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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丹青 -【蠻牛娘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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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 13:16:1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丹青 -【蠻牛娘子】《全文完》

【內容簡介】
她是杭州首富的掌上明珠--傅搖光
還是杭州第一美人,眾人捧在手心疼
老天偏派煞星專克她,是何許人也?
竟是與她一同長大、任職總管的阮棄悠……
三年不見阮棄悠,搖光彷彿置天堂……   
啊--他回來了?惡夢! 只因他人前人後兩張臉,
真麵目隻有她見過..這沒心沒肝的混蛋一點都沒變,
一開口就沒好話,還暗諷她理財不行、散財最棒, 
大剋星「出手」果然不留情,莫非她的好日子過完了?……
這不識愁滋味的刁蠻千金果真是「朽木」!
他掏心掏肺的教她管帳,她卻忘得清潔溜溜,
說她比牛笨、比牛固執嗎?不!牛還比較勤勞呢!
要她謄帳本竟跑去夢周公,要她虛心檢討還怒目相向,
不過莫急莫慌莫害怕,
他阮大總管有的是「招數」對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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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 13:19:5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將近三伏時節入夏的杭州城內是一整片教人眼花撩亂的紛紅駭綠大小湖泊上頭皆有各式華麗畫舫在豔陽底下展帆徐行而大道通衢、鬧區巷弄裏頭更是萬頭鑽動描繪出繁華之盛世。

  然而今兒個城南的所有街巷都擠滿了人絲竹聲震耳欲聾兩旁夾道的人群更是將僅有的縫隙都給填滿。

  所為何事?

  因為兵部尚書南下杭州準備迎娶青梅竹馬的布商之女。

  新郎倌是堂堂的兵部尚書而新嫁娘也不是泛泛之輩她乃是杭州首富傅林最為疼愛的小女兒是捧在手心裏疼惜的珍寶況且她的美貌可是堪稱杭州第一美人。

  她今兒個就要嫁給一同長大、方榮升為兵部尚書的花定魁。

  一大清早站在最前頭的嬌豔喜娘撒著花瓣千裏飄香而鼓樂齊鳴、絲竹悅耳讓杭州百姓不得不推窗啟門一探究竟。

  由於是首富之女要出閣陣仗自然是比尋常人家來得壯觀可還有一個原因;因為兩家比鄰而居倘若男方隻是走到隔壁把新嫁娘給迎娶回去就顯得冷清許多。再者將新嫁娘迎娶回去幾日他便要帶美嬌娘起程回北京了倘若不好生熱鬧一番似乎有些可惜。

  於是新郎倌便提議繞城南一周他在前騎馬迎親新嫁娘則坐在八人大轎上跟著忙鬧了一個早上眼看城南的街巷都已撒上一層花瓣便知道已經繞得差不多了就快要抵達花府了。

  坐在掛了大紅馬轡、錦花流蘇的白馬上新郎倌一身喜服襯出好體魄隻見他頭戴喜冠一張可比潘安的俊顏有著不怒而威的氣勢教眾姑娘為之傾倒。

  隻見他手持韁繩俊美的馬兒隨即乖乖停下腳步他瀟灑地躍下馬走到轎前微掀起綴滿金色流蘇的紅簾隻以新嫁娘聽得見的聲量道──

  妳家男人呢?

  坐在裏頭、絞著衣角的新嫁娘微惱地扁起嘴。你都沒有見著他嗎?

  繞了城南一圈都沒見到人他到底上哪兒去了?

  他該不會不來了吧?他微蹙濃眉不見惱意卻看得出他的不耐。

  我她不語塞。

  這又不是她說得準的倘若他真是決意不睬她她又能怎麼著?

  他若真的不來你可別怪我給你難堪。花定魁壓低嗓門深邃的大眼直瞪著有些無辜的她。這事兒可是咱們打一開始就說好的待會兒我走了你可別怨我。

  我不會怨你的。冤有頭債有主她分得很明白。

  再者是她自個兒以為他定會前來搶親的這婚禮是爹要他籌劃的他就算沒跟在隊伍裏也該要在門前等著可透著紅簾往外探卻沒見著他而定魁也沒見著他他到底是怎麼了?

  難道他壓根兒不在乎她?真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嫁給定魁?他真的毫不在意?

  新嫁娘要下轎了。

  媒人在外頭喊著兩人對看一眼他隨即替她掩上蓋頭;她伸出手由他牽著下轎便聽得他附在耳邊道──

  他再不來我可是要走了。

  你走吧。她淡淡說道。

  他們打一開始就說好了要合演一出鬧劇由花定魁扮黑臉最後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誰知事與願違她等著上門搶親的人卻沒來

  然而走沒幾步她突地聽到一陣淩亂的馬蹄聲。

  驀然回首他見著一個男人坐在馬背上策馬奔來即將突破層層人牆來到她麵前她隨即扯下蓋頭難掩激動地看著來人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他真的來了

  去吧剩下的交給我處理。

  感覺花定魁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還沒同他說聲謝便瞧見策馬而來的阮棄悠已然逼近身旁的花定魁還好心地幫她一把助她上馬她二話不說地緊緊抱住阮棄悠。

  感覺風自耳邊呼嘯而過貼在他胸膛上聽見的是狂亂的心跳她不揚唇笑得羞澀又多情。

  他終究還是來了總算為她來了勇敢地賭上了他的前程騎著馬兒將她強行擄走

  你不後悔?她偎在他的懷裏輕聲問道發覺他正策馬往城外跑。

  過了半晌沒聽見半點聲響她不由得抬眼睇著他發現他滿臉是汗都騎得這般快了怎麼還滿臉是汗?

  今兒個有這般熱嗎?穿著喜服的她都沒嫌熱呢。

  你怎麼了?她不問道。

  可等了半晌他依舊沒有響應儘管已經出城但馬兒飛奔的速度沒有減緩半分。

  她不微蹙柳眉粉雕玉琢的美顏露出不悅。棄兒你到底是怎麼著?

  老是不吭聲他現下是怎麼著?嫌棄她了?後悔了?那就直截了當地說!現下回去還來得及相信爹會法外開恩不會過於責難他的。

  不要叫我棄兒!他微惱地扯起韁繩瞪著懷中的美人。你明知道我最不愛人家這樣叫我!

  可我方才一直叫你你都不理我!她委屈地吼回去。

  我

  你後悔了對不對?

  他不垂下頭說不出半句話。

  他的心在狂顫冷汗不止礙

  可不是嗎?他方才幹了一樁驚天動地的大事豈能毫無所覺?

  他砸了自個兒的大好前程、砸了為數不少的俸祿就隻為了一個女人而這女人還是他主子的女兒

  倘若不碰她自個兒往後肯定是飛黃騰達富貴加身也是指日可待但他偏偏招惹了她;明知道沾不得可有些事卻不是他做得了主的由心不由人他偏管不了自個兒的心。

  要他如何眼睜睜地看她倚在他人懷中?就算給他大筆家產他也不願!嗯或許給一座金山他會考慮

  你真的後悔了?見他半晌不語傅搖光不低吼一聲。

  沒有!他沒好氣地回道狠狠地將她摟進懷裏滿足他心底的空虛。我都把你搶來了不是嗎?算了!不要金山就要她了!

  可你方纔她不由得扁扁嘴儘管心生不悅仍乖乖地任他摟進懷裏貼在他暖烘烘的胸膛上。

  要我將大好前程丟在一旁好歹得給我一點時間哀悼。天曉得他是如何處心積慮才得到今日的地位待她一出閣說不準老爺還會再讓出幾間商行給他打理怎知世事難料他注定要為她失去一切。

  他好心疼讓他哭一下成不成?

  倘若你覺得心疼從一開始你就不要喜歡我!她嬌嗔道有幾分埋怨卻暗自高興視財如命的他竟願意為她放棄一切。

  還不都是因為你喜歡我!說穿了根本就是她他的。

  胡說!是你先喜歡我的。

  我明明記得那時候是你

  是你

  你自個兒好生回想!想想到底是誰挑誘誰的!


☆、第一章

  客倌往這兒瞧瞧要什麼有什麼!

  奇玉古玩、西域貢品

  入春的杭州城裏花團錦簇一片榮景市集小販的叫賣聲幾乎要喊上雲霄。

  花綻如海、柳絮似雪的杭州城繁華得教人不敢置信。

  每隔幾條胡同便有一座市集裏頭各式各樣的買賣皆有逛市集的人潮洶湧得可比翻天白浪。

  然而欲教眾人踏破門檻的店舖非城南的傅記布坊莫屬。

  原因無它隻因時節近夏清涼的布料不斷上市教一些姑娘家爭先恐後莫不想要趕緊拿到樣式新穎的布匹替自個兒裁件新衣。

  可是布坊何其多為何大夥兒偏偏鍾情傅記布坊?

  因為傅記布坊非但有自家的繡坊和織造廠而且還領有蘇州織造局的牌子所織的花樣和款式向來都是最特別的倘若不是奉為貢品便是通往西域交易的珍品。

  再者布坊裏頭賣的不隻是綾羅綢緞更有不少手織品、繡品舉凡手絹、靴、帽、巾等等一般人家都用得著的隨身物品在這兒全都找得到而且樣式精美、繡案飛揚教人愛不釋手。

  於是傅記布坊在江南一帶有數家分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連在西域都頗富盛名。

  今兒個傅記布坊前依舊是車水馬龍就連一幹王公貴族都特地選在今日上門教裏頭的夥計忙得焦頭爛額、應接不暇。

  然而掌櫃在哪兒?

  掌櫃正在布坊後頭的院落裏。

  在飲茶休憩?

  不身為傅家三千金的傅搖光是掌管杭州總鋪的掌櫃正忙著在眾多人裏挑個像樣的管事能夠為她分憂解勞。

  但眼前這一幹人

  袁家燒臘的掌櫃、京氏酒樓的掌櫃、王記錢莊的掌櫃全都是為了追求優渥俸祿的貪心之輩倘若真是納用他們天曉得哪日他們不會又為了更高的利祿而另謀他就。

  雖說傅記布坊要的隻是管事一職俸給自然也不比一般掌櫃來得高可他們依舊趨之若騖原因無它因為隻要在傅記布坊佔有一職他日也許便能夠掌管其中一家分行擢升為分行掌櫃。

  傅記的分行在江南一帶有不少呢曾聽爹提起過一陣子還打算要上京開分鋪所需要的人手可不少。

  今兒個上門的人怎麼隻有這些?

  每個瞧起來都不是可用之材反倒像是不忠不義之輩是她太嚴苛了嗎?

  傅掌櫃?

  嗄?有人輕喚一聲教她不由得抬眼以對勉為其難地勾起客套的笑。咱們方才說到哪裏了?

  呵呵全都是一幹老狐狸怪不得她老是分神了是不?她也是身不由己不能怪她的。

  方才提到俸給。京氏酒樓的劉掌櫃好心提醒她。

  哦她這樣打哈哈會不會顯得太虛偽了?

  至於俸給劉掌櫃帶著一抹笑意一雙賊眼直睇向她可比洛神的美顏。

  這件事她佯裝微笑麵頰卻不住地抽搐。

  該死!她怎會覺得自個兒像是被人盯上的上等食?眼前這個長得一副又油又膩的劉掌櫃一雙色眼不斷往她身上瞟真的教她好想吐唉!她好可憐埃

  不用多隻消一個月十兩再加上月休三日附帶三頓膳食便已極好。劉掌櫃搶在兩人之前道出自個兒的要求。

  身後兩人莫不死瞪著他惱他居然提前開口。

  明明說好一同商議他卻

  傅搖光緩緩對上他的目光扯出一抹匪夷所思的笑不如這樣吧一個月呢我給你二十兩俸給再加上五個休憩日附帶三頓膳食還有宵夜住呢就住在這兒你說好不?

  你不是在同我說笑吧?劉掌櫃難以置信地睇著她聽著身後的陣陣抽氣聲心裏快活得緊。

  其實酒樓的俸給一點都不少他卻壓根兒不怕老闆發現他偷空跑到這兒討個管事職位因為隻要取得管事職位那可是前途似錦呢。

  往後不但可以接掌分行更可以接近傅家三小姐倘若可以討得傅家三小姐的歡心就等於是得到一座金山如今三小姐這般賞識他莫怪身後那兩位氣得捶胸頓足了。

  嘿嘿!看來捷足先登算是成功了。

  睇著他笑得張狂的嘴臉傅搖光不笑得嬌豔帶著甜甜笑意道:是你先同我說笑吧?

  嗄?劉掌櫃不解地瞠大眼。

  你不是在說笑嗎?她依舊掛著甜甜的笑容。要不放眼整個杭州城有哪個管事、哪個掌櫃的俸給有如此之高?

  簡直是癡人說夢!十兩?他知不知道十兩可以買多少下人、可以救活多少人?說得這般隨便好似這十兩來得輕而易舉啐!傅記布坊聞名遐邇可不能容他隨便說笑。

  這劉掌櫃手足無措地睇著她的笑臉不知如何響應。

  來福送客。她斂起笑容下逐客令。

  是。一旁的家丁立即上前不管劉掌櫃到底走不走橫豎架著他走就對了。

  突如其來的轉變教一旁的兩人呆若木雞。

  傅搖光一如往常勾起魅惑眾生的笑。

  不知兩位意下如何?別再同我說笑了我向來不愛與人說笑。他們若是識相的話就自個兒認命些省得她還要差人趕。

  大夥兒都是街坊鄰居往後還要碰頭的別逼她把事做絕嘛。

  那就袁家燒臘的原掌櫃頓了下道:不然這麼著吧比照我現下的俸給一月六兩兩個休憩日附帶兩頓膳食。

  這傅搖光沉吟一會兒。

  她真的不想嫌他可他雖說他瞧起來不似劉掌櫃那般油膩卻長得尖嘴猴腮實在難入她的眼。

  倘若是我一月五兩一個休憩日一頓膳食便可。王記錢莊的王掌櫃見她麵有難色連忙削價競爭。

  傅搖光蹙起漂亮的柳眉睇著他。

  唉!他也好不到哪裏去長得一副刻薄樣嫌貧愛富的嘴臉

  我一月四兩不須休憩日連夥食都省了。原掌櫃趕緊改口。

  一旁的王掌櫃也跟著喊:我三兩也不須休憩日。

  我二兩就夠了。

  我一兩!

  兩人喊紅了眼俸給愈喊愈低好似隻要能夠踏進傅記布坊俸給倒是另外一回事了。

  儘管兩人不斷地降價之於她是好事但不知怎地她還是興致缺缺。

  想當她傅記布坊的管事不僅人品要好還得長得像個人像方才長得像豬的劉掌櫃、眼前長得像狐狸的王掌櫃和長得像猴子的原掌櫃哪裏入得了她的眼?

  來福快點回來吧這裏還有兩個礙眼的東西!

  傅搖光在心裏默念著突地聽見一道極為熟悉、教她罩上一層寒意的聲響──

  現下是怎麼著?傅記管事的身價竟是這般不值錢?居然分文不要還願意倒貼?

  什麼?現下已經到了倒貼的階段?

  儘管心裏覺得好笑得緊傅搖光依舊沒心思去瞧兩個正在互相攻擊的人隻管睇向聲音來源瞪著那抹已有多年未見的身影笑意不自覺地隱去。

  他不是教爹給遣到蘇州了嗎?怎會在這當頭回來了?

  三小姐。阮棄悠走到她麵前必恭必敬地喊了聲。

  然而他挑高的濃眉和帶笑的唇角卻怎麼瞧都覺得刺眼不管他的語調有多溫柔聽在她的耳裏總覺得諷刺多過於尊敬。

  三年不見小姐出落得仿若天仙教人不敢直視。

  你怎麼會來這兒?她沒好氣地道。

  聽說蘇州那邊忙得不可開交他現下跑來那邊由誰負責?放著活兒不幹反倒同她說些令人作嘔的體麵話作啥?

  是老爺要我來的。他的語調不疾不徐的像個再標準不過的下人。

  要你來幹嘛?她冷聲道。她最不想瞧見的人就是他了爹為何還要他來?這豈不是存心教她日子難過嗎?

  還不知道。他答得得體。

  要待幾天?

  得看老爺的意思。他淺淺一笑漂亮的眸子直瞅著她。

  傅搖光微惱地挑高柳眉卻是拿他沒法子。

  啐!他開口閉口都是爹表麵上好似極為尊重爹但隻有她最清楚他根本就是拐著彎拿爹壓她就是要堵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他便覺得快活。

  可惡的混蛋!爹到底找他回來作啥?

  爹該不會是一陣子沒聽著他的馬屁話受不住了便趕忙召他回來?

  說真格的她見過那麼多人他是唯一一個能夠拍馬屁拍得令人心花怒放撒謊可以撒得天花亂墜、渾然忘我好似他出生就是為了撒謊和拍馬屁他為何不幹脆入宮當公公?

  依他阿諛取容、奉承諂媚的天賦若是入宮當公公肯定可以成為大亂國綱的一代妖臣將他留在傅記布坊可真是委屈了教他沒了大好前程。

  那你還不去找他?她沒好氣地道。

  既是爹找他來的他就該去找爹而不是特地到她這兒來好似存心來瞧笑話儘管她不覺得自個兒有什麼事可以讓他嘲笑。

  我方才到府裏卻沒遇著老爺以為他上布坊了誰知我一來便見著這陣仗。他唇角的笑意更濃就連眉眼都隱隱含著笑意好似在嘲笑她辦事不力。

  你瞧吧露出馬腳了!

  這沒心沒肝的混蛋一開口便是冷嘲熱諷嘴巴毒得可以媲美西域五毒人前人後兩張臉在爹和她的麵前是截然不同的兩張臉。

  自己到底是哪裏礙著他了讓他一開口便是嘲諷?

  不知道需不需要小的為你解勞?他笑得黑眸微瞇。

  不用了能為我解勞的下人已經太多了。她皮笑不笑地道微惱氣勢輸了他一截。

  哦是嗎?

  不是嗎?他就是下人啦!聽不懂?

  既然小姐這麼說請恕小的無法替你解勞。言下之意他就是要撇清下人的身份倒也不是刻意撇清而是他不當下人已經好幾年了。

  早在多年前他便已經擢升為管事在他北上蘇州之前他更是躍升為總管掌管江南十幾間分鋪身價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他已非吳下阿蒙不再是她能夠頤指氣使的對象了。

  棄兒!她氣惱地喊道。

  老爺特地賜了名我叫棄悠。阮棄悠不疾不徐地回道。

  我告訴你爹有意在北京設間分鋪你信不信我會要爹把你調上北京?最好是能把他丟得愈遠愈好遠到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麵省得她一見到他便一肚子火。

  那麼小的還得感謝三小姐的提拔。他笑得很狂妄。

  哼!她以為他愛來嗎?倘若不是老爺特地來信催他南下他才不想再見到她;倘若她不是老爺的千金別想他會特地繞過來探視。

  你可以滾了吧?氣死她了!爹如果不趕緊攆他走她早晚有一天會被他活活氣死。

  呀我方才沒說我要在這兒等老爺嗎?他輕呀了一聲仿若替自個兒的失責感到抱歉。

  你

  三小姐他是

  她正惱著突聞身旁有人發問她不光火地瞪去。

  幹你們屁事?兩人吵完了還不快滾?想再擾我的清靜嗎?

  但是

  兩人不知所措地睇著她猶如母夜叉般的嘴臉不若方才美若天仙的媚態。

  來福你死到哪裏去了?還不趕快送客?沒見著她快吐血了嗎?

  是。

  不一會兒隨即看到一抹身影從前院鋪子的小徑跑回來一手拎著一個地再往外頭狂奔而去。

  剎那間涼亭中就隻剩下她和他。

  她別過眼強逼自個兒漠視他努力說服自個兒別再同他一般見識但

  真不愧是三小姐你的作法就是一般富貴千金會幹的蠢事。阮棄悠冷聲說道。

  她抬眼探去果真見著他斂起笑的淡漠嘴臉心裏更火。

  你!

  幼稚、不長進、丟人!冷冷拋下這些話他仿若沒事般地從她身旁走過好似當她不存在。

  阮棄兒!她不放聲大吼。

  可惡!她要報仇非要報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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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 13:21: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爹!

  就這麼辦吧你儘管把布坊的生意交給棄悠知曉嗎?傅林揮了揮手接過阮棄悠必恭必敬遞上的茶滿意地點了點頭。

  爹?

  搖光棄悠是個人才你應該很清楚再者你若把事分給他做就毋需再找管事了是不?棄悠的能力可是能以一抵十的。傅林呷了口茶不讚道:棄悠想不到你連泡茶的功夫都精進不少。

  沒的事隻是比較曉得老爺的喜好罷了。阮棄悠笑得溫文爾雅若不仔細瞧真會以為他是出自於名門的公子呢。

  你這小子說起話來就是這般貼心。

  是老爺教得好。

  搖光你要多同棄悠學習瞧!爹都不用開口他便知道爹想要什麼真是貼心埃傅林幾乎把他當成自個兒的兒子看待。

  棄悠在老爺的身邊待久了自然貼心。他依舊笑得真誠。

  唉真不傀我將你視為己出。傅林忍不住拍了拍他堅實的臂膀對他真是滿意極了幾乎想將他納為義子。

  這全得感謝老爺的提拔

  聽聽!這還真不是普通的貼心不過簡單的三兩句話便把爹給逗得喜笑顏開好似她這個女兒隻會忤逆他似的。

  瞧他必恭必敬地站在爹的身側不知道的人一瞧說不準還會以為他是爹在外頭的私生子哩。

  哼!他笑得極為真誠彷彿能夠侍奉爹是多麼無上的恩澤然而這一切都逃不過她的眼。

  她豈會不知道他的真麵目?

  傅搖光淡漠地瞪著皮膚更加黝黑的阮棄悠漾著怒火的雙眼好似快要噴火將他燃燒吞噬。

  誠如爹所說她該是最清楚的。

  不單單是他的辦事能力還包括他阿諛奉承的能力全都是一等一的畢竟他們是一起長大的是不?

  然而爹所見著的全都是表麵功夫哪天數他給賣了爹還被蒙在鼓裏呢!

  爹到底是喜歡他哪一點?當年會撿他回來八成就是被他的甜嘴給騙的!如今爹的年歲漸大耳根子又更軟了哪會不聽信他的說法?

  不過他是宦讒臣哪爹怎會瞧不出來?難不成真是年歲一大爹便變得昏庸?

  她在三年前好不容易想盡辦法將他貶到蘇州去爹居然在這當頭又將他調回杭州?她是不怕他會狼子野心吞了爹的心血畢竟她上頭還有兩個能幹的姐姐可她就是受不了他老在爹的跟前逢迎拍馬。

  搖光你要多同棄悠學學知道嗎?傅林側眼睇著坐在一旁、直瞪著阮棄悠的寶貝女兒不由得疑惑地問道:怎麼著?是棄悠太久沒回來你覺得與他生疏了不成?

  我從來沒同他熟稔過。她沒好氣地道。

  誰同他生疏?一直都是如此隻是爹教他的笑臉給騙了。

  他的笑臉隻給爹和大姐、二姐瞧向來不給她的隻有在一家子相處時他才會勉為其難地對她笑。

  就如同眼前這般所以爹才會誤以為他待她極好。

  唉!爹真是年事已高腦袋昏庸了居然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

  他哪裏是忠心為主?說穿了他還不是為了要巴住傅家這塊大餅要不然他老早閃人了。

  怎麼會呢?你們是一塊長大的棄悠還是我唯一允許可以同你一道進出的男子呢。傅林笑得心無城府好似真的沒發覺兩人的明爭暗鬥。

  是哦她勾起唇笑得很冷。

  唉唉唉昏庸的老爹肯定不知道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就算她說出口爹也不會相信在爹的心裏就是比較偏袒他。

  你同棄悠聊聊我去差廚房準備晚膳。

  爹我同他沒啥好聊的。

  不要啦!她才不要同他一起待在這裏。

  怎會沒有?傅林走了兩步回頭笑睇著她。你不是說布坊忙不過來想找個管事?有棄悠這個大總管在哪裏需要再找管事?畢竟這兒他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可是傅搖光麵有難色。

  同他聊一會兒吧你不是已經許久沒見到他了嗎?傅林說完逕自走到外頭的渡廊。

  傅搖光張口欲言又無奈地閉上嘴。

  唉!爹真的老了分不出是非善惡就已經夠糟了居然連她的心思都不懂真是教她欲哭無淚。

  怎麼?把鋪子搞成一團糟在煩惱不知道要怎麼交給我嗎?

  身旁突地傳來他戲謔的聲音她動也不動地瞪著前方瞪著外頭已點起燈火的林子。

  她寧可看著花團錦簇的花園也不想瞧他一眼。

  誰要把鋪子交給你?她冷哼一聲。

  他是回來幫差的還真以為他是回來接任的呿!她還在這兒呢當她死了不成?

  要是他有本事的話就野心大一點去把大姐和二姐的份給搶來老搶她的小門麵有啥好威風的?

  不過是早晚的事。他大剌剌地在她身旁坐下。

  她側眼瞪去。誰準你在我身旁坐下?

  三年前他要離開杭州時儘管囂張倒還懂得分寸怎麼如今再碰頭他竟變得肆無忌憚?

  不成嗎?椅子不就是要拿來坐的?抽出係在腰間的扇子輕搧著黑曜石般的眸子直瞅著她唇角的笑意更是毫不掩飾的嘲諷她。敢情三小姐都是站著看?

  你!她氣得直跺腳。

  瞧!爹才剛離開他便立即現出原形。

  來人!快來瞧瞧!他說起話來竟是這般不可一世、囂張狂傲這才是他的本礙嗚嗚怎麼旁人都瞧不見他的原形唯有她倒黴透頂明明不想瞧見偏偏教她瞧見了。

  他想要把眾人蒙在鼓裏怎麼不連她一起蒙?

  明兒個還請三小姐交出帳本好讓我對帳。

  他仿若壓根兒不把她放在眼裏自顧自的做下決定好似他才是做主的老闆。

  我為什麼要把帳本交給你?她不發噱。

  反了、反了!這是什麼世道?這個自外頭撿回來的棄兒現下已經快要爬到她的頭上作威作福了!

  不對!他根本就是明著在她麵前囂張壓根兒沒將她放在眼裏!

  是老爺要我對帳的。他的理由天經地義。

  嗄?她不由得一愣。

  阮棄悠不疾不徐地抬眼睇著她似笑非笑地道:該不會是三小姐把帳弄得一團糟所以不敢拿來給我瞧?

  你在胡說什麼?

  她有什麼不敢的?不是她自誇自她三年前接下布坊的生意至今未曾讓布坊賠了生意反倒讓布坊賺進白花花的銀兩隻是他人在蘇州沒瞧見罷了。

  那麼小的拭目以待。

  你可惡他分明是存心激她!

  瞧他笑得多麼詐!

  傅搖光瞪著他可惡的笑臉好似正等著看她笑話一樣心底便升起一股無明火然而現下卻不是發怒的時候。

  年關前因為生意好得不得了她天天忙得暈頭轉向所以七八本帳本還丟在一旁睬都不睬一眼如今要對帳不是擺明要她的命嗎?

  不管了!她裏子、麵子全都要。

  要帳本沒問題她定會如期交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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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得上是杭州首富的傅家宅院佔地之廣可以切分成數座院落;自外頭圍牆瞧來飛梁翹簷、樓台層疊、林木居中更有一整片杏林環上一圈教外頭的人難以窺視裏頭的景致隻曉得要將傅府走上一圈沒半天工夫也要兩個時辰。

  這麼大的宅子個個主子有各自的院落院落裏亭台樓閣、假山流水都有甚至有一座人工湖泊貫穿了四座大院落一堆不知道幹什麼用的亭子更是佈滿人工湖泊;因為近來流行橫跨式的拱橋傅老爺子也不免有樣學樣在各個院落間也架上數座上頭再建一座奢華的亭子閑暇時便差養在府裏的戲班到他的院落唱曲兒搞得鑼鼓喧天、絲竹穿霄。

  但是那都不打緊因為那是在他自個兒的院落裏吵不著他三個寶貝女兒然而

  人在書房的傅搖光張大泛著血絲的眼眸直瞪著院落外頭的燦亮燈火氣得雙手緊握成拳不雅的咒罵聲喃喃自口中逸出。

  照道理不該會吵到她的因為她的頤心水榭位於宅子北方離爹的院落該是最遠可不知道爹到底在搞什麼居然在南邊的軒樓用膳而後又跑到大姐位於東方的碩閣品茗再到二姐的弄雨樓聽曲如今不知怎地現下整團戲班全跑到她的院落了。

  吵死人了!分明就是要吵得她明兒個交不出帳本。

  用過晚膳之後她便立即趕回書房為的就是要在明兒個將所有帳本交給阮棄悠誰知道用過晚膳之後爹居然還多事地招待他說什麼要為他接風就連姐姐們也難得地瞎攪和。

  唉!他們全都教他給騙了。

  他才不是什麼斯文之輩他根本就是個雙麵人隻在他們麵前扮溫順而已可是她說的話根本沒人會信。

  他們寧可信阮棄悠也不信她她好可憐!

  如今為了賭一口氣她打算在今兒個將所有帳本都整理好誰知道他們竟陪著他作亂。

  到底是誰準他們踏進她的院落?當初不都說好了得要通知一聲嗎?如今卻無視她的存在!

  為了整理好這些雜亂的帳本她覺得自個兒已經是一個頭兩個大眼看都已經一更天了她連一本簡略的粗帳都還沒弄好要怎麼趕在明兒個把所有的帳本都弄好?

  傅搖光全身乏力地跌坐在案前扁起嘴瞪著亂得像是一座小山的帳本突然覺得頭疼得緊。

  她為何會笨得中了他的計謀?他分明就是故意激她上當的自個兒為何笨得往他已經挖好的洞裏跳?

  是她變笨了還是他的計謀愈來愈高竿?倘若再這樣子下去她要怎麼鬥得贏他?若真的被他比了下去她往後豈不是得要仰他鼻息過活?

  如此月色三小姐怎麼獨坐書房裏發楞哪?

  喝!

  他戲謔的嗓音突地傳來教她不由得身子一顫有些錯愕地瞪著出現在窗台邊的他直覺心口隱隱跳顫;一股寒意從腳底板放肆地竄上腦門幾乎快將她逼出一身冷汗。

  怎麼了?他趴在窗台上似笑非笑地睇著她。

  你不是在前頭嗎?她回過神微惱地吼道。

  踏進她的院落已經教她有些不悅如今還敢踏到她的書房外。

  我是怕你一個人無聊特地來邀你到前頭聽曲的。他挑起濃眉目光定在她紊亂的案桌上。不過照這情況看來你好似忙得很分身乏術了。

  不忙我一點都不忙。

  見他睇向案桌她偷偷地將一幹帳本推到另一頭就是不想被他發現她的帳本其實亂得一塌糊塗儘管他有可能早已發現但是隻要他沒說出口她就當他沒發現。

  是嗎?

  你懷疑嗎?

  她說是就是他憑什麼再三追問她?他該不會忘記誰才是主子吧?就算爹很賞識他他也不過是個棄兒是傅府一手栽培的總管他得要搞清楚自個兒的身份。

  不敢那麼不知道三小姐要不要一同聽曲?他壞心眼的笑著。

  我

  該死自個兒怎麼又上當了?

  明明才三申五誡要自個兒好生提防怎麼過不了一刻鐘她隨即又做了蠢事!

  要花上一晚的時間整理帳本已是蠢事中的蠢事如今若接受他的邀約她就連整理帳本的時間都沒有了明兒個要拿什麼去見他?但是現下若拒絕他豈不是教自個兒難堪?

  唉!她的意氣用事總有一天會害死自個兒!

  不知道三小姐意下如何?眼看大魚就要上鉤他是樂在心裏卻不動聲色。

  若是手頭上有事正忙著

  不忙!

  如果被他知道她現下正忙著明兒個要交的帳本才是真正的丟臉罷了!明兒個的事明兒個再說眼前先處理這一樁至少要先將自個兒的麵子守住是不?

  至於帳本回頭再拚吧!


☆、第三章

  看來得趕緊想辦法快快撐出一張矛箭都刺不透的臉皮麵對他才成

  傅搖光好似做錯事的娃兒坐在布坊後院的亭子裏別開眼佯裝不瞧他卻又不斷以眼角餘光偷覷著他的反應。

  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大抵可以猜到他待會兒會吼得多大聲隻希冀別教外頭的客倌們聽見。

  但話又說回來其實怪不得她的。

  誰教他昨兒個邀她聽曲而她也傻楞地再次上當陪著他們四人聽曲還順便看了出戲直到東方泛著魚肚白才曲終人散;然而她卻不能回房休憩而是衝進書房準備一鼓作氣地整理帳本誰知筆才上手瞌睡蟲隨即登門拜訪而她立即不支倒地放任瞌睡蟲領軍佔領。

  待她醒來時已經快要晌午案桌上的帳本悲慘得滑落一地更有幾本沾上了墨糊成一片。

  三小姐都是這般作帳的嗎?

  半晌後他擱下兩本麵目全非的帳本俊臉上依舊帶著笑然而額邊卻暴凸兩條青筋教她不自覺地嚥了嚥口水。

  你變了。

  我變了?他不由得一愣。

  你不該是這種反應的。害她還偷偷地摀起耳朵可他卻沒有大發雷霆地對她一陣大吼。

  以往若是遇上這類事情他通常都暴跳如雷、扯開嗓門吼得沒完沒了就怕外頭的人不知道她究竟幹了什麼蠢事如今他卻感覺他好像更加陰沉了幾分。

  無怪乎這回見著他總覺得有幾分古怪原來如此埃

  不然你覺得小的該怎麼辦?他露出陰冷的笑走到她跟前。

  乖乖閉上嘴。她建議道。

  儘管他答應的可能不高隻希冀他不要老是頂撞她。

  作夢!

  他俯近她耳畔冷不防地咆哮一聲嚇得她霎時瞪大眼隨即惱怒地瞪著他。

  你這麼大聲做什麼?你不要忘了自個兒的身份不要以為有我爹當你的靠山你就能對我放肆!不管怎麼樣她終究是傅家三小姐他怎能老是頂撞她、羞辱她?

  我是什麼身份?他斂去和氣的態度霎時變得猙獰如鬼。你該不會忘了我是你的夫子?

  混蛋虧她說得出這種話來!她幼稚、任、膚淺、意氣用事簡直愚不可及!

  我她都把那樁事給忘了。

  瞧瞧!我教你做帳本你竟是這般作法?帳目不清不楚、價目不清進出也不清!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他索拿起一本帳本往她身上丟去。我瞧你分明連帳本都不會看你還同人做什麼帳本?你知不知道你丟的是我的臉?

  帳本、習字全都是他教的然而瞧瞧!上頭到底爬了幾條蚯蚓和蝌蚪?她的字不清不楚全都混在一塊兒說龍飛鳳舞是抬舉她說穿了根本就是鬼畫符誰瞧得懂?

  難怪老爺會要他趕緊回杭州一趟看來原因就出在她身上簡直丟盡了他的臉笨蛋!

  我誰說我看不懂帳本?她惱火地瞪著他。

  他好大的膽子居然拿帳本砸她他以為她還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娃能夠被他隨便嚇唬的嗎?

  妳看得懂?他不冷哂連忙退開幾步省得自個兒一時沉不住氣跑到她麵前地狂扁她一頓。依我看來你八成連銀兩是怎麼換算的都不知道。

  你在胡說什麼!那種事

  那你倒是同我說說一貫錢到底等於幾文?不等她辯駁他隨即無情地截斷她的話。

  那個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她不由得頓了一下才囁嚅地道:大概是

  一千文?

  對對對我正要說可惜教你搶先了。不是不說是他沒給她機會怪不得她的!

  對你的頭!今年年初改為一千一百文了你居然連這件事都不曉得?見她分明是一頭霧水他不惱火地吼道。

  我可惡!他居然挖個洞教她往下跳。

  我再問你一兩有幾文錢?他陰沉的直瞅著她倨傲的表情。

  一兩

  我再問你鋪子裏一匹織絹賣多少?他的聲音微顫正極力隱忍幾乎要衝出胸口的滔滔怒火。

  不行他真的撐不下去了一想到她笨得無法無天他就忍不住想懸樑自盡省得活在世上丟人現眼若真的逼他走到那一步他非得拉她當墊背不可絕對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她!

  那個好可惡!他突地問她這麼多問題問得又急又快教她怎麼反應得過來?再者她向來是不管這等小事的。

  羅錦呢?絲綢呢?他愈問愈惱火臉孔益發猙獰彷彿想衝上前將她大卸八塊。水波緞?杭雲錦?

  他一發怒便如氾濫成災的錢塘江口氣勢驚人怒潮直往她身上撲好似要逼她去死;他以為凶她個兩句她便會嚇得花容失色一路哭回傅府嗎?得了!她又不是當年那個無知又不經事的娃兒。

  不知道又怎麼著?她沒好氣地道:這些事有管事處理根本就不需要我煩心。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是掌櫃?身為掌櫃哪需要記這麼多瑣事?

  身為掌櫃你居然連自家鋪子裏賣的布匹是什麼價位都不知道?你怎麼能夠笨得連一貫錢是幾文、一兩是幾文都不知道?可惡!千萬別同他人說她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弟否則他會羞得跳江自盡!

  我知道那些作啥?我隻要帳照記、貨照出銀貨兩訖不就得了?凶什麼?以為他一橫眉豎目她便會怕他嗎?

  得了她不信這一套!三年前不信三年後一樣不信看來她一定得再找個理由教爹把他攆到更遠的地方去。

  你說這是什麼蠢話?三年多前我便已經告訴過你身為掌櫃要打理的不隻帳本更不同一般商行的往來還有非常多細節必須注意上至商行往來下至夥計品德全都在你的管轄範圍你現下居然這麼理直氣壯的同我說?你簡直是朽木不可雕!怒火攻心的阮棄悠毫不留情地斥責她。

  哼!是他笨笨得以為她多少有點腦袋該會明白的終究是不識人間愁滋味的千金打從一出世便教人呵護得像個寶她哪裏需要懂這麼多是不?

  反正她隻要把自個兒打扮得嬌俏些等著她爹替她覓一門好親事乖乖等著出閣不就得了哪需要投身這滿是銅臭味的商行?

  這壓根兒沒吃過苦的娘兒們她根本難以體會飢寒交迫的窘境哪裏需要為了一份差事盡心盡力她隻要把自個兒裝扮得像是個花魁成天跑到布坊裏晃上幾回下工之後再佯裝忙碌地回到府裏

  混蛋!老天怎會特別厚待這等不事生產、又自以為功德無量的蠢蛋?未免有失公允吧?

  你到底回來作啥?傅搖光不甘示弱地吼回去美顏微微扭曲。你在蘇州待得好好的這時回來作啥?回來唾罵她他心裏便會覺得快活不成?

  你以為我愛回來嗎?倘若不是因為你這個笨蛋我會回來嗎?好樣的!她居然敢問他到底是為何回來他現下總算明白老爺為何要他趕緊回杭州全都是因為不長進的她!

  明知她不長進、明知她是個貪玩胡鬧的富家千金可他還是掏心掏肺的教導她豈料她居然不長進到這種地步!

  我?幹她底事?

  原先我也不懂老爺要我回來的用意不過現下我知曉了。他惱火地道。

  一定是老爺受不了她的蠢腦袋要他趕緊回來支持。

  八成是先前的管事走了之後老爺才發現她根本一竅不通真的把他的臉都給丟盡了真不想承認自個兒曾經教過她。

  什麼意思?他好似拐個彎來嘲諷她。

  阮棄悠沒好氣地別開眼瞅著一桌子的帳本他擠出冷笑諷刺道:想要我別回來你就要爭氣點別老是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弄點成果教人欣賞成不成?

  你!

  別以為我喜歡回來雖說這兒是總鋪子但我在蘇州倒也開拓得不差隻要你別胡亂搞些渾事我會在蘇州待得很開心的。要是不說清楚她定會誤以為他回來是為了她呸!別把他瞧得太低俗了他可不是市井裏頭的尋常男人他可是有遠大誌向的男人。

  你大可別回來又沒人逼你!她惱火地吼道執拗地別開眼突地勾唇冷笑。哼!你一回來便找我可別說你是為了見我才回來的本小姐無福消受。將他一軍了吧?哼!總算是稍微堵住他的嘴了。

  阮棄悠不翻了翻白眼。別以為我想回來見你我隻要一見著你的蠢臉我就忍不住生氣。她說的是哪門子蠢話?

  阮棄兒!她氣得直跳腳。

  我說過別再那樣喚我你有種就再喊一次看看我非要你後悔不可!他惱火地瞪著她。

  她不由得扁起嘴。嗚嗚竟敢威脅她而且自個兒居然真的嚇到了。

  我告訴你倘若你不是老爺的女兒你別想要我這般忍氣吞聲。他是看在老爺的麵子上才對她百般忍讓。

  笑話!我隻瞧得見你對姐姐們獻慇勤你壓根兒沒給過我好臉色!哼!說得好似他給了她多大的恩澤他是不是搞錯了?當年若不是爹撿他回來他現下不知道淪落到哪裏去了。

  一樣都是爹的女兒他的對待方式卻是截然不同他每瞧見她不是冷嘲熱諷就是視若無睹虧他還說什麼百般忍讓真是笑話!

  你怎麼不想想自個兒有多差勁?

  我?她氣得瞠圓水眸。

  大小姐掌管織造廠管理得有聲有色廠子裏每年都會推出許多新穎的玩意兒教鋪子的生意更加蒸蒸日上你千萬別同我說你連布坊裏所賣的瑣碎小玩意兒都不知道是打哪裏來的。睇著她突然丕變的臉色他不微瞇起眼。

  我怎麼可能連這個都不知道?

  呼還好還有救!

  你那是什麼嘴臉?他真是把她瞧得太扁了好似她什麼都不知道她方才不過是訝異於他也會誇獎人罷了。你這麼說大姐我倒也認同但是我對大姐的行為舉止可就不怎麼認同了。真是太可怕了!他居然誇人誇得這般正經這還是頭一遭呢。

  大小姐的行為舉止我管不著我管的是她是否將織造廠給打理好其餘的都不幹我的事。他可沒權利管到大小姐的生活小事。

  哼!她不服氣地扁起嘴。

  嘴巴在他臉上他愛怎麼說便怎麼說就算把大姐說成觀世音菩薩她也管不著。

  至於二小姐那就更不用說了她的行事作風是大夥兒有目共睹說她是現今奇女子也不為過。說到二小姐簡直是他心中的驕傲她幾乎將他所教的事物全都舉一反三地發揚光大他真以她為榮。

  是嗎?可是許多人都說二姐個乏味行事既專製又跋扈。她想也不想地道隻覺得他的誇獎聽來刺耳。

  啐!二姐把繡坊打理得成功這就叫好?

  他想要狗腿也不該要到她跟前他該直接到姐姐們的麵前說才是同她說有什麼用?

  不過說真格的她還是頭一回見他這般正經地誇人呢以往他誇爹、誇一些往來商行的掌櫃教她每聽一回便心生嘔意一回但今兒個他誇得可真夠誠懇好似是發自內心的。

  今兒個是不是要下紅雨了?他先是誇大姐現下又誇二姐真是見鬼了!他這張毒嘴什麼時候開始說好話了?

  可她將繡坊打理得好就是好。他揚聲強調。再者二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舞文弄墨更是難不倒她就連吟詩作對、唱小曲兒她都遊刀有餘比起他人可是截然不同。

  聞言傅搖光不服氣地直瞅著他而後有些狼狽地別開眼。

  說穿了他根本就是對姐姐們特別大姐明明玩得形骸他說不管二姐管繡坊管得跋扈專製他偏說好怎麼她就是一無是處嗎?

  她也不差!鋪子攬了不少銀子要不然怎會又連開數家分行?

  誇她兩句真會要他的命不成?她就不信自個兒真的不值一文教他怎麼也誇不出口可狗腿一下也無妨不過就她所見他獨獨不對她狗腿他好似壓根兒沒將她放在眼裏壓根兒不當她是主子反倒是把她當成他的弟子每每開罵就非得把她罵得無臉見人。

  哪有差這麼多的?她就這般惹他討厭嗎?

  三個全都是我教出來的弟子結果卻大不相同。未了他痛心地做出結論。

  我欲爭辯的話語竄到舌尖卻在他的注視下萬般委屈地吞下。

  罷了!橫豎在他眼裏她肯定是笨得像頭牛因為她不會舞文弄墨更不會琴棋書畫也不會形骸地在各大筵席裏說不準他還會認為說她像牛是汙蔑了牛呢因為她連牛的勤勞都沒有

  唉!突地覺得全身乏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兒個幾乎未眠的關係還不是眼前這個混蛋害的!

  他吃飽了不趕緊滾回去休憩居然還跟著爹一起胡鬧一會兒品茗、一會兒聽曲看戲。

  姐姐們也都給他麵子在府裏玩鬧著而她儘管憋著一口氣硬是不睬他最後還是被他激得瘋了一夜害得她交不出帳本

  他是個下人隻不過是在家裏待得久些爹和姐姐們就幾乎把他當成自家人全忘了他在十多年前也不過是小小乞兒罷了倘若不是爹救了他他根本什麼都不是。

  你在發什麼呆?

  喝!

  傅搖光一抬眼便見著他突地俯近的嘴臉帶著幾抹弔詭笑意教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氣想要逃卻動也動不了。

  你要做什麼?

  我還能做什麼?他笑得益發陰冷。

  你他無端端湊得這麼近作啥?想嚇她嗎?可惡!就是因為小時候一直被他恐嚇才會害她現下這般沒膽子。

  去拿本子來把所有的帳本再謄寫一回!

  嗄?不會吧?

  你當我在說笑嗎?

  他唇邊的笑意說有多邪惡就有多邪惡分明是正大光明地惡搞她。

  瞪著他邪惡的笑臉她不由得扁起唇。

  嗚嗚!她昨兒個都沒睡也還沒吃午膳他不懂得先招呼她居然先罰她沒關係!君子報仇十年都不嫌晚。

  山水有相逢她總會逮到機會回報他的就像三年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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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 13:21: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傅記布坊的後院是遍野的杏林還有一彎清溪流過涼風不斷吹來嗅得怡人馨香催人欲眠

  隻見傅搖光的雙腳都已經縮在石椅上正舒服地夢著周公。

  夜色已臨點在後院的幾盞燈火燦亮如星每個經過後院的夥計莫不放輕腳步就怕驚醒睡得香甜的主子。

  不知為何前頭鋪子卻傳來陣陣吵鬧聲不!認真一聽彷彿隻有一個人的叫罵聲吼一陣、歇一陣不知道到底是在嚷些什麼隻感覺好似暴怒極了又好似有點無理取鬧的叫囂。

  睡夢中的傅搖光不由得微顫一下口中喃喃的低咒幾聲拉緊蓋在她身上的暖被繼續回頭尋周公。

  突地砰的一聲!

  傅搖光驀地睜大眼正要開口罵人卻突地發現自個兒並非在自家院落而是在布坊後院的亭子裏。

  已經晚上了她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她狐疑地坐起身子感覺身上的暖被漸落她連忙抓起卻發覺那不是一件暖被而是一件袍子。

  袍子?是誰蓋在她身上的?

  怪了!是誰有膽將袍子蓋在她身上?

  她瞇起美眸仔細地睇著上頭精美的繡案質地細緻的布料。

  她挑眉思忖著這件袍子的主人會是誰。

  這是傅記的布料還是頗上等的織錦難怪她覺得眼熟極了隻是

  她正思忖著外頭又傳來咆哮聲聲音是比方才小了些但是她非常確定這就是方才擾醒她的聲響。

  傅搖光先擱下袍子快步往前頭的鋪子走去。

  究竟是哪個混蛋這般大膽竟敢擾她清夢?

  砰的一聲!

  一匹布直線往前衝不偏不倚地砸在阮棄悠身旁的牆上發出重響再摔落地麵教一千夥計全都傻了限上門的客人更是抱頭鼠竄趕緊離開是非之地。

  快給我個說辭!一名身穿玄色袍子的男子怒吼著他梭巡著裏頭一幹夥計目光最後落在阮棄悠身上。

  但見阮棄悠完全不眨眼臉上的笑意依舊不減他不疾不徐地彎撿起掉落在地的布匹緩步走向他。

  不知爺兒怎麼稱呼?他噙著斯文的笑意。

  喊聲唐爺來聽聽!男子狂傲地大吼。

  阮棄悠噙著無害的笑意充滿算計的眸子快速地打量他一番隨即明白他出身不高不過是個莽夫罷了。

  唐爺。他依言喚了聲。

  哼。

  瞧唐爺氣度不凡想必是江湖男兒。阮棄悠睜眼說著瞎話卻說得埋直氣壯。

  哦?

  江湖男兒行事瀟灑、狂放不羈才會有此落拓的舉止。阮棄悠飽含讚許地道幾乎快將他捧上天了。爺兒心裏不舒坦不用說肯定是敝鋪惹爺兒氣惱毋需多說小的隨即命人備好兩匹上等素玄錦就當是小的今日拜見爺兒的謝禮不知道爺兒意下如何?

  嗄?唐姓男子不由得一愣。

  天底下有這般好的事?他不過是來退貨罷了貨沒退成反倒賺了兩匹布?

  隻是阮棄悠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怎麼?難不成他要反悔?

  這塊交織錦可是最上等的貨色是每年進貢的熱門珍品一匹少說都有十來兩方才教爺兒給砸在地上險些把我的心給砸碎了。他心疼地撢去布匹上的塵土。

  十來兩?他不由得瞪大眼。

  阮棄悠好整以暇地睇著他半晌後才佯裝訝異他湊近他道:爺兒難不成是敝鋪的夥計給您多收銀兩教您氣惱遂這會兒趕來

  不不不他連忙揮揮手。

  天!家裏的潑婦同他說她花了三兩銀子他聞言都忍不住要大開殺戒了豈料這匹布原來要價十來兩算了、算了那婆娘算是賺到了。

  能否請爺兒告訴我究竟是哪個夥計幹下這種蠢事存心多收銀兩作為己用?隻要爺兒同我說一聲我立即將那名夥計押上官府絕對要他付出代價。阮棄悠說得義憤填膺黑眸梭巡著每個夥計。

  見狀唐姓男子連忙揚起手抱回布匹就往外跑。

  爺兒您別走這兒還有兩匹上等的素玄錦。他跟著跑到門邊誰知夜色已深連個鬼影子也沒瞧見了。

  哇!他倒是跑得挺快的。

  阮棄悠搖了搖頭還未轉身便聽見裏頭響起一陣掌聲。

  他不勾起笑睇著裏頭一幹夥計還有幾個來不及逃出的客人。

  阮總管真是了得!有人讚道。

  倘若不了得豈能當上總管一職?一名常客拍了拍他的肩以示讚許。

  許久沒見著你了聽說你上蘇州掌管分鋪怎麼這會兒又回來了?

  我家老爺要我回來幫點小忙畢竟蘇州那邊的分鋪都已經打理得差不多況且每間分鋪的管事都挺有本事的自然不需要我太勞神。他笑容可掬地道。

  說得這般客氣好似說自個兒像個吃閑飯的。常客笑了笑。

  是我家老爺提拔肯賞口飯吃。他應對得體壓根兒不逾矩彷彿是發自內心的忠誠。

  誰都知道傅記布坊可是由阮總管撐起大梁的

  不全是老爺的提拔。阮棄悠絕口不提自個兒的豐功偉業。

  他豈會不知道自個兒挑起大梁可是人要懂得韜光養晦省得惹事上身唯有平庸之人才會急著炫耀自個兒的才能。

  可不是嗎?

  身側突地傳來聲響他不抬眼望去正見著傅搖光拍掌叫好他不著痕跡地瞪她一眼。

  不仔細看還以為她是在讚許他但他豈會不懂她的心思。

  掌櫃。

  所有人一見是她全都對她打拱作揖。

  她輕點著頭緩步走到他身旁。

  睇著他瞬息萬變的嘴臉真數她歎為觀止就算要她耗費一輩子也沒法子練就他的一成功力!

  你還真是了得居然連那等人都輕易收服莫怪爹會這般看重你是不?她聲若黃鶯嗓音又甜又膩然而字字句句卻透露著隻有他才聽得懂的嘲諷。

  難得能夠在眾人麵前逮著機會嘲諷他她絕對不能放過這大好機會!

  倘若隻剩下他倆通常就隻有她吃癟的份若不乘機給他點下馬威往後豈不是真要看他的臉色過活?

  她才不要過那種生活!

  無關了得隻是來者是客。他斂起笑意一瞬也不瞬地瞪著她。

  那乞丐呢?

  明白她是故意在眾人麵前拐著彎笑他他隻能隱忍僅用目光狠狠地警告她要她別玩火自焚。

  見眾人一頭霧水他隨口說道:三小姐定是餓了是不?小的隨即差廚房準備。話落他隨即從她身旁走過一路走往後院。

  想逼他動怒?他可不會笨到在鋪子裏發火。

  想見他發火也得找個好地方畢竟他的忍功已經練得爐火純青;再者他之所以磨練自個兒的子全是為了大好前程況且想見他發火她不怕沒機會。

  見狀傅搖光不由得扁起嘴無視眾人的目光逕自跟在他身後。

  也好!睡了一個下午沒用午膳的她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待她飽餐一頓再同他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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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才拐進後院的石板小徑阮棄悠卻突地停下腳步害傅搖光險些撞上他的背。

  你在搞什麼?她惱火地吼道。

  混蛋!他該不會是故意要她撞上他吧?也不想想她是個軟弱的姑娘若真的撞疼了她他賠得起嗎?

  我才想問你在搞什麼!他緩緩轉過身陰沉的斜睨著張牙舞爪的她眸底迸現一抹噬血的光芒。

  見他態度愀變她隨即機伶地往後退了數步確定已經退至安全距離後才鬆了口氣。

  我要用膳了。

  居然誆她!明明說要命廚房準備晚膳的居然在這兒打住他分明是故意把她堵在這兒。

  該死!她太大意了居然信了他的話肯定是因為剛睡醒腦袋根本不清不楚的關係。

  你這位大小姐可真是好命一張眼便要吃要喝他仿若喃喃自語然而字字卻帶著敵意。你幹脆回府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不就得了留在這兒作啥呢?

  她方才居然拐彎抹角地說他是乞丐那都已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她現下還提出來碎嘴是怕眾人都忘了不成?是乞丐又怎麼著?總好過不事生產的她!

  你原來他翻臉比翻書還快呢怎麼方才遇著那麼惡劣的客人也不見他端出如此凶殘的臉孔如今麵對她倒是搬出惡臉了?

  我說錯了嗎?

  我午膳沒吃現下都已經是掌燈時分了我當然會餓、當然要用膳你說這哪門子的渾話?難不成你肚子餓都不用用膳的?瞧瞧!他那是什麼嘴臉?她這個主子難道比一個爛客人還不如?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那也得有幹活才有一頓飽。他冷眼瞅著她。

  這個養在深閨在商行裏來去遊玩的千金小姐她哪裏會知道人間疾苦!

  聞言她不瞠圓水眸。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是覺得我在吃白食?他未免把她瞧得太扁!

  哇!你可真是聰明居然猜對了。他嘖嘖稱奇不忘給她幾下掌聲。

  你說什麼渾話?我哪裏吃白食了?你說!傅搖光氣得直跳腳。

  倘若不是他長得人高馬大她絕對會衝上前去賞他幾個耳刮子順便再咬他一口嚐嚐他的血到底是熱的還是冷的。

  不要看她不與人計較便打算吃定她若真逼急她了她絕對會將他遣到最遠的地方省得他那張惹人厭的嘴臉老是在她麵前晃來晃去。

  那你倒是告訴我你今兒個幹了什麼事?他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等她回答。

  她不由得一楞有些囁嚅地道:倘若不是你昨兒個

  倘若今兒個一名下人同你說因為他昨兒個如何如何遂今兒個沒法子上工你心裏作何感想?他冷然打斷她的話。

  你居然拿下人同我比較?她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他太放肆太不像話了她非要同爹說不可!

  下人就不是人嗎?他微蹙起濃眉。我告訴你沒幹活兒就沒飯吃你今兒個睡了一上午晌午要你謄寫帳本你寫個幾行字隨即便夢周公去了一睡到現下天都黑了你說這該怎麼辦?

  天底下就是有這般得天獨厚的人一出世便銜著金湯匙過著衣食無虞的生活習慣呼風喚雨難怪會被養得倨傲無禮。

  一瞧見她他便有一肚子氣她憑什麼一出世便集三千寵愛於一身?擁有這般驕縱放肆的子居然可以過得一帆風順而她居然還不懂得感激好似這一切全都是理所當然。

  她若不是老爺的女兒甭想他會同她說上半句話!

  我她不由得扁起嘴我會把帳本謄好的。

  她絕對不會讓他把她給看得這麼扁她要讓他知道她傅搖光不是一個隻會吃白食的千金小姐!

  什麼時候?是十天後還是一個月後?他冷笑道。

  哼!就憑她?

  我話才到舌尖她不強逼自個兒稍頓一下省得一不小心又掉進他的陷阱裏。你讓我想想。

  好險、好險!聖少這回她沒笨得一激便上當。

  雖說才睡醒腦袋並不是十分清楚也餓得有些頭昏眼花但她還是得要先想清楚省得話一出口屆時若是辦不到豈不是又得聽他冷嘲熱諷教自個兒更加難堪。

  別想了!你直接把帳本交給我我自個兒弄清楚。他戲謔地笑菩。因為掌櫃今兒個沒上工我乘機跑了趟繡坊和織造廠也到布倉去瞧過了心裏大抵有個譜不管是要謄寫還是再結算一回相信都會比你快。

  聞言傅搖光的心又鼓噪起來。

  要她如何吞得下這口氣?她堂堂一個主子居然被他羞辱到這種地步?

  我明兒個就交給你!她豁出去了!

  倘若不能呢?他挑高濃眉仿若直視獵物的毒蛇。

  倘若不能的話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要我當你一天的奴隸都沒問題!相對的若是我做到了你要怎麼著?

  他戲謔地笑道:誠如你說的要我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當你一天的奴隸也無妨。他認定她是辦不到的。

  你今兒個最好早點就寢因為明兒個可有你累的!

  是嗎?

  哼她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張大眼看著!


☆、第五章

  想不到傅搖光真的贏了。

  喂!你臭著臉想嚇誰?

  阮棄悠耳邊傳來她飽含傲氣的嗓音還不忘帶了點小姐架子。

  你瞪著我做什麼?傅搖光蹙起柳眉瞪著他。願賭服輸你瞪著我做什麼?是你自個兒答應的你說就算當我一天的奴隸也無妨。

  我不是跟你一同乘畫舫遊湖了嗎?他無奈地道。

  那你是不是該要開心一點?她沒好氣地道:本小姐好心帶著你遊湖你就當你是陪其它大爺出遊露出笑臉給本小姐瞧瞧成不成?那不是你的看家本領嗎?

  他最了不起的本事不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嗎?隻要是上門的客人管他是人是鬼他不都一律以笑陪之嗎?

  可是怎麼每每見著她他不是橫眉豎目便是臭著一張臉?

  是。他隨即勾出一抹笑意又隱沒唇角。

  就這樣?她翻了翻白眼。

  畢竟出遊的人是三小姐而不是大爺們請恕小的能力有限。話落他索別開眼想落得清靜。

  你說這是什麼渾話?她微惱地吼道:我可是一夜未眠地把所有帳本都謄好了而且全都算好了。

  難道誇她兩句話會教他的舌頭給爛了不成?

  而且他不說便罷居然還對她端出架子!

  那又怎麼著?這原本就是你的差事。他睇著湖麵的美景硬是不瞧她一眼。

  可惡又堵她!

  好歹我沒差使你反倒帶你來遊湖你是不是該要感激我?

  我可沒逼你。他冷哂道。

  不過說實話在杭州土生土長的他壓根兒不曾瞧過湖麵上的美景。沿岸燦爛繽紛的花海映著綠湖搭著遠山藍天百來艘華麗的畫舫全都滑行在湖麵上爭奇鬥豔。

  每艘畫舫的船頭各自別上屬於自家的標誌以銀線勾編旌旗以金線繡上府名旌旗別滿整個船頭以示不凡身份。

  再者畫舫上頭自然不乏曲倌舞伶絲竹聲與喧嘩聲不絕於耳仿若要將這樂聲給傳到岸邊去教人明白這奢華景像有多麼教人沉醉繼而想望。

  湖上風光教他覺得心曠神怡嚮往得很再加上入春的微風吹拂在臉上催他欲眠。

  這還是他頭一回坐在艙裏完全不用與人把酒論買賣隻消舒服地窩著睇著外頭的風光輕鬆自在地度過一日便可交差。

  如此的生活確實很愜意

  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夠過如此的生活?至少要等老爺願意將旗下的一幹商行交到他手上。

  隻是老爺何時才會放手?

  原先他以為老爺命他回來是要將總鋪的生意交給他或者是撥出織造廠交託他但回來幾日都沒聽老爺提起八成不若他想像的。

  難不成老爺召他回來真的隻是要幫眼前的笨千金?

  這麼一來豈不是比他待在蘇州還糟?

  他很清楚自個兒並沒犯下什麼大錯況且老爺也沒摘掉他總管的頭銜但該不會真要他從頭再教她一遍吧?

  她不成材得很還教她作啥?

  唉不過再怎麼不成材她終究姓傅是傅家血脈老爺怎麼可能棄她不顧。

  老天真是不公!

  儘管老爺口口聲聲說幾乎將他當自家人看待然而他給自個兒的好卻永遠不及他的女兒們。

  不管老爺如何倚重他他終究是個棄兒是他好心從外頭撿回來的。

  他不姓傅無法得到老爺的信任反觀她

  抬眼探去阮棄悠發覺她竟趴在軟榻上睡著了。

  他不微挑起眉睇著她略微蒼白的粉顏無奈地搖了搖頭。

  分別三年她的倔勁不變、逞強不變唯一有改變的是--她確實學會算帳儘管算得不怎麼正確至少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僅用一夜的時間就把所有的帳本都給謄好了。三年了她總算有點精進隻是他卻賠了自個兒。

  原以為她應該輸定了這麼一來他便可以好好地差使她豈料人算不如天算這回算是栽在她的手裏。

  可她也真是無聊居然隻說了要乘畫舫遊湖他還以為她會使出什麼狠招呢!

  她也不想想自個兒一夜未眠今兒個肯定累得啥事也做不了該要乖乖回房休憩才是反倒硬拉著他一道遊湖這有何意義這又算什麼懲罰?

  她八成是故意要拖住他害他一整天都成不了事而後還得回去麵對老爺的質問而她儘管補眠啥事都不管。

  然而她都已經不知道昏睡到第幾殿了他還要在這兒等她嗎?倘若她不醒他豈不是哪兒都不能去?

  啐!刁蠻驕縱的傅家三千金!

  對了!倒不如任她在這兒睡著隨便她要何時醒而他呢就乘機回布坊總好過在這兒被春風吹拂得快要入睡。

  阮棄悠打定主意後方要起身卻發覺她的手就擱在他的靴子上但見她趴在軟榻邊一手擱在軟榻上支著額頭一手卻放在他的腳上好似怕他逃了。

  啐!以為這樣他便抽不了身嗎?

  阮棄悠微晃著腳想甩掉那隻擱在他靴子上頭的纖白玉手不過非但沒甩掉倒見她微擰柳眉輕吟一聲。

  她八成料到她自個兒會睡著而他會乘機逃走才會出此下策。

  然而她真笨得以為這樣就限製得了他嗎?這哪叫抓?分明隻是將手擱在他的腳上罷了隻要他拿掉她的手不是一樣可以走嗎?

  阮棄悠在心裏暗罵她蠢他微彎身子想要撥開她的手孰知一碰著她的手卻好似給燙著一般;他趕忙收回手一顆心狂顫得教他發昏他驀地想起在多年前也有過這樣的事。

  殘存的記憶不怎麼清楚隻記得有過這麼一回事隻是怎會這樣呢?

  他微挑起眉睇著她纖白如玉的青蔥手指依舊擱在他的靴子上他不煩躁地爬了爬發。

  他可不想在這兒呆坐到她睡醒與其在這兒耗著不如再碰她一回吧說不準方才隻是他的錯覺罷了。

  念頭一起他隨即又輕輕地覆上她纖白的玉掌才感覺到她細嫩隨即便覺得一陣熱意燙到掌心逼得他不得不趕緊鬆手仿若見鬼般地直瞪著她。

  混蛋!真逼急他了他隻要一腳踹開一樣可以走!

  阮棄悠微惱地準備抬腿然而一見著她睡得正舒服的模樣卻狠不下心長腿抬了又放、放了又抬幾番來回硬是狠不下心腸軟他不頹喪地垮下肩無奈一歎。

  罷了!就當他履行賭約吧願賭服輸總成了吧?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爺兒還不下船?

  迷迷糊糊之間傅搖光聽見有人這麼說道她不情願地甦醒幾分微擰眉頭卻不張開眼。

  混蛋!又是哪一個不知死活的混蛋?明知她一旦入睡最受不了被吵為何偏要在她睡著時喧嘩?

  天曉得她這陣子有多累幾乎沾不榻隻能看著床榻幹瞪眼而已如今她好不容易得償所願地睡在溫暖的

  再等等等小姐醒。

  阮棄悠的嗓音突地傳來她立即瞪大眼迅速坐直身子卻驀然發現自個兒的左手像是殘廢一般地動也不動。

  咦?她不傻楞地瞪著自個兒的手。

  怎麼會這樣?她的手到底怎麼了?

  甩甩手不就得了?

  不帶情感的嗓音自身旁傳來傅搖光抬眼望去不由得一楞。

  數她發楞的原由不是因為他那張臭得有點發酸的臉而是他身後的天色早已暗了瞧見岸邊的燈火她猜現下已是

  早過用晚膳的時候了。他冷哂道:我真不知道三小姐這麼了得居然可以自早上睡到這時

  這就是她對他的懲罰嗎?讓他連續兩頓膳食都沒著落?

  這等懲罰方式會不會太過兒戲了?倘若是他絕對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她他肯定會加倍回報她但她得給他機會才成。

  我不知道已經這麼晚了隻覺得我她囁嚅地道。

  她隻記得一夜末眠那堆帳本讓她算得頭昏腦脹今早撐到他麵前把帳本丟到他身上再把他帶到畫舫上這些舉動幾乎已經花掉她僅剩的氣力難怪她一倚在軟榻上便會忍不住去夢周公。

  都是軟榻的錯不該讓你睡得如此舒服。他扯了下唇皮笑不笑地道。

  哼!是他活該倒黴儘管想走卻還是得要留在這兒陪她欣賞著餘暉映湖的燦爛美景而她則是睡得香甜還打起呼來。

  身為姑娘家卻沒半點姑娘家該有的婉約姿態居然大剌剌地在一個男人麵前

  睡得打呼簡直槽蹋了她那張號稱杭州第一美人的容顏。

  你說話非得這般刻薄不可嗎?我她欲抬手指著他卻驀然發覺方才毫無感覺的手現下卻猶如千針刺骨、萬蟻鑽疼得教她不由得瞪大眼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怎麼了?他微瞇起眼看著她有些發傻的臉。

  女子有才無德無才有德而她是無德無才空有一張美顏;她看起來已經不夠聰明了如今要是再失神瞧起來就更笨了。

  我的手

  天!誰來幫幫她?好疼!

  見她蹙緊柳眉一臉痛楚地瞪著她的左手他不挑起濃眉往她梢梢靠近一些隨即一把抓起她的手。

  礙她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在做什麼?

  他怎能隨便碰觸她甚至拉住她的手?他該不會是心生怨懟打算現下報複她吧?他太不講江湖道義了!就算討厭她也不該真的欺負她!

  我幫你搓手。他沒好氣地道。

  這樣哪有效?她扁起嘴眼看淚水就快奪眶而出。你知不知道我的手疼得猶如千針刺骨、萬蟻

  好點了嗎?

  呃剎那間千針隻剩下雨三根針萬蟻都不見了儘管依舊有些麻疼但似乎真的好多了。

  他怎麼知道要幫她?她壓根兒沒說她的手怎麼了他怎麼

  好多了?他又問大手依舊替她著。

  呿!不過是手麻了真虧她敢開口鬼哭鬼叫的像她這般的大富千金壓根兒不耐疼。

  嗯。她乖巧地點點頭。

  都教他給幫了還能說什麼?要她吼他放肆無禮嗎?這種不懂感恩圖報的話她可說不出口。

  是嗎?

  見她變得如此柔順且不頂嘴任由他著她的手不知怎地他卻突然覺得氣氛有些古怪。

  說真格的她這般乖巧的模樣真是教他不慣極了他倒比較習慣她張牙舞爪、仿若潑婦的態度如今乖乖地任他手臂怪了!為何現下碰著她卻不覺得燙?是因為現下是晚上?還是

  阮棄悠不解地蹙起眉瞅著她垂下螓首大手突地滑下輕觸她的指尖又覺一陣熱燙上手他連忙甩開她的手。

  你幹什麼?她不解地抬眼瞪他。

  方才明明好心地替她怎麼現下又變成另一個模樣?

  我餓了。他連退數步仿若避她唯恐不及。

  可惡!一樣燙手這到底是怎麼著?是他有問題還是她?

  你餓了幹嘛甩開我的手?被他給握住手她吭都沒吭一聲耶他居然敢甩開她而且還這麼用力。

  快點下船了。他壓根兒不睬她逕自走到甲板上同船夫說了幾句話。

  瞪著他的背影她極惱地扁起嘴再低頭睇著自個兒的手。

  方纔他好似碰著她的手了而且一碰便立即甩開

  什麼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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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 13:21:5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唐爺一路好走。

  阮棄悠真是了得!就連一個多月前為了一匹布上門找碴的唐爺都教他給收得服服帖帖甚至再三上門找他閑聊而他非但不拒絕甚至還同他熱絡攀談當然這其中不乏令人作嘔的恭維真是好生佩服!

  白公子!好一段時日沒見著你了今兒個上門肯定是為了市舶使府上的詠詩宴特地要找塊漂亮的布匹是不?

  哎呀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眼你怎會知道我是為了上詠詩宴才特地來買布匹的?

  我有心眼埃

  她懷疑他根本有鬼眼或者他根本就不是人要不然他為何老是猜得到這些事?

  坐在櫃檯旁的傅搖光一雙漂亮的美眸直瞪著阮棄悠來來去去看著他熱絡的張羅、與人攀談看著他滿溢笑意的俊顏看著他一會兒踏進後院一會兒又走到誧子前頭與人閑聊。

  他忙得像是勤勞的夥計而她則是壓搾夥計的壞心老闆隻會端坐在一旁等著他掙進大把大把的銀兩。

  他確實令她大開眼界教她不由自主地盯著他。

  為何盯著他?

  自然是因為他太過詭異了教她不自覺地盯著他瞧。

  儘管他以往在杭州待了一段不算短的時日大抵也在這兒交了不少友人但不見得每個上門的客人他都識得吧?既然不識得他又怎麼喊得出名字又猜得出對方的來意?

  他有神通嗎?真是太神奇了!至今還未見他猜錯呢可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他到底是從哪兒打探來的?

  改日有空非要問問他不可。

  不過

  傅搖光瞧了瞧外頭的天色再將眸光定在他身上。

  已經晌午了她都已經用過午膳他還沒呢難道他壓根兒不餓?

  不過是個尋常客人罷了交給夥計應付不就得了?何苦讓自個兒忙得連午膳都沒用。

  一張臉從早笑到晚他的臉都不會僵嗎?

  一天到晚說著諂媚逢迎的話難道他一點都不想吐嗎?

  她真是服了他她是怎麼也無法學到這一點的再說他也不肯教她。

  哼!不過她也不希罕這種法子。

  做生意嘛隻要傅記布坊開門客人便會自動上門哪裏需要他這般招呼?他把自個兒弄得這般忙豈不是顯得她很閑?

  啐!他八成是想凸顯她隻是個會吃白食的掌櫃。

  打從上回遊湖至今他見著她幾乎無話可說當然她不是希冀他能對自個兒說什麼好聽的恭維話或是再展毒舌挖苦她什麼隻是覺得不愛這種生疏的感覺。

  雖然他們之間原本就不親近但也不需要搞得這般生疏吧?倘若她哪兒做得不好他直說不就得了?何必老是端著一張冷到快要結凍的臭臉對著她她還比較習慣他大聲咆哮的模樣呢。

  現下的他仿若在隱忍著什麼而不對她動怒。

  究竟有什麼事可以教他忍住不對她發動毒舌攻勢呢?

  是爹同他說了什麼還是他心裏在胡想些什麼?

  他這回在杭州待了這麼久難道爹真要留他在這兒嗎?他若接管這兒那她要上哪兒去?

  說不準真是如此往後都由他接手所以他壓根兒不需要再罵她什麼也不需要她管事了然而爹真會這麼做嗎?爹會信任他勝過她嗎?到底誰才是爹的骨?

  他該不會真如外頭謠傳真是爹在外的私生子呢?

  我出去一會兒。

  她兀自發楞一聽見他的聲音驀地抬眼。

  你要上哪兒?你不是還沒用午膳嗎?她絕對不是擔心他隻是很怕他到外頭說傅府虧待他。

  與人有約。

  誰?

  聽她這麼一問他不挑眉看著她。

  你說!是不是要去與人談生意?肯定是要不然他為何不說?我也要去!

  不過是談筆生意罷了她也行隻要給她機會好歹她也是個掌櫃總不能把所有的事都推給他吧?

  這麼一來她豈不是成了傀儡掌櫃?

  那種地方你不方便。他冷聲說道。

  怎麼會不方便?她不發噱。

  真是笑話!不過是談生意罷了哪有什麼方便不方便?

  儘管近來風氣開放不少但也鮮少聽聞姑娘家出門與人談生意。阮棄悠瞥了她一眼隨即又別開眼好似多瞧一眼都覺得生厭。

  既是鮮少仍表示有。她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我那兩個姐姐還不是成天在外頭拋頭露麵怎麼就不見你說說她們?

  自從幾年前爹把織造廠和繡坊交給姐姐們後什麼樣的大小生意還不是由她們自個兒與人接洽、談妥的?

  他還說什麼鮮少她家裏就有兩個!

  姐姐們也是他一手調數出來的弟子他居然放任她們在外頭與人接洽生意卻不準她涉入會不會太大小眼了?難道她真是這般教他厭惡?

  那是因為你和她們不同。他不著痕跡地輕歎一口氣。

  大小姐和二小姐談起生意都有幾分強勢;以大小姐來說她的子外放果斷、威態萬千敢在她麵前這次的人不多;以二小姐而言她的子剛毅不阿、是非分明談起生意威凜不可欺上述幾點她身上沒有半點。

  不是他看扁她而是她刁蠻任、恣意妄為腦袋裏頭沒有任何算計壓根兒不適合同人談生意。

  再者兩位千金大抵都是請對方到府談生意不似他這般邀對方上館。上那等煙花之地怎能帶她一道去?況且方爺好漁色若是見著她倘若可以他不想節外生枝。

  哪裏不同?她逼問他。

  混蛋!真是把她瞧得太扁了為何姐姐們能她就不能?

  她到底是哪裏比不上姐姐們?好歹也讓她到外頭試試倘若真是不行再瞧瞧該怎麼辦才好哪能這樣就隨便地判了她死刑?

  這未免對她太過不公倘若不讓她試試她當然永遠都不會。

  你睇著她絕不妥協的神情他不在心裏又暗歎了幾聲。

  看來若不帶她出門一趟她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的說不準還會跟在他身後不放與其被她跟出問題倒不如

  如何?他要是說不她就要他好看。她是主子耶她都開口要求了他豈能說不?

  阮棄悠無奈地挑起濃眉對一旁的夥計招了招手湊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隨即便打發他走。

  傅搖光不微蹙起眉。

  你同他說了什麼?他好大的膽子居然當著她的麵咬起耳朵壓根兒沒將她這個主子看在眼裏。

  沒說什麼隻是要他去同方爺說一聲說你要去拜訪他順便換個地方。他邊說邊往外走壓根兒不管她有沒有跟上。

  方爺?誰是方爺?為何我拜訪他還得換個地方?再者我又不是要拜訪他我不過是要同他談生意罷了你怎麼說是我要拜訪他?他到底是什麼來頭你好歹也先同我說一聲埃她跟在他身後嘰嘰喳喳地問個沒完。

  阮棄悠置若罔聞黑眸直視著外頭仿若當她不存在。

  她居然連方爺是誰都不知道?那她憑什麼說要同他談生意?連對方的底細都不清楚生意還要不要談?

  他怎會教出這般不成材的弟子?真是丟盡了他的臉!

  將近三伏時節入夏的天候帶了點濕粘暑氣迎麵而來的風是微溫的吹拂在臉上非但不覺涼意更容易催汗。

  畫舫的艙房裏擠滿了一幹庸脂俗粉空氣中飄著廉價的脂粉氣味更教她難受得想要作嘔。

  這就叫作談生意?這算是哪門子的生意?

  邀方老爺子上傅家的畫舫他竟帶著一幹看起來不太正經的女人當陪客一幹人就窩在這小小的艙房裏裏頭熱得仿若悶籠一般還沒開口便淌了一身汗生意怎麼談得下去?

  阮棄悠沒事換什麼地方作啥這豈不是糟蹋了畫舫?待會兒那幹鶯鶯燕燕要是流了一地的水粉她豈不是還要命船夫徹底從頭打掃一遍?這不是在糟蹋畫舫、糟蹋人嗎?

  她冷眼瞅著一幹女子巴住老態龍鍾的方老爺子直覺得一股酸意逼到喉頭教她想吐但礙於情勢她不得不強忍著。

  然而最教她佩服的依舊是他。

  隻見阮棄悠壓根兒不受影響笑意不減地同方爺攀談還逗得身旁的花娘笑得花枝亂顫更是教方爺倍感親切。

  他真是了得!當個雙麵人可以當到這種地步堪稱一絕。

  三小姐你還好吧?阮棄悠瞥了她一眼。

  很好。她冷笑道。

  唷!他正忙著居然還看得出她不舒服哼問她好不好?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她怎能不好?隻是有些想吐罷了倘若這筆生意再不趕緊談妥她真的要吐了。

  方爺要不咱們到甲板上吧。阮棄悠輕瞥她一眼隨即又轉眼詢問著快要醉死在溫柔鄉裏的方爺。

  有何不可?他倒也是爽快。

  聞言一幹人隨即踏到甲板上頭阮棄悠命船夫搬了張矮几擱在甲板上眾人圍坐在矮几旁再拉起篷子遮去豔陽。

  這下子確實是好多了隻是

  傅搖光蹙眉瞪著幾名花娘正準備樂器還褪去外裳幾乎袒胸露地在豔陽底下跳起西域舞步教她不傻眼。

  好!

  聽見身旁兩名男子的叫好聲她不疑惑地回眸瞪著兩人。好?這有什麼好的?

  阮老弟你瞧瞧!那位隻著湖水綠肚兜的娘兒們是不是漂亮極了?

  可不是嗎?仿若是天仙下凡一般瞧那舞步輕揚好似要登天去了。坐在她身側的阮棄悠毫不諱言地誇道。

  他是眼睛瞎了不成?這是哪門子的天仙?他說這句話會不會太汙蔑天仙了?

  你身旁的屏兒倒也不差。方爺笑得穢。

  這倒也是。阮棄悠幹笑幾聲。

  傅搖光微瞇起水眸瞪著他調戲他身旁的花娘不快要吐血。

  這筆生意到底有什麼好談的?

  難道他口口聲聲說的生意都是這樣談的?

  這哪裏是在談生意?說難聽點他根本就是在狎嘛!

  難怪他不帶她來難怪他要換個地方可換了地方又怎麼著?不過是從館換到畫舫罷了花娘還不是隨侍在側?

  混蛋!他居然敢當著她的麵同花娘打情罵俏她這主子他有放在眼裏嗎?好歹也尊重她一點!

  她惱火地瞪著他握上花娘的手心頭猛地一顫腦袋突然一片空白隻覺得胸口悶透了悶得發疼了

  她不由得弓起身子纖手撫上胸口暗惱他連她身子不適都沒發覺竟然還兀自與人談笑不止。

  傅搖光正欲開口斥他競感覺左側好似有人有意無意地碰觸她她不由得以眼角餘光探去。

  不會吧?好個色膽包天的登徒子居然摸上她的腿

  其實三小姐的姿色壓根兒不比這幹花娘遜色呢。方老爺子意有所指地道:難怪她會是杭州第一美人。

  她隱隱約約聽見他倒吸口水的聲響令她更欲作嘔。

  這個不要臉的老居然拿花娘同她相比還將主意打到她身上!

  傅搖光惱怒地瞪著身側的阮棄悠見他正睇著方老爺子嘴角竟然還帶著笑意。

  可不是嗎?聽說她長得像我家老爺最為疼愛的妾我家老爺可是將她給疼入心坎裏對她是寵溺得教人難以置信。

  既是他最為疼愛的千金怎麼不待在府上而同人拋頭露麵還沾上一身銅臭?方老爺子說著說著手大刺刺地爬上她隱沒在矮几底下的腿甚至逐漸往上爬。

  阮棄悠睇著她古怪的神情斂眼瞅著方老爺子的手竟隱沒在矮兒底下倒也不動聲色地同他閑聊對她的求救置若罔聞。

  就因為老爺寵她一切都由著她。她現下被人給欺侮也是她自找的怪不了人!老早便同她說了不方便她硬是要來如今教人給欺負了就看她怎麼抽身。

  如此天之驕女一生順遂得數人眼紅她從未吃過任何排頭更別說被人欺淩如今遇到這種情況她要怎麼逃?他倒想要見識一下。

  原來如此。方老爺輕點著頭魔掌幾乎快要攀到她的了。

  傅搖光瞪大眼不敢相信阮棄悠居然見死不救。她肯定他已經發覺她不對勁了然而他卻壓根兒不製止還放任這老對她上下其手天底下怎會有這種混蛋?

  她到底是哪裏得罪他了竟教他這般厭惡她?

  小時候他總是對姐姐們好些總是對她視若無睹可是他們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就算再怎麼不對眼好歹也有些情分在他怎能眼睜睜地瞧她被欺負而不作聲?

  難不成是怕這筆生意給飛了?混蛋!難道她會比不上一筆生意?況且飛了一筆生意又如何?誰要同這種混蛋合作?同這種人合作隻會降低傅府的格調她寧可不要!

  她這輩子還不曾受過這般屈辱倘若要她依這種法子同人談生意她寧可去死!

  而最可惡的是他他竟敢見死不救!她這一回絕對不隻要爹遣他到蘇州她要他永遠離開傅府、離開她的視線別再讓她瞧見他因為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

  阮棄悠驀地瞧見她微顫身子訝異於她眸底的淚光心頭狠狠地抽痛了下。

  他連忙出言製止:方爺花娘擊樂起舞身旁又有佳人作陪咱們是不是該先談談這筆生意?混蛋!這老該不會食髓知味玩得太放肆了他會不知道她是誰嗎?膽敢對她這般放肆他簡直不要命了!

  原以為他該會有些分寸頂多是嚇嚇她罷了誰知道他居然玩上癮了甚至逼得向來趾高氣揚的她快要掉淚該死!他的確想要懲治她可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待會兒吧。方老爺子壓根兒不睬他大掌一路摸索到傅搖光的上在不盈一握的腰肢上來回流連。

  傅搖光瞪大眼眼見淚水就要奪眶而出她快要忍無可忍了突地感到一陣強風自身旁刷過;她抬眼一探見著阮棄悠竟橫過矮几一把揪上方老爺子的衣襟兩人隨即在甲板上打成一團驚叫聲四起數她不由得有些發楞。

  他居然幫她了而且還同他打了起來?他不是最唯利是圖的嗎?麵對上門的客人他隻會笑臉迎人對於一起談生意的大戶他的笑容更是沒缺席過如今他竟為了她對大戶動粗簡直是教她受寵若驚。

  可是現下不是驚愕的時候她得要先製止他才成要是不小心弄出人命她可就罪過了。

  阮棄悠、阮傅搖光起身欲製止誰知打滾的兩人一掃身過來竟撞著她的腿她一時踉蹌沒站穩身子整個人往後一倒倒進沁涼的湖水裏。

  突地聽見落水聲阮棄悠心頭狂顫抬眼沒見著她的人便一腳踹開糾纏不清的方老爺子隨即走到船身睇著湖麵不由分說地直接跳進湖水裏...


☆、第七章

  快快快。

  阮棄悠牽著傅搖光快步踏進布坊壓根兒不理睬一幹夥計驚詫的目光隻管拖著她往後院跑一把將她推進休憩用的廂房裏。

  你趕緊把衣裳脫下換上幹的衣裳。

  簡單交代了下他隨即快步走出廂房守在廂房外頭。

  站在廂房裏的博搖光錯楞地瞪著門板心頭亂成一團卻不氣惱反倒有點開心。

  他居然為了救她而跳湖真是教她驚詫不已。

  他應該知道她會泅泳就算她掉進湖裏也不打緊畢竟離岸並不會太遠要遊回岸邊對她而言一點都不難然而他還是尾隨在後地跳進湖裏拖著她遊向岸邊牽著她一路跑回布坊。

  他不是極厭惡她嗎?倘若真厭惡她的話為何要救她?不隻為她跳湖更為她動手打人她是不知道那老到底是什麼來頭但是到湖邊的路上她曾聽他提起方家與傅家已有極久的往來了。

  若是傷了那老豈不是礙到他的財路?難道他不擔心爹會怪罪他?這般行徑壓根兒都不似他會做的事

  你換了沒有?在外頭等候的阮棄悠發覺裏頭一點聲響都沒有不扯開嗓門問道。

  她猛地回神發覺地上早已濕了一片她連忙對外頭吼道:在換了!啐催得這麼急作啥?

  儘管暑意正濃她也知道要趕緊換下這一身濕衣裳否則一不小心是會染上風寒的再者她可是被他一路從湖岸給拖回來的真是的!也不曉得雇輛馬車竟然就這樣拖著她一路跑倘若真的染上風寒這筆帳他肯定賴不掉。

  啐!他明明精明得很怎會在這當頭笨得教她不敢相信他就是那個最自命非凡的阮棄悠?但是他肯救她沒置她於不顧她感覺心裏還是甜甜的。

  儘管打一開始他置若罔聞至少在最後他還是救了她不管他到底是存什麼麼心思至少沒教她失望。

  傅搖光展露笑顏地拉開衣櫃從裏頭拉出幾件中夾她將衣裳拎在手上瞧得發楞。

  該死!這要怎麼穿?沒丫鬟在一旁幫她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穿。算了!還是先把這身濕衣裳給脫下來再瞧瞧那堆繩結到底要怎麼結。

  最後她褪得隻剩貼身衣物再趕緊拉出一件中衣套上研究到底要怎麼綁。

  從右襟拉到左襟怪了環扣哩?沒有環扣她要往哪兒係繩?這是什麼鬼衣服?怎麼會這樣?

  她不由得扁起嘴往衣櫃裏頭再搜隨便先挑了件玄色長褲套上又趕緊再找中衣。

  怪了!她記得她在裏頭放了不少衣裳怎麼會沒有?她翻搜的卻依舊找不著其它衣裳。

  到底是誰把她的衣裳拿走了?

  傅搖光正疑惑著突地眼尖地瞧見最下層的櫃子裏擺了一件極為眼熟的袍子不由得拿起來審視。

  這布料、花樣該是傅記出產的其實傅記旗下所有的夥計甚至是家丁全都是穿傅記所製的衣裳隻是這上頭的繡案極為精細算是頗為上等的錦織這件袍子像極了那日蓋在她身上的那一件。

  難怪她覺得眼熟極了分明就是那一件嘛隻是這件袍子為何會出現在她用來休憩的廂房裏?

  她正思忖著突地聽見門板打開的聲響她不由得抬眼睇去見著阮棄悠上半身地踏進來。

  傅搖光揪著衣袍楞在衣櫃前她僵若化石、呆若木雞壓根兒不知道要作何反應隻能眼睜睜地瞧他不斷逼近直到她可以嗅他的氣息。

  你要做什麼?她不由得蹲子眼中燃著怒火。

  她身上雖然套上中衣但她不會穿衣襟可是鬆開的他這般大剌剌地踏進廂房豈不是將她的身子給瞧得一清二楚?

  我快要冷死了我能做什麼?他沒好氣地大吼可一雙眼眸卻不老實地往她敞露的雪脂凝膚望去。外頭在颳風下雨我怕你會惡意整我故意不讓我拿件衣裳套上存心要凍死我!

  她的果真如羊脂玉般地教人想人非非該死!他在胡思亂想什麼?他又不是姓方的那個老。

  外頭在颳風下雨?不是豔陽高照嗎?她不由得抬眼睇著他發現他拿了件袍子背對著她套上果真是君子得很。

  天曉得這是什麼鬼天候!他沒好氣地道。

  阮棄悠自顧自的套上衣袍身下的褲子依舊是濕得可以擰出水滴然而她就站在那兒總不能當著她的麵換褲子吧?

  等等!她突然靈機一動。

  什麼事?

  你方才從這兒拿了件袍子?他的動作相當自然且迅速仿若再熟悉不過。

  你親眼瞧見了是不?她都瞧見了還有什麼好問的?

  為什麼我的廂房裏會有你的袍子?

  誰說這是你的廂房?這是我的廂房!他低吼著原本想要正麵吼她一頓一想到她八成還沒穿好衣裳他便無奈作罷。

  嗄?她不由得一愣。

  她不自覺地睇著過大的中衣和過寬的褲子。

  因為我的廂房比較近所以我先拉你到我的廂房難道你打一開始就沒發覺裏頭的擺設不同?他沒好氣地道。

  哦難怪她找不著自個兒的衣裳不過

  她斂眼瞅著擁在懷裏的袍子突地想到那一晚難道那日是他蓋在自個兒身上的?怎麼可能?

  先隨便拿件袍子套上吧外頭現在大風大雨的待風雨小一些我再到你的廂房拿幾件衣裳給你換上。

  可我不會穿。她漫不經心地道滿腦子都是袍子的事。

  都一樣不過是左右襟不同罷了。換個方向不就得了?

  可我就是不會埃她執拗地道:沒人幫我我就是不會穿。

  不要吵她正在想事情明知道她腦袋不好一想起事來得費上不少時間就先讓她想一會兒別吵她。

  阮棄悠不翻了翻白眼不著痕跡地低歎一聲。

  沒有下人在旁幫她她便不會更衣真是教人不敢置信她這千金小姐果真不同凡響真是教他佩服極了。

  我幫你。半晌後阮棄悠突地轉過身驚覺她還蹲在地上。你蹲在這兒作啥?

  該不會是凍得站不起身子吧?該死!她若真的凍出病來豈不是會毀了自個兒的大好前程?

  你怎麼能轉過來?她傻楞地睇著他見他的目光不斷往自個兒的胸前探來她不由得拔尖驚喊。

  他連忙蹲伸手摀住她的唇不教半點聲響給流瀉到前頭鋪子。

  儘管風雨交加難保外頭不會聽到她的聲響倘若有人聽見聲響跑來一探見著這情景他怕是跳湖自盡都沒人會相信兩人是清白的了。

  你別叫會讓人胡思亂想的。他還想保住總管的飯碗呢。

  放開我!誰會胡思亂想?她才是那個會胡思亂想的人。

  他突地湊近說要幫她這任誰聽了都會嚇著的好不好?

  畢竟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再者兩人都衣衫不整若真是數人撞見她的清白肯定不保。

  你不準叫畢竟是你說不會穿衣裳我隻是要幫你而已。他是怕她不趕緊穿好衣裳因而染上風寒老爺會因此惱他;再者她若是不穿戴好真教人撞見那可真是會把他給害死。

  我知道了你放開我。她沒好氣地道。

  阮棄悠緩緩鬆開她他向來陰沉、教人讀不出心思的黑眸裏競有幾分不知所措不知怎地瞧在她的眼裏便覺得好笑。

  你笑什麼?一聽見她銀鈴般的笑聲他更加不知所措。

  啐!她方纔還張牙舞爪好似要咬他一口現下反倒在笑果真是女人心如海底針教人捉摸不清。

  你看起來有些慌張。她邊說邊笑粉顏緋紅。

  啐!他不由得啐了一口。

  這瘋丫頭!就如同外頭的氣候一般一會兒豔陽高照一會兒狂風大作、暴雨不停教人全然摸不透摸不透也罷他壓根兒不需摸透她。

  我說你該是知道我會泅泳吧?既然知道的話怎會笨得跟我跳進湖裏?她突然問道。

  阮棄悠不由得一楞壓根兒沒想過這個問題。

  可不是嗎?她的泅技不差若要她自個兒遊上岸對她而言應該不是難事隻是他一著急倒忘了她會泅泳。

  我不過是擔心你會出事你若出事我便會跟著倒黴。他別開眼不看她。

  跳都跳了她現下再提這事兒有什麼意思嗎?

  可你為了我打方老爺子這是事實吧?要他說他並不討厭她有這般為難嗎?真是的!

  那件袍子再加上今兒個的事都在在說明他對她應該不是非常厭惡那為何他每次見著她總有些淡漠再不然就是暴跳如雷這總該有個理由的是不?

  那種人該打!他想也沒想地道。他就氣自個兒沒來得及再給他幾腳幾拳早知道他是那等衣冠他就不該放任他對她胡來。

  你不怕得罪他嗎?他可是和咱們布坊有極深交情的人家若是得罪他爹會不高興吧?她偏著螓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不停地打量他想從他的神色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那種人不要有所往來也罷我相信老爺不會怪罪我的。一提到他他不一肚子火。混蛋!若是教他在街上撞見非見他一回扁一回不可居然敢將歪腦筋動到她身上簡直是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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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搖光瞧了半晌瞧不出半點蛛絲馬跡不由得蹙起眉決定開門見山地問:這件袍子是不是你的?

  阮棄悠側眼探去睇著她手上的袍子壓根兒不覺得有何不對。

  是我的袍子沒錯你問這個作啥?她該不會告訴他要借穿他的袍子吧??

  太大了一點都不合身一旦穿上他的袍子她會像個演野台戲的戲子。

  她身上那件中衣和寬口褲該死!他在亂想什麼?他竟覺得賞心悅目啐!那可是他的衣裳呢。

  我記得大抵是在個把月前那時我正忙著謄寫帳本可是寫著寫著卻在後院亭子裏睡著了待我一醒來就有件袍子蓋在我身上。她已經說得這般明白了接下來的就由他自個兒說了。

  那又怎麼著?他不發噱。

  是他蓋的又如何?他不過是怕她著涼生怕老爺會怪罪他罷了。

  她永遠不會懂得他是如何處心積慮地討老爺歡心倘若不是為了得到老爺的信任甭想要他對她費心。

  是你蓋的?都到這當頭了還不說?

  那又怎麼著?

  你為何要幫我蓋?他還真的絕口不提呢莫非要她自個兒說明白不成?

  我怕你著涼也不成?他無奈地道: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在我的眼底下出了意外所有的帳都會算在我頭上?

  她不會連老爺對她萬般寵溺都沒發覺吧?老爺真的把她當成寶般地看待怕她冷了、餓了恨不得將她給捧在手心裏細心呵護。

  聞言她不由得扁起嘴。你是說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爹?真是教人不敢置信他居然忠心到這種地步簡直教她想吐。

  可不是嗎?

  你

  好了先把中衣係好待會兒我再到你的廂房拿幾件可以換穿的衣裳你要上哪兒?見她起身要往外走他連忙一個箭步擋在她前頭。你知不知道你穿這樣會引人遐思?

  她是少根筋不成?她的中衣未係幾乎露出大半就連肚兜都瞧得一清二楚。

  她怒瞪著他將手中的袍子揪得死緊。引你遐思了?她反唇相稽。

  是她自個兒癡心妄想還以為他對她的關愛是發自內心是因為他並不是那般厭惡自個兒孰知

  會引我遐思?他不發噱。你該不會忘了今兒個的教訓吧?難道你忘了那老家夥對你上下其手

  你瞧見了?她不由得一愣。你瞧見了還不幫我?

  我幫了!我哪知道他會那般混蛋我下回若是撞見他非要他付出代價不可!

  她先是一楞而後一肚子火但聽他這麼一說火氣又漸消。

  他說得這般義憤填膺好似真的惱極了那混蛋輕薄她壓根兒不是怕對爹難以交代算了!看在這點上她就大方地原諒他吧。

  至於那個老家夥她自然有法子可以整治他。

  我要同我爹說。她作勢要推開他。

  妳

  我要同我爹說你欺負我。嘿嘿難得可以捉到他的辮子若不好生對付他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個兒了?

  三小姐他不由得咬牙道:是我的無心之過你

  那得要瞧我的心情了。呵呵真是過癮哪居然可以逼他低頭往後他可以由著她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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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 13:23:3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晌午過後城裏的人一派優閑。

  茶館、酒樓裏滿是飲茶呷酒的人有的是在談生意、做買賣有的隻是純粹偷得浮生半日閑到此活動筋骨罷了。

  可也有些人是存心耗在這兒不動。

  滿悅茶館裏人滿為患並不是偷閑的人多更不是談生意的人多而是傅家三千金包下二樓於是底下一樓的大眾堂全都擠滿人然而可坐下數十個人的二樓雅閣卻隻有傅家三千金和阮棄悠。

  隻見傅搖光挑了間臨街的雅閣優閑地呷了一口茶隨即又啃了一口核棗甜酥瀲灩的水眸直睇著窗台外頭。坐在這裏可以直接眺望著遠方湖景更可以瞧見臨湖的杏林遮天、柳絮紛飛窗外紛紅豔綠的花葉仿若紅波逐綠流一般快要淹沒整座杭州城美得教人心醉。

  然而坐在一旁的阮棄悠卻沒半點雅興欣賞窗外這片美景他眉頭深鎖地睇著不知道要胡鬧到何時的她。

  他成了階下囚了隻因那一日的事他有把柄落在她手中逼得他不得不聽命於她。

  怪就怪那一日他沒事先想清楚才會落得今日的下常

  她這大小姐要上哪兒便上哪兒想怎麼著便怎麼著而且他還得依命伴在她身旁陪她逛遍整座杭州城。

  舉凡茶館、酒樓、賭坊、戲台、市集大抵上都有他們跑過的足跡。

  她大小姐玩得可盡興了把所有差事都拋到一邊壓根兒忘了身為布坊掌櫃的使命而他也賠上自個兒的時間幾天下來無所事事的他閑得幾乎快要發狂。

  就不知道這位大小姐何時才肯回布坊就算她不幹活兒他也不會有意見隻希望她能放他回去。

  他的大好前程可不想毀在她手裏。

  這幾年來他忍辱負重討盡眾人歡心並獲得老爺的賞識和信任這可不是為了陪她到處遊山玩水的。

  三小姐時候不早了。他淡淡說道。

  餘暉斜照他們也差不多該走了吧?

  是嗎?她笑得惡劣地睇著他見他一臉為難卻又不便發作心裏樂得很。

  呵呵可以這般差使他教他乖乖坐在一旁可真不是普通的過癮!

  早知道隻要這麼做便可以把他吃得死死的那早在八百年前她就該這麼做了。

  夕陽已經西落了。他沒好氣地提醒她。

  她的眼一直盯著外頭瞧著天際泛起幾抹仿若快要燒紅天的霞光難道她會不知道已經黃昏了?可千萬別同他說她直盯著外頭髮楞滿腦子是想著接下來該要怎麼整治他。

  我知道我就是在等這一刻。她笑嘻嘻地道指著窗外。你瞧這霞光滿天說有多美就有多美。

  他斂下陰沉的黑眸直瞅著她仿若眼前的她比外頭的彩霞更加吸引他。

  絕不能再被她牽著鼻子走倘若不想個法子他真不知道往後的日子到底要怎麼過下去!

  好不容易回到杭州倘若不做好本分要老爺怎麼將他留在杭州?杭州才是傅家的大本營如果想要接掌其它分鋪就得先掌握這兒才成隻是他都已經回來個把月了依舊不知道老爺究竟是為了什麼才將他召了回來。

  你在發什麼楞?

  聽著她帶笑的嗓音他不由得挑眉睇著她。不發楞要我做什麼?啐!他生來是命可不似她可以天天偷閑四處賞風景、賞晚霞。

  我要你看彩霞埃她指著外頭不滿極了。

  彩霞有什麼好看的?我是一個粗人不是什麼文人騷客沒辦法對著一片天詠詩作賦。倘若問他見著頭上的一片天能織出什麼花樣的布匹來他倒還願意動腦想想。

  你這人她不翻了翻白眼。難道你壓根兒都不想忙裏偷閑四處走走看看?看湖景也成到賭坊賭兩把也成或是聽戲曲也成。

  我沒興致。

  看來你對於不能生財致富的人事物是沒半點興致的。難怪他不會對她笑了是不?

  爹掌握他的生殺大權姐姐們則可以從旁幫他一把上門來的客人可以算是他的衣食父母然而同他談大宗生意的對象就是他的過路財神了而她哼哼什麼都不是!

  可不是嗎?他沒有反駁。

  啐!他還真敢說哩當著她的麵他居然不迴避真不知是他直還是打從心底不把她看在眼裏;哼!同她一道出遊真是這般乏味無趣嗎?

  原先還以為他對她的觀感已經好多了誰知一連幾天下來他們好似又回到了原點真是令人生厭!

  早些回去吧我不過是一名總管老是天天吃白食會招人非議的。

  你說這話分明是拐著彎在嘲諷她!

  怎麼?他冷笑睇著她。

  沒事。不能說!一旦說出口豈不是真的著了他的道真認為自個兒是個隻會吃白食的廢人?

  走就走!他若無心陪她一道賞霞儘管天上的霞光四射她都無心再欣賞了。

  扁起嘴傅搖光微惱地站起身子然而才踩出第一步便教地上的氈子給絆倒眼看快要倒向窗台

  說時遲那時快一股有力的勁道硬是將她摟進熱呼呼的懷裏埋得她的粉臉發燙卻又依戀得緊。

  隻見阮棄悠不掩擔憂地睇著她。你沒事吧?沒弄傷哪兒吧?

  她眨了眨眼心兒漏跳數拍隻覺得頭暈目眩腳下不由得一軟。

  見狀阮棄悠抓住她的力道更加有力地將她往懷裏帶。

  怎麼了?

  耳邊傳來他憂心的問話儘管依舊暈得很心頭卻狂顫不已她忍不住勾起笑。

  這是發自內心的關心這總騙不了人吧?

  這兒隻有她和他他犯不著在她麵前作戲吧?要作戲也得在人前在這兒他大可轉頭便走壓根兒不需要管她的死活那日她落湖他也是二話不說地跳進湖裏

  照這情況看來他應該不討厭她才對為何他偏偏要這般淡漠地待她?而她又為何這般在意他的淡漠?

  嗯仔細想想她好似不是從現下才開始在意的好似在三年前或者更早以前就開始在意了隻是她不願去想罷了

  為何不願想?難不成後頭有什麼教她不願麵對的事?

  你好些了沒?

  阮棄悠微微將她推開一些睇著她紅撲撲的臉不由得伸出大掌擱在她的額上。

  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再差大夫過府診治?

  聽見他難得溫柔的嗓音她直瞅著他瞅得有幾分失神。自她有印象以來他便已在府裏換言之他可說是看著她長大的但這十幾年裏現下是他頭一回待她這般溫柔說起話來如此輕聲細語摟住她腰肢的力道甚強卻壓根兒沒弄疼她。

  這一刻的心情無法言喻可教他摟著她卻壓根兒不覺得討厭甚至還挺喜歡的她嚥了嚥口水有點意外這突生的念頭。

  三小姐?見她不語他微蹙起眉低頭再俯近她一些。

  嗄?

  她?地抬頭不偏不倚地對上他的唇霎時四目交接四片唇瓣也緊密地貼在一塊兒。

  狂顫的心霎時如死水止了數拍腦袋一片空白教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阮棄悠難以置信地瞪著她一時之間不知到底該要鬆手還是繼續抱著她然而總不該再這樣下去吧?

  他有些不捨地離開嫩如花瓣的唇艱澀地道:三小姐恕小的失禮。

  失禮?她要的豈隻是一句失禮?

  轟的一聲仿若是爆竹丟在她耳邊大響瞬間炸回她的神智也炸出她一肚子火。

  她抬起手毫不客氣地賞了他一個耳刮子。

  混蛋!

  丟下這句話她狠狠地瞪他一眼隨即轉身便跑留下呆若木雞的他他動也不動地睇著她的背影說不出半句話。

  三小姐用膳了。

  華燈初上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頤心水榭的書房前兜了幾圈之後總算是晃到書房前輕輕地敲著門小聲地喚著。

  阮棄悠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聽裏頭依舊沒有半點聲響不歎了一口氣再敲了下門。

  三小姐該用膳了。他不再肆無忌憚顯得小心翼翼。

  誰知道今兒個會發生這種事他並非有心輕薄而是誰也不願意!就算是他的錯好了如今他上門負荊請罪她卻不理不睬

  你走吧我吃不下!

  突地聽見她的吼叫聲他不寬心不少。多少吃些吧你近來的氣色不佳。

  你不用假惺惺你不用怕我不會同我爹說的你儘管走吧!傅搖光惱火地暴吼隨即將一件重物摔到門板上門板輕震了一下。

  趴在軟榻上的傅搖光惱火地瞪著門外的身影恨不得撲上前去啃他幾口。

  說什麼失禮她不要聽什麼失禮不失禮的她嗚嗚她到底要聽什麼她也不清楚可她就是不要聽到他說什麼失禮!

  見狀站在門外的阮棄悠不由得蹙起眉微惱地道:你是說到哪裏去了?我說了要你用晚膳是因為你今兒個在茶館裏暈了一下我怕你身子不適所以要你多吃點我還差廚房替你熬藥汁你提老爺作啥?

  她非得把他說得那般小人不可嗎?他承認他確實不希望因為她受到任何傷害而令老爺對他少了幾分信任但今兒個的事豈能與之混為一談?

  難道你不是這樣想的嗎?她在裏頭吼著。

  她又不是頭一天識得他他的那一點心思她豈會猜不出來?

  我

  被我說中了吧?混蛋!她一把拉開門板水眸一瞬也不瞬地瞪著他氣得想要抓他幾下。

  妳!不要以為你隨意找件事栽贓給我我就得乖乖認罪!她火氣不小他的脾氣也不小同你說了不是那樣為何你就是聽不懂?

  難不成定得逼得他大動肝火她才覺得過癮嗎?

  要不你說這到底是怎麼著?

  我他欲言又止有些不知所措。

  可不是嗎?他到底是為何勸她用晚膳?不就是因為她今兒個氣色不好不就是擔心她若不多吃點東西身子會更加虛弱說穿了他不過是擔憂擔憂?

  他疑惑地睇著她漲紅的粉顏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壓根兒沒有半點姑娘家該有的溫柔婉約他為何要擔憂她?

  天塌下來都輪不到他扛她可是傅家三千金倘若身子出問題自然有人照顧、有人看診壓根兒不需要他費心的是不?但他確實是因為擔憂前來的。

  你瞧什麼?見他直盯著自個兒她有些不自然。

  他想要幹嘛?難不成他想要

  善於權謀的阮棄悠瞇起黑眸不解自個兒為何要擔憂這個刁蠻無理、任撒潑的三千金但儘管她的子不討喜他卻依舊擔憂她八成是奴所致八成是為了討老爺歡心自然會關心老爺最疼愛的三千金是了!肯定是如此要不他為何要擔憂她?

  我是真的擔心你。他悶聲說道。

  事實便是如此倘若她硬要說他是為了討老爺歡心或者是怕老爺知曉他不小心輕薄她而打算封住她的口他都不會否認就當是如此了。

  你擔心我?她不由得一愣。

  怎麼可能?他的眼裏不是沒有她嗎?但近來他給她的感覺確實有些不同至少他不會再像以往那般不睬她。

  你們在這兒吵什麼?

  身後突地有人說話兩人不約而同地朝聲音來源探去。

  阮棄悠連忙退後一步恭敬地道:老爺。

  你這時候到光兒的書房傅林語帶保留地睇著他。

  他是來喚我用晚膳的。傅搖光立即幫他解圍。

  都這時候了你還沒用膳?

  還沒她話是對傅林說的目光卻是瞧著阮棄悠。

  唉!一見著爹他的臉色全都變仿若方才說話的人根本不是他但不管到底是不是他橫豎他方纔那席話數她心頭舒暢多了。

  還不趕緊去用膳?你都瘦成這樣了。傅林重歎了一口氣。要不要爹差人送到你房裏?

  老爺我已經把膳食擱在亭子裏了。阮棄悠連忙說道。

  哦還是你細心。傅林頗為認同地拍了拍他的肩。

  是老爺教得好。

  聽著兩人一來一往她不搖了搖頭爹你們聊我去用膳了。若要她再聽下去她八成會吐。

  趕緊去吧。傅林笑著催促她。

  見她小碎步地跑開看起來心情似是不差傅林嘴邊的笑意不由得更濃。

  在他身旁的阮棄悠見狀不疑惑地說道:老爺今兒個的心情不錯。

  是不錯。

  哦?他微挑起眉。

  近來被三小姐給拖著東奔西跑他非但沒將布坊打理好也沒時間多觀察老爺就連老爺到底是為了何事開心都不知曉唉!

  棄悠。

  在。

  光兒是否都將布坊的事交代清楚了?他突然問道。

  儘管心裏不解阮棄悠依舊恭敬地道:都差不多了畢竟先前我也打理過布坊遂隻要三小姐把帳本交給我其實差不多都清楚了。

  你覺得光兒是塊料嗎?他又問。

  她

  我知道她不是這塊料。不等他回答傅林便直截了當地說。

  挑起濃眉阮棄悠幹笑。三小姐是缺了心

  要她從商倒不如傅林想了想抬眼睇著他道:把布坊交給你我還比較安心。

  嗄?這一個多月來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怎會在這當頭突生下文了?

  你不想接?

  不是我隻是不懂老爺為何要將布坊交給我這麼一來三小姐她能做什麼?

  雖說這個結果他是挺滿意的更是他一開始的目標如今實現了自個兒該要開心才是可不知怎地總覺得事情有些古怪。

  她呀!女大不中留既然布坊的生意弄不上手倒不如就把她給嫁了吧。傅林說得灑脫。原本是打算讓她上頭兩個姐姐先出閣的不知怎地卻出了變量隻好無讓她出閣到時候等她上頭的兩個姐姐也出閣了我底下大部分的商行包括繡坊、織造廠全都

  老爺的意思是三小姐要出閣了?他打斷他的話。

  老爺這輩子的心血都要交給身為外人的他?小姐們全都要出閣?而她亦是?這麼突然?

  是她今年也十七歲了差不多要出閣了我雖然萬般不捨可有啥法子?她早已與人有婚約對方現下貴為兵部尚書如今上門提親了我怎能不依婚約?這回你可要幫我辦場風光的婚禮教全杭州城的百姓都曉得我傅林要嫁女兒頭一個嫁出門的便是杭州第一美人

  至於傅林又說了些什麼阮棄悠全然沒聽見剎那間隻聽得見血液逆流過腦門的聲響。

  胸口悶悶的向來工於心計、擅於權謀的他腦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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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 13:23:5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成親?

  傅府裏響起傅搖光拔尖的嗓音聲音之大震得東西兩院落的千金全都被吵醒。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年歲不小了該要成親了。傅林的身子瑟縮了下但礙於身為爹親的尊嚴他還是努力打直背脊坐在大廳上麵對怒氣衝天的她。

  我上頭還有兩個姐姐呢爹不為姐姐們的婚事擔憂反倒是打量到我身上來了?她不發噱。

  她十七歲那上頭兩個姐姐呢?天底下哪有這等道理?姐姐們都還未出閣呢她哪能先出閣?再者她不想嫁人哪!

  這不同傅林有些心虛。

  有何不同?爹倘若今兒個不給她一個合理的說辭她寧可背上一個不孝的罪名離家出走。

  提親之人正是你的青梅竹馬你忘了你們有婚約嗎?

  爹是說定魁?她不由得一愣。

  沒錯。傅林見她火氣漸緩便鬆了口氣道:他與過去可不能同日而語了他現下是個官了他說要告假回鄉成親自然得由著他要不他怎麼同皇上交代?

  那個混蛋!她緊咬著牙。

  以為他當官兒了便可以仗勢欺人了?官?還不就是買官有什麼了得的?倘若她今兒個是個男人她隨便也可以買個幾品官玩玩。

  光兒不得無禮!今非昔比他

  我去他個今非昔比!

  你傅林緊摀胸口抹去佈滿額上的冷汗。

  千萬別這樣好歹花定魁是個官又是個高官豈能得罪得起?都怪他把她給寵壞了才會數她滿嘴穢語。

  若是以往他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如今花定魁是個官倘若在他麵前吐出穢語他是可以拿她治罪的。

  我非要去找他說清楚不可!傅搖光瀲灩的水眸進出一絲惱意。

  那個混蛋對她根本就沒有那種心思要不然他年前就不會離鄉去買官如今一回鄉就說要成親成他個大頭鬼!她絕不會教他稱心如意的。

  她心底已有個人了儘管她不是很確定自個兒到底是不是對他有情可應該是了昨兒個她隱約地發現她和阮棄悠那混蛋之間有著某種曖昧情愫儘管她不太能接受但這種事是由心不由得人的。

  她會想著他、念著他甚至還會為他歡喜憂傷倘若這不是情那是什麼?就算不是情也絕對好過她對花定魁的青梅竹馬之情要相伴一生的人絕對不是他!

  儘管阮棄悠那混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著她卻連鬼話都不說甚至不把她瞧在眼裏找個機會她定會同他問個明白問他為何老是給她臭臉瞧她都還沒問呢哪能隨便出閣?

  光兒萬萬不可!你們都快要成親了你不能去找他。見她拔腿便跑傅林連忙跟在後頭。

  笑話!無媒無聘成什麼親?她頭也不回地吼道水眸直盯著前頭。

  快了、快了。

  快什麼?我不答應!她沒好氣地大喊一聲。

  臭老爹!說什麼把她給疼入心坎裏不忍心看她受到半點苦如今卻打算逼她出閣不管了!先去臭罵花定魁一頓回頭再找老爹算帳。

  光兒

  我不聽!傅搖光直往前跑方要拐進拱門她隨即撞上一堵牆疼得她摀著鼻子大罵是哪個混蛋?居然

  三小姐。

  聞言她不抬眼睇著阮棄悠。你不是在布坊嗎?她忍住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今兒個一早她原本是要同他一道去布坊的誰知爹居然要他先去而後又同她說什麼花定魁那混蛋要提親對了!一見著他害她險些忘了自個兒要做的事。

  老爺要我自布坊裏拿些碧霞紗回來。他淡漠地道。

  碧霞紗?她不蹙起柳眉。過年時府裏上下都已經汰舊換新了如今再拿碧霞紗要作啥?

  那是阮棄悠欲言又止。

  追在傅搖光身後的傅林隨即接口道:那是要替你做喜帳用的。

  她一楞直睇著不發一語的阮棄悠。你知道了?

  昨兒個有聽老爺提起。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遂今兒個一早你便去幫我張羅了?她顫聲問道倔強地扁起嘴。

  難怪她覺得他今兒個不太對勁壓根兒不肯正眼瞧她一眼原來是因為他已經知道她要出閣。

  是老爺的命令。語畢阮棄悠回身要一幹夥計先將幾匹碧霞紗拿到裏頭。

  是不是他要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她氣得直跺腳。

  是不是爹要他去死他就會乖乖去死?

  是。

  你!見他背著她連瞧她一眼都不肯她不惱得抬腿踹他。

  可惡!他吃定她了是不?居然這般大膽地忽視她天底下有誰敢這般待她?就他就他一個阮棄悠!

  光兒!傅林趕忙走上前將她拉回。是我要他去張羅你的婚禮的你怎麼打他你這陣子不是同他挺好的了怎麼現下說變就變?

  這個女兒真是教他給寵壞了居然對人拳打腳踢簡直跟潑婦沒兩樣。

  誰同他好?她惱火地吼道硬是吞不下這口氣。

  一聽花定魁欲提親她便想要趕緊拒絕哪像他他居然二話不說地替她張羅起婚禮?她明明感覺到他遮掩不了的柔情為何他卻像沒事一般?好似她就快要出閣了他也壓根兒不以為意難道真是她會錯意了?全是她自個兒胡思亂想?他居然壓根兒不在乎她就要嫁人了耶!

  凝聚在眸底的淚水不是為了方才撞疼鼻子而是他的置若罔聞、是他的淡漠以對從方才到現下他幾乎都不瞧她一眼。

  放開我!她低聲吼道不斷地掙紮。

  光兒?

  我要回房不要吵我!不想瞧就不要瞧她不希罕!沒有他這個混蛋她一樣是傅搖光一樣當傅府的三千金!

  光兒你

  傅林見她扭頭就走原想要叫住她而後又想到這樣也好省得她的脾氣一發真跑到隔壁找新上任的兵部尚書大人臭罵一頓那他可就頭大了。

  棄悠。不管了橫豎她現下什麼都沒說那便當作她應允了這門親事事不宜遲最好在幾天之內趕緊讓他們拜堂成親。

  有個當官的女婿是何等風光的事他絕不能讓這門親事給毀了。不管他們兩個願不願意橫豎他心裏已經有了主意絕對不允許他們臨陣脫逃。

  棄悠?傅林不又喚。

  傅林回頭看向他卻見他僵直地直盯著小徑可小徑上不見半個鬼影他不微蹙起眉。

  棄悠你這是怎麼著?

  阮棄悠猛地回神有些恍惚地睇著傅林。在。

  你在發什麼呆?

  小的

  好了、好了那不重要現下最重要的是你這幾天都得守在光兒的房外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她踏出一步你知曉嗎?傅林正色地睇著他。我不準任何變量影響婚禮畢竟對方是兵部尚書咱們得罪不起的絕對不能有任何差錯。

  這阮棄悠欲言又止經過幾番思忖還是把話吞到肚子裏。是。

  待她一出閣杭州的事業就會全交到他手裏了可不知怎地他卻壓根兒不開心心頭沉悶得仿若壓著一塊大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不解這種痛楚到底是為了哪樁事。

  這可惡的看門狗!她是眼睛瞎了才覺得他好!

  上一回守在她門前說是他發自內心地擔憂她然而這一回守在她門前卻是聽命於爹。

  傅搖光惱火地瞪著映在門板上的顧長身影惱他居然在這當頭還不回房。

  怎麼他就這麼日日夜夜地守在她的門口以為他守得這般緊她就不會逃了嗎?

  倘若她真的要逃誰也攔不住她她隻是不想逃罷了!

  成親也罷不成親也罷她都不管了他既然無心待她好那她往後要怎麼過全都是她自個兒的事不消他費神。

  要怪就怪自個兒!明知道他唯利是圖明知道他眼裏隻有商行她還傻傻地抱著一線希望;倘若她不是傅家三千金他根本不可能多瞧她一眼既是如此他為何要擔憂她說什麼他不是因為爹而是自個兒擔憂她害她因為這一句話而陷入死胡同。

  可他現下居然還替她張羅著婚事再過幾天她便要出閣了他卻連話都不同她說了。

  想要避嫌也不是這種避法是不?

  不管她怎麼罵他、吼他他都不理不睬、視若無睹簡直快要氣死她了!

  混蛋!為何自個兒會為這混蛋動了心弦?

  傅搖光把臉埋在繡花枕裏她一惱拿起繡花枕正要往門板丟突地聽見外頭有些聲響她不跳下床榻躡手躡腳地走向門板耳朵就貼在門板上。

  阮棄悠冷冷地道:老爺說過了不準任何人入內。

  也包含我?

  !是定魁那個混蛋他怎會跑來了?她沒去找他他倒是自動上門了。

  是。

  我可是要迎娶你家小姐的人就連我也不得入內?花定魁冷笑道: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兵部尚書?

  就算是聖上也一樣。阮棄悠毫不退讓冷眼直瞅著他。

  他豈會不知道他是誰但知道他是誰又怎麼著?他是官又怎麼著?

  花定魁不幹笑。咱們算是舊識你何苦這般生疏?

  這是老爺的命令。語畢他隨即閉口。

  可我方才遇著老爺子是他要我來探探搖光的說她近來胃口不好怕是要當新嫁娘心裏太過緊張要我同她聊聊教她放寬心。花定魁撒起謊來生動得很想不相信都難。

  是嗎?老爺確實極有可能要他這麼做不過還是讓我先去請示老爺省得出了差錯。

  聞言花定魁的俊顏噙著邪魅的笑意大掌往旁邊一探意指歡迎他去詢問。

  戳破他的謊言又怎麼著?他可不怕!

  還請

  請什麼請?門板突地打開傅搖光惱火地瞪著真的打算去詢問的阮棄悠氣得直想踹他兩腳。

  三小姐老爺說過了不準你踏出一步。阮棄悠回過頭斂眼瞅著她的腳就踩在門檻外頭。

  她斂眼一瞧氣惱地抬腿便往他的腳踹下見他不吭聲她又連踩了數下。

  踏出一步又怎麼著?我才踏出一步我能跑到哪兒去?你是豬嗎?我爹要你去死你要不要去死?

  三小姐。見她仿若踩得盡興他趕忙連退幾步見她踏出門外他無奈地推著她往裏頭走然而一觸上她的手一抹熱燙驀地燒上他的掌心逼得他不得不趕緊鬆開手教她跌在地上。

  哎喲她吃疼地跌坐在地抬眼瞪著他卻見他盯著自個兒的掌心發楞。棄兒!你在搞什麼鬼?他分明是故意的嗚嗚他居然故意傷她!

  三小姐別再叫我棄兒。

  他回過神伸手想要拉她起身就在快要觸上她時他隨即又抽回手教她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中。

  你!他在耍她?

  我來吧。花定魁伸出手不管她願不願意就一把將她拉起還替她撢了撢佈滿灰塵的衣裳。

  他的一舉一動瞧在阮棄悠的眼裏他既惱又恨卻有苦不能言。

  傅搖光不睬他一雙瀲灩水眸直瞅著阮棄悠見他正瞧著自個兒霎時四目相交可他隨即又栘開眼。

  她仿若受辱般地難堪拉著花定魁便往裏頭走。

  三小姐?阮棄悠隨即擋在麵前。

  滾開!你去同我爹說定魁找我閑聊我就不信爹不答應!她一把推開他不管花定魁願不願意拖著他直往裏頭走當著他的麵將門掩上。

  搶親?

  沒錯。傅搖光義無反顧地道直睇著窩在軟榻上的花定魁。既然事情已經到了沒法子控製的地步那麼搶親便是唯今之計。

  啐!誰教你不趕緊來找我。他沒好氣地道:倘若你早些來找我我便會同你說我壓根兒不是為了娶親才告假還鄉的可我一說告假回來老爺子便自以為是地認為我是為了婚約直要我過府提親。

  我那時氣瘋了哪裏會在意這些事?她扁起的唇微惱地瞪著他。

  倒是你你怎會笨得真的答應我爹?

  她就知道裏頭有詐果真如她想的一般。倘若不是棄兒那混蛋她老早便知道真相豈會讓事情走到這步田地?

  我能不答應嗎?他冷哂著。原本是想要找你打探淮杏的下落可你偏又不來找我我隻好順著老爺子的意思過府提親橫豎找不著淮杏丫頭要我娶誰都是一樣的。

  聽你這麼一說我不是挺可憐的?居然是因為找不著淮杏丫頭才勉強湊合她的

  難道你以為我很樂意?

  啐!她沒好氣地別開眼瞪著門外的影子不由得惱火地問道:你到底覺得我的建議如何?

  你以為外頭那傻子真有膽子搶親?身為青梅竹馬的他忍不住要好心地提醒她。咱們都算是一塊長大的那家夥有什麼心思我可是清楚得很所以我不相信他會搶親。

  那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她瞟了他一眼隨即又盯著門外的影子。

  惱歸惱但她不想再意氣用事了倘若她一直不知道自個兒的心思便罷可如今她已經知曉了要她如何不正視?這可不是她的行事作風。不管如何還是得先將眼前的事擺平才成。

  你說這是什麼話?我好歹是兵部尚書倘若你教人給搶了不就隻剩下我一個人站在那兒你說那情景會有多好笑?要他當笑柄難道她都不會覺得愧對他?他遠從京畿回來可不是趕著回來當笑柄的!

  傅搖光回眸睇著他。你不是想找淮杏?儘管她不知道他找已經離府的傅府丫鬟到底是為了哪樁但他眉頭一挑她便猜得出他心裏在想什麼。

  妳不是不知道她的下落?

  我是不知道但是兩年多前身為她貼身丫鬟的淮杏離府迄今沒有半點消息我相信依我和淮杏的交情要是我出閣你想她會不會到府裏找我?

  花定魁突地坐起身正眼睇著她。妳的意思是

  她定會回來找我的。她有十足十的信心。隻要她一來我便要人帶她到花府的廚房待著屆時棄兒要是搶親了你便回你家廚房找她要不隻要你佯怒我爹定會立即為你把人找來。

  挑起眉花定魁有了幾分興趣。你真有十足十的把握讓他前來搶親?瞧他方纔那樣子實是不太像她對待他的方式比多年前更狠了。

  那是我的問題。她豁出去了!倘若他真是不來不!他定會來的她絕對不會讓他拋下她。

  我醜話說在前頭倘若他不來我還是會依照我的計畫行事屆時變成笑柄的人可能會是你。他也不樂見這種狀況。

  我知道。她賭上了!就賭他不捨放開她。

  好既然你已經吃了秤砣鐵了心要我幫你倒也不難畢竟這也是幫了我自個兒念在多年的交情他就不計代價地幫她到底了。咱們好生計畫、計畫好讓這搶親之舉更加妥當。

  她笑睇著他。咱們還有幾天的時間可以慢慢想。她定要想個天衣無縫的計畫將他擄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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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6-2 13:24:1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想不到她的未婚夫竟是同她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花定魁想不到他現下竟是兵部尚書大人

  坐在書房裏阮棄悠傻楞地瞪著案桌上的燭火無法靜下心整理已經累積一段時日的帳本。

  日漸難受的沉悶逼得他心神不寧魂不守舍。

  明兒個她就要出閣了真的要出閣了

  當年甫見著她時她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娃兒想不到現下居然要出閣了別說十來年的轉變有多大光是三年沒見著她便覺得她出落得教人不敢直視。

  阮棄悠的大手輕輕地撫上唇來回摩挲隱約還記得那日兩唇相碰的感覺

  他自嘲地笑著暗斥自個兒胡思亂想。

  她明兒個就要嫁作人婦了他竟還貪戀著那一日的親吻。

  連著幾日花少都到她房裏與她促膝長談到深夜他通報老爺這件事老爺卻要他不用再守在她的門前這意味著老爺對花少十分放心。

  自然是放心的是不?

  老爺恨不得兩人之間的感情能夠穩固些儘管夜夜長談到天明他都不會覺得有何不妥的然而他卻心思紛亂得連帳本都看不下去。

  究竟是為何煩躁他不想知道卻止不住躁意。

  渾身好似著火一般心裏百味雜陳

  棄兒。

  驀地聽到窗台外有人輕喚教他渙散的神智拉回了幾分也不自覺地往窗台探去。

  三小姐?不會吧?她明兒個不是要成親了她現下來找他作啥?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還沒睡你快幫我開門我有話同你說。太好了!這就不枉她特地挑半夜三更來找他了。

  阮棄悠楞了下思忖半晌才道:夜已深三小姐還是請回吧。這時若是讓她入內教人撞見了豈不是會壞了她的名聲?

  再者他不解她這當頭來此到底是為了什麼不管是為了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待明兒個她出閣他便能夠掌管杭州所有的布坊兩人各得所需其實他應該要開心的畢竟這是他希冀已久的想望。

  她頓了一下微惱地道:你若是不讓我入內我就耗在這兒不走若是教人給瞧見了你可就不知會有什麼下場了

  她話未完門便已打開露出他微惱的嘴臉;她壓根兒不在意大刺剌地走進他的書房。

  三小姐有話快說吧。

  也好。她睇著他案上淩亂的帳本道:棄兒我要你搶親。

  阮棄悠挑高濃眉。我不叫棄兒已經很久了她非老是拐彎抹角地笑他的出身不可嗎?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搶親!這個人為什麼老是吹毛求疵?

  你在胡說什麼?搶誰?

  當然是要你搶我。她說得天經地義好似這是老早便已經決定的事。

  我為什麼要搶你?他有些啼笑皆非。你到底怎麼了?

  因為你不捨我出閣。

  我不捨?聞言他不由得心慌意亂有種被猜中心思的羞惱和尷尬。我怎會不捨?他咬牙低咆。

  她胡說什麼?他豈會不捨?他同她又不是多好的交情若是二小姐要出閣說不準他真會不捨倘若是她該死!好似不隻是不捨

  你對我一定是有感情的是不?她說得理所當然。要不你明知道我會泅泳為何要跳湖救我?而且你還一路拖著我跑回布坊一臉擔憂;那一日自茶館回來你又擔心我身子不適要我多用晚膳你可以說你是為了要討我爹歡心所以討好我但我瞧得出你對我是真的擔憂你說是不?

  肯定是如此了是不?

  阮棄悠微挑起眉開口欲言然而話轉到舌尖他卻乏力地閉上嘴。

  連少根筋的她都能發覺他再多說似乎也嫌多此一舉

  就算是那又如何?

  見他沒否認她喜出望外地道:倘若你娶我的話豈不是可以接管傅記所有的產業?

  知道他把利字擺在前頭遂拿利益他這是絕無破綻的最佳利器。

  你別傻了娶了你等於是自毀前程。他好笑地搖搖頭。

  她太天真了好似所有的規炬全都是由著她製定的她以為她想要怎麼著便怎著無人拂逆得了她?

  怎麼會?

  老爺說過了這門親事他攀定了不許任何人破壞他頓了頓冷笑道:你以為老爺會將你嫁給我嗎?

  老爺絕對會差人日夜搜尋先將她帶回然後再隨便找個地方把他給埋了好讓他成了無主白骨說不準連葬身之地都沒有畢竟老爺在尚未從商之前可是一方山賊!

  這她沒料到會有這種結果爹很疼我他不會這麼做的。

  倘若老爺真的寵你寵得連這事都答應你為何不直接同老爺說去直接要老爺取消婚禮何必弄什麼搶親來著?他好心提醒她。老爺是寵她但還不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再者花少是官有此女婿老爺可是求之不得。

  我可惡!她處心積慮地想計謀他就非得接二連三地戳破她不成?她也知道爹根本不可能會睬她但

  再者我並不想娶你。他的黑眸直瞅著她當她在說夢。

  你說什麼?她不由得一楞水眸輕眨兩下。為什麼?你方才不也承認了你對我有

  我可沒承認瞅她一臉哀怨他不又道:算是一種說法好了但就算對你動心又如何?我不是非要你不可再者迎娶了你等於是親手毀掉自個兒的前程況且我可不想侍奉個刁蠻任的千金。他冷笑地道。

  這說法可以拿來應付她亦可以拿來說服自個兒真是一石二鳥是不?

  他不是非要她不可有她無她日子照樣過壓根兒不受影響說不準她不在身邊他還覺得清靜一些。

  她眨了眨眼半晌後才顫聲道:你是說你討厭我?她蹙緊柳眉。

  事到如今他還要拐彎抹角地譏諷她?

  是她一廂情願地以為他的關心是出自於動心若是沒有動心他為何要跟著跳湖為什麼要說他擔心她?

  他是想要逮著機會嘲笑她的一廂情願全都是她癡人說夢嗎?

  小的可不敢這麼說隻是刁蠻千金我無福消受。別開眼他硬是狠下心腸。

  我刁蠻?

  刁蠻、任、驕縱、無賴既無理取鬧又不知好歹!既然她想聽他就勉為其難地告訴她盼她往後可以梢梢收斂別惹惱花少免得連官夫人的身份都給丟了。

  你胡說什麼?她光火地走近他。分明是你先討厭我的為何要把所有的錯都推到我身上?倘若不是你漠視我我會那般待你嗎?

  你說錯了吧?那是因為你目中無人!笑話!她簡直是惡人先告狀。

  我哪有目中無人?那日我等著你拉我一把可你原本伸出手而後又突地縮回手

  還不都是因為你的手燙著我!

  我怎麼燙得了你?莫非你是拐著彎說我是燙手山芋?她再三忍耐他該不會認為是理所當然吧?

  我說的是事實。他無奈透了她為何在欲成親的前一晚偏跑到他的房裏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這有什麼好說的?

  他要的是清靜畢竟明兒個一早他還有不少事要處理他沒有閑工夫同她再說下去橫豎就待她完婚她便要同花少一道回京師了往後再也見不到她他的心會恢複平靜的

  混蛋!分明就是你置我不顧你還罵我!他是做賊的喊捉賊不成?

  妳!到底是誰先置誰不顧的?你忘了你在十年前曾經再三辜負我對你的好意不讓我親近你隻要我一靠近你你便對我拳腳相向嗎?他微惱地咆哮。

  突地想起那日碰著她掌心一陣燒燙腦中乍現了一個畫麵那是十年前的某一日她不小心跌了一跤他伸手要扶起她卻教她冷冷地拍開手。

  就是這麼一回事了是不?

  難怪他一碰上她的手便好似碰著一團火他現下總算是想起來了倘若不是她激他他一時還想不出個所以然。

  有嗎?她不傻眼。十年前的事那時候我才多大?

  他拿那種八百年前的事同她理論到底有何意義?但好歹她明白了他之所以老是對她視若無睹是因為她曾在不知不覺中傷了他。

  而且你最愛喚我棄兒了。這是他最不愛聽的她卻再三犯了他的忌諱。

  再三拿這詞兒喚我仿若要我時時刻刻惦記著我不過是個老爺好心撿回來的棄兒

  該死!她居然逼他說出這般幼稚的話可他就是在意在意得緊尤其是從她嘴巴說出時更教他哀痛不已。

  因為你真是棄兒嘛見他臉色一沉她不愈說愈小聲。可我也許久沒這樣喚你了話又說回來你自個兒也沒有待我很好我一氣惱說起話來自然不好聽

  他何必這般小心眼不就是無心之過嗎?倘若他待她好一些她也不會這般待他。她哪會知道他之所以待她不好全是她咎由自取?

  那都不重要了阮棄悠冷笑道。還有什麼好討論的?她都要成親了是不?她愛怎麼喚他便怎麼喚往後大概也沒什麼機會了。

  怎會不重要?這代表你對我並不厭惡你不過是記恨我小小的過錯而我對你倘若他厭惡她是因為她的無心之過那麼換言之是不是她稍改子他對她就會另眼相看?再說他根本不是那麼厭惡她是不?全都是她自個兒的作法錯了才會啐!這說法好似是她咎由自取來著。

  你對我?他抬眼睇著她。如何?

  他的心在狂顫萬分期待她的說法絲毫不在意她方纔所說的小小過錯。原本不想在意兒女私情他現下卻恁地期待恁地為她心旌搖動。

  我對你心頭怦怦跳著一抹燙熱一路從胸口燒至粉顏燒得她渾身發顫不知所措。

  這般羞人的話要她怎麼說得出口?

  可惡!就不信他猜不出她的心意他向來最會看透她的心思了既然明白她要說什麼他為何不直接告訴她為何卻執意要逼她親自說出口?

  你到底想說什麼?

  阮棄悠不自然地閃避著她的目光胸口既燙又痛想聽又不想聽。

  他豈會不知道她的心思但知曉了又怎麼著?

  他不可能為了她而放棄自個兒處心積慮、奮鬥多年的大好前程。

  見他還真的反問她不微惱地別開眼換個說法。

  明兒個成親定魁會帶我遊街至少會遊上一個時辰再回到隔壁花府你還有不少時間可以抉擇。不算太直接但他一定會懂的是不?

  你都要遊街了還有什麼好抉擇的?啐!她同他說這些作啥?不會要他真去搶親吧?

  他記得花少提出要遊街教杭州城的百姓皆來目睹這場婚禮數老爺開心得合不攏嘴。

  哼!她都打算同花少一道表明兩人的心意了她又何苦再說些甜言語左右他的決心他絕對不會為了她而自毀前程。

  傅記的產業他即使拿不到一半也絕對拿得到一部分光是那一部分就夠他下半輩子不愁吃穿還能夠躋身達官顯貴之列他絕不割捨誰都不能教他改變主意。

  我要你搶親!唯有搶親一途才能教爹將這婚禮喊停。她氣得險些朝他的鼻粱丟下一拳。

  聞言他不翻翻白眼。

  你瘋了?一旦搶親姑爺要如何自處?老爺的麵子又要擱到哪裏去?還有他的大好前程呢?

  不過她囂張的言語仿若化為淌進他心裏他在感動居然為了她無理取鬧的行徑為了她草率的計畫給激得感動莫名。

  我才管不了那麼多橫豎定魁已經答應我了就留他善後你儘管帶我走!

  誰管爹要怎麼著?倘若爹都不管她的死活硬是要貪圖榮華富貴的話她又為何要擔心他?

  你好個任刁蠻、跋扈囂張的千金。

  見他難得露出一臉傻樣她好心地告訴他:你還不懂嗎?我和定魁雖是青梅竹馬但我們各有心上人要怎麼成夫妻?

  什麼?天底下竟有這等事?她和花少之間

  所以你一定要來知道嗎?見他好似有了點興味她麵露笑容。我可是花了不少心血要他答允我這麼做的所以你

  我不會去的。念頭一轉阮棄悠冷冷地打斷她。

  她把如意算盤打得可精了好似她這般計畫事情便會如她所願地進行就說她是不解世事的千金真的一點都不為過。

  為什麼?她扁起唇不解地睇著他。你對我有意我對你有情而且定魁也願意成全我們兩個壓根兒不介意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她都已經這般低聲下氣地求他了他還想怎麼樣?

  他瞅著她似笑非笑地說:聽你說這番話像不像是個恣意妄為的千金?好似你想要怎麼著旁人就非得依你所願若是不如你願你是不是又要頭一扭、腳一跺悻悻然地跑開?

  你她隱忍怒氣深吸幾口氣才道:我才不會意氣用事我要同你證明我不是個一無是處的千金小姐!

  他定是故意在激她她可不能著了他的道畢竟他對爹相當忠心搶親對他而言確是相當為難總要給他一點時間考慮是不?

  不管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對我而言一點都不重要我隻想過我的日子倘若可以的話還請三小姐高抬貴手給我條生路。他斂下眼不敢瞅她就怕她一傷悲他也會隨著改變心思。

  他是配不上她的而花定魁有官職在身和她極為相配。

  你的意思是你寧要總管一職也不要我?她顫聲問道。

  她居然比不上擺在他麵前的利益?知道他向來把利字擺在前頭但她明明感覺到他的情意他為何

  三小姐若執意這麼說便當是如此吧。他冷笑道。

  你!她猛地拿起桌上一隻瓷杯想要砸向他卻見他動也不動地瞅著自個兒不由得扁起嘴隱忍淚水的她將瓷杯又擱到桌上倔強地道:我會等你來的。

  我不會去的。他鐵了心地道。

  不管如何我還是依計畫行事屆時你若不來我就會死心。話落她噙淚的水眸睇著他好半晌才轉身離去。

  睇著她的背影他幾番掙紮終究還是放手。

  他不會去的他為何要拿江山換美人?

  再者她是一個最不討他歡心的女人然而她也是最能夠扣動他心弦、教他惴惴不安的女人。

  倘若真的帶她走往後要怎麼生活?

  他們身無分文又得擔心身後的追兵老爺丟不起老臉的他定會不計代價地將他們逮回倘若真的要搶勢必得有周全的計畫豈能像她這般草率?

  她的腦袋向來不清楚老是恣意妄為以為她隻要這麼想老天便會順著她!

  倘若要打搶親這主意早在幾天之前他便得把路線圖畫出來還得在身上帶些值錢的東西接下來便一路往南跑上泉州或是廣州都成往南較無傅記的勢力若要找人也沒那般簡單但若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阮棄悠兀自攢眉思忖想著想著驀地啐了自個兒一口。

  哇!真是可笑他居然會想這問題想到出神了

  他不會去搶親的她一點都不值得他這麼做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刁蠻任的女人而放棄自個兒大好的前程。他已經想好了他要在杭州落地生根等老爺把所有的商行都交給他說不準他會繼續待在傅記或者是自立商行但那都不管到了那時候他會娶個嫻淑的妻子生兩三個孩子替他傳宗接代要幾個兒子都無妨聖少要有一個女兒要長得像她一般標緻但子可千萬不能像她

  思及此他不惱火地瞪著案桌。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為何他的女兒要長得像她?

  不要!

  他忍辱負重了十多年可不是為了落得這般下場他才不要為了她而放棄似錦前程她不值!她一點都不值若是沾上她說不準還會惹上殺身之禍說不準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可心卻不由自主地想著她她強忍在眼眶裏的淚沒淌下卻仿若燒在他的心坎上令他哀痛莫名。

  她怎會想要跟著他?她不是向來挺鄙視他嗎?為何偏又對他

  她貴為傅家三千金要攀上達官顯貴還怕沒有機會?為何偏是對他吐露心事逼他陷入兩難?

  江山美人、美人江山毫無疑問的他要的當然是江山應該是江山...

  尾聲

  答案是──他要了美人哭著丟棄了江山。

  如今要怎麼著?阮棄悠無奈地歎道大手卻霸道十足地環過她的腰肢將她緊緊摟向他的胸膛。

  他們騎著馬兒遠離了城鎮閑散地走在杳無人煙的小徑上。

  究竟是誰先喜歡上誰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已經親手毀掉大好前程將她自婚禮中擄了過來;都已經栽在她手中了誰先喜歡誰真的已經不重要了。

  生米煮成熟飯囉。她勾笑道。

  嗄?

  光天化日之下?儘管這兒是郊外但說不準也會有人經過。

  這麼一來才能保住我們就算哪日教爹找著我們他也不可能拆散我們你說是不?她轉過身笑睇著他。

  他挑高濃眉似笑非笑地道:總該先找個地方吧。

  雖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他可不想才剛搶親隨即便教人給逮了回去。

  他們把事情鬧得這般大若是這麼快被逮回去非死即傷倘若不是傷了就得直接下黃泉。

  那當然!不過得先讓我換下這身喜服省得太過顯眼你覺得怎麼著?

  喜上眉梢的她纖細的肩頭直往他的胸膛磨蹭髮絲搔得他心旌蕩漾。

  都由妳。他粗嗄地道。她三小姐說怎麼辦便怎麼辦他能做什麼主?隻是若是在這裏止步生怕很快會教人追上再者依你這身打扮若是上客棧老爺的手下很快便會找上門來。

  別和他靠得太近他可是心慌意亂得很。

  你可幫我帶了衣裳?她驀地回頭。

  我哪有閑工夫替你帶那些東西?他不發噱。

  他為了她都快昏頭了哪有閑暇想到那些事?

  我不是有同你說嗎?

  我光是猶豫搶不搶親便耗上老半天哪會記得那些事!他沒好氣地道仿若他承受了多大的煎熬。

  你居然猶豫了好半天她扁起嘴。

  我怎能不猶豫?那可是我的

  我要回去!

  話落她隨即翻身要下馬誰知她壓根兒踩不到馬蹬眼看她就要摔在地上卻有股力道適時地扣住她的腰扳過她的身子替她當了墊背。

  唔他悶喊了聲眉頭擰成一團。

  你不要緊吧?

  傅搖光結實地跌在他的懷裏連忙爬起身跨坐在他的腰上一雙柔荑直往他的胸膛探。

  不要緊他趕忙擒住她的手。你再不安分可就要緊了

  嗄?她不由得偏著螓首。

  還不懂?他微惱地低吼。

  哦見他臉色愀變帶著幾分惱意和羞赧她才恍然大悟。你既然沒事那咱們走吧。

  真是羞人!

  她不是故意挑誘他不過是湊巧跌在他身上她不是存心的。

  我現下走不了了。他無奈地道。

  傷得很重?

  不是別再問了!

  可若是不走怕後有追兵不如這樣吧咱們先生米煮成熟飯!

  現下?

  否則待會兒要是教人給逮了回去該如何是好?傅搖光索往他的胸膛一貼。

  搶親隻有一回他們若真的教爹給逮了回去兩人往後豈不是再也見不著麵了?

  你真這麼打算?別再逗他了!

  要不呢?

  那就

  他一把將她反壓在地地吻上她的唇。天曉得自那日不經意地吻過她的唇之後令他念念不忘的是她水嫩的唇一想到她的唇就要讓另一個男人給品嚐教他怎能忍受?

  他要她成為他的人教他人搶不走隻是

  你這嫁衣到底是怎麼搞的?他不暴吼一聲。

  我她星眸半掩含羞帶怯地道:我不會穿衣為了不讓他人壞了我的計畫我是自個兒更衣的遂

  你她逗得他心癢難耐卻在這當頭你這個笨蛋!

  你罵我?她無奈地扁扁嘴。我要回去!

  你以為你現下走得了嗎?

  他已經搶了親已經賠上大好前程豈能放任她走?

  他可是拿江山換美人耶!

  那怎麼辦?

  阮棄悠挑高濃眉看著辦!不過是幾個死結罷了他相信自個兒應該解得開才是。

  半晌之後──

  混蛋!這是哪門子的死結!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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