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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楓臨 -【婉婉球親(球到情來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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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29 00:00:1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楓臨 - 婉婉球親(球到情來之一)

什麼繡球招親大會嘛!台下的阿貓阿狗擠成一堆,像在搶骨頭似的,唉,沒想到光是一顆球救可以決定她的未來,一想到這,心情不禁給他&#%@*──但,身為佟家的大小姐,總得給下面的妹妹看榜樣....嗯,那個搶到繡球的人....看起來還人模人樣的嘛!聽說還是東北出了名的某某城主,那....嫁給他,應該還不算太差吧?嗚...嗚...什麼一見鍾情嘛!她只是剛好長得很像那個他得不到的姑娘,更氣人的是──他還是剛好、碰巧、嘟嘟好的去接到那顆繡球!嗚...嗚...被接殺不是就得出局的嗎?誰有空陪他繼續玩「灌籃」啊!?更過分的是,還要趴在床上讓他練「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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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29 00:01:2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時值入冬,整個甦州城里沸沸揚揚。

「大消息,天大的好消息!」買菜的張三從街頭直嚷而來。

「什麼天大的好消息,值得你窮嚷嚷來著?」一刀剁下黑毛豬的右前腿給李大嬸,豬肉販林標聲若洪鐘地斥喝著。

「落居咱們甦州城的江南巨富佟金寶,今兒個一早,在佛光寺當眾宣布,過完年後,要在他那四位千金們生辰的那一天,舉行『拋繡球招親』,為佟家尋得未來的姑爺!只要是年滿二十未過四十,還末結過婚的男子都可以參加。」丟下肩上挑著的竹簍,張三喜形于色。

「天呀!這可真是個天大地大的好消息。」

賣豆腐腦兒的朱老頭,又是悲嘆又是哀怨地重重一嘆,雖然他正巧年屆四十,可家里頭已經有一個結縭二十載的老太婆兒,想來參加『拋繡球招親』對他而言,是今生無望了。

「可不是嘛!那佟府四千金聽說個個都是妹艷絕色,若能成為佟老爺子的女婿,那可其是『人財兩得』。」手上抓著李大嬸挑選的老母雞,賣雞的陳九連剛才過秤的那只老母雞有多重,都忘得一乾二淨。

「瞧你,狗嘴吐不出象牙來,什麼『人財兩得』?是『雙喜臨門』。」張三譏笑著陳九,得意洋洋地賣弄著自以為了得的文采。

「哼,瞎子笑瘸子,半斤八兩。」豬肉販林標冷冷一哼。說起體格和力氣,自認健壯的他,對于『拋繡球招親』這種事兒,比起張三或是陳九,甚至于城里其它的人都要來得有希望。

「不管是『人財兩得』或者是『雙喜臨門』,只要能搶得繡球,成為佟老爺的女婿,那就等于『一步登天』

了,想想,既娶得美嬌娘,又有著享用不盡的財產供你揮霍。」扯過陳九手上的老母雞,李大嬸實事求是地說道。

「那你可知繡球招親將在何時舉行?」

一聽說有一步登天的機會,陳九一副躍躍欲試的興奮樣。

「當然,聽我仔細道來,那佟老爺說了,這芳齡十八的大女兒佟婉婉,是在正月十五小過年元宵;年華方十七的二女兒佟夭夭,則是在五月初五的慶端午;至于十六歲的三女兒佟悠悠,正巧是七月初七牛郎會織女;最後則是剛及笄的小女兒佟甄甄,是在九九重陽登高日。」張三津津樂道地說。

「哈,十五元宵那天,且看我林標拔得頭籌,一舉搶得佟婉婉拋出的紅繡球。」

「哼,那繡球注定會是我陳九的!」

「哼,佟家的大女婿,張三我可是勢在必得。」

三個末婚的大男人為了誰會搶得第一個繡球,爭得臉紅脖子粗。

「呵呵呵,天曉得繡球會落入誰的手中。」

李大嬸帶著老板陳九忘了要收錢的老母雞,笑咪咪地偷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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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29 00:01: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悠揚的琴聲迥蕩在靜謐無聲的梅林里,絲絲扣人心弦。

宛如飄雪般的蓊郁花海中,搭設著一座小巧精致的亭台。

輕紗揚起,隱約可見一名嬌柔女子正垂首撫琴,然而她一雙美目的焦距並末停留

在弦線上,反倒凝滯于一地白雪般的梅瓣。

「小姐,你已經彈了一整天的琴了,不累嗎?」已經不知是第幾次為主子換上熱

茶的小月,禁不住好奇而開口問道。

琴聲乍歇,佟婉婉收回在古箏上撥弄的縴縴玉手,無意識地望著自個兒青蔥般的

指尖已然泛紅。

「小月,明日就是小過年了吧?」清脆如玉珠的嗓音聽起來令人心曠神怡,卻無

奈地摻雜了一縷憂郁。

「是啊,明日就是十五元宵會了……」遲鈍的小月這會兒才想起,大小姐何以會

反常地晨起撫琴至此時。

明日就是大小姐『拋繡球招親』的日子了!

打從她入冬那日聽到老爺對外宣布,佟家四千金將以繡球招親方式來決定未來的

夫婿後,就眉頭深鎖,終日悶悶不樂。

「明日,繡球一拋,就決定了我未來夫婿將會是何人了。」

清秀柔美的心形臉蛋上抑郁難安,原本圓潤的臉頰消瘦了許多。

「呃……小姐,我想月老一定會為你配得一樁好姻緣的。」還末及笄的小月對婚姻的

看法相當單純,完全將希望寄托在月下老人手中的紅線上。

「希望如此。」輕聲一嘆,佟婉婉仰望著那嫩綠枝頭上盛放的白梅,期望自己能有足

夠的勇氣,得以度過明日拋繡球的那一刻。

有時候,她真希望自己是那林間的鳥兒,不需奉父母之命,去嫁給一個連面都沒見

過的男人。

雖然她和其它三位妹妹都是父親疼愛的掌上明珠,可是,這婚姻大事仍是由不得自

己置喙。

而膝下無子的父親,想必是希望能藉由她們來換得如同半子的女婿,好傳承佟家在

甦州的大片家業。

富甲一方的父親,名下的食樓、織坊、貨運、田產、酒廠佔有江南大半的市場,其

收益之豐碩,讓外人莫不欽羨著生在佟家的每一個人。

但是,她一點也不喜歡自己是佟家大小姐的身分。

上門提親的人包含許多高官巨富,無一不是想藉由佟家的財力,來將自己的身分地位提

高到最頂點;而為了不得罪任何一方,父親便決定用繡球招親的方式,來決定她們四姊

妹的婚事。

雖然,這個方法算是相當圓滑的一招,但是,會前來爭奪繡球的人,其看上的仍舊是佟

家的富貴。

沒有人會單純抱持著一份真摯的愛戀,來看待她們佟府四千金的。

她好希望能有一個只是愛上她佟婉婉,而不是因為愛上佟家的財力,才娶她的男人出現

在她眼前。

她真的好希望……

正月十五元宵夜,甦州城內萬人空巷,群眾們聚集在三仙酒樓前的廣場。

隸屬于佟家產業之一的三仙樓,是甦州城里最大的酒樓飯館,就算是一頓最便宜的酒

菜,都要花費相當于尋常百姓人家一個月的糧錢。


築屋三層,內部設計富麗堂皇,食器精美,菜色天天翻新,搭配著佟家酒廠年年研制出

的美酒佳釀,三仙樓幾乎是日日座無虛席。

而今日,三仙樓史無前例的宣布停業一天,為的是在此舉辦的『拋繡球招親』。

「哎呀,別擠了,這可是我昨兒個夜里,就來佔住的好位置啊!」

菜販張三用力將兩旁的人海推開,說什麼也要死守住他認為一定能接到繡球的好地點。

「笨蛋,我這兒才是最佳的接繡球地帶。」

陳九鎮守在酒樓的正門口,心想那繡球一旦拋出,定讓他接個正著。

「哼,兩個蠢蛋,那繡球彈來飛去的,死守在那兒有什麼用?等會兒拚的可是誰的力氣

體格夠,方能將繡球給搶到手。」

豬肉販林標用他圓滾滾的肚子一頂,便推倒了一干人牆。

廣場前萬頭鑽動,未婚男子們個個莫不摩拳擦掌,準備一舉搶得佟表千金手中拋出的紅

繡球。

「各位在場的英雄好漢們……」佟金寶移動著富態的身材,站到三仙樓面對著廣場的二

樓看台上,聲若洪鐘地對著底下爭先恐後

想要當上他女婿的人群說著。

一見到很有有可能會是未來的老丈人發言了,廣場上的男性群眾們頓時鴉雀無聲。

「感謝各位今日熱情參與小女佟婉婉的『拋繡球招親』,我佟某人向來說話算話,只要

是符合我所說的年滿二十未過四十,尚未結過婚的男子都可以參加,今日最後搶得繡球

的人,就是我佟金寶的大女婿。」

精明干練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男子們,佟金寶毫不意外看到了幾個曾經上門提親的富

家子弟,也混雜在人群之中。

「佟老爺,,等我搶得繡球喊你一聲丈人吧!」群眾里傳來一句志在必得的高呼。

「呵呵呵,我會等著的。」撫弄著下巴的銀白胡子,佟金寶笑呵呵道。

現場歡聲雷動,彷佛那繡球已是囊中之物。

「拋繡球招親大會正式開始!」收到主子示意的頷首,佟府總管徐豐年大聲地宣布。

隨後,在小月的攙扶下,隱身在二樓廂房的佟婉婉蓮步輕移,緩緩走到了看台上。

元宵夜,整個甦州城里萬盞燈籠點亮了城里的每一處,三仙樓更是光耀如白晝,明亮的

光彩清楚照映出佟婉婉出塵清雅的豐姿。

一身粉嫩織錦緞,完全襯托出她動人的美貌,那彎彎的眉兒恍如綠柳,明亮水眸燦爛如

星,小巧的櫻唇像朵桃花似地,只是一眼,台下等著搶接繡球的群眾已然驚艷得目眩神

迷。

「好美,佟大小姐美得有如天仙下凡……」贊美的聲浪一波又一波。

在親眼見識到了佟婉婉猶如縴塵不染出水芙蓉般的絕美姝容,台下的群眾更是興奮難

耐。

現場發出聲聲焦急的催促,個個無不踮起腳尖,引頸期盼那代表著登上佟府大女婿寶座

的繡球,快快給拋出來。

管家手捧托盤,上頭盛裝著一顆繡有金龍彩鳳、綴以金絲銀線的紅布巾所扎成的繡球,

恭敬地呈上。

佟金寶一手拿起,輕輕地放到了大女兒微顫的手中。

「爹……」柔弱的眼瞳中有絲猶豫不決。

「拋出繡球吧!」佟金寶不是沒看見女兒眼中的怯懦,可他早就決定,要把四個女兒的

終身大事以繡球招親的方式結緣,把一切交由上天來決定。


手上拿著精致美麗的繡球,佟婉婉上前一步,抬眼看到底下那黑壓壓又鬧烘烘的人海,

差一點沒昏了過去。

眼一閉,手一抖,那繡球便滾落而下。

眾人激昂的情緒在這一刻滾燙沸騰,大伙兒無不伸長著手臂,搶奪那顆紅艷艷的繡球,

那可是通往財富地位的快捷方式呢!


眼看著在你爭我奪的情況下,那繡球一再地被撥來揮去,始終不曾落入任何一人的手中。

而佟婉婉一顆惶惑的心,也就跟隨著繡球的飛躍,而一上一下地起伏不停。

眼見那繡球一會兒在東,一會兒又被打到西邊去,彷佛它也在挑選著真正有資格擁有它

的人。

「哎呀!繡球給撥出場子外去了!」現場頓時一片嘩然。

適婚的男子們個個爭先恐後地追逐、奔跑著,目光無不緊緊鎖住那顆高高彈起的繡球,

驚訝的張大嘴,眼巴巴地看著它,就這麼湊巧落入了一輛疾駛而來的馬車里。

那拉車的駿馬在遭遇到這等驚嚇,雙雙高舉前腳慌亂地嘶叫,所幸在車夫耐心安撫下,

漸漸安靜了下來。


在眾人好奇而不耐的注視下,馬車里的人過了評久,才打開裝飾得華麗高貴的車門走了

下來,順道也將繡球給拎了出來。

「誰能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炯炯發亮的深邃眼瞳,冷冷她環視在場的眾人。

圍觀之人莫不倒抽了一口氣,為眼前這身材高壯、目光凶暴的男子,所散發出的冷冽氣

息所震懾。


黑閻邪慍怒地起眼,視線逐漸上移……

三仙樓上懸掛的紅色布條,醒目得教人無法漠視它的存在。

「爺,這兒似乎在舉行著繡球招親。」安置妥受了驚嚇的馬兒,車夫來到了主人身旁,

恭敬地稟報著。

「我瞧見了。」冰霜般的冷色眼瞳在掃過群眾後,筆直的射向三仙樓,黑閻邪鷹華般的

黑眸,凌厲地鎖住了看台上身形曼妙的佟 婉婉。

震驚如迅雷般,倏地劈進他向來平靜無波的心湖。

不,不可能是她,她已經死了!

可是,那眼兒眉梢卻是那麼地神似……

「過去看看。」僅以單手拿著繡球,黑閻邪筆直地邁開大步往三仙樓行去。

只見他轉眼之間便已來到三仙樓底下,和甫從樓上下來的佟金寶打上照面。

「呃,不知閣下如何稱呼?」閱人無數的佟金寶赫然迎上眼前這梁驁不馴的男子霸氣的

目光,也不禁愣了一愣。

「黑閻邪。」深沉的瞳孔只在佟金寶身上兜了一圈,便飄移到佇立在樓梯

轉角上的人兒。


不是『她』,她比『她』年輕一些。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北方修羅黑閻邪!」在知道了眼前偉岸的男子,竟然就是東北第一

巨富『黑龍城』的主子,佟金寶是又驚又喜。

論財富,他在江南可說是數一數二了,可比起在東北有錢又有勢的黑閻邪,那就略遜一

籌。

不在東北六省勢力範圍內的黑龍城,由于地處邊陲又與外族領土餃接,所以就連天皇老

子都懶得理會那三不管地帶,以至于盜匪猖獗肆虐,讓地方上的父母官無力處置,而接

連棄官而去。

黑閻邪以著雄厚的財力與兵力,著手整肅,讓那些盜匪或是從良,或是成為他領導下的

英勇部屬,讓黑龍城固若金湯,簡直就是東北的一座小國,就連外族也不敢企圖進犯。

「這繡球,是你的?」黑閻邪明知故問。


「正確說起來是小女的,今兒個是她拋繡球招親的日子,剛才繡球從她手中給拋了出

去,而現在,繡球在你手里了。」

怎麼也沒料想到,會是這麼出色的奇男子,接到婉兒拋出的繡球,佟金寶的心中已不

是興奮二字足以形容的了。

「哦,這是否就表示,我有成為佟老爺女婿的資格?」

黑閻邪收回停留在佟婉婉身上的視線,眼中有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深思。

「沒錯,我佟某當眾說過,凡是接到我女兒佟婉婉所拋出的繡球的人,就可以娶她為妻,

成為我的女婿,請問,黑城主是否成親了?」

其實就算有,他也會考慮讓女兒成為二房,能與這麼不得了的人物結成親家,可是千載

難逢的好機會呢!

「還沒有。」冷硬的回答有些悲涼。

「那麼你就有資格成為我佟某人的女婿了。」佟金寶笑呵呵地說道。

「若我說三天後差媒婆求下聘,下個月初二辰時六人紅轎上門迎娶,不知佟老爺意下如

何?」冷淡而傲然的口吻,一點也沒有娶

親的喜悅,倒有點像是在談論一樁商場上的合作事宜。

「一言為定。」得此乘龍快婿,可說是佟家之幸,佟金寶當然是樂見其成。

「這『龍凌紫玉』,就當是我黑閻邪與佟家小姐的訂親信物。」


解下系在腰帶上一塊巴掌大的紫晶色圓形玉石,黑閻邪將之交付到倦金寶手中,瞬也不

移的熾熱目光,則緊緊鎖住佟婉婉柔媚嬌弱的絕色姿容。”

「那……婉兒,你就取下爹爹從小給你佩帶的『碧玉寒蟬』,交予黑城主做為訂親的信

物吧!」收下了那一看便知是無價寶物的龍凌紫玉,佟金寶想了想便說。

佟婉婉藏于水袖下的縴縴玉指勾起又放開,遲疑地抬起藕臂,她動作輕柔地取下頸部的

紅絲線,連帶拉出了一直貼身隱藏在衣領底下的碧玉寒蟬,交給了婢女小月。

對于她一直無權置喙的婚姻大事,就這麼被人當面直接論定,她心中閃過了諸多感受,

然而,在無人在乎她心情如何的情況下,她也只能硬生生地將它們往心里頭壓了下去。

雖然隔了一大段的距離,看著那名拿著她所拋出的繡球的男人,婉婉仍然能清楚地感受

到他震撼人心的氣勢,像是天生的霸主,有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和魔力。

她清楚地知道,表面上的沉穩平靜,是他用來掩飾內在莫測高深的一種手腕,他絕對是

危險的。

就因為明白他絕對不是她招惹得起的人,所以她才認命地交出了碧玉寒蟬。婉婉心底完

全的了悟,這樣的男人所決定的事,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

可,他眼中炙熱的光芒,今她莫名的心悸……

聚集在三仙樓外的群眾,在看到他們眼中的肥羊,就要落入別人手中,個個無不氣極敗

壞,這其中有人便大聲喊著︰

  「不算,不算!那繡球掉出了廣場之外,不算數!」

正要將碧玉寒蟬交給黑閻邪的佟金寶,聽到群眾之中有人發出不滿的呼聲,老手故意遲

疑地頓了一頓。

  「黑城主,這……有人不服呢!」他存心要看這黑閻邪將如何處置。

   「不服是嗎?」冷凝的目光深沉一轉,心底瞬間有了解決之道。「那……就請佟大小

姐再拋一次繡球吧!」黑閻邪交出了手中的紅繡球,口氣甚是輕鬆。

   「這……好吧!」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佟金寶心中急煞。

再一次?!萬一這繡球被別人給搶了去,那他不就虧大了?可是,看黑閻邪一副胸有成

竹的模樣,他又不免疑心他其有把握能接到嗎?

可是話已出口,以他佟金寶的名望,又容不得他反悔。

也罷,這下也只有賭上一賭了。

「婉兒,你就再拋一次繡球吧!」

拿著繡球,佟金寶領著女兒再次登上了看台。


這次群眾們的情緒更是激昂,現場氣氛比第一次還要來得緊張。

接過父親手中的繡球,佟婉婉心兒惶惑,他……要她再丟一次,究竟是何居心?

盡管人潮洶湧,站在看台上,她仍然一眼就看到了黑閻邪站在何處。

只見他有如鶴立雞群般地立定在場中央,一點也不因人群的推擠而動搖,他雙手抱胸,

反倒像是在欣賞一場好戲似的。

和他灼燙的目光交接上,婉婉心跳莫名地加速,她閉上眼,將手中繡球胡亂地丟了出去。

結果,她把繡球丟往他站定位置的反方向。

人潮有如浪花,爭著往那繡球落下的方位擠了過去。

然而,黑閻邪的身形卻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快速。

只見他突然凌空飛起,足下借了某人的肩頭一點,瞬間便像只巨大的飛鷹般,朝著繡球

疾射而去,不過眨眼工夫便將繡球掠奪到手。矯健的身形快如閃電彈躍而起,轉瞬間人

已飛躍上三仙樓,登上了佟婉婉所立足的看台之上。

台下眾人看的是目瞪口呆,無人再發一言。而在看台之上的佟金寶,則是一臉得意洋洋,

看來他的大女婿,黑閻邪是當定了。

「哈哈哈,賢婿身手了得,這碧玉寒蟬注定是你的。」仍帶有婉婉溫熱體溫的碧玉寒蟬,

篤定的被交托到黑閻邪手中。

「那麼一切就此說定。」再次望向佟婉婉驚慌失措的黑瞳,北方修羅黑閻邪像

只捕獲獵物的黑豹,沉穩的黑眸驀地透出一絲詭譎的光芒。

「老大,你真的決定要迎娶那佟家大小姐?」

黑龍城的軍師封書官揮動著手申的折扇,興味十足地看著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結拜義

兄。

好玩,沒想到這次臨時決定的一趟江南之行,居然會撿到一只繡球,換回了一個新娘子,

這倒是美事一樁,就不知那位姑娘是何人,居然能讓北方修羅點頭答應了這門親事。

「廢話少說,就照我所說的下去辦。」黑閻邪起眼楮,深邃的黑眸露出了幾分不耐。

「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親眼見到我們黑龍城,那位即將過門的城主夫人。」戲謔的口吻

滿是好奇。

「你會見到的,下個月初二。」那天是他們早就預定好,要回東北的日子。

「這麼趕?準備的時間太短了吧!」輕松的語氣一點也沒有為難的感覺,封書官其實只

是想多套些有關這門親事的真實內情。

「叫你辦事,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囉囉嗦嗦的。」沉著臉,黑閻邪的耐性顯然所剩不多。

「我只是不明白,早已抱定終生不婜的黑龍城主,怎麼會願意打破自己所立下的不合理

誓言?」封書官不改嘻皮笑臉地繼續打探著。

「我沒有打破自己的誓言,佟金寶的女兒容貌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懶得再理會封書官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行為,黑閻邪轉身大步行去,登上一艘停靠在運河

邊為他所擁有的樓船。

「一模一樣?!」被留下的封書官驚訝得無言以對。

心中唯一的想法是……這世上真會有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容?!

「大姊,你的親事真的決定了嗎?」

佟府二千金佟夭夭,艷麗的姝容有如盛開的牡丹,彎彎的黛眉不悅地蹙起。她和另外兩

個妹妹,在聽到大姊和爹親從三仙樓回來了的消息後,便急忙趕過來她所居住的巧雲

軒,一道關心她的終身大事究竟結果如何。

「嗯。」望著幽幽的燭火,佟婉婉語氣微弱地點點頭。她的心還在因黑閻邪再次接住了

她所拋出的繡球,而悸動得乒乓狂跳個不停!

「大姊,那你未來的夫婿是什麼人啊?」佟金寶的三女兒佟悠悠,掩不住好奇心地發問。

「他……名叫黑閻邪,人稱北方修羅,是東北的黑龍城城主。」

佟婉婉眨了眨酸澀的眼兒,將父親轉述的情況一一道出。

據說黑閻邪正當三十而立之年,以礦業而發跡致富于東北,其財力並不亞于佟家,手中

更是握有相當于皇城禁衛軍的兵力,可謂一方霸主。

「北方修羅?那他一定長得很可怕!」佟家最小的女兒佟甄甄驚訝地瞪大了水眸,小小

聲地說著。

「他……可以說是威風凜凜。」婉婉保守地形容。

他根本是威赫得讓她都不敢抬起頭來,直視他那雙深沉的眼楮。

「大姊,難道你真的就這麼甘心,嫁給一個對你而言,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的男人?他甚

至年長你整整十歲呀!」

對于父親所決定的繡球招親,佟夭夭可說是匹姊妹里反彈最大的。

她的性子向來激烈,常常直截了當地表達出她個人的意見,只可惜往往不被佟金寶所接

受,以一句『女子在家從父』,便把她的話給打了回票。

佟夭夭與替佟府主持馬隊隊長的大女兒朱熹兒同年,常常聽她講述馬隊東奔西跑所見識

到的繽紛世界,知道這世上有許許多多的奇人異事,明了除了佟府,外面的世界可說是

無比的奧妙。

知曉著有些異族的女子可以自己決定結婚對象,選擇和所愛的男人情定終生,那是自幼

生活在深閨里的她們所不曾聽聞的。

她好羨慕朱熹兒和那些可以自由戀愛的人們,身為佟家的女兒雖然豐衣足食,過著富裕

的生活,卻沒有自己決定終身大事的權利,這讓她感到非常懊喪。如果可以選擇的話,

她佟夭夭寧願不當佟家的二小姐。

「婚姻大事自古皆由父母作主,何來甘心不甘心?」雖然夭夭一語道中她曾經有過的想

法,但是個性溫柔婉約的她,怎麼也不敢承認。

「可是熹兒說……」紅唇微噘,佟夭夭忍不住想爭論。

「熹兒和咱們的身分地位不同,身為佟家的女兒,是不能任性妄為的。」

明白二妹心中,對父親宣布以繡球招親,來決定她們的終身大事深感不滿,佟婉婉輕聲

打斷她忿忿不平的言語,向來謹守禮教的她,對一心想要離開家里游遍天下的夭夭,感

到憂心忡忡。

佟婉婉生怕她會在沖動之下,做出讓父親氣憤的胡塗事來。

「熹兒姊姊和咱們有什麼不同?」聽不懂大姊和二姊深奧的對話,佟甄甄忍不住又發問。

「笨蛋甄兒,熹兒姓朱,咱們姓佟,這就是最大的不同了。」一手拿著熱茶,一手拿著

佟家大廚精心烘烤的小點心,佟悠悠語氣十足權威地說著。

「熹兒她出身馬隊,打小便隨著朱師父行遍天下、吃遍苦頭,而咱們四姊妹從不曾吃過

什麼苦,一直是讓父親安安穩穩地保護在家里,這便是咱們與熹兒不同的地方。

她的家世平庸,而咱們的家世則太過顯赫,她的言行若不太過違逆,便不會讓家人感到

突兀;但是,佟家的女兒若是有了絲毫不當的舉止,是會讓身為江南巨富的父親蒙羞的,

這便是咱們與熹兒不同的地方。」佟婉婉神色堅定地朗朗說道。

身為佟家的大女兒,婉婉知道自己不能做出錯誤的示範,以免妹妹們有樣學樣,這也是

父親從小便一直耳提面命的教誨。

「那我寧願不當佟家約二小姐。」佟夭夭有些賭氣地低語。

「對啊,不是佟家的女兒,就不必在意外人的眼光和看法了,不是嗎?」佟甄甄天真的

附和。對于婚姻大事其實不甚明了的她,根本就不知道二姊所想要的是什麼。

「說你笨還不承認,不當佟家的女兒,難不成你是要和爹爹斷絕父女關系嗎?」喝完白

玉瓷杯里的香茗,佟悠悠一針見血地指出事實。

沒錯,除非和佟金寶斷絕親子關系,否則她們永遠都是佟家的女兒,必須克己復禮,遵

循父親以及家族所要求的一切規矩。

「夭夭,你就收心別再胡思亂想了,下一個拋繡球招親的人就是你了,你可別做出會讓

爹爹生氣的事來。」佟婉婉語重心長的勸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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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天後,黑閻邪果然差了甦州城里最有名的媒婆前來下聘。  

聘禮包括了珠玉瑪瑙、黃金白銀、綾羅綢緞,足足二十口的檜木箱里,件件大禮皆是世間罕見的奇
珍異寶。

眼看著堆積如山的聘禮,佟金寶得意得簡直要飛上了天,上門的大批賀客個個眼中所流露出的欽羨
,大大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這門親事他實在是太滿意了!   

而接下來的日子里,佟金寶開始大肆采購嫁妝,這是佟家第一次嫁女兒,禮數和陪嫁的飾物都是萬
中選一的,整座府邸和各個佟家商號,莫不喜氣洋洋。   

很快的,黑閻邪所指定的迎親日來臨了。帶領著六十六個人吹奏喜樂,和八人大紅描金花轎,騎在
白馬神駒上的黑閻邪,一臉淡然地前來迎娶他的新娘了。   

佟婉婉在喜娘和陪嫁丫鬟小月的攙扶之下拜別爹親,戰戰兢兢地坐上了以上等紫檀木制成,裝飾著
金龍彩鳳、繡著精致鴛鴦戲水圖轎簾的大紅花轎,搖搖晃晃地往那末知的姻緣路而去。   

迎親的隊伍在甦州城里浩浩蕩蕩地繞了大一圈,最後才行走到黑閻邪停在運河邊的樓船旁。   

新郎按照習俗踢了下轎門,將鳳冠上覆著紅蓋巾、身上穿著美麗霞帔的新嫁娘,牽出了花轎,引著
婉婉登上了樓船里原本屬于他個人使用,現在則充當臨時洞房的艙房。  

一顆心兒倉皇不定的婉婉才剛坐了下來,便發現整個房間似乎晃動了起來,讓原本就緊張不已的她
,更是驚惶失色。   

可頭上壓著沉重的鳳冠又蓋著紅頭巾,她什麼也看不到,而新郎出去後就沒再進來,婉婉只能端著
心口獨自一人干著急。   

「小姐,你還好吧?」陪著婉婉一道出嫁的貼身丫鬟小月,這時推開門沖了進來。  

「小月……」聽到熟悉的聲音,硬是撐著一顆焦急的心的婉婉,也不由得紅了眼眶,語氣微硬。  

「小姐,別擔心,小月來了,小月會一直陪著你的。」   

「小月,這屋子怎麼似乎在晃動著?」

「因為咱們在船上啊!我聽船上的人說,姑爺原本就計畫今天要回北方,早點開航就可以趕上海水
的潮流,以便搭上順風船了。」小月一臉興奮地說著。   

「船??是說我們已經在船上了?正走海路往北方行去?」  

「是啊!小姐,再過幾個時辰,咱們就可以看見海了!」從未出過遠門的小月,對于海有著莫大的
好奇心和難掩的興奮之情。   

「海?」

婉婉也沒見過海,沒想到她拋出的繡球,會將她從住了十九年的蘇州城,給帶到了海上,甚至是遙
遠的東北,聽小月說,到黑龍城還要十幾天的航程呢!  

「我好想快點兒瞧見海呢!」   

「嗯,我也很想看看海。」  

「小姐,你餓不餓?要不要喝點水?」小月體貼地詢問道。

主子只在一早時喝了碗小米粥,經過了一整天婚禮的折騰後,這會兒都已經是掌燈時分,鐵定餓壞
了。

「我不餓,小月……?可知道……姑爺……他去了哪兒?」紅著臉,婉婉含羞帶怯地問。   

「好象是在甲板上。」小月據實以報,心中有些憐恤主子的辛苦等候。  

「是嗎?」她有些洩氣地垂下肩頭。黑閻邪難道忘了新房里有個妻子,在等他來掀起蓋頭巾?  

「小姐,要不要我去請姑爺先過來掀起你的紅頭蓋巾,好讓你取下那沉重的鳳冠?」這姑爺其是不
懂得憐香惜玉,

小姐已經等他好幾個時辰了呀……   

「不,不用了,我想,等他忙完了船上的事就會過來了。」

差人去找他來?一個好妻子是不會妨礙丈夫工作的。

「可是,那樣?不知還要等多久?」

「沒關系。」

「要不,這樣好不好?小姐,讓小月偷溜到甲板上瞧瞧,看一看姑爺是否要下來艙房了,好先回來
通知你一聲。」   

「這樣好嗎?」若反教人誤以為她迫不及待要新郎回房,那豈不是惹人生厭,暗笑佟家大小姐生性
輕挑?   

「你別擔心,小月不會誤到船員們的工作,會很小心的。」

「那你看一下就要快回來。」   

「嗯,小月很快就會回來的。」

等了許久仍不見小月回來的婉婉,這會兒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

滿心焦急的她,礙于新娘不能自己掀起蓋巾的習俗,只能干坐在床上著急的等。

又過了一會兒,艙房的木門被人推了開。  

是小月回來了嗎?

可來人的腳步聲細不可聞,和向來走路急遽的小月完全不同,會是誰?

莫非……是黑閻邪?!

抓緊衣擺,婉婉緊張地屏息以待,不敢擅自開口說話。

「啊……」紅蓋巾在她毫無心理準備之下被人給掀起,婉婉驚訝地低呼。

果真是他!

抬起一雙翦水明眸,她無助又怯懦地看了他一眼,在發覺他正以又黑又亮的黑眸炯炯地觀察著她時
,婉婉霎時小臉通紅,急忙又低垂而下,害羞地直盯著自個兒嫁衣上以金線繡成的彩鳳。

「累了吧?」

黑閻邪在將船上工作都交代妥當,又和封書官研究出了船只的航行力向及速度後,不經意看到一名
在甲板通往艙房的走道上探頭探腦的女婢,這才想起,他有個才剛迎娶不久的新娘。

打發了那小丫鬟,他決定去看看他的『妻子』。

進到房里,看見她仍舊和他離去之時沒啥兩樣,兩三個時辰中,她就一直如此端坐著等他回來嗎?

有些氣惱的伸手扯下那繡著成雙成對鴛鴦的紅蓋巾,他再次見到那張細致的容顏。

粉嫩的瓜子臉上彎如新月的眉兒,盈盈如秋水的星眸閃過一絲驚嚇,巧奪天工的唇瓣因內心的惶惑
而微張著,但她仍是美麗的!和初到黑龍城的『她』有點像。

「還好。」垂著小臉,婉婉小小聲地回答。

「你……很美。」黑閻邪有一瞬的目眩神迷,她和『她』真是像極了。

就連向來冷靜自持的他,都差點教她給迷走了魂魄。

恍惚間,教他有些以為,這是他和『她』的新婚之夜。

「是夫君謬贊了。」兩人之間簡單的對話,讓婉婉心兒跳動劇烈。

他關心她又贊美她,這代表著什麼?他……可有一點兒的喜歡她?

雖然這樁婚事並非她真心所願,可是她已經嫁給他了,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從今以後,他就是她
的君,她的天,她的一切。

她希望兩人能和諧相處,恩愛相待。

這是婉婉在繡球招親決定了他就是她所要嫁的人的那一夜,暗自下定的決心。

「我幫你取下鳳冠吧!」看著她嬌小的身子,幾乎快被那頂沉甸甸的鳳冠給壓扁,黑閻邪心想,她
應該很不舒服吧!

怪哉,他何必在意她舒不舒服?

「謝謝夫君。」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黑閻邪輕而易舉地拿下了綴有數十顆大小不一的珍珠鳳冠,驚訝著它比他所想象的要來得沉重許多

,而她,一直等候著他來掀起蓋巾拿下鳳冠?!

「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想起小丫鬟說,她只在一早起來打扮前,喝了碗小米粥,他看了看滿桌的酒菜再看向她縴細的身子

,有些懷疑瘦弱的她,竟然沒被鳳冠給壓斷頸子。

「好……夫君請先入座。」

站起身,婉婉想起自己應該先等他坐下才能坐下,便靜候在一旁。

  然而整天滴水末進的她,在突然站起身後,感到雙腿有些發麻,一陣昏眩襲來,教她差一點兒倒了

下去。

「坐下,沒人要你罰站!」見她幾乎部快要站不住了,卻仍恪守著世俗禮教她強撐著站直,讓他不

禁惱火了起來。

「呃……是,夫君。」她讓他生氣了嗎?婉婉心中有些納悶又不安,她哪兒做的不好?或者是說錯

了什麼話嗎?

「吃啊!」才剛坐定,他便命令著她。

「好……好的。」聽到他似乎有些不耐煩的口吻,婉婉更加緊張,生怕自己惹怒了他。

拿起象牙著,她夾起了一塊百合桂花核桃酥餅,便往嘴里頭塞。

著急的她才胡亂嚼了兩口,便趕著要吞下去,然而干澀的喉嚨卻和她作對似的,讓她無法順利咽下

,一時之間,婉婉梗得滿臉漲紅,眼淚汪汪的,模樣是狼狽至極。

「你在急什麼?!」眼見她在他的催促下用食,卻適得其反地噎住了,黑閻邪更是火大不已,原本

該是關心的口氣,卻像是在責難。

「我……對……對不……起……」婉婉艱澀她說著,眼角湧上的水霧,不知是因為喉嚨噎住的關系

,或是為了他氣悶的問話而泛起。

「誰要你的道歉來著?喝下去。」倒了杯透明如水的甜酒,黑閻邪硬是塞入她的手中。

「謝……」婉婉聽話地一口喝光那微甜的酒液,羞窘而怯儒地說道。

他是否覺得她笨拙而費事?

她不希望惹他生氣啊!她只希望他會有一丁點兒……喜歡她……

黑閻邪先拿起青瓷酒盅,將婉婉面前的酒杯斟滿,再為自己的酒杯斟滿。

面對婉婉近乎討好的附和,黑閻邪不禁失神地想著,若不是發生了那件事,他應該也可以和『她』

一起白頭偕老吧!

「你知道新婚夫妻在洞房花燭夜要喝交杯酒吧?」

「夫君……」婉婉的心漲滿了喜悅,看著他拿起酒杯,她趕緊也拿了起來。

「交杯酒是這麼喝的……」他伸長的手臂勾住了她的,目光灼灼地緊鎖住她嬌羞的臉龐,腦海里浮

現另一張相似的面貌。

看著他湊通他的杯子,婉婉想也沒想便跟著照做,兩人的臉越靠越近,近到她能從他唬珀色的瞳仁

中,看到自已圓瞠的眼眸。

他灼熱的氣息制燙著她臉頰上細膩的肌膚,婉婉感覺到自己的臉變得好燙。直到杯子都空了,她仍

癡癡地凝望著他。

黑閻邪先抽回了他的手,主動地再次替二人斟酒。

他每喝一杯,婉婉就傻傻地跟著又喝了一杯。

不知不覺中,兩人喝光了那一壺佳釀。

「船……搖的好厲害。」婉婉語帶嬌嗔,搖頭晃腦地說。

好神奇,她眼前的黑閻邪,居然幻化成了三個、四個、五個……

眨眨眼,婉婉仍舊醉眼蒙  ,伸出手,她想捉住真正的他。

「會嗎?」他語調平淡,可截住她胡亂揮舞小手的掌心,溫度高得嚇人。

「嗯……我覺得頭有些暈呢!」她一定是暈船了,婉婉心想。

「你醉了。」黑閻邪動作迅速精確地接住她往後傾倒的身子,霎時軟玉溫香盈滿了他的懷抱。

那柔若無骨的矯軟香軀,重重地刺激了他男性血脈中亢奮的欲念,他熾熱的火龍幾乎是立刻便硬挺

壯碩了起來,並且蠢蠢欲動。

「有嗎?」她嬌媚地笑著,吐氣如蘭。

喝醉酒的人向來都不覺得自己醉了,婉婉就是一個例子。

那甜釀的酒勁並不烈,喝了約莫不到整壺二分之一的她,意識似乎游移在似醉非醉之間。

黑閻邪思緒游離,『她』似乎不曾在他面前展現過這艷媚的模樣……

他怎麼可以拿她和『她』比較?!搖頭甩開那不該的比較心態,他刻意壓下心頭復雜的情緒。

也好,他可不想抱一個爛醉如泥的女人,也不想費事去教導一個千金大小姐關于行房的一切,此刻

的她,心情完全放松,很自然地展露出女性魅惑的另外一面。

「你知道,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嗎?」

抱起輕如羽毛的她,他腳步甚是輕松地往佔據了艙房大半空間的床榻而去,十分溫柔地將婉婉安置

在大床的正中央。

凝望著佟婉婉紅艷艷的臉兒,黑閻邪感覺到脈搏跳動的速度似乎又加快了些。

「嗯……出嫁前……奶娘曾經跟我說過。」婉婉似懂非懂地回答著,星眸半闔中流轉著迷離波光。

「喔,她怎麼說?」黑閻邪嘴角微揚,甚感興趣地問,指尖在婉婉胸口的琵琶襟扣上徘徊著。

「奶娘說……洞房花燭夜……就是要……陪著夫君上床睡覺。」她純真地說著,臉頰泛著今人迷醉

的紅暈,猶如三月桃紅。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

解開層層繁復而精細的嫁裝,婉婉整個上半身就像一朵盛開的花兒,絕美地展現在黑閻邪深沉的眼

中,幾乎是半裸的她,僅剩下小巧雅致的緋紅色褻兜兒,勉強遮住那對嬌俏的渾圓。

「晤……還有什麼呢?」婉婉輕聲吟喃,感覺到一種陌生的酥麻在她體內泛開,逐漸擴大。

他試探的大掌或輕或重地揉撫、捻弄著那對凸起的山丘。

繡著芙蓉花的緞面,有著從她身體傳導而致的溫熱,豐盈的蜜乳因為他不斷地撩撥而鼓脹了起來,

將那件小小的肚兜撐開繃緊,峰頂上兩顆小小的硬果凸挺而出。

「這樣子吧!等你陪著夫君我上了床之後,我再慢慢告訴你。」

滾燙的欲火在他胯下焚燒著、叫囂著,急欲沖刺進入她柔軟熾熱的蜜穴內,一逞歡肆。  

「好。」婉婉渾然不覺自己像是被人野狼相中的小燕主,乖乖地點點頭應和。

他松開她的腰帶,婉婉身上的衣袂翩然散成蝶翼,露出誘人的緋紅色肚兜。

緊接著,繡有飛舞申彩鳳的精致霞帔,被黑閻邪毫不留情地扔下床,緋紅襯裙、外衣、中衣,也一

一淪落到先前被丟開的嫁衣的下場,癱在地板上成了一地的凌亂。

婉婉柔白細膩的身子,幾乎已然完全呈現在黑閻邪濃濁的目光中,在酒氣的燻染下,晶瑩剔透的雪

膚泛著一層嬌嫩的粉紅色澤,襯著她一頭漆黑如瀑的長發,宛如最上等的珍珠。

「夫君,我覺得船艙里好熱……」婉婉無助她呻吟道。

那在她身上游走的熾熱,像是火焰似地燒灼著她,讓她忍不住扭動著身體想要躲藏起來,卻怎麼也

避不開。

「叫我的名字。」

黑閻邪不再滿足于隔著一層薄薄兜兒撫摸她,手一扯,系于婉婉頸上的紅絲帶便松脫開來,紅兜兒

被他一把抽去,霎時,兩只飽滿尖挺的椒乳立即蹦跳出來,赤裸裸地聳立在他眼前,教他愛不釋手
地把玩起來。

「邪郎……」被箝制住的胸乳感覺好奇怪,似疼非疼,在細微的疼痛之中竟挾帶著一種令人心癢難

耐的快感。

「大聲點。」兩手一同使勁兒,他熾熱的大掌捏擰得一對腴白瘀紅變形,頂端上的粉紅蓓蕾怒放挺

聳著,更是大大刺激了男性體內潛藏的欲火。

「啊……邪郎……」婉婉忘情地呼喊著,嬌媚的身子禁不住那肆虐的揉弄,弓起扭擺著,像是要掙

脫他的掌握。

「現在感覺怎麼樣?」他絲毫不帶感情的口吻,彷佛身下的她,只是一其供他發洩的玩偶,而非他

的妻子。

「熱……還是熱……」胸脯不住地發熱發脹,婉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狂潮正席卷著她,渾身酥麻難

忍,一股溫潤的蜜液自她並攏的腿間湧出。

「那這樣呢?」他低下頭來含住一朵綻放的乳蕾,舌尖旋繞舔弄著甜郁的紅玉果實,深深吸吮著她

可愛的小乳尖,

挑逗她體內正漸漸甦醒的情欲之火。

「啊……邪郎,我……我好難受……」婉婉聲息破碎地泣吟,藕白的手臂攀住他堅硬的背脊。

「這不叫難受,你只是還不懂得肌膚之親的快感。」

黑閻邪照顧完一只矯艷玉乳,唇舌便轉移到另外一只,公平的給予充分的潤澤。

「啊……別舔了……好奇怪的感覺……」

意識昏昏沉沉的婉婉,一點也沒發覺自己的雙手正按在他的腦後,且不住地扭動著上半身,將蜜

般的豐盈更往他口中送去。

「別舔這里?那我換個位置。」他邪邪地笑,目光越是深沉灼燙,濕熱的唇舌沿著她細嫩的腰肢、

平坦的小腹徐徐往下而行。

他大手輕易地勾下了婉婉下身唯一的遮蔽物,絲薄的小褻褲轉瞬間加入地板上的那一堆凌亂中。

挺身介入她被他掰開的腿間,黑閻邪清楚地看見她那晶瑩的愛液,在艷紅的花心里閃耀著迷人的光

彩,誘惑著他的唇往她濡濕的蜜穴靠過去。

「啊……」當他的舌尖踫觸到她敏感至極的花核,婉婉本能地夾緊雙腿。

「別伯,我只是要帶給你絕妙的歡愉。」黑閻邪以著極其輕柔的語氣哄誘著她。

那幾近呵護的低嘎嗓音,促使婉婉雙腿不由自主的為他開啟,昏亂的心弦更因他唇舌的造訪而狂跳

悸動。

剝開她細致的瓣膜,他迫切的伸出舌尖舔弄起那濕潤的蜜核。

「唔……啊……」她羞怯的粉腮紅艷迷人,低長的呻吟從她微張的小嘴里逸出。

他灼熱的舌尖不斷地刷弄著她早已充血緋紅的珍珠,細心的來回描繪著女性私密的花心,百到那狹
窄的小穴里,

流淌出透明的愛液。

「邪郎……別……別折磨我……」婉婉難耐地嬌吟著,感受到他帶著粗繭的長指,正肆無忌憚地攪
弄著她的私處。

「喜歡我這麼撫摸你嗎?」借著她花徑里不斷汨出的晶瑩玉露,黑閻邪長指倏地戳刺進入她幽密的
甬道,來回緩慢地滑行著,拇指搭著那顆硬挺的小嫩核,持續施抑壓力,撩撥得她意亂情迷。

「我……我不知道……」一波汲狂烈的惰潮洶湧襲擊而來,婉婉渾身打顫,無力反抗那幾乎讓她滅
頂的極致快感,

她尖聲叫著,猶如掉進漩渦里迷失了自我。

「想知道這洞房花燭夜,究竟要做什麼嗎?」起灼亮的黑眸,他的聲音低沉啞,像是自制力即將崩
裂。

「唔……嗯……」她發出貓咪似的喵鳴,全身酥軟如泥,體內仍有陣陣余波蕩漾著。

「現在,咱們就來進行這洞房花燭夜里最精采的部分吧!」

修長的指節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抽戳茗那朵妖艷的紅花,不讓她分神注意到他話中的含義。

甩開黑紅色外袍,黑閻邪身上的衣物瞬間已疊上婉婉的衣堆,意喻著接下來他所企圖的全面進佔。

「最精采的部份?」婉婉昏沉的腦子乍然清明,迷蒙的目光在看到他精壯的赤裸胸膛,倏地瞠圓,
她下意識地想調開視線,卻聽到他像是野獸般的咆哮,而不敢有所動作。

「不準調離視線,看著我,在我佔有你的這一刻,我要你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記住我是如何進入你
,烙下屬于我黑閻邪的印記。」

他口氣森冷,讓婉婉一時之間怔愣住了。

方才的他,溫柔而體貼,讓她享受到幾乎像是上了天堂般的歡愉,可這一瞬間,她突然有種剛才只
是自己作了場美夢的幻滅。

是她聽錯了嗎?婉婉愕然地呆看著他,直到柔嫩的腿間傳來某種炙熱的悸動,引開了她的思路。

天呀!她和他……是何時脫光衣服,以如此曖昧的姿勢滾上床的?!

巨大的震撼讓婉婉驚駭得幾乎魂飛魄散。

「別分神,看著我!」黑閻邪霸氣地命令著,熾熱的男劍正對準柔蜜的花穴。

當婉婉再度抬眼,迎接上他漆黑如子夜的烏瞳時,強大的力量瞬間貫穿、撕裂了她,教她不禁發出
痛苦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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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29 00:02: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好痛,她淚花奔流,緊繃的身子劇烈地掙扎著,想要推離他偉岸如石的身軀。殊不知,她此一舉動根本是火上加油,促使黑閻邪的熱杵,更加深深沉入她緊縮的花心內。

    「好痛……你走開……」婉婉咬住下唇,小臉慘白一片。

    「真的很痛嗎?」他神色復雜地看著她淚眼迷蒙的模樣,不明白為何在看到她的眼淚時,會產生一股心疼的感覺。

    『心疼』?那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生性孤傲冷漠、自制力甚強的他,從來不曾在乎過任何一個女人在他床上時是否不適?他向來是只知掠奪不懂憐惜。而她,居然讓他心有不忍。

    「如果我說很痛,你會停止嗎?」透過蒙  薄霧,婉婉彷佛看見他深幽的眼中,有著一抹關切的光澤。

    「要我停止?那是不可能的事。」

    開玩笑,現在喊停的話,那他體內流竄的欲火,又該如何解決?

    看見她眉兒輕蹙,小嘴委屈地抿緊,黑閻邪勉強壓下滿身焚燒的烈焰,克制住想急速沖刺的欲望。

    「不過……我可以放慢速度,直到?覺得不疼。」這已經是他的底限了。

    「那……我盡量忍著……」剛才真的好痛,不過這會兒那痛楚似乎淡了些,為了他,她願意忍耐。

    「真痛得無法忍受的話,告訴我。」

    「嗯。」

    「那……我要動了……」

    「好……好的。」

    被她緊窒的花徑絞纏住的男劍試著退出了些︰黑閻邪目不轉晴地注意著她臉上的表情,準備在她開口喊叫之際,停止所有動作。

    原以為方才巨大的痛楚會冉次襲來,婉婉幾乎是屏氣凝神地感受著他每一個細微的舉止,以至于那陌生的歡愉雖然是那麼地細微,夾雜在飽脹的充實之中,可她察覺到了。

    「怎麼樣?仍然會疼著嗎?」

    他的聲音有著抑制的冷硬,卻莫名地攘熬了婉婉緊張的心。

    她沒有出聲,只是羞怯地輕輕搖了搖頭。

    黑閻邪一直地退出,直到幾乎抽離開她。

    「還疼嗎?」他再問,額際沁出點點汗珠。

    他森冷的臉龐看在婉婉眼底,像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不疼,我不疼了,你別為我忍著了……」她心疼地喊著,柔白的小手撫去他額角流淌下的汗水。

    聽聞到猶如解放的語句從她口中說出,黑閻邪最後的一絲理智霎時消毀,以雷霆萬鈞之勢,用力地沖入婉婉那又熱又小的花穴里,將欲望之火深深地埋入她絲絨般的甬道里。

    「啊……」那陌生的歡愉突然間狂烈得救她措手不及,一聲嬌媚的呻吟從她驚訝的口中發了出來。

    「會疼嗎?」

    他想停下來,卻無法自主地律動著,硬碩的熱杵一次又一次地往她那銷魂之徑深搗著。

    「啊,不……不疼……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婉婉被他強而有力的沖撞震蕩得頭昏眼花,被他進佔的下身酥麻飽脹,心兒跳動劇烈,像是被一道狂暴的颶風擒住,又宛若躍入一團焚燒的火焰之中,魂魄都快被震離了身子。

    「你無需解說,只要去感覺我的動作。」

    黑閻邪何其精明,瞬間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得意地嘴角上揚著,大手勾起她虛軟的腿背,將她開放到了極限,胯下碩大的熱杵一再地滑入她濕潤緊窒的幽谷,在她體內撩起另一波更為驚人的巨濤駭浪。

    「啊……邪郎……」婉婉尖嚷的聲音幾乎啞掉。

    微的黑瞳焚燒般地鎖住她脆弱的私處,滿意的看著她那兒被他搓弄得宛如一朵絕艷的妖花,大量蜜津正隨著他的進出而流洩著。

    「邪郎……啊,邪郎……」她咬著唇承受著他或深或淺的搗弄,當體內陌生的快感沖上臨界點。

    「別咬,要就咬我。」他撬開她的齒,溫柔地撫摸著她咬出齒痕的唇瓣,修長的手指煽情的探入她口中,撩撥著絲滑如蜜的柔軟。

    「嗚……郎……」體內的歡愉累積到了極限,婉婉香胴難耐地蠕動著,修長渾圓的大腿不由自主地夾緊他的腰,隨著他的填塞而拱高。

    「對,就這麼叫我,盡情地發出這迷人的聲音。」他喜歡聽她以那帶著哭音的細嫩嗓音,一再地嬌吟浪啼著,那會讓他更硬碩、更是粗大。

    幾縷烏黑的發絲黏貼在她汗濕的頰畔,讓沉浸在欲海中的她越加性感撩人。

    「啊啊啊……」婉婉迷亂地喊著,全身因興奮而顫動著。

    她私密的小徑因他狂野的戳刺引發陣陣快感,那間,一股巨大的火焰在體內深處爆炸開來,水嫩的花穴強烈地收縮痙攣著,高潮如浪花般撲倒了她。

    黑閻邪脾光轉濃,大掌箝握住兩只波光晃動的凝白椒乳,狂暴地頂撞著濕滑異常的花蕊深處,咬牙狂吼著,在幾個猛烈的抽送後,在她體內釋放了灼熱的菁華。


    微涼的寒意,讓婉婉下意識地向那溫熱的方向偎近,縴縴小手自然地撫摸著那比絲綢還要來得舒服的『被褥』。

    咦!怎麼被子會有心跳?

    睜開迷蒙的大眼,她甚是不解地看著手中的……被褥?

    天呀!這……這根本就是堵精壯結實的胸膛!

    一抬眼,她就掉進了他漆黑如子夜的烏瞳里,沉溺在那道深幽的光芒之中。

    「醒了?」

    他老早便醒過來了,一直凝視著她安詳柔和的睡臉,任由日照由卯時走到了午時,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夫君……」昨晚的記憶霎時如潮水般湧入她的腦海中,粉嫩的嬌顏霎時燒紅如霞。

    「可以下床吃飯嗎?」黑閻邪翻身下床,自個兒穿起衣褲來。

    空氣中彌漫著食物的香味,婉婉這才發覺肚子早就唱起空城計來了。

    「啊,對不起,我忘了該為夫君侍衣穿鞋!」

    發現自己竟然忘了為人妻該盡的本分,她急忙掀被下床,忘了自個兒身上沒穿著衣裳,匆匆地為他取來鞋襪,蹲跪在他腳邊,準備為他穿鞋。

    「你這樣子幫我穿鞋,當心我把剛剛才套上身的衣服又給脫了下來。」

    低著頭,黑閻邪看著她光溜溜的白嫩身子,毫無遮掩地袒露在他眼前……

    他清冷的眼眸霎時轉為濃烈。

    「我……」婉婉低頭瞧瞧自己,又是羞郝、又是逞強地抖著拿鞋的手,固執地想要為他穿上。

    顧不得那麼多了,她單純的心思只想著要成為他的好妻子!

    「不覺得冷嗎?」他一把抱起了她,將她放置在房里唯一的茶幾上。

    「不……冷……」低下頭,婉婉縴柔的身子顫抖著,紅著臉不敢瞧他一眼。

    「瞧你抖得連話都說不清了,冷是吧?沒關系,我有的是法子讓你暖和……不,是變熱起來。」

    氤氳著欲望的野性瞳眸,從上至下仔細地掃掠過她的全身,就算不看他,她也能感受到他炙熱的目光,正貪婪地吞噬著她的每一吋白皙柔嫩,潮紅的霞暈從她耳根泛燒到她胸脯,婉婉下意識地抬手遮掩住自個兒裸露的羞處。

    「現在才想起來該害羞了嗎?」他揶揄哼笑。

    又是這種嘲弄的口吻?彷佛在譏笑她像是個淫女……是她多心誤解了他的意思,還是個……

    婉婉楚楚可憐地抬頭望著他,想從他臉上的表情尋得答案。

    不料,他竟突然掰開她的腿,迅速地進佔她柔嫩、溫暖的腿間私處,已然硬挺的男性碩物放浪地摩蹭著她……

    「邪……邪郎?!」

    這會兒天光大亮,艙房里的一切教日頭照耀得一清二楚,包括他那兒硬挺聳立的火力。

    一想起他就是用這根火杵似的東西,搗弄得她欲仙欲死,婉婉就羞得臉兒臊紅。

    「摸我。」黑閻邪捉住婉婉柔軟的小手,示意她用力握住他的碩大,要她體會他因她而堅硬的程度。

    婉婉紅唇輕啟,驚訝地喘氣,渾身僵直地任他擺布……

    好燙!好硬!但那觸感卻又如絲絨般的柔滑。

    「好……好奇怪的感覺。」習慣了手中的組長,她放膽地揉撫著,好奇著他在她手中居然變得更為碩大。

    忽然,手心明顯的感受到那生猛的悸動,她聽到黑閻邪發出類似痛苦的低咆,嚇得她趕緊放手,以為自個兒弄疼了他。

    「對……對不起。」

    「別放開手!」

    她連忙又緊握住他,惶恐地以眼神詢問著他。

    「像剛剛那樣上下滑動。」像個王者般,他狂佞地命令她,兩指猛然掐住她濕漉漉的軟核,揉捻、彈撥著,順手攪弄起水光粼粼的小花穴。

    「呃……邪郎……」那令人頭暈目眩的酥麻快感又再度湧現,狂烈的熱力從他持續攪弄的指尖傳導到她的四肢百骸,水眸半掩,婉婉嬌媚地低吟著。

    「這麼快就濕了?想要嗎?恣意妄為的手指連番押弄著妖艷的花蕊,細膩地滑過每一吋肌膚。

    「邪……邪郎……邪郎……」婉婉忘情地呼喊著,不盈一握的腰肢隨著他挑逗的節奏扭擺著。

    「帶領我進入你的小穴里。」他魔魅的嗓音蠱惑著她,手指不斷在她充血腫脹的珠核來回施壓,讓她更濕更熱更柔軟,好順遂即將到來的貫穿。

    「唔嗯……」白皙豐腴的臀瓣逐漸向他靠近,彷佛被他催眠了似地,婉婉扶住他的巨碩,往目個兒春潮泛濫的小蜜穴推進著,氣息淺短。

    黑閻邪大掌雙雙擒獲她挺俏的羊脂玉乳,胯下一個使勁兒,生猛地頂進她濕燠的花心里,直挺挺地填滿狹小的甬道。

    「啊呀……」婉婉弓起身子,承受著他滾燙的欲焰。

    他低聲狎笑著,粗暴地揉擰著她絲滑的乳頭,直到它們又紅又硬,驀地張口吞噬,力道強勁她吸吮著繃緊的蓓蕾,配合著在她體內一進一出的節奏,剽悍她抽插著緊窒的穴徑。

    她不斷地呼喚著他,兩腿交纏著他狂野的腰際。

    激烈的交歡在兩人之間綿延著,他貪婪地含住她腫脹的酥胸,快速的沖撞著她那令人銷魂的神秘幽徑,那勁道之猛烈,幾乎要沖散她縴細的身子。

    恍惚間,婉蜿看見他上衣的口袋里有著一抹暗紅,是塊雞心石,圓錐形的石塊隨著他霸氣的律動而滑落下來,她以為它就快掉下去了,本能地伸出手欲接住它……

    眼角余光看見她伸手意欲踫觸何物,黑閻邪突然停住了抽戳的動作,身形一僵。

    「不準踫它!」他火爆地斥喝,驟然抽離她。

    「我以為它要掉下去了,所以才伸手想要接住它……」

    「不必。」

    婉婉因為他冷寒突兀的口氣而瑟縮了一下,被他瞬間的疏離給嚇著。

    她只是想幫他接住它而已!

    那塊雞心石有什麼特殊意義嗎?要不然他為什麼會那麼地珍視它?

    岑寂的靜默籠罩在兩人之間。

    轉過身,黑閻邪徑自穿整衣服,不再看她一眼,方才的歡愉像是瞬間消失無蹤了。

    婉婉無聲地滑下茶幾,默默地幫他著衣穿鞋。

    「沒事的話,你再睡一會兒。」拉開艙門,他丟下這麼一句。

    「夫君……你要去哪兒?」

    匆匆掃視她一眼,黑閻邪盡量不去看她依然裸裎的誘人身子。

    「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處埋。」

    婉婉點頭,算是聽到他的話,心頭納悶著有什麼事那麼重要,讓剛新婚的他都還得忙個不停?

    房門砰的一聲教他給關上,空蕩蕩的艙房里,只聽得到風吹動帆桅所發出的嘎吱聲,及水流過船身時的微小震幅,寂寥的感覺兜上心頭,小臉一點,她的心,不由地跟著一轉沉悶。

    那塊雞心石不知道是誰送給他的?瞧他神態緊張得跟什麼似的,寶貝的不得了。

    然而,縱使她心中有著千百個疑問,婉婉仍舊不敢發問,隱約明白著,就算自個兒開口問,他也不會告訴她的。


    「咦!你上來做什麼?」

    封書官站在船頭,熟練地指揮著航路,一手穩健地掌著舵,看見了一臉冷酷的黑閻邪登上了甲板,訝異得差一點松開掌舵的手。

    「這是我的船,我想上哪兒便上哪兒,你有什麼疑問嗎?」

    冰霜似的回答讓封書官感到脊背發涼,看來黑龍城的城主心情不佳。

    可是,昨晚一切不都順遂地進行著,大伙都認為這樁姻緣甚為可喜,況且以他對黑閻邪的了解,這洞房花燭夜沒有大戰個三天三夜,新娘是下不了床的。

    他猜錯了嗎?才新婚的第一天,新郎倌不窩在溫柔鄉里,卻跑到甲板上來吹風?真是奇哉、怪哉!

    「嘿,脾氣很火爆喔!難道是因為久久不曾踫過女人,如今發生了生埋功能上的『不舉』?那可就糗大了。」不知死活的封書官惡毒地嘲弄道。

    「你欠揍是嗎?」繃緊的俊顏,正顯示著他的忍耐度,已經到了極限。

    「若不是你的問題,難道是新任城主夫人有問題?」

    不是他存心詛咒他們的婚姻,而是他對黑閻邪新娶的娘子有些擔心。

    想當初,黑閻邪在死去的『她』墳前指天發誓,除非這世上有另一張和『她』相同的臉孔,否則他不會娶任何一名女子為妻時,他就認為黑閻邪根本就是在詛咒自己得不到幸福。

    然而,這世上的事,其有那麼巧,真會有兩張相似的臉孔?

    佟婉婉的容貌……真的和『她』一模一樣嗎?

    他尚末兒過新的城主夫人,無法確定,不過,他所認識的黑閻邪,是個沒有幽默感的男人,他可不認為他說佟婉婉和『她』面容相仿,是在同他說笑。

    這樁姻綠對黑閻邪和佟婉惋而言,究竟是幸或不幸……

    「你少開尊口惹我生氣。」

    撇開視線投向波濤起伏的江心,黑閻邪自己也分析不出自己此刻的心境。

    娶佟婉婉對他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

    沒錯,原本以為黑氏一族到他手中就要絕斷了,因為他曾以為自己將終生不娶,為了遵守對『她』的承諾。

    然而,不知是上天在開他玩笑與否,在甦州城里,教他接著了容貌與『她』酷似的佟腕婉所拋出的繡球,所以他娶了她,並不算打破自己的誓言。

    佟婉婉可以替他生下血統真正屬于黑氏的子嗣,這就是她的價值──

    傳宗接代。

    「哎呀,你真是有夠奇怪的,哪個新郎倌會像你這樣繃著臉,好似娶了個丑八怪,而不是貌美如花的俏佳人,你不是說佟婉婉和『她』相貌神似,由此說來,那佟婉婉想必也是個絕麗大仙了。」封書官輕搖手中的紙扇,故意說著。

    「你有的是機會親自瞧瞧她和『她』究竟像不像!」轉過身,黑閻邪怒氣沖沖地扔下這麼一句,決定不再留在甲板上聽他說些明褒暗貶的話。

    他心里很清楚,封書官對他娶佟婉婉的決定很不贊同。

    因為她正符合他對『她』所立下的誓約──

    ……今生今世,我將不娶妻、生子,除非這世界上還有另一張和你相同的面容……

    是的,他會娶她的原因,只是為了不違背自己對『她』所作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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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29 00:02: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大船在運河里航行了四、五個時辰後,順著江口出了海,直往東北行駛。

    「小姐,你快看,是海呢!」

    「真是讓人訝異,原來這就是海。」

    小月拉著一直待在艙房里,不曾踏出房門一步的佟婉婉,來到甲板上,兩人靠在船首,興致勃勃地眺望著相連一色的藍天碧海。

    「這一望無際的水域,都稱之為海呢!」

    「嗯,波瀾壯闊,水天一色,這景致和江河完全不同。」長大著眼兒,婉婉敬畏地說道。

    「小姐,聽說咱們至少還會在海上待個四、五天,這下子就可以看海看個夠了。」

    「瞧你,像個小孩子似的。」看著小月雀躍不已的神情,婉婉不禁感染她愉快的氣氛,一掃沉郁的心情。

    原本,她打算聽從黑閻邪的命令,要自己再睡個飽眠的,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老半天,卻怎麼也睡不著,那塊被他視若珍寶的雞血石,讓她耿耿于懷。

    想問,可這艘船上除了黑閻邪,她一個人也不識得,問誰呢?

    想來想去她只好作罷,弄不好教夫君以為她是個疑心病重的妻子,那她不就丟光佟家的顏面了?

    雖然她真的好想知道,他為什麼那麼重視那塊石頭,可她更不願他誤會了她。

    「人家頭一次見到海嘛!」

    「我也是第一次見著海,可我就沒你那麼興奮。」

    「小姐是溫柔淑雅的大家閨秀,小月只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鬟,論起言行,小姐你當然是比人家要來得鎮定、舉止更是合宜得體。」

    「其實你如果可以安靜個半晌,不開口說話,也很像是個名門淑媛。」婉婉恬靜地笑道,語調十份輕柔,一點大小姐的架式也沒有。

    她對小月如此,對佟府上上下下的僕役們也都是如此。

    隨便抓個人問,都一定會豎起大拇指,直說佟大小姐是佟家四千金里最平易近人的好主子。

    「不可能啦!要小月一刻不說話,那可比不給飯吃要來得痛苦呢!」小月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

    「你啊!上輩子肯定是只小麻雀。」

    「咦!這個可能性很高喔……」

    兩人說說笑笑,好不高興,一點也沒有注意到來到她們身後的人影。

    「城主夫人。」恭敬有禮的稱呼來自對婉婉的相貌好奇許久的封書官。

    婉婉緩緩轉過身來,不確定地看向站立在她們身後的頎長男子。

    「你……你是在喊我嗎?」黑閻邪是黑龍城的城主,那麼剛嫁給他的她,應該就是城主夫人了吧!

    「是的,在下封書宮,負責掌管這艘船,不知城主夫人想不想四處參觀一下?」將驚訝的神情收攏仔細,封書官斯文俊俏的臉上只有顯露溫和的笑。

    黑閻邪的確沒有誑他,佟婉婉的面容和『她』幾乎一模一樣。

    但是仍有一些些的不同,她的身材比『她』修長了點,眼神也柔和了些,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帶著令人舒服的和緩。

    「封……書官?」婉婉有些怯懦地看著這位突然冒出來的陌生男子,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響應他的邀請。

    他說他掌管這艘船,可這船不是相公的嗎?那他是……

    「想必你一定很納悶我的身分,雖然我和黑閻邪是僅差一歲的結拜兄弟,不過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封書官爽朗地說明,他知道黑閻邪一定什麼也沒對她說。

    「原來是小叔。」聽到眼前這笑容可鞠的男子,原來是相公的結拜義弟,婉婉恬淡柔順地笑著福了一福。

    「嫂子真是美麗大力,難怪我大哥會對你一見錘情,把你給娶回家。」

    順著船舷走著,封書官帶領著退他一步走著的婉婉隨意參觀,小月也同行在後。

    「是你太過誇讚了,我沒你說的那麼好。」

    黑閻邪對她一見鐘情,所以娶了她!?是這樣的嗎?

    「你太謙虛了,我和大哥走遍了大江南北,就不曾見他看上哪家姑娘,或動了娶親的念頭,唯獨在蘇州城接到了嫂子你的繡球,鐘意了你如花的美貌,這才肯應允了婚事,這不是一見鐘情又是什麼?」

    兩人保持著一步的距離繼續走著,封書官口若懸河地瞎扯編說著老天爺才曉得那黑閻邪會答應結婚的內幕。

    一見鐘情?拜托!那是黑閻邪身上絕對不會有的沖動。

    「我……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答應親事,我只是奉了爹親的命令拋繡球結親,沒想到會是他接著了……」

    她是奉了父親的指示而批出了繡球,而他……又為何會應允了這門親事?

    婉婉其實也很在意這個答案,黑閻邪富可敵國,俗家的財富和他的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他若不肯,誰也不能勉強他結這個親的。

    他為何……會娶了她呢?

    「撇開我大哥是否真因對你一見鐘情,而娶了你這個疑問,嫂子你對我大哥又感覺如何?」

    這才是他比較想知道的部分,她的心態又是怎麼樣的?

    她可知道自己所嫁的男人,可說是據守東北一方的梟雄,黑龍城的城主,身為他的妻子,猶如皇帝的正宮媳娘,她手上所掌有的權利僅次于城主。

    「他……他是我的天君,我嫁給了他,自然是以他為天,敬他如神。」

    婉婉的心律因封書官百接的問話,而漏了一拍。

    她對他的感覺?

    這個問題的答案教她有些局促,早在繡球招親的人會上,她對他的感覺是恐懼的成份居多,可在經過了昨晚,恐懼少了許多,好感倒是新增不少,甚至,她還有些……心喜……

    尤其是他在佔有她的那一刻所展現出的溫柔體貼,更是令她永難忘懷,兩人歡愛的過程中,他一直追問著她痛不痛……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婉婉一時之間竟忘了她正身處在船員人來人往的甲板上,待她回過神來,看見封書官和船員們個個都目不轉楮地注視著她,她才發現自己正抓住一條系在敝上的麻繩發愣著,羞窘的火焰瞬間燒紅了她芙容般的小臉。

    「我……」天呀!她真是丟臉丟到家了!竟然對著船舷上的麻繩發起呆來……

    婉婉霞暉滿面的臉兒全然不知所措,她匆匆看了興味十足的封書官一眼,又看到了正抿嘴偷笑著的小月和船員們,羞赧得幾乎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可這會兒她身在船上,四周都是水沒有地洞可挖,難不成教她去跳海呀!

    她怎麼會弄出個這麼大的糗態?

    「這里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大家都不用工作了?」

    低沉而蘊涵著怒氣的聲音,霎時有若一道刺骨寒風,凍結了甲板上熱鬧的氛圍。


    「誰來說明一下,這兒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黑閻邪很不高興的環視著周圍停下手上工作,而把目光焦點都放在他新進門的娘子身上的船員們。

    大伙兒那眼里無不寫著驚艷和欽羨,瞪大的瞳孔彷佛是以視線愛戀著他們的城主夫人。

    而她,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公然在他的船上裝出一副嬌羞的模樣,四處勾引著別的男人。包括他那個斯文俊逸的義弟,全部的男人只差沒把眼珠子給掏出來糊到她身上去。

    「夫君,我……」婉婉被他臉上的怒潮給嚇一跳,他在生氣嗎?

    「呃,我看嫂子上甲板透透氣,所以便提議帶她四處參觀一下。」搖著紙扇,封書官興致勃勃的看著一副活似捉奸在床而怒不可遏的黑閻邪,沒想到他也會有這樣的表情,這倒值得玩味了。

    「她是船員或是大副嗎?就算知道了這艘船怎麼行駛又有什麼用?四處參觀?別四處找麻煩就是萬幸了。」黑閻邪惡狠狠地瞪著小臉由紅轉白的婉婉,語調森冷,毫不留情地嘲諷道。

    「我……對不起……」對于他的指控不知如何反駁,也不會反駁的婉婉,只懂得道歉,瞠大的眼霎時蓄滿了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事,而惹得他怒氣沖沖的淚水。

    「老大,你干嘛亂發脾氣?嫂子只是隨便走走看看,又沒惹什麼麻煩,你又何必把話說得那麼嚴重。」看著佬婉婉已經是嚇得粉臉慘白,封書官更是『義無反顧』地為她伸冤。

    然而義弟的說辭聽在黑閻邪耳中,卻酵膨脹成另一種曖昧。

    「有沒有惹出事瑞來,她自個兒心底清楚得很,一個女人家在全都是男人的甲板上搔首弄姿的,成何體統!」他恨不得馬上將她拖回艙房里,好將她鎖起來,不教任何一個男人窺見。

    「這船上都是自己的手下,而且大伙都穿著整齊,並不像夏天時的打著赤膊,大哥你應該不需如此小題大作吧!」

    極力強忍住滿腹的笑意,封書官瞧著臉上清楚寫著『嫉妒』,出口字句盡是『醋味』的黑閻邪,努力裝出一副『義正辭嚴』的模樣,雖然他早已笑到腸子打結了。

    「哼,是個大家閨秀,就該有大家閨秀的樣子。」黑閻邪一點也不覺得自已是小題大作了,腦海中都是那些沖著她垂涎三尺的男人的嘴臉。

    向來冷靜自制的他,忽然有股想要將船員們一個個都扔下海去的沖動!

    「我……對不起,我先回艙房去了……」黑閻邪的話讓婉婉無話可說,她是佟家的大小姐,現在又多了個黑龍城城主夫人的新身分,她是應該更謹言慎行。

    除了爹爹的面子,她還有夫婿的規矩得遵守。她必須更小心、更……嚴格地督促自己,做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就算她得壓抑住全部的自我……

    帶著小月,婉婉身形不穩地轉身往艙房疾行而去,把自己關回不見天光的船底去。


    「老大,你是哪根筋不對勁了?還是吃錯藥?居然對著大嫂發了頓莫名其妙的火。」回過頭來,封書官努力維持著和事佬的正經表情勸說道。

    天曉得他已經快要笑到內傷了。

    「你想跟她說什麼?參觀?哼,這甲板上除了船員和帆桅,還有什麼值得參觀的?!

    頭一個反對他堅持守住對『她』承諾的人就是封書官,所以黑閻邪不由得猜想著他打算把他為何會迎娶佟婉婉的原因告訴她。

    「你以為我要告訴她這樁婚事的真相?」

    封書官聰明得很,隨便一猜也知道,黑閻邪絕對不希望他把實情說給佟婉婉知道。

    「難道你沒有這項企圖?」就算他說沒有,他也不會相信。

    「我的確很想這麼做,不過沒有你的允許,我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頑石一塊,娶了佟婉婉卻還固執地守住對『她』的諾言,那這樁婚姻還有什麼搞頭?

    看著一臉固執的黑閻邪,封書官真想拿把錘子敲敲他的頭,看能不能讓他頓時醒悟,好好珍惜矯柔可人的佟婉婉,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

    他看得出來,溫柔婉約的她,比起已經是個死人的『她』,更加適合黑閻邪。

    「記住你所說的,她什麼也不需要知道。」黑閻邪哼了一聲,收回掃視著船員們的凶惡目光拂袖而去。


    「他在生我的氣……他不喜歡我……」哽咽的啜泣夾雜著自責和失望。

    「小姐,你別難過了,我想姑爺並不是真的在對你生氣……」手上捧著干淨的絲絹,小月連聲安慰著坐在床上哭得浙瀝嘩啦的主子。

    對于新任姑爺如此不給面子的讓小姐當眾受辱,她感到非常氣憤,原以為小姐嫁了一個好夫婿,沒想到他竟是如此蠻橫不講理。

    黑閻邪若認為小姐人善好欺侮的話,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因她小月頭一個就不饒他。

    「小月,你是在安慰我,還是當真這麼想……」摻雜著濃重的鼻音,婉婉睜著小鹿般濕漉漉的眼瞳,楚楚可憐地問。

    黑閻邪近乎面無表情的冷淡,再度浮現在她腦海中,讓她不由得又是一陣難過。

    「小月是當真這麼想的!」小月用力地點著小腦袋瓜子。

    「小姐人美又心地善良,咱們佟府上上下下有哪個人,不是打從心底喜歡著你,沒有人會不喜歡小姐的!」

    這可不是她小月瞎說的,大小姐的溫柔和藹,可是佟家的奴僕們都豎起大拇指贊不絕口,老爺也疼愛有加的,有誰會不喜歡小姐?除非他是笨蛋!

    「可是,他說我上甲板去是樁麻煩,只會惹禍……」一想起他那冷酷得幾乎讓人冰凍的眼神,婉婉不禁又是悲從中來地直掉淚。

    「哎呀!我想那一定是姑爺他,不好意思說擔心小姐會不小心受傷了,才故意這麼說的。」小月撲到婉婉面前,蹲下身來,憐惜地為她擦拭著頰畔的淚漬。她從沒見過小姐哭的這麼傷心。

    「是……是這樣的嗎?」聽到小月如此解讀夫君的用心,婉婉突然為自己的哭泣感到不好意思了起來。

    她怎麼都沒想到這一層?真是的,虧她還是他的妻子!婉婉在心里責備自己的粗心大意。

    「是啊!想姑爺是個堂堂男子漢,當然得在船員面前擺擺譜、端端架子,怎好意思說些軟綿綿的情話來。」看到主子的眼淚教她的話給止住了,小月更是篤定地點頭說著。

    誰知道姑爺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可她才不管呢!只要小姐不再哭泣就好了。

    「是嗎?他…….不是真對我生氣?」婉婉不放心地追問著,尋求一份踏實保證。

    「說不定這會兒姑爺正在後悔著,干嘛對你惡聲惡氣呢。」

    小月越說越是誇大,反正小姐臉上漸露笑顏,事實的真相究竟如何……誰管他!

    「會嗎?」眼兒眨了眨,婉婉秀氣地淺笑著,心中對小月的說法感到甜滋滋地。

    「當然會,咱們上了甲板根本什麼也沒踫著,怎麼會惹出什麼麻煩來?」看到小姐破涕為笑,小月鼓勵性地拍拍她的手,給她打氣。

    小姐人這麼好,她該得到一份最真摯的情愛,和一個懂得憐惜她的夫君,姑爺若是夠聰明的話,就該知道能娶到可比無價之寶的小姐,可是他上輩子燒了好香。

    「可是……或許他說的沒錯,大家閨秀就該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她不該在沒有經過他的允許之下,擅自跑到甲板上去,不該跟著封書官隨便走動,她該先征詢他的同意的……她怎麼會忘了出嫁後就該從夫了啊!

    「小姐早就已經是個大家閨秀的好模範了。」放眼天下,有幾個千金小姐,能有她家大小姐的溫柔婉約、典雅得體,小月驕傲的說。

    「也許,是我做得還不夠好……」婉婉不安地說道。

    「才不會呢!」瞧見主子的情緒又開始低落,小月連忙否認她的想法。

    就在小月苦思著要如何逗小姐開心時,艙房的木門被人給推了開來。

    黑閻邪頎長的身影,佔滿了整個房門口。

    「姑爺,請問有什麼吩咐嗎?」小月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仍然有禮地開口喊道。

    「你,去廚房把晚餐端進房里來,我和夫人要在房里用餐。」大手一指,他著實不客氣地命令著小月,看不出喜怒的眼神睇向婉婉通紅的眼眶。

    「是的,姑爺。」聽到新任姑爺要和小姐一塊兒用餐,小月開心的笑著回答。

    離開之際,她還不斷地朝著主子使眼色,要婉婉把握這個大好機會,好好培養一下兩人的感情。

    「夫君,你……要在房里陪我用餐?」婉婉又驚又喜地站了起來,緊張得連手腳該往哪兒擺都有些不知了。

    「你有什麼疑問嗎?」

    相對于她的驚惶失措,黑閻邪就顯得自在多了,這里本來就是他的艙房,他要在這里吃飯,難道還得問過她的意見?

    況且要不是為了盯緊她,不讓她又四處招搖,他才不可能躲在艙房里和她一塊兒用膳。

    婉婉又驚又喜,方才所受的委屈這會兒全都忘光了,滿心只有他要陪她一起吃飯的歡悅。

    「不……我……我先打濕巾帕,讓夫君你擦擦臉,再為你沏壺碧蘿春好嗎?我想你一直忙著,肯定口渴了吧!」婉婉努力地想著自個兒現下能為他做的事,語調近乎是討好的低聲下氣。

    她不斷在心中告訴著自己,千萬不能羞怯,不能畏畏縮縮的,以免又惹得夫君不高興。

    黑閻邪沒答腔、也沒做任何表示,徑自挑了張固定在船身的紅木椅坐了下來,面無表情地冷睇著慌慌張張為他張羅的她。

    她很美,這是他早在繡球招親的大會上就知曉的。

    讓他更加驚艷她動人的妖媚,則是在昨晚的洞房花燭夜里,飲下了甜而不醉的佳釀後,她不再羞怯青澀,展現出迷人的風華,為他綻放出宛若芙蓉般的絕麗。

    在她看似清純的外貌下,卻有副令男人亢奮的妖嬈胴體,難怪連封書宮都被她給迷惑了。

    蕩婦一個!黑閻邪酸溜溜地在心中罵道。

    「夫君……」婉婉在他炙熱的注視下,心慌意亂地打濕了巾帕遞到他跟前。

    黑閻邪卻沒伸手接過那毛巾,只是拿著略帶嘲笑的眸子看著她。

    「我得自個兒動手?」他動也不動地盯著她瞧,等著她自個兒明白該怎麼做。

    婉婉只猶豫了一下,便捉緊手中雪白色的巾帕,羞澀地貼近他身前,小手微微發顫地替他淨臉。

    這麼近距離細看著她夫君嚴肅而俊挺的相貌,婉腕怦怦跳的心兒幾乎要蹦了出來。

    她怯生生地拭著他如飛鷹展翅的眉峰,著實有些好奇,他怎麼會有這麼濃密的眉。

    深刻的五官剛毅有形,在她拭近他的眼時,他配合地閉上那對猶如子夜星辰般的烏瞳,讓她得以發覺到他的睫毛是又密又長,難怪她一直覺得他瞪大眼時,簡直像是銅鈴般的醒目。

    他的鼻子則挺直如高山,細長的薄唇微抿著,令她不由地猜想著,若是他親吻她,那將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擦夠了沒??當成在擦地不成?」他粗魯地撥開婉婉的手,對她身上不斷傳來的清新香味有些煩躁。

    天呀!她真不害臊,竟然對著夫君的臉觀察了老半天。

    「對……對不起!」婉婉又是道歉又是哈腰,卑微地尋求他的諒解。

    坦白說,這種服侍的工作她從沒做過,但是為了他,她願意學著做。

    轉過身,她在艙房里唯一的桌子上看見了茶水,上前一模,里頭小月一早沏的香茗,已然變涼了。這種冷澀的茶汁怎麼能給夫君喝?!

    「我……我馬上去廚房重新沏壺熱茶。」婉婉著急的抱起白玉瓷壺,不好意思地說。

    「不必了,我不渴。」

    「我動作很快的……」沖到艙房門口的婉婉回眸羞怯地笑著,柔聲安撫他,以為他是不忍看她為他而忙。殊不知……

    「我說不必了,?聽不懂嗎?就算你現在已經泡好端到我面前,我也不會喝的。」黑閻邪不耐煩地咆哮道,惱火的聯想著,她又要出去招蜂引蝶了嗎?

    「我……」耳際嗡嗡作響,他又對她發火了?!她又做錯了什麼?

    很是無辜地睜著一雙惶惑大眼,婉婉絲毫沒有注意到手中的瓷壺松脫落地,整個應聲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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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29 00:03:1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啊,摔破了!」

    空白的腦海里映出了一地的茶漬和瓷壺的碎片,婉婉第一個反應便是蹲下身去撿。

    「不要撿了!」

    黑閻邪又是一句火爆的吼叫,沖過來一把扯起正在撿拾碎片的她,狂猛的力道讓婉婉反而身形不穩地晃了下,縴細的手掌就這麼劃過了一塊碎片鋒利的邊緣。鮮紅的血花頓時點點飛濺,染濕了他身上鐵灰色的衣袍。

    「對……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婉婉小臉蒼白如雪,心里唯一的想法是,她又搞砸了、又壞事了、又……惹他生氣了……

    她想伸出手為他擦去那礙眼的血漬,卻又不敢,怕正滴淌著血腥的雙手,只會把他的衣服弄得更髒。

    低垂著小腦袋,婉婉眼眶凝聚著水霧,卻不敢讓它流下來,怕他看了只會更加惱火。

    「你還在發什麼呆,還不快止住傷口,想死也不是用這種笨方法!」

    紅艷艷的血花怵目驚心地湧出,黑閻邪立刻拉起她的手腕,在幾個穴位按壓著,血便不再一直流個不停,他不經思索地隨手撕下一大塊衣服的下,快速地包扎著她的傷處。

    婉婉偷睨著他的表情,雖然他的口氣聽起來一點也不溫柔,但他為她包扎的手勁,卻輕柔得彷佛她是尊易碎的搪瓷娃娃,小心翼翼而且……細心?

    忘了眼中盛滿的淚水,婉婉訝異地看著他。

    他一會兒火爆怒罵,一會兒又動作輕柔地對待她,教她不禁迷惑,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直到他為她包扎妥當,婉婉仍然沉浸在不解的心緒當中。

    「對不起,我不小心把茶壺給摔破了……」

    「那種東西根本就不重要,你又何必為了撿拾碎片而弄傷了手?!難道她一點也不懂得照顧自己嗎?黑閻邪生氣的開罵著。

    然而他更氣的是,原本打算好好教訓她的自己,怎會一看見她受傷流血,就馬上變成了為她治撩的大夫!

    「我……你……為什麼不喝茶?」鼓足了勇氣,婉婉細聲細氣地詢問他。

    「不渴自然不想喝。」他硬邦邦地回答,動作仍是粗魯卻斂去了霸氣,將她帶離了摔碎茶壺的『案發現場』。

    一瞬間,連婉婉自己也不明白她是怎麼發現到的,黑閻邪其實是關心她的,以他的方式。

    「那……」

    一個那字說了老半天,還沒說出心中的疑問,門板外便傳來了小月的聲音。

    「姑爺,小姐,小月送晚膳來了。」

    聽到小月這麼一說,婉婉這才注意到小小的窗欞之外,已是滿天紫紅。

    黑閻邪將她按坐在桌邊的紅木椅上,順手揭開一只烏木盒,里頭擺著一顆拳頭般大小的夜明珠,溫和的光暈照亮了整個艙房,這才出聲叫小月進來。

    提著食籃,小月一一將里頭盛裝的食物給拿了出來,不多久,精致的紅木桌面上,有荷葉餃、四喜羹、鮮炸酥魚和醋溜小羊蹄,看起來美味可口極了。

    「哎呀!茶壺怎麼摔破了?」

    看到小姐和姑爺之間似乎氣氛不錯,小月笑嘻嘻要趕緊走人,走到門口,她看見地上的碎片有些以外,思路一轉,她猜想一定是小姐等不及她來,所以想親自為姑爺沏茶不小心弄壞的。

    「我再去沏壺茶來。」兩三下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小月便退了出去。

    在小月進來時,一直將兩手藏在水袖中的婉婉,待她一離去,連忙伸出手來想為丈夫添飯來菜。可是她的手都還沒踫著碗筷,便教黑閻邪給喝令住手。

    「夫君……」

    有了之前的經驗,婉婉這會倒不覺得他的命令讓人緊張,她冷靜地用心解讀他話里所想要表達的真正含義。

    「吃吧!」香味清淡的荷葉餃被分成了兩半,他夾著其中一半,送到了她嘴邊,命令道。

    他……要喂她吃心

    「唔……」被塞得滿口的餃子,婉婉很是艱辛地咀嚼著,可心頭卻有一股暖流湧上。

    這一刻,她知道她的心已全然交忖于他看以粗暴,實則細膩如發的柔情之中了。


    悄悄闔上房門,小月輕手輕腳的離開通往艙房的走道,笑咪咪地捧著茶壺往食堂走。

    太好了,看來小姐和姑爺之間似乎大有進展。

    「什麼事讓你笑得闔不攏嘴?」封書官剛用過晚膳,正要回甲板上巡視,遠遠的便瞧見了新任城主夫人身邊的丫鬟,滿臉笑意地走過來,讓他不禁好奇的上前探問。

    「封二爺,你要去哪兒?」小月不答反問。

    「甲板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這小丫頭,居然敢不先回答他還反問他的去處。

    「呼……那就好,你這會兒可千萬別去找姑爺。」她松了一口氣。

    「為什麼?」封書官非常好奇。

    「因為……他在餵我家小姐吃飯!」小月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聽到,神秘兮兮地說著。

    「真有這回事?!」像是看到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觀,他雙眼瞪大如銅鈴。

    「那是我親眼所見,錯不了的,小姐的手好象受傷了,大概是和剛才地上破碎的瓷片有關,我還瞄到姑爺的衣袍下,有撕裂的痕跡呢!正巧和我家小姐手上包扎著傷口的布料是相同的。」

    小月興高采烈地將她所瞧見的,一五一十地說給封書官聽,還加油添醋地把自己的推理也一並告知。

    「哈哈哈……看來我自擔心了。」

    他還以為老大會厲聲責怪嫂子在甲板上亂跑呢!

    「封二爺擔心什麼?」小月不解她看著他,發現這黑龍城來的人行為都很怪異。

    「我還以為老大氣沖沖的往房里去,會對嫂子發火,卻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眼見佟婉婉一臉衷傷她離開甲板,而老大居然無動于衷,封書官不由得納悶著自己難道猜錯了?

    可在看到黑閻邪于晚膳進房之後,就一直沒再出來,他又覺得自己所猜想的應該不會錯。

    他其實是有些在乎著她的,只是他自己一點也不知道,老是惡聲惡氣她嚇唬人家。

    「原本我也認為姑爺的脾氣很不好,但這會兒又覺得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有哪個男人會考慮到妻子兩手受傷要怎麼吃飯?可姑爺他注意到了。

    「等你到了黑龍城相處久了,你會發現城主他人其實還不錯。」

    「我只希望他會愛上我家小姐、真心憐惜她。」

    「我想……有朝一日他一定會愛上嫂子的。」

    「可是我覺得他已經有些喜歡上小姐了,否則他不會親自餵她吃飯。」

    「或許是吧!」封書官有所保留地響應著。

    『她』對老大的影響力,有那麼簡單就能消除掉嗎?


    乘著順風之便,大船在兩天後由海路轉向,駛進了通往黑龍城的私渠,河道水流平穩,很快的他們便抵達了目的地。

    黑龍城,魏峨的城池建築在多摩山底下,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傲然獨立的石頭城,簡直就像是一個天然堡壘。

    「以後,你就是那兒的女主人了。」

    行進的馬車車廂里,黑閻邪突然發出的低沉嗓音,讓婉婉嚇了一跳。

    收回遠眺的視線,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坐在她對面的夫婿。

    她一直無法習慣直接與他對視,每每一瞧見他深邃如瀚海的瞳眸,她就有種迷失的感覺。

    等她回過神來,總發覺自已就像個花癡似地呆望著他,而最教人臉紅的是,她的糗態全教他給瞧見了,真是丟人呢!

    大家閨秀直盯著男人猛看,盡管那人是她的夫君,仍然不合禮教,黑閻邪會覺得她是個不知羞的女人嗎?

    「那就是黑龍城嗎?」婉婉怯生生地指著遠方的建築。

    對于他的一切,她仍然不甚清楚,婚期決定太過倉促,所有的時間全都用在出嫁的準備工作上,爹親說的也不是非常仔細,只說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對象。所以至今對她而言,他仍陌生不已。

    但是,就某一層面來說,兩人卻已是熟識透徹了。

    一想起兩人每晚同床共枕,他對她所進行的親密行徑,大膽而狂野的挑逗,總教她羞窘赫紅,他霸氣的宣告所有權般的佔領她身心的每一個角落。

    「沒錯,從今以後,你都將住在那里,黑龍城擁有上萬子民,包括那座城在內,這方圓千里內的土地,皆屬于黑氏一族,就連先前走過的私渠,也是屬于黑龍城的。」黑閻邪簡約地說著,目的是要讓她明白,黑龍城的女主人可說是位高權重者。

    「我……我需要先知道,黑龍城里有什麼樣的規炬嗎?」婉婉深深地凝望著那宏偉的建築,思緒一轉,恭敬地問著。

    每一個家族都有其自訂的家規,佟家有,想必黑龍城也一定會有。

    想了想,婉婉決定先自個兒問明白,以免犯了錯,丟了自己的臉,還讓夫君因她失了面子。

    「黑氏一族規炬多如牛毛,就算我一一對你說了,你也記不得的。」

    其實他的話就等于是黑龍城的規炬,只要是他所說、所命令的事,就是黑氏族群里的『族規』了。

    「我會努力記牢的。」一想到她所肩負的責任之重大,婉婉說什麼也得記下。

    「你什麼也不必記,只要聽我的指示去做事就可以了。」黑閻邪皺起眉峰,對于她努力想討他歡心的舉動,有些心煩。

    她只是他『舉手之勞』娶來的女人,在他心中,並不承認她是他的妻子,可礙于她的身分也是江南甦州首富的千金,所以他給了她一場奢華的婚禮,也帶她回來黑龍城,給了她相當于他手中一半的權利,但這並不表示,他們之間有任何的感情存在。

    在他心中,她是不可能真正取代的了『她』的,她只是踫巧有張和『她』相似的臉孔……

    越是接近黑龍城,他心中的愧疚就越是加深,他停留在她身上的心思太多了,彷佛他心中的某一部分已背叛了『她』。

    罪惡感像是一張無形的網,密密麻麻的包園著他。

    不行,他怎麼可以背叛因為他而死去的『她』!

    「是……是的,我記得了。」她只要記得他是她的天,他要她低著頭,她就絕對不可以抬起來,除非是他開口說可以。

    「老大,有硝煙!」

    封書官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了進來,他單獨騎著一匹粟色駿馬在前頭帶隊,剛才看到城里傳出的訊號──硝煙,那是城里有急事的意思。

    「怎麼一回事?」

    推開車門,不等馬車停下來,黑閻邪便己身手敏捷如黑豹,躍上了另一匹毛色通體黑亮的名駒。

    「我也不清楚,那硝煙才剛燃起。」搖搖頭,封書官同樣滿臉疑惑,先前才從城里輪班到河岸守候的警衛,不也說城里啥事也沒有?.

    「我先回城里看看,這里就交給你了。」

    黑閻邪果斷的馬上作出決定,大手扯住  ,兩腳朝馬腹一蹬,如閃電般迅速朝著黑龍城奔馳而去。

    婉婉一直看著黑閻邪離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見人影才收回視線。

    突然與他分別,她心中竄過一絲不安。

    搖頭暗笑自己多心,婉婉將那份異狀歸咎于她第一次離家這麼遠,以及即將面對陌生環境的緊張。

    封書官聰明的喚來小月與婉婉同乘作伴。

    「嫂子,咱們繼續走吧!」

    「有勞封二爺費心了。」

    精致的馬車而行,在一個時辰後,終于回到了黑龍城。

    才到城門底下,婉婉就被那由大理石堆砌而成、長長不見彼端的圍牆震懾住,遠看時還不覺得這黑龍城如此壯闊,直到近在眼前才發現它大的驚人。

    城內的房舍清一色為紅瓦白牆,由于剛過完年,沖上仍洋溢著節慶的氣氛,熱鬧卻不喧囂的大街人來人往,吃的、玩的應有盡有。

    客棧里高朋滿座,布莊里人潮絡繹不絕,就連雜耍的攤位也都是熱鬧非凡,雖然天冷,可大家仍是游興熾盛。

    婉婉感覺到整個黑龍城,幾乎就和甦州城一樣的富庶安泰,一點也不像是個邊境小市。

    「小姐,這里簡直就和咱們家鄉沒啥差別,好熱鬧呢!」小月興高采烈地看著車窗外,看來這黑龍城並不如她所想象的落後。

    「嗯,百姓們安居樂業,大家臉上都是一片的祥和。」

    一想到她的夫君就是冶理這座城的魁首,婉婉心中不由得驕傲又敬佩。


    「嫂子,到家了。」

    封書官輕叩車門,告訴婉婉他們已經抵達黑閻邪所居住的府第。

    「小姐,下車吧!」

    推開車門,小月細心的為主子撫平衣裙上的折痕,調整發髻上的珠釵步搖。

    「嗯,小月,我好緊張。」抓住貼身丫鬟的手,婉婉神情很是慌張地問。

    「我的好小姐,?是那麼地溫柔美麗,我相信黑龍城里的子民們,定會一眼就喜歡上?的。」握緊婉婉冰冷的小手,小月為她打氣地說著。

    「希望如此。」

    帶著一顆不安的心,婉婉動作十分優雅地步下馬車。

    「嫂子,請往這邊走。」等在一旁的封書官揮舞著手中的紙扇,指向婉婉的右側。

    順著方向望去,婉婉著實嚇了一跳。

    從宏偉的府第里延伸出兩排衣著整齊的僕役所成的人牆,他們同時目瞪口呆的將視線定在婉婉身上,驚艷的看著城主所新娶的大人。

    「他們在做什麼?」婉婉小小聲地問著封書官,向來足不出戶的她何曾見過如此盛大的陣仗。

    「他們是在歡迎黑龍城的女主人。」

    後者笑吟吟的示意她盡管往里頭走,無需害怕,這兒就是她以後的家了。

    聽了封書官的話,婉婉這才放心的往大門走,沿路不斷地朝著僕役們投以友善的笑容。

    經過了花木扶疏的重重院落,走進富麗堂皇的正廳,就見黑閻邪正端坐在堂上的首位。

    「夫君……」再次見著了他,婉蜿飄搖的心這才重重落地。

    「這一位是石管家,府里上上下下的事他都知曉,你若有任何不明了的地方,都可以問他,或者交代他去辦。」

    「夫人。」年逾不惑的總管石清走了過來,恭敬地垂手而立,眼中閃過一瞬的驚愕,不過被他巧妙的掩蓋過去。

    「石管家,府里的一切就有勞你費神了。」

    婉婉柔和地說著,一點也沒有石清所預想的傲慢與驕矜。

    「這是我該盡的職責。」垂苗斂眉,石消語氣冷淡但態度仍算恭敬有禮。

    「石管家,你先帶夫人回『蘭院』休息,再到書苑找我。」

    一直期待著黑閻邪會再和她多說一兩句話的婉婉,有些失望的看了看正轉頭和封書官講話的丈夫,神情黯然的在小月的陪伴下,跟著石清退出了人廳。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從踏上了黑龍城的勢力範圍後,似有一睹無形的牆橫瓦在她和他之間,教她無法感受到他現在的心情起伏。

    在船上,自從他餵她吃飯的那一天起,她總是能從他細微的舉止、表情,觀察體會出他的心情是好是壞。

    他在人前一直是冷眼對她,但是動作一點也不粗暴,目光雖然惡狠狠的,卻摻合著一絲關切,他並未察覺那些細微的部分,可她全都有在眼底了。

    不過,打從在馬車上見到了那所謂的硝煙,他先回城里查看後,方才兩人再度踫面,他的眼神一直是回避著她、不曾與她正視。

    那燃起的硝煙所代表的,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她很想問他,卻怎麼也不敢提出來,雖然她是他的妻子,可在人前,她必須千依百順,和一個下人沒兩樣的不吭一聲,只能服從。

    二妹夭夭一直說這種教條,根本就是藐視另一半的行為,令人非常不齒。

    可是,在這個時代里,女人天生注定就是矮男人一截,就算她心里也很討厭這種情形,卻沒勇氣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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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嗯,?看過咱們新任城主夫人了嗎?」

    「沒有,我一直待在廚房里生火、洗菜,哪有什麼機會見著?」

    「啊,有,我見過!」

    「?見過?那?覺得她和『她』像不像?」

    「好象哦,頭一回見到時,我還以為是見鬼了,差一點就把茶水給打翻了。」

    「你也覺得很像啊……」

    洗衣房里,一群丫鬟們吱吱喳喳的討論著。她們共同的話題,就是五天前,隨同城主一塊兒回來的新夫人,佟婉婉。

    「我想城主一定是因為她和『她』長得很像,所以才娶了她。」

    「可是……我覺得咱們的新夫人和『她』,除了面貌相似之外,其它地方有很大的不同。」

    「對呀!新夫人說話好溫柔,一點驕恣的架子也沒有。」

    「可不是嘛!早上我送洗臉水過去蘭院時,不小心弄濕了她的衣裳,她都沒生我的氣呢!」

    「大家早。」小月端著裝有待洗衣物的小木盆,跨進了洗衣房,熱誠地打著招呼。

    「呃,早……」一聽到新夫人貼身丫鬟的聲音,原本交談熱烈的井邊,頓時鴉雀無聲,只有年紀最輕的小丫頭,小小聲地回答她一句。

    笑臉吟吟她來到井邊打水,小月知道自己是個外來的人,為了小姐,她一定要努力和大家打成一片。

    把小木桶丟進井里,轉動著轆轤,小月一桶一桶的將井里汲土來的清水,倒在她帶來的木盆里。

    「春花,夫人說你沏的參茶很好喝,要我遇見你時向你道聲謝呢!」腦筋一轉,她甜言蜜語地戴了名叫春花的丫鬟一頂高帽。

    果不期然,那春花一聽到夫人稱贊她,便笑得闔不攏嘴。

    「沒什麼啦!那是我該做的事兒……」

    一群原本仍對婉婉的到來,感到陌生又好奇的心丫鬟們,在同小月說說笑笑間,轉變成了喜歡和敬重。

   

    蘭院,顧名思義,整座院落里栽植著各類的蘭草。其中以寒帶蘭居多,一串串微綻的素雅花苞,在微涼的晚風中搖曳著清冽的芳香。

    「小姐,你怎麼不多加件襖子?雖然已是三月初春,可這北方的天氣還是很冷呢!」剛回蘭院手上還捧著一疊洗淨熨平的衣裳,小月一看到花叢間的單薄身影,便著急地說著。

    「小月,別那麼緊張,我不覺得冷啊!」任由著丫鬟將她拉到星檐底下,婉婉微笑地說。

    「不行,小姐,你若真想賞花的話,那麼我把花兒給端進屋里,讓?瞧個夠。」從內室取來一件白貂披風為主子披上,小月很認真的說著。

    「不,不用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婉婉原本就清幽的小臉更顯黯然。

    「小姐,怎麼了?你的臉色不太好,啊,該不會是受了風寒了吧?!」

    小月敏感的察覺到主子不太對勁,緊張兮兮地伸出手,覆蓋在婉婉潔白的額頭上,視察著她的體溫。

    「我沒事的,小月。」推開關心的小手,婉婉神色有些落寞地說。

    「小姐有心事?」打從十歲就跟在主子身邊伺候著,小月一下子就察覺到小姐似乎欲言又止。

    「小月,你可知道……夫君他回到黑龍城之後,都在忙些什麼事嗎?」禁不住心中的思念,婉婉脫口問道。

    五天了,她總是獨自一人用餐,不曾見到他的人,就連睡覺的時間到了,也只有總管石清前來通報,說城主事務繁忙,晚上就在書房睡下,所以她連他的面都沒見著,五天不見他的人了,她的心著實惦念著他。

    聰明的小月,很快便明白了小姐眉間輕攏的愁雲,所為何來。

    「嗯,我聽了這府里的人說了才知曉,原來姑爺不僅家大業大,名下的產業更是多得令人咋舌,在他下江南的這兩、三個月來,累積了好多的事等著他回來定奪,所以才整天忙得不見人影。」

    婉婉貪婪地聆聽著小月敘述她從府里下人間,探查得到有關黑閻邪的一切。

    「不知道他在書房睡得可舒適?」縴細的小手揉撫著雪白的貂毛,婉婉擔心地喃喃自語。

    「小姐要不要過去看看?說不定姑爺這會兒就在那兒。」小月慧黠地建議著,她心想,小姐若是能見著姑爺,就不會意志消沉了。

    「可以嗎?」期盼的小臉有著欣喜的明亮,卻又有著幾分的猶豫不決。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小姐,?現在已經是黑龍城的當家主母了,到書房見自個兒的夫君,有誰敢多說一個字?」兩手腰,小月理直氣壯地說著。

    「那?可知道,爺的書房在哪兒?」

    說來真是可笑,雖說她是黑龍城的女主人,可府里上上下下的事都有石清處埋,她一點也無需費心,而這宅第里大到她怎麼也弄不清東南西北,往往是小月帶著她四處走動,才不至于迷路。

    「我也不知道,不過咱們可以去問石總管啊!他一定知道的。」

    「那……你這就陪我過去找石總管。」

   

    「這位小哥,請問城主的書房,是不是就在這兒?」

    帶著小姐,小月按照總管所說的路徑,找到了位于府里最幽靜的一處『藏雷閣』,據說城主的書房就設在這兒。

    「城主的書房是在這兒沒錯,不過沒有城主的命令,你們是不可以隨便進去的。」年輕的守衛堅守崗位,絲毫不放松地說道。

    「不可以隨便進去?!你知不知道她是誰?她可是城主夫人,難道連她也不能進去嗎?」氣得差點七竅生煙的小月拔尖嗓門地喊,與眼前這個有眼不識泰山的黑龍城守衛怒目相向著。

    「呃,城主……交代過,他在書房時,不準閑雜人等擅自進入。」

    眼見這像個嗆辣紅椒的小女娃兒,晶亮的眼眸如噴火似的直瞪著他,他差一點就被她火爆的氣勢給壓倒。

    「閑雜人等?!你敢說城主夫人是閑雜人等?」

    氣死她了,小月惡狠狠地瞪著他,恨不得以目光燒穿他那顆豬腦袋。

    「這……夫人,小的只是負責守門,聽從城主的命令……」守門的侍衛目光遲疑又滿懷抱歉,朝著婉婉躬身行禮。

    他實在很想讓夫人進入書房,可是又礙于職責在身,真是左右為難呀!

    婉婉柔柔的水眸在爭論不休的兩人臉上來回看了遍,輕喚一聲。

    「小月,別為難他了。」

    聽到主子軟心腸的話,小月不禁為她叫屈。

    「咱們哪兒為難他了?!小姐,你可是城主的夫人,難道連要進書房見自已的相公,都不行嗎?」

    聽到小月為自己抱不平,婉婉心中一憚悲愴,不明白黑閻邪究竟是如何看待她。彷佛將她娶回來之後,他和她就毫無干系了似地,就這麼把她掠在府里的一個小角落。

    「我……要不,這位小哥,可否麻煩你進去通報一聲,如果城主真的不願見我的話,那就……算了。」婉婉目光黯然失色地說出最後的祈求。

    「夫人,你別這麼說,我這就進去問問城主的意思。」見到城主夫人一臉的失落,侍衛心生不忍,終于決定幫她問一問,就算會挨罵他無所謂了。

    「可……可以嗎?!不會教你為難嗎?」聽到又有希望能見到黑閻邪,婉婉欣喜不已。

    「不會的!不會的!」

    侍衛看到婉婉臉上綻放的光芒,高興的笑著跑進去通報。

    「小姐,我覺得好奇怪,姑爺在船上的時候和回到黑龍城之後,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待你的態度忽冷忽熱,讓人分不清他真正的心意究竟是……」

    沁涼的月夜下,連風都凍得人鼻尖發疼,小月在等待那侍衛通報的時間里,忍不住說出心中的感覺。

    「小月,別說了。」星光點點的夜幕中,婉婉柔聲喝止了小月的話,雖然明知她所說的都是事實。

    「哦……」看著主子蒼白得幾乎透明的雪膚,小月立刻噤聲不語,心中為自己的多嘴自責不已。

    「夫人,城主說你可以進去,快請進!」

    兩人又等了好一會兒,才見那名侍衛氣喘吁吁地跑了出來,臉上帶著不負所托的笑。

    「小姐,走吧!」小月也欣慰地笑了,心想,這家伙總算有點人性。

    「呃,她……城主只準許夫人進書房……」

    正當跟在主子身後要進入藏書閣的小月,一聽到侍衛小小聲說出的話,倘臉迅速拉長。

    「小月,要不你在這里等我就好了。」腕婉雖然也有些愕然,但為免讓待衛為難,只好轉而吩咐道。

    「什麼?!要我跟這個討厭的家伙,在這兒大眼瞪小眼?!好吧!」

    她介意的才不是城主不讓她進書房,而是眼前這個讓她越看越討厭的大笨蛋!可是,小姐的話她又不能不聽,嘟著小嘴的小月,只得不情不願地點頭應和。

   

    再次見到佟婉婉,他的心中仍不免重重一震,彷佛『她』還活著,可是那雙靈魂之窗是騙不了人的。

    他以為不見她的人,便不會去想她,然而,適得其反,他發現要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變得相當困難,不受管束的腦子,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著,她現在在做什麼?

    兩人隔著幾步的距離凝目相望,感覺似乎不若在船上時的自在,彷佛多了些生疏。

    仔細端詳著婉婉弱不禁風的身形,才幾日不見,黑閻邪發覺她竟消瘦許多。但是那又與他何干,帶她回來黑龍城,不曾少她吃穿,她的憔悴又不是他所造成的。

    「侍衛說你要見我?有什麼事嗎?」冷著心腸,他淡漠地開口問著。

    沒想到會從他口中,聽到宛如陌生人似地疏離問話的婉婉,心頭霎時像是被針扎得直發疼。

    「呃,我……」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她卻苦澀得說不出話來。

    「住的可習慣?」

    平板不摻雜任何感情的問句,卻讓她心中瞬間湧上一陣暖意,至少……他開口問了。

    「習慣。」除了見不到他的人,其它生活上的一切,其實不難習慣。

    婉婉目光緊緊鎖住他深刻的容顏,心中不禁自問,何以兩人結了婚,她心心念念就只有他一人,可他,卻像是只多了件家具般,毫不在乎的似已忘了她的存在。

    「你來書房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向來單調的書房里,除了紙張和墨汁的味道外,現在又多了從她身上傳來的馨香,讓他有些心煩。

    他很想清楚地區分出,她不是『她』卻總是在她身上看見『她』的影子。

    「其實也沒啥重要的事,我……聽說夫君這一兩天,忙得不可開交……」

    見到了他本人,一顆心兒悸動不已,婉婉這才發驚到,自己竟是那麼地想念他。

    「嗯,有很多的事等著我作出決策。」他敷衍地虛應她一句。

    他冷淡的回答讓婉婉有一絲黯然,不過她快速地將它收藏起來,故意用著輕快的語調轉移著話題。

    她看到書房左側有間相連的內室,想必那就是夫君這幾天來歇息的地方。

    「別累壞了身子,我聽下人說,夫君這幾個晚上倦了便在書房睡下,被子夠暖嗎?」帶著關切的心情,婉婉伸手觸踫著榻上的被褥。

    可下一瞬,她的手被黑閻邪用力地揪扯住,縴細手腕被抓握得隱隱作疼,讓她小臉倏地泛白。

    「你來書房,為的就是檢查被子夠不夠暖和嗎?」

    他低沉  啞的嗓音如鬼魅般在她耳畔響起,灼熱的男性氣息挾帶著一股壓抑的強勢,席卷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婉婉渾身一農,差點腿軟。

    「這……我……我很想見你……自從回到黑龍城,一直很少見到你……」

    三分嬌弱七分堅決中,她脫口說出了心底最深的期望,她想他、念他,就算只是見他一面,她也心滿意足了。

    「你想見我?」驚疑的黑眸閃過一瞬的顫動,隨後又被隱藏起來。

    「是……是的,因為夫君白晝為公事忙碌著,而夜里也都沒回蘭院睡覺,所以,我這才想到來書房,看看夫君是否有什麼需要我為你做的事……」

    不顧女性該有的羞恥和矜持,她說出來了!

    「你是在抱怨我讓你獨守空閨?」他粗暴地扯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著他,炙人的目光似要燒穿她的靈魂。

    「不,不是的,我只是很想見你一面。」婉婉慌亂地搖頭否認。

    他為什麼要如此扭曲她的心意?!

    「那你現在已經見到我的人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黑閻邪甩開他稍一用力便有可能碎裂的縴細手肘,冷然轉身離開內室。

    「夫君……今晚還是不回蘭院歇息嗎?」趁著胸口那股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還末消散,婉婉細聲追問著。

    「難不成我沒回去那兒歇憩,?會睡不著?」半斜著頎長身軀,他語氣森冷而殘佞,「或者說的更坦白一點,你渴望我抱??」

    「我……夫君為何要這麼說?!摀住心口,她低沉而艱澀地問。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用如此低賤的語調來嘲諷她?

    「女人,不就那麼點心思。」

    像是連再看她一眼都嫌多餘似地,黑閻邪大步跨出書房的門檻。

    「我不明白夫君的意思。」眼中凝聚著痛苦的水霧,婉婉強忍著不讓自已哭了出來。

    「回蘭院等著吧!我今晚會過去那兒睡。」

    撇開的視線不經意地看見了一道亮光,她在哭嗎?冰霜般的瞳孔有一絲微慍。氣她,也惱火自個兒。

    「我……」她有些難解地瞠大圓眸,沾濕的睫毛顯得更黑更亮……

    「雖然你迫不及待,不過,我可不能為了滿足你的欲望,連正事都給放下不管。」

    就是那雙欲語還休的水晶烏瞳,老是攪得他心煩意亂!黑閻邪緊盯著婉婉的眼兒,不由地以更殘酷的言語挫傷她。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夫君為什麼要把我說如此…….不堪?」

    他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何一再地以言語來刺傷她的心?婉婉眶里湧出了更多的淚花。

    「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下去吧!」

    甩開下,黑閻邪扭頭帶著兀自衍生的怒氣,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姐,你不是說姑爺今晚會回蘭院歇息,怎麼都快亥時了,還不見他的人影呢?」

    站在房門口的小月頻頻眺望著通往蘭院的九曲橋,可都已經是深夜了,怎麼還不見城主到來,而小姐異常的沉默教她好擔心。

    「也許是累了,已經在書房睡下了。」收拾起縫制到一半的玄黑色男性襖袍,婉婉淡淡地喃道。

    「怎麼會這樣呢?這不就跟分房睡沒啥兩樣……呃,小姐,小月胡說八道的,你別當真了……」

    一聽到城主可能又不回蘭院睡覺了,小月擔憂得口無遮攔,一說出口她才驚覺地摀住嘴巴,心里直罵著自個兒碎嘴。

    「不會的,你忙了一天,先回房睡吧!」婉婉苦笑地搖搖頭,這會兒身旁只剩下小月是真心為她擔憂著,她明白她的用意。

    「可是,姑爺他……」

    是她多心了嗎?小姐似乎從藏書閣出來後,那眉峰兒總是緊蹙著……

    「我來等他就好了,反正我還不睏。」

    婉婉推著小月往外走,要她先回房休息。

    「那小月陪你一塊兒等。」站在門口的小月仍不放心地低嚷著,她從末見過小姐如此消沉的表情。

    「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闔上門扉,婉婉不再多言,她心中的愁緒不是小月能排解的。

    走進內室,她在寂靜的夜色中,推開西面的一扇大窗,倚靠著木雕的框架,凝望著天邊懸掛著的月牙兒,那珍珠般溫潤的光芒,透露著冷清的幽怨。

    原本以為在船上相處的那幾日,兩人之間的感情有些許進展了,可是,現在她不禁懷疑著,那些都只是她的幻想罷了。

    新婚之夜他的輕柔哄誘、在她受傷時細心的為她包扎傷口、體貼的為她夾食舀湯,和回到黑龍城之後的他,幾乎判若兩人。

    是她的錯覺嗎?自以為他有點喜歡上她了?

    婉婉獨自思量著,卻怎麼也想不明白,何以他的態度會有如小月所說的『忽冷忽熱』?

    她不了解他,黑閻邪,她的夫婿。

    可她多希望能了解他,多希望他會喜歡她,多希望他會愛上她……是她癡心妄想了嗎?

    對他的愛意早在他為她療傷的那一天起與日俱增,在她的內心深處,她愛戀著他呀!

    但是,她弄不明白,何以他總是以冷漠的口吻嘲笑著她,彷佛她是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

    婉婉捫心自問,她沒有啊!

    自從她嫁給他之後,她對他所說的話唯命是從,小心地謹言慎行,以免讓他有失顏面,可他,總是那般若離若即,教人捉摸不定他真正的心情……

    「怎麼?沒等到我來真的就睡不著?」帶著些許譏諷的口吻,黑閻邪突兀地出現在前廳通往內室的門口。

    「夫君!」

    婉婉有些意外,他真的來了,雖然已然月落西山。

    「好了,我人來了,上床吧!」

    他徑自住紅木眠床行去,甩開衣掛一副準備就寢的模樣。

    「我……我有些話想問你……」她在他腳邊蹲下來,為他除去鞋襪頭,語調平緩地開口。

    「我很累了,不想聽你說些有的沒有的。」

    黑閻邪閉著眼,專制的否決她的講求,擺明了他拒絕與她交心。

    「那不是有的沒有的話,我想問你的話,對我而言很重要。」

    不是聽不懂他話中挾帶的不耐煩,可婉婉要自己不能放棄與他溝通的決心,她愛他,不願兩人過著貌合神離的日子。

    「想問什麼就快點問,我可沒多少的耐性。」他動也不動的坐著,等著聽她究竟要說些什麼。

    「邪郎,你……可喜歡我?」睜著水漾明眸,婉婉渴望地看著他俊顏,像是要將他烙印在她的心版上。

    「你的問題真是奇怪,有哪個男人會和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上床。」

    他冷冷她掃視她一眼,目光灼熱的鎖住她姣美的胸線。

    「你……只是喜歡我的身體?」小臉刷白,她的心碎裂一地。

    「喜歡就是喜歡了,還分什麼分?」冷峻的臉龐波瀾不興,詭異地睇向呆立在一旁的婉婉。

    可是,見著了她眼底的失望,竟讓他心中沒由來的產生一股罪惡感。

    該死,他何時心腸變軟了!

    「不,我的意思是,你對我可有情愛?」

    月光下,黑閻邪目不轉晴地看著她。

    她眸如秋水,眉似楊柳,膚若凝脂,唇紅齒白,水靈靈的眼瞳中卻閃動著畏懼的復雜光芒。

    一時刻間,他腦海中兩張相似的面容重疊,教他分不清是她,還是『她』,在向他索討情愛。

    「你日子過的太清閒了嗎?那我就找點事讓你忙,才不會盡想些有的沒有的。」他一把揪起她,惡狠狠地瞪視著這張教他氣憤的姝容。

    「我只是想知道答案。」  

    「或許,讓你懷個孩子,可以讓你不再胡思亂想。」

    他故意伸手搓揉著她一只渾圓,暗喻著他要她的企圖。

    「不是胡思亂想,我只是想和你談心,想和你溝通啊!」婉婉下意識地躲避著他淫邪的動作。

    難道他對她只有欲望而沒有情愛?!這樣子教她如何接受他的踫觸?

    「談心?溝通?誰需要那些。」

    難道她就只能做一具無聲的人偶,表演著虛構的戲碼?

    「邪郎,難道你一點也不在意我對你的感覺?」

    不,她不相信,她見過他柔性的一面,他並不如他此刻所表現出的無情!

    「好吧!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或者你想說什麼,干脆統統說出來吧!」

    「我沒有什麼不滿,只是希望你能愛我,就像我打從心底愛著你一樣。」絞扭著十指,婉婉豁出去地說了出來。

    「愛?你說……你愛上了我?」黑閻邪愣愣地望著臉上認真的神情,分析不出此刻內心五味雜陳的感受。

    「是……的。」她堅定地點點頭,無畏地迎視著他逼近的灼熱目光。

    「哈哈哈……」

    他突然狂妄地大笑,弄得腕婉手足無措。

    「邪郎……」她說了什麼可笑的話嗎?

    黑閻邪大手用力一扯,猛地將她拉上了睡榻,瞬間整個放浪地欺上她嬌柔

    的身軀,眼底淨是冷漠。

    「呵,讓我坦白告訴你吧!我會娶你,不過是要藉由你的肚子,來幫我生下子嗣,至于你所說的情啊愛的,很抱歉,沒有,所以你大可別再浪費心思在我身上,找尋那些不存在的東西。」

    婉婉怔愣地望著他眼底的殘佞,心頓時揪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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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5-29 00:04:0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流雲軒,是黑閻邪撥給封書官個人專屬的樓閣。

    「喂,你已經喝了一下午的酒了,還喝不夠啊!」搶下黑閻邪送到嘴邊的青瓷酒杯,封書官勸阻地喊道。

    雖然他陪著黑閻邪也喝了一下午的酒,但是他只是淺嘗即止,不像他的老大,一杯接一杯地喝個不停,簡直就像小孩子在灌蟋蟀似的。

    「用不著你多事!」已經醉眼蒙  的黑閻邪動作又快又猛,火大的搶回被奪走的杯子。

    「用不著我多事?!成,拿去,整壺喝比較痛快。」

    難得發脾氣的封書宮,提起一只青瓷酒壺塞進黑閻邪手中,決定不再勸阻他近乎酗酒的行徑。

    舉起酒壺,黑閻邪當真以口對著壺,咕嚕咕嚕地猛灌下肚,直到桌上的酒全進了他的腹中,麻痺了他不想去思索的感覺。

    「不要,不要對我說你愛我,你要的東西我給不起……」

    「笨蛋,明明就動了心,干嘛硬是逞強不承認呢!」

    眼看黑閻邪已有七份醉意,封書官腦筋一轉,愉快地扶著醉話連篇的他,直直地往蘭院走去。

    蘭院里,小月已然沉睡,獨留孤枕難眠的婉婉,癡心地等待著不回房睡的丈夫出現。

    就在她輕聲喟嘆以為黑閻邪不會回蘭院時,封書官赫然帶著黑閻邪出現了。

    「嫂子,老大就交給你了。」把身形巨大的黑閻邪往床上一丟,封書官笑嘻嘻地說。

    絞來熱毛巾,婉婉眉尖微蹙,不明白黑閻邪為何會醉得東倒西歪。

    「他怎麼會喝的醉釀釀?是不是有什麼煩惱或心事?」她動作輕柔地為他擦拭著額際,心中兀自猜測著他喝醉酒的原因。

    「呃,這我也不大清楚,他說要喝,小弟我也只有坐陪的份。」

    看到婉婉悉心照料著黑閻邪,封書官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疑問,這個答案恐怕只有黑閻邪自己才明了。

    「謝謝封二爺送夫君回蘭院,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看著床上面色潮紅的俊顏,婉婉心中的愁緒百轉千折。

    為什麼他寧可灌醉自已,也不願讓她分擔他的心事?她是他的妻子啊!卻一直被排拒在他的心門之外,難道他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她?!

    封書宮以同情的眼神看著婉婉,他該告訴她嗎?黑閻邪娶她,是因為她的容貌和『她』相似……

    不,他答應過黑閻邪,沒有他的允許,絕對不會說出來的,就算他真的很同情佟婉婉。

    「那就偏勞你了。」頷首致意,封書官放心的把黑閻邪留給佟婉婉照顧。

    憂心忡忡的凝視著他,婉婉發現盡管他對她說了那些冷酷無情的話,她仍然無法不愛他。

    究竟從何時起,她的心早已充滿了他,包括他不愛她的事實,她都能接受,只求能一直待在他的身邊?

    「水……我要喝水……」黑閻邪頭昏腦脹,聲音沙啞地喃喃道。

    聽到他喊著要喝水,婉婉趕緊捧來微涼的茶水,吃力的撐起他沉重的身軀,小心翼翼地將瓷杯湊到黑閻邪嘴邊。

    「來,小心點,別打翻了。」

    張口灌下了半杯茶水,黑閻邪仰頭高呼,伸展手臂揮開了婉婉,意識混沌地喊叫。「呃……沒醉……我沒醉……再喝……」

    「邪郎,我多希望能替你分擔心里的憂傷,也不願見你藉酒澆愁……」握緊手中的瓷杯,婉婉心中愴然若失,她多希望自己能成為他的精神支柱。

    神情黯然的放下茶杯,婉婉細心的為他蓋好被子。

    「仙梅……」

    輕輕覆在他臉上的柔軟小手,瞬間凍結成冰。

    仙梅?!

    那是誰?婉婉僵直的身形無法動彈。

    黑閻邪口中的仙梅是誰?

   

    初春的暖陽拂照在大地,水嫩的綠芽自光禿禿的樹梢上,冒出新生的豐華。亭台上曲橋邊,一抹秀麗的縴影,低首俯視著碧波撻漪的池面。

    她蛾眉輕蹙,眼神黯淡,心思百轉千繞,卻怎麼也解不開糾纏的心結。

    「仙梅……」婉婉喃喃念著這個陌生的名字。

    「小姐,誰是仙梅啊?是府里的丫鬟嗎?」小月湊近主子身邊好奇地問。

    她怎不記得府里有哪個丫鬟名叫仙悔的?

    「我也不知道仙梅是誰,你可曾聽過府里的人提起這個名字?」

    不敢問他,昨晚她承受著他需索無度的求歡,幾乎累壞了;今早伺候著不受酒醉影響的他著衣出門,她想問他誰是仙梅,卻恐懼得不敢問出口。

    她好怕,萬一那名叫仙梅的是位綺麗女子,是他真心所愛之人,那她會心碎神傷啊!

    「沒有,我沒聽誰提過仙梅這個名字,小姐,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名字?你又是聽誰提及的?」

    看小姐對仙梅這個名字如此在意,小月不由得懷疑著是否跟城主有關。現在的小姐,喜樂哀愁都繫在城主身上,他出現,小姐便欣喜若狂;他若好幾天都不來找小姐,她就會看見小姐一個人落寞寡歡。

    唉!看情形,小姐是愛慘城主了。

    但是,不是她瞎猜,姑爺對小姐根本就毫不關心。

    雖然她們主僕住進了府里最精致舒適的院落,膳食吃的也不此在甦州的佟家差,可是她看得出來,小姐總是不快樂的時刻居多。

    因為姑爺對她的態度,就像是他豢養的金絲雀,只在他想到時逗逗她,其余的時間,就只有她陪著小姐在府里散心。

    雖說是散心,可小姐一雙明亮的水眸,總是眼巴巴地找尋著城主的身影。

    「我……我也忘了,只是覺得仙梅這名字很好聽,所以才隨口問問。」

    這麼蹩腳的理由,也只有單純的小姐能說得出來,小月在心中嘆口氣。

    「夫人,請問今天的午膳,是否也同樣送到蘭院去?」負責府里大當家及夫人三餐膳食的劉嫂走了過來,恭敬地詢問著婉婉的意思。

    由于黑閻邪常常是一大早便出了門,卻老是到入夜後才回到府里,在總是踫不到他人的情況下,婉婉也無心獨自一人在大廳上吃飯,便要劉嫂把膳食送到蘭院去。

    「劉嫂,你來得正好,我問你,咱們黑龍城里可有位名叫仙悔的姑娘?」小月快人快語的一下子便問了出口。

    「這……」沒料到小月會突然有此一問的劉嫂,霎時老臉一陣驚愕,講話也吞吞吐吐了起來。

    城主在帶夫人回來的那一天,就曾經當著府里上上下下的僕役們面前嚴厲地命令過,不準在夫人面前提起仙悔這個名字的。如今夫人身邊的小丫鬟提出了這個問題,教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夫人……我……」

    劉嫂越是緊張,臉上神色就越是慌亂,讓原本只是在心中懷疑著的小月更是篤定,劉嫂一定知道有關仙悔的事。

    看著劉嫂臉上的驚慌失措,婉婉的心就好象沉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里。

    「黑龍城里是有個名叫仙悔的姑娘。」封書官溫和儒雅聲音,霎時化解了劉嫂的難為處境。「你下去忙吧!我來回答夫人的問題。」

    「謝謝封二爺。」

    只見劉嫂趕忙哈腰鞠躬,道聲謝後,人便溜得不見蹤影,倉皇的像是有人在她身後拿著刀劍追殺她。

    「封二爺,你所說的仙梅姑娘……她究竟是誰?」婉婉禁不住心中的慌亂,摀著心口驚疑地問著封書官。

    「對呀,封二爺你快說啊!」

    小月也好緊張,小姐似乎非常在乎這個名叫仙梅的姑娘,這詳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兩位別急,這位仙梅姑娘原本是城主的未婚妻,不過,她在城主尚未迎娶進門之前,便已經往生。」輕搖著手中的折扇,封書官言簡意賅地說著,眼睛則暗中觀察著終婉婉的反應。

    「他……曾有過未婚妻?!」婉婉怔愣地喃喃自語,分不清此刻心中閃過的究竟是喜是悲。

    原來,那位仙梅姑娘是他末過門的妻子……如果她人還活著的話……那麼她就不可能成為黑閻邪的妻。

    他……還忘不了她嗎?

    人家說酒後吐真言,他還愛著她嗎?

    一定是了,否則他又怎會抱著她的人,卻喊著一個已經去世的女人的名字。

    如斷了線的珍珠般的淚水,一顆顆跌落衣襟,婉婉緘默地任由眼眶湧出灼熱液體。

    他若還愛著她,那她呢?

    打從心底渴求著他的愛憐的她,又怎麼有可能博得他的垂憐?她要如何去和一個死去的女人爭奪黑閻邪的愛呢?

    「小姐?!」沒想到城主曾經有個未婚妻,小月驚慌地看向小姐,頓時為她淒楚的表情給嚇一大跳,她擔憂地喊著。

    「抱歉,我覺得有些不舒服……」低聲喃嘀道著的婉婉顧不得是否失禮,轉身飛奔回蘭院。

   

    月斜西山,星光黯淡,夜深露重。

    芳心落寞的婉婉獨自一人隱身在花叢間,癡癡地倚望著彷佛與她遙不可及的藏書閣。那里,有她日日夜夜思念的他。

    她一點也不在乎那露水沁透了她的衣扉,寒氣凍傷了她的身骨,她只想待在距離他最近的地方。

    二更天,梆聲響,月洞門後走出了一抹她想念的人影。

    「城主。」

    「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婉婉屏氣凝神地聽到他這麼對守門的侍衛說道。

    透過茂密的花葉間,她貪婪地凝望著那道頎長的身影,小心的不發出任何聲響,以免讓他發覺她躲藏在旁,守候整夜,她只盼能看他一眼,便已心滿意足。

    她原以為黑閻邪在吩咐完侍衛後,便要轉身進藏書閣休憩,卻看見他舉步往小徑的另一頭行去。

    這麼晚了,他要去哪兒?

    婉婉不自覺地跟在他身後,心中的疑惑隨著一片竹林的出現越是擴大。

    越往竹林褪去,婉婉越是好奇,竹林里有什麼?

    繞過一個彎道後,見他停下了腳步,她趕緊隱身林間,疑惑的眼兒投向他所凝望之處。

    是一座墓碑!

    「我來看你了,仙梅。」

    他深情的吟喃像枝冰箭,射向她凍結的心湖。

    原來他是來看他那已逝的未婚妻……

    好奇怪,她的心中沒有怨懟,只有無比的欽羨──對那長眠在黃土之下的女人。霎時,一股熱流湧出她呆滯的眼眶,滴落在翠綠的葉尖。

    「是誰?!是誰躲在哪里?」耳力極為敏銳的他,嗅到了微風中一抹馨香,在看到那柔美的身形,有片刻的錯愕。

    「仙梅?」

    聽到他濃情蜜意的呼喚,婉婉的眼淚掉的更凶。

    黑閻邪霎時察覺到她不是仙梅,是和『她』容貌相仿的她。

    「你怎麼會來這里?你跟蹤我?」他冷淡的掃視了她一眼,說不出心中翻湧的情緒是怒是哀。

    一瞬間,他以為是仙梅響應了他的呼喚,而前來相見……

    濃烈的失望兜在他心頭,『她』怎麼可能再回到他身邊,他就是一直不能遺忘掉『她』已經死去的事實,只因他來不及對『她』道歉。

    婉婉心中感慨萬千,那位仙悔何真幸運啊!

    「我……對不起……」婉婉可憐兮兮她說著,他不想被人打擾和『她』獨處的時間吧!「她就是你的未婚妻仙梅?真是辛福,就連死後,仍能擁有你的愛。」

    「我曾對她評諾,不再愛上任何一個女人的。」他目光黯淡她看著冰冷的墓碑,心緒因婉婉的出現而紊亂不已。「但是,你的出現讓我……」

    他微弱的喃喃自語被風吹散了尾句。

    「她是病逝的嗎?」

    她無心的問句像針扎似地,教他驚跳了起來。

    「你問這個做什麼?!你又知道了些什麼?!」

    「我知道的並不多,只知道你曾有過一位未婚妻,名叫仙悔,其它的就一概不知了。」婉婉低聲說道,為他護衛那位仙海的憐惜之情,而隱隱作痛。

    「算了,讓你知道也好,在我心中,誰也無法取代仙梅的,所以你要的愛。我無法給你。」背過身,他不去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就怕再也壓抑不住那幾欲沖破心牆的情感。

    自從在蘇州迎娶了婉婉,他就變了。

    一開始,他只是因為她和仙梅面容相似,可以為他延續子嗣,所以娶了她。

    然而從登船,到回到黑龍城,日復一日的相處之下,他漸漸發現她並不如他所預料的怯弱,她甚至非常勇敢的向他示愛,那澄淨的水眸有著仙悔所沒有的堅毅。

    不知不覺中,他因仙梅而封閉的內心出現了道裂縫,吹入了陣陣微風,烘暖了空洞的心靈,融化了冰凍的情感。

    驚慌的他選擇了逃避,他怎可背叛仙侮!他已誓言不再愛上別的女人了,如今心志卻為了婉婉而動搖,他居然想響應她的愛!

    他不敢置信,自已又有了想愛一個人的欲望!

    那仙悔呢?她不是太可憐了?!

    「我不在乎你心中只有『她』,我也不敢妄想,自己能取代『她』在你心中的地位,我只期望你有朝一日也會愛上我,就算只有一點點。」含著淚,婉婉淒然的笑著說道。

    「你……很傻……」黑閻邪神情復雜的看著她,心中思緒百轉千折。

    「我只是執著于自己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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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今年的歲收是去年的兩倍,這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怎麼你的表情看起來,反倒像是賠了錢似地,又硬又臭。」剛和黑閻邪自商行回到府里的封書官,語調輕快的像是完成了一件棘手的事。

    沒錯,商場上的事向來不是他拿手的,他喜歡的是帶領著船隊,游遍五湖四海,一踏上陸地,他就會覺得渾身不自在。

    而此刻他竟會破例留在黑龍城,這其中必有緣故!

    「上回我喝醉了,你為什麼送我回蘭院睡覺?」原本徑自往前直走著的黑閻邪,突然停下了腳步,冷冷她撇過頭來,丟給封書宮一句質問。

    「咦!嫂子就住在蘭院里,難道你不該回她那兒睡嗎?」

    早知黑閻邪會有此一問的封書官,自然準備妥應答的話,還順道反將他一軍。

    「自作主張,」惱怒地瞪了嘻皮笑臉的封書官一眼,黑閻邪惡聲惡氣道。

    「唉,老大,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哪有人新婚夫妻就分房睡的。」趕忙跟上又往前走的黑閻邪,封書宮不忘繼續往他痛處踩。

    「我們沒有分房。」

    霍然迥身,黑閻邪一記重拳,眼看著就要揍上封書宮挺直的鼻梁。

    封書官俐落地朝後翻滾一圈,閃過那很可能讓他毀容的揮拳。

    「但你也沒有與嫂子同房,別以為我不知道,回來之後,你老是窩在藏書閣那邊兒。」

    看來他是正中黑閻邪的心事,沒辦法,從他居住的院落,正巧可以看見藏書閣里的燈火,老是徹夜點燈到天明。

    他心底老是想著,黑閻邪既然在那兒也睡不著,何不干脆回蘭院,抱著又香又軟的芙嬌妻入眠,來得快活些。

    「老大,就算你娶嫂子的目的只是為了傅宗接代,不同床而眠,不在她身上下點兒工夫,這孩子就會自個兒從天上掉下來不成?」

    語帶嘲諷,其實封書官真正想做的,是一棒敲醒眼前那顆固執的腦袋。

    他看不出來那佟婉婉有多在乎著他,甚至為他消瘦、憔悴,他全都沒看見嗎?

    「你當我是種馬嗎?欠扁!」

    揮舞的拳頭,瞬間,逼近封書官眼前。

    哇!老大的武功何時進步神速,出拳快如閃電!

    「喂,小弟我可沒這麼說,明明是你自己說,娶她回來為的就是生下子嗣,種馬也是你自己喊出來的!」身形一縮,封書宮隔過俊臉,險險避開橫掃而過的拳風,嘴巴一刻也不曾停歇地喊道。

    黑閻邪穿過迥廊,目光不由地轉往蘭院的方向,心神頓時飄向她……

    那天早上起床時,他看見趴睡在身旁的她,眼眶又紅又腫,彷佛哭泣過。

    是他的緣故嗎?喝得爛醉如泥的他,是否對她說了什麼?

    「小心嫂子受不了你的冷落,跑回娘家去!」唯恐天下不亂似地,封書官在黑閻邪耳邊危言聳聽地說著。

    「狗嘴吐不出象牙。」

    她不會的,黑閻邪在心中這麼告訴著自己。

    她不會離開他的,她不是說過她愛著他嗎?她離不開他的。

    「是嗎?我本來就不是狗或是象,又怎麼會『狗嘴吐出象牙』的把戲來?」嘻皮笑臉是封書官最拿手的把戲之一,他樂得繼續和黑閻邪進行這聽似無聊的對話。

    他的經驗舌訴他,黑閻邪若非真的在乎著佟婉婉,是不會多費口舌和他爭論的。

    「我和她的事你少管。」黑閻邪煩躁地吼著。

    封書官的話乍聽之下像是在多管閑事,不是嗎?別人夫妻問的事又與他何干?可仔細推敲分析他話中的意思,他的確是……冷落了她。

    想她?出了繡球,嫁給了他,跟著他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黑龍城,一心一意地愛著他,期待著他的響應,而他卻告訴她,她只是他用來延續後代的工貝,這似乎對她太不公平了……

    只因為她和『她』的容貌相似,她就注定得不到他的愛嗎?

    「本來我是不怎麼想管的,但瞧你老是放她一個人孤伶伶的關在府里,就算是只寵物,也會問出病來的,更何況她是個活生生會思考的人。」

    封書官暗示著黑閻邪,應該多花點心思陪陪他的老婆,她已經知道自己的夫君曾有個名叫仙梅的未婚妻,他真怕黑閻邪再不努力加把勁兒,他會錯失一個真正深愛著他的女人。

    「我又沒少她吃住,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像是在強調他沒有錯似地,黑閻邪口氣有些被逼急的急躁。

    「女人呀!少了愛情的灌溉,是會枯萎的哦!」這可是他的經驗之談。

    「我和她之間,不需要愛情這種東西。」

    夫妻之間相敬如賓過一輩子的人多的是,他和她也可以的。

    「是嗎?昨天我在府里偶然碰見嫂子,她似乎瘦了,臉上也少了笑容,比起在船上時,整個人憔悴了許多,這又是誰的疏忽?」

    重重地嘆一口氣,封書官那十分婉惜的口吻,教黑閻邪想裝作沒聽到,都很困難。

    「她瘦了?」

    「可不是嘛!」

    有效了,有效了,老大有反應了!封書宮在心中搖旗吶喊。

    適時,總管石清迎面而來稟報著︰「城主,請問要用午膳了嗎?」

    「夫人用過午膳了嗎?」黑閻邪告訴自己,他只是順口問一間。

    沒料到城主會有此一問,石清頓時反應不過來,在看到封書官朝他猛使眼色,他了然地回復主子的問話︰「呃,這……還沒,聽伺候夫人的婢女小月說,夫人吃不下,昨兒個晚膳剩下的飯菜也很多。」

    她還沒?!黑閻邪不自主地蹙起眉峰,薄怒的語氣里有一絲急促。

    「這怎麼行……石清,你去請夫人過來正廳一塊兒用午膳。」

    「是,屬下這就去請夫人過來。」

    石清看向封書官,後者興高采烈又得意非凡地舉起右手,背著黑閻邪朝他比了一比豎起的大拇指。

   

    天氣回暖,枝頭一片嫩綠,春意點綴著黑龍城的每一個角落。

    然而,溫煦的陽光拂照著蘭院里的植物欣欣向榮,卻溫暖不了婉婉寒冷的心撓。

    「小姐,你要不要緊啊?別老是把自個兒悶在房間里,咱們出去透透氣好嗎?」捧著熱茶,小月和顏悅色地勸說道。

    這一、兩天,她又哄又勸地才從小姐口中問出令她黯然神傷的原因──城主喝醉了對著小姐直喊前任未婚妻的名字,就是那個名叫仙悔的女人。

    城主如此對待小姐,真是人可惡了!

    「你自個兒去逛吧!我不想出去。」無力地搖搖頭,婉婉神情郁悒的拒絕了小月的提議,她是真的沒有心情做任何事。

    試問,這天底下有哪一個女人,在得知自已丈夫心里愛著的、惦著的是另一個女人時,還高興的起來?

    「小姐,你這一、兩天飯吃的不多,睡也睡的不好,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看著小姐終日抑郁寡歡,小月心里也跟著難過了起來。

    「我沒胃口。」婉婉強忍著眼眶里差一點兒落下的淚,她真的不知道往後該如何熬過這種毫無感情的婚姻生活。

    「小姐……」眼見主子日漸憔悴,小月心疼得不得了。

    可她也不知該怎麼做,才能幫上小姐的忙,夫妻之間的事,若沒個情字,旁人要如何使力促合呢?

    話又說回來,在船上時,她明明覺得城主對小姐有意不是嗎?怎回到了黑龍城就全變了樣?

    唉!

    「夫人,我是石清,城主有請。」

    就在小月垂頭無聲輕嘆時,蘭院的大廳外,傳來總管石清的呼喚。

    「石總管,你說城主要找夫人?」

    快步沖到大門口,小月喜出望外地看著石清,後者笑呵呵地點點頭。

    「是的,他和封二爺剛回來,正要用午膳,聽說夫人也還沒吃,便邀她一塊兒入席。」

    「謝謝石總管,夫人待會兒就到。」聽到總管說,是城主主動激請小姐一塊兒用餐,小月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小姐,你聽到了沒?姑爺一聽說你還餓著肚子,就心疼你來著呢!」送走了石清,小月馬上沖到婉婉面前,興高采烈地說著。

    原本一臉黯然的婉婉,在聽到石清傳達了黑閻邪的邀請後,一顆心兒又驚又喜。

    「小月,你別胡說……」別教她又是空歡喜一場,可是,可以見到多日不見的他,她又好生期待……

    「我哪有胡說,石總管不是說了,姑爺這會兒正等著你一塊吃午膳呢!」小月搖晃著怔愣的主子,加把勁兒地勸說著。

    「可是我……」婉婉猶豫不決地咬著下唇,對于黑閻邪坦言不能忘懷合仙梅的事,仍耿耿于懷。

    「別可不可是了,雖然姑爺曾經有個末婚妻,但是他現在的妻子是小姐?,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見婉婉三心二意的模樣,小月又說了。

    「你不明白……」

    現在的她,要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他,人家都說不愛她了,她若出現豈不徒增難堪?

    「小月是不明白,可我知道姑爺現下正等著小姐你一塊兒吃飯,讓他空等可是很失禮的……」

    知道現下再怎麼說,也不能馬上解開主子心中的結,小月轉而游說婉婉先到前廳,等見著了城主,或許小姐的心意就會有所轉變了。

    「好了,你別再說了,我過去總行了吧!」半是期盼,半是教小月給勸動了,婉婉決定暫且將心中的掙扎擱在一旁。

    「小姐,你是不是真的很在意,城主心里是否仍念念不忘他那位死去的未婚妻?」

    打開紅木衣櫃,小月打算找出最美的衣裳讓小姐換上。

    「……」婉婉無語,在意如何?不在意又如何?他心中仍是忘不了她。

    「其實你應該在意的是,如何讓城主心中只有?,畢竟現在的你才是他的妻子,能夠陪伴在他身邊過一輩子的人,也只有你,那位仙悔姑娘根本就已經不能再和你爭取城主的憐愛了,所以,你就別再難過傷心了吧!」小月實事求是地說。

    雖說她只是個小丫頭,可旁觀者清,在她認為,活著的人比起早已逝去的人,要來得重要的多了。

    而小月的話猶如當頭棒喝,霎時滌清了婉婉混亂的心湖。

    是啊!她怎麼沒想到,換個角度來想,一個死人是不可能像她一樣,能關心黑閻邪,能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一切瑣碎事宜,其至是談情說愛……

    她是不該太早認輸,太快放棄希望。

    「小月,我想穿那件水藍色的宮裝,你幫我梳個輕巧些的發型好嗎?」重新振作起來,婉婉露出許久不見的笑靨。

    「好好好,只要小姐說的,小月一定做到。」小月興高采烈地拿起木梳,梳理著婉婉一頭又黑又直的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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