年被迫成為志願者的杜勒子爵,因為受不了苦,於一個黑夜拋棄幾個女兒獨自逃亡,下落不明。

  伊芙的幾個姐姐,有的依舊習慣依附男人當情婦,有的忍受著貧寒的生活,夜夜禱告,後來做了教會的修女。

  溫萊巡查經過教會的時候,那修女鼓足勇氣跑到面前,哆嗦著問:「您能給我施加一個淨化術嗎?我知道您有著淨化所有不潔之物的力量……」

  她絮絮叨叨地訴說自己的苦。

  自從離開國都,她總是做噩夢,夢見面目猙獰充滿怨憤的伊芙掐住自己的脖子,要她償還曾經的罪孽。

  「您是伊芙的朋友……您幫幫我……」

  穿著修女袍的中年女人,哭得泣不成聲。

  溫萊站著沉默了一會兒,拒絕了對方的請求。

  淨化術並不能祛除噩夢或者所謂的「怨靈」。

  況且,修女噩夢所見,也並非真實的伊芙。

  伊芙不是那樣的。

  ***

  塞拉貢的皇宮附近,有一片青蔥山坡,坐在高處可以俯瞰整個中心城。

  當然,現在也不叫做中心城了——被納入西捷版圖後,它有了新的名稱:歐安里德。

  溫萊每次來到歐安里德,都要在山坡上坐一會兒。她喜歡這裡的陽光和風。

  瑞安作為她的專職秘書官,出行時自然跟隨左右。有一回,他和歐安里德的官員談完事情,過來找人,就看見溫萊坐在山坡高處把玩手裡的水晶環。

  若有若無的笑聲,被微涼的風托著,送進瑞安耳中。

  「……你……如果成為皇帝的話……」

  「不,不是好勝心……」

  「我只是想讓你看看……」

  「西捷……塞拉貢……可以成為另一種模樣……」

  喀嚓,什麼東西自內而外碎掉了。

  瑞安走到溫萊背後,呼喚了她的名字。

  溫萊灑落手裡的碎屑,轉過身來,微笑著摟住他的脖子。

  「怎麼了?」

  瑞安受寵若驚,彎彎眼睛親吻她的臉頰。

  「沒什麼,今天心情很好。」

  溫萊如此回答。

  在擁抱的男女腳邊,破碎的水晶環七零八落地躺在草地裡,微弱得看不見光的靈魂虛影逐漸黯淡,枯萎,最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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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19 01:17: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七章 結局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歲月輪換。

  曾經年輕的溫萊成了銀髮蒼蒼的老人,她熟識的朋友也先後去世。

  瑪姬亡故於一個陽光爛漫的春天,作為西捷的傳奇,無數人悲哀弔唁,追憶她此生赫赫戰功。

  莉莉與希亞終身未婚,相守相攜,相繼病喪。

  同樣沒有結婚的溫洛在某個大雪紛飛的早晨預知到了生命的衰竭,他為沉睡的溫萊蓋好被子,將樸素的、刻著兩個相似名字的銀戒套進她枯瘦的無名指。

  溫萊醒來,到處找不見兄長的蹤影。最後是侍女發現了他——這位優雅克己的老人,安靜坐在庭院的籐椅裡,身上覆蓋著厚厚的雪。他合攏的掌心裡,握著沒有融化的雪兔子。

  半年後的一個夜晚,溫萊和往常一樣,喝了熱牛奶,被墨羅米爾攙扶著躺在床上。瑞安進來詢問第二天的日程,因為天氣暖和,他們打算去郊遊。

  商量好郊遊的事情後,瑞安本來要走,卻被溫萊喊住。

  「給我念個睡前故事吧。」

  她說,「我想聽。」

  瑞安就坐在床邊,罔顧魔鬼陰沉的瞪視,用低沉緩慢的語調講了個簡單美好的冒險童話。

  溫萊閉上眼睛聽,一隻手被墨羅米爾緊緊握著。黑膚銀眸的精靈沉默不語,唯獨呼吸洩漏了他難以控制的情緒。

  後來,溫萊的呼吸就低了下去,緩緩地消失了。

  她的葬禮來了很多人。認識的,不認識的,年老的和年輕的。曾經受過她教導的魔導師嘶聲痛哭,有過並肩作戰經歷的老將軍也淚水縱橫。蘿絲將百合花放在她的懷中,很久都不願離開。

  下葬的時候,步伐沉重的異獸突然躍進墓坑,伏在棺木上嚥了氣。

  全程主持葬禮的瑞安沒說什麼,任由泥土覆蓋了西蒙的屍體。

  溫萊和溫洛的墓碑幾乎挨在一起。葬禮結束時,許多人感慨這對兄妹一生的功績,卻不知曉他們之間有更為隱秘的聯繫。

  墨羅米爾在墓地徘徊數年,直至瑞安去世,他妥善安置了這個人類的喪事,才悄然離開。

  此後數百年,西捷無人見過精靈的蹤跡。

  至於魔鬼……

  魔鬼只是古老傳聞裡的恐怖存在。也許有人召喚它們,但響應者絕不會是巴托伊修德。

  世界依舊在運行。

  大陸幾個國家分裂又融合,融合又分裂。

  文化不斷傳承,時代向前踏步,歷史蒙上灰塵。

  但那些曾經曇花一現的人,那些掙扎著努力生存的人,那些懷揣著理想前行的人……都不會被忘記。

  生命沒有配角,命運並非注定。

  向前走吧,即便滿身傷痕。

  ——正文完——

  西捷新曆五百三十一年。

  克羅小鎮某戶人家正在招待鄰居,客廳不時傳出男男女女的笑聲。

  兩個年幼的孩子坐在庭院的草地上,身邊歪七扭八地放著兔子玩偶和攤開的圖畫書。有著鉑金色長捲髮的女孩捧著厚厚的硬殼書,語氣認真地朗讀著書裡的內容。

  「……英勇的公主殺死巨龍,解救了王子,但是拒絕了他的求婚。」

  紮著棕色麻花辮的小女孩猶豫開口:「可是,巨龍也很帥,它好像沒有做過什麼錯事,只是把王子關了幾個月……可以不殺死嗎?」

  金髮女孩兒頓了頓,重新「讀」這一段:「公主打敗巨龍,拒絕了王子的求婚,然後繼續踏上冒險的旅程。她在王宮外面見識了更廣闊的世界,見識了形形色色的人。她可以毫無形象地喝酒,野蠻地打架,痛快地和男人睡覺。她不美麗,也有些懶惰,可是她過得很快樂。」

  另一個女孩再次舉手:「溫萊,她為什麼要和男人睡覺?女人不行嗎?」

  溫萊默默放下書,漂亮的藍眼睛望著對方,很苦惱地皺起眉頭:「唔,我也不知道……」

  隔著花壇和蓬勃茂密的綠植,黑髮紅眼的魔鬼向草地上的女孩伸手,嘴裡亂七八糟地叫嚷:「嗚哇啊啊是幼崽溫萊!太小了感覺可以一口吞進胃裡唔唔唔……」

  後面的糟糕發言,被精靈用力摀住。

  墨羅米爾壓制著胡亂撲騰的巴托伊修德,低聲警告:「不准出現,你會嚇到她。總之,先看護她長大再相認……」

  巴托伊修德憤怒地咬住精靈的手掌,尾巴拍打著地面:「唔唔唔唔唔……」

  「什麼聲音?」

  溫萊抬頭,看向花壇這邊。

  精靈和魔鬼都不敢動了。

  有個同樣鉑金髮色的小少年推門出來,微笑著拉起溫萊的手。

  「進去吧,晚餐要開始了。今天有你喜歡的蘋果派。」

  溫萊輕輕哇了一聲,挽住麻花辮女孩的胳膊,「太好了,我可以和伊芙分著吃!媽媽的蘋果派是世界第一!」

  幾個孩子笑著進屋,窗戶映出溫暖的燈光。

  光線逐漸黯淡的庭院裡,魔鬼和精靈低聲爭執著什麼,微風拂過草地,攤開的書籍又翻了一頁。紙上模模糊糊的字跡,大致只能辨認最後一行。

  【從此,她過著自由快樂的生活。】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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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19 01:18:18 |只看該作者
番外 微不足道,至死孤獨

  死亡究竟意味著什麼?

  很長一段時間裡,蘭因切特找不到問題的答案。

  他死於祭光塔神聖的殿堂。靈魂被溫萊抽取,屍體像垃圾一樣滾落臺階,狼狽得無以復加。遲來的憤怒讓他掙扎嘶喊,但聲音無法傳遞給任何人。

  他死了。

  可是意識還在。

  被書頁夾著,被野獸叼著,髒兮兮地掉在魔鬼的腳下,然後又被溫萊帶到舊紀元。

  很難用什麼情緒來形容蘭因切特的狀態。

  因為太荒誕了。

  荒誕得無法接受,憤怒得難以喘息——真奇怪,明明只剩一團弱得要命的虛影,卻還能感受到所謂窒息。

  二

  溫萊是什麼時候和魔鬼有了接觸呢?

  蘭因切特始終沒有確切的思路。

  他先是以為溫萊將靈魂出賣給魔鬼,後來又以為她做了魔鬼的性奴。

  當溫萊在黑暗位面和魔鬼交談,說什麼回到舊紀元奪取世界之核……他抱著嘲諷的心態,絲毫沒當回事。

  沒想到溫萊真的去了,而且做到了。

  三

  關於精靈。

  一個毫無常識、來歷不明的異族雄性。

  很難說精靈的「無常識」是不是謊言,也許那是為了光明正大猥褻溫萊而做出的假像。

  可是溫萊信了。

  甚至……

  在水潭邊和精靈做愛。

  淫蕩又愚蠢的女人,蘭因切特想。

  他壓根兒不想提醒她,不,不是因為做不到,而是沒有必要。

  反正她根本無所謂和誰發生關係……

  四

  蘭因切特被關進水晶腳環後,再也無法維持自己看熱鬧的嘲諷心態。

  他本來可以保留最後一點虛無的驕傲,批判溫萊的所作所為,以此撫慰靈魂煎熬的痛苦和憤怒。

  但溫萊把他塞進水晶環,每天戴在腳上。

  他被迫感受她的生活。

  溫萊在逢魔之地拾荒,與魔物廝殺,和精靈做愛。

  於是蘭因切特總處於顛簸搖晃的狀態,想嘔吐,想喝止,無能為力。精靈射出的精液濺在腳環上,隔著薄薄的屏障,蘭因切特的靈魂難受得幾近崩潰。

  肉體雖然死亡,但潔癖依舊存在,日日夜夜折磨著他的靈魂。

  五

  後來溫萊的生活中又多了個巴托伊修德。

  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蘭因切特想。

  如果讓費爾曼夫婦看見女兒同時和精靈魔鬼交媾的場面,大概會瘋掉吧。

  他想笑一笑,可惜靈魂做不出表情。黏糊糊的體液黏在腳環表面,於是他又陷入痛苦的掙扎。

  住在腳環裡也不是毫無意義。

  最起碼,他可以分析阿拉莫科落後的經濟和政治局勢,鄙夷戈圖學院的教學形式,順帶著對他這位前未婚妻有更深的瞭解。

  她好學,這事兒他當然知道。

  但好學並不能代表什麼,一個國家的統治者,不一定知識最淵博,但必須擁有制衡各方勢力的手段,有深遠的戰略目光和足夠冷硬的心腸。

  溫萊做不了統治者,她只是個貴族出身的女人。

  她的確有些玩弄異性的手段,能哄住那個腦袋空空的魔鬼,駕馭一無所有的精靈,但僅止於此。

  和她相比,菲瑞雅反而更有野心,心性更堅決,不過那也只是個女瘋子罷了。

  六

  魔女菲瑞雅帶著世界之核離開學院後,溫萊陷入昏迷。

  再醒來,居然哭了。

  蘭因切特不喜歡這種反應。

  上一次溫萊哭泣,是什麼時候呢?他想了很久,不確定地選擇了邊境事件,那時斯特萊爾當面強暴她,她哭得嗓子都啞了。

  那件事之所以會發生,本質是他無能。

  要承認事實很難,蘭因切特花費了很久時間。

  七

  魔女決戰,浩劫降臨。

  溫萊死而復生,回到西捷,先後殺死了費查斯特斯和內政大臣克羅德。

  她接管西捷的手段粗鄙又野蠻——不,話說回來,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可以接管西捷?

  簡直是瘋子。

  蘭因切特不相信她能堅持下去。

  或許三天,十天,一個月,她就會被民眾送上斷頭臺。

  西捷根本不能這麼胡來,她妄圖打壓貴族,囚禁皇室,甚至讓女人做官,讓平民分食權力……誰能容忍她?

  如果她能清醒一點,向他求助,也許他還能指點一二,好讓她不會死得過於難看。

  八

  但是溫萊堅持下來了。

  雖然累得分身乏術,休息時路都走不動,不願意和任何人多說一句閒聊的話語……但她堅持下來了。

  西捷一天天變好,版圖擴張,經濟繁榮,軍備力量和文化都遠超其他國家。

  塞拉貢消失了,曾經被蘭因切特視為死敵的斯特萊爾,也死在溫萊劍下。

  死得那麼容易,那麼狼狽,甚至名聲掃地,死後也不得安寧。

  對比曾經的審訊室事件,蘭因切特真正成為一個笑話。

  九

  他在腳環裡待了很多年。

  見證了溫萊每一項舉措,每一個決定。也知曉她的思想,她的主張,她不切實際卻又艱難踐行的理想。

  在歐安里德的草坡上,溫萊給他講了一本書的故事。

  那故事聽起來荒唐又可笑,但蘭因切特知道,她沒有必要欺騙他。

  是因為那些尚未發生的「劇情」,所以她殺死他,羞辱他,把他塞在腳環裡折磨嗎?

  是因為想讓他知道,她也能做西捷的統治者,並且做得比他好,所以花費這麼多年時間拼命努力嗎?

  有一瞬間,蘭因切特竟然真的生出了微妙的希冀。

  溫萊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

  她輕輕笑了起來:「不,親愛的蘭切。」

  「我只是想讓你看看,想讓你知道,無論是西捷還是塞拉貢,它可以成為另一種模樣。」

  「它理應成為另一種模樣。」

  陽光照映著溫萊不再年輕的側臉。

  她的眼眸柔和而深沉,神情有種讓人著迷的沉靜。

  天氣無比舒適,微風吹拂,光線明媚。

  而這一刻,蘭因切特終於發現自己愛上了她。

  疲倦的靈魂開始潰散,水晶環碎裂成渣。

  消亡的剎那,蘭因切特回想起他們曾經第一次見面。

  在費爾曼公爵的花園裡,戴著遮陽帽的女孩站在薔薇花叢前,手裡捏著一枝沾著露水的白薔薇。大人們聒噪說笑,而她看向他,目光澄澈又濕潤。

  那明明應該是最美好的開端。

  只是,永無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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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19 01:18:36 |只看該作者
一些本可以寫番外但是又沒必要的設定&情報

  費爾曼公爵某個情婦養的貓(時常會跳進白薔薇花園的那隻),品種是西森。溫萊很喜歡它,但是囿於身份,只能趁著周圍沒人的時候偷偷摸一摸。

  西蒙不喜歡貓。也不喜歡像貓一樣的瑞安‧珀西。

  但他覺得,把臉埋進貓咪蓬鬆肚子裡的溫萊小姐很可愛。

  溫洛學習手帕打結方式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但是,鑽研如何把蘋果削成兔耳朵形狀,花了半個月。

  削壞的蘋果都送給費爾曼吃了,不知內情的費爾曼很高興,還和內政大臣克羅德炫耀自己年幼的兒子很體貼。

  當溫洛終於能削出各種滿意的兔耳朵水果時,小溫萊對兔耳朵的興趣已經消失了。

  溫洛不喜歡西蒙。

  同樣不喜歡瑞安。

  相較而言,更不能接受西蒙。

  就算有一天,他需要和其他男人共處,也會抱著男主人兼兄長的心態,審視這些傢伙的行為與品性。

  巴托伊修德腦子裡沒多少東西。

  但巴托伊修德永遠認為自己很厲害,無論是十六世紀以前,還是現在。

  巴托伊修德覺得,費查斯特斯的腦仁大概只有杏仁大小。「很吵的垃圾」,是他對費查斯特斯的評價。

  巴托伊修德無法理解人類的思維習慣,倫理道德。

  巴托伊修德喜歡熱鬧一點的床上運動。

  巴托伊修德認為,除自己以外,所有的魔鬼都是垃圾。

  利奧一度以為兄長蘭因切特是性無能。

  後來又以為蘭因切特是同性戀。

  最後覺得這人大概是個水仙。

  溫萊告知瑪姬,第二天的下午茶時間要邀請伊芙時,瑪姬召開了騎士團緊急會議。

  會議的主題從「伊芙小姐究竟是溫萊小姐的什麼人」偏離到「明天下午的甜點要選哪些口味」。

  會議開始三分鐘後,莉莉就睡著了。

  溫萊被關進塔底監獄後,騎士團某幾個家族背景較為深厚的成員,陸續得知了這個消息。

  希亞情緒很不好,平時迷迷糊糊的莉莉反而是安慰人的那一方。

  「魔女溫萊,聽起來很厲害啊。」

  莉莉撫摸著希亞低垂的腦袋,如此說道。

  營救計劃由瑪姬和溫洛共同策劃。

  溫洛是早幾屆畢業的學長,畢業時拜託過瑪姬,要保證溫萊的學院生活不受打擾。

  溫洛和瑪姬都處理過示愛信件。

  以及一些很糟糕的禮物。

  南迪沒有參與營救計劃。

  他被軟禁的時候,想的是:啊,這個不靠譜的妹妹,真的沒問題吧?如果事情鬧太大,佩羅家族只能協同卡特家族造反了啊。

  不過,也許這是遲早的事。

  畢竟冷血的倫納德們,對付完卡特家族,就該瞄準佩羅家族了。

  騎士團成員們在聖光殿不要錢地砸魔法寶石時,瑪姬正率領國都護衛軍第三隊破壞城防佈置。

  溫洛負責城門口以及城郊一帶。

  那時他們還不知道溫萊會殺死蘭因切特。蘭因切特嚴防死守的佈置,也並不是因為忌憚溫萊,而是為了防備魔鬼的侵擾,以及卡特家族的反撲。

  蘭因切特的靈魂對外界有感知。

  費查斯特斯解開蘭因切特體內的咒語後,分身力量用盡。

  它的本體,在「籠」的位面對巴托伊修德大加嘲諷,說溫萊一定會死。

  巴托伊修德耗費了為數不多的魔力,把費查斯特斯禁錮住,然後試圖通過魔法書帶走溫萊。

  但是,因為種種原因,巴托伊修德無法聯絡溫萊。

  直至溫萊逃出國都。

  把溫萊送到舊紀元後,巴托伊修德力量幾乎耗盡,於是陷入沉眠。

  費查斯特斯變得很無聊,無聊得啃尾巴。

  它期待下一個不幸的人類召喚自己,然後新的悲劇就能拉開帷幕。

  什麼時候會呼喚我的名字呢?

  費查斯特斯笑著,臆想著,把自己捲成扭曲的一團,哭泣著。

  「菲瑞雅大人……」

  被遺忘了十六個世紀的魔鬼,帶著深重的恨意與愛慾,念著那位魔女的名字。

  「好想見你……」

  「好想……」



  「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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