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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草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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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 金鳳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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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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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 11:12:20 |只看該作者
  歐陽俊一面示意王召放下店夥計,一面說道:「什麼人找我?」
  店小二道:「一個怪模怪樣的人……」
  歐陽俊霍然站起身子道:「什麼人?」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我!」
  一個三旬左右的漢子,大步而入。
  這人穿著一身灰色衣服,個子不高,枯瘦如柴。
  但雙目中,卻不時射出神光。
  分明是大練家子,使得歐陽俊暗暗提高了警覺心,冷冷說道:「你是什麼人?」
  灰衣人道:「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閣下在江湖上走動,難道不知道江湖的規矩嗎?」
  這人來的大突然,使得見多識廣,閱歷豐富的歐陽俊,也無法瞭解是怎麼回事。
  鎮靜了一下心神,歐陽俊緩緩說道:「你們知道我的身份麼?」
  灰衣人搖搖頭。
  歐陽俊道:「那你很膽大。」
  張越突然一舉手,立刻橫了一步,攔住了去路。
  王召已放下店小二,向前欺進了兩步。
  灰衣人臉上閃掠過一抹驚駭,但立刻又恢復了平靜,道;「你要幹什麼?」
  歐陽俊也裝作未瞧出他的身份,道:「靠山吃山,但要利斧采薪,靠水吃水,但要結網網魚,就憑你這份德行,也敢吃到大公子的頭上,給我拿下。」
  王召應聲伸手抓去。
  灰衣人一見王召出手,只好硬掌接架,一手架開王召右手,一掌反切過去。
  王召沉臂避開,雙手立刻搶攻過去。
  兩人就這樣見招破招,見式破式地展開了一場決鬥。
  一連三十餘招,未分勝敗。
  歐陽俊暗暗吃了一驚,忖道:「嶺南雙龍,何等身手,數十招未能收拾下個小子,這小子定是大有來歷的人物。」
  心中念轉,立刻重重咳了一聲,道:「住手。」
  王召應聲收拳,退後了兩步。
  歐陽俊一揮手,道:「不敢當。」
  枯瘦如柴的灰衣人道:「不敢當。」
  歐陽俊道:「朋友,不打不相識,在下初到北京塊,不知何處開罪了你朋友,希望你朋友指點,指點。」
  灰衣人道:「大公子這話太客氣了。」
  歐陽俊一抱拳道:「朋友有何見教,請坐下說吧!」
  灰衣人道:「在下這身份,能和你大公子同桌共坐麼?」
  歐陽俊道:「閣下是真人不露像,在外邊走動的人,都希望多交幾個朋友,兄弟這次初臨貴寶地,很希望在貴地交上兩位可以互相幫忙的好朋友。」
  灰衣人道:「兄弟來此之意,倒未存高攀之心,但如大公子覺著在下是一位可以交往的朋友,大家都不妨試試?」
  歐陽俊道:「斟酒。」
  王召大步行了過來,替那灰衣人斟滿了一杯,恭恭敬敬的擺在那灰衣人面前。
  灰衣人回顧了王召一眼,道:「這位兄台貴姓。」
  王召道:「在下只是從人身份,閣下如和咱們公子論交,區區又怎敢通名報姓呢?」
  他裝龍像龍,把身份把持的恰到好處。
  灰衣人點點頭,道:「大公子這位從衛的武功,可算得江湖上第一等身手人物。……」
  歐陽俊接道:「哪裡,哪裡。」
  灰衣人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公子,在下似乎應該先把自己介紹一下。」
  歐陽俊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灰衣人道:「兄弟姓周,單名一個堤字。」
  歐陽俊道:「原來是周兄,失敬失敬。」
  周堤道:「在下還未請教大公子的姓名。」
  歐陽俊道:「兄弟姓羅,世居嶺南,一向在江面道上走動,從未到過北京地面,此次初度北上,還望周兄弟多多指點。」
  周堤道:「羅兄,只帶他們兩位從人來嗎?」
  歐陽俊笑一笑道:「兄弟這兩個從衛,都是嶺南高手,一般的江湖武師,都非敵手,自然,如遇上像羅兄這樣的高手,那又另當別論了。」
  周堤笑一笑,道:「兄弟只是幾招粗淺工夫,登不得大雅之堂,倒叫羅兄見笑了。」
  歐陽俊道:「好說,好說,兄弟先敬你羅兄一杯。」
  兩人對飲了一個滿杯,歐陽俊才笑一笑,接道:「兄弟得祖上余陰,薄有資才,一生心願,只想遊遍天下的名山勝景,見識一下天下的絕色美女。」
  周堤道:「羅兄,此番北來,只是為了要玩一玩嗎?」
  歐陽俊道:「正是如此。」
  周堤道:「羅兄,咱們一見如故,兄弟有幾句話,不得不奉告羅兄。」
  歐陽俊道:「兄弟洗耳恭聽。」
  周堤道:「這幾天,北京這地面上,可能要發生一點變化。」
  歐陽俊道:「什麼變化?」
  周堤道:「兄弟只是聽到一點消息,詳細內情,還不太清楚,不過,這消息卻十分可靠的。」
  歐陽俊道:「周兄,是否給兄弟一點指示呢,如是小小的麻煩,兄弟也不是怕事的人。」
  周堤點點頭,道:「兄弟明白……」
  輕輕咳了一聲:「聽說是,涉及官府中人。」
  歐陽俊哦了一聲,道:「這就有些麻煩了,民不和官鬥,兄弟家裡雖然有一點錢,但也不願和官場中人哎氣。」
  周堤笑一笑道:「羅兄,咱們一見如故,你既然肯交兄弟這個朋友,也不能讓你白交啊。」
  歐陽俊明白裝作不明白,輕輕啊了一聲,道:「周兄的意思是……」
  周堤接道:「就算北京塊,鬧出天大的事,但也不能妨到你羅兄的興致,今晚上兄弟作東,咱們先去玉簫書寓,吃一頓,然後……」
  歐陽俊接道:「我已要店小二去接人了,聽說是目下該京城很紅的沈家姊妹,周兄請留此便飯,咱們一面聽,一面吃。」
  周堤微微一怔道:「沈家姊妹?」
  歐陽俊看出了周堤心事重重,但卻裝作不知道,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周兄常年在京界地面上走動,想必對這些風月場中人物,知曉的很清楚了。」
  周堤如夢初醒般,口中哦了一聲,道:「不錯,不錯,在下對風月場中的事,知曉的很清楚。」
  歐陽俊道:「好極了,兄弟別無嗜好,就是喜愛豪賭,女色,周兄如是……」
  只聽步履聲響,一個店小二帶著兩個美艷的少女,大步行了進來。
  歐陽俊一雙眼睛,突然盯在那兩位少女身上。
  店小二說的不錯,這兩個女子確然長的不錯,姐妹兩個一般高,當先的一個,穿著一身黃,懷中抱著一個琵琶。
  後面一個穿的一身綠,綠衫,綠裙,綠鞋。
  店小二一躬身,道:「大公子,沈家姊妹很賞臉,推掉了不少的約會,匆匆趕了來,侍候大公子。」
  歐陽俊道:「哦,賞一錠黃金。」
  王召伸手把黃金交給那黃衣少女。
  黃衣女接過了一錠黃金,一躬身,道:「謝謝大公子。」
  歐陽俊一揮手道:「小意思、小意思……」
  店小二低聲道:「酒菜已經備好。」
  歐陽俊目光一掠周堤,只見他側過臉去,似是有意的避開沈家姊妹的目光。
  心中一動,道:「快快送上菜……」
  目光轉注到二女的身上,接道:「兩位姑娘也請坐下來,吃一杯。」
  黃衣女道:「不用了,咱們是賣唱的,怎敢和公子同飲。」
  歐陽俊道:「客氣,客氣,兩位姑娘快請坐下。」
  口中說話,卻硬把兩人讓到周堤的身側。
  周堤似是有意的規避兩人,故意把臉轉過去。
  歐陽俊卻是有意地讓兩人碰面,讓二女坐了下去。
  輕輕咳了一聲,道:「兩位姑娘,哪一位是姊姊?」
  黃衣少女道:「我,不知公子要咱們侍候你一段什麼曲兒?」
  歐陽俊道:「周兄,這要你提示提示了,兄弟世居嶺南,初涉北地,對此道是外行。」
  周堤沒法子不接腔了,重重咳了一聲,道:「沈家二位姑娘,不但是歌喉婉轉,而且是北京地面上有名的才女,只要羅兄出個題目,她們就可以作出文章了。」
  黃衣女目光轉了一轉,道:「啊喲,我還當是什麼人,原來是周大爺,你怎麼穿了這麼樣一身衣服呀!」
  周堤苦笑一下,道:「真想不到咱們會在這裡碰上了。」
  歐陽俊心中已經有些明白,但卻故意裝出一臉錯愕之色,望著兩人出神。
  黃衣女不知是有意呢?還是無意,好像故意要挖周堤的底子,說道:「周爺,你好像有兩個月沒有去咱們姊妹那裡坐過了?」
  周堤道:「啊!這兩個月,咱們有點兒忙,所以沒去探望你們姊妹。」
  黃衣女道:「原來如此,毓大人好吧!」
  周堤臉色一變,但只不過一瞬間,他又恢復了鎮靜氣色,笑一笑,道:「毓大人好。」
  黃衣少女道:「周大人,你給我帶個信給他,要他這兩三天內,到咱們姊妹那裡去一趟,我有重要事和他商量。」
  周堤道:「好!兄弟一定把信兒帶到。」
  黃衣少女似乎是鐵了心,硬要把周堤的身份亮出來,緊追不捨的說道:「周大爺,我可是黑夜看燈,打鈴聽聲,你要把信兒一定傳到,三天內,他如不去我們那兒,我可要到侍衛宮中去找了。」
  歐陽俊心中暗道:「原來這姓周的竟是侍衛宮中的人。」
  但見周堤臉色一變,道:「沈大姑娘,你有個完沒有?」
  沒有等沈大姑娘開口,那一身綠衣的二姑娘卻已說了話,道:「哎喲,周爺,你真的生氣了!」
  周堤冷冷說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們兩姊妹又安的什麼心?」
  沈二姑娘緩緩站了起來,道:「姊姊,我看咱們不用留在這裡了,周大爺真生了氣,咱們留在這裡是自討沒趣,咱們還是識相點,早走一步。」
  大姑娘取出收下的銀子,道:「大公子,無功不受祿,咱們姊妹雖是風塵中人,可也知道廉恥二字,咱們弦聲未響,一句未唱,收你銀子,咱們姊妹心中也過不去。」
  這沈家姊妹,雖然是風塵中人,倒也有幾分傲骨,齊齊對歐陽俊躬身一禮,道:「大公子,掃你的興致,過兩天,咱們姊妹設桌酒宴,替你陪罪。」
  歐陽俊心中暗道:這兩個丫頭,敢對待衛宮中人,如此放肆,竟似若有所恃,只不知道周堤要如何下台了。
  果然,周堤掛不住了,冷哼一聲,一掌拍在桌子上,道:「給我站住。」
  沈家姊妹,果然停下了腳步,回頭望著周堤。
  周堤冷冷接道:「看來,兩位是誠心下我周某人的面子了。」
  沈二姑娘道:「周爺,你言重了,咱們吃開口飯的弱女子,怎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招惹你周大爺這等人物。」
  口中說話,眼裡卻已滾下兩行淚珠。
  黃衣大姑娘卻對著周堤一躬身,道:「周大爺,你大人不見小人怪,都是我不好,惹你周大爺生氣,舍妹年輕,火氣大了些,但以你周大爺的身份,總不致對我們一個風塵女子過不去吧!過兩天,周大爺消了氣,我們姊妹再向你賠罪。」
  周堤憋住了胸中一口氣,冷冷說道:「你們留這裡,羅兄花錢找樂子,我也不能掃了別人的興,該走的是我周某人。」
  對著歐陽俊一抱拳,接道:「羅兄,掃了你的雅興,兄弟是抱歉萬分,我先走一步,明天兄弟再來拜訪,北京城美女雲集,不乏秀麗之姿,明晚上兄弟請客。」
  也不待歐陽俊答話,說完了回頭就走。
  歐陽俊目睹二女,微微一笑,道:「二位請坐吧!」
  沈家二姊妹相互望一眼,又緩緩坐了下去。
  大姑娘輕輕歎息一聲,道:「我們為大公子開罪了客人,真是不好意思。」
  歐陽俊笑一笑,道:「如是在江南地面上,不是在下誇口,今宵之事,決不會發生,但這是北京城,兄弟是初次到此。」
  二姑娘道:「公子留下我們兩姊妹,不怕那姓周的找你麻煩嗎?」
  歐陽俊道:「不會怕,我又沒有開罪他。」
  二姑娘微微一笑,道:「大公子豪氣千里,咱們就奉送你一段瞎子玩會,姐姐,你調好弦兒!」
  歐陽俊雙手搖動,道:「不用了,兩個姑娘如肯賞臉,就請坐下來,陪在下喝一盅聊聊吧!」
  大姑娘低聲道:「妹妹,大公子說的是,這一鬧,他還有什麼心情聽書,為了表示咱們心中一點歉意,就陪大公子喝一盅。」
  二姑娘嫣然一笑,道:「姊姊吩咐,小妹怎敢違命。」
  就這樣,沈家姊妹留了下來。
  歐陽俊暗暗示意,張越立刻行了出去。
  王召也移動身形,站在門口。
  歐陽俊乾了一杯酒,笑道:「聽說侍衛宮,在京界地面上的勢力很大,兩位開罪了周大爺,只怕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二姑娘撇撇嘴巴,道:「大不了我和姊姊一走了之,不再吃這碗開口飯。」
  歐陽俊道:「能夠走得了嗎?」
  這一次,不容二姑娘開口,大姑娘已搶先說道:「不要緊,我們姊妹還認識侍衛宮中的人,這一天,托個人說說情,向周爺認個錯,也就是了。」
  歐陽俊話題已轉,不再說周堤的事,盡談些風月事情。
  他號稱浪子,這些事自然瞭如指掌,娓娓道來,如數家珍。
  沈家二姊妹陪著吃完一頓飯,也就告辭而去。
  王召行了過來,低聲道:「浪子,你可是真有興致啊!美女陪侍,大談風月,一談就是大半個時辰……」
  歐陽俊笑一笑,接道:「王兄,我在摸這兩個丫頭的底子。」
  王召道:「怎麼樣?摸出來沒有?」
  歐陽俊道:「沒有,這兩個丫頭,看似單純,胸無城府,但事實上,是屬於那外拙內巧的人物……」
  王召道:「你是否看出了她們的來路了?」
  歐陽俊道:「很慚愧,兄弟未能摸出她們的來路,不過,也非全無收穫。」
  王召道:「什麼收穫?」
  歐陽俊道:「這兩個丫頭,都是武林高手。」
  王召愣了一楞,道;「這一點,我倒未曾看出來。」
  歐陽俊道:「很不容易看出來,我費了不少心機,才使她們露出了原形。」
  王召道:「你動了手腳?」
  歐陽俊道:「不錯,我暗中發出一片骨屑,擊向那二姑娘的「丹田」穴,竟然被她避開,她認為是周堤在暗中施襲,這一來,完全測出了她們一身武功,才激起那位二姑娘的怒火,在她想來,事情已拆穿了,用不著再裝下去。」
  王召道:「看來岳少俠沒有選錯,你這份機巧之能,咱們兄弟加起來也比不上。」
  歐陽俊道:「王兄,不要大自歉,兄弟辦這些事,要靠三分機智,但都不如動功來的紮實。」
  王召打個哈哈道:「咱們不說這個了,有一件要事,還未請教。」
  歐陽俊道:「只管吩咐。」
  王召道:「咱們今後應該如何?岳少俠還要咱們如何?」
  歐陽俊道:「只有先住上一兩天,聽候反應,再作道理。」
  王召吃一驚,道:「你是說還要在這裡住上數天之久?」
  歐陽俊道:「這是找機會的時候,說不定明天,咱們突然奉到了岳少俠的招呼。」
  王召沉吟了一陣,道:「浪子,咱們是不是要先把這邊的情形告訴一下岳少俠呢?」
  歐陽俊道:「這個嘛?在下覺著暫時不用了,岳少俠如若和咱們聯絡,自會派人找咱們,在他未找咱們之前,最好不用找他。」
  王召道:「為什麼?」
  歐陽俊道:「侍衛宮中人,已然盯上了咱們,可見對方早已對咱們十分留心,自然,侍衛宮中人,不會留心到咱們的舉動,留心到的是七王爺,如是在下沒有猜錯,親王府的四周,可能都已佈滿了眼線、暗線,只要咱們的人,一進親王府,立刻就會被他們發覺。」
  王召道:「這麼說來,咱們要獨行其是了。」
  歐陽俊道:「目下情形,只有如此了,我不知道岳少俠是否告訴過兩位,他告訴在下的是,要咱們見機行事,這是說,不用和他再見面了,有事情他自己會和咱們見面。」
  王召道:「咱們應該如何?」
  歐陽俊道:「這就要靠咱們自己的智慧和能力,來應付這些糾紛了。」
  王召道:「現在,咱們要作何打算?」
  歐陽俊道:「這個,兄弟也沒有一定的主意,咱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使侍衛宮中人,別對咱們動疑,要他們相信我是嶺南大公子。」
  王召道:「浪子,你的意思,就是要咱們獨行其是,不要和岳兄聯絡了?」
  歐陽俊道:「現在的情形如此。」
  王召道:「照你這樣說法,我們兄弟,這從人,還得幹些時間了。」
  歐陽俊道:「看來,只好委屈兩位一陣了?」
  王召道:「好吧,老大,你去休息,我這裡侍候公子。」
  張越笑笑道:「干僕從這個工作,看起來,倒是很好玩的。」
  大步出室而去。
  歐陽俊目睹張越出室而去,低聲說道:「王兄,咱們兄弟,彼此相諒相解,大家演它一戲也就是了,但對張兄,卻是不好意思的很。」
  王召笑一笑,道:「不要緊,不著金面看佛面,咱們老大對岳少俠,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希望你閣下不要客氣,要你浪子這點面子,跟咱們叩上三個響頭,咱們兄弟也不會跟著你當從人。」
  歐陽俊笑一笑,道:「這個我明白,人貴自知,如是兄弟沒有這一點自知之明,還能夠在江湖上混麼?」
  王召道:「浪子,話可是又說回了頭,岳少俠派你這個差事,可是知人善任,咱們兄弟決定盡力而為,幫助你幹出一番名堂。」
  歐陽俊道:「兩位如肯全力協助,兄弟的信心就大了。」
  伸手探入懷中,摸出一疊銀票,道:「王兄,這是五十張銀票,分為一百兩、二百兩兩種,專作賞人之用。」
  王召怔了一怔,道:「浪子,如論財富,咱們嶺甫雙龍,只怕不會比你少,但你這麼一個花錢法子,叫人看了心疼。」
  歐陽俊笑一笑,道:「兄弟一身家當,全都帶在身上,也不過是兩萬左右的銀票,但我唯一的好處,就是不心疼,花完就算。」
  王召道:「歐陽兄,看來作一個浪子也不是容易的事,單是這一份花錢的豪氣,就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
  歐陽俊微微一笑道:「王兄,早點休息去吧,大約今夜中,不會有什麼事情了。」
  王召道:「浪子,咱們這作從衛的是否要替你守夜?」
  歐陽俊道;「那就不用了,不過,要住在廂房,有事情,放機警一些。」
  王召道:「好吧,咱們會盡量小心,萬一有所失誤,你也要小心一些,不能全靠我們兄弟保護。」
  歐陽俊道:「這個自然。」
  一夜無事。第二夭,歐陽俊早就醒了過來,但他為了保持嶺南大公子的氣派,故意睡到時近中午,才起身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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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 11:12:39 |只看該作者
  午後不久,店小二送上了一份請柬。
  歐陽俊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敬備菲酌,恭候台光。
  下面署名竟是周堤。
  時間就是當日下午申未西初的黃昏時分,地點是北京城內望花樓。
  歐陽俊一皺眉頭,道:「宴無好宴,這一席酒,只怕不容易吃。」
  王召道:「去不去呢?」
  歐陽俊抬頭望了王召一眼,道:「王兄的意思呢?」
  王召道:「我的意思是咱們應該去。」
  歐陽俊道:「去就去吧,不過,咱們得想個法子,把消息轉告過去。」
  王召道:「如何才能把這消息傳過去呢?」
  歐陽俊道:「這個麼,就要多用點頭腦想想了。」
  王召道:「我看還得浪子動腦筋了,在下麼?沒有這份才能。」
  歐陽俊笑一笑,道:「這個兄弟早已經準備好了,不勞王兄費心。」
  王召笑一笑,道:「好吧,從現在開始,咱們兄弟聽命行事就是。」
  歐陽俊淡淡一笑,起身離去。
  片刻之後,歐陽俊又行了回來。
  王召一皺眉頭,道:「消息傳出去了嗎?」
  歐陽俊道:「傳出去了。」
  王召怔了一怔,道:「這樣快,用什麼方法把消息傳了出去?」
  歐陽俊笑一笑,道:「這一點,你就先悶著吧!這是在下和岳少兄研究的傳訊之法,目下還不便洩漏。」
  王召輕輕咳了一聲,道:「好吧,在下不問就是。」
  歐陽俊望望天色,道:「現在,時光已經不早了,王兄也該去準備一下,咱們這就得動身趕往望花樓去。」
  王召道:「浪子,你再說一遍,如是有人對人不敬,我們兄弟應該如何?」
  歐陽俊道:「這要看場合變化才能決定,兩位只怕還無法適應,在下會暗示兩位。」
  玉召道:「就是照你的暗示記號,你是否可以再說一次。」
  歐陽俊笑一笑,又作了一次說明。
  王召歎口氣,道:「看來作從衛的事,學來也不易。」
  歐陽俊看他感慨萬端,不便接口,只好笑而不答。
  三人準備妥當,趕往了望花樓。
  周堤早已在二樓梯口處恭候。
  自然,他不會早已站在大門口處等候,望花樓中人,客進客出,堂倌也不會認出兩人的身份。
  唯一的解說,是周堤早已派人在門口等候,也可能早已派人在燕山客棧等候,暗中監視著三人的行動。
  歐附俊暗暗一皺眉頭,口中卻哈哈大笑,道:「周兄,怎麼敢勞你的大駕。」
  周堤道:「大公子賞光。」
  王召、張越,齊步向前,緊迫在歐陽的身後。
  兩人做了一套新的僕從衣服,黑緞子緊身勁服。
  歐陽俊穿著的那身光鮮,簡直就不用提了。天藍色緞子長衫,外罩玄色馬褂,足登福字逍遙履,抱拳笑道:「周兄招宴,兄弟感覺著榮寵萬分,怎敢不應約而來。」
  周堤道:「大公子來的很好,兄弟正好替你引見幾位朋友。」
  他也換了一身衣服,海青色長袍,頭戴海青呢帽。
  歐陽俊道:「在座的,可都是侍衛宮中的人嗎?」
  周堤道:「有兩位是侍衛宮中的人,另外,有北京地面上兩位有頭有臉的人。」
  歐陽俊笑一笑,道:「周兄,咱們一見如故,兄弟也不是外人……」
  周堤接道:「大公子有什麼話,儘管請說。」
  歐陽俊道:「兄弟放蕩慣了,我不希望和官場中人應付,這一點希望你周兄多多原諒。」
  周堤道:「大公子放心,侍衛宮是一個隱秘的機構,半公半私,大公子只管放心……」
  歐陽俊登上二樓,被引入一個寬敞的房間之中。
  只見房中早已坐了四人。
  兩個四十左右的中年大漢,穿著藍色長衫,臉上神情木板,以歐陽俊的經驗,一望之下,即知是侍衛宮中的人。
  另兩人,一個穿著黑綢子對襟短衫,高捲著兩雙袖管,五十左右的年紀,留著山羊鬍子,長的卻乾枯、瘦小。
  另一個年紀只有二十三四,白淨面皮,劍眉星目,穿一身白緞滾著黃邊的疾服勁裝,很醒目,也很華麗。
  周堤哈哈一笑,道:「我來替諸位引見一下……」
  指著兩個藍衫人,道:「這兩位西氏昆仲,丁山、丁海和兄弟一起共事。」
  歐陽俊一抱拳,道:「久仰,久仰。」
  丁山、丁海一躬身,道:「不用客氣。」
  周堤指著那枯瘦的漢子一抱拳,道:「周爺提起大公子,一流乾雲豪氣,今日幸會,真叫兄弟感覺榮寵。」
  歐陽俊道:「好說,好說,行客拜客,兄弟應該登府拜訪劉元才是。」
  劉元道:「不客氣,不客氣,大家一見如故,大公子想在京裡遊玩一番,兄弟是老馬識途,包你玩的快活。」
  歐陽俊一掌擊在大腳上,道:「行,有你劉老大這句話,兄弟算沒有白來一趟北京。」
  周堤輕輕咳了一聲,道:「羅大公子,兄弟再給你引見一位朋友。」
  歐陽俊一轉身,目光投注到那白衣少年身上,道:「這位少兄是……」
  他雖然也是公子哥兒的打扮但比那白衣少年大了很多。
  白衣少年輕輕咳了一聲,道:「區區花子玉。」
  劉元笑一笑,道:「花少兄是燕趙地面上花中遊蜂,羅大公子如是喜愛行道,花少兄是最好的玩伴。」
  歐陽俊道:「妙極,妙極,兄弟別無嗜好,就是喜愛色、賭二道,對於此中高中,一向肝膽相交。」
  花子玉很矜持的笑一笑,道:「劉兄太誇獎兄弟了。」
  目光一掠歐陽俊,道:「羅大公子在江南地面上,定然是風流人物,兄弟和羅大公子相比,那是小巫見大巫了。」
  歐陽俊笑一笑道:「好說,好說,江南道上,風月人物,兄弟確實相當的熟悉,如是花兄有暇到江南走走,兄弟自當廣招佳麗,為花兄洗塵。」
  花子玉哈哈一笑,道:「大公子這麼一說,兄弟可得先盡一番心力了。」
  周堤道:「難得諸位,都是一見如故,先請坐下,咱們邊吃邊談。」
  張越、王召寸步不離,緊緊的迫在歐陽俊的身後。
  歐陽俊被讓入座,張越、王召竟也緊緊隨著站在身後。
  丁山冷冷的望了歐陽俊一眼,道:「羅大公子,這兩位是……」
  歐陽俊接道:「是兄弟的兩個保鏢。」
  丁山冷笑一聲,道:「羅大公子,這是天子腳下,平安得很,再說有周兄、劉兄、花兄在座,就算有人要行刺你,那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兄弟的看法,用不著保鏢了。」
  歐陽俊道:「這個麼?要請諸位多多原諒了,兄弟武功不靈,這兩位跟兄弟跟慣了……」
  周堤生恐造成衝突,急接道:「羅大公子,這麼辦吧,請他們坐在門外,另設一席,既可使他們進用酒菜,也可以保護。」
  歐陽俊笑一笑,道:「周兄說的是……」
  回顧了身後的張越、王召一眼,道:「周爺一番好意,兩位請到室外坐吧!」
  嶺南雙龍也不說話,一躬身,退出室外,抬過一張桌子,就擺在室門口,叫了灑菜,吃喝起來。
  周堤皺皺眉頭,卻未多言。
  主意是他出的,但他卻未料到嶺南雙龍竟然把桌子擋在室門口外。
  丁山冷哼了一聲,道:「羅少兄,你這兩個從人,當真是忠實得很,但不知他們是否真有用處。」
  歐陽俊道:「丁兄是說他們的武功嗎?」
  丁山道:「羅少兄的保鏢,大概不是滿腹經綸的秀才吧!」
  語氣間,極盡諷刺之能事。
  歐陽俊心中一動,暗道:「這人詞鋒銳利,連一點表面的做作,也是沒有,難道被他們摸出了我們的底子不成?」
  心中念轉,頓生警覺,一面運功戰備,一面說道:「他們兩位的武功,在江南地面上,也算一流高手,但北京城藏龍臥虎,那就很難說出他們的身手如何了。」
  周堤似是恐怕丁山說出更露骨的話來,立時接道:「羅少兄百萬巨富,重金禮聘的鏢客,自然是不會錯了。」
  丁山冷哼一聲,未再多言。
  這時,酒菜已然擺上,花子玉端起酒杯,道:「羅兄,此番北來,是先賞風月呢,還是先豪賭一場。」
  歐陽俊微微一笑,道:「最好魚與熊掌兼得,既能豪賭,又賞風月。」
  花子玉道:「玩家,玩家,兄弟先敬一杯。」
  舉杯一飲而乾。
  酒過三巡,周堤才輕輕咳了一聲,道:「羅兄、花兄是風月場中的高手,劉兄是京界地面上的頭號人物,今晚已替羅少兄安排了一場豪睹,與會者,都是京城富家大賈,兄弟相信他們定可使羅少兄有著不虛此行之感,不過……」
  歐陽俊暗暗忖道:正題目來了,我江湖浪子如若不能裝出一套百萬豪富的公子味道,這浪子之名,豈不是讓人白叫了。
  心裡暗打主意,口中卻說道:「周兄有何見教,兄弟無不從命,但請直說就是。」
  周堤尚未說話,黑鷹劉元卻突然接口說道:「大公子是什麼時間,進入北京城?」
  歐陽俊一皺眉頭,道:「劉兄、周爺,你們間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元哈哈一笑,道:「這個麼?兄弟只不過是隨口問一聲罷了」
  歐陽俊道:「諸位問的很奇怪,難道真的是會無好會,宴無好宴了。」
  劉元道:「大公子,誤會了。」
  丁山冷冷接道:「大公子,周兄已經告訴你咱們的身價了。」
  歐陽俊自知編造謊言,恐已無法騙過人家,只好擺出嶺南大公子的氣勢,來個借題發作了。
  心中念轉,道:「不錯,但我羅某人有錢不算犯法,也不希望結交有勢力的朋友,賭賭嫖嫖,大概也不算什麼大罪吧!」
  丁山冷笑一聲,道;「賭賭、嫖嫖,雖然不算大罪,不過咱們要先弄清楚你大公子真正的身份。」
  歐陽俊眼看事情已迫眉睫,顯然,對方早已留上了心,對這幾日出入北京城的車馬都十分留心,於其說出破綻,倒不如鬧他一場的好。
  心中念轉,一拍桌子,道:「刁那媽!你們這是交朋友,還是鴻門宴。」
  他本善各種方言,心中一急,竟用嶺南話罵起人來。
  周堤、丁山、丁海等,都是長在北方的人,從未到過嶺南,雖然聽出那不是好話,但卻不知罵的什麼意思。
  丁山一皺眉頭,道:「你可是在罵人了?」
  周堤輕輕咳了一聲,接道:「不要太激動,有話好說,先請坐下再談。」
  歐陽俊心中盤算道:放手一戰,那是下下之策,非不得已,決不能用,姓周的既肯和事,最好能藉機下台。
  主意打定,裝出餘怒未息的樣子,道:「周兄,你把兄弟請來,可就是叫區區在此受人侮辱嗎?」
  丁山怒道:「侮辱,那又算得什麼?丁大爺上了火,把你們先抓起來,我不信掏不出你們的實話來。」
  周堤道:「丁賢弟,請暫忍一二,把事情查清楚,再作打算……」
  目光轉注到歐陽俊的臉上,接道:「羅公子,是這麼一回事,咱們接到了密報,有一批江湖人物混入了京裡,京界重地出不得事情,咱們侍衛職責攸關,不能不小心一些,開罪之處,還望你大公子多擔待。」
  歐陽俊皺皺眉頭,道:「江湖人物混進來和羅某人何干,如是諸位對咱們懷疑,咱們主僕立刻動身南下,不留在此地就是。」
  周堤笑一笑,道:「羅大公子把話說遠了,咱們只想證實一下,如是閣下確非咱們要我的那一批江湖人,你羅大公子儘管放心在京裡玩個痛快,而且咱們還要好好的交交你這個朋友。」
  歐陽俊看事情似是又有了轉機,歎口氣,道:「周兄話是不錯,不過要兄弟我如何證明呢?」
  周堤道:「羅兄乘坐的馬車是幾時進入了京城的?」
  歐陽俊心中忖道:「這分明是對付七王爺的安排,我要說一個時間,比他們進入城中晚一些才好。」
  當下說道:「那是什麼時刻,在下沒有留心,不過,似是太陽快下山的時分。」
  周堤望望丁山一眼,低聲道:「相差了近兩個時辰。」
  丁山道:「周兄,咱們寧可錯殺一萬,但不能放走萬一,何況羅公子和兩個從人,都還有些很多的可疑。」
  歐陽俊冷笑一聲,道:「丁兄似乎是專門找兄弟的麻煩了。」
  丁山道:「談不上,但閣下也不能狂妄,眼空四海,目中無人。」
  歐陽俊道:「好說,好說,兄弟無此感覺。」
  丁山哈哈一笑,道:「你真的是百粵世家,嶺南的羅大公子麼?」
  歐陽俊道:「不錯啊,怎麼樣?」
  丁山冷冷說道:「閣下這份鎮靜工夫,倒是叫人佩服。」
  歐陽俊怒道:「我本是真真正正的嶺南大公子,難道還假了不成!」
  丁山道:「真金不怕火,那就麻煩你羅大公子,跟咱們兄弟到侍衛宮中走走吧!」
  歐陽俊道:「周兄的意思呢?」
  周堤道:「在下希望羅少兄能夠暫時委屈一二,跟丁兄到侍衛宮中走一趟。」
  歐陽俊冷笑一聲,道:「聽說侍衛宮中,設有很多刑具,任何一個人,只要進入了侍衛宮中,就算是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周堤道:「這要看怎麼說了,如是羅兄清清白白,就算侍衛宮刑具百件,但也無法傷得羅兄,如是羅兄心中有鬼,事情變化,那說法很難叫人預料了。」
  歐陽俊道:「原來周兄約了這些朋友,不是替兄弟找的玩伴,似乎是替兄弟安排好的牢籠了。」
  語氣一頓,歐陽俊接著淡淡一笑道:「羅某人很怕事,不過一旦事臨頭上,兄弟也就只好挺上了。」
  周堤道:「羅少兄這挺上二字是何用心!」
  歐陽俊道:「兄弟的意思是如若諸位早已準備對付兄弟,兄弟是決不甘心受人擺佈。」
  丁山冷冷說道:「那是說羅少兄準備拒捕了。」
  歐陽俊道:「談不到拒捕二字,不過兄弟也不願任人屠戮。」
  丁山霍地站起了身子,一伸右臂,五指如鉤,疾向歐陽俊的手腕之上扣去。
  歐陽俊冷笑一聲,右手一翻,食、中二指,反點丁山的脈穴。
  丁山冷哼一聲,收回了右手,道:「好小子,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物……」
  但見人影一閃,王召飛撲而至,落在歐陽俊的身側,道:「公子後退,在下拒敵。」
  呼的一拳搗向丁山。
  他個子高大,拳力極重,這一擊,帶起了一片呼呼風聲。
  丁山冷笑一聲,右手一抬,竟然硬把王召的拳頭接下。
  但聞砰的一聲,兩雙拳頭撞在了一起。
  丁山雖然把一拳接下,但卻被王召強大的拳力,震得向後退了一步。
  似乎是未料到王召的拳力,竟然如此強大,不禁一呆。
  王召冷冷說道:「姓丁的,你小子最張狂,滾出來,咱們拚個死活,見個真章出來。」
  丁山怒道:「你小子不過仗著一點憨氣力,丁大爺還真的會含糊你不成。」
  王召對此人早已滿腹積恨,冷笑一聲,道:「不含糊,你就給我出來,我要在十招內打扁你的鼻子。」
  丁一山怒道:「好小子,丁大爺不給你點教訓,你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王召道:「姓丁的,用不著大話唬人,動手相搏,講究的是真功實學,你喝呼上半天,卻縮頭不出,那算不得什麼英雄人物。」
  了山被王召連著言語激起了怒火,大步行了出來。
  周堤望了歐陽俊兩眼.示意他出言攔阻。
  但歐陽俊卻看到裝作沒看到,理也不理。
  就這一耽誤,丁山已行了出來。
  王召道:「走,這室中狹小,動手不便,咱們到廳外去打,不見真章不許停手,誰要找幫手,就是烏龜王八蛋。」
  他生長嶺南,道道地地一口嶺南話,不過,他卻盡量未用嶺南荒語,他要套住丁山,準備好好的教訓他一頓。
  丁山道:「好,咱們廳外去。」
  大步向外行去。
  周堤、花子玉、劉元、丁海,全都站了起來,準備去看個結果。
  歐陽俊卻原坐未動,端起酒杯,道:「在下借花獻佛,敬諸位一杯」
  花子玉、劉元重又坐了下來,端起酒杯。
  周堤卻一皺眉頭,道:「羅大公子,丁兄和你那位保鏢,這一戰如若打出麻煩,只怕就很難收拾了。」
  歐陽俊笑一笑,道:「這個周兄放心,如是丁大人把兄弟的從人打死,那只怪他學藝不精,怨不得別人。」
  周堤冷冷接道:「若是丁大人受了傷,事情也一樣麻煩。」
  歐陽俊心中付道:今日之局,已難善了,似也用不著太過遷就他們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冷冷說道:「周兄,如是丁大爺打死了兄弟的從人兄弟認了,但如丁大爺受到了傷害,你周兄自然是應該擔起來了。」
  周堤道:「既有此慮,何不防患未然,要你那從人只能敗,不能勝。」
  歐陽俊道:「這等搏命動手的事,就算兄弟說了,他們也不會聽。」
  周堤臉色一沉,道:「大公子,侍衛宮中人如是真的受了傷,你們可能會被拿問下獄。」
  歐陽俊道:「咱們這是私事,周兄如是擺出侍衛宮中侍衛身份,似乎是就有些小題大作了。」
  只聽室外劇烈的打鬥聲傳了過來。丁海關心兄長安危,霍然站起了身子,舉步向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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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 11:14:54 |只看該作者

第20回 色膽包天

  張越擋在室門口,冷冷說道:「閣下想幹什麼?」
  丁海道:「我要去看看他們搏殺的情形。」
  張越道:「一對一的玩命,誰死了算誰倒霉,閣下如是相信你那夥伴很高明,那就用不著出去看了。」
  丁海怒道:「你要把老子堵在這裡,是不是?」
  張越冷冷道:「就快有結果,你再稍候片刻。」
  丁海道:「我現在就要出去。」
  張越道:「那你只有闖闖看了。」
  丁海身子一側,向外闖去,右手一抬,直取張越的雙目。
  張越看他出手惡毒,登時怒火暴起,左手一式「手揮五弦」,切向丁海右時,右手一個掌擊,擊向丁海的右肩。
  揮臂出手間,帶著一股很強大的力量。
  張越的招式,雖不見什麼新奇、詭異之處,但卻施的恰到好處,因此,發揮的威力極大,丁海竟被這一招給逼了回來。。
  這時,周堤才發覺,這些人,都是武功扎實的高手,不禁心中一動,暗道:難道那日他們和我動手,是存心相讓不成。
  但見丁海被逼退了身子,忽然轉了兩轉,人已到了歐陽俊的身前,一把抓住歐陽俊的肩頭。
  歐陽俊似是不及防,突然受制,靜坐原位未動,口中卻說道:「周兄,劉兄,花兄,你們瞧瞧,這算什麼?」
  三人之中雖都覺著丁海此舉,有欠光明,但誰也不仔出言責問。
  過了好一陣,周堤才緩緩說道:「相打無好手,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丁海眼看劉元、花子玉也沒有反對,立時膽氣一壯,冷冷說道:「你給我站起來。」
  右手用力向上一提。
  歐陽俊肩骨要害被扣,只好站起了身子,道:「周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周堤歎口氣,道:「兄弟實也沒有料到,會變成這個結果。」
  只聽王召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放開我們大公子。」
  丁海轉頭望去,只見丁山右腕被王召左手扣住了脈穴,王召的右手卻接在了丁山的背心之上,不禁一皺眉頭,道:「你敢殺侍衛宮中的人?」
  王召道:「我有什麼不敢,只要一吐掌力,他就死定了。」
  丁海道:「一命換一命,你敢震死家兄,我就要你們大公子的命。」
  王召心中暗道:「江湖浪子歐陽俊,也是江南道上的有名人物,怎的會被人一下制住,難道真是浪得虛名不成……」
  只聽周堤輕輕咳了一聲,道:「兩位,請聽我周某一言如何?」
  王召道:「這些紛擾,都是閣下安排的,咱們大公子,如是有了什麼磨損,你姓周的也難逃公道。」
  周堤淡淡一笑,道:「兄弟已經領教過了,閣下也不見得怎麼高明,這口氣未免太狂了一些。」
  張越道:「咱們大公子吩咐過了,不許傷人,但如大公子受到傷害,那又自當別論了。」
  伸手按在一雙酒杯之上,酒杯下陷,深入木桌,直到和木桌面平,酒杯絲毫未損。
  黑鷹劉元臉色一變,道:「好俊的功夫。」
  周堤心中也不禁跳動了一下,笑道:「想不到啊!閣下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張越冷冷道:「誰要傷害到咱們大公子,那是逼咱們以命相博,哼哼,在場的人,誰也別想完完整整的離開這裡。」
  花子玉回顧了周堤一眼,道:「周兄,解鈴還是繫鈴人,事情鬧到這步田地,雙方都無法討得好處,何不化干戈為玉帛,大家放手算了。」
  劉元道:「不打不相識,這完全是一番誤會,鬧下去無味的很。」
  周堤眼看劉元、花子玉,都已心生敵意,自己亦無把握對付張越,笑一笑,道:「兩位說的是……」
  目光轉注到丁海的身上,道:「丁兄放開羅大公子。」
  丁海道:「家兄落於人手,在下怎能先行放人。」
  歐陽俊道:「強賓不壓主……」
  目光轉注到王召身上,接道:「咱們先放人。」
  王召道:「屬下遵命。」
  果然放開了丁山。
  裝的維妙維肖,似已領悟了身為從衛之道。
  丁山滿臉羞紅之色,大步行入了室中。
  丁海略一沉吟,放開了歐陽俊。
  歐陽俊聳聳肩,道:「周兄,還有什麼事嗎?」
  周堤道:「請坐,請坐,晚上還有一場豪賭。」
  歐陽俊歎道:「兩位丁兄的脾氣暴躁,兄弟這點武功,又難登大雅之堂,萬一再有一次衝突,兄弟就有得苦頭吃了。」
  周堤道:「那羅大公子的意思呢?」
  歐陽俊道:「兄弟準備連夜離開京界,回嶺南去。」
  周堤沉吟了一陣,道:「花兄,我瞧這要你花兄幫忙了。」
  花子玉道:「這個,要兄弟如何幫忙?」
  周堤道:「我瞧羅大公子和花兄十分投緣,你如肯擔保一下,羅大公子或可留下。」
  花子玉道:「羅兄如願留在京,由此刻起,兄弟擔保再無人找你的麻煩……」
  歐陽俊接道:「如是再生事故呢?」
  花子玉道:「真要如此,兄弟也算一份。」
  歐陽俊沉吟一陣,道:「這話當真嗎?」
  花子玉道:「兄弟喜色愛睹,毛病很多,但只有一宗好處,從來不打誑語,這一點,希望你羅兄相信。」
  歐陽俊道:「花兄弟和兄弟既有同好,兄弟實在也有一見如故之感,花兄既敢擔保,兄弟就只好留下來了。」
  花子玉心中暗暗叫苦,目光卻轉到周堤的臉上,道:「周兄,兄弟幸未辱命,不過,兄弟也想要周兄一個擔保。」
  周堤道:「擔保什麼?」
  花子玉道:「至少,要周兄擔保,侍衛宮的人以後不許再找羅兄的麻煩!」
  周堤哈哈一笑,道:「侍衛宮中人只對付兩種人。」
  花子玉道:「周兄,咱們交了不少年的朋友,但對侍衛宮中規矩,周兄卻從未提過,兄弟倒得問問,侍衛宮中,要對付的是哪兩種人?」、
  周堤道:「第一是存心謀反,不利當今,準備和皇帝作對的人,第二是和咱們侍衛宮中作對的人了。」
  花子玉輕輕歎息一聲,道:「聽起來,簡單的很,但範圍卻是非常廣闊,也就是說侍衛宮的人,可以為所欲為了。」
  周堤輕輕咳了一聲,道:「花兄,花兄,侍衛宮中人,有很大的權力,但也有很多的好處,咱們來自江湖,到如今,仍然保持著江湖上的英雄本色,而且,肯和江湖人物交往,能和江湖人交往的,只有侍衛宮中人了。」
  目光轉注到歐陽俊的身上,接道:「羅兄,完全是一場誤會,兄弟可以擔保不會再有什麼事故發生了。」
  歐陽俊笑一笑,道:「兄弟到京裡只是玩一玩,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如是不方便,在下也早些回去了。」
  周堤道:「不用,不用,兄弟雖然引出了一場麻煩,但也消去了咱們心中之疑,以後,羅兄在此,儘管放心玩樂,決不會再有什麼麻煩了。」
  歐陽俊道:「周兄弟這麼吩咐,又有花兄擔保,兄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周堤笑一笑,道:「花兄、劉兄,你們陪羅兄坐坐,兄弟要先行告別一步。」
  帶著丁山、丁海,大步離去。
  目睹兩人去遠之後,歐陽俊才低聲對花子玉說道:「花兄,兄弟是留下來好呢?還是早些離開此地的好?」
  花子玉微微一笑,道:「羅大公子的意思,可是想回到嶺南道上去。」
  歐陽俊道:「兄弟覺著和侍衛宮中人結仇,似乎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因此,在下覺著,與其留在此地招禍,倒不如早些離開的好。也免得給花兄找麻煩?」
  花子玉道:「我有什麼麻煩。」
  歐陽俊道:「兄弟一日不離開這個地方,花兄就要擔負一部分責任,是嗎?」
  花子玉道:「不錯。」
  歐陽俊道:「但如早一日離開,那就和花兄無關了。」
  花子玉笑一笑,道:「大公子,也許咱們彼此間,都是浪子,所以,兄弟擔保,再有人找你的麻煩,兄弟也得算上一份了。」
  歐陽俊道:「正因為如此,在下才不希望把你花兄也牽上去。」
  花子玉哈哈一笑道:「羅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侍衛宮雖然是一個難惹的衙門,但他們對兄弟,還得保持著三分客氣。」
  歐陽俊心中一動,道:「為什麼?」
  花子玉道:「這就叫,一路神仙一路法,兄弟自有對付離侍衛宮的辦法。」
  歐陽俊道:「花兄的意思,可是讓兄弟留在此地了?」
  花子玉道:「不錯,如是羅兄能夠信得過兄弟,你就留在這裡。」
  歐陽俊略一沉吟,道:「花兄的盛情,兄弟有些卻之不恭了。」
  花子玉回顧了劉元一眼,道:「劉老大,咱們先去賭一場呢?還是先找幾個小妞玩玩?」
  歐陽俊心中暗暗忖道:「如若咱們真的找到了幾個小妞,我以嶺甫大公子玩家身份,勢必要有一副色中餓鬼的饞像,那豈不是要暴露出各種醜態,無論如何,不能找女人……」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丁氏兄弟這麼一鬧,鬧的兄弟興致索然,所以,我想咱們先去賭上一場吧!」
  花子玉道:「劉老大是賭場老闆,羅兄如是想豪賭一場,那只有找劉兄去幫忙了。」
  劉元哈哈一笑,道:「花兄,嶺南羅大公子,怎能到兄弟開的幾家賭場中去賭。」
  花子玉道:「咱們要到哪裡去賭?」
  劉元道:「那地方,連小兄也很少去,實在是賭的太大了。」
  花子玉道:「能使你劉兄望而生畏的豪賭,那真是駭人聽聞的賭注了。」
  劉元笑一笑,道:「花兄弟,不是我作兄長唬你,一注牌,十萬八萬銀子,平常的很,你花兄那份家當,恐怕只能下一注,而且還是小注。」
  花子玉臉色一變,道:「一注賭十萬銀子,劉兄,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歐陽俊沒有說話,心中卻在暗暗盤算,道:「注在十萬銀子的豪賭,連我浪子也沒有這樣的賭過,這真是豪壯的大賭了。」
  但聞花子玉沉聲說道:「羅兄,你在想什麼?」
  歐陽俊如夢初醒般,啊了一聲,道:「兄弟在想,想這等豪賭,聽起來也過痛的很。」
  劉元低聲道:「羅大公子,那些與賭之人,大都是王侯公子有些時間,他們帶著萬金難求,價值連城的寶物,公子多帶一些銀兩,如是運氣好,可能在現場中買上一兩件珍貴寶物。」
  歐陽俊道:「原來如此,劉兄怎不早說一些,看來兄弟還得回到客棧一趟了。」
  花子玉道:「不用了,咱們先去瞧瞧再說,羅兄隨身有多少銀子,就隨便下它兩注,如是地方真好,改一天再去不遲。」
  此人雖然是色中餓狼,但對賭一道,卻是興趣不高。
  劉元回頭望了嶺南雙龍一眼,道:「羅兄,有一件事,兄弟得先說清楚。」
  歐陽俊道:「什麼事?」
  歐陽俊道:「那地方不能帶你羅兄這兩個保鏢。」
  歐陽俊道:「哦!」
  劉元道:「那是一座豪華精緻的宅院,有著很森嚴的門禁,參與賭博的人,都有一點身份,所以,不准帶從人入場。」
  歐陽俊雖說心中在暗防算汁,但他相信劉元說的真實成份很大。
  裝出一副畏難的神情,回顧了花子玉一眼,道:「花兄能去嗎?」
  花子玉道:「本來,兄覺著,除了皇城之外?兄弟無處不可去,但聽劉老大這麼一說,兄弟忽然覺著,北京城有很多神秘地方,不是兄弟能夠隨便去了,我得先問問啦。」
  回顧了劉元一眼,接道:「劉老大,我能不能去?」
  劉元突然伸手入懷,摸出三面金牌,放在桌子上,道:「你們瞧瞧這個。」
  花子玉撿起一面,托在手中,歐陽俊卻側頭看了一眼。
  只見那金牌上,一面雕著精緻的花紋,一面似是寫著篆字。
  花子玉掂掂份量,笑道:「是純金,也不過三四兩重。」
  劉元冷冷道:「老弟,這是進入那家賭場的金牌,有此物,才能登堂入室,如是沒有這面金牌,天王老子,也進不去。」
  歐陽俊道:「劉兄,侍衛宮中人呢?難道也要金牌?」
  劉元道:「侍衛宮中人,也要看看身份,老實說,那負責看守門戶的人,就有侍衛宮中的人。」
  歐陽俊心中轉念,口中卻說道:「除了侍衛宮中人之外,還有別的保鏢嗎?」
  劉元道:「有,那是他們聘請的護院、武師,都是當今武林中一流身手。」
  歐陽俊道:「那些人,都是些什麼出身?」
  劉元道:「出身很雜,有正大門派中的弟子,也有江洋大盜。」
  歐陽俊忖道:「有這麼一處地方,真得要去見識一番了。」
  故作一付愁面容,沉吟了一陣,接道:「劉兄,那地方如此嚴密,咱們贏了錢,能夠帶走嗎?」
  劉元道:「這個,你可以放心,就算你贏上百萬紋銀,也可平安帶出,那地方是比闊氣的地方,不會有人在乎銀子。」
  歐陽俊道:「聽劉兄這麼一番形容,兄弟也有些緊張了。我走南行北,見識過不少豪華大賭,但像你劉兄所說,一注有十萬銀子之數,卻是從未遇上過。」
  劉元道:「那就更要去開開眼界……」
  花子玉道:「咱們幾時動身?」
  劉元望望天色,道:「差不多了,咱們也該去了。」
  花子玉道:「劉老大,該走了,兄弟也被你說的怦然心動,想去見識一下。」
  劉元道:「好!咱們現在就動身。」
  當先出室,大步而行。
  歐陽俊、花子玉,緊追在劉元的身後。
  劉元地形熟悉,專走小巷,捷徑,歐陽俊暗中數計,穿過七條小巷,劉元才停了下來。
  花子玉四顧了一眼,道:「到了嗎?」
  劉元搖搖頭,道:「還沒有到。」
  目光轉到歐陽俊的身上,接道:「大公子,你那兩位保鏢,不能去了。」
  歐陽俊沉吟了一陣,道:「可是要他們回到客餞中等?」
  劉元道:「那倒不用了,兄弟找個人帶他們在附近玩玩。」
  歐陽俊道:「那就麻煩劉兄了。」
  只見劉元舉手一招,巷口處一個中年漢子,立刻應手行了過來。
  歐陽俊心中忖道:「這黑鷹劉元,果然是勢力廣大,似乎是任何地方,都有他的屬下。」
  那中年大漢,行近了劉元一彎身,道:「大爺……」
  劉元輕輕咳了一聲,打斷了那中年大漢的話,道:「帶這位大公子的兩個從人去玩玩,但不要走的太遠。」
  中年大漢應了一聲,行到了張越、王召身前,低聲道:「兩位,咱們走吧!」
  王召低聲道:「公子,咱們去不去?」
  歐陽俊道:「去玩玩吧!不過,小心一些,不要惹事生非。」
  王召應了一聲,回頭對那中年大漢,道:「咱們兄弟不會嫖賭,吃吃喝喝就行了。」
  一面舉步向前行去,張越、王召,緊隨那大漢身後。
  目賭三人去遠,劉元才笑一笑,道:「大公子,這個賭場,大約是舉國最豪大的一家賭場,公子雖然豪富,但你身在北京,難免會有不便之處……」
  歐陽俊擺出了大公子的派頭,接道:「劉兄放心,在下的賭品很好,輸上幾兩銀子,也算不得什麼?」
  劉元一面舉步向前行去,一面低聲問道:「大公子的賭技如何?」
  歐陽俊道:「不太好,但也不太壞。」
  劉元道:「大公子,就玩賭,是不是有一套真實的本領?」
  歐陽俊道:「這個,要兄弟怎麼說呢?」
  劉元道:「那地方,不可賭假,就是耍花樣,也要耍的高明,一旦被發覺賭的假賭,至少也要被斬下一雙手來。」
  歐陽俊笑一笑,道:「這一點,劉兄放心,兄弟不會賭假。」
  劉元道:「好!有你這句話,在下就放心了,咱們進去吧!」
  大步向前行去。
  歐陽俊、花子玉魚貫相隨在劉元身後,轉過一條小巷,景物忽然一變。
  好一座廣大的庭院,只見廣大的庭院中,聳立著數株白楊、老榕。
  這時,天色已黑了下來,兩個穿著青衫的傭人,正在點起那吊在樹上的燈籠。
  劉元帶兩人穿過那廣大的庭院,到了二門前面。
  二門前有一道橫攔去路的鐵柵,鐵柵後坐著一個天青衫長褲的漢子。
  雖然未見他佩帶兵刃,但身上卻背著一個革囊,顯然是一位暗器名家。
  劉元一拱手,道:「在下劉元……」
  那大漢望了劉元、歐陽俊等三人一眼,冷冷接道:「帶有出入金牌麼?」
  劉元道:「有!」
  取出三面金牌,遞了過去。
  青衣大漢接過金牌瞧了一陣,又把金牌還給了劉元,伸手打開鐵柵。
  劉元當先帶路,穿入鐵柵,沿一道走廊行去。
  歐陽俊低聲道:「那把守鐵柵的人,可是侍衛宮中的高手嗎?」
  劉元搖搖頭,道:「不是,但侍衛宮中人,也有輪守那鐵柵的時候。」
  沿走廊行約數十丈,才轉入一座大廳。
  但見燈火通明,照耀有如白晝。
  廳中擺了四張方桌,兩桌牌九,一桌骰子。
  每一桌周圍,都圍滿了很多人。
  另一桌上,賭的是紙牌,只有四個人圍桌而坐,都是女的。
  這座廳實夠廣大,擺了四桌賭,還有著很大的空間。
  賭的也都是很有身價的人,聽不到一點喧嘩之聲。
  劉元回顧了一眼,低聲道:「右面那張木桌上賭的大些。」
  緩步行到了右面木桌的賭台旁。
  歐陽俊緩步跟了過去。
  凝目望去,只見那推莊的,是一位年約五旬的老者,留著修剪得十分整齊的鬍子,穿著一件紫袍,面前堆滿了一大堆銀票。
  顯然,這是一個旺莊,贏了不少的錢。
  劉元有些技痛,忍不住伸手衣袋內,取出了一疊銀票,下在天門。
  歐陽俊疾眼一瞄,只覺劉元下在莊上的銀票,大約有一萬兩銀子之數。
  摸摸自己的口袋,暗暗忖道:「身上只有兩萬銀子的銀票,這賭台上的賭注,最少的有一萬銀子,這一注,無論如何不能輸。
  他是精於賭道的人,再加上衣袋內銀子不多,如何運用這一注資本。是一件大事,馬虎不得。
  所以,這一注,他必需想的仔細,看的准,才能看得清楚。
  所以,歐陽俊沒有輕易下注。
  莊家打出骰子,是七對門。
  天門起了兩張牌,隨手就翻了出來。
  這說明那起牌的人,就面前很大的儲注,看也不看一眼。
  是一個地牌配長三的地字八。
  莊家輕輕把手中兩張牌,翻了過來,放在桌面上。
  劉元一皺眉頭,回顧了歐陽俊一眼,露出一個苦笑。
  原來,莊家起一副天字九。
  紫袍老者伸出一雙白白的玉手,輕輕一扒,所有的銀票,就到莊家前面。
  歐陽俊暗作估算,這一牌,至少吃了十萬兩以上的銀子。
  一連看了三注,莊家連吃了三注。
  歐陽俊看的很仔細,第四注,把身上所有的銀票,全部押上天門。
  劉元回顧了歐陽俊一眼,道:「這一注一定贏嗎?」
  歐陽俊道:「大概差不多吧!」
  劉元笑一笑,未再講話。
  連吃三注的旺莊,使得賭台上的銀票減了不少。
  天門起了牌,雜七配雜五,這七、五浪當一,最小的兩點。
  劉元低聲道:「羅大公子,是雜二,是二就吃你。」
  歐陽俊心中也有些緊張,他已顯明的看出來,推莊的沒有假,照理,這一注該贏,吃不過三,天門已連被吃了四次。
  莊家掀開了牌,竟然是一個丁三配人八,銅錘一,大一不吃二,天門贏了。
  劉元有些羨慕地道:「大公子,看來,你真是有點門道。」
  歐陽俊低聲道:「運氣,運氣,兄弟的賭運一向不錯。」
  這一注歐陽俊淨贏兩萬三千兩銀子。
  推莊的老者眼皮也未抬,就賠了出去、
  歐陽俊雖然把身上所有銀票,全部放了上去,但他卻連手也未伸一下,連本帶利,一齊堆在那裡。
  不算是最大的賭注,但卻有豪賭的氣派。
  劉元道:「大公子,這次一定贏嗎?」
  歐陽俊道:「不太一定。」
  劉元還在猶豫著,莊上已打出骰子。
  打骰子離手,那就不能再下注。
  又一個七對門,賭牌就是有點邪氣,不信也不行。
  這一把,以歐陽俊的賭注最大,照規矩是大注看牌,所以天門那副牌沒有人動。
  推莊的紫袍老者,確有著不在乎輸贏的味道,隨手就先掀了莊家的牌。
  一副很大的牌,人牌配大天的天槓。
  初、未兩門牌,也不算小,一個蛾七一個長八。
  歐陽俊心中也有些發毛,暗暗付道:「這一把輸了銀子事小,但我這嶺南大公子的身上,全身上下只有一注賭本,那就未免有些太過寒酸,影響所及,可能會露出破綻。」
  心中出汗,表面上,卻又不得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還手翻開了兩支牌。
  一對雜五,剛剛吃到天槓的一副牌。
  推莊的紫袍老者,抬頭望了歐陽俊一眼,吃兩家賠了天門。
  算起來,莊家還是有得賺。
  劉元笑一笑,道:「大公子,果然是有點門道。」
  歐陽俊道:「小玩玩麼!」
  堆在面前八萬多的銀票,歐陽俊沒有伸手去拿,也沒有多望一眼。
  其實,歐陽俊對這等豪賭,也有些觸目驚心,但他是嶺南首富的豪門公子,十萬八萬銀子,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
  這就要心中疼如絞,表面不在乎。
  莊家推抽了第三把牌。
  天門是地牌配虎頭的地虎三,莊家是三,是個蛾字配難九的三。
  歐陽俊又贏了一注。
  面前的銀票堆了十幾萬,歐陽俊心中也明白,已然連過三關,第四注是輸多勝少,但要保持他大公子的身份,就是不好意思伸手去取回賭注。
  幸好是劉元幫忙,伸手抓起案上的銀票,道:「清一清再下注如何?」
  順水推舟,歐陽俊低聲笑道:「那就有勞劉兄了。」
  劉元整理一下銀票,道:「二九一十八、二八一十六,合計有十九萬六千兩銀子。」
  歐陽俊道:「那就由劉兄放著吧!」
  劉元道:「這個怎麼行。」
  把銀票塞入了歐陽俊的懷中。
  花子玉低聲道:「羅兄,咱們有十萬銀子,能使北京城的花國震動,走!不用再下注了。」
  歐陽俊心中也不想再賭了,這一陣他暗察細看,發覺了這座大廳中的賭客,不是王侯公子,就是豪門巨富,確有輸上個百兒八十萬銀子也不在乎的豪氣。自己這點家當,實在是上不得台盤。
  但仍不能失了大公子的身份。
  淡淡一笑,道:「劉兄,你是否已盡了興。」
  劉元道:「大公子,老實說,這樣豪賭,兄弟賭不起。」
  歐陽俊道:「劉兄,咱們合手推它一莊如何?」
  劉元微微一怔道:「推一莊?」
  歐陽俊道:「不錯,你給兄弟當下手,專管吃、賠。」
  劉元道:「這麼吧!我搭一成。」
  歐陽俊已估算過這一桌上的賭技,若是自己推莊動點手腳,準可撈它一票,苦的是身上銀子太少。
  這時,那推莊的紫袍老者,又連賠數注,面前的銀票,已賠的一張不剩。
  一推牌道:「到此為止,哪一位想推,請便。」
  歐陽俊緩步行了過去,掏出身上的銀票,道:「順吃順賠。」
  這一次旺莊,歐陽俊巧妙的施展換牌手法,一口氣連吃七注。
  環圍在賭桌四周的人,十之八九,都已經全身淨光望牌興歎。
  劉元管銀票,雙手都有些發抖。
  他雖然是開賭場的老闆,像這樣的豪賭,也是從未經過。
  歐陽俊推出第八把牌,笑道:「諸位,這是最後一把。」
  這一把,歐陽俊誠心要輸,準備把贏的銀子吐出一部分,但卻未料到十人九光,大部分人都輸空了帶來的銀子。
  只見坐在天門的一位藍緞子長袍的年輕人,伸手摸出一個紅綢小包,一下子投置在木案上,道:「莊家估估算,我這一袋東西,能值多少銀子?」
  歐陽俊笑一笑,道:「劉兄,打開給大家瞧瞧,要估值嗎?也得公公平平。」
  劉元打開了小包,倒出了十顆明珠。
  歐陽俊凝目望去,只見那每一顆珠子都有貓眼大小,每一顆價值都在萬金以上。
  十顆明珠的價值,怕不在十萬銀子左右。
  劉元愣了一愣,道:「大公子,對珠寶方面,你的鑒定能力如何?」
  歐陽俊對珠寶十分明白,但卻故作不明白,笑一笑道:「在下對珠寶認識不多。」
  劉元道:「這十顆明珠合起來,大約可以值上七萬銀子。」
  那藍緞子年輕人,卻有一股不在乎的豪氣,笑一笑,道:「好吧,就算七萬,天門頭。」
  劉元很有耐心,把一顆一顆的明珠,又裝入黃綢子的袋中。
  天門一押上那十顆明珠,初門的一個黃袍中年大漢,伸手從衣袋內,摸出了一個布包,道:「估一估,我這個值好多銀子?」
  劉元道:「什麼東西?」
  黃袍中年人笑一笑,道:「你自己打開看吧!」
  劉元嗯了一聲,打開布包。
  「那是一塊翠綠欲滴的玉,全身都散出翠色的光芒。」
  歐陽俊忍不住叫道:「好玉。」
  劉元道:「真不錯。」
  那黃袍大漢道:「多少銀子?」
  這一次,劉元無法估值了,呆一呆,半晌說不出話。
  歐陽俊道:「十五萬銀子如何?」
  黃袍大漢一皺眉頭,道:「好吧!」
  歐陽俊道:「再加上兩萬銀子。」
  黃袍大漢道:「看起來,你閣下還有一點良心。」
  歐陽俊道:「兄弟在嶺南時,翠玉的價錢,大概如此,也許是北京城賣的貴一點。」
  黃袍人道:「十七萬雖然少一點,但也差不多了。」
  歐陽俊道:「閣下如是不滿意這個價錢,在下可以再加一些。」
  黃袍人很大方,笑一笑,道:「不用了,再加多也不過是三五萬銀子罷了。」
  顯然,他極力把自己的傲氣隱斂起來。
  未開的取出一個金黃色小佛像,擺在桌子上,道:「這一個價值如何?」
  劉元伸手取過,左端詳,右端詳的看了一陣,道:「這是黃金鑄的嗎?」
  歐陽俊轉頭望去,只見坐未門的人,穿著一件海青色的緞子長袍,大約有四十上下的年紀,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但卻有一股自滿自足的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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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 11:15:24 |只看該作者
  只聽那藍袍人搖搖頭,笑道:「不是黃金鑄的,他應該比黃金貴重一些。」
  劉元道:「這個麼?在下就無法估值了。」
  這座豪華的賭場中,還有一個最大的規矩,那就是不許互相追問姓名。
  劉元早已暗中告訴過歐陽俊和花子玉,所以他們也一樣未問過任何人的姓氏。
  歐陽俊伸手取過黃金小佛像,很仔細的看了一陣,道:「是風磨銅的。」
  海青袍子大漢笑一笑,道:「不錯,閣下能夠一眼認出來,那是足見高明了,不過這座佛是活動的,閣下何不打開瞧瞧!」
  歐陽俊哦了一聲,輕輕一旋,金黃色的佛像,由腰中一分為二。
  一顆大如桃核的八角形之物,滾落到桌子上。
  此物出現之後,立時泛起了奇麗的光彩,大廳中輝煌的燈光,吃那奇光一照,立刻泛生出千面盞燈火出來,滿室流動,幻起滿廳彩光。
  歐陽俊伸手撿起桌子上的八角寶石,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名貴呀!名貴,好寶石,在下見到的最好的一顆寶石!」
  青袍人笑一笑,道:「閣下既然識貨,那就請你出個價錢吧!」
  歐陽俊道:「這個我看要閣下開價了。」
  青袍人沉吟了一陣,道:「三十萬銀子如何?」
  劉元道:「太貴,太貴。」
  歐陽俊淡淡的接道:「就算三十萬吧!」
  劉元怔了一怔道:「大公子,這東西雖很名貴,但一開口就要三十萬,實在是太貴了一些。」
  歐陽俊道:「這是一顆舉世間少有寶石,三十萬銀子價錢實在便宜。」
  劉元道:「大公子決定了,那就算啦。」
  歐陽俊把寶石又裝了佛像之中,交給了那青袍人,道:「怎麼一個下法?」
  青袍人道:「三十萬兩一道。」歐陽俊打出了骰子。
  四副牌攤到桌面上,歐陽俊又是一把通吃。
  全桌上賭的人,沒有一人開口,但所有的眼睛,都投注在歐陽俊的身上。


  歐陽俊有些尷尬,但他表面上卻不得不裝出鎮靜,淡淡一笑,道:「劉兄,數一數看,贏了多少銀票。」
  銀票堆的像座山,數起來自然是要點時間,劉元的動作雖然熟練快速,也花去了一盞熱茶的工夫。
  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劉元的臉上有些紅,口齒也有些結巴的說道:「大公子,一共是九百二十一萬七千兩銀票。」
  歐陽俊微微一笑,把明珠、翠玉,和金佛像,奉還原主,道:「三位,交個朋友,收下兄弟這份薄禮,這叫物歸原主。」
  三個人看看歐陽俊,天門、初門上,兩位賭客,把目光轉到未門上的青緞子長袍中年人身上,似乎是看眼色行事。
  青袍漢子伸手取過黃金佛像,笑一笑,道:「在下姓朱。」
  取出一方玉珮,遞了過來,接道:「收著這個,有空找我聊聊。」
  他收起黃金佛像,站起身子,撣撣長袍轉身自去。
  天門、初門兩門賭客,也收起了明珠、翠玉。
  歐陽俊接過玉珮,瞧也未瞧一眼,就放入了懷中。
  劉元呆呆的站在那裡,太多的銀票、寶石、明珠的光彩,使他有些眼花繚亂,也從未見過,出手如此大方的人,把到手的東西又送了回去。
  歐陽俊輕輕咳了一聲,道:「劉兄,取出你的一成。」
  劉元道:「這個麼,兄弟吃點紅算了,我拿二十萬銀票。」
  歐陽俊道:「大少了一些。」
  隨手一撥,大約五十萬銀票,撥給了劉元。
  回手又取一疊銀票,送到花子玉的手中,道:「花兄弟,見面有份,你也吃點紅。」
  花子玉早已看的眼睛發直,數十萬的銀票,使他連一句謙遜的客氣活,也不敢說,生恐一推辭,歐陽俊會真的收回衣袋中。
  伸手接過,就放回衣袋中。
  歐陽俊拿起了一半,大約還餘下有三百萬以上的銀票,笑道:
  「諸位,今晚上兄弟的運氣,想不到我這十賭九輸的人,竟然會大贏一場,大家看牌玩的,諸位輸的太多的,請收回一半。」
  十幾雙手,一齊伸了過來,三百多萬銀票一搶而光。
  貪得便宜的卑劣人性,暴露無遺。
  劉元心疼的全身都有些發抖,花子玉也可惜的臉上冒汗。
  原來,銀子太多了,也可以使這些江湖大豪動心。
  歐陽俊瀟灑一笑,道:「劉兄、花兄,咱們走吧!」
  劉元連應了幾個是字,帶兩人離開了這一座豪華賭場。
  出了那黑漆大門,劉元才長長吁一口氣,道:「大公子,你這份豪氣,當真是叫人佩服,兄弟跑了半輩子賭場,這還是初次見到。」
  花子玉道:「真是揮手萬金,眩人耳目。」
  歐陽俊笑一笑,道:「小意思,小意思,反正是贏來的。」
  劉元道:「看看這豪賭,叫我這開賭場的人,也有著觸目驚心的感覺。」
  花子玉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公子,天色還不過二更,小弟作東,咱們喝一杯去。」
  歐陽俊道;「說的也是……。」
  輕輕咳了一聲,接道:「花兄熟悉京界風月,但不知是否知曉沈家兩姊妹。」
  花子玉微微一怔,道:「知是知道,但卻不太熟。」
  歐陽俊道:「兄弟倒和兩位沈姑娘有過一面之緣,只要花兄知道她們住的地方,咱們找她去,樂他一樂。」
  花子玉道:「這個麼?你倒把我問住了,趕明兒我打聽一下。」
  劉元道:「我知道,沈家二妹也算是京裡有名人物,花國奇葩。」
  花子玉道:「劉兄,聽說她們初更不見客,不知是否有這個規矩?」
  劉元道:「有!不過大公子既有興致,咱們不妨去試它一試。」
  花子玉一皺眉頭,道:「兄弟和沈家雙妹,玩的不開心,豈不掃了大公子的興致。」
  歐陽俊道:「花兄,江南道上,也有起更不見客的名妹,但兄弟卻能叫她們破例,咱們三個,身懷數百萬銀票,還能會吃閉門羹嗎?」
  花子玉想起歐陽俊一送近五十萬銀票的豪氣,竟不敢再作爭辯,苦笑一下道:「去碰碰運氣也好。」
  歐陽俊看的心中暗暗奇怪,忖道:這花子玉又是什麼身份,竟似對沈家雙妹有些心存畏懼。
  劉元帶兩人又穿過幾條街,到了一座小巧的宅院前面。
  門前不見燈火,庭院中也是一片黑。
  指指兩扇門,劉元低聲道:「到了,這是沈家雙妹的住處。」
  花子玉道:「看樣子兩個丫頭已經睡了,咱們明天再來吧!」
  歐陽俊笑一笑,道:「俗話說,色膽包天,你這樣膽小謹慎,怎能縱橫花叢。」
  花子玉尷尬一笑,道:「大概是兄弟和她們不太熟悉的原因。」
  歐陽俊道:「劉兄,上去叩門。」
  他冷眼旁觀,發覺自從付出了一大筆銀子之後,劉元和花子玉在心理和氣勢上已經輸了一層,劉元應了一聲,走過去舉手叩動門環。
  木門呀然而開,當門站著一個中年婦人,望了劉元一眼,道:「三位是幹什麼的?」
  歐陽俊道:「在下姓羅,來自嶺南,和兩位姑娘都有一面之緣,今宵特來走訪,希望大嫂代為通報一聲。」
  中年婦人道:「今夜太晚,你們明天請早吧!」
  揮手推上木門。
  劉元右腳一伸,撐住了木門,冷冷說道:「慢一點。」
  中年婦人微微一怔,道:「你們這是……」
  劉元接道:「人貴自知,別給臉不要臉,去通知你們姑娘一聲,就說嶺南羅大公子非要見她不可,睡了要她起來,有客人要她攆走。」
  中年婦人道:「這位爺你是……」
  劉元接道:「黑鷹劉元,你們兩位姑娘應該知道我。」
  中年婦人口中啊了兩聲,轉身而去。
  花子玉若有意若無意隱隱藏在劉元身後,似是有些畏懼。
  歐陽俊只看的大感奇怪,忖道:「這花子玉難道和沈家雙妹,有什麼瓜葛不成。」
  這時,那中年婦人已去而復返,手中還提一盞紗燈。行了回來,道:「兩位姑娘都破例見客,正在穿著衣服……」
  目光轉到劉元的臉上,接道:「劉大爺,你大爺不見小人怪,兩位姑娘都知道你劉爺的名氣,只是我不認識,我一提醒,兩位姑娘都罵我有眼不識金鑲玉,這一點你劉爺可多多包涵。」
  劉元聽得笑一笑,道:「不用羅咳了,帶路!」
  中年婦人應了一聲,帶幾人行入了一座大廳之中。
  大廳中早已點起了兩盞燈,照的一片通明。
  兩個女婢早已在大門口躬身迎客,把幾人讓入了大廳之中。只見那大廳中佈置的十分雅致,淡黃的壁綾,分掛了數副字畫,布設的不帶一點風塵氣。
  歐陽俊站起來背著雙手,正在品識一幅壁間字畫,忽聞環珮叮噹,沈家兩妹已盛妝而出。
  今宵這兩姊妹,不但是滿頭珠光寶氣,衣著也穿的十分考究,蓮步細碎的行了過來。
  齊齊欠身一札,道:「大公子,還能記得我們姊妹,實使我們姊妹意外……」
  歐陽俊微微一笑,打量兩人一眼,笑道:「華衣釵光,兩位姑娘可是準備出外應酬?」
  沈大姑娘笑一笑道:「過了二更夭,我們姊妹從不出外應酬,至於這等盛妝迎客,雖俗了些,但卻表現我們姊妹一片誠意。」
  歐陽俊回顧了一眼,道:「兩位姑娘是……」
  大姑娘笑道:「二更後,沈家二姊妹不外出,寒舍中也不納人,今天對你羅大公子是一次例外。」
  歐陽俊道:「榮幸啊!榮幸兩位是為了我。」
  大姑娘一擺手,道:「擺上酒菜。」
  守在門口的兩個女婢,應聲退下。
  沈大姑娘緩緩向前行了兩步,肅客入座,一直是對著歐陽俊,似乎是沒有看到劉元和花子玉。
  劉元有些想發作,但想到了歐陽一送幾十萬兩銀子,又怕得罪了歐陽俊,只好忍下不言。
  花子玉靠著坐在劉元的身旁,而且有意無意的,也躲在劉元身後。
  沈大姑娘一直不肯望他一眼,對他是一大解脫。
  歐陽俊也覺著情勢有些怪,那位二姑娘只存入廳後,說過一句話,就未再開過口,再說深更半夜,客人來訪,實也不必要盛妝迎客。
  難道這盛妝是另有別用。
  高挽的宮髻,滿頭的明珠玉釵,和那華貴的重裝之下難道在掩飾些什麼?」
  歐陽俊忽然問,產生了一種奇異的警覺。
  片刻後,兩個女婢分頭送上酒菜。
  歐陽俊自然被讓入了首席上座。
  這一來,花子玉想逃避,也是無法逃避了。
  情勢迫人,花子玉也只好挺起臉膛坐直身子了。
  沈家二姑娘本是個很活潑的人,但此刻卻冷著一張臉坐在那裡,不言不笑,似乎是有著很沉重的心事。
  但大姑娘還保持適當的鎮靜,笑一笑,端起酒杯,道:「來,我敬你們三位一杯。」
  當先舉杯,一飲而盡。
  劉元冷哼一聲,正待開口,歐陽俊已舉杯道:「多謝姑娘。」
  劉元欲待開口,便被歐陽俊這一杯酒,給擋了回去。
  花子玉是一語不發,看大姑娘一舉杯,立刻也舉起了酒杯,而且酒到杯乾,喝的乾乾脆脆。
  酒過三巡,劉元忍了又忍,終是忍耐不住,冷冷說道:「大姑娘,咱們是找樂子的,要是專為吃兩杯酒,咱們是用不著跑到這裡來了。」
  沈大姑娘笑一笑,道:「閣下的意思呢?」
  劉元道:「能不能唱一曲,咱們聽聽?」
  沈大姑娘一皺眉頭,道:「劉爺,這麼晚了,唱起來只怕不太方便。」
  劉元道:「為什麼?」
  花子玉接道:「劉兄,這地方住的都是有點身份的人,唱起來只怕會吵醒了鄰居。」
  劉元道:「不給面子,那就請兩位姑娘答應在下一件事了。」
  沈大姑娘道:「什麼事?」
  劉元道:「咱們這位大公子,大姑娘早認識了?」
  沈大姑娘道:「見過一次。」
  劉元道:「他這次初到北京城來,在下應該稍盡地主之誼,希望兩位姑娘可否給在下一個面子?」
  沈大姑娘道:「什麼事?」
  劉元道:「羅大公子對兩位激賞不已,希望能留宿這裡。」
  沈大姑娘笑一笑,道:「劉爺,我們姊妹只賣唱,不賣身。」
  劉元道:「北京城賣唱的很多,大家都說不賣身,不過我劉某人還未真正見到這賣唱不賣身的事,那就是錢多了也行,大公子是當世間極少的豪客,兩位可以隨便開價,再說兩位賣交情,大家也可以交個朋友。」
  沈大姑娘道:「劉爺,日後我們在這地面上還要混下去,希望你照顧的地方很多,但我們無法立刻答應,給我們兩天時間如何?」
  劉元冷笑一聲,道:「這種事還要想上兩夭嗎?聽姑娘的口氣,似乎兩位都還是完壁之軀了?」
  沈大姑娘淡淡一笑,道:「劉爺,你可是有些不相信嗎?」
  劉元道:「不錯,很難叫人相信。」
  沈大姑娘回顧了劉元一眼,道:「劉爺,我們說了你不相信,但不知要如何你才肯相信呢?」
  劉元道:「要羅大公子一試便知,這方面諸位儘管開價,就算是兩位黃金鑄的吧!咱們也可以討價買下。」
  沈大姑娘忽然眨動一下大眼睛,道:「師爺,我們是人,不是黃金,也非泥土,我們不賣時,你就是出價再高,我們也可以不賣,但有時間,我們也可以一文不收。」
  劉元雙目一瞪,忽然間站起了身子,道:「大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大姑娘笑一笑,道:「劉爺,我說的難道還不夠清楚嗎?」
  劉元道:「大姑娘的意思是不賣了?」
  沈大姑娘道:「不錯,我們可不可以不賣?」
  劉元有些怒意,道:「不可以,賣唱不賣身的事,那不過是騙騙外行的人,劉某人在北京城住了大半輩子,還沒有見過真正賣唱不賣身的人?」
  沈大姑娘笑一笑,道:「劉爺,事情總有一次,就會不幸碰上了。」
  劉元冷笑一聲,道:「想不到沈家兩姊妹,竟還是帶尖帶刺的人物,真是失敬啊!失敬。」
  口中說話,人卻舉步向沈大姑娘行了過去。
  花子玉急急站起身子,伸手攔住了劉元,道:「劉兄請坐,大家玩玩嘛,用不著生氣。」
  劉元目光射注在花子玉的臉上,怔了一怔,道:「花兄弟,你是要攔住我不鬧事了?」
  花子玉道:「是的!劉兄,面對著兩位絕世的美女動粗、耍拳,有如焚琴煮鶴,還望劉兄能夠忍耐一二了。」
  劉元皺皺眉頭,離開座位的身子又坐了下去。
  花子玉輕輕咳了一聲,目光由沈家的姊妹臉上掃過,卻低聲對歐陽俊道:「大公子,咱們再坐一會呢?還是現在就走?」
  他臉上充滿著一種哀求之色,似乎是要歐陽俊賞他一個面子。
  其實,彼此之間鬧的很不愉快,早已經玩的味同嚼蠟。
  歐陽俊站起身子,笑一笑,道:「天色太晚了,事實上,咱們也應該走啦!」
  沈大姑娘經過了一陣沉思之後,此刻卻突然接口說道:「劉爺,你一定要我們姊妹留客,是嗎?」
  劉元道:「姓劉的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還未見風月場中人,立過貞節牌坊,兩位姑娘標新立異,卻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沈二姑娘道:「劉爺,你相不相信,我們都還是處子之身?」
  劉元沉吟了一陣,道:「說到相信麼?在下自然是相信,不過兩位既然出來混了,還不是志在弄點銀子,圓個後半輩子安適。」
  沈大姑娘歎一口氣,道:「劉爺,我們可以不買侍衛宮中人的帳,也可以不理會那些王侯孫公子的苦苦求告,不過,我們不願得罪你劉爺。」
  劉元頓有些輕飄飄的感覺,這一頂高帽子,戴的他心花怒放。
  重重咳了一聲,劉元說道:「大姑娘這麼給面子,實叫在下高興,但不知……」
  沈大姑娘點點頭,接道:「我可以留下羅大公子,不過,那只限於我一個人,劉爺請高抬貴手,放過我的妹妹。」
  劉元一拍胸膛道:「行,這一點劉某可以給你開個保票,二姑娘賣唱不賣身,如北京城有人不信,要他找我劉元去。」
  沈大姑娘一欠身,道:「多謝劉爺了。」
  劉元哈哈一笑,回頭望著花子玉,道:「兄弟,看來咱們各具一能,對那些王妃、侯妾,你是真行,風月場中,你老弟就不如小兄了。」
  歐陽俊心中一動,暗道:「這花子玉原來是專門勾搭豪門怨婦的人物,但他為什麼要找那些王妃、侯妾呢?隨時可以惹出很大的麻煩……」
  但聞花子玉道:「說的是啊!這就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了。」
  劉元站起身了,哈哈一笑,道:「大公子,劉某人幸未辱命,你儘管在這裡溫存一宵,兄弟會要你那兩個從衛,明天再來找你。」
  劉元似是很愉快,哈哈一笑,道:「好吧!大公子,咱們也不客套了,天也不早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告辭了。」
  歐陽俊道:「兩位好走!恕兄弟不送了。」
  劉元道:「不敢有勞,不敢不勞。」
  帶著花子玉而去。
  沈家二姊妹,未再多說一句話,也未送兩人一步。
  直待兩人出了大門,沈大姑娘才回顧了歐陽俊一千民道:「色不迷人人自迷,大公子當真是看上小妹了嗎?」
  歐陽俊笑一笑,道:「姑娘艷色照人,是男人都應該拜倒在石榴裙下,不過,在下還不是色中餓鬼……」
  沈大姑娘冷冷接道:「黑鷹劉元,也沒有讓我們姊妹留客的面子,留下你,咱們只是想和你談談。」
  歐陽俊道:「這個麼?彼此,彼此,在下也是想請教姑娘幾件事?」
  沈大姑娘道:「你是客人,理當先問,請說吧?」
  歐陽俊道:「恭敬不如從命,先從小事問起……」
  沈大姑娘接道:「最好簡明一些。」
  歐陽俊道:「兩位身藏絕技,混跡風塵,想來是必有所為。」
  沈大姑娘道:「這些事和你無關,用不著告訴你,對嗎?你如沒有什麼重要話問,應該由我們問問你了?」
  歐陽俊笑一笑道:「大姑娘要問什麼?只管請問。」
  沈大姑娘道:「你來自何處?」
  歐陽俊道:「嶺南……」
  沈大姑娘冷笑一聲,接道:「你不是嶺南羅大公子。」
  歐陽俊笑道:「在下如不是嶺南羅大公子,又是何人?」
  沈大姑娘冷冷說道:「如是我沒有猜錯,閣下是江湖浪子歐陽俊。」
  歐陽俊先是一呆,繼而哈哈一笑,道:「不錯,在下正是歐陽俊,姑娘怎知在下的身份?」
  沈大姑娘道:「我只是推想罷了。」
  歐陽俊道:「姑娘想對了,不過,你既然如道在下的身份,姑娘似乎是也可以亮出自己的身份了。」
  沈大姑娘道:「我想我不說,你也該明白了。」
  歐陽俊道:「姑娘是丐幫中人吧?」
  沈大姑娘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自然是默認了自己的身份。
  歐陽俊笑一笑,道:「咱們剛來貴府時,記得姑娘那位老媽子,曾經告訴在下,兩位淡妝素服,脂粉不施,還替我們解說了半天,但見到兩位時,卻是盛妝寶氣,艷光照人,想來,兩位姑娘,並不是為在下盛妝了?」
  沈大姑娘淡淡一笑,道:「你還開得出玩笑嗎?」
  歐陽俊一皺眉頭,道:「怎麼?事情好像很嚴重?」
  沈大姑娘道:「侍衛宮送了一個通知,三更時分,趕去會晤。」
  歐陽俊道:「兩位姑娘自己去。」
  沈大姑娘道:「自古以來,會無好會,宴無好宴。深更半夜的,把我姊妹找了去,那自然是不會安什麼好心。」
  歐陽俊道:「要不要在下同住?」
  沈大姑娘道:「你去幹什麼?」
  歐陽俊笑一笑,道:「侍衛宮中人,在未見到兩位姑娘之前,已經先見到在下。」
  歐陽俊簡明地把經過之情,說了一遍。
  沈大姑娘沉吟了一陣;道:「侍衛宮中的人很多,確也有不少高明人物,你不要太過得意,認為他們真的相信你的話了。」
  歐陽俊道:「這個麼?在下也未存此想,不過,咱們既然來了,就算是刀山劍林,也要見識一下了。」
  沈大姑娘回顧了二姑娘一眼,道:「二妹,放開胸懷,大不了一條命罷。」
  一直很少開口的沈二姑娘,突然開了口,道:「大姊,你認為我是怕死嗎?」
  沈大姑娘道:「二妹,別說咱們不一定會死,就算是死定了,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二姑娘道:「大姊,你完全誤會了我,我是有些擔心,但我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我擔心咱們救不出彭長老。」
  歐陽俊怔了一怔,道:「彭長老?」
  沈大姑娘道:「大家亮明瞭身份,似乎也用不著再隱瞞了,咱們得到消息,本幫中一位長老,被侍衛宮的人,給抓了去,今晚上可能要連夜刑訊,大概就是要我們看一下刑訊的慘狀。」
  歐陽俊道:「這麼說來,貴姊妹的身份,已經被人識破了。」
  沈大姑娘道:「很可能,至少是他們已經對我們姊妹生出了懷疑,所以才把我們召了去,要我們目賭刑訊彭長者的反應。」
  歐陽俊沉吟了一陣,道:「侍衛宮中人,為什麼要和丐幫作對呢?」
  沈大姑娘道:「這個麼?源起於兩年之前了。侍衛宮中,突然對京城一帶丐幫弟子們,展開了搜捕,牽連的很廣泛,很多真正的乞丐,也受到了牽連,丐幫的人,不得不改變身份,有很多混入了飯莊中,作了夥計,也有些混入幫人作長工的,雖然,留在京裡的人數不少,但困為主持其事的首腦被捕,整個失去了指揮的靈魂,我們姊妹,臨危受命,混來京中,花了一年之久的時間,才算把留在京裡的弟子們重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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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 11:16:07 |只看該作者
  歐陽俊道:「以丐幫在江湖上的威勢,豈能受這等屈辱。」
  沈大姑娘道:「不忍受又怎麼樣,侍衛是皇帝的勢力,除非我們要造反,就無法整治他們侍衛宮中人,況且他們遍佈天下,如是真和他們對上了,也是麻煩的很……」
  語聲一頓,接道:「自然,侍衛宮也替我留了餘地,搜捕的人,全部又放了,不過,約法三章,丐幫中人,從此不許再進入京裡一步。」
  歐陽俊道:「那麼,彭長老是在何處被侍衛宮中抓去呢?」
  沈大姑娘道:「家裡。」
  二姑娘接道:「不論他在哪裡被人抓到,我們都得救他出來。」
  歐陽俊道:「兩位準備如何下手呢?」
  大姑娘道:「這就是我們為難的地方,侍衛宮中人手眾多,我們兩個人自知不是人家的敵手。」
  歐陽俊道:「兩位姑娘準備如何應付這件事呢?」
  一直未開口的沈二姑娘,道:「這就是我們突然穿著盛妝的理由了。」
  歐陽俊道:「在下有些不太明白。」
  沈大姑娘道:「我們穿著盛妝的理由,因為我們無法擄帶兵刃,只好在盛妝之下,藏些兵刃了。」
  歐陽俊道:「原來如此。」
  沈二姑娘道:「歐陽兄,你已經對我們知道的很多了,不知道還想知道些什麼?」
  歐陽俊道:「唉!很可惜,在下這點武功,實無法為諸位之助,老實說這是單刀赴會的事,不但要有卓絕的武功,而且,還要有著過人的機智,當今之世中,恐怕只有一個人有此能耐。」
  沈二姑娘道:「什麼人?」
  歐陽俊道:「說了也是白說,因為,無法請到他。」
  沈二姑娘道:「是不是保護七王爺進京來的岳秀?」
  歐陽俊道:「你知道?」
  沈二姑娘道:「知道。丐幫耳目最靈,如若沒有這點能耐,還算天下第一大幫麼?」
  歐陽俊道:「就是他,只有他有此能力。」
  沈大姑娘道:「他可是現在親王府中?」
  歐陽俊又點點頭。
  沈二姑娘道:「浪子,告訴你件事,我們丐幫中的女孩子,有一點很寬大的自由……」
  歐陽俊接道:「什麼自由?」
  沈二姑娘道:「只要工作需要,我們可以捨身酬情。」
  歐陽俊接道:「二姑娘的意思……」
  沈二姑娘道:「浪子,你別這麼刁難我,其實,我既然敢說出來了,就再說的明白一些,如何,你如是真能幫助我們,救出了彭長老,我們以身侍奉。」
  歐陽俊道:「姑娘是投浪子所好,不過,無功不受祿,我幫不了這個忙,姑娘以身酬情,在下只怕是無福消受。」
  沈大姑娘道:「若彭長老招出了這樁事的內情,則對丐幫不好,對整個武林不利,對你們七王爺,也是有害無益。」
  歐陽俊笑一笑,道:「大姑娘,如若對七王爺確也有不利之處,這件事就好談了。」
  沈大姑娘道:「我說的很真實,現在,咱們還有點時間,閣下就辛苦一趟,去見見那岳大俠吧!」
  歐陽俊道:「好吧!我回去一趟……」
  只聽一人低聲說道:「不用了,主人已來多時。」
  人影晃動,只見頑童唐嘯,當先行了進來。
  緊迫在唐嘯身後,是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
  歐陽俊笑一笑,道:「兩位姑娘,這就是岳少俠……」
  岳秀一抱拳,道:「區區岳秀。」
  沈二姑娘微微一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
  沈大姑娘一揚柳眉,瞪了妹妹一眼,上前一福,道:「見過岳少俠。」
  沈大姑娘道:「我們希望岳少俠能助我們一臂之力,救出本幫中一位長老。」
  岳秀點點頭,道:「他落入了侍衛宮中?」
  沈大姑娘道:「是他胸藏機密,如是被侍衛宮人逼問出來,對我們是一樁大大不利的事。」
  岳秀道:「哦!姑娘能不能說出他胸懷的什麼機密。」
  沈大姑娘道:「這個麼?我們還未詳細的瞭解,我們得到的指示,形容那件機密,極關重要,不但關係著我們丐幫的安危,而且,也關係著整個武林大局。」
  岳秀怔了一怔,道:「有這等事?」
  沈大姑娘道:「是!所以我們姊妹才心急如焚。」
  岳秀道:「兩位姑娘,準備如何救出貴幫中的長老。」
  沈大姑娘道:「我想很難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了,只有在他們刑訊之時,把他搶救出來。」
  岳秀道:「在侍衛宮眾多高手的圍守之中?」
  沈二姑娘道:「這不是上上之策,如是情非得已,他無法忍受那慘刑之苦時,只有設法取他之命了。」
  岳秀道:「你們姊妹,在丐幫中的身份,可以殺了彭長老嗎y
  沈大姑娘道:「不可以。」
  岳秀道:「如是殺了彭長老呢?」
  沈大姑娘道:「那我們只有聽長老會處決了。」
  沈二姑娘接道:「我們以命相拼,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岳秀點點頭,道:「就憑兩姑娘這一分豪勇之氣,在下也不好意思不插手了。」
  沈大姑娘道:「岳爺,聽說你武功、智計,冠絕江湖……」
  岳秀輕輕的一笑,接道:「大姑娘,當今武林之中,才人何止千萬,岳某怎敢當此誇獎。」
  沈大姑娘道:「唉!岳爺,不論如何?你插手這件事,總會比我們強一些。」
  岳秀輕輕吁了一口氣:「好吧!我盡力而為,但成功與否,在下卻不敢擔保。」
  沈二姑娘突然低聲說道:「姐姐,進入恃衛宮,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岳爺要如何才能進入侍衛宮中呢?」
  沈大姑娘道:「最好的辦法,是咱們帶他進去!」
  岳秀接道:「方便嗎?」
  沈大姑娘道:「沒有什麼不方便,只不過,可能太委屈了你。」
  岳秀道:「要我扮成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沈大姑娘道:「為我們姐妹撫琴,拉弦的人。」
  岳秀笑一笑,道:「成是成,只不過,在下不會彈弦拉琴。」
  沈大姑娘道:「我想你岳秀,定然是位琴弦能手,只不過,我們姊妹,不配用你這樣的琴師罷了。」
  岳秀回顧了唐嘯一聲,低聲吩咐數言。
  唐嘯一躬身,轉頭而去。
  岳秀抖抖長衫,瀟灑一笑,道:「這樣子成嗎?」
  沈二姑娘笑一笑,道:「要不要我替你改扮一下?」
  岳秀道:「那就有勞姑娘了。」
  二姑娘的動作很快,片刻工夫,把岳秀改變成另一副模樣。
  一個微現蒼老的中年人。
  歐陽俊低聲道:「岳兄,在下呢?」
  未待歐陽俊開口,沈大姑娘已接上了口,道:「浪子,有沒有勇氣,闖一下龍潭虎穴?」
  歐陽俊道:「在下麼?經歷無數風險,去趟侍衛宮有何不可,不過,在下還得請教一下岳少俠……」
  岳秀道:「去是可以去,但要用什麼樣的身份?」
  沈大姑娘道:「嶺南羅大公子,配上了京裡賣唱名花,不是很好的一對嗎?」
  岳秀道:「也好!歐陽俊,就請辛苦一趟吧!」
  歐陽俊笑道:「大姑娘,不覺著太過唐突人了吧!」
  沈大姑娘道:「劉元說的不錯,我們賣唱的,能有幾個好人,就算我們能守身如玉,只怕也一樣招人非議。」
  目光轉注到岳秀身上,道:「江湖兒女,不惶外人的譏誚。」
  岳秀點點頭道:「唯大英雄能本色,大姑娘的看法,尤勝男兒三分。」
  沈大姑娘很高興,笑道:「好說,好說,岳少俠太誇獎了。」
  一陣車輪聲,劃破了寒夜的靜寂。
  沈大姑娘長長吁一口氣,道:「來了,來了,侍衛宮的馬車,已到捨外。」
  語聲甫落,室外已響起了叩門之聲。
  岳秀低聲道:「一切三位應付,該在下說話的時候,在下自會接口,最好,別使在下太引起他們的注意。」
  沈大姑娘點點頭,道:「好!咱們走吧!」當先向外行去。
  岳秀抱了一個大三弦,緊隨兩位姑娘的身後。
  大門外停著一輛豪華的大篷車,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大漢,背插單刀,站在門外。
  那大漢動作粗野,一伸手,抓住了歐陽俊的衣領子,道:「你是幹什麼的?」
  歐陽俊很沉著,笑一笑,道:「這是幹什麼?」
  那大漢冷冷說道:「你是幹什麼的?」
  歐陽俊道:「在下麼,嶺南羅大公子。」
  黑衣人道:「羅大公子,沒聽說過,北京城你是哪一號人物?」
  沈大姑娘接道:「我們的貴賓,快些給我放手。」
  黑衣人鬆開了歐陽俊的衣領,冷笑一聲,道:「便宜了你這小子。」
  目光轉到沈大姑娘的身上,接道:「想不到啊!沈大姑娘也接客。」
  沈二姑娘冷冷接道:「耍嘴皮子。再羅嚏,咱們就不去赴約,看你回去怎麼交代。」
  黑衣人果然不敢多說話,語氣一轉,道:「在下奉命來此,只是請兩位姑娘。」
  沈大姑娘道:「我知道。」
  黑衣人道:「這個姓羅的和那老小子,用不著去了。」
  大姑娘回身一顧岳秀,道:「他是彈弦子的,侍衛宮中的爺們,對我妹妹那一曲《有情花無情蝶》聽得如醉如癡,不帶三弦,到時間,你用嘴巴去彈。」
  黑衣人哦了一聲,道:「好吧!帶著弦子同去,但這姓羅的……」
  大姑娘道:「我們的貴賓,不能丟下不管,再說,他和侍衛宮的周堤,也有交情。」
  二姑娘冷冷接道:「我們為他彈唱一宵,要十萬銀子,你小子賠得起,就不帶他去。」
  黑衣人道:「好貴的價錢。」
  二姑娘道:「武大郎玩的夜貓子,什麼人兒什麼烏,所以,你這一輩子,就別想親近你二位姑奶奶。」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隔門縫看呂洞賓,你把神仙看扁了,我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在囉嗦什麼?還不快請兩位姑娘上車。」
  黑衣人只聽得臉色大變,急急一躬身,道:「兩位姑娘,快請上車吧!」
  二姑娘道:「怎麼?你不作神仙了。」
  黑衣人急道:「你們兩位姑娘,大人不見小人怪,只當小子我剛才的話,是在放屁。」
  沈大姑娘冷哼一聲,不再理會那黑衣人,緩步行了過去,登上篷車。
  二姑娘、岳秀、歐陽俊,魚貫登上篷車。
  黑衣人縱身一躍,飛上車轅,揚鞭一揮,篷車向前奔去。
  原來,這黑衣人竟然是一個趕車的。
  歐陽俊輕輕歎息一聲道:「想不到啊,侍衛宮中人,竟然是如此霸道,一個趕車的,就這樣囂張。」
  沈大姑娘輕輕歎息一聲道:「大公子,北京地面上十分複雜,但衙門很多,最厲害的,還是侍衛宮中人。」
  岳秀皺皺眉頭,沒有說話。
  篷車行了約一頓飯工夫,在靠近皇城的一座大宅院前停下。
  岳秀下了篷車,抬頭看去,只見那一座高大的宅院,早已大開木門,兩盞白絹制的氣死風燈高高吊在大門外面。
  兩個穿著黑布褲褂的年輕人,快步迎了上來,道:「兩位沈姑娘,請隨在下來,兩位大領班,已經等候很久了。」
  口中和兩位沈姑娘說話,但四道目光卻望向岳秀和歐陽俊。
  但卻沒有喝問兩人的姓名。
  沈大姑娘和妹妹交換了一個眼色,緊迫在兩個黑衣人的身後行去。
  穿過了三重庭院,到了一座敞廳前面。
  兩位姑娘剛剛行到了大廳門口,大廳門已呀然而開。
  沈大姑娘抬頭向廳內望去,只見敞廳門中擺著兩桌酒席。身後還站著十幾個黑衣人。
  大姑娘邁步當先,行入了敞廳。
  二姑娘緊隨而入。
  岳秀、歐陽俊,緊隨舉步時,卻被兩個守在門口的黑衣人伸手攔住。
  篷然一聲,兩扇大開的木門,忽然閉上。
  岳秀和歐陽俊,都被關在了門外。
  敞廳很大,只擺著兩桌酒席,有些單調。
  岳秀輕輕吁一口氣,耐住性子沒有開口。
  歐陽俊卻忍不住低聲說道:「公子,他們如若不聽曲兒,咱們就進不了這座敞廳。」
  岳秀點點頭,道:「那兩位大領班,一個個神情冷肅,分明都是練的旁門奇功,不像是喜愛女色的人。」
  歐陽俊道:「這就有些麻煩了。」
  岳秀道:「這就很容易造成衝突,咱們用心聽聽看。」
  只聽沈大姑娘說道:「門外那兩位麼?一個是跟咱們姊妹彈弦子的人,一位麼?是嶺南羅大公子,賤妾貴賓。」
  只聽一個冷利的聲音,道:「哼!你出門還要帶著姘頭嗎?」
  話說的很難聽,但沈家二姊妹,卻暗裡咬咬牙。
  原來,她們發覺了,大廳一角處,原本用黑布掩避的一處地方,此刻,已然打開。
  那是一座特製的鐵架子,上面捆著一個人。
  灰色的百綻大褂,花白的山羊鬍子,赤足穿著草履。
  正是丐幫中的長老,鐵腿追風彭尊。沈家姊妹很聰明,目光一掠彭尊,立時把四道目光投向那說話人的身上。
  那是靠左面一張木桌上旁坐的人,滾著銀色的領邊,臉上還帶著一份冷利的笑意,道:「羅大公子算什麼東西,用不著帶著他來。」
  沈大姑娘忍著氣,裝作一副柔和的笑容,道:「咱們姊妹麼,不過賣唱的罷了,人家公子大把銀子,咱們總不能推出門去。……」
  兩個衣領滾著金邊的大漢,年紀稍大一些,神情很冷峻,不開口,也不見有所表情,似是臉上的肌肉,早已經僵硬死多時。
  沈二姑娘暗中磋磨了一下,判定這兩人,定是同出一門的人物。
  仍是那原先開口的人說話,冷冷的接道:「這是什麼地方,就算他能把銀子化成水,流到北京城,也不能帶他來這裡,這是侍衛宮,沒有傳呼,誰也不能輕易進來的地方。」
  沈大姑娘道:「這個,咱們倒沒有想到。」
  沈二姑娘擺出一副嬌媚神情,道:「喲!侍衛宮中咱們姊妹也有不少熟人,還認為大爺們抬來作樂,所以,才帶了彈弦的一起趕來,至於嶺南羅公子,咱們帶他來,那是他希望借咱們二姊妹的力量,和諸位攀個交情,咱們姊妹自覺著侍衛宮的朋友,可沒有想到,今夜裡全是生面孔,不過嘛!一回生,兩回熟,今夜見到了,歡迎你大爺,到舍下去玩……」
  送過去一個動人的秋波,輕聲接道:「你大爺貴姓啊,可否告訴咱們一聲,日後也好稱呼。」
  銀領人道:「在下麼?言震,以兩姑娘的見識之博,想必已知在下的來處了。」
  沈大姑娘心中震動,暗付:「原來是辰州言家的人。」
  人卻搖搖頭,說道:「言爺恕罪,咱們識淺,不知你言爺來歷。」
  言震冷笑一聲,道:「兩位金領大領班頭,都是密宗門下高手,兩位定然聽說過了。」
  沈大姑娘茫然說道:「密宗,是什麼密宗?」
  言震冷笑一聲道:「裝的很像啊……」
  突然提高了聲音,道:「彭尊,睜開眼睛,瞧瞧看你們丐幫的女弟子。」
  原來,彭尊一直閉著雙目,未睜過眼睛。
  似乎沒有聽到言震的話,彭尊連眼皮也未眨動一下。
  言震哈哈一笑,道:「丐幫人物,非丐即娼,江湖上怎麼會容你們存在。」
  被捆在鐵架上的彭尊,突然圓睜雙目,怒道:「辰州言家門的功,根本不是活人的玩藝,丐幫為丐,名正言順,論名氣,比你們一個小小言家門何止強勝百倍,你小子神氣個什麼勁啊?」
  言震冷笑一聲,道:「老叫化子,你終於開口了。」
  彭尊道:「老叫化子開了口?就沒有好聽的話,你小子想挨罵,就給我豎長耳朵聽著。」
  言辰道:「你最好小心一些,激火了言二爺,就先割下你的舌頭。」
  彭尊道:「老叫化陰溝翻船,生死早置度外,你有種,就一刀殺了老叫化子。」
  言震忽然改了臉,哈哈一笑,道:「姓彭的,你不怕死……」
  彭尊怒聲接道:「你試試看,千刀萬剮,彭大爺,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言震道:「有種,但你怕不怕咱們當面羞侮你們丐幫的女弟子?」
  沈二姑娘搶先說道:「言二爺,咱們姊妹可沒有開罪你,用不著硬往我們頭上套罪名。」
  言震道:「給我住口,言二爺問你時,你再說話。」
  這時,和言震坐在一桌的大領頭,突然開了口,淡淡地說道:「給他們一點見識,先整整這兩個丫頭片子。」
  沈大姑娘暗暗焦急,忖道:看來,這都不是簡單人物,軟硬不吃,實叫人窮於應付了。
  但聞沈二姑娘說道:「言二爺,可不可以說明一些,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我們姊妹到底犯了什麼罪?」
  言震笑一笑,道:「沒有什麼罪,不過,大領頭要咱們整整你,那就只有整整你了。」
  沈二姑娘道:「以侍衛宮的寵大勢力,欺侮兩個女孩子,也不覺著不好意思嗎?」
  言震哈哈一笑,道:「不好意思,什麼叫不好意思,你們江湖人的手段,比咱們侍衛宮,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二姑娘道:「我們不是江湖人……」
  言震接道:「如是兩位姑娘要硬裝到底,在下只有明說了,兩位姑娘,都是丐幫中人,對嗎?」
  沈二姑娘淡淡一笑,道:「言爺,一定要這麼說,咱們姊妹想否認,也是不能了。」
  言震還未來得及答話,那位金領班大領頭,已不耐的接道:「言兄弟,不用和她多費口舌了,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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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回 沈家雙艷

  言震目光突然轉到沈家二妹的身上,接道:「兩位姑娘,是自己動手,還是我們動手……」
  只聽一個怒斥的聲音,道:「你這老小子,要找死嗎?」
  緊接著蓬然一聲,木門被人撞開,抱著三弦的岳秀和歐陽俊,快步衝了進來。
  言震臉色一變,喝道:「站住。」
  岳秀不緊不慢的行了兩步,才停下身子,緩緩說道:「什麼事啊?」
  言震道:「閣下也是丐幫中人了。」
  岳秀道:「高抬區區了。」
  言震一擺手,站在身後的兩個黑衣人應聲而上,快步向岳秀衝去。
  岳秀神情冷肅,木然而立。
  歐陽俊卻突然向前一步,攔在岳秀身前,道:「兩位想幹什麼?」
  那黑衣人冷利的說道:「抓人。」
  歐陽俊笑道:「抓什麼人,我,還是這位老先生?」
  兩個黑衣人怒道:「你,還有這位糟老頭子,我們都要抓。」
  但見人影閃動,又有兩個黑衣人撲了出來,分向岳秀、歐陽俊,和沈家兩姊妹撲了過去。
  沈家兩姊妹,眼見敵勢兇惡,顧不得一身盛裝,縱身向旁側閃去。
  歐陽俊雙手一分,迎向兩個黑衣大漢。
  但聞兩聲悶哼,兩個黑衣大漢,同時倒下。
  歐陽俊心中明白,這是隱身在背後的岳秀暗助,自己本沒有接觸到對方。
  一揮手間,就倒了兩個侍衛宮中的武士,使得全場中人,都為之大感震駭。
  撲向沈家兩妹妹的黑衣人,也被震駭的停下了手。
  言震臉色一變,冷冷說道:「想不到啊,丐幫子弟,竟也有這樣的身手,不容易啊!」
  但見歐陽俊笑一笑,道:「誇獎、誇獎,在下久聞辰州言家門的韁……,別走蹊徑,今夜希望能領教一二?」
  言震道:「好大的口氣,亮兵刃,生死不論。」
  兩個撲向沈家姊妹的黑衣人,從腰中拔出兩把匕首,大喝一聲,撲向歐陽俊。
  歐陽俊雙手握拳,疾快擊出。
  但聞兩聲慘叫,兩個黑衣人,人還未近歐陽俊,雙雙倒了下去。
  這一次,不但是言震留上了心,就是那兩位金領大領頭,和另一個銀領人,都看的十分仔細,連沈家兩姊妹,看得目不轉睛。
  言震駭然叫道:「百步神拳。」
  歐陽俊笑道:「好說,好說。」
  言震望了身側的金領人一眼,道:「請示大領頭。」
  金領人接道:「百步神拳,應該有一股強烈的拳風,但它沒有,所以,他用的不是百步神拳。」
  言震道:「屬下寡聞,不知道他用的什麼手法?」
  金領人道:「瞧不出來,但很可疑,你上去試試看。」
  言震哦了一聲,站起身子向歐陽俊行去。
  歐陽俊心中有恃無恐,所以,很仔細地觀察了言震的神色。
  只見言震雙目中微露驚懼的神情,舉步行來,顯然是受了那大領頭的令諭之後,不得不親自出戰,但內心中,又有很大的畏懼。
  言震雖然走得很慢,但他仍然是走到歐陽俊的身前,停下了腳
  歐陽俊笑一笑,道:「閣下準備要出手了。」
  言震答非所問地道:「你剛才用的什麼武功?」
  歐陽俊道:「這個,恕難奉告,要你閣下自己猜了。」
  言震沉聲道:「是不是百步神拳?」
  歐陽俊笑一笑,道:「是與不是,要你自己判斷了。」
  言震厲聲喝道:「你給我聽著,不論你嶺南羅家有多大的家當,多少財富,但你開罪了侍衛宮,一樣會受到制裁。反抗官家,那是禍連九族的大罪。」
  歐陽俊有意拖時間,笑一笑,接道:「如是咱們害怕了,那該如何?」
  言震微微一怔,道:「你真的害怕了?」
  歐陽俊道:「不錯,真的害怕了。」
  言震道:「好!那你就跪下去。」
  歐陽俊搖搖頭,道:「不行,在下怕是怕了,但跪下去,在下又矮了一截,這個如何可以。」
  言震恍然而悟,大聲喝道:「好小子,敢弄言二爺。」
  突然伸手一把扣向歐陽俊的右腕。
  他出手極有分寸,先留了後退之路。
  歐陽俊正想閃避,但突然感到右臂一麻,竟然抬不起來,被言震一把扣住。
  他心中明白,是岳秀制住了他的右臂,但他卻想不通岳秀何以竟要言震扣住自己的穴脈。肯定的是岳秀決不會叫他吃虧,所以,他心中很坦然。
  言震未料到這麼輕易的就拿住對方的腕脈,不禁微微一呆。
  歐陽俊一笑,道:「在下不想再找麻煩了,所以,在下未讓避閣下的擒拿,只要你不找羅家的麻煩,在下立時可以走。」
  言震一面暗加功力,扣緊了歐陽俊的脈穴,一面高聲說道:「現在,不覺著太晚了一些嗎?」
  歐陽俊感覺到右腕一麻,全身勁道忽失,心中大為震驚,暗道:
  「這一次完了,辰州言家的人,一向是心狠手辣。」
  心中念頭還未轉完,忽然右臂上,發出一股奇大的力量,反擊過去。
  言震以左手扭住了歐陽俊的右腕,正想舉起右手,去點歐陽俊的穴道,忽然覺著歐陽俊身上的內力送發出來。
  這一怔神間,歐陽俊已舉起左手,一拳打了過去。
  情勢迫人,言震不得不向後退了兩步放開了歐陽俊的右腕。
  歐陽俊冷冷一笑,道:「姓言的,在下既然不能降,咱們只有放手一拼了。」
  言震一面凝神戒備,一面冷冷說道:「閣下深藏不露,果然是高明人物了。」
  歐陽俊道:「誇獎,誇獎。」
  臉色一寒,接道:「辰州言家門,在武林中,也有一席之地,想不到竟然甘心投入侍衛宮中,作一個小小的副領班。」
  言震臉色鐵青,但卻無法發作出來,那一招交換,使他心中受到了極大威脅,不但是他遇到了生平未遇的勁敵,而且,對方表現的,顯然高過他很多了。
  所以,他遲遲不敢出手。
  歐陽俊笑一笑,接道:「言兄,就兄弟所知,密宗一門,來自藏邊,咱們中原武林道上人物,似乎是用不著聽命於人。」
  言震怒道:「你再挑撥離間……」
  突然一上步,忽的搗出一拳。
  辰州言家門的毒功,在武林中,獨樹一幟,列為武林中奇技之一,但言家的武功,也是別闢蹊徑,這一拳,打的呼呼風生。
  歐陽俊準備揮臂封擋,但左臂卻抬不起來,眼看著言震一拳擊向前臉而來。
  這一拳如被擊中,歐陽俊勢必被打得當場斃命。
  但奇怪的是,言震那一拳,將要擊中歐陽俊前胸之時,忽然間左臂一軟,部位突然偏低了很多。
  不但偏低了很多,而且,這一拳在接近了歐陽俊的衣服之後,竟然變的完全沒有力量。
  歐陽俊笑一笑,道:「辰州言家拳,竟然繡花枕頭,用來唬唬人罷了,在下站這裡,讓閣下打,閣下就打不到。」
  言震臉色鐵青,苦在心中,無法說出口來,而且,也感覺對方比自己高明的大多,似乎是舉手之間,就可以制自己於死地。忍下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閣下高明的很,在下不是敵手。」
  歐陽俊道:「閣下認輸了,準備怎麼辦?」
  言震只覺臉上發熱,直熱到耳根子的後面,一時間想不出適當的措詞回答。
  這時,和言震同桌而坐的金領人,突然站起身子,大步行了過來,冷冷接道:「言震,你退下。」
  言震正感無法下台,聞言大喜,一側身,退後了一丈。
  歐陽俊目光轉注到那金領人的身上,道:「閣下準備出手了?」
  金領人道:「侍衛宮中,一共有八個領隊,有三個大領班頭,都是來自密宗門下。」
  歐陽俊道:「是又怎麼了?」
  金領人道:「在下要閣下見識一下,密宗門中的武功!」
  歐陽俊道:「那麼咱們何不試試?」
  金領人揚起了右掌。
  歐陽俊凝目望去,只見那金領人掌心赤紅如火,顯然,一眼之下,就可以瞧出,這人練的是赤煞掌毒功。
  吸一口氣,歐陽俊緩緩說道:「閣下的赤煞掌功很深厚。」
  金領人揚起右掌,道:「你可要試試?」
  赤紅如火的掌力,直對歐陽俊拍了過去道:「閣下可敢接我一掌。」
  歐陽俊眼看那掌勢迎面劈來,竟然不知道是否應該閃避,或是舉手封架。
  眼看掌力就要接近前胸,仍然不知該如何動作。
  這歐陽俊的沉著,不但使得言震吃了一驚,就是那位金領人,也不禁為之一呆,落下的手掌,忽然一慢。
  就是這微一停頓,歐陽俊的右掌,突然翻了起來,一掌切在那金領人的右腕之上。
  這一掌,切的十分沉重。
  金領人身不由已地向後退了兩步,厲聲喝道;「好小子,原來竟是這麼一個狡猾的人物。」
  右手一抬,又拍出了一掌。
  但他掌力出了一半,突然垂了下去。
  原來,歐陽俊那一掌,切的十分有力,那金領人未運力時,還不覺著怎樣,這一用力切出,頓覺到右臂酸麻,難以用上力道。
  歐陽俊右手一揮,快如電光石火一般,抓住那金領人的右腕,冷冷說道:「閣下,還想再打下去嗎?」
  那金領人右腕受制,只覺著骨疼如裂,不禁一皺眉,幾乎失聲而叫。
  耳際間,響起了岳秀的聲音,道:「歐陽兄,逼他放了彭尊。」
  歐陽俊右手加力,收緊五指,左手一探腰間,拔出了一把匕首,寒芒一閃,匕首指向了金領人的前胸之上,道:「你給我聽著,你能把我們羅家禍滅九族,那是以後的事,今天,我可以先殺了你。」
  威嚇恐詐,那是歐陽俊的拿手好戲,匕首尖鋒,已然挑破了那金領人前胸的衣服。
  金領人口氣忽然軟化下來,道:「你只是為了要殺我嗎?」
  歐陽俊道:「如若有條件好談,咱們就談談條件也好。」
  金領人道:「說吧!你究竟要什麼?」
  歐陽俊道:「聽我之命行事,不用問為什麼?」
  金領人歎息一聲,未再答話。
  另一個金領人,早已戒備,但目睹同伴生死受制,不敢亂動,一時間呆在當地。
  其他的人,更是不敢攻上。
  聽得那金領入歎息之聲,歐陽俊已知他已屈服,冷笑一聲道:「下令要他們放了彭尊。」
  受制金領人,回顧了另一個金領人一眼,道:「師弟,應該怎麼辦?你瞧著辦吧!」
  那被稱師弟的金領人突然一揮手,道:「放開彭尊。」
  守在彭尊身旁的黑衣武士,只好打開刑具,放了彭尊。
  沈家二姊妹望了彭尊一眼,正要開口,彭尊已微微搖頭,大步行到了歐陽俊的身前,一抱拳道:「老叫化多承搭救,老叫化今後定有一報。」
  言罷,轉身向外行去。
  歐陽俊呆了呆,道:「老前輩,請留步。」
  彭尊呆了一呆,道:「閣下還有什麼吩咐?」
  歐陽俊道:「這地方,來時容易去時難,幫幫忙帶著我這兩位姑娘同行。」
  彭尊回顧沈家姊妹。接道:「就是這兩位姑娘嗎?」
  歐陽俊道:「不錯……」
  歐陽俊無可何的一緊手中的匕首,對那金領人說道:「你給我小心一些,在下眼睛認識人,刀子可不認識……」
  那被制的金領人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但另一個金領人卻搶先說道:「你還有什麼條件,希望能一次開齊,咱們能答應就答應一二照辦。」
  歐陽俊道:「好!閣下這麼乾脆,咱們也不用拖泥帶水了,放這個老叫公子離去,不許在途中留難於他。」
  金領人點點頭,道:「可以。」
  歐陽俊道:「要諸位答允放了在下,只怕兩位心有不甘,但我要兩位親口應允,不許留難兩位沈姑娘……」
  沈二姑娘接道:「大公子,別替我們擔心,我們跟定你了,要是人家不放你,我們妹妹也不會棄你而去……」
  歐陽俊笑一笑,接道:「最難消受美入恩,姑娘這樣對人,真是叫在下受寵若驚了,不過,動手相搏,那是玩命的事,這一點,在下不希望兩位姑娘參與了。」
  沈二姑娘道:「大公子可是怕我們拖累了你?」
  歐陽俊道:「這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是在下怕傷到兩位姑娘。」
  沈二姑娘道:「不要緊。」
  歐陽俊接道:「在下希望兩位先能平平安安的離去,然後,替在下燙一壺好酒,準備著。」
  沈大姑娘低聲說道:「妹妹,羅大公子既然如此說,咱們就不用留這裡了。」
  歐陽俊道:「對!聽話才乖。」
  沈二姑娘笑一笑,道:「好吧!咱們走了,不過,咱們能不能走得了呢?」
  歐陽俊道:「這個麼?在下相信這位大領頭,會給幾位幫忙。」
  匕首一緊,那金領人前胸上,多了一道血槽。
  輕輕吁一口氣,歐陽俊緩緩說道:「大領頭要不要給在下一個面子,讓這兩位姑娘和這位叫化子離開。」
  金領人冷笑一聲,道:「他們本來就可以好好的離去,不會有人攔阻他們。」
  歐陽俊道:「原來如此。」
  回顧了沈家兩姊妹一眼,接道:「兩位,你們可以走了。」
  沈家二妹和彭尊,大踏步向前行了出去。
  果然,室外面布守了不少侍衛宮中的人,但卻無人攔阻。
  沈家姊妹和彭尊保持了相當的距離,但卻一直沒有打過招呼。
  三個人很快的走的沒有了影兒。
  金領人望著兩人的背影,輕輕吁了一口氣,道:「他們走了。」
  歐陽俊道:「哦!」
  金領人道:「閣下準備如何對付在下,可以明白的交代一聲了。」
  歐陽俊道:「現在,閣下好像完全落在下風了,這條件嗎?就比較難談了。」
  金領人道:「原來如此。」
  歐陽俊道:「只要閣下願意和我們好好地合作,在下相信,閣下可以保下你這條性命,但如激怒了在下,我就先殺了你,再闖出去。」
  金領人道:「你自信能闖得出去麼?」
  歐陽俊道:「這就要試試看了,如若閣下不信……」
  匕首微送,刺入了前胸中半寸多深。
  金領人臉色大變,道:「住手,有話好說。」
  歐陽俊笑一笑,道:「朋友,咱們中原武林道上,有一句俗話,人處矮簷下,不能不低頭,閣下最好聽話一些。」
  金領人道:「好吧!閣下請說,如是在下不能答允的事,那就請閣下出手,取在下之命就是。」
  歐陽俊冷冷說道:「現在,你聽著,我要你先答允不找嶺南羅家的麻煩。」
  金領人道:「好!在下答允。」
  歐陽俊道:「第二件事,就是希望閣下能夠答允,咱們平平安安離開此地。」
  金領人道:「可以。」
  歐陽俊看他答覆的如此乾脆,倒是有些意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措施了。
  但聞一個細如蚊蚋的聲音,傳入耳際,道:「放開他裝得大方一些。」
  歐陽俊對岳秀內心中早已敬若神明,當下哈哈一笑,道:「閣下來自藏邊,只怕還不知道咱們中原武林道上的乾脆利落。」
  鬆手放了那金領人,推道:「閣下去仔細的想想吧!是願為敵,還是為友。」
  這麼樣一鬆一緊的一鬧,只把那金領人鬧的怔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
  言震大步低頭行了過來,小聲道:「大頭領!受傷沒有?」
  冷冷的望了言震一眼,金領人突然把目光轉注到歐陽俊的身上,道:「快走吧!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
  歐陽俊仰天打個哈哈,道:「成!你閣下還算一位可交的朋友。」
  轉身一拉抱著三弦的岳秀,接道:「你也走吧!」
  快步向外行去。
  目睹兩人背影消失,金領人怒聲喝道:「人全都給我退出去。」
  排列在兩人身邊的黑衣人,立刻魚貫奔出大廳。
  這時,只有言震和另外一個金領人、銀領人,端坐未動。
  那被歐陽俊羞辱的金領人,冷笑一聲,接道:「言震,把廳門關上。」
  言震應了一聲,緩步行了過去,把廳門關了起來。
  金領人目光轉到另一個金領人的身上,道;「師弟,今日之事,我這作師兄的真是鬧的灰頭土臉,沒有一點面子了。」
  那被稱作者二的金領人,緩緩站起身子,淡淡一笑,道:「師兄,這話是什麼意思,小弟,一直沒有開過口。」
  金領老大突然哈哈一笑,道:「老二,咱們雖然是職位相等,不過,我是老大,排在了前頭,你心中早就有些不服了,別人不知道你的為人,我這作師兄的,卻是對你十分明白了。」
  金領老二冷冷說道:「師兄,看在師門一點淵源上,我只不過是對你有份尊重,你這樣盛氣凌人,咄咄相逼,不知是何用心?」
  點點頭,金領老大冷利一笑,道:「狐狸總有一天會露出了尾巴,師弟大概是早憋不住了。」
  金領老二臉一變,道:「蔡通,咱們雖是同出一門,但師門的淵源,並非至親,我叫你一句師兄,那是因為我特別的敬重你而已,你要是給臉不要臉,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蔡通道:「你這些心中的話,只怕是早就想好了,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金領老二哈哈一笑,道:「蔡通,你剛才丟了人,想在作兄弟的身上,找回來一點面子,是嗎?」
  蔡通冷笑一聲,道:「龐俊,你一口一個蔡通,膽子不小啊!」
  龐俊道:「夠了,姓蔡的,你準備怎麼辦?」
  蔡通道:「龐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你出手吧!」
  言震低聲說道:「大領頭,你們是師兄弟。」
  蔡通冷笑一聲道:「你閃開。」
  右手一揚,一拳搗向了龐俊前胸。
  龐俊冷哼一聲,側身閃開,揮手一拳,斜裡劈了過去。
  蔡通反臂封架,師兄弟兩人展開了一場惡鬥。
  片刻之間,雙方已搏殺了五十餘招。
  這兩人搏殺雖烈,但卻是不聞一點聲聲息。
  隱隱間,可聞到兩人掌勢中泛起的腥風。
  敢情兩人都運起了大手印的武功。
  輕輕吁一口氣,言震緩緩說道:「咱們不能看到他們兩敗俱傷,這一點應該如何,還望雷兄拿個主意。」
  雷姓銀領人,低聲說道:「只有一個辦法,咱們快些報上去。」
  言震一怔,道:「報上去,那豈不是得罪他們兩個。」
  言震道:「如以輕重衡量,自然是報上去好些,不過,要是他們兩位這一場搏殺,沒有分出勝敗,自相和解了,咱們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雷姓銀領人道:「兄弟只有這一個辦法,如是不能用,咱們就只有等著看他們打出一個結果了。」
  言震輕輕歎息一聲,道:「雷兄,看起來,我們是只有等待他們打出一個結果了。」
  雷姓銀領人苦笑一下,欲言又止。
  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兒,雙方已然分勝負。
  只聽一聲悶哼,兩條糾纏在一處的人影,突然分開。
  龐俊身不由己的向後連退了五六步遠,才停下身子,張嘴吐了一口鮮血。
  那姓雷的銀領人,快步奔了過去,扶著龐俊,道:「大領頭,你的傷……」
  龐俊臉色鐵青,接道:「我被他大手印,擊中前胸,只怕是不能活了……」
  正當侍衛宮天翻地覆之時,歐陽俊和岳秀離開了侍衛宮城外分居的宅院,借夜色掩護,快步向前奔去。
  大約那蔡通是地方最高的首腦,一聲令下之後,竟然無人追襲而來。
  轉過了兩條街,忽然人影一閃,攔住了兩人去路。
  耳際間,響起了沈二姑娘的笑聲,道:「浪子,高明啊!文文明明的擊退了強敵。」
  歐陽俊苦笑一下,道:「我是車前面坐的老太太,好的在後面,這地方不是談話之處,咱們找一個好說話的地方再說。」
  沈二姑娘的路徑很熟,穿街過巷,折來轉去,足足走了一盞熱茶工夫才到了一座豆腐店面前。
  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正在推著一座小石磨,不停的轉動。
  一盞不太明的漬燈,更托襯出這景況的單調、淒涼。
  這是一座低矮瓦捨,一眼可見的小廳,放滿了盆盆罐罐。
  沈二姑娘低聲說道:「兩位貴賓。」
  推磨的老者一點頭,道:「快去地窖。」
  沈二姑娘道:「我先帶路。」
  閃身躥入了小店之中。
  岳秀,歐陽俊,緊隨在沈二姑娘的身後而入。
  沈二姑娘熟路,行到壁角處,伸手一推。
  那被煙氣熏成全黑的牆壁,忽然間,出現了一個門戶。
  岳秀、歐陽俊一側身子,當先而入。
  沈二姑娘一放手,牆壁又恢復原狀,人卻一個轉身,搶在了岳秀的前面,道:「兩位,我走前面帶路。」
  這座磚土矮屋,但卻是曲徑通幽,一直行入了兩丈多深,才轉到一座鐵門前面。
  沈二姑娘輕扣鐵門,鐵門呀然而開。
  鐵門內情況,大為不同。
  只見燈火輝煌,坐了不少的人。
  沈大姑娘和那受刑的彭尊,都已在座,彭尊大步行了過來,對著歐陽俊一抱拳道:「彭某人多承相救,感激不盡。……」
  歐陽俊一閃身,道:「彭兄,浪子歐陽俊,哪有這份能耐,救你的是這位岳少俠。」
  彭尊怔了一怔,道:「岳秀。」
  歐陽俊道:「不錯……」
  指指仍抱著一把三弦的岳秀,接道:「就是這一位,假扮兩位姑娘跟班的岳少俠。」
  彭尊道:「久仰、久仰,老叫化有眼不識……」
  岳秀接道:「用不著客氣了,在下只是投巧得手,幸未辱命罷了。」
  彭尊奇道:「幸未辱命?」
  岳秀道:「是因在下受兩位沈姑娘的邀請,才知彭老為侍衛宮中人所拘,借歐陽兄之手,略施小技,制住敵人首腦,完全是一種出敵不意的冒險作法。」
  彭尊道:「丐幫主在彭某面前,再三的推崇岳少俠,今日有幸得會,尤勝聞名多矣!」
  岳秀笑一笑,道:「事實上,密宗門下的大手印,是一種很高明的武功,如若他們真要全力和我們動手搏殺,恐怕三五十招內分不出勝負。」
  沈大姑娘突然插口說道:「彭長老,你請吧!咱們先談正經事,他們都各有專司,不能離開工作的地方太久。」
  彭尊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個,老叫化……」
  岳秀微微一笑,道:「歐陽兄,咱們走吧!」
  沈二姑娘一橫身,攔住去路,道:「兩位,現在,侍衛宮中人,只怕已布下偵騎,兩位地頭不熟,如何一個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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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 11:17:46 |只看該作者
  歐陽俊道:「岳少俠恐怕貴幫在商談什麼機要大事,不方便聽聞……」
  沈大姑娘目光一掠彭尊,道:「彭長老,是這樣嗎?」
  彭尊只覺臉上發熱,緩緩說道:「二姑娘,岳少俠和歐陽兄,對老叫化有救命之恩,按說,老叫公沒有這種避忌,這件事,關係著咱們丐幫不少隱秘,實不便讓外人聽到。」
  岳秀冷眼旁觀,發覺丐幫中兩支人手,似乎是並不太融洽,心中暗道:丐幫太過龐大了,內、外明暗,兩支完全不同的人手,雖然各一位幫主領遵之尊,相傳下來,這中間,難免會有很多的磨擦。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既是貴幫內部隱秘,局外人,卻不便與聞,我和歐陽兄先走一步了,貴幫中如有需用在下之處,派人通知在下一聲就是。」
  沈大姑娘一揚柳眉兒,道:「岳少俠,請再稍等片刻。」
  岳秀無可奈何,只好停下腳步。
  沈二姑娘道:「彭長老,咱們邀請岳少俠出手相助時,說明的條件,那就是要告訴他,那些事和天下武林同道有關。」
  彭尊沉吟了一聲,道:「這麼說來,老叫化非說不可了。」
  沈二姑娘道:「咱們姊妹答應的事,你不說,如何交代?」
  彭尊雙目凝注在岳秀的臉上,瞧了一陣,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岳少俠嗎?」
  岳秀道:「不敢,兄弟岳秀。」
  彭尊道:「敝幫得到一個消息,確和武林同道有關。」
  岳秀道:「閣下是否可以把詳細的內情,告訴在下呢?」
  彭尊道:「這個老叫化無法作主,還望岳兄體諒。」
  岳秀笑一笑,道:「在下本非常在武林中走動的入,武林中是是非非,也和在下攀不上關係,彭老既是有難言之隱,咱們也不敢勉強諸位……」
  目光一掠歐陽俊,接道:「歐陽兄,咱們走吧!」
  轉專身向外去。
  沈二姑娘一橫身,攔住了岳秀,低聲道:「岳公子……」
  岳秀接道:「歐陽兄會以嶺南羅大公子的身份,繼續和兩位姑娘保持聯繫,在下先走一步了。」
  一面暗中以眼色示意二姑娘。
  沈二姑娘沒有完全領會岳秀示意的用心何在?但她卻沒有再留岳秀。
  歐陽俊大步追上了岳秀後而去。
  目睹岳秀和歐陽俊的背影遠去,沈二姑娘才回過頭低聲對彭尊說道:「彭老,丐幫中兩大主系,雖然各有主屬,不過,都在一個幫主的領導之下,什麼事,似乎是都不應該瞞著我們。」
  彭尊道:「二姑娘,老叫化覺著,咱們應先以公事為主,我傳達幫主的令諭,只是要你們配合我做兩件事!」
  沈二姑娘道:「哼!如不是人家岳秀幫忙,我們兩姊妹,加上北京城中潛伏的丐幫弟子完全動員,只怕也救不了你彭老的命。」
  彭尊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老叫化可不要這條老命,但不能洩露了幫中隱秘。」
  沈二姑娘冷哼一聲,似想發作,但卻被沈大姑娘,伸手攔阻,道:「妹妹,彭老是幫中的長老的身份,對咱們也有管理之權,妹妹怎麼可以這樣對彭老無禮呢?」
  沈大姑娘笑一笑,道:「彭老,妹妹脾氣一向不好,何況,請岳秀助拳,確也費了不少的心機……」
  彭尊道:「老叫化子明白,決無記恨兩位姑娘之意。」
  沈大姑娘笑一笑道:「彭老多擔待。」
  彭尊笑一笑,道:「大姑娘言重了。」
  沈大姑娘笑一笑,道:「彭老,現在已經沒有了外人,你老人家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彭尊神情肅然,緩緩說道:「咱們幫主傳下了一道令諭,交給兩位姑娘一個任務,這件事機密異常,除了幫主之外,只有一兩人知道。」
  沈大姑娘臉色一整,道:「什麼事,如此重大。」
  彭尊道:「要兩位不借任何代價,去查證一件事?」
  沈二姑娘道:「彭老,你說了半天,還是沒有說明是一件什麼樣的事?」
  彭尊道:「那是一本名冊,上面列有各大門派中內奸的名字,咱們丐幫,自然也有人被列入冊中。」
  沈大姑娘道:「那名冊放在何處?」
  彭尊道:「皇宮內院。」
  沈二姑娘道:「這個,不太可能吧!」。
  彭尊道:「幫主代老叫化傳他口愉時,曾經再三的說明,這消息很正確,也很真實,希望兩位姑娘,不要等閒視之。」
  沈二姑娘一皺眉頭,道:「皇宮內院,樓台無數,總該有一個地名吧!」
  彭尊道:「那地方叫作○花宮。」
  沈二姑娘道:「○花宮?這如何一個找法?」
  彭尊道:「事情是那人說到○花宮時,已快斷氣,幫主只聽到後面兩個安,第一個字,沒有聽得很清楚。」
  沈二姑娘道:「為什麼不再問問?」
  彭尊道:「自然是會問,只可惜,他說完那一句之後,就油盡燈干,氣絕而逝。」
  沈二姑娘道:「幫主的令諭,是怎樣下法?」
  彭尊道:「最好是,能把那份小冊子弄到手,那是真憑實據,至少,也要看看是什麼人?」
  沈二姑娘道:「這個麼?如何一個下手法呢?」
  彭尊道:「那是兩位的事了,老叫化子,也覺著十分為難。」
  沈二姑娘道:「幫主只交待這些嗎?」
  彭尊道:「自然還有很重的賞,兩位姑娘,完成此事之後,可以殊功,獲得本幫的榮譽退休,或是進入大功院,任榮譽長老,應該如何,由兩位姑娘自作決定。」
  沈大姑娘道;「就我們姊妹兩人動手嗎?」
  彭尊道:「幫主說過,要本幫全力支援,不過,北京城中,丐幫弟子進來的禁令,愈來愈嚴,這一點,不知兩位可有聽聞?」
  沈大姑娘點點頭,道:「這一點,我們也聽到過。」
  彭尊道:「那很好,這就用不著老叫化多費一番唇舌去解釋了。」
  沈二姑娘道:「還有一個情況,不知道彭老是否考慮到了?」
  彭尊道:「什麼事?」
  沈二姑娘道:「彭老暴露了身份。被侍衛宮中人生擒活捉而去,咱們姊妹,為了救彭老之命,咱們也暴露了身份,我們姊妹,再明目張膽的在北京地面上活動,那似乎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了。」
  彭尊道:「這個,這個,確實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沈大姑娘道:「所以,彭老也應該體諒一下我們的痛苦。」
  彭尊道:「兩位的意思,是要老叫化如何幫忙呢?」
  沈二姑娘道:「安排我們面見幫主!」
  彭尊道:「兩位要見幫主?但幫主已不在此地了。」
  沈二姑娘道:「幫主現在何處?」
  彭尊道:「今夜停在萬壽山,天一亮就離開,聽說是趕往嵩山少林寺去了。」
  沈二姑娘沉吟了一陣,道:「老彭,我們等候你的消息。」
  彭尊道:「好!老叫化子這就動身,我想盡快把消息轉達兩位。」
  沈二姑娘道:「這要好長時間?」
  彭尊道:「最多十日,少則三日老叫化定有回音。」
  沈二姑娘道:「彭老準備幾時動身?」
  彭尊道:「現在,老叫化這就告辭。」
  舉步向外大步行去。
  沈二姑娘望著彭尊的背影,輕輕吁一口氣,道:「大姊,你覺著彭長老是否有些可疑呢?」
  沈大姑娘道:「彭長老有些可疑?這個,我倒沒有覺得。」
  沈二姑娘道:「這人有很多可疑之處,最明顯的一件事,就是他身受很多的折磨,但卻不見傷痕;第二個可疑之處,他剛剛受侍衛宮中的扣押,為什麼還會有這樣大的膽子,這個人是可怕。」
  沈大姑娘臉色一變,道:「對!二妹,你這麼一說,我倒也覺著有些可疑了。」
  沈二姑娘道:「大姊,根本就有些可疑,想不到以他在幫中的身份地位,竟然會作出此等事來。」
  沈大姑娘道:「二妹,在沒有拿到真憑實據之前,咱們怎能如此肯定。」
  沈二姑娘道:「大姊,仁厚不是壞事,但對敵人太過仁慈,那就是對不住自己了。」
  沈大姑娘笑一笑,道:「二妹,這方面,你一向比我精明,你覺著咱們應該怎麼辦?咱們怎麼辦就是。」
  兩人快步奔行,趕回了住處。
  只見大門緊閉,不見有任何可疑之處。
  沈二姑娘輕輕吁一口氣,緩步行到大門前面,輕輕叩動木門。
  但聞呀然一聲,木門大開。
  沈二姑娘道:「有人來過嗎?」
  口中說話,人卻快步行入客廳。
  沈大姑娘,緊隨在妹妹的身後。
  二姑娘一步踏入客廳,已覺著情勢有異,再想退出時,已然不及。
  室中火光一閃,點起了一雙火燭。
  燭光下,只見大廳中,站了七個人,四個緊靠在大廳門內兩側的牆壁上,一個大刺的端坐在大廳正中的一張天師椅上,兩個佩刀的黑衣大漢,分站在那太師椅的兩側。
  居中而坐的人,穿著一件猩紅長衫,頭上戴一頂黑絨武士巾,左手抱著一柄金把銀鞘的長劍,四十六八的年紀,留著一部垂胸長鬚,神情很端莊,也很威嚴。四個緊靠廳門兩側牆壁的黑衣大漢,早已胸有成竹,同時向裡面一跨步,堵住了廳門。沈二姑娘眼看對方的合圍局勢已成,反而沉靜下來,笑一笑,道:「諸位是哪一道上的朋友,找上咱們吃開口飯的……」
  紅衣人冷然一笑,道:「真人面前,用不著說假話,兩位姑娘都是丐幫中人,身份已經明確,似乎是用不著再隱瞞什麼了?」
  沈二姑娘微微一笑,道:「那麼閣下是侍衛宮中的人了?」
  紅衣人笑一笑,道:「侍衛宮內副總領,葉逢春。」
  沈二姑娘臉色一變,道:「閃電劍。」
  葉逢春笑笑道:「正是區區,兩位是束手就縛呢?還是要和老夫比劃一陣子?」
  沈二姑娘道:「想不到啊!為我們姊妹,竟然勞動到副總領班出動,真是我們姊妹的光榮了。」
  葉逢春道:「咱們和貴幫主有約定,不許貴幫中人,留在京中,但貴幫竟然不遵守此約,這一點,使我總統領不滿的很。」
  沈二姑娘道:「葉副統領是要我們姊妹把此訊轉告敝幫主了?」
  葉逢春道:「這個不敢有勞,咱們把貴妹妹留下作為人質,貴幫主自會派人來和咱們接洽了。」
  沈二姑娘道:「咱們在丐幫中的身份很低微,就算你真能通知咱們幫主,他也未必會為咱們答應你什麼?」
  葉逢春笑一笑,道:「這一個,不用姑娘費心,能不能使貴幫主聽咱們的話,那是貴幫主的事。」沈二姑娘道:「如若我們姊妹真是丐幫中人,豈會束手就縛?」
  葉逢春道:「自然,姑娘可以反抗,不過,在動手之前,姑娘請先想想在下的快劍。」
  沈二姑娘道:「那是說,我們姊妹,可能死在你閣下的快劍之下了?」
  葉逢春緩緩向前行了兩步,接道:「兩位如若不動兵刃,那就把雙手高高舉起,由他們綁起來。」
  沈二姑娘突然一擰柳腰,身軀疾轉,怕出一掌。
  這一掌出手奇快,直取葉逢春前胸大穴。
  葉逢春冷笑一聲,手中長劍一抬,劍鞘迎擊之處,正是沈二姑娘的脈門要穴。
  形勢迫人,逼的那沈二姑娘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兩步。
  沈大姑娘眼看妹妹出了手,也只好跟著出手。
  左手一抬,一道寒芒,直刺過去。葉逢春點點頭,道:「來的好。」
  長劍一舉,用劍鞘封住了沈大姑娘的攻勢。
  沈二姑娘回過去。
  葉逢春劍未出鞘,只用帶鞘的長劍,就把兩人的攻勢封住。
  片刻之間,雙方已動手數十招,葉逢春打的很輕鬆,一直是不肯拔劍,只用劍鞘對擋兩人的攻勢。
  任是沈家兩姊妹攻勢凌利,但始終無法攻近那葉逢春的身側。
  數十合後,葉逢春突然劍鞘揮展,逼開了兩人,笑道:「兩位,人貴自知,在下已經再三地念兩位面子了,如是兩位不知好歹,在下就要拔劍了。」
  沈二姑娘早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冷笑一聲,道:「如若咱們非死不可,死在此地,總比死在侍衛宮中好一些。」
  葉逢春搖搖頭,道:「以我葉某人的身份,還不需對你們兩個後生晚輩下手,兩位只要肯束手就縛,自會保下性命。」
  沈二姑娘回顧了沈大姑娘一眼,道:「姊姊,你看如何?」
  沈大姑娘低聲道:「悉由妹妹作主了。」
  沈二姑娘道:「丐幫中像咱們姊妹這樣的人物,那是如同恆河沙粒,死上十個八個,也不會影響到丐幫的實力了。」
  沈大姑娘道:「妹妹說的不錯啊!」
  沈二姑娘道:「但丐幫只有一個幫主,咱們不能因貪生怕死,誤了丐幫大事,對嗎?」
  葉逢春一皺眉頭,道:「你們自言自語在說些什麼?」
  沈大姑娘道:「我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咱們姊妹今宵寧可濺血於此,也不會束手就縛。」
  葉逢春哈哈一笑,道:「兩位姑娘是不見棺材不流淚了。」
  沈二姑娘道:「咱們早已把生死之事置之度外,你可要我們兩條命,但你卻無法要咱們聽憑擺佈。」
  葉逢春怒道:「一個人就要死,也得有死的本領,你們姊妹,能夠死得了嗎?」
  沈二姑娘道:「我們沒有勝人的本領,倒是不信,連死的能耐也沒有。」
  葉逢春道:「不相信我的話你就死一下給我看看。」
  沈二姑娘道:「我就死給你見識一下。」
  突然一回右腕,直向前胸刺去。
  但見寒光一閃,噹的一聲,擊落了二姑娘手中的匕首。
  葉逢春手橫長劍,面帶冷笑,緩緩說道:「在下號稱閃電劍,如是讓你在我面前自絕死了,那豈不是白讓人叫了嗎?」
  沈二姑娘呆了一呆,道:「你……」
  葉逢春接道:「你們已沒有選擇餘地,只有聽命行事一途了。」
  沈大姑娘突然一揚右腕,手中匕首疾如流星一般,打向葉逢春的前胸。
  葉逢春長劍一抬,匕首被長劍震開,劍勢不變,長劍直去斜拍,擊中了沈大姑娘回手拍向天靈要穴的右腕。
  左手劍鞘同時點出,點中二姑娘擊向天靈要穴的左腕。
  沈大姑娘被一劍拍得右手力道散失,沈二姑娘,也被劍鞘點中左時穴道。
  這一來,兩人果然都失去了自絕的能力。
  葉逢春冷冷一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苦頭是你們自己找的了,給我拿下。」
  站在兩側的佩刀黑衣大漢,應聲而上。
  各自取出一雙小巧的鐵鎖,正要套在沈家姊妹的身上,突聞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住手。」
  沈家二姊妹抬頭看去,只見岳秀穿著一件破舊的長衫,臉上易容的藥物未去,仍是抱著三弦的那身打扮。
  只是,此刻,他已未抱三弦,赤手空拳,雙目中隱隱閃動著神光。
  葉逢春霍然回過身子,冷冷的望了岳秀一眼,道:「你是什麼人?」
  岳秀道:「彈弦子的夥計。」
  葉逢春道:「你幾時進入這大廳中的!」
  岳秀道:「我一直在這裡!」
  葉逢春道:「在下怎的竟未所覺。」
  仰天大笑三聲,道:「好霸道的口氣,閣下是真人不露象啊!」
  岳秀道:「誇獎,誇獎了。」
  葉逢春道:「朋友這等身手,想來在丐幫中的身份也不會太低了。」
  岳秀道:「閣下的看法呢?」
  葉逢春道:「大概是長老之尊吧!」
  岳秀冷然一笑,未置可否。
  葉逢春冷冷說道:「丐幫中幾位有名氣的長老,在下雖未見過,也曾有過耳聞,閣下怎麼稱呼啊?」
  岳秀淡淡一笑,道:「咱們似是用不著論名報姓了?」
  葉逢春突然舉步一跨,人已逼到了岳秀身前,道:「區區的閃電快劍之下、從不斬無名之輩,你報上名來。」
  岳秀冷笑一聲,道:「在下不相信天下真有殺死人的快劍。」
  葉逢春怒道:「找死!」
  長劍起處,劍鞘點向岳秀前胸,岳秀右手一抬,五指一合,抓住了葉逢春的劍鞘。
  只這一抓之勢,立刻使得葉逢春臉色大變。
  葉逢春用力一拉,不但劍鞘未能取回,卓然而立的岳秀,連動也未動一下,葉逢春立時感覺到遇上了勁敵!
  右腕一挫,利劍出鞘。但見寒芒閃動,葉逢春展開了一陣快攻。葉逢春快劍如風,眨眼間攻出了八劍。岳秀右手揮動,用奪來的劍鞘,當作兵刃,一陣封擋響起了一陣金鐵交鳴之聲。
  葉逢春八招快攻,盡被岳秀的劍鞘,封擋開去。
  岳秀手橫劍鞘,淡淡一笑,道:「閃電快劍,不過如此,閣下可以去了。」
  葉逢春怒道:「咱們還沒有分出勝負,在下怎能就此退走?」
  岳秀道:「江湖人最大的悲哀,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葉逢春道:「丐幫長老,有閣下這種人才,必然是赫赫有名,所以,閣下竟不肯見告姓名。」
  岳秀道:「你非我敵手,縱然知曉了我的姓名,又能如何?」
  葉逢春冷笑一聲,道:「閣下好托大的口氣。」
  右手一振,長劍如星火一般,急攻而出。岳秀神情冷肅,手中劍鞘揮動,一陣金鐵交鳴,又把葉逢春的劍勢完全封開。
  葉逢春連攻十二快劍,看對方瀟灑異常的封開了幾招劍勢,心頭震駭莫名,一收劍勢,正待開口,不料岳秀手中的劍鞘,如影隨形般,呼的一聲,點了過來。
  這一擊,看似平淡,但岳秀是隨著他收回的劍勢點出,這叫乘勢而攻。
  葉逢春身子疾轉,想避過一擊,但已遲了一步。岳秀的劍鞘,已點中了右肩,井穴。
  葉逢春只覺右腕一麻,手中長劍,噹的一聲落地。
  岳秀淡淡一笑道:「葉逢春,你現在帶走你的人手,還來得及」
  葉逢春左臂一探,拾起了手中的長劍,道:「走!」
  當先轉身而去。隨行六人,一語未發,跟在葉逢春身後,向外行去。
  沈大姑娘緩步行了過來,盈盈一福,道:「多謝岳少俠,二度相救之恩。」
  岳秀微微一笑,道:「姑娘,算不得什麼。彼此相互援手,日後,在下借重丐幫之處正多。」
  沈二姑娘道:「岳少俠,放走了葉逢春,豈不是等於亮明瞭咱們的行蹤。」
  岳秀笑一笑,道:「閃電劍葉逢春在江湖上聲譽如何,在下不太瞭解,但就在下一面之緣的觀察所得,他似乎是一個很要面子的人!」
  沈二姑娘道:「他本是久負虛名的劍手,一個很要面子的人。」
  岳秀道:「一個很要面子的人,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之人的手中,會自認為是一件羞於出口的事,我想,他自己會替自己掩遮,咱們自然不用擔心了。」
  沈二姑娘沉吟了一陣,道:「岳少俠,說的有理。」
  岳秀臉色一整,緩緩說道:「副總領,在侍衛宮中的身份如何?」
  沈二姑娘道:「賤妾所知,侍衛宮中共有四位副總統領,身份僅低於總統領,葉逢春在侍衛宮中,至少可坐第五把交椅了。」
  岳秀道:「這麼說來,副總統領的身份,親自率人來此,那證明了他們很重視兩位姑娘,而且,也存了志在必得之心。」
  沈二姑娘沉吟了一陣,道:「多謝指點,咱們姊妹立刻收拾一下,離開此地。」
  岳秀道:「葉逢春為了掩遮自己,一時半刻,此地還很安全,兩位自己準備一下,在下先告辭了。」
  一拱手,轉身向外行去,沈二姑娘急急他說道:「岳少俠,請留步。」
  岳秀停下腳步,道:「二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沈二姑娘道:「岳少俠,咱們姊妹受你的太多了,但不知咱們有什麼效勞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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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 11:18:08 |只看該作者
 岳秀思索了一陣,道:「兩位姑娘,現在準備何往?」
  沈二姑娘道:「聽說歐幫主已到了北京地面,咱們姊妹想先去見見幫主,然後,再設法潛回城中。」
  岳秀道:「這消息可靠嗎?」
  沈二姑娘道:「出自彭尊之口。」
  岳秀道:「貴幫中事,在下本不應多口,但兩位姑娘目前的處境不同,必須要小心從事步步為營。」
  沈二姑娘道:「事實上,我們對彭長老,也動了懷疑之心……」
  岳秀接道:「二姑娘很賢慧……」
  沈二姑娘道:「不瞞岳少俠說,我已派人監視他的行蹤了,不過,只有一點,叫我們姊妹想不明白?」
  岳秀道:「在下也許能提供一定愚見。」
  沈二姑娘道:「目下這北京城中,以侍衛宮的勢力最大,也是唯一能夠容納江湖人的地方,但彭尊不太可能會投入侍衛宮中,再說,侍衛宮已然佔了上風,不可能做的太絕,收買丐幫的長老……」
  岳秀頷首微笑,未多接言。
  沈二姑娘道:「侍衛宮在北京一地,將丐幫中人全部逐出京城,這使丐幫顏面喪失。」
  岳秀道:「此事發生多久了?」
  沈二姑娘沉吟了一陣,道:「三年之前吧!」
  岳秀道:「過去呢?」
  二姑娘道:「二虎同山,相安無事。」
  岳秀道:「侍衛宮忽然改變了主意,把丐幫力量,完全逐出了北京地面,會不會受了外來的力量影響?」
  沈二姑娘道:「這件事,一直無法查得很清楚,侍衛宮中人,也不明白。」
  岳秀點點頭,道:「好!時間不多,在下也不耽誤兩位姑娘的時間了。」
  沈二姑娘急道:「岳少俠,只怕我們有下情奉告,但不知咱們姊妹如何去找岳少俠。」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東長安街,有一家長生堂中藥店,姑娘到那裡找一位雙月大夫,見他之後,再問區區就行了。」
  沈二姑娘道:「咱們一言為定,多則三天,少則兩日,咱們定會晤岳少俠。」
  岳秀道:「岳某人恭候大駕。」
  轉過身子,大步而去。
  二姑娘兩道目光,一直盯在岳秀背影上,直待岳秀消失在夜色中良久之後,才收回目光。
  長長吁一口氣,二姑娘緩緩說道:「這真是一代奇人,不但武功卓絕,其料事之能,亦非常人能及。」
  沈大姑娘微微一笑,道:「妹妹,咱們也該收拾一下了。」
  沈二姑娘道:「只不知那葉逢春是否已搜查過咱們的臥室了?」
  沈大姑娘道:「這一點,倒是不會,岳少俠似是已先他們而到。」
  二姑娘道:「姊姊,有一件事,小妹一直想不明白?」
  沈大姑娘道:「什麼事?」
  二姑娘道:「岳秀怎的會知道有人要到咱們這裡來,竟然先他們一步到此。」
  大姑娘笑一笑,道:「妹妹不是說過麼?岳秀智慧過人,可能早已思慮及此了。」
  姊妹倆快步奔入了臥室之中。
  臥室布設未變,兩姊妹作好的暗記,也未遭破壞。
  兩人很快地取出了收存的機密文件。
  二姑娘取出了一件羊皮封套,藏入懷中,卻把其他的文件,一把火焚去。匆匆收拾好應用之物,兩人離開了這停留數年的宅院。
  就在二女離開那座宅院之時,黑影中,隱藏著兩道目光,在監視著兩人的舉動。
  俟兩人去了之後,那人影也緩步由暗影中行了出來。
  是岳秀。
  原來,他根本就沒有離去,一直守在那宅院之外,等到二女離去之後,岳秀一閃身,重又回到那宅院之中。
  掩上大門,輕輕互擊兩掌。
  廚下木門輕啟,快步行出來歐陽俊和嶺南雙龍。
  歐陽俊低聲說道:「岳少兄料事如神,沈家二妹,果然是妹妹強姊姊。」
  岳秀微微一笑,道:「歐陽兄,在丐幫中的地位,也似乎是妹妹高過姊姊……」
  歐陽俊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件十分緊要之事,接道:「岳兄,那彭尊為什麼要叛離丐幫了呢?」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這中間,也許別有內情——目前重要的是,咱們需要知道彭尊是否和侍衛宮中,互通聲息。」
  歐陽俊道:「唐嘯已釘上,小頑童跟蹤的本領,舉世無雙,我想他很快會找出彭尊的落足之處,不過……」
  岳秀道:「不過什麼?」
  歐陽俊道:「這京界地面上,全是侍衛宮的勢力,如果彭尊未和他們勾結一處,如何能在京中立足。」
  岳秀道:「這是表面的看法,我總感覺到,京城之中,有一股隱晦不明的力量,在操縱著大局。」
  歐陽俊道:「那是一股什麼力量呢?」
  岳秀道:「他們是一個獨立的組合,不但操縱著侍衛宮,可能也操縱著朝廷。」
  歐陽俊道:「一般江湖人物,都不願混入官場中,難道這些人,狂妾的想干預朝政不成?」
  岳秀道:「正是如此,就我這幾日觀察所得,那位主持大局的幕後人物,似乎隱藏在皇宮之中。」
  歐陽俊道:「果真如此,咱們算沒有法子對付他了,總不能深入禁宮內苑,把他找出吧!」
  岳秀道:「對官場的人人事事,在下一向沒有好感,但七王爺太過相信咱們了,這使咱們無法脫身,至少,也該保護他由金陵平安到此,再平安的回到金陵去,而且,不失去他江南王爺地位。」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黑鷹劉元這個人,地面熟,眼皮子雜,大有用處,歐陽兄最好和他多交往一下,也許咱們對他還有借重之時。」
  歐陽俊道:「在下總覺著劉元那個人不可信任。」
  岳秀微微一笑,道:「歐陽兄,劉元能夠在京界地面上立足不倒,足見高明,自然不是一位簡單的人物,所以,這要你多費一番心機了。」
  歐陽俊點點頭,道:「此外兄弟不知嶺南雙龍,是否還要和兄弟走在一處。」
  岳秀道:「三位同行,也好有個照應,我會派唐嘯暗中追蹤三位,幾番衝突,我們和侍衛宮,似是已到了很難兩立的地步,所以,三位要特別小心一些,七王爺告訴我說,已得內宮旨意。」
  歐陽俊接道:「此事重大,岳兄是否隨他入宮?」
  岳秀道:「自然要去,七王爺對咱們信任有加,咱們總不能不盡全力保護他的安全。」
  歐陽俊道:「岳兄只一個人去嗎?」
  岳秀道:「我帶著毒手郎中馬鵬同行,他能識得各種毒物,而且,也有很多江湖經驗,也許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歐陽俊道:「聽說皇宮內院中規矩很多,幾位專權太監,又狂徽得很,馬鵬生性冷僻,只伯無法適應。」
  岳秀道:「這個我也和他談過了。」
  歐陽俊微微一笑,道:「那就好了,毒手郎中的野性,在岳兄的感召之下,似乎是已經改了不少。」
  岳秀揮揮手,道:「我先走一步了,外面的事,全權委託兄台了。」
  岳秀一閃身,掠出了庭院,消失於夜暗中。
  歐陽俊又仔細勘查了整個的廳院,然後,留下了很多的記號,大門加栓,才越牆而去。
  歐陽俊離去不久,又有一批人,悄然而至。
  來人都穿著一式的青色勁裝,舉止很謹慎,未敲大門,越牆而入。
  當先帶路的,正是丐幫中長老彭尊。
  只見他輕步而行,直到沈家二姊妹的臥室窗下。
  彭尊揮揮手,示意隨行的青衣人。
  那一個青衣人突然同時揮手,一掌拍在窗上。
  不知他用的什麼掌力,拍中木窗,竟然不聞響聲,但那木窗,卻已片片碎裂。
  青衣人一閃身,滑入室中。
  他動作快速,人入室內,兩道寒芒,已脫手飛出,波的一聲,釘入棉被之上。
  不聞一點聲息,似是室中早已無人。
  彭尊隨後而入,道:「丫頭,快些起來,老夫可保你們不死。」
  室中一片靜寂,不聞回應聲。
  青衣人冷冷說道:「彭老,兩個丫頭,早已走了。」
  彭尊啊了一聲,晃燃火摺子,點著了火燭。
  但見木榻空空,棉被折疊的十分整齊,哪裡還有沈家雙妹的影子。
  兩把明亮的飛刀,並排插入木榻棉被上。
  他取位極準,如是沈家雙妹還在木榻上,這兩刀,必已分取兩人之命。
  彭尊回顧了那青衫人一眼,道:「你打的飛刀?」
  青衫人道:「不錯。」
  彭尊道:「如是她們還在房,豈不是被你這兩刀,取了性命。」
  青衫人冷冷說道:「這兩個丫頭,沒有大用,但敗壞事情的能力,確實很強,留下她們,有害無益,只可惜,她們不在房中,在下這兩刀未能殺死她們。」
  彭尊怒道:「咱們說好的,要生擒兩人,你為什麼下此毒手?」
  青衫人冷笑一聲,道:「彭尊,如果不是看在主人的面子上,就憑你這句話,我就立刻可以取你之命。」
  彭尊道:「老夫倒是不信,你那幾把飛刀,真能傷了老夫?」
  青衫人道:「姓彭的,你可要試試?」
  只聽窗外傳入另一個青衫人的聲音道:「算了,老二,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室內青衣人冷哼一聲,行近木榻,拔下兩柄飛刀,一晃雙肩,人已穿窗而出。
  彭尊行出窗外,五個隨來的青衫人,都已走的不見了影兒。
  這情形,使得彭尊既是慍怒,又是尷尬,回顧了一眼,高聲說道:「諸位都不在了?」
  但卻不聞回應之聲。
  這表示,那些人,真的丟下他一個走了。
  彭尊呆呆的站了一陣,確定無人在時,才放步而去。
  墾角暗影中閃出一個很小的人影,冷冷一笑,緊迫彭尊身後而百。
  是頑童唐嘯,天下最好追蹤高手。
  且說岳秀回到了親王府中,直趨書房。
  七王爺身著長袍,正在秉燭看書。
  岳秀緩步而入,七王爺笑一笑,站起身子,道:「兄弟回來了?」
  岳秀微一躬身,道:「大哥,還沒有睡嗎?」
  七王爺道:「我心中一直思索幾件事,不知該如何應付,想和兄弟談談。」
  岳秀道:「什麼事?」
  七王爺道:「一是他念及兄弟之情,提出一些疑問,要我答覆;一是,他心中對我的疑竇已深,可能立刻賜死。」
  岳秀道:「大哥的意思呢?」
  七王爺道:「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賜死於否,老實說,我已不放在心上了。」
  岳秀道:「大哥的意思是……」
  七王爺道:「我是說,關於你們這一次,和我同來京城,我才能保住性命,安然無恙,但如我身遭不幸,那自然無餘力照顧你們了」
  岳秀笑一笑道:「大哥,這些人,都是血性漢子,他們既隨大哥而來,早把生死置之度外,這一點,大哥倒是不用多想了。」
  七王爺笑道:「兄弟說的也是,不過,你們也該準備一下,萬一我身遭不測之禍,你們也可以早些行動了。」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大哥不是準備帶兄弟同入皇宮苑嗎?」
  七王爺道:「我想了很久,覺著此事有很大的不妥,所以……」
  岳秀接道:「所以,大哥又改變了心意,對嗎?」
  七王爺苦笑一下,道:「說的是啊!我覺著,如若皇兄有意謀我,帶著諸位同往,不但救不了我,而且,也連累了你們;如若他無意謀我,帶你們同往,豈不是引起他的懷疑嗎?」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大哥,還有一個可能,皇兄是否想過了?」
  七王爺道:「什麼可能?」
  岳秀道:「如是皇兄無意謀你,但另有人要從中加害,那將如何?」
  七王爺一怔,道:「這個嘛?就有些麻煩了。」
  岳秀道:「所以,大哥最好能帶小弟同往。」
  七王爺沉吟不語。
  岳秀道:「大哥,就是你那位皇兄加害你吧,難道你真的要束手待斃?」
  七王爺道:「如是我不願束手就斃,又將如何?」
  岳秀道:「可以據實陳明內情。」
  七王爺道:「說了,只怕我那皇兄也不會相信。」
  岳秀道:「他如不信,那只有一個法子了。」
  七王爺道:「什麼法子?」
  岳秀道:「走!咱們闖出皇宮,逃得性命,再設法陳明冤情。」
  七王爺道:「這個,不大妥當吧!」
  岳秀道:「大哥,兩全其美的事,本就不多,何況此來,關係著一國命運,你不脫身自保,皇帝豈不是永遠被人控制了麼!」
  七王爺搖搖頭,長歎不語。
  岳秀道:「聰明不過帝王,也許是他早已發覺了自己處境的尷尬,只是無法擺脫。」
  七王爺道:「這倒有可能。」
  岳秀道:「如若咱們從中插手,也許可以助他解去本身之危。」
  七王爺歎息一聲,道:「好吧!除你之外,還有些什麼人去?」
  岳秀道:「除我之外,還有譚雲和楊姑娘,三人同往。」
  七王爺道:「帶個女孩子。」
  岳秀道:「這個,玉燕同意裝扮一個小廝,緊隨王爺。」
  岳秀道:「咱們要清君側,保大明,用心可比日月,只好不拘小下。
  七王爺一掌拍在木案上,道:「對,就這樣!」
  語聲一頓,道:「兄弟,你們只有三個人,我又不會武功,力量是不是單薄了些?」
  片刻間,口氣全變,顯然是已下了決心。岳秀道:「看宮內苑,如要到了用武功的境界,那真是人生一大憾事了。」
  七王爺笑一笑道:「兄弟,只要我們能心安理得,死而無憾,你算算看應該如何?」
  岳秀微微一笑,道:「玉燕扮作你隨身小廝,我和譚雲扮作兩近衛,但咱們不知道皇宮中的規矩,我們是否能和大哥同樣的進入皇宮內院。」
  七王爺道:「這個麼?大約只能到內院門外,皇上在哪裡召見我,這就很難說了。」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玉燕是隨身小廝,能夠進去嗎?」
  七王爺道:「玉燕也許可以,不過,她無法進入我應召的殿內。」
  岳秀道:「大哥,如若遇上了什麼凶險,想法子傳出消息。」
  七王爺笑一笑,道:「試試看吧!看我能不能有傳出消息的機會了。」
  三人計議停當,分別安歇。
  第二天,岳秀、譚雲,都經過了一番仔細的改扮。
  果然,中午時,一個太監,輕車簡從而至,傳下了聖旨要七王爺申初進宮。
  七王爺心中早已有了打算,所以,心中很坦然,按時帶幾人進入了皇宮內院。
  召見七王爺的地方,在養心殿內。岳秀和譚雲被阻於養心殿外的侍衛班房,楊玉燕算是跟到了養心殿外。
  岳秀和譚雲被指定坐在班房內兩張木椅上,兩個帶刀的侍衛,看守著兩人。
  一個守在了班房門口,一個卻坐在兩人對面。
  不知他心裡想些什麼?兩雙眼睛,卻盯注那岳秀打量。
  譚雲輕輕咳了一聲,拱手說道:「兄台,高名大姓啊?」
  那侍衛三十五六的年紀,腰中掛著一把黃金把柄的單刀,這是專供內宮值班侍衛們使用的金柄刀。
  冷冷一笑,那侍衛反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譚雲嗯了一聲,道:「兄弟言西早。」
  把一個譚字,分成了姓名。
  那侍衛目光上下交錯,打量了譚雲一陣,冷冷說道:「你習的什麼功夫?」
  譚雲道:「兄弟嘛!練的是螳螂功?」
  那侍衛嗯了一聲,道:「螳螂功,這個在下還未聽過。」
  譚雲微微一笑,道:「螳螂功,就是專以防守為主的武功,兄弟隨七王爺巡視江南,兄弟這武功,就常用得上了。」
  那侍衛笑一笑,道:「用在何處?」
  譚雲道:「王爺遇上了強盜,兄弟來一招螳螂當車,就可以把他們給擋回去了。」
  那侍衛淡淡一笑道:「原來如此。」
  譚雲話題一轉,道:「兄台貴姓啊?」
  那侍衛道:「兄弟田青。」
  突然問,一聲輕咳,傳了過來。
  這是岳秀等和七王爺早已約好的信號,聽得譚雲神情一變,霍然站起身子。
  田青緊隨著站起身子,道:「你要幹什麼?」
  譚雲道:「兄弟想出去瞧瞧。」
  田青道:「這是什麼地方,算上你們七王爺,進門來也要按規矩行事,你怎麼能放肆。」
  譚雲道:「沒有法子,兄弟要出去,總不能讓我在這房子裡……」
  突然伸手一指,點了田青的穴道。
  他動作快速,又事出突然,田青連手也未及揚起,穴道已被點中。
  岳秀在譚雲出手的同時,已像鬼魅般飄了出去,指風如箭,點中那站在班房門外的侍衛,隨手抱入班房。
  譚雲低聲道:「岳兄,可要闖進去嗎?」
  岳秀道:「不闖也不行了。」
  口中說話,人已展開身法,只欺到養心殿前。
  只見兩個小太監,手執拂塵,站在殿門口處。
  楊玉燕扮的小廝,站在殿外一角,滿臉惶滄,似無計可施。
  岳秀身法奇異,身子閃了兩閃,人已到殿門口處。
  兩個小太監發覺人影乍現,已到身前,同時一揮手中拂塵,擊了過去,口中說道:「大膽匪徒,敢驚聖駕,侍衛何在,給我拿下。」
  兩柄拂塵,散出一片銳風,有如撒網一般,兜頭罩下。
  岳秀手各發一掌,道:「兩位公公,都是大會家子,絲拂塵上力道很猛。」
  兩個小太監,自忖這合手一擊,足可抵擋住第一流的高手衝入殿中,但卻偏偏未阻住岳秀。
  兩個小太監,轉身欲追時,譚雲已及時而至,道:「兩位公公,何不留下來,陪在下幾招。」
  兩個小太監霍然回身,只見譚雲背著雙手,站在四尺開外。
  左首小太監冷哼一聲,道:「當真是無法無天了,你們可是朱毅的從衛?」
  譚雲道:「不錯,咱們是七王爺的從衛……」
  小太監道:「朱毅死定了,在當今眼皮子下,他竟敢如此胡鬧,那還得了,單是這一樁罪名,就夠他受了。」
  譚雲笑一笑道:「看兩人適才一擊的手法,頗有高明之處,倒也不像是自幼淨身入宮的人。」
  右首小太監怒道:「滿口胡言。」
  呼的一掌,拍了過去。
  左首小太監,拂塵揮支,已然攻來了兩招。
  岳秀輕輕鬆鬆地閃了過去,但譚雲卻覺出這拂塵力道奇重,迫的連連退避,才算讓過。
  楊玉燕也被擋在殿外,右手中早已暗中扣了兩枚蜂翼鏢,等待情勢的變化。
  譚雲的用心只在纏住兩個小太監,使他們無法入殿去對付岳秀。
  且說岳秀衝入內殿,只見敞殿後壁前,龍鳳案上,坐著一個身著黃袍的中年人。
  在那黃袍人的身側,站著兩個二十四五歲的太監。
  每個太監的手中,都執著一柄拂塵。
  龍鳳案前,一張錦墩上,坐著七王爺。
  這情形很明顯,那居中而坐的,正是大明皇帝,但那兩個太監,緊靠在皇帝身側而立,站的距離似乎是太近了一些。
  岳秀感覺到,四道逼人的目光,直射過來,抬頭看去,只見那四道目光,正是由兩個太監的目光中發出。
  忽然間,岳秀內心中生出了強烈的警惕之心。
  突然間,向前欺進了兩步,逼到了七王爺的身側。
  兩個太監,只把四道目光投注在岳秀的臉上,但卻忍住了沒有開口。
  龍鳳案後的中年人,竟然也有著很意外的沉著,望也未望岳秀一眼,卻低聲對朱毅說道:「七弟,這些奏折,都對你不利,我雖是九五之尊,但也無法太過袒護著你。」
  朱毅道:「這個,臣弟不敢,不過,這些奏折,由何而來,還望皇兄明察。」
  黃袍中年人笑一笑,道:「我把你召在養心殿中,就是我對這些奏折,也有些懷疑,希望你能有所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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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 11:18:20 |只看該作者
第22回 皇宮喋血


  朱毅一欠身,道:「臣弟感謝皇兄不斬大恩……」
  黃袍中年人接道:「不斬你是因人無罪,你如身犯國法,我一樣按律治罪。」
  朱毅道:「皇兄明察,弟如若確有觸犯國法之處,願受制裁。」
  黃袍中年人沉吟了一陣,道:「奏折上述說甚詳,你私自收養了不少死士,而且,暗中還蓄養了一批軍隊。」
  朱毅歎口氣,道:「皇兄明察,臣弟確無其事。」
  黃袍中年人道:「那很好,你寫一份奏折來,將這些年你經略江南的詳細經過,一一述明,朕自定奪。」
  朱毅道:「臣弟謝過吾萬歲。」
  黃袍中年人放下了手中奏折,抬頭望了岳秀一眼,道:「這人是誰?」
  朱毅呆了一呆,道:「是臣弟的親近從衛。」
  這時,殿門外面,正傳進來兵刃相擊之聲,似是打鬥的十分激烈。
  岳秀急行一行,拜伏於地,道:「草民岳秀,叩見吾皇。」
  黃袍中年人道:「你好大膽子,竟敢私闖皇宮內苑,不要命了嗎?」
  只聽見兩個太監齊聲喝道:「死!」
  喝聲中,兩人齊齊揮袖,兩道金色,閃電一般,打向岳秀。
  對兩個太監,岳秀早已有了戒備,雙手一招,竟然把兩道金芒接住。
  那是兩柄金色的短劍,每一雙不過八九寸長。
  岳秀緩緩舉起手中兩把金劍,道:「兩位公公,好凌利的劍勢。」
  黃袍中年人目中神光微閃,但卻沒有出言喝問。
  這時,兩個太監,突然一抬腿,竟然從龍鳳案上跨越而過,直欺到岳秀身前,冷冷說道:「膽大匪徒,皇諭賜死,竟敢抗命,不怕禍連九族嗎?」
  岳秀仍然跪在地上,但兩手接下的兩把金劍,卻是若有意,若無意的分指在兩個太監的小腹大穴,笑一笑,道:「士為知己者死,七王爺視草民為知己之交,草民此番進京,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左首太監冷哼一聲,道:「你是朱毅的死士了。」
  岳秀道:「七王爺勤政愛民,在江南頗有美譽,什麼人參奏他蓄養死士……」
  左首太監厲聲喝道:「國家大事,豈是你這等江湖匪徒妄言參與的嗎?」
  岳秀道:「原來如此,兩位公公,也是來自江湖?」
  左首太監怒道:「胡說八道,我們已經進入宮中十餘年……」
  岳秀笑一笑,道:「兩位公公的聲音和常人無異,那證明了兩位入宮之時,並未淨身。」兩個太監臉色同時一變,兩柄拂塵,刷的一胄,擊了下來。
  岳秀微微一仰身子,跪在地上的身軀,忽然間閃開五尺,避開一擊,道:「兩位可是因在下直言無隱,惱羞成怒了?」
  太監,不再答話,兩柄拂塵,展開了激烈的攻勢。
  岳秀人已挺身而起,施展突穴斬脈的手法,使得兩位太監的招術變化,完全對擋回去。
  不大工夫,雙方已動手數十回合。
  朱毅輕輕咳了一聲,道:「王兄,臣弟該死……」
  黃袍中年一揮手,阻止了朱毅的話,接道:「你這位近衛很能幹……」
  但聞一聲悶哼,譚雲施出了譚家的絕技排雲掌,逼開兩個守住殿門的小太監,帶著楊玉燕衝了進去。
  原來,守在殿門口處的兩個小太監,一個被譚雲的掌力所傷,跌摔在大殿之中。
  岳秀和兩個太監連鬥數十回,仍不聞皇上和七王爺喝止之聲,心中已有七分明白,掌勢一變,展開反擊。
  兩個太監但見人影閃轉,各自中了一指。
  噹的一聲輕響,拂塵跌落實地。
  緊接著,人也倒摔在地上。
  岳秀緩行幾步,整衣拜倒,道:「草民冒犯皇駕,恭請賜罪。」
  黃衣中年大漢,臉上是一片嚴肅之色,但卻沒有怒意,神情冷肅,緩緩說道:「他們死了嗎?」
  他沒有說出什麼人,但岳秀和七王爺都聽得出,那是問兩個太監。
  回顧了兩個太監一眼,岳秀緩緩說道:「兩位公公,都沒有死,只是被草民點了穴道。」
  黃衣中年人淡淡一笑道:「他們能聽,能說嗎?」
  岳秀道:「他們神志未亂,記憶仍存。」
  黃衣人淡淡一笑,道:「養心殿不能見血,要他們沉的自然一些。」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岳秀哪還有不明白之理,右一抬,點了兩個太監的死穴。
  叩了一個頭,岳秀緩緩說道:「草民斗膽,點了兩位公公的死穴。」
  黃衣中年人道:「內苑有很高明的大夫,起死回生!」
  岳秀接道:「氣絕多時,就算大羅金仙,也無法救活公公了。」
  黃衣中年人哦一聲,抬頭一掠譚雲和楊玉燕,道:「那兩位是……」
  七王爺道:「也是臣弟的近衛。」
  黃衣中年人笑一笑,道:「奏折上說你蓄養死士,看來倒不是空穴來風的事,你這些近衛親隨,果都是很高明的人物。」
  天威難測,幾句說的七王爺一頭冷汗淋漓而下。
  輕撩長袍,拜伏於地,七王爺急急說道:「皇兄賜罪。」
  人證明確,七王爺似是已自知有口難辯了。
  這時,譚雲已把兩個小小太監也點了穴道,靜靜的垂手一側。
  楊王燕緊隨在譚雲身後,垂首而立。
  養心殿中一片靜,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音。
  沉默了一陣,黃衣中年才一揮手,道:「你起來。」
  這時,一陣緊鐘急哨,傳入殿中。
  七王爺膝雖離地,但卻躬身在龍鳳案前,道:「臣民有下情上奏。」
  黃衣人笑一笑,道:「七弟不用多心,朕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這時,養心殿外,步履聲沓雜,繚亂,似是有不少人到了養心殿剛。
  岳秀經過這一陣思慮,心中已有了主意,只覺今日事,如不能一舉澄清,那就對七王爺埋下了殺身之禍,也許會對整個武林埋伏下一次殺戮劫難。
  心中念轉,人卻突然抬起頭來,兩道眼神,直逼在黃衣人的臉上,緩緩說道:「布衣草民,有事啟奏吾皇。」
  黃衣人只覺岳秀雙目中神光如電,想到他制服兩個太監的武功,不禁心頭微生凜然。
  聰明莫過帝王,此情此景之下,黃衣人忽然帶起了笑容,道:「你!有什麼事?」
  岳秀道:「草民等一非王府死士,也不是七王爺重金禮聘的侍衛高手。」
  黃衣人點點頭,道:「你們在七王府的身份是……」
  岳秀接道:「咱們是受人之邀,進入王府,對付一批出沒無常的江湖人物罷了。」
  黃衣人道:「你說仔細一些。」
  岳秀道:「養心殿外,已被人重重圍困,只怕已不許草民稟奏皇卜了」
  黃衣人望望兩個太監的屍體一眼,道:「你殺了人,只怕他們不會放過你了。」
  岳秀道:「草民如不願束手就縛呢?」
  黃衣人道:「除了侍衛宮中人外,還有很多要替他們報仇的人。」
  岳秀道:「草民甚覺奇怪,這些太監,怎麼會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黃衣人沉吟了一陣,道;「如是內苑之中,沒有幾個武功高明的人物,如何能支使侍衛宮中人。」
  岳秀心中暗道:「原來,他是有意造成兩股平衡的勢力,看來,他對這兩股勢力,似乎是都已無法掌握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養心殿外,雲集了宮中內外高手,草民一旦被擒,難免是一個死罪了?」
  黃衣人道:「你人敢入內宮,想必是一身膽了。」
  岳秀道:「草民膽深,只是不敢觸犯大明殺人償命的律條。」
  黃衣人沉吟了一陣,道:「如是出手自衛,可恕無罪。」
  岳秀道:「草民領旨。」
  這時,已有兩個身著青衫,腰繫黃帶,一個手執長劍,一個執單刀的老者,緩緩步入殿門,遙遙一禮,道:「侍衛宮,副總領,旁昆、梁德安,叩見萬歲。」
  黃衣人笑一笑,道:「朕和七弟敘話,你們來此作甚,退出殿去。」
  左手執劍的旁昆,回顧了梁德安,低聲道:「梁兄,咱們是否該退出去?」
  梁德安低聲道:「皇上分明已受了要挾,咱出其不意,先把他們制服,豈不是大功一件。」
  旁昆道:「兄弟也有此感。」
  但聞岳秀說道:「草民等一不為名,二不為利,只因不願坐視大明山河,落於宵小……」
  手執長劍的旁昆,突然大喝一聲,飛身而起,連人帶劍,直對岳秀撲了過去。
  人還未到,長劍已然化作了寒芒,點向岳秀的後背。
  岳秀跪在地上,並未站起,身子倏然間,向旁側閃開四尺。
  旁昆一劍擊空,腳落實地,岳秀已挺身站了起來,冷冷說道:「閣下好卑下的手段。」
  旁昆道:「你混入皇宮內苑,圖謀不軌,人人得而誅之,在下殺了你為國除害,就算是手段毒辣一些,有何不可?」
  岳秀淡淡一笑,道:「在下怎沒有聽到過皇上的令諭?」
  旁昆道:「咱們久在侍衛營中,只要一見皇上的手勢,神色,即可知曉,自然用不著他龍諭手詔了。」
  岳秀回顧了那黃衣人一眼,只見他端然而坐,神色如常,誰也不知他用心何在?當真是天威難測。
  譚雲和楊玉燕,在室外時,和人打鬥的十分激烈,但兩人進入了養心殿後,目睹四海崇敬的大明天子竟也不敢輕易出手。
  測不出龍心喜怒,岳秀只好自作主張,望了旁昆和粱德安一眼,冷冷說道:「兩位聽著,兩位決非在下之敵,但在聖駕之前,在下不願傷人,如是兩位逼的在下別無選擇,那就很難說了。」
  旁昆冷笑一聲,道:「大膽匪徒,狂妄已極,我先生擒於你,打入天牢,再行文州府,誅滅九族。」
  喝聲中,連劈三劍。
  這三劍很快速,但見劍光閃閃,流星飛芒一般,直捲過來。
  岳秀避開了三劍之後,忽然間,展開了反擊,右手一探,五指已扣住了旁昆的右腕,一震一甩,竟把旁昆的長劍,奪了過來,健腕回翻,長劍已然逼在旁昆的前胸之上,冷冷說道:「你想死,還是要活。」
  梁德安舉起了手中單刀,卻不敢向前逼進。
  岳秀一面在折騰旁昆,但最重要的還是看看皇帝的態度,他如真的不要自己殺人,自會下令攔阻。
  其實,岳秀也沒有殺人的打算,左手疾出,點了旁昆的穴道,右手卻把奪的長劍,還入旁昆身旁的劍鞘之中。
  岳秀對梁德安冷冷說道:「我點了他的穴道,閣下能任侍衛宮的副總統領,想必極為精通點穴之術了。」
  梁德安道:「你意怎樣?」
  岳秀笑一笑,道;「如閣下解開了他的穴道,我就束手就縛,任你處置。」
  梁德安冷冷說道:「希望閣下不要變卦。」
  連出三掌,拍了旁昆三處穴道。
  但見旁昆流現出痛苦之色,頭上也見了汗水。
  梁德安怔了一怔,急急把旁昆平放地上,施展推宮過穴法。
  岳秀倒是言而有信,袖手旁觀。
  推拿了一刻工夫,不但未能解了旁昆的穴道,反而造成了旁昆更大的痛苦。
  梁德安看的清楚,旁昆是在咬咬牙苦撐,沒有叫出聲來。
  岳秀淡淡一笑,道:「梁副統領,別再做作了,你整治得他已經快忍不住了。」
  梁德安舉手拭去臉上的汗水,道:「你用的什麼手法?」
  岳秀道:「別問我什麼手法,只問閣下要不要履行諾言。」
  梁德安抬頭望了龍鳳案後的皇帝一眼,看他神情肅然一語不發,當真是天威難測,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岳秀突然飛起一腳,踢的旁昆身子翻了兩次,但旁昆經此一踢,人卻突然站了起來。
  敢情,這一腳踢活了他的穴道。
  梁德安低著頭,未說一句話,轉身向外行去。
  皇帝未喝止,岳秀未攔阻,任他出殿而去。
  旁昆穴道雖然被點,但他神志一直很清明,岳秀和梁德安的談話,他一直聽得很清楚,所以,緊隨梁德安身後而去。
  七王爺低聲說過:「兄弟,你在聖駕之前,和人動手相搏,還不快向聖上請罪。」
  岳秀微微一皺眉頭,轉身拜伏於地,道:「草民岳秀,請聖上恕罪。」
  黃衣人笑一笑,道:「起來,起來,你處置的很好,武功高明,又不暴虐,在江湖上,你是一位仁俠,如是用於國家,那是一位安邦定國的大臣了。」
  岳秀道:「七王爺春風化雨,草民常承教誨,才有此小成。」
  黃衣人回顧了七王爺一眼,道:「七弟,這樣好的人才,為什麼不推薦給我……」
  輕輕咳了一聲,又道;「岳秀,你願意入朝為官嗎?」
  岳秀道:「草民疏懶慣了,不習官場規矩,而且,無意仕途。」
  黃袍人啊了一聲,道:「岳秀,你這一身武功文才,埋沒於田園之中,豈不是可惜的很嗎?」
  岳秀道:「草民修習的是丹道之術,講究的獨善其身,實不能在朝效命,萬歲明鑒。」
  黃衣人歎息一聲,道:「七弟,士為知己者死,你有這樣一位知己高人,好叫我羨慕。」
  這也許是由衷之言,輕輕吁一口氣,對岳秀說道:「你不願入仕,我也不勉強你,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這個皇帝有多大的權利,我能給一個江湖人些什麼?讓我查查看,我要賞你一件東西。」
  岳秀道:「謝過萬歲。」
  黃衣人一揮手,道:「你們在殿外面候著,我要和七弟商討一些事情,不過,不要離遠,七弟招忌很多,參他的奏折,不下十本之多,你們守在近身,便於保護。」
  身為一國之君,說出此等之言,內心中的痛苦,實已形諸於外了。
  岳秀拜伏於地,道:「草民等在聖駕之前傷人,罪該萬死。」
  黃衣人歎口氣,道:「恕你無罪,去吧!」
  岳秀再拜起身,正待離去,黃衣人突然一揚手,道:「岳秀,接住。」
  岳秀伸手接住,凝目望去,竟然是一塊綠色佩玉。
  這佩玉澤如翠,不見一點雜質,入手之後,有一種溫柔的感覺。
  一面雕龍,一面刻鳳。七王爺道:「岳秀,還不快謝厚賜。」
  岳秀心中暗道:這塊玉雖然名貴,但在富有四海的君主之手,那就算不得什麼了。
  心中念轉,人已依言拜了下去。
  黃衣人輕輕揮手,道:「你們出去吧!」
  岳秀、譚雲、楊玉燕,魚貫步出了養心殿。
  這時,養心殿外,還站著數十個侍衛宮的武士。
  大約,他們已瞧出了情形不對,也自知無法勝人,所以,就未再衝入殿中。
  岳秀輕輕吁一口氣,道:「看來,侍衛宮仍在調動人手。」
  譚雲道:「岳兄,那些太監的武功,似是高過侍衛宮的人。」
  楊玉燕道:「你們提心吊膽的不敢全力施為,生恐鬧出人命,但那些太監侍衛,卻是向咱們致命下手,咱們吃虧不少。」
  岳秀微微一笑,道:「如是情勢逼迫,自保要緊。」
  楊玉燕低聲道:「侍衛宮,向來收羅江湖高手,也還罷了,那些太監之中,怎的能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岳秀歎口氣,道:「如若我的看法不錯,整座皇城,已為人所控制,他雖貴為一國之君,只怕也身不由己了。」
  譚雲道:「岳兄,難道咱們真要擔負起清君側的大任嗎?」
  岳秀道:「咱們為七王爺而來,應該如何,只有聽七王爺的號令了。」
  譚雲道:「就兄弟所見,這位大明皇帝,倒是一位有為之君。」
  岳秀道:「內宮蘊變,大權似已被鬮臣把持,矯詔旨,更皇諭,群臣難服,縱有一些憂國憂民的耿直之士,也空有一腔報國熱誠,難以發揮。為大明王朝,萬萬蒼生,咱們實也應該盡一份心力,我想皇帝留下七王爺,大約也是討論此事了。」
  楊玉燕低聲道:「大哥,他們會不會加害七王爺?」
  岳秀道:「會!七王爺經略七省,手握重兵,對他們是一個很大的威脅,殺了七王爺也就等於解除了他手握的兵權,如若再派上一個他們自己的人,手握江南重兵,那就可能使他們為所欲為了,也可以謀位弒君。」
  譚雲道:「岳兄,你看,皇帝是否已瞭解到自己的處境?」
  岳秀笑一笑道:「想必早已知道了,不過,他似是很瞭解自己,所以,裝三分糊塗……」
  楊玉燕道:「大哥,看來作皇帝,也不是頂快樂的人。」
  岳秀笑一笑,道:「這要看怎麼作了,如是憂國愛民的皇帝,天下大事,集於一身,一字之錯,就可能造成冤獄、大劫,那自然不舒服,辛勞甘苦,尤過常人。但如是耽於逸樂的皇帝,那就大不相同了,後宮佳麗,粉紅黛綠;六部八卿,分掌國事。他可以不聞不問,過他的逸樂日子……」
  譚雲道:「這個皇帝,似乎還不是耽於逸樂之人?」
  岳秀道:「國家大事,不是咱們這等江湖人所能妄作論斷,還是聽從一下七王爺的高見吧!」
  譚雲道:「岳兄說的是……」
  這時,侍衛宮中,竟然行出一個胸垂花白胡的黑衣老者,遙遙招手,道:「哪一位請和在下答話。」
  岳秀低聲道:「譚兄,去應付他一下。」
  黑衣老者一抱拳,道:「老夫米九,不知閣下聽人說過沒有?」
  譚雲怔了一怔,道:「六月飛雪米九。」
  米九笑一笑,道:「想不到啊!老夫幾十年未在江湖上走動了,竟然還有人記得老夫。」
  譚雲道:「老前輩盛名卓著,天下有何人不知大名。」
  米九道:「言重了,言重了……」
  語聲一頓,接道:「兩位既知道老夫之名,想必是大有來歷的人,但不知諸位可否給老夫一個面子?」
  譚雲道:「啊……但不知咱們能否作得了主意。」
  米九笑一笑道:「虎入深山,龍歸大海,江湖人物江湖老,如是諸位作不得主意時,老夫倒可提供一個辦法?」
  譚雲道:「一走了之?」
  米九輕輕咳了一聲,道:「老了,老了,退休了,不過,目下侍衛宮的總領頭,是老朽一位多年的小兄弟,老夫不得不仍留在侍衛宮中……」
  譚雲哦了一聲,道:「聽說侍衛中有五位長老,閣下想就是五老之一了?」
  米九笑一笑,道:「閣下這點年紀,對江湖中事,似是知道不少。」
  譚雲道:「誇獎,誇獎,在下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別的沒有學到,但對江湖中的人物,卻是知曉的很多。」
  米九雙目圓睜,盯注在譚雲的臉上瞧了一陣,道:「朋友,可否把姓名見告老夫?」
  譚雲笑一笑,道:「米老,不是在下怕事,但江湖上有一個流傳的規矩,凡是和侍衛宮中人作對的人向來不留下姓名。」
  米九道:「閣下之意,老夫明白了,你們怕牽累家人。」
  譚雲道:「是!侍衛宮既有江湖人的狠毒,也有官兵可以借重,咱們作者百姓的,如何有抗拒的能力呢?」
  米九道:「侍衛宮中,對待稍有名氣的江湖朋友,一向都很客氣。」
  譚雲道:「可惜,咱們早已投入七王爺的幕府,倒也不便再為侍衛宮中之賓了。」
  米九一皺眉頭,道:「年輕人,剛才,你擊退了本宮中兩個副總領班,近三日中,本宮人手,連受挫折,這是否都和你們有關呢?」
  譚雲道:「這個麼,在下不能說全然無關,但有很多,應該和我們沒有關係。」
  放低了聲音道:「米九,你是否覺著,京城裡很複雜,似乎是還有一股勢力,在京城裡,和侍衛宮衝突?」
  米九沉吟了一陣,道:「你是說內苑府嗎?」
  譚雲道:「為何是內苑府?」
  米九道:「那就是太監們留在宮中的住地。」
  譚雲道:「那些太監的武功,十分高強,在下一直奇怪……」
  米九道:「什麼奇怪?」
  譚雲道:「一個幼年淨身進宮的人,應該是沒有學武功的機會才是。」
  米九道:「那是內苑的事,老夫不願和你辯論,我們只談此刻的形勢。」
  譚雲道:「此刻形勢很簡單,只要老前輩,讓讓路,咱們就過去了。」
  米九道:「閣下想的真是便宜啊!」
  譚雲道:「那老前輩的意思是……」
  米九道:「我的意思嗎?是想勸諸位放下兵刃,束手就縛。」
  潭雲回顧岳秀一眼,道:「咱們應該如何?」
  岳秀笑一笑,道:「咱們麼?正要等七王爺,你自己作主了。」
  言下之意,那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不要譚雲心存顧忌。
  譚雲聽懂了,但米九也聽懂了。
  米九雙目一翻,望著岳秀,道:「閣下是什麼人?」
  岳秀道:「在下的同伴,既然不肯告訴你姓名,我又怎能會講。」
  米九道:「年頭變了,這些年輕人,真的是已經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楊玉燕手中扣著兩枚蜂翼,暗作戒備,隨時可以打出。
  岳秀冷冷說道:「米老兄,皇上未傳令諭,七王爺鵬程萬里,侍衛宮中人,似是犯不著和我們結仇。」
  米九一皺眉頭,道:「你是說……」
  岳秀道:「咱們已傷了幾個內苑太監,既未見皇上怪罪,那證明了皇上已無怪罪之意。」
  米九沉吟不語。
  岳秀低聲道:「目下情勢,貴宮似是不用趕熱鬧,以侍衛宮耳目之靈,錯開了今天之後,諸位隨時可以找到我們。」
  米九冷冷說道:「小兄弟,你的話很有道理,但就這樣讓老夫退走,老夫又有些不太甘心。」
  岳秀道:「那容易,老前輩要如何才能甘心,但請吩咐。」
  米九哈哈一笑,道:「這麼辦吧!咱們各露一手出來,如是你們確有過人之能,老朽作主,侍衛宮人不再攔阻各位。」
  岳秀道:「好!那就請老前輩出個題目吧!」
  米九探手入懷突然摸出了一把制錢,伸開手掌,笑一笑,道:「閣下要不要數一數看?」
  岳秀道:「不用數了,一共是九枚制錢。」
  米九道:「好眼力。」
  右手一抖,九枚制錢,盡皆投入空中。
  九枚制錢,高到五丈之後,才力盡向下沉落。
  就在制錢向下沉落時,米九突然飛身而起,一道寒芒,捲飛而出。
  但聞一陣波波輕響,制錢和寒芒,同時不見。
  米九又落回原處,右手一抬,道:「接住。」
  一把制錢,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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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 11:19:34 |只看該作者
  岳秀伸手接住,仔細看去,九枚制錢,都由中間劈斷,變成了一十八個。
  岳秀點點頭,道:「好刀法,而且,刀刃也夠鋒利,制錢被切的如此整齊。」
  米九哈哈一笑,道:「彫蟲小技,不值識者一哂。」
  岳秀突然一抬右手,十八個分為兩半的制錢,直升了六七丈高。
  制錢力盡而落時,岳秀突然說道:「兄弟,寶劍借我一用。」
  伸手握住了楊玉燕身上的長劍,飛騰而起。
  寶劍一揮,閃起了一片寒芒。
  但聞一陣金鐵交嗚之後,岳秀落著實地。
  平伸寶劍,那些制錢,又被岳秀劍光中分,變成了三十六枚。
  在場之人,都是行家,暗中計數了一下,兩人斬斷制錢,花費的時間一樣,不同的是一個只斬九枚,一個劈了十八枚。
  米九的雙目盯注在岳秀手中長劍瞧了一陣,突然一揮手,道:「好!諸位請過了。」
  岳秀笑一笑,道:「不行,咱們還要等候七王爺。」
  米九愣了一愣,轉身而去。
  岳秀緩緩把長劍還入楊玉燕背上的劍鞘之中。
  侍衛宮中人也隨著米九退了回去。
  譚雲低聲說:「岳兄,技驚群豪,他們已知難而退了。」
  楊玉燕低聲道:「七王爺出來了。」
  岳秀轉眼望去,只見七王爺緩步由養心殿中行了出來。
  忽然間,大殿一角處飛出了一道寒芒,直向七王爺捲了過去。
  岳秀吃了一驚,一提氣,直撲過去。
  他在惶急之下,全力施為,這一次飛躍,直如閃電飛矢。
  但雙方面距離太遠,岳秀雖然有舉世無匹的輕功,也無法趕援得及。
  眼看七王爺就要傷在那寒芒之上,突然一團金光,由殿中飛了出來,噹的一聲,迎中寒芒。就這一緩的工夫,岳秀已然撲到,右手一揮,一股潛力,應手而出,逼退對方刀勢,左手搗出一拳。
  但聞一聲悶哼,一個黑衣人滾到了七八尺外。
  原來,岳秀全力施為,用出了輕易不用的百步神拳,拳勢未到,那一股潛力,已山湧而至,擊在那黑衣大漢的前胸之上。
  這一擊,力道強猛,那黑衣大漢被震的口噴鮮血而死。
  原來養尊處優的七王爺,突然間,也變的勇敢,望著岳秀笑笑道:「這人的刀真的很快,但你的拳勢更快。」
  岳秀伏身拾起了一顆金色的圓球,回頭向殿中望去。
  只見皇帝端坐在龍鳳案,微笑頷首。
  岳秀隨手把金球藏入袖中,低聲道:「大哥,救你的是聖上。」
  七王爺一怔,道:「聖上會武功?」
  岳秀道:「會,而且,武功還不錯,他遙擲一球,救了你的性命,如非他及時一擊,只怕小弟要救援也遲了。」
  七王爺道:「那我行去謝謝他。」
  岳秀道:「不用了,也許皇上深藏不露的別有用心,咱們先別拆穿這件事。」
  舉步向前行去。
  這一次,岳秀不敢再稍存大意,緊隨在七王爺的身後。
  譚雲和楊玉燕都迎了上來。
  楊玉燕低聲道:「王爺,賤妾慚愧,不是岳兄快如閃電的身法,只怕賤妾罪該萬死了。」
  七王爺笑一笑,道:「深宮內苑中,埋藏如此深重的殺機,只怕連皇帝也未想到。」
  回顧了岳秀一眼,道:「兄弟,我決定了一件事,還未告訴你。」
  岳秀道:「什麼事?」
  七王爺道:「我本來想收玉燕為義女,但想一想,輩份不適宜,所以,決定和她認作兄妹。」
  楊玉燕感動得雙目中滿蘊兩眶淚水,道:「王爺,這個如何使得,你是金枝玉葉,我只是出身平民……」
  七王爺笑一笑,道:「將相本無種,你作了我的義妹,你也是金枝玉葉了,才能配上我那被聖上封賜布衣侯的岳兄弟。」
  岳秀呆了一呆,道:「布衣候,誰是布衣侯?」
  七王爺道:「你!岳兄弟,皇上和我再三說明,希望你留在京任職,但我再三代你婉拒,結果是決定封你為布衣侯,有銜職,仍過你的悠遊林泉的生活。」
  岳秀笑一笑,道:「大哥,小弟江湖白衣,不思名位,但一個官至侯位的銜稱,豈會是沒有一點束縛之力。」
  七工爺笑一笑,道:「皇上只是要我轉達此意,小兄並沒有接下封號,以後,你們當面商討。」
  岳秀怔了一怔,道:「皇上還要召見小弟嗎?」
  七王爺道:「他是這麼說過,但怎麼一個見法,我就不清楚了。」
  這一次朝王見駕,完全不是傳說中那麼美化的事。
  回到王府,七王爺立刻把岳秀、譚雲、楊玉燕,召入秘室。
  七王爺讓三人落座之後,一直不發一言。
  但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那是說明了,他並非無話可說,只是不知如何開口。
  楊玉燕第一個忍不住,低聲說道:「王兄,有什麼話要吩咐我們,可以開口了。」
  七王爺笑一笑,道:「玉燕,你覺著岳兄弟這一身武功、文才,埋沒了是否有些可惜?」
  楊玉燕也是聰明人,七王爺一句話,已使得楊玉燕心生警惕。
  回頭看去,只見岳秀臉上是一片平靜,看不出他心中想些什麼?忽然問,楊玉燕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著這些時間以來,自己對岳秀的瞭解太少,再想想自己一片深情,寄托岳郎,但岳秀卻一直是那樣冷冷漠漠,既未表示過什麼,也沒有對自己有太大的關懷,簡而言之,也只是一種長兄的關注。……
  一時間,心念轉動,忽然有無限委屈的感覺。
  但覺鼻孔一酸,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七王爺吃了一驚,道:「玉燕,你哭什麼?怎麼無端端的傷起心來。」
  楊玉燕舉衣袖拭去臉上的淚痕,黯然說道:「玉燕得王爺垂顧,賜稱兄妹,又認識了岳大哥,這樣人間祥鱗,還會有什麼不滿足的……」
  七王爺接道:「既然如此,你怎會無端端的哭了起來。」
  楊玉燕道:「小妹很慚愧。」
  七王爺道:「你把為兄的說糊塗了,你有什麼慚愧的地方?」
  楊玉燕道:「小妹對岳大哥的認識太少,他像月下沙灘、霧中花,越看越模糊,小妹不能回答大哥的話,豈不是慚愧麼?」
  七王爺道:「原來如此,岳兄弟……」
  楊玉燕突然站起了身子,低聲接道:「王兄,你們三位談談吧!小妹想先告退了。」
  岳秀笑一笑,沒有說話,譚雲卻低審說道:「姑娘廚下手藝高明,能不能替咱們燙壺酒,炒幾樣下酒的菜。」
  這些時日,楊玉燕歷了凶險,也長了見識,試去淚水,點頭一笑,道:「小妹這就去替三位備酒。」
  譚雲輕輕咳了一聲,笑道:「岳兄,看來玉燕說的不錯,岳兄的心意,真如雲中星月,叫人看不透澈。」
  岳秀忽然歎息一聲,道:「大哥和譚兄的意思,小弟明白,只是小弟另有苦衷,無法作答。」
  七王爺嗯了一聲,道:「什麼苦衷,不能說出來嗎?」
  岳秀道:「如是能夠說出來,那也不算苦衷了。」
  譚雲道:「可是伯母方面的……」
  七王爺接道:「那容易,我願代玉燕向伯母說項。」
  岳秀輕輕吁一口氣,道:「對玉燕的事,小弟到時間,自會有個交代,兩位不用為此費心了。」
  這時,突然聞一聲呼哨傳進來。
  譚雲一皺眉頭,道:「看來侍衛宮,真的和咱們較上了勁。」
  七王爺急急說道:「快出去瞧瞧看,莫不是官家來了?」
  譚雲怔了一怔道:「官家來了。」
  七王爺笑一笑道:「是的,他和我約好今夜在此相會。」
  岳秀站起身子道:「咱們一起看看去吧!」
  三個人離開秘室,迎了出去。
  夜色中只見一個身著長衫的中年人,背負雙手,站在院落中,但見朱奇,毒手郎中馬鵬,各執兵刃,擋住那青衫人的去路。
  緊隨那青衫人的身後,是個佩著長劍的漢子,一個四旬左右,一個只有二十上下。
  兩人手按劍柄,瞪著朱奇和馬鵬。
  七王爺快步而至,一撩衣襟,跪了下去,道:「臣弟接駕來遲……」
  青衫人伸手扶起了七王爺道:「快起來,咱們今夜是兄弟相會,不論官場禮儀。」
  七王爺站起身子,岳秀和譚雲一起跪拜下去。
  官家連連揮手,道:「我深夜探訪,只論私誼,兩位不用行禮。」
  這時朱奇和馬鵬,也聽出了來人的身份,竟然是大明朝的皇帝,砰的一聲,齊齊跪了下去。
  官家很開明,臉上一直帶著笑容,道:「不用多禮了,快快起來。」
  回顧了兩個佩劍的隨從,道:「你們也可休息一下,我要和御弟談談。」
  兩個佩劍人,被朱奇、馬鵬,招待入一座跨院中,杯酒論交,縱論江湖事,談得甚是投機。
  官家卻被七王爺帶入秘室。
  玉燕姑娘早已在廚下做好了幾樣小菜,燙好了幾壺酒。
  七王爺陪官家落坐秘室,楊玉燕正好送美餚。
  看看是官家,楊玉燕又要下拜,卻被官家攔阻,笑道:「姑娘,不用多禮了。」
  兩道目光,上下打量了玉燕姑娘一陣,只看的楊玉燕暈生雙頰,垂下頭,不敢抬起來。七王爺輕咳了一聲,道:「王兄,請進點酒菜。」
  官家舉筷吃了一口,道:「好,好,這是御弟在江南的名廚手藝吧……」
  七王爺道:「不是,是楊姑娘的傑作。」
  官家道:「難得啊!難得,楊姑娘這點年紀,就燒得這樣好菜。」
  七王爺低聲道:「王兄,可是想和岳秀談談嗎?」
  官家點點頭,道:「我想了很久,如是強下詔諭,迫他入仕,那可能逼他逃走……」
  七王爺接道:「王兄明鑒!岳秀是這樣的一個人,不知為什麼,他對入仕為官一途,深惡痛絕。」
  官家忽然歎息一聲,道:「古人云,伴君如伴虎,有很多誤鍺聖旨,常常使一門忠烈,盡遭傷亡。亂時忠臣,捨生忘死,以保君主江山,但太平世界,他們卻不會阿諛奉承,討君歡心,君臣隔日深,再經奸臣誣陷,君不詳查,造成了不少恨事。」
  七王爺道:「似王兄這等下體臣心,洞明事的人,自然不會,再造冤獄。」
  官家歎息一聲,道:「我雖有振作之心,但以前的積弊太深,一時之間,卻有力難從心之感。」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近來,我發覺宮中情形,異常之有,後宮、內苑,似乎是都落入別人的控制之中。」
  七王爺道:「這麼說來,王兄的處境,似是極度的危險。」
  官家道:「所以,我來找岳秀談談。」
  七王爺召岳秀、譚雲齊入秘室,楊玉燕卻行了一禮,準備告退。官家笑一笑,道:「聽說你已被七弟認作義妹,也算是自己人,不用迴避了。」
  楊玉燕又行了一禮,留了下來。
  岳秀、譚雲又要行大禮,官家搖搖頭,道:「夠了,夠了,你們一直把我當皇帝看待,今宵咱們是私室論交,不計君臣身份。」
  岳秀道:「這個,草民等如何敢當。」
  官家道:「七弟告訴我你堅拒入仕,可有什麼原因?」
  岳秀道:「草民生性疏懶,官場習氣,對我不太適合。」
  官家道:「就這樣簡單嗎?」
  岳秀道:「小節不修,常招致殺身之禍,而且禍連家人,滿門誅絕,皇上覺著這是一件小事?」
  官家道:「岳秀,你堅不入仕,我不勉強你,但我要你作一件事,你是否肯答允呢?」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先有疾風,才知勁草,草民等既受知遇,自當為君盡忠,但不知主上有何詔諭?」
  官家道:「侍衛宮,內苑府,本是兩種作用的機構,但現在似乎都變了質。」
  岳秀道:「皇上居於內苑,對宮中事知曉必多,但不知內苑和侍衛宮,都為何人控制?」
  官家沉吟了一陣,道:「似是來自宮中的一股神秘力量,控制了兩處,更可怕的是,寡人仔細觀察之後,發覺內苑府中引進了不少的太監,都非淨身之人……」
  岳秀道:「萬歲觀察入微,定力深厚,不為他們左右,才保了這個粗安之局。」
  官家道:「內宮庭制,必將改革,兩代前皇,會有太監專權之行,皇位傳於寡人,作了一番輿改,想不到這一來,太監大權被削,致使內庭規制不嚴,混入了江湖中人,造成今日之局。」
  官家笑著繼續道:「幸得七弟及時而至,帶來了你們這一批義俠人才,內宮形勢,已逼得我不能再拖下去,我想委請你擔大任,以清君側,重振大明朝綱,不知你意下如何?」
  岳秀道:「草民只恐才慧所限,難當此等大任,似乎是很難再找個適當的人了。」
  七王爺回顧了岳秀一眼道:「岳秀,你不用辭,我已代你答應下來了。」
  岳秀道:「既承看重,草民只有全力以赴了。」
  官家點點頭,道:「那很好,但以平民布衣,出入深宮內苑,實有諸多不便之處,所以,寡人要封你個名號……」
  岳秀急道:「萬歲,草民無意名位……」
  官家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想了很久,才想出一個折衷之法,你不入仕,但卻封布衣侯,寡人已賜你玉指,再賜金鳳剪一把,鳳剪所至,三宮六院,任你便宜行事,王妃抗命,也任你先斬後奏。」
  七王爺怔了一怔,道:「皇兄,這個……」
  官家笑一笑,接道:「七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好的是國境四鄰,尚稱平靜,但這平靜的日子,不會太久,這是我整頓內苑府的最好機會。」
  七王爺低聲說道:「臣的意思,金鳳剪乃先朝傳下之物,權威太重,皇兄……」
  官家搖搖頭道:「我知道,目下不但內宮叛亂,幾家藩鎮,似乎也有變化,我請出金鳳剪,整理京界內亂,也要幾個藩鎮明白。」
  七王爺哦了一聲,未再多言。
  官家的目光,轉注到岳秀的身上,道:「岳秀,你知道金鳳剪的來歷嗎?」
  岳秀搖搖頭,道:「草民不知。」
  官家道:「金鳳剪來自外國貢物,長度二尺八寸,鋒利可斷金鐵,先帝以金風剪清理宮亂、親王,誅殺百人,不沾血跡,以後封存後宮,作為權威之征,寡人賜你,不但要你代清君側,還要布衣伏剪,盡除朝中叛王、奸臣,小者江湖匪盜,亦在剪除之列,金剪到處,不受大明律令的限制,我信任你不致妄用。」
  岳秀呆了一呆,道:「這等先朝遺物,草民怎敢……」
  官家接道:「孤意已決,你不用再推辭了,而且,金風剪,也只有你這樣武功的人,才能執用。」
  岳秀心中大奇,道:「金鳳剪除了鋒利之外,還有別的妙用嗎?」
  官家道:「金風剪來自甫蠻貢物,造剪人不但極善治鋼,也兼顧了外觀,其形如鳳,張剪如翼,寡人曾經仔細看過那金剪形狀,它應該是一件奇異暗器。」
  岳秀哦了一聲道:「有這等事?」
  官家笑一笑,道:「我也許練過幾天劍木……」
  岳秀接道:「萬歲施援七王爺,金丸發如流星,足見高明。」
  官家哈哈一笑,道:「但我還不會施用金風剪。」
  岳秀道:「草民也不會。」
  官家道:「我相信你的才智一看就會,內苑後宮中,我可以信得過的親隨,只有一十二個人,他們倒是個個忠心,武功也過得去,你既接受了布衣侯、金鳳剪,行動要愈快愈好,但不知你幾時進宮?」
  岳秀道:「這個,草民請教過七王爺,再奏詔選。」
  官家點點頭,道:「好!我希望是愈快愈好。」
  七王爺道:「臣弟自會促應詔選,進宮侍駕。」
  官家站起了身子,笑道:「岳秀入宮時,你也進宮,咱們兄弟要多談談國家大事,你布政七省,對江南風土人情,知之甚詳,民間疾苦,也比我知曉的多些,我還要借重你的長才。」
  七王爺忽然間滾落下一片汗珠,拜伏於地,道:「臣弟理當效命。」
  譚雲、楊玉燕,本來都要送駕,但見岳秀站著未動。
  送走了官家,七王爺重回密室,拭拭頭上的汗珠,緩緩說道:「岳兄弟,你幾時進宮?」
  岳秀笑一笑,道:「大哥的決定呢?」
  七王爺道:「愈快愈好。」
  岳秀道:「好吧,咱們明天午時進宮如何?」
  七王爺道:「好!就是明天午時……」
  輕輕吁一口氣,接道:「岳兄弟,你要把人手集中一下進宮去,只怕很難免去和內苑府、侍衛宮的衝突。」
  岳秀道:「侍衛中人,大半來自江湖,不去管它了,但內苑府,是怎麼一回事呢?難道是太監在搗亂?」
  七王爺道:「大概是吧!皇上沒有說明白,但我想你受賜金鳳剪時,他會有個交代。」
  岳秀歎口氣,道:「照小弟的看法,內苑府的太監們,早已變質,可能是別人安排的死士。」
  七王爺道:「我那皇帝兄長,對你似是特別優遇,這件事,你們當面談談吧!」
  岳秀吸一口氣,道:「好吧!大哥,請安歇吧!」
  帶著譚雲和楊玉燕告退出來。
  譚雲哈哈一笑,道:「岳兄,咱們來自江湖,想不到竟然會擔負起清理君側的事,想來,真是像做夢一樣。」
  岳秀道:「皇帝也是人,龍心難測,完全是權威之心作祟,這件事……」
  突然停下腳步住口不言。
  楊玉燕一顰眉,道:「大哥,可是有人來了?」
  岳秀點點頭。
  楊玉燕呆了一呆,道:「敵人已經來了?」
  岳秀道:「不錯,就是那屋角暗影之處。」
  譚雲皺皺眉頭,沒有講話,心中卻暗暗忖道:這地方,巡察極嚴,朱奇、馬鵬擔負警戒之責,兩人都是老江湖了,怎的會被人闖了進來,竟無所覺。
  忖思之間,只見暗影中,行出一個身著灰衣,年過半百,留著花白長鬚的者者。
  只見拂鬚一笑,道:「佩服,佩服,閣下好靈敏的耳目。」
  岳秀仔細打量了那灰衣老者一眼,竟是素不相識。
  淡淡的笑一笑,道:「不敢,不敢……」
  目光卻轉注到譚雲的臉上。
  想那譚雲見多識廣,或可認出這老者的來歷。
  對於江湖上酬應之言,岳秀自知不如譚雲,同時,也瞧出了,譚雲也不識老者,當下低聲說道:「譚兄,問問他什麼來路?」
  譚雲行前兩步,一抱拳,道:「恕兄弟眼拙,不識大駕。」
  灰衣人笑一笑,道:「但老夫卻識得閣下是湘西譚二公子。」
  譚雲微微一怔,忽然縱聲而笑,道:「說的是啊!一明一暗之間,自不可同時相識,在下確是譚雲,閣下怎麼稱呼?」
  灰衣老者道:「通名報君子,如非太重要的事情,我看那就免了,還是談談重要的事吧!」
  譚雲沉吟了一陣,道:「閣下不肯奏告姓名,也就罷了,但不知有什麼大事奏告。」
  灰衣人道:「大明皇帝,剛剛離開此地,但不知和諸位談些什麼?」
  譚雲未作回答,回顧了岳秀一眼,才緩緩說道:「他們兄弟相晤,說些什麼咱們也不清楚,就算知道一些,也不會告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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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18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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