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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草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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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 金鳳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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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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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 11:20:01 |只看該作者
  灰衣老者呵呵一笑,道:「相談如此不歡,那也很難談得下去了,老夫告辭。」
  岳秀冷冷說道:「站住。」
  灰衣老者目光轉注到岳秀的臉上,道:「你要留下老夫?」
  朱奇接道:「不錯,這不是戲院子,任你進進出出。」
  灰衣老者目光一掃朱奇,笑道:「好啊,大名鼎鼎的膽叟朱奇,竟然也在此地……那頑童呢?」
  朱奇心中暗道:這人對我認識的這樣清楚,我怎麼卻一點也認不出他是何人。
  馬鵬低聲說道:「朱兄,他可能戴有人皮面具。」
  朱奇道:「你脫下人皮面具,以真正面目和人相見,在下或可認出閣下。」
  灰衣人哈哈一笑,道:「朱兄,兄弟認識你就夠,朱兄似是用不著一定要認出在下是誰了。」
  說完話,突然飛身而起,夜色中,直飛起三四丈高,斜向一個屋面上落去。
  朱奇道:「怎不派人追他下去。」
  岳秀笑一笑道:「咱們沒有什麼傷亡,放他一馬算了。」
  朱奇道:「公子大度海量。」
  岳秀道:「大家都回房去休息一下,明天,咱們還有很多事幹。」
  朱奇一欠身,轉身而去。
  群豪各回居室,岳秀步入譚雲住房。
  譚雲啟門讓客,拱手一笑,道:「岳兄,有什麼要事吩咐?」
  岳秀道:「就表面觀察所得,當今很精明,七王爺有點懦弱,皇上對他很放心,咱們如是真要擔負起清君側的大任,不但是和內苑府、侍衛宮中人衝突,整個江湖恐怕都會和咱們為敵,這一點不知譚兄想過沒有?」
  譚雲道:「沒有想到如此複雜,但現在已成騎虎,總不能半途而廢吧!」
  岳秀苦笑一笑,道:「宦海是非和江湖恩怨,一樣的沾不得手,一旦被沾惹上手,就如陷身泥淖,欲罷不能,目前是咱們已成了非管不可的局面,管下去,這份麻煩恐怕一輩子無法擺脫了。」
  譚雲笑一笑,道:「如是咱們現在撒手一走,七王爺只怕是很難交待了。」
  岳秀道:「何止是無法交代,說不定吃足苦頭。」
  譚雲道:「岳兄,事已如此,咱們已無選擇的餘地,只有硬著頭皮管下去了。」
  岳秀神情肅然的說道:「譚兄,在下無意仕途,目下咱們是提著腦袋玩命的局面,但也是入仕為官的進身之階,百年難遏的好機會,在下覺著,咱們只賣命,不受祿也不是為人之道,譚兄不妨考慮一下,是否要謀個一官半職?」
  譚雲道:「江湖生涯,和宦海風雲,同樣是險惡萬變,防不勝防,但為朝廷效命,總算是個正經出身,歐陽俊、嶺南雙龍、唐嘯、朱奇等,都算是江湖人,如能歸伏正途,謀個出身也好榮宗躍祖一番,對他們而言,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譚雲道:「兄弟出自江湖世家,想不到遇上岳兄後,竟然一變為身負清君側的大任……」
  譚雲笑一笑,扭轉話題,道:「岳兄,亂源發自內苑府,主使人用心何在呢?」
  岳秀道:「挾天子以令諸侯。」
  譚雲道:「那是留京親王的陰謀了。」
  岳秀沉思了一陣,道:「綜觀全局,似是有很多股勢力在衝突、爭權,侍衛宮中,未必忠於皇上;內苑府似是受命後宮。我想,可能龍鳳會從中作祟,至於親王謀權,蓄養死士,那又是一股勢力,是否已侵入內廷,還無法找出線索,也正因這幾股勢力,形成了一股激盪暗流,誰也沒有取得絕對優勢,皇上的智慧,就在讓他們互相暗鬥,自己裝作不知,置身事外!」
  譚雲接道:「既是如此,他又何以對岳兄倚重,授於大權?」
  岳秀笑道:「他目前雖然置身事外,但並非他的意願,哪是不得不爾的做法,這幾股勢力,一旦分出了勝負,取得優勢的一股勢力,立刻就有篡位之險,把咱們加進去,作他參於本錢,鼎足之勢,變成了四角紛爭。」
  譚雲道:「看來,他對咱們確實看重。」
  岳秀道:「目前確然如此,這是他重振君權,整飭綱紀的希望所寄。」
  譚雲道:「唉!兄弟擔心咱們的實力太單薄,一旦正面交鋒,只怕力難勝任。」
  岳秀笑一笑,道:「所以,咱們也得結合一批人手為助。」
  潭雲道:「岳兄,是否胸有成竹?」
  岳秀道:「我想外結丐幫,然後,結好侍衛宮,全力對付內苑府,先找出控制內苑府的幕後人物,逐一清除。」
  譚雲道:「岳兄高明,但丐幫一向最不喜和公門中人合作,如何能使他們插手其中,只怕還得大費一番周折。」
  岳秀道:「這只是一個想法,如何付諸行動,咱們還得仔細研商……」
  站起身子,接道:「譚兄也該休息一下了,明天咱們還得去見皇帝。」
  輕輕吁一口氣,接道:「明日進宮,咱們要去幾人?」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先去四個人吧!餘下的留此保護七王爺。」
  譚雲道:「那四個人去?」
  岳秀道:「我,你,唐嘯,再加上馬鵬。」
  譚雲道:「好!兄弟遵命安排。」
  岳秀道:「再備一份名單,把所有的人都寫上,並且寫明他們的出身。」
  譚雲微微一笑,道:「兄弟明白。」
  岳秀道:「明天是朝王見駕,但也可能會有一場兇猛的搏殺,要他們帶兵刃,但必須是能夠隱於長衫中的兵刃。」
  譚雲道:「外著長衫,內穿勁裝。」
  岳秀道:「對!托付譚兄了。」
  譚雲道:「這點瑣事,怎敢有勞岳兄費心。」
  兩人計議妥定,各自回房安歇。
  岳秀回房之後,又自行思慮了一番進宮後的措施,天色已是破曉時分。
  好在他內功深厚,盤膝坐息了一陣,直到日昇三竿,才由忘我的禪定中清醒過來。
  原來,他勞心勞力,人已疲累異常,這一陣坐息、入定,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兩個時辰之久。
  坐息醒來,但覺疲勞盡消,精力充沛。
  梳洗過後,步入大廳。
  只見譚雲、唐嘯、馬鵬,都已坐在廳中恭候。
  每人都穿著一身光鮮亮麗長衫,盡量打扮的正正派派。
  岳秀一步入廳,三人立即站起,欠身施禮。
  岳秀急急抱拳,道:「不敢當,不敢當,三位快快請坐。」
  馬鵬笑一笑,道:「岳少俠,我瞧在下這份德行實在不配去見皇上。」
  岳秀道:「馬兄,不要自謙。」
  馬鵬道:「兄弟是一片真誠,我姓馬的這一生,說不上改邪歸正,但今後有生之年,但憑你岳公子一言吩咐,水裡水裡去,火中火中行,但我不能留在朝中……」
  岳秀一揮手,笑道:「我知道,這一次,咱們進宮,借重正多,馬兄最好能多帶一些解毒、低毒的藥物!」
  馬鵬道:「這個,在下身上隨時帶的有。」
  岳秀道:「那很好,咱們可以去了。」
  四個悄然離開了親王府,直奔皇城。
  一個身佩長劍的青衣人,早已在皇城外門口等候。
  接著幾個進入皇城之後,直奔內廷。
  皇上一襲青袍,在便殿,召見四人。
  雖然他很沉著,面帶笑容,但岳秀瞧到他似心中藏著深深的憂慮。
  另一件使岳秀警惕的事,是皇帝身側,八個侍衛,都非太監。
  八個侍衛中,有一個四旬左右的中年人腰中掛刀,右肩插劍,而且,連暗器,都佩帶的十分齊全,這說明了他們有著很謹慎的戒備。
  皇帝身側龍案上,放著一個寬約一尺,長過三尺的檀木盒子。
  皇帝親手把木盒交給岳秀,道:「這是先皇遺物金鳳剪,我命你執剪,清理宮廷亂源。」
  岳秀跪拜於地,接過金鳳剪,道:「草民領旨。」
  皇帝笑道:「深宮內苑,豈是常人能夠進出的地方,我封你一品靖國侯,布衣之職,你何巡奸究惡,先斬後奏,不受大明律令轄制,皇賜官璽一顆,可調各路軍騎,如朕親監。」
  岳秀道:「謝萬歲厚賜,臣事完成之後,自奉剪歸印,還我布衣白丁。」
  皇帝笑一笑,道:「一日封侯,終身受祿,但孤王不迫你入仕列朝。」
  岳秀道:「臣叩謝萬歲。」
  皇帝道:「清理內亂,千頭萬緒,你有幾個助手?」
  岳秀道:「臣列名冊一份,吾皇御覽。」
  譚雲呈上了早已寫好的名單。
  皇帝看的很仔細,看過之後,點點頭,道:「譚雲賜三品帶劍武衛,助你清理朝綱亂源,其餘各人,皆授四品帶刀武士。一律全撥入你手下聽令。」
  譚雲、馬鵬、唐嘯,齊齊拜伏於地,朝呼謝恩。皇帝忽然輕輕歎息一聲,道:「岳秀,事情緊迫,我准予便宜行事,你宮廷不熟,我特派孤家近身護衛周長安,隨行帶路,聽咨待詢。」
  站起身子,帶著七個侍衛而去。
  只留下那四旬左右,帶刀佩劍的侍衛。
  岳秀一拱手,道:「這位想是周兄了。」
  那黑衣人道:「不錯,在下周長安,給侯爺見禮。」
  他口說是見禮,人卻站著未動。
  岳秀道:「不用了,周兄,在下布衣虛銜,只是作清亂之用。」
  周長安答非所問,道:「區區從未見過一個布衣平民,受當今聖上如此之禮。」
  唐嘯冷笑一聲,就要發作,但卻被岳秀攔住。
  岳秀道:「周兄的意思是……」
  周長安道:「在下心中有一點不平之氣,說出口來,希望你侯爺大度包容,不要見怪才好。」
  岳秀道:「這個嘛?周兄希望見識一下?才會相信,兄弟這布衣侯,可以當之無愧。」
  周長安道:「咱們學武的人,不談文事。」
  岳秀道:「閣下之意是……」
  周長安道:「在下希望能見識一下侯爺的武功。」
  岳秀道:「可以,那就請周兄出手吧!」
  一面把手中的木盒,交給了唐嘯。
  周長安道:「兄弟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呼的一聲,劈了過去。
  岳秀微微一閃,避開一擊。
  但卻沒有還手。
  馬鵬、唐嘯,都看的臉上泛起怒意,大有出手之心。
  但卻被譚雲攔住,低聲道:「不可輕舉妄動,岳兄自有主張。」
  周長安拳腳並施,展開了一片呼呼的風聲。
  儘管他拳腳如雨,但岳秀卻是從容不退,穿行於拳風足影之中。
  周長安一口氣,攻出了三四十招,但卻未能擊中岳秀一下。
  他似是自知打的沒趣,突然停下了手。
  岳秀輕輕吁了一口氣,道:「周兄,手下留情。」
  周長安已覺出人家比自己高明太多,不論是武功或是個人修養之上。
  心中已生敬服,急急抱拳一揖,道:「在下出言無狀,岳兄海涵。」
  岳秀道:「不要緊,周兄多年在皇宮中走動,對後宮和內苑府中事情,想是早已瞭解,如若不試試兄弟的武功,也不放心帶我們進入內苑吧!」
  周長安道:「岳兄說的是。」
  岳秀道:「現在,周兄可以放心了。」
  周長安忽然間變的神情恭敬他說道:「侯爺高明。」
  岳秀心中一動,道:「周兄,在後宮和內苑府中走動,是否一定要這侯爺的官位才行。」
  周長安道:「皇宮內苑,自然不許布衣、白丁走動,但侯爺已官至極品,自然有出入內宮身份了。」
  岳秀道:「周兄……」
  周長安急急躬身,道:「不敢當,不敢當,屬下周長安。」
  岳秀心中暗笑,忖道:這人前面的倨傲,後面的恭順,已完全沾染了官場習氣,失去江湖本色了。
  心中念轉,人卻揮手一笑,道:「周兄,咱們現在應該如何?」
  周長安道:「先進內務府,召集太監們,問個明白。」
  岳秀道:「他們會聽嗎?」
  周長安搖搖頭,道:「不會。」
  岳秀道:「他們不聽令諭,咱們應該如何?」
  周長安道:「皇上賜侯爺金鳳剪,后妃都可治罪,何況太監,違令者斬,抗拒者,格殺勿論。」
  岳秀點點頭,道:「對,這要周兄給在下指點指點才是。」
  周長安道:「不敢當,屬下給侯爺及各位大人帶路。」
  唐嘯忍不住嗤的一聲,笑出聲來。
  周長安回顧了唐嘯一眼,道:「小兄弟,你有什麼好笑的?」
  唐嘯臉色一整,道:「周老兄,你怕不怕內苑府的太監們?」
  周長安怔了一怔,道:「這個嘛,談不上怕,不過,這些年來,和他們有過幾次交手的經驗。」
  口中說話,人卻舉步向前行去。
  唐嘯追在周長安的身後,道:「周兄,你和內苑府太監們動過了幾次手?」
  周長安道:「大概有六七次吧!」
  唐嘯道:「周兄是全勝了?」
  周長安搖搖頭,道:「沒有,沒有,有勝有敗。」
  唐嘯突然微微一笑,道:「周老啊,要是咱們和那太監拚命一下子被殺了,這四品官銜,還有沒有用?」
  周長安似是未料到,他會一下子問到這方面來。不禁一怔,沉吟了一陣,才道:「這個麼?自然也是有用的很,四品官銜,為國捐軀,自有厚賜。」
  唐嘯道:「可惜我小頑童,上無父母,下無兄弟,一旦戰死了,也不過一捧黃土埋骨罷了。」
  周長安笑一笑,道:「你年紀輕輕,怎會心存此想。」
  唐嘯微微一笑,不再答話。
  原來,幾人已行到了內苑府前。
  這是在重重宮院的紫金城內,獨立的一座院落。
  這裡是皇帝為使宮中太監,輪休或退隱時養息之處。
  但如今,卻是皇宮中,唯一可能使男人雜居之處。
  內苑的大門,虛虛的掩著,靜的聽不到一點聲音。
  岳秀道:「長安兄!咱們如何進去,才算合了皇家法度,宮廷的禮儀?」
  周長安道:「侯爺清亂而來,他們禮該迎接受檢,既然無人前來,錯在他們,咱們就不用守什麼禮法了。」
  岳秀笑一笑,道:「可以不守禮法?」
  周長安道:「此情此景,自然可以。」
  岳秀道:「那好!唐嘯,打開門戶,要他們找一個能夠說話的人,出來見我。」
  唐嘯回頭把懷中抱著的木匣,交給了馬鵬,翻身一腳,踢在了木門之上。
  但聞砰然一聲,木門疾向後面撞去。
  竟然又關了起來。
  唐嘯冷冷說道:「閣下是出來呢?還是要我打進去?」
  只聽一個尖嗓門的聲音,道:「什麼人,敢在此撒野。」
  聲音尖高,那是正宗的太監聲音。
  唐嘯冷笑一聲,道:「你是什麼人?」
  青袍人不答反問道:「你由何處來?」
  唐嘯道:「咱們奉諭而來!」
  青袍人道:「何人之諭?」
  周長安道:「自然是皇上的聖諭。」
  青袍人道:「聖諭何在,拿給咱家看看。」
  周長安一顧馬鵬,道:「看到木盒子嗎?」
  青袍人臉色微微一變道:「那是什麼?」
  周長安道:「御賜金鳳剪?」
  青袍人呆了一呆,道:「是!是金風剪?」
  周長安道:「不錯,你明白了吧!這是先皇遺物,三宮六院都可查得,何況你這小小的內苑府。」
  青袍人原本驚怕的臉色,突然恢復了鎮靜,緩緩說道:「這金鳳剪,咱家倒聽過,不過,那是先皇遺物,豈肯輕易賜人,你們是什麼身份,怎能執掌金鳳剪。」
  周長安道:「岳爺官封侯爵,奉旨清查內苑府和後宮。」
  青袍人道:「咱們怎未先得聖諭,只怕是有些毛病。」
  周長安怒道:「你要怎樣才能相信。」
  青袍人道:「見到聖旨之後。」
  周長安道:「你束手就縛,咱們帶你去見聖上。」
  青袍人微微一笑,道:「周長安,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衛,敢對咱家如此放肆!」
  岳秀微微一笑,道:「他是否真的已明白,咱們是奉旨而來。」
  周長安道:「他明白了,但他藉詞狡辯。」
  岳秀道:「如若咱們動手撲殺,是否有背聖意。」
  周長安道:「不會,聖上已賜侯爺金鳳剪,違令者斬。」
  岳秀道:「那很好,唐嘯,你去問問他作何打算。」
  唐嘯刷的一聲,脫去了長衫,露出了一身疾服勁裝,緩步行到了青袍人的身前,道:「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是要我動手呢?還是自動認罪?」
  青袍人道:「咱們侍奉兩代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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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回 天香宮女

  唐嘯搖搖頭,接道:「就是侍奉八代先皇,但也不能謀反,咱們奉諭而來,如是閣下不肯就範,那只有一途可循。」
  青袍人道:「你這小娃兒橫蠻無禮,敢對咱們……」
  唐嘯怒喝一聲,突然伸手,向那青袍人抓了過去。
  青袍人大袖一揮,一股暗勁,竟把唐嘯掌勢逼開。
  唐嘯嘿嘿一笑,道:「瞧不出啊!你這位老公公竟也有一身武功。」
  青衫人冷冷說道:「你竟敢藐視咱們。」
  唐嘯哈哈一笑,道:「你們當太監的,深居內宮,很少在外面走動,怎麼學得一身武功?」
  青衫人怒道:「這是咱家的事情,你小子問這些事,用心何在?」
  唐嘯道:「我要先問個明白,才知道你是否該殺。」
  青衫人冷冷喝道:「放肆。」
  突然欺身攻了上來。
  唐嘯施開拳腳和青衫人打在一起。
  兩人拳來足往,一老一少,竟然打鬥的十分激烈。
  片刻工夫,兩人已拼了二十個回合,仍然是一個不見勝敗之局。
  岳秀低聲道:「譚兄,瞧出了這人的武功路數了嗎?」
  譚雲道:「他武功很嚴謹,似是出自正大門戶。」
  岳秀道:「只可惜他半路學武,幼功太差,唐嘯應該在三十招內勝他。」
  語聲甫落,突聞唐嘯大喝一聲,一招擊在那青衣人的小腹之上。
  只聽那青衣人哎喲一聲,抱著小腹,竟然蹲了下去。
  唐嘯拍拍手,道:「老公公,作太監,作了這把年紀,想來不是壞人,還是早些離開此地吧!」
  大約這一拳,打得不輕,那青衫老太監,蹲下去就未再起來。
  但見人影閃動,兩個身穿紅袍的太監裝扮人物,突然出現在門前。
  唐嘯抬頭看去,只見兩個大漢,滿臉橫肉,鬍子雖然刮得很乾淨,但下顎卻是一片青色。
  顯然,這是兩個冒牌太監。
  唐嘯拍拍手,道:「點子來了。」
  兩個太監一樣的衣著,但左首一人,年事稍長,背上插著一把劍,冷冷說道:「什麼人,敢在內苑府中打人?」
  唐嘯道:「我!」
  佩劍太監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唐嘯道:「知道。」
  佩劍太監道:「你知道還敢觸犯,這是滅族大罪。」
  唐嘯笑一笑,道:「在下無家無業的,不怕這個,你們這兩個假太監,又是哪裡來的,混到內苑作甚?」
  這一言點穿,聽得兩個太監,臉上泛起了怒容。
  左首佩劍人,似是身份較高一些,冷笑一聲道:「給我拿下。」
  右首太監應聲出手,只向唐嘯的右腕上抓去。
  唐嘯一挫腕,拍出一掌,道;「好好的大男人,偏來扮成這樣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右首太監,一語不發,只是全力搶攻。
  唐嘯幾句話說完,他已攻出了二十餘招。
  動作快迅,掌力雄渾異常。
  唐嘯感覺到遇上了勁敵,顧不得再激笑對方,凝神拒敵。
  譚雲低聲道:「岳兄,在下出手如何?」
  岳秀道:「有勞譚兄。」
  譚雲緩步行了出去,一指那佩劍太監,道:「拿下來,咱們也打幾招玩玩。」
  左首太監冷笑一聲,道:「你亮兵刃!」
  右手一抬,噹的一聲,長劍出鞘。
  但見寒光閃動,竟然是一把寶劍。
  譚雲忖道:「劍形古樸,分明是一件利器,如是把它搶下來,送給岳少俠,那不是如虎添翼嗎?」原來,譚雲用刀,不善用劍和人動手。
  輕淡一笑,譚雲緩緩說道:「在上就空手陪你幾招如何?」
  那太監怒喝一聲,道:「不知死活的狂徒。」
  刷地一劍,迎面劈下。
  譚雲閃避開,還了一拳。
  這太監手中劍甚利,只要被它掃中一點,就是斷臂裂肌之痛,所以,一點也不敢心存大意。
  那太監似是已瞧出了譚雲心中的顧忌,手中施展開來,一劍緊逼一劍的進攻過去。
  馬鵬一皺眉頭,道:「公子,譚兄再不亮兵刃,只怕要吃大虧。」
  岳秀笑一笑,道:「譚家絕技排雲掌,還未用出手……」
  語聲未住,譚雲施出排雲掌法,但見掌影重重,竟把那太監的利刃封住。
  這掌式乃,湘西譚家寨仗以成名,威勢奇大無比。
  譚雲取得了優勢,控制了大局之後,把擒拿手混入排雲掌中,覷一個空隙,一把抓住那太監的右腕。
  那太監手中空有把利劍,但卻無法施展出手。
  情急之下,左時一揮,拍出一掌。
  譚雲右手暗中加力,那太監頓覺右腕一麻,五指一鬆,手中利劍,跌落在實地之上。
  那太監拍出的左手,到了一半,全身力道,突然消失,掌勢拍出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原來,他掌勢攻出一半之後,力道消失,但卻突然停了下來。
  譚雲右肘一收,撞了過去,那太監口中哇了一聲,噴出鮮血。
  鬆開了右手,那太監突然抱著肚子蹲了下去。
  譚雲伏身撿起了長劍,緩緩說道:「岳侯爺,雖然持有金鳳剪,但咱不願妄殺無辜,如是有人要持強抗拒,那就不能怪咱們手下狠辣了。」
  他說的聲音很大,似是有意讓內苑府中人,都能聽到。
  和唐嘯動手的太監,眼看同伴被擊落兵刃,失手被傷,心中一慌,被唐嘯覷個空隙,拍出一掌,擊中右肩。
  這一擊落勢甚重,那太監悶哼一聲,跌摔在地上。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內苑府是何等所在,怎容人如此撒野。」
  這時,譚雲已從那太監身上,取過劍鞘,還劍入鞘,把長劍交給了唐嘯,道:「替岳兄背著,你未帶閻王判,也正好先用此物拒敵。」
  唐嘯接過長劍,笑道:「二公子,你瞧瞧,大批人手趕來了,只怕有一場熱鬧的打架。」
  譚雲抬頭看去,只見一個五旬左右身著紫袍的老者行來。
  他身後緊跟著兩個大漢,一個虎背熊腰,手中執一根擯鐵棍,一個身卻骨瘦如柴,背上插著雙刀。
  兩人之後,一行而來的是十位佩著不同兵刃的太監。
  嚴格點說,那只是些穿著太監衣著的人,凡是見過太監的人,都可以分辨出,他們這些人不是太監。
  紫袍老者來勢很快,眨眼間,已到了譚雲和唐嘯身前。
  望望地上受傷的三個人,沉聲道:「給我抬下去。」
  虎背熊腰的大漢,一揮手,身邊從人疾步而上,各自抱起一個傷者,退了下去。
  紫袍人目光一掠譚雲、唐嘯,道:「人是兩位打傷的嗎?」
  唐嘯道:「不錯啊,你是幹什麼的?」
  紫袍人道:「老夫是內苑府中的上座領班。」
  唐嘯道:「咳!新鮮啊!內苑府不是和尚廟,怎麼會跑出來個上座領班。」
  紫袍人怒道:「你這個小娃兒,怎知深宮內苑中事。」
  唐嘯笑一笑道:「看你這副德性,也不像是真正的太監。」
  紫袍人冷冷說道:「你放肆得很。」
  岳秀突然步行了過來,一拱手道:「閣下怎麼稱呼?」
  紫袍人反問道:「你是什麼人?」
  岳秀道:「區區岳秀。」
  周長安道:「岳候爺,受命清理內苑後宮。」
  紫袍人冷笑一聲,道:「就算王爺、公卿,也沒有這份權利。」
  岳秀淡淡一笑,道:「王侯身份都不成,什麼人才能管到內苑府?」
  紫袍人道:「嚴格說,只有當今天子。」
  岳秀道:「那很好,咱們就是奉當今天子之命而來。」
  紫袍人道:「聖旨何在?」
  岳秀道:「金鳳剪代王意旨。」
  紫袍人道:「老夫不識金鳳剪,無法相信。」
  岳秀肅容說道:「你們不過是狗腿哨兵,我無暇和你們多費口舌,不受命就縛,就要憑真實本領保下性命。」
  紫袍人道:「老夫也正要掂掂你的斤兩,看看你憑什麼這大口氣。」
  岳秀道:「很好,你小心了,我既敢受命而來,就有收拾你們的手段。」
  突揚右手,拍出一掌。
  紫袍人橫閃一側,正侍出手反擊,岳秀左手似是早在那時等著一樣,啪地一掌,拍中了紫袍人的前胸。
  這一擊,力道很強,紫袍人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道:「你,你好奇怪的掌法……」
  說完一句話,雙手按在前胸上,蹲了下去。
  他身後兩個隨從大漢,想不到領頭的一招就傷在人家的手下,不禁為之一呆。
  就在兩人一怔神間,譚雲、唐嘯已突然發動。
  譚雲攻向那手執擯鐵杖的高大漢子,唐嘯卻向那身佩雙刀的矮子下手。
  兩人動作,快如星火,兩個人還未反應,都被點中了穴道。
  這完全是一種巧妙的配合,譚雲,唐嘯以精妙的觀察,適當的下手時間,對付兩個強敵。
  為首之人,和兩個重要的人,都倒了下去,隨行的十餘人,頓有著失去憑藉的感覺。
  輕輕吁了一口氣,岳秀目光橫掃了一眼,道:「放下兵刃,聽侯處置,不得反抗……」
  話未說完,兩個穿灰衣的太監,突然大聲喝道:「咱們憑什麼要束手就縛,聽候擺佈。」
  喝聲中,飛身而起。
  譚雲、唐嘯,正待飛身而起,截擊兩人,突見岳秀一揚右手,兩點寒芒,疾飛而出。
  兩聲慘叫傳出,兩個向外奔行的太監,突然倒摔在地上。
  凝目望去,只見兩人咽喉上,各中了一枚蜂翼鏢,人已氣絕而逝。
  這本是楊玉燕的暗器,但到了岳秀手中,卻是威力大不相同。
  唐嘯行了過去,由兩人咽喉上取下兩枚蜂翼鏢。
  岳秀神情嚴肅他說道:「在下奉命,清理內苑府,如是再有違命抗拒,必殺無赦。」
  他高強的武功,和精妙的暗器手法,震住了全場,果然,竟無一人敢再妄動。
  唐嘯高聲說道:「一個一個的給我走過來。」
  餘下還有八個相互望了一眼,魚貫而來。
  唐嘯取下他們身上的兵刃,順手點了他們右臂上的穴道。
  回顧了周長安一眼,低聲道:「這些人,一大半都是真的太監,咱們要如何處置?」
  周長安道:「這個交給在下處置。」
  岳秀道:「唐嘯,看看還有些什麼人,快些出來,否則咱們就打進去了。」
  唐嘯應了一聲,道:「內苑府中,還有些什麼人,快些出來,咱們網開一面,從輕發落。」
  他一連喝問數聲,不見有回應之人。
  岳秀道:「哦!如是無人答話,咱們搜它一下吧!」
  周長安當先帶路,和唐嘯、譚雲,一路搜了下去。
  內苑不算小,也不算大,被分隔成了內外兩院。
  除了現身的幾個人之外,後院中,都住的是貨真價實的老邁太監。
  但觀察入微的譚雲,卻瞧到了很多的空位,似是有人所住,這些人,不是被調了出去,就是聞風而逃。
  但他一直忍下去沒有說話。
  搜過內苑府,岳秀問周長安,道:「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周長安躬身說道:「侯爺折殺屬下了……」
  岳秀淡淡一笑,接道:「我受命太快一些,對宮中事,一竅不地,一切都要你指點才成。」
  周長安道:「侯爺吩咐一聲就是。」
  岳秀道:「好!找他們的首腦問問口供!」
  周長安行過去,把紫袍人提了過來,道:「侯爺問話,你要從實回答,侯爺奉有詔旨,可以先斬後奏,你要放聰明一點,別自討苦吃。」
  岳秀淡淡一笑,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我想問你幾件事。」
  譚雲早已拍活了紫袍人的穴道,但他內腑已受重傷,已無反抗之能。
  紫袍人抬頭望了岳秀一眼,緩緩說道:「你想知道什麼?」
  岳秀道:「我想知道你奉何人之命行事?」
  紫袍人道:「那就是這內苑府的首腦,這和別人無關。」
  岳秀道:「哦?」
  紫袍人道:「所以,你別想從我口中問出什麼!」
  唐嘯怒道:「你縱是鐵打銅澆,我也會讓你脫一層皮下來,我不信,你不會開口。」
  岳秀示意阻止了唐嘯,卻回顧著周長安,道:「咱們該怎麼辦?」
  周長安道:「刑求口供。」
  紫袍入怒聲喝道:「周長安,老夫早就主張殺了你,但……」
  周長安笑一笑,道:「為什麼不殺呢?因為你作不了主,是嗎?」
  緩步行近了紫袍人,接道:「你記著,你沒有殺了我,卻犯到了我的手中。」
  紫袍人道:「虎落平陽被犬欺。……」
  周長安一抬手,一個大耳括,摑了過去,只打得紫袍人滿口鮮血,吐出了兩顆牙齒。
  冷然一笑,周長安緩緩說道:「你如自信能熬過嚴刑逼供,你就不用說話……」
  抬頭望著岳秀,接道:「侯爺,這人交給掌刑部如何?」
  岳秀點點頭,道:「咱們只要真實的口供,不論你用什麼手段了。」
  周長安一欠身道:「多謝侯爺。」
  目光轉注那紫袍人的身上,接道:「閣下聽到了嗎?」
  紫袍人抬頭望了周長安一眼,道:「你敢對我行刑?」
  周長安左右開弓,打了紫袍人兩個耳括子,道:「咱們試試看吧!」
  這兩掌打得很重,只打得紫袍人順口流下了鮮血。
  紫袍人呆了呆,未再多言。
  周長安冷冷說道:「我知道你靠山來自後宮,但當今既然發動了清君側的令諭,收拾你們內苑府,不過是開始罷了,如是,你想以後宮靠山,威脅到我們,那是癡人說夢了。」
  紫袍人口舌啟動,欲言又止。
  周長安冷笑一聲,道:「說!你們後宮的靠山是哪一個?」
  紫袍人突然哈哈一笑,道:「皇后、皇妃,三宮六院,再加上三千宮女,都是咱們內苑府的靠山,你能夠把她們殺完嗎?」
  言罷,突然一翻雙目,倒了下去。
  周長安伸手一把抓住了紫袍人,道:「你裝死嗎?」
  馬鵬冷冷說道:「他不是裝死,而是真真的死去了。」
  周長安仔細瞧去,紫袍人果然已死去!
  不禁一呆,道:「侯爺,屬下……」
  馬鵬接道:「他口中含有藥物,而且是入腹即死的奇毒。」
  岳秀道:「周兄,可知他們的幕後人,來自哪一宮嗎?」
  周長安搖搖頭,道:「不知道,小的只感覺到他的靠山來自後宮。」
  岳秀道:「你們常年在內宮走動,就無法知道哪一宮嫌疑最大,除了這紫袍人之外,只怕再無人知曉那幕後指令,來自何處了。」
  周長安道:「這個,這個……」
  岳秀微微一笑,道:「我自有道理。」
  低聲說出了一番計劃。
  譚雲和周長安等,無不聽得連連點頭。
  岳秀等一行人,暫住在內苑府中。
  馬鵬和譚雲詳細的看過了內苑府中形勢,籌思對敵埋伏。
  周長安和唐嘯,卻溜出了內宮。
  這時,歐陽俊和嶺南雙龍,已得到知會,回到了新王府中。
  唐嘯帶來了岳秀的令諭,把人手全都調入內宮。
  七王爺也接入宮中,但岳秀卻勸他和皇帝住在一起。
  那是有深刻的寓意,讓皇上發覺七王爺的懦弱、忠誠,也好讓皇帝對他減少懷疑,保住他總領江南七省的南天王。
  自然,兩兄弟日久相處,又是清理宮廷內亂之際,很容易再滋生出手足情意。
  這位皇帝似是也早有了打算,在養心殿,暗造了一間堅牢的秘室,近身侍衛,負責內衛保護,侍衛宮也調來了一批人手,分守在養心殿外。
  岳秀早已暗中奏明瞭聖上,侍衛宮雖還沒明目張膽的反叛,但至少,內部分成了不同的意見,用以固守某些區域可以,但決不能用作近身侍衛。
  皇上微笑頷首,對岳秀表示嘉許。
  岳秀親自考察,瞭解了皇上的部署之後,才悄然回到了內苑府。
  這時,歐陽俊、嶺南雙龍、楊玉燕、朱奇等,所有的人手,都集中在內苑。
  天色又入黑了。
  內苑府高挑著兩盞風燈。
  三更左右時間,一條人影突然出現在內苑府前。
  那是個全身都被黑布包起來的人,只露出兩隻眼睛。
  他很膽大,竟然停在內苑府前,道:「哪一位值夜?」
  似乎是沒有直接闖入的意思。
  值夜的是歐陽俊,這位浪子,已恢復他本來面目。
  拱拱手,笑道:「明著叫陣。」
  黑衣人道:「咱們不會上當,你們安排的餌,我們也不會吞下。」
  歐陽俊看他連臉也蒙了起來,淡淡一笑,道:「閣下,你準備來挑戰呢?還是探探虛實?」
  黑衣人道:「都不是,在下來找一個能夠作主的人……」
  歐陽俊接道:「幹什麼?」
  黑衣人道:「和他談談。」
  歐陽俊道:「就憑你嗎?」
  黑衣人道:「在下自知沒有這個身份,既是請你們能作主的人,自然,咱們也會有一個可以作主的人了。」
  歐陽俊道:「什麼人?」
  黑衣人道:「這個,用不著閣下問,你就是要問,我也不會說?」
  歐陽俊冷笑一聲,道:「在下如是不肯為你通報呢?」
  黑衣人道:「那就很遺憾,對雙方都是一次大損失。」
  歐陽俊笑一笑,道:「這樣嚴重嗎?」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我希望能見到你們那位侯爺。」
  歐陽俊笑道:「閣下是奉命而來,在下是只管去通報,我們侯爺要不要見你,那要看你的運氣了!」
  黑衣人道:「好吧!你通報一聲。」
  歐陽俊道:「好!請稍候片刻就是了。」
  轉身而去。
  片刻之後,歐陽俊重又行了回來,道:「侯爺答允了見你。」
  黑衣人道:「要在下進去見他吧?」
  歐陽俊道:「總不能要侯爺來見你吧!」
  黑衣人道:「在下只是送信,不用見侯爺了。」
  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接道:「你不見我,我來見你了。」
  黑衣人抬頭看去,只見一個丰神俊秀的年輕人,緩步行了過來、
  黑衣人道:「你就是布衣侯?」
  來人正是岳秀,笑一笑,道:「不錯,閣下可是覺著在下不像?」
  黑衣人道:「這裡有信一封,希望侯爺能按時赴約。」
  取出書信,雙手捧上。
  岳秀正待伸手,緊隨岳秀身後的馬鵬,卻突然伸手接了過來,道:「小人替侯爺。」
  岳秀知他心意,是恐怕書信之中有毒。
  馬鵬打開了書信,卻不肯交給岳秀,執在手中,讓岳秀瞧看。
  岳秀看完了書信,點點頭,道:「好!我會依時赴約。」
  黑衣人兩道目光,投注在馬鵬的臉上,瞧了一陣,突然轉身而去。
  望著那黑衣人背影消失,岳秀才沉聲說道:「馬兄,信上有毒麼?」
  馬鵬道:「有,很奇怪和厲害的毒藥。」
  岳秀道:「他不怕咱們瞧出來?」
  馬鵬收好書信,晃燃火摺子,把它燒去,笑道:「那是一種慢性毒藥,是在信紙之上,所以,封套無毒。」
  岳秀道:「中毒之後,咱們不是會立刻發覺?」
  馬鵬道:「除非是用毒的大行家之外,不會立刻發覺。」
  岳秀道:「為什麼?」
  馬鵬道:「這是一種可使筋骨麻痺的毒藥,但中毒後,並不會立刻感覺,一個時辰之後,毒性開始發作,他約你明晚三更相會,那正是毒性完全發揮出力量的時間。」
  岳秀道:「那時,是什麼一個景象?」
  馬鵬道:「你筋骨痺軟,不能對敵,只有聽人宰割了。」
  岳秀輕輕吁一口氣,道:「想一想實在可怕,深宮內苑之中,藏著這樣的用毒高手,縱然身為皇帝,也有朝不保夕危險。」
  唐嘯微微一笑,道:「看來,皇帝老子也是人。」
  岳秀笑一笑,道:「你們現在都是帶刀護衛,也是官場中人,對皇帝的大駕,要尊重一些。」
  唐嘯嗯了一聲,一伸舌頭。
  岳秀沉聲說道:「以後,對皇帝要敬重一些。」
  譚雲微微一笑,道:「侯爺,你看那封傳來書信了,約你幾時會面?」
  岳秀道:「明夜三更!」
  譚雲道:「什麼地方?」
  岳秀道:「很意外,完全離開了皇城。」
  譚雲道:「沒有說明什麼地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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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 11:21:26 |只看該作者
  岳秀笑一笑,道:「今夜到明晚,中間還有一個大白天的時間。如若他說出了地方,怕咱們先去查看。」
  譚雲道:「他如不肯說明,咱們也可以不去赴約。」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箇中的利害得失,我已經想過,那傳書人,分明來自內宮,故意要這麼曲折一轉,無非是障眼之法罷了,咱們難道真要三宮六院的大肆搜查不成?……」
  周長安接道:「自然可以,皇上有諭,三宮六院,一樣得遵守聖諭。」
  岳秀道:「既然他們給了咱們一個線索,咱們就循線追查。」
  周長安道:「對!」
  譚雲接道:「岳兄,他們會不會施用調虎離山之計?」
  岳秀道:「很可能,所以,我不準備帶很多人同去。」
  譚雲道:「侯爺準備帶什麼人?」
  岳秀道:「譚兄,咱們還是以兄弟相稱的好,這侯爺二字,不叫也罷。」
  譚雲道:「兄弟恭敬不如從命。」
  岳秀笑一笑道:「我想帶著朱奇、唐嘯二兩個人去就行了。」
  譚雲道:「岳兄,帶兩個人,可能少了一些……」
  岳秀接道:「夠了,我想由唐嘯和朱奇兩個人,就可應付了。」
  譚雲低聲道:「把玉燕姑娘也帶去吧!有個女的,活動也方便不少。」
  岳秀道:「也好,咱們也防備一下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我去之後,諸位,也請悄然撤出內苑府。」
  譚雲道:「我們行蹤何處?可是要暗中追隨岳兄?」
  岳秀道:「不用了,你們撤入養心殿,實力集中,以保護皇上和七王爺。」
  譚雲點點頭,道:「也免得咱們心分數地,對敵時為人所乘。」
  岳秀道:「諸位行動,務求隱秘,等我們離去之後,諸位再悄然撤走……」
  目光轉到馬鵬的身上,接道:「馬兄,養心殿建築的極為牢固,如若諸位集中於一處,就算遇上強敵圍攻,我相信也可以支持得住,我擔心的是,他們施用毒物。」
  馬鵬道:「岳少俠放心,這個包在我馬鵬身上,不過,屬下也正有一事,請教公子。」
  岳秀道:「請說。」
  馬鵬道:「如是敵人攻勢猛烈,咱們是不是要用毒攻襲敵人?」
  岳秀道:「最好不要。」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如是咱們的形勢太差,或是可能危害當今和七王爺的安全,那就不用顧忌了。」
  馬鵬一躬身,道:「屬下明白。」
  安排好輪流守夜次序,岳秀才輕輕吁一口氣,道:「沒有想到,咱們這一次進京,擔負了這樣的重任,使諸位席不暇暖,這一點,岳某人很抱歉。」
  譚雲道:「岳兄言重了,咱們能追隨岳兄這樣的人,為國除奸,為民除害,感激還來不及。」
  岳秀道:「除了守衛的人員之外,希望諸位今宵能好好坐息一陣,明天一日,也希望諸位盡量休息,保持體能,明晚之後,可能就與真正的敵人,短兵相接了……」
  馬鵬豪壯他說道:「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上亡。走江湖的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只看死的值與不值罷了。」
  岳秀道:「話雖如此,但我不希望咱們有傷亡,所以,不一動上手,希望諸位不要太過逞強好勝,能夠彼此接應為好。」
  譚雲道:「岳兄放心,我們雖然來自天南地北,但在岳兄的感召之下,都已親如家人了。」
  岳秀微微一笑,道:「我想他們既有這麼一封信,約我會面,想來,不會再施突襲,所以,諸位可以放心的調息,使體能保持到最好的狀況,咱們的人手太少,侍衛宮不可恃,甚至是否會和咱們為敵,還無法預料。」
  岳秀笑一笑,道:「周兄,去和皇上聯絡一下,說明在下之意,看看聖意如何?」
  周長安躬身一禮,轉身而去。
  不久工夫,周長安帶來皇上的旨意對岳秀的安排,大大嘉獎了一番。
  一日易過,天到初更過後,群豪已集中於內苑府大廳之內。
  岳秀說出了聯絡暗記,要群豪謹慎從事,很可能,敵人用的是兩面手法,引出岳秀之後,再全力攻養心殿。
  二更過後,岳秀帶著朱奇、唐嘯,離開了內苑,唐嘯手執閻王判,背上斜背金鳳剪。
  楊玉燕帶了兩把劍,一把是自己施用的兵刃,另一把是譚雲奪得的寒鐵七星劍。
  那是一柄西域進貢寶物,鋒利異常,堅過精鋼十倍。
  朱奇帶路,唐嘯和楊玉燕緊隨在岳秀的身後。
  楊姑娘對岳秀一片深情,但岳秀卻一直似懂非懂的給姑娘裝述糊。
  但楊姑娘也慢慢的發覺了一件事,岳哥哥,傑出的地方大多,自己雖然是有些不配,不能夠結為夫婦,能作為兄妹也好。
  這使她悲苦的心情,平復了不少。
  但楊姑娘也有一把算盤打,把感情墜入了心靈深處,表面盡量不再露聲色,看看你岳大哥怎樣處置。
  四個人按的是書信上指定的路線,出了後園,果然,早停了一輛篷車。
  趕車的是一位穿著黑衣的少女,她已全無掩飾,也未帶面紗。
  未待岳秀開口,黑衣少女子已搶先說道:「車上沒有毒,諸位可以放心上來。」
  朱奇向車內望了一眼,道:「我們如何知道無毒?」
  黑衣少女笑一笑,道:「你仔細瞧瞧,如有什麼可疑之處,再告訴我。」
  朱奇挑起垂簾,向車中瞧了一眼,當先而上,暗中卻吞下了馬鵬給的防毒藥物。
  然後,裝出很仔細地四下摸索了一陣,道:「公子,車中無毒。」
  岳秀、唐嘯、楊玉燕,魚貫登車。
  行入了車中之後,立刻吞了防毒藥物。篷車立時開始向前奔行。
  岳秀暗施傳音之術,道:「朱奇,發覺了可疑之處嗎?」
  朱奇搖搖頭,也用傳音之術,道:「沒有。」
  岳秀凝聚目力,用指尖,輕輕割破車簾往外看去,果然發覺篷車急馳、折轉,但卻一直在紫金城中。
  心中登時恍然大悟,又施傳音之術,裝著暈倒過去,除非是受到了致命一擊,不可還手。
  朱奇、楊玉燕,都不知岳秀的用心,只好依言施為,連連倒在了車中。
  幾人倒下的聲音,有快有慢,但有不少是撞在了木板之上。
  忽然間,車簾啟動,伸進來一個腦袋,道:「四位好長的耐性啊,害我跑了好幾個圈子。」
  篷車也突緩了下來。
  趕車的黑衣少女突然打開了車簾,道:「他們暈過去了,動手把他們抬下去。」
  一陣步履聲奔了過來,抬下了四個人。
  因為岳秀早有囑咐,所有的人都裝作暈迷,未作反抗。幾人被抬入了一座高大的圍牆之中。
  岳秀微微啟動雙目,心中暗暗歎息,幾人走了半天,仍然回到了御花園中。
  心中暗暗盤算,只要他們把他帶入了一座宮庭之中,那就立刻可以知道後宮亂源,來自哪一宮了。
  心中念轉,暗中留神著四下的景物。
  事情完全出了意料之外,只見兩個抬人的大漢,竟然轉入了花園中一座花房之內。
  四個人被並排擺在花廳之外。
  放下了四個人之後,幾個人,突然轉身而去。
  這一下,把岳秀也鬧糊塗了,等了一陣,道:「朱奇,把咱們放這裡,轉身而去,是怎麼一回事?」
  朱奇道:「這好像是一個堆置雜物的所在,要不要我起來瞧瞧。」
  岳秀道:「不可以,也許他們早已在暗中監視咱們。」
  朱奇道:「如是不能起來查看,那也只有等下去了。」
  岳秀道:「等下去吧,我想,他們把咱們放在此地,必有他們的用心。」
  朱奇道:「公子智略超人,老奴怎敢……」
  岳秀突然接道:「住口,有人來了。」
  朱奇等凝神聽去,果然聽到了一陣步履之聲,傳入耳際。
  片刻後,廳門推開,兩個杖劍的勁裝少女,行了進來。
  只聽當先一人,低聲說道:「他們這麼久沒有舉動,自然是已經被藥物迷倒了。」
  第二個仗劍少女說道:「姊姊說的不錯,如是一個人沒有暈迷,被放在這地方,早已挺身而起了。」
  第一個少女笑道:「聽說那位什麼侯的,生的很俊……」
  只聽一個清冷的聲音,接道:「嚼舌的丫頭,你們胡說些什麼?」
  二女吃了一驚,齊齊轉頭望去。
  只見一個身著宮裝的女子,當門而立。
  二女一欠身,道:「總管。」
  宮裝少女直行到岳秀等四人身前,忽然晃燃了一雙火扇子。
  幸好岳秀等都早已準備,閉上雙目,裝出一副中毒的樣子。
  那宮裝女子,雙目盯注在岳秀臉上瞧了一陣,道:「就是他,過來把他抬過去。」
  岳秀暗中一提真氣,閉目未動。
  兩個勁裝少女,收起長劍,竟然把岳秀抬了出去。
  砰然一聲,廳門關上。
  竟然把朱奇、唐嘯、楊玉燕等留在廳中。
  楊玉燕低聲說道:「你們主人被人家抬走了,你們瞧到沒有?」
  朱奇道:「瞧到了,但主人未動,咱們不便莽撞。」
  楊玉燕道:「他如是被殺了呢?」
  朱奇道:「不會吧,老朽想不出當今武林之世,有什麼人能夠殺死我們主人。」
  楊玉燕低聲道:「朱大哥,一個人只有一條命,死了就不能再復活,是嗎?」
  朱奇輕輕歎息一聲道:「玉燕姑娘,我們對主人關心,決不在你楊姑娘之下,不過,我們必須忍耐一時的焦慮,小不忍會亂了大謀。」
  楊玉燕黯然一歎,不再多言。
  且說岳秀被抬入了一座暗室之中,暗室內黑的不見一點光亮。
  岳秀雙目未睜,但他憑藉敏銳的聽覺,已聽出來,這室中早已站了不少的人。
  忽然間,覺著幾股勁風,直向身上襲來。
  岳秀本能想出手封架,但他又突然忍了下來。
  但覺四道指風,分點四處穴道。
  兩個低沉的聲音,傳入耳際,道:「成了。」
  室中,突然亮起了一雙火燭。
  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道:「把他放在刑床之上,用鐵練套了起來。」
  一陣清脆的笑聲,傳人耳際,道:「岳秀,不用裝作了,睜開眼睛吧!」
  岳秀睜開雙目望去,只見榻前站著一個身穿紅衣的少女。
  兩位穿著青色勁裝的少女,手中各執長劍,站在紅衣少女的兩側。
  在三個女子身後,一排站著七八個穿著黑衣勁裝的大漢。
  三個少女,都戴帶著黑衣的面紗,瞧不清她們真面目。
  岳秀淡淡一笑,道:「三位姑娘,你們不戴面紗的,為什麼又戴起來了?」
  那紅衣少女似乎是這群人中的首腦人物,冷冷說道:「姓岳的,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囉嗦,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我們可以說些有用的正經事了。」
  岳秀嗯了一聲道:「在下已如籠中之鳥,似乎是只有任憑處置的了。」
  紅衣少女道;「岳少俠不用客氣,你裝的很像,就是你那幾個從屬,也都裝的很像。」
  岳秀道:「好聰明的姑娘;你怎麼知道我們是裝的呢?」
  紅衣少女道:「因為,我們車中根本就沒有放毒,你們怎麼會中毒呢?」
  岳秀道:「不對,你們車中有毒。你們在書封下了那樣的奇毒,就沒有傷害到我,自然,也會料到車中之毒,不會傷害到我了。」
  紅衣少女道:「就算你說對了,但我們點你穴道這一手,你好像沒有料到,對嗎?」
  岳秀道:「所以,在下才受制干姑娘了。」
  紅衣少女道:「不管我們有好多計劃被你識破,但只要有一次成功就行了。」
  岳秀道:「是!有一次成功,你們就勝了。」
  紅衣少女道:「現在,我們已經勝了。」
  岳秀道:「不一定吧!我只是一人被擒,我們還有很多的人。」
  紅衣少女道:「被我們當作敵手看的,只有一個人,余子碌碌,不足畏也。」
  岳秀道:「姑娘好大的口氣。」
  紅衣少女道:「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了,咱們希望你現在能給我們一個答覆。」
  岳秀道:「答覆什麼?」
  紅衣少女道:「你可不可以退出這一場紛爭?」
  岳秀道:「退出如何?不退出又如何?」
  紅衣少女道:「如肯退出,咱們可以留下你一條性命,但卻要廢你的武功。」
  岳秀道:「很仁慈,不退出,想來是比較嚴重了。」
  紅衣少女道:「是!那要你立刻死去。」
  岳秀道:「殺了我?」
  紅衣少女道:「是!殺了你。」
  岳秀道:「你能夠作得了主嗎?」
  紅衣少女道:「自然可以,我能問你,就可以作主。」
  岳秀道:「在下一向不喜和作不得主意的人,胡亂交談,姑娘能作主,咱們自然可以談談了。」
  紅衣少女冷冷說道:「岳秀,你不用自作聰明,需知我舉手之間,就可以取你性命。」
  岳秀道:「姑娘如是一味威助在下,咱們就不用談了。」
  紅衣少女冷笑一聲,道:「岳秀,一個人只能死一次,不要太激怒於我。」
  岳秀道:「姑娘何不出手試試,在下可以失去性命,但不願受人威脅。」
  紅衣少女氣的臉色大變,道:「說!你願不願意退出去?」
  岳秀道:「姑娘可否答應在下多說幾句話?」
  紅衣少女道:「好吧!你說。」
  岳秀道:「皇上賜我金鳳剪,要我清理君側,這消息,諸位早都知曉了。」
  紅衣少女道:「知曉了。」
  岳秀道:「諸位如是現在悄無聲息的離開京城,還來得及……」
  紅衣少女道:「離開京城,為什麼?就憑你這位布衣侯嗎。」
  岳秀道:「在下後已說完,簡單明白,離不離開,那是你姑娘的事了。」
  紅衣女子道:「岳秀,天下不自量力的人,大約以閣下為最了。」
  岳秀道:「何以見得呢?」
  紅衣女子道:「你現在是階下囚,我只要一聲令下,立刻可以取你性命,想不到你竟還威脅我起來!……」
  岳秀接道:「在下是一片好意,奉勸姑娘一聲罷了,姑娘如是不肯聽從,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紅衣女子道:「給我打,先打他四十個耳括子。」
  兩個青衣少女,應了一聲,齊齊揮手擊去。
  但是岳秀腦袋轉了兩轉,避開了兩掌,雙手突一拍,抓住了兩個青衣少女的右腕,挺身坐了起來。
  紅衣女子吃了一驚,道:「岳秀,你沒有被點中穴道?」
  岳秀笑一笑,道:「你們兩次用毒,毒不倒我,怎能會點中了我的穴道。」
  紅衣少女道:「你真是一個十分狡猾的人。」
  岳秀暗中用力,兩個青衣少女,嗯了一聲,各自出了一身冷汗。
  放開了雙手,岳秀緩緩下了木榻,道:「姑娘,準備作何打算,是動手一戰呢?還是帶在下去見你們的主人?」
  這時,那一排黑衣大漢,都已亮出了兵刃,準備出手。
  紅衣女回顧了一眼,一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這不是動手的地方。」
  十餘大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岳秀道:「姑娘果然不愧是一名領袖人物,能當機立斷,如是在此動手,對姑娘利少害多。」
  紅衣少女冷冷說道:「岳秀,不要佔了便宜還賣乖,真在此地動上手,你未必就能討得好處。」
  岳秀道:「姑娘能叫出我的名字,想必對我岳某人,也有一些瞭解,低估了岳某的才能,對你們的害處太大。」
  紅衣少女道:「岳秀,你既然很清醒,咱們談談條件如何?」
  岳秀道:「請恕在下多問一聲……姑娘是否能作得主。」
  紅衣少女道:「我不敢說全部作主,但我至少可作五分主意。」
  岳秀道:「一半的機會?」
  紅衣少女道:「我不敢吹噓,只有這點能力。」
  岳秀道:「好吧……談談無妨。」
  紅衣少女道:「我先聽聽你的條件?」
  岳秀道:「你開出來吧!」
  紅衣少女道:「聽說你無意為官,也不在乎財富?」
  岳秀道:「不錯,姑娘的耳目很靈。」
  紅衣少女道:「那你為什麼要和我們作對?」
  岳秀道:「只有一個原因,我不願你們徐炭蒼生,糜爛天下。」
  紅衣少女笑道:「這一點我們可以作到,像你們現在進行的一樣,只是在宮廷內鬥,不會把很多人牽扯進來,一般的篡位造反,大都是大軍掩殺而來,那是千萬人死亡流血的慘事。」
  岳秀道:「說了半天,你們竟然想自己作皇帝?」
  紅衣少女道:「不是我,我和你一樣,無意於名利。」
  岳秀笑一笑,道:「那是什麼人?」
  紅衣少女道:「什麼人都無關緊要,咱們只談你放手的條件。」
  岳秀道:「如是一定要談條件,岳某的條件很高。」
  紅衣少女道:「我們的主人也很大方,你只管開出來吧!」
  岳秀道:「困難的是,我現在已經不是平民的身份了。」
  紅衣少女道:「布衣侯……」
  岳秀笑道:「這一個官銜如何?」
  紅衣女子道:「很新的官銜,只可惜你這只是一個虛銜,沒有真實的權勢。」
  岳秀道:「姑娘,這個不太重要,你們要談的,只是我的人。」
  紅衣女子道:「是!你想要什麼?只管開口吧!」
  岳秀抬頭望望天色,道:「時間還早,咱們有充裕的時間談談。」
  紅衣女子道:「只要我們能夠答允的,我們決不推辭。」
  岳秀道:「我想先請姑娘取下面紗。」
  紅衣女子道:「好吧!岳爺一定要看……只能有你一人,要這倆丫頭也出去。」兩個青衣女子,未侍再吩咐,已然轉身而去。
  紅衣女子緩緩伸手取下了面紗。岳秀凝目望去,直覺那是一張很美的輪廓,只可惜,臉上育一塊紫色的大疤。
  紅衣女子道:「岳秀,很失望吧!我如不是生得這樣醜,怎會戴著面紗。」
  岳秀沉吟一陣,道:「姑娘,在下險險被你騙過了。燃起燈火我要仔細的看看你。」
  紅衣女子道:「岳爺,只怕是來不及了。」
  岳秀一怔神,忽然躍下木榻,道:「什麼來不及?」
  紅衣女子道:「這是一間建築堅固的鐵室,窗門都是鋼鐵做成,岳爺武功雖高,只怕也無法在片刻間,衝出室去。」
  岳秀道:「我不信,這地方真能困住我。」
  紅衣女子道:「岳爺武功高強,智慧過人,也許長時困你不住,但時間不多,一頓飯工夫之內,我不傳出信號,這座密室,就會有所變化。」
  岳秀道:「什麼變化?」
  紅衣女子一句一字的說道:「沉入地下,四面烈火焚燒,鐵房子化成水汁,咱們這血肉之軀,自比不上鋼鐵堅牢,這原來是打算囚禁皇帝的地方……」
  岳秀笑一笑,接道:「在下有幸,竟然死在替皇帝準備的地方,而且,還有美女作伴,死而何憾。」
  紅衣女子淡淡一笑,道:「我很愧,像你這樣英俊的男人,應該是有一絕世的美女陪你才是,可是……」
  岳秀接道:「姑娘也不用謙辭了,人皮面具,未必能逃過在下的雙目。」
  紅衣女子呆了一呆,道:「岳秀,在這樣的微弱光度之下,你能瞧出我戴了人皮面具。」
  岳秀轉了話題道:「姑娘真準備和在下同葬於此了?」
  紅衣女子道:「岳少俠難道認為小妹是在說笑嗎?」
  岳秀道:「好!那就燃起一雙火燭來,咱們仔細的談談吧!」
  紅衣女子道:「死都要死了,還有什麼好談的。」
  她口中雖在推辭,但右手卻點燃了一支大燭。
  這果然是一座建築很奇怪的房子,四周都是一片黑色,看不出是什麼作成。
  岳秀點點頭,道:「看來,果然很像是一座鐵屋。」
  紅衣女子道:「本來就是,何止是像。」
  岳秀笑一笑,道:「姑娘,取下臉上的人皮面具如何?」
  紅衣女子道:「我……」
  岳秀接道:「是!這室中只有你我兩個人,在下應也只能對你說話了……」
  微微一笑,接道:「姑娘,你沒有辦法說服我,這鐵門就不會打開,唯一的辦法,是姑娘陪我,同葬於此了。」
  紅衣女子道:「岳秀,別太自信,我還有活著的機會。」
  岳秀搖搖頭,道:「我服過了避毒的藥物,在一個相當的時間內,毒性、迷藥,都無法傷我,咱們一起死定了。」
  緩緩伸出手去,抓住那紅衣女子的左腕。
  紅衣女子任他抓住,沒有掙動。
  岳秀右手又緩緩抬起,道:「要我取下?還是你自己來!」
  紅衣少女抽回被握的手腕,取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
  岳秀點點頭,道:「玉容花貌,才配得上你這窈窕身材。」
  紅衣少女急急說道:「岳秀,你沒有多少時間了,他們快把這座鐵屋向地下沉去了。」
  岳秀道:「姑娘,應該說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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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衣少女道:「岳秀,你倒是真的能沉得住氣啊!」
  岳秀哈哈一笑,道:「咱們同處一室,被烈火烘烤而死,死的雖然很悲慘,但咱們都是身具武功之人,也好試試,自己有多大的走力,能抗拒多少侵襲。」
  紅衣女子道:「岳秀,答應我退出這場是非好嗎?」
  岳秀道:「我答應了,你會相信嗎?」
  紅衣女子道:「你可想法子讓我相信。」
  岳秀微微一笑道:「為什麼姑娘不惜死亡,硬要與人同歸於盡。」
  紅衣女子道:「我受人之恩,奉命行事,情非得已。」
  岳秀道:「但你應該明白,這是大逆不道的事,何況,你們的成功機會不大。」
  紅衣女子道:「那是因為你捲入這場是非,如是你死了,這件事自然不同。」
  岳秀搖搖頭,道:「就算你們把皇上困住,也未必就把持了那萬里山河,到頭來,還是白費心機。」
  紅衣女子道:「這是你的看法,我的看法,卻是大不相同。」
  岳秀道:「噢?說說看。」
  紅衣女子道:「告訴你也不妨事,你如知道了我們成功的機會很大,也許會改變主意。」
  岳秀道:「哦!」
  紅衣女子道:「我們早已經準備了一個人,長的和皇帝一樣,所以,我們不怕他死亡,也不接受他任何的威脅。」
  岳秀心中暗暗吃了一驚,忖道:「敢情他們已經有了很完善的準備了。」
  表面上,卻故作鎮靜,笑一笑道:「這法子不稀奇,你們在七王爺的府中,已經用過了,不過,那是對付王妃罷了。」
  紅衣少女冷哼一聲,道:「這有著很大的不同,我們選的人,不但和他長的一模一樣,叫人無法分辨,而且,他已經學會禁宮的禮儀,皇帝的威儀,甚至培養了他的嗜好,也和皇帝一樣。」
  岳秀道:「但還有很多的不同。」
  紅衣少女道:「哪裡不同了?」
  岳秀道:「他究竟不是皇帝……」
  紅衣少女冷笑一聲,接道:「他不是朱家子孫麼!」
  岳秀道:「也沒有作皇帝的那份仁厚之心,一旦他有了權勢,決不會甘心受你們的控制。」
  紅衣少女呆了一呆道:「這一點,我們倒未想到,多謝你的指點,都還未開始,一切都來得及。」
  岳秀道:「可惜,你知道了,也無法把此訊傳出去。」
  紅衣少女道:「這個……」
  岳秀冷冷說道:「姑娘,我告訴你,你沒有任何機會逃走,不論你用什麼方法,姑娘如不信,咱們就先試試一下最好。」
  紅衣少女笑一笑,道:「我也沒有逃走的打算。」
  岳秀心中暗暗焦急起來,這一次進入圈套,只恐怕逃走的機會不大。
  他盤算過今日的處境,唯一的辦法,就是激起那紅衣女子的求生之心,在生死同命之下,合力脫出此危。
  雙方相對沉默了一陣,紅衣少女歎口氣打破沉默,道:「岳少俠,你今年貴庚啊?」
  岳秀道:「姑娘猜猜看在下有幾歲了?」
  紅衣少女道:「瞧不出來,大約在二十三四,但你的才慧,應該比外表更大一些。」
  岳秀緩緩說道:「多謝姑娘誇獎,在下覺著,年齡的大小,對死亡,似是已經無關重要了。」
  紅衣少女道:「不錯,就目前咱們的處境而言,似乎是無關於年齡的大小了。」
  岳秀道:「姑娘,咱們都這樣年輕,死了豈不是一樁很可惜的事麼?」
  紅衣少女道:「本來,咱們都可以不死的,但你岳少俠似乎是不肯和小妹合作。」
  岳秀道:「姑娘,你認為咱們合作了,就一定能夠離開此地嗎?」
  紅衣少女道:「只要你肯答應退出此事,咱們一定可以離開。」
  岳秀道:「只怕未必。」
  紅衣少女道:「為什麼?」
  岳秀道:「只有讓你姑娘陪在下屍化血水,他們才會安心。」
  紅衣少女道:「我不信。」
  岳秀道:「不信,姑娘請試試看。」
  紅衣少女突然站起身子,行到一處壁角,從懷內摸出一柄鐵錘,在壁上擊打起來。
  她一口氣打了十幾聲,然後附耳在壁上聽去。
  聽到那紅衣少女擊打牆壁之聲,岳秀心中暗暗歎息一聲忖道:完了!這牆壁是不折不扣的鋼鐵所鑄。
  但見紅衣少女臉色一變,道:「真的,他們騙了我。」
  岳秀嗯了一聲,道:「他們怎麼說?」
  紅衣少女道:「他們說,我已被封贈為金花烈士,永受本教中的供奉。」
  岳秀道:「金花烈士?」
  紅衣少女道:「是!」
  岳秀道:「那是你非死在這座鐵屋之內不可了?」
  紅衣少女道:「不錯。」
  岳秀笑一笑,道:「很不幸的被我言中了。」
  紅衣少女點點頭。
  岳秀心中忖道:不論能否脫離此地,先得使她消除故意,才能坦誠合作。
  念頭轉動,口中卻說道:「姑娘,現在可要區區。」
  紅衣少女道:「你幫我的忙?」
  岳秀道:「不錯。」
  紅衣少女道:「連你也要一樣被活生生燒死,你還有什麼能力幫我。」
  岳秀道:「在下是你們之敵,彼此以武功相搏,智謀相較,陷入此地,身受火焚之苦,那也罷了,但姑娘未免死的太冤枉了。」
  紅衣少女歎息一聲,道:「我也想不到,他們竟然如此對我。」
  岳秀道:「姑娘,現在,你準備如何?」
  紅衣少女搖搖頭,道:「我沒有打算了,等待死亡吧!」
  岳秀心中一冷,忖道:她如此氣餒,想來是真的沒有脫身之法了。
  但他一直能保持著適度的鎮靜,淡淡一笑,道:「姑娘,咱們就這樣等死嗎?」
  紅衣少女道:「有什麼法子?……」
  突然眨動了一下雙目,接道:「岳秀,你成過親沒有?」
  岳秀道:「江湖浪子,什麼人會嫁給我呢?」
  紅衣少女道:「像你這樣俊美的人才,定然交了不少紅粉知己了。」
  岳秀道:「很慚愧,在下嘛?有負姑娘的雅望了。」
  紅衣少女輕歎息一聲道:「岳秀,咱們是死定了,別希望出現奇跡,眼下唯一能做的,咱們要在死去之前,活得快活一些了。」
  岳秀嗯了一聲,道:「姑娘,你算算看,咱們距離死亡,還有多少時間?」
  紅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一個時辰,咱們就會感受火炙之苦。」
  岳秀道:「很長的一段時間,姑娘如肯和在下合作,也許咱們可想出逃生之法。」
  紅衣少女緩行近岳秀,緩緩把嬌軀投入岳秀的懷中,道:「岳兄,不可能,不要枉費心機了,咱們及時行樂吧!」
  岳秀如若此時想取她之命,真是易如反掌,但目前不是殺她的時機。
  伸出右手,輕輕摟住了紅衣少女的柳腰。岳秀緩緩說道:「只可惜這良辰美景,轉眼間,就要變成了死亡之會,和埋骨之地。」
  紅衣少女道:「你怕死了,是嗎?」
  岳秀緊抱著柳腰,一面說道:「你一點也不怕嗎?」
  紅衣少女道:「我抱著必死之心而來,對死亡早有決心,所以,我不怕死,但我有些恨。」
  岳秀道:「你恨什麼?」
  紅衣少女道:「我恨他們欺騙我。但又無法幫助你了。」
  紅衣少女輕輕吁一口氣,道:「岳秀,在這等死的境界之中,我忽然發現了一件事。」
  岳秀道:「什麼事?」
  紅衣少女道:「你是個很君子的人?」
  岳秀道:「姑娘,你不覺著發覺的太過晚了一些嗎?」
  緩緩推開紅衣少女偎在懷中的嬌軀,站起身子,行近右壁,把耳朵貼在牆壁上,凝神靜聽。
  他已經發覺了一件事,那就是這紅衣少女,確然無力挽救這一次劫難,花心力在她的身上,全是白費了。
  他開始自己尋求生機。
  再說躺在花廳中的楊玉燕,等候了一陣,仍然不見岳秀的消息,忽然有著不安的感覺,挺身坐起來,道:「朱兄,唐嘯,咱們不用裝作了。」
  朱奇、唐嘯也有著忍耐不住的感覺,聽得楊玉燕的招呼,也挺身坐了起來。
  唐嘯低聲道:「楊姑娘,主人要咱們在這裡等回來。」
  楊玉燕道:「我等不下去了,你們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應該知道,江湖上凶險,難道岳大哥,就不會遇上凶險嗎?」
  唐嘯道:「主人的武功高強,智慧過人,咱們只有聽他吩咐行事的份……」
  楊玉燕道:「不,他一樣會遇上凶險。」
  朱奇嗯了一聲,道:「楊姑娘說的不錯,岳公子雖然智慧過人,武功高強,但他也可能受人暗算,所以,咱們得去瞧個清楚。」
  楊玉燕微微一笑,道:「看來,老江湖究竟是見識多些。」
  唐嘯只覺臉上一熱,站起身子,道:「現在,咱們到哪裡去找?」
  楊玉燕道:「你們在江湖上學了很多逼問口供的手段,為什麼不拿出來試試?」
  唐嘯道:「這是深宮內苑,那等手段,也可以用出來嗎?」
  楊玉燕道:「為什麼不行,他們可以不擇手段,咱們再殺多些人,他也瞧不見,我怕的是主人岳公子,他雖沒有告誡過我們,但我瞧得出,不喜濫殺無辜……」
  楊玉燕道:「此是何時,此情何情,怎麼會說得是亂殺無辜,你去下手,一切由我擔待。」
  唐嘯道:「行!有你姑娘這麼一句話,小頑童就敢放手施為了。」
  身子一晃,人已出了花廳。
  朱奇哈哈一笑,道:「楊姑娘,小頑童天不怕,地不怕,龍潭虎穴他也敢闖,但自遇上主人之後,頑童之劣性消退了大半……」
  只聽唐嘯的聲音,接道:「好啊,老哥哥,你在編排我的不是了。」
  隨著答話之聲,人已行了進來,脅下竟然挾個宮女。
  蓬然一聲,把那宮女摔在了地上,接道:「楊姑娘,你問,還是由小頑童問?」
  楊玉燕道:「我來問。」
  唐嘯一掌拍活那宮女啞穴,道:「臭丫頭,你給我聽著,楊姑娘問你什麼話,你最好照實回答,被我小頑童聽出破綻,我就會要你嘗試下分筋骨的滋味。」
  楊玉燕望了那宮女一眼,道:「那位岳相公被你們帶到哪裡去了。」
  那宮女搖搖頭,道:「不知道。」
  唐嘯笑一笑,道:「楊姑娘,先讓我錯開她的右臂如何?」
  楊玉燕微一頷首,唐嘯立時出手。
  只聽一陣輕微的格格之聲,那年輕宮女頓然大叫一聲痛出了一身大汗。
  唐嘯冷冷說道:「姑娘,這只是開始,再不回答,我就錯開你全身所有的關節。」
  那年輕宮女右臂之疼,已越過了一個人所能忍受的限度,再加上唐嘯一嚇,立刻說道:「他被帶入天香宮。」
  楊玉燕道:「天香宮……」
  那年輕宮女道:「是天香宮。」
  楊玉燕心中暗暗忖道:天香宮,難道天香宮就是這皇宮中發號施令的地方。
  那年輕宮女緩緩接道:「我說的字字真實,諸位如是不信,那就不妨去瞧瞧。」
  楊玉燕道:「我們會去看,希望你說的很真實。……」
  目光轉注在唐嘯的身上,接道:「接上的她的斷骨,叫她給咱們帶路。」
  唐嘯接上了那宮女的斷骨,道:「姑娘,在下不懂憐香惜玉,也不是善男修女,我在江湖上走慣了,殺人無數,說不定我會一出手殺了你,所以,你應該小心一些,我也要控制一點,但最重要的是,你不要耍什麼花招。」
  年輕宮女道:「你要一刀把我殺死,我就不怕。」
  唐嘯道:「可惜的是,我從來沒有一下就把一個人殺死。」
  朱奇冷冷說道:「小頑童,別和她多費口舌了,要她走!」
  唐嘯道:「姑娘帶路吧!是死是活,要看你的造化了。」
  那年輕宮女,雖然來自江湖,但她久在宮中,養尊處優,早已失去了昔年在江湖上那種冒險犯難的精神。
  所以,她很怕死,更怕那種不死不活的痛苦。
  在唐嘯的威脅下,真的走向了天香宮。
  在整座的後宮內苑而言,天香宮只是一座成格局的院落。
  但見飛椽疊閣,似乎是經過了大規模的重修再建,看上去,比其他的宮院,更輝煌、廣大很多。
  天香宮的宮門,緊緊的關閉著。一眼望去不見燈火,不見人蹤。
  聽去一片靜,靜的人不知道是否還有人在。
  唐嘯袖口微揚,一把鋒利的匕首,頂在了那宮女的後頸上,道:「姑娘,別耍花招,我小頑童眼睛中揉不進一顆砂子。」
  那宮女似是被唐嘯吃定了,舉手叩動宮門。
  她叩打的很有節奏,顯然,早已有了約定。
  唐嘯回顧了朱奇一眼,眨眨眼睛,作了一個鬼臉。
  這一老一小,乃江湖中老搭檔,唐嘯的每一個舉動,他都瞭如指掌,唐嘯是暗中示意朱奇,已經入了港。
  但聞天香宮中傳出來一個清脆的聲音道:「什麼人?」
  年輕宮女道:「是二姊,快請開門,我是七妹。」
  宮門呀然而開,朱奇、唐嘯、楊玉燕,一擁而入。
  那位二姊也是一個宮女,只不過,年紀稍為大了一些。
  眼看三個人一擁而入,他她已經有些張惶失措,呆了一呆,道:「七妹,你……」
  年輕宮女道:「二姊,沒有法子,死亡我不怕,但我受不了那份活罪。」
  朱奇突然一伸右手,向那位二姊的脈穴上面扣去。
  哪知這位二姊,武功高出那七妹很多,一挫腕,疾退三尺,忽然一掌,拍向唐嘯。
  顯然,她想先救同伴之危。
  唐嘯右手一帶,把那年輕宮女橫在身前,逼開了攻來的掌勢,道:「住手。」
  那宮女退後三步,道:「什麼事?」
  唐嘯冷冷說道:「天香宮行蹤已洩,實也用不著再裝模作樣,告訴我岳少俠現在何處?」
  那年長宮女還未及答話,瞥見人影閃動,由正屋西廂,湧出了一批人來。
  這些人動作熟練,立刻把唐嘯等三人給圍了起來。
  楊玉燕低聲道:「朱兄,先問出岳少俠的消息。」
  朱奇點點頭,重重咳了一聲,道:「哪一位,可以和老夫答話的,請走出來。」
  一個穿著黑衣的中年大漢,和一個身著宮裝的老宮女,並肩行了過來。
  朱奇道:「我只要一個人回答就行,兩位是……」
  那黑衣中年大漢道:「她是娘娘千歲的近衛領隊,我是這座天香宮的護衛領班,咱們兩個人各有專司。」
  朱奇道:「嗯,你們哪個知道,布衣侯岳爺,現在貴宮何處?」
  黑衣大漢冷笑一聲,道:「他現在被擒囚禁,兩位如是想見他,只有一個辦法。」
  楊玉燕接道:「什麼辦法?」
  黑衣大漢道:「放下兵刃,讓咱們點了穴道,咱們自然會帶你去見岳秀。」
  朱奇冷笑一聲道:「你這小子是吃了迷魂藥?還是吃了忘我散,說出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咱們放下兵刃,讓你點了穴道,那還不如讓你殺了多好。」
  黑衣大漢說道:「這是咱們的條件,答不答應,是你們的事。」
  唐嘯道:「老哥哥,咱們出手吧!」
  楊玉燕急急接道:「慢著,我還有兩句話請教。」
  目光一掠那黑衣人,接道:「我如放下兵刃,讓你點了穴道,是不是,立刻就可以見到岳爺?」
  黑衣人道:「是,立刻可以見到岳秀。」
  楊玉燕目光一掠朱奇、唐嘯,道:「兩位請候片刻,我這裡去見見岳大哥。」
  朱奇歎一口氣,道:「姑娘,你認為,他說的很真實嗎?」
  楊玉燕道:「你是說,他會騙我。」
  朱奇道:「他們如若都說實話,那還有什麼凶險可言。」
  楊玉燕哦了一聲,抬頭望著那黑衣人道:「你是否說的實話?」
  黑衣人冷冷說道:「你如不信那就不用談下去了。」
  楊玉燕右手一抬,兩雙蜂翼鏢突然出手。
  黑衣人料不到她會突然出手發出了暗器,不禁吃了一驚。
  兩枚蜂翼鏢,分由兩個完全不同的角度向中間旋入,擊向黑衣人。
  黑衣人心中想讓避,已來不及。一提真氣,飛身而起。
  兩枚蜂翼鏢受他帶起風力影響,忽然加快了速度。
  黑衣人飛起不足三尺,兩枚蜂翼鏢已射入了腰中。
  這是致命的所在,雙鏢齊中,使得真氣提聚不起,大喝一聲,跌落在實地上。
  楊玉燕突然一抬右腕,長劍出鞘,指在那黑衣人的咽喉之上,道:「閣下是想死,還是想活?」
  黑衣人輕輕吁一口氣,道:「我很難活得下去了。」
  突然一口咬斷了舌恨,閉目而逝。
  楊玉燕想不到這黑衣人,竟然如此烈性,不禁一呆,道:「想不到,他竟然是如此烈性的人。」
  兩個人死了一個,唐嘯目光轉到那者宮女的臉上,道:「死了一個領隊,姑娘還有什麼話說?」
  那年老宮女冷笑一笑,道:「這天香宮雖不太大,但住的人卻不少,死了一兩個,算不得什麼?」
  朱奇怔了一怔,道:「說的是,問題是死了這位兄台,事情還未算完。」
  老宮女搖搖頭,道:「就算你在天香宮挖地三尺,也一樣找不出岳秀。」
  朱奇冷笑一聲,道:「別忘了夭香宮中還有很多人,咱們可以找諸位要人。」
  老宮女冷笑一聲道:「岳秀比你們武功如何?他還不是一樣的身遭生擒,諸位如是想逞強動手,那就不是……」
  楊玉燕道:「看來姑娘是一位很重實的人,咱們倒可以談談岳爺了。」
  老宮女道:「岳侯爺被關一處銅牆鐵壁的密室,除了我們的主上之外,沒有人能救他出來,目下你們這點實力,根本就無法闖入天香宮來。」
  朱寄道:「現在,咱們已經進來了。」
  老宮女笑一笑,道:「那是我們有意地放你們進來。」
  唐嘯道:「咱們還在這裡殺了人,難道也是你們故意讓我們殺的?」
  老宮女道:「不錯,如是老身出手救助,你們如何能夠殺人?」
  唐嘯道:「說了半天,你原來是在往自己臉上擦粉……」
  老宮女冷冷接道:「小頑童,我們的時間不多,再有一頓飯工夫,就要生起爐火,那時,岳秀要隨著一座鐵屋,身化飛灰。」
  唐嘯道:「你叫小頑童三個字,足證也是位老江湖,不過,我小頑童眼睛裡不揉沙子……」
  老宮女接道:「好吧!咱們先拼三招,你求證一下,老身是否有救援他們的功力,咱們再談。」
  唐嘯道:「行!你小心了。」
  呼的一掌,劈了過去。
  那老宮女不閃不避,右手一抬,竟然硬把一掌接下。
  她果非吹噓之言,這一掌,竟把唐嘯震退了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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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回 怒斬王妃

  唐嘯怔了一怔,又揮手攻出了一招。
  這一招虛中套實,實中有虛,攻勢極為奇幻。
  老宮女右手推出,一翻一轉之間,竟然幻起三道掌影,硬把唐嘯虛實莫測的一招,給封了回來。
  唐嘯怔了一怔,道:「高明、高明,小頑童認了,咱們談談吧。」
  原來,這一掌之奇,已使唐嘯警覺到這老宮女,確非等閒人物。
  老宮女道:「現在,你們是否想救岳秀?」
  朱奇道:「自然要救,拼了老夫這條命,也要救他出來。」
  老宮女黯然說道:「不容易,咱們先要攻下控制那鐵屋的機關,才能談到救人。」
  唐嘯一揚雙眉,道:「你也要救人?」
  老宮女道:「不錯,老身如無救人之心,怎肯讓你殺死同伴,怎肯和你們費了這多的口舌。」
  唐嘯道:「你也要救岳侯爺?」
  老宮女道:「老身才不關心岳秀的死活。」
  朱奇道:「那麼你要救什麼人?」
  老宮女道:「我的女兒。」
  楊玉燕道:「你的女兒,她在何處?」
  老宮女道:「和岳秀在一起,被關在一座鐵屋之中,但等爐火升起,她和岳秀,都將化作飛灰了。」
  楊玉燕低聲說道:「和岳秀在一起?」
  老宮女道:「不錯,她陪著岳秀,同時陷身在那座鐵屋之中,爐火升起,岳秀固是難逃性命,小女也將死於那座溶化的鐵屋之中了。」
  楊玉燕呆了一呆,道:「這麼說來,他們是無法逃生了?」
  老宮女道:「絕對無法逃生,因為,那整座鐵屋升沉,完全操縱在別人的手中。」
  楊玉燕道:「什麼人的手中?」
  老宮女道:「這天香宮中身價最高的人,自然是天香妃子了。」
  楊玉燕道:「那是說,只有找到了天香妃子,才可以救他們了。」
  老宮女道:「而且還要快,我們只有不足頓飯的時光了。」
  楊玉燕略一沉吟,道:「我們願和前輩合作。」
  老宮女道:「好!諸位肯相信老身,事情就好辦多了。」
  語聲一頓,低言數語,楊玉燕點點頭,道:「那就有勞帶路了。」
  老宮女笑一笑,道:「那就請姑娘出手吧!」
  楊玉燕揮手一劍,刺了過去。
  老宮女一側身,卻故意把左臂迎向劍鋒。
  寒芒過處,衣衫裂綻,在臂上,也劃了一個小小的傷口。
  楊玉燕輕輕吁了一口氣,道:「傷的不重嗎?」
  老宮女道:「還好……」
  突然大喝道:「賤婢好陰險的劍招。」
  揮動手中長劍,疾攻五招。
  楊玉燕近來得岳秀指點很多,又自己發奮求進,劍上的造詣,大為長進,長劍疾展,硬把五劍封開。
  老宮女微一頷首,道:「你不錯,女娃兒。」
  轉身向後行去。
  楊玉燕仗劍當先,緊追身後。
  朱奇、唐嘯緊隨兩側。
  老宮女穿過了一重院落,向一座高閣處奔去。
  但見人影閃動,暗影中躍出了四個年輕宮女攔住了去路。
  老宮女低聲道:「四位小心,那丫頭劍招厲害。」
  四個宮女一閃身,放過了老宮女,並肩而立攔住了楊玉燕的去路。
  老宮女冷笑一聲,突然回身、雙手並出,點中了兩個宮女的穴道。
  這等陡然間,反身出手,四個宮女,全無防備中,倒下了兩個。
  另外兩個微微一怔間,楊玉燕和唐嘯已攻了上去。
  兩個宮女也執著長劍,因為稍分心神,所以失了先機,被楊玉燕和唐嘯,逼的連連讓避。
  那老宮女點倒了兩個宮女之後,突然飛身躍起,登上高閣。
  兩個年輕宮女心中有著大多的疑問,很想問個明白。
  但那老宮女已然離去。
  楊玉燕突然疾攻三招,把那宮女逼退三步。
  正待施展暗器,突見那宮女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另一個心中又驚又急,正要大聲呼叫,唐嘯突然退後了兩步,道:「姑娘,我有話說。」
  那宮女忍下了呼叫道:「什麼事?」
  突覺腦後一麻,倒了下去。
  暗算這兩個宮女的正是朱奇。
  世人只知他的鐵膽,有百步碎碑之威,卻不知道他的暗器,彈指鐵丸,亦有著數十年的功力,一丈內,認穴奇準,百發百中。
  但這手武功,一直在暗中練習,卻很少施用出手。
  此刻,怕兩個宮女吼叫出聲,破壞全局,才發出彈指鐵丸。
  唐嘯把受傷的宮女,移入花叢之中,三人向閣中行去。
  進門是一座登上二樓的梯階。
  楊玉燕一馬當先,登上二樓。
  二樓上,燈火輝煌,一座雅致的客廳中,早已擺好了酒菜,似是在預作慶祝。
  一個身著白色宮裝的少婦,居中而坐。
  那個老宮女,就坐在左側一張太師椅上。
  右首也坐著一個,卻是面目冷肅,鷹鼻,鷂眼的中年男人。
  對三人的到來,全無驚奇之感。
  細看那老宮女,仰背在木椅之上,似是已經熟睡過去一般,閉著雙目,望也未望楊玉燕一眼。
  白衣宮裝婦人直待三人將近木案,才淡淡一笑,道:「三位,請入席吧!」
  楊玉燕也覺著情勢不對了,冷笑一聲,道:「不用裝腔作勢了,咱們不是吃東西來的!」
  白衣少婦淡淡一笑,道:「那麼?三位來此的用心何在呢?」
  楊玉燕道:「我們要見岳侯爺。」
  白衣少婦點點頭,道:「見岳秀。」
  楊玉燕道:「不錯。」
  手中扣著兩枚蜂翼鏢,隨時準備發出。
  白衣少婦,道:「強賓不厭主,三位就不問問我是誰嗎?」
  楊玉燕道:「不管你是誰,我們也不想知道你的身份。」
  白衣少婦道:「哦!」
  楊玉燕道:「我們只要見到岳秀。」
  白衣少婦道:「聰明的姑娘,要見岳秀,條件簡單的很,只要岳秀肯離開北京城,不要管這裡的事。」
  楊玉燕:「要他出來,我負責說服他,要他離開北京城。」
  白衣少婦道:「楊姑娘,這樣簡單麼?」
  楊玉燕道:「有很多事,並不複雜,你們如不准我們見面,我又如何能說服他。」
  白衣少婦道:「說的也是!……」
  回顧那中年漢子一眼,道:「你看,咱們該怎麼辦?」
  那中年大漢笑了一笑,道:「可以,讓他們放下兵刃,服用藥物,然後,帶他們去見岳秀。」
  他雖然是坐在一起,但口氣之間,卻是極具權威一般。
  白衣少婦點點頭,道:「楊玉燕,你聽到了,準備作何打算?」
  楊玉燕點點頭,道:「拿來。」
  白衣少婦對楊玉燕如此乾乾脆脆的認帳,有些意外之感,怔了一怔,道:「你不問問那是些什麼藥物嗎?」
  楊玉燕道:「什麼藥物,都無關要緊,重要的是你們能否遵守信諾。」
  白衣少婦道:「你如真的吞下藥物,我就真的帶你去見岳秀。」
  白衣少婦伸手由懷中摸出一個玉瓶,拔開瓶塞,道:「楊玉燕,瓶中還有三粒藥物,每人一粒,服用之後,我立刻可以帶你們去見岳秀。」
  楊玉燕取過玉瓶,倒出兩粒,托在掌心看了一陣,丟在地上,用腳踏碎。
  白衣少婦臉上微現痛惜之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楊玉燕道:「打賭的是一個,似是用不著三粒藥物。」
  白衣少婦道:「你一個?」
  楊玉燕道:「不錯,這可能是入口就死的毒物,我不能拿別人的性命作注。」
  白衣少婦淡淡一笑,道:「楊姑娘,如是只有你一個,我們可以不賭。」
  楊玉燕突然一伸右手,三枚蜂翼鏢,分挾在五指之間,道:「在這等距離之內,我如發出暗箭;閣下是否能夠躲過呢?」
  膽叟朱奇也掏出了兩枚鋼膽,道:「老夫這鐵膽,能在百步左右,擊碎石碑。」
  唐嘯哈哈一笑,道:「在下亦己準備好引火之物,一把火,可以燒光這座天香院。」
  這時,那中年漢子突然一轉身軀,整個的座椅,突然向一側滑去。
  楊玉燕冷笑一聲,三枚蜂翼鏢,旋飛而出,分襲那中年大漢。
  勢道來的太快,快的他根本沒有一點緩衝的時間。
  但那中年大漢確非小可,在間不容髮中,暗運內力,震碎了木椅。
  整個身子忽然向下沉去,兩枚先至蜂翼,掠頂而過。
  中年大漢一挺身,站了起來,右手拔出袖中暗藏的一柄鐵尺,擊落了一枚落後的蜂翼。
  就在他舉尺一擊之間,一枚鐵膽,疾飛而至。
  這鐵膽來勢勁急,威力強大,中年大漢舉起鐵尺,全力一封。
  但聞一陣大震,那一枚巨大的鐵膽,突然間襲開,十餘粒鐵珠滑過鐵尺,擊中那大漢,都各中數粒。
  但那老宮女卻靜坐未動,也正因如此,她才未為鐵彈所傷。
  楊玉燕長劍揮出,指在那白衣婦人的前胸之上,唐嘯卻一把扣住那中年大漢的脈穴。
  再看那老宮女時,已被點了穴道。
  朱奇一皺眉頭,拍活了老宮女的穴道。
  楊玉燕卻冷冷問那白衣婦人道:「你就是天香妃子?」
  那老宮女冷笑一聲道:「瞧瞧她那副德性,夠得上天香二字麼?我瞧連地香,也配不上。」
  楊玉燕道:「說,如何才能找到岳秀?」
  白衣婦人座位居中,被數粒鐵彈擊中要害,傷勢甚重,對著楊玉燕的利劍,卻無法閃避,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楊玉燕心急岳哥哥的安危,性情急躁,利劍一揮屍體栽倒。
  唐嘯一揮手,錯開那大漢右臂,道:「岳侯爺在哪裡?」
  這大漢雖被四粒彈擊中,但卻非要害,唐嘯一下子錯開他的右臂,疼的他媽呀一聲,出了一身大汗。
  唐嘯雙手又抓住那大漢的左臂,道:「你聽著,答覆我所有的問話,只要被我找到一處謊言,我就再錯開你的左臂。」
  黑衣大漢疼的連連喘氣,道:「岳侯爺在鐵屋中……」
  老宮女接道:「不用和他們多費口舌了,他們沒有法子幫助。」
  楊玉燕道:「要找什麼人?」
  「天香妃子。」
  楊玉燕道:「她在何處?」
  老宮女道:「上一層樓……」
  只聽一陣格格嬌笑,傳了過來,一個全身黃衣黃袍的絕世美人,緩緩由樓梯處行了下來。
  老宮女黯然說道:「老奴只是擔心小女的安危。」
  黃衣麗人緩步行了過來,道:「可惜,可惜,你十年的忠誠,毀於一旦。」
  忽然一揚右腕,一道白疾飛出,穿入老宮女的前心。
  她揚手發劍,快如閃電,那老宮女雖然瞧的很清楚,但卻無法閃避開這一擊。
  黃衣麗人這出手一劍,不但使得老宮女中劍身亡,且也使得楊玉燕和朱奇等,大為驚奇。
  唐嘯怔了一怔,道:「好快的劍法。」
  黃衣麗人淡淡一笑,道:「你是什麼人?」
  唐嘯道:「在下唐嘯。」
  黃衣麗人道:「小頑童。你是膽叟朱奇。」
  朱奇哈哈一笑,道:「看來姑娘把我們的底子,都摸得很清楚了。」
  黃衣麗人冷笑一聲,道:「這一位是楊玉燕姑娘了?」
  楊玉燕道:「是!你是天香妃子?」
  黃衣麗人微微一笑道:「不錯,姑娘請品評一下,小妹當不當得起天香二字。」
  楊玉燕道:「單以姿色而論,姑娘確然不錯。」
  黃衣麗人道:「誇獎,誇獎,三位是來救岳秀的了?」
  楊玉燕道:「是!」
  黃衣麗人道:「我可以奉告姑娘一聲,就憑三位,救不了岳秀。」
  楊玉燕道:「你是說,我們沒有機會救岳秀。」
  黃衣麗人道:「你們救助他的機會不大。」
  楊玉燕道:「夫人,有沒有商量的餘地?」
  黃衣麗人道:「有!只是岳秀太固執。」
  楊玉燕接道:「如若我能夠見到他,我會盡全力勸服他,退出這場是非。」
  黃衣麗人笑一笑道:「姑娘太晚了,岳秀已如籠中之鳥,而且,我們也不會再給他離開此地的機會,所以,我想,你姑娘,也不用多費心機了。」
  楊玉燕道:「你不放岳秀,那是逼我們拚命了。」
  黃衣麗人道:「楊姑娘,除了岳秀,你們還有什麼人能夠拚命,又如何一個拼法。」
  唐嘯道:「你好大的口氣,這樣的瞧不起人麼?」
  黃衣麗人點點頭,道:「小頑童,對你的刁鑽頑劣,我早已久仰,今日給你一個機會,你出手試試吧!」
  唐嘯冷冷說道:「你準備如何出手?」
  黃衣麗人道:「讓你先機,我要好好教訓你一頓。」
  唐嘯身子一側,道:「小頑童闖南走北,見識過的高人不少,寧叫血流屍橫,也不願束手就縛。」
  說話之中,忽然雙手齊出,攻向了天香妃子。
  黃衣麗人玉掌輕揮,瀟灑自如的化解了唐嘯的攻勢。
  唐嘯怔了一怔,道:「高人,高人。」
  迅快的欺了上去,拳、腳齊施,展開了一輪快攻。小頑童使出了全身的解數,足影拳風,極具威勢。
  楊玉燕冷眼旁觀,此刻才發覺了小頑童真正的武功。
  黃衣麗人的門戶很嚴密,也很輕鬆,毫不吃力的對開了唐嘯的攻勢。
  雙手搏殺了十餘個回合之後,那黃衣麗人突然輕笑一聲,道:「小頑童,也不過如此罷了。」
  掌法突然一變,一連反擊三招。
  唐嘯避過了一、二兩招,但卻無法避開第三招,被對方一掌擊中左臂之上。
  這一擊,力道不輕,唐嘯身不由主地退後了五步,一跤跌坐實地之上。
  朱奇奔了過去,一把扶起了唐嘯,道:「小兄弟,你傷的如何?」
  唐嘯振起了精神,道:「不輕,但卻要不了我的命。」
  張嘴噴出了一口鮮血。
  楊玉燕道:「傷在內腑嗎?」
  唐嘯點點頭。
  楊玉燕取出兩粒藥丸,道:「吞下去。」
  唐嘯一口吃下,才道:「是什麼藥?」
  楊玉燕道:「專醫內傷的靈丹。」
  黃衣麗人一邊冷眼旁觀,直到唐嘯服下了藥物,才緩緩說道:「你們哪一位不服氣,可以出手試試。」
  朱奇放下唐嘯,道:「膽叟、頑童,為江湖上忘年之交,無人不知,夫人既然能打傷了頑童,也該驗老朽一點手段才是。」
  黃衣麗人道:「你請吧!」
  朱奇白鬚無風自動,顯見內心之中的激動,已到極處,只是他故意壓制著,未讓它發作出來。
  黃衣麗人淡淡一笑道:「楊玉燕,你也一齊上吧,朱奇一個人,難是我十合之敵。」
  朱奇冷笑一聲道:「楊姑娘,咱們遇上了高手,請姑娘退出,招請援手,老朽阻擋他們一陣。」
  楊玉燕道:「如若咱們兩個人之力,能夠制服了這位天香妃子,以她交換侯爺。」
  朱奇道:「對啊?老朽怎的竟然沒有想起來。」
  楊玉燕神情冷肅,右手拔出長劍,左手卻扣住四枚蜂翼鏢,冷冷說道:「天香妃子,你要我們一齊出手,想必是有著勝我們的把握了,不過,我們是以命相拼,這一戰,不論什麼手段都可以施用出來了。」
  望著楊玉燕臉上的堅毅和冷肅之氣,黃衣麗人,忽然打了一個寒顫。
  暗道:「這位大姑娘,似是已下定了拚命的決心。」
  楊玉燕回顧朱奇一眼,接道:「奇老,我的生死事小,有機會,就抓住這位香妃子,她是唯一能交換岳大哥的人?」
  朱奇這等老江湖,一時間竟然無法瞭解楊玉燕語中的含意,不禁一怔,道:「燕姑娘,你這話是……」
  靜坐養傷的唐嘯,忽然也站了起來,道:「我也算一個。」
  朱奇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說的也是,咱們這一老一小兩兄弟,來一個生死同命,那也算一段江湖佳話了。」
  天香妃子伸手拔出了長劍,平橫胸前,冷笑一聲,道:「好吧,三位一齊出手。」
  楊玉燕、朱奇,互相望了一眼,正待飛身而上,突聞一個熟悉的聲音喝道:「住手。」
  楊玉燕聽得那聲音之後,幾乎失去控制自己的力量,急急說道:「岳大哥。」
  是岳秀,緩緩由樓上行了下來。
  他神色如常,看不出驚慌之色,也沒有脫險的狼狽之情,仍是那麼從容、瀟灑、鎮靜。
  天香妃子呆了一呆,道:「你怎麼出來的?」
  岳秀緩步行到了楊玉燕、唐嘯身側,拍拍唐嘯,道:「快坐下去,運氣調息。」
  唐嘯依言坐下。
  朱奇一欠身,道:「見過主人。」
  岳秀微微一笑,道:「你們辛苦了。」
  又回頭和楊玉燕打過招呼之後,才轉向天香妃子道:「那鐵室建築的很牢固,在下不是破壁而出。」
  天香妃子道:「不是破壁而出,你是怎麼出來的?」
  岳秀淡淡一笑,道:「在下如何脫險而出,似是非重要的事,咱們應該談談的是,咱們之間的事,如何了結。」
  天香妃子道:「你的打算呢?」
  岳秀道:「在下倒是有點打算,只恐你不肯接受。」
  天香妃子道:「說說看吧!」
  岳秀道:「放下你手中的兵刃,我帶你去見當今聖上,也許你還有活命的機會。」
  天香妃子輕輕一笑,道:「好像我應該答應——」
  岳秀接道:「那對彼此都好。」
  天香妃子苦笑一下,道:「岳秀,為什麼要苦苦逼我,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我只是一個女流之輩,就算是逼死我於你有什麼好?」
  楊玉燕冷哼一聲,道:「耍賴了,你既敢造反,怎麼這樣膽小如鼠。」
  天香妃子不理會楊玉燕,仍望著岳秀說道:「當今皇上,能給你些什麼?我們照樣能辦到,他不能給你的,我們都能,要不要再想想。」
  岳秀笑一笑,道:「我想的很清楚了,也領教過貴會的惡毒、威迫、利誘,貴會對岳某人,都已經施用過了。」
  天香妃子道:「你是軟硬不吃啦?」
  岳秀道:「嗯!夫人,如是識時務,該放下兵刃了,以你之美,也許當今還不忍處以死刑。」
  天香妃子道:「好逸惡勞,人都不想自甘受縛。」
  岳秀道:「那很好,夫人既不甘束手就縛,那是存心一戰了?」
  天香妃子道:「你已經逼得我無路可走。」
  岳秀冷笑一聲,緩步向前行去。
  他瀟灑,英俊,動人芳心,但卻自具有一種冷漠的威嚴。
  天香妃子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兩個從蟬,突然仗劍而出,雙劍如電,先攻而至。
  楊玉燕和朱奇,側身而上,準備出手。
  但他晚了一步,岳秀雙手齊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住了兩個女婢的雙腕。
  只一抖,兩個女婢手中的兵刃,已到了岳秀的手中。
  這時,天香妃子身後的從人,突然一擁而上,兵刃交錯,攻向岳秀。
  岳秀冷笑一聲,道:「諸位當真是想逼我開殺戒了。」
  但見寒芒一飛旋,響起了一片金鐵交鳴和慘叫之聲。
  就是那一剎工夫,七八個圍攻岳秀的人,全都倒了下去。
  有的斷臂,有的傷腿,也有人前胸上被劃了一劍。
  只有一合,一場群攻的搏殺,立刻停了下來。
  天香妃子搖搖頭,道:「你們不是岳秀劍下敵手,都給我停下來吧!」
  岳秀道:「夫人,你自己是否還要試試?」
  天香妃子道:「你武功之高,比傳言,似乎是尤過三分。」
  岳秀道:「夫人,你要動手呢?還是束手就縛。」
  天香妃子道:「我非你之敵,但我不肯甘心受縛。」
  岳秀道:「你待如何?」
  天香妃子道:「我想還有一條路,那就是自絕一死。」岳秀道:「你沒有這個機會。」
  夭香妃子道:「有,而且已經開始了。」
  岳秀淡淡一笑,道:「你吞下丫毒藥?」
  夭香妃子道:「是!這是一種很強烈的毒藥,但卻不是立刻發作。」
  岳秀道:「沒有救治的希望嗎?」
  天香妃子搖搖頭,道:「沒有,所以,別再打算救我,在我還未毒發之前,我想問你一件事,但不會讓你吃虧,我會回答你兩件事,現在,你可以先問一樣。」
  岳秀凝神看去,發覺她臉上泛起了一陣黑氣,果然是服了劇毒之征。
  如是馬鵬在場,也許還有救治之望,可惜的是馬鵬不在。
  輕輕吁了一口氣,道:「你們龍鳳會,難道真的要謀篡大明的江山嗎?」
  天香妃子道:「不是,要大明江山的另外有人,我們只是幫幫他的忙罷了。」
  岳秀道:「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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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香妃子道:「留在到二回問吧!現在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岳秀道:「你很想知道我如何離開了那座鐵屋,是嗎?」
  天香妃子道:「對!那是道道地地的鐵壁銅牆。」
  岳秀道:「有一個,夫人,沒有想到,操縱那鐵壁銅牆的是人!」
  天香妃子道:「不可能,他們都是對我很忠實的人!」
  岳秀道:「人心多變,除了你的人幫助我之外,我沒有離開的機會。」
  天香妃子道:「這倒是不錯,告訴我,什麼人幫助你。」
  岳秀道:「什麼人想謀算大明的江山。」
  天香妃子道:「中靖……」
  只說得兩個字,身子突然一顫,倒在地上死去。
  好利害的毒藥,天香妃子死去之後,那絕美臉上,完全佈滿了黑氣。
  岳秀冷眼四顧了一眼,道:「什麼人下的手?」
  楊玉燕聽得一怔,忖道:「這不是毒發而死嗎?怎會有人下手?」
  只聽一聲冷笑,由窗外傳了過來,道:「我——」
  岳秀一晃身,整個人如一條突發的離弦之箭一般,直射了出去。
  但聞蓬然一聲木窗碎飛,岳秀已飛落院中。
  抬頭看去,但見繁星滿天,四外寂寂,哪裡還有人蹤。
  楊玉燕緊隨岳秀身後,飛落院中,手中扣著兩枚蜂翼鏢,四面瞧了一陣,低聲道:「大哥,人走了嗎?」
  岳秀低聲道:「我行動夠快,他沒有化陣清風而去的本領,我相信他逃不過我的雙目,很可能隱在暗影之中。」
  岳秀附在楊玉燕耳際,道:「去告訴朱奇,好好的保護唐嘯,最好把他移於壁角,來人是位暗器能手,而且,施用的是一種極為細小的歹毒暗器,中人必死,所以,你也要留在室中,保護唐嘯,要熄去室中燈火,悄然移動位置,別讓他瞧見你。」
  楊玉燕道:「小妹記下了。」
  岳秀又低聲告訴了她聯絡之法,楊玉燕又飛入室中。
  這時,仍然不少宮女,手執長劍,站在室中,這些人,似非親信,可能只是為天香妃子選出的一批人手,天香妃子死後,她們就變成了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楊玉燕要他們集於一處,道:「聽我之命,可恕無罪。」
  這些宮女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當兒,聽得楊玉燕一說,立時棄劍投降。
  楊玉燕並未收回幾人的寶劍,緩緩說道:「現在熄去火燭,各執兵刃,聽我之命行事。」
  朱奇看他處理得井井有條,心中暗暗佩服,也就未接口。
  室中突然間黑了下來,楊玉燕卻悄悄告訴朱奇,把唐嘯移往一處壁角。
  一切都遵照岳秀的吩咐辦好,才傳出了信號。
  岳秀突然間長身而起,飛上屋面,冷冷道:「朋友,用不著鬼鬼祟祟了。」
  暗影中傳出一聲冷笑,道:「岳秀,看來,你是個很沉著的人。」
  岳秀道:「閣下太誇獎。」
  一陣衣袂飄風之聲,一條人影,疾如流星般飛上屋面,是一個全身黑衣的人,左手執著一把長刀,背上插著一把短劍。
  他劍未出鞘,但長刀上湧出來一股殺機,直逼過來。
  岳秀立刻感覺到遇上了真正的高手。
  輕輕吁一口氣,岳秀緩緩說道:「朋友,你是什麼人?」
  黑衣人道:「你雖然不認識區區,但我卻認識你了。」
  岳秀道:「各位抬舉岳某,把岳某的底細,早摸得很清楚了。」
  黑衣人道:「他們為你,費盡了心機,在下覺著倒可不必。」
  岳秀道:「閣下的意思是——」
  黑衣人道:「我的意思是,盡可能和你放手一搏。」
  岳秀道:「閣下此刻露面,就是這個用心了。」
  黑衣人道:「確然如此。」
  岳秀道:「岳秀奉陪。」
  黑衣人冷冷說道:「岳秀,你一路勢如破竹而來,確有能者無所不能的感覺,但活得太榮耀了,只怕是很難活得久遠下去。」
  岳秀道:「哦!」
  黑衣人道:「現在,閣下可以亮兵刃了。」
  岳秀歎口氣,道:「朋友,在咱們未動手前,我想先說明幾件事?」
  黑衣人道:「岳兄不但武功高強,聽說,說服力之強,也高人一等,在下倒也希望聽聽閣下的高見。」
  岳秀道:「咱們這一戰,是要分出生死呢,還是點到為止?」
  黑衣道:「動手相搏難免會濺血送命,我看,咱們既然動上了手,那就不用顧忌太多。」
  岳秀點點頭,道:「可否告訴在下兄台的出身?」
  黑衣人道:「岳秀,我不想向你攀交,也不願和你交往,這些事,似乎是用不著談了。」
  岳秀道:「好吧!在下既已說完了,閣下有什麼交代嗎?」
  黑衣人道:「好狂的口氣。」
  長刀一揮,劈了出去。
  岳秀手中執著奪來的長劍,一招「玄鳥劃沙」長劍橫裡疾出,硬接下一劍。
  但聞噹的一聲大震,兩件兵器相碰,人卻分毫未動。
  長刀上的力道很大,幾乎震飛了岳秀手中的寶劍。
  岳秀心頭微微震動,這一招,不僅發覺了這黑衣人的兵刃上的奇妙變化,而且,也發覺了這黑衣人有著紮實的內功。
  那黑衣人也有著震動的感覺,刀上之力未能震飛岳秀手中的長劍,也發覺了這人不是浪得虛名。
  兩人心中在想手卻未停,那黑衣人,劍已出鞘,刀、劍交結成一片綿密不絕的攻勢。
  這是岳秀出道以來,第一次遇上的勁敵,刀、劍交錯的變化,迫的岳秀全無還手之力。
  旁觀的朱奇和楊玉,更是看的暗暗驚心,自他們和岳秀相識以來,看岳秀對敵,從未超過一招,這一次,竟然博殺數十招,使岳秀沒有還手之力。
  但岳秀之能,也使那黑衣人驚震,他一上手,就用出刀、劍合擊之術,竟然未能把岳秀突破分厘。
  黑衣人一口氣,攻出了三十六刀,一十八劍,一掄刀劍配合的招術用完,才露出了一個破綻。
  岳秀突然挺劍進擊,劍光如電,連攻三招。
  這三劍,盡極凶利,黑衣人竟被迫退兩步。
  黑衣人連攻了十八劍,三十六刀,未能把岳秀迫退一步,但岳秀還擊的三劍,卻把他迫退了兩步。
  使得黑衣人的顏面盡失,也使他警覺到對方的劍術造詣,更為高明。
  忽然間,輕輕歎息一聲,黑衣人緩緩說道:「岳秀,你果然很高明。」
  岳秀道:「誇獎了,閣下刀中劍法,可算得武林一絕。」
  黑衣人冷冷說道:「岳秀,咱們這一戰,你技高一籌,在下認輸了。」
  有些出了岳秀的意料之外,怔了一怔,道:「閣下沒有輸,咱們是平分秋色。」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我不是最好的劍手,閣下如不能及時收篷而退,你會遇上愈來愈強的高手。」
  岳秀怔了一怔,道:「閣下如此謙虛嗎?」
  黑衣人道:「在下不打誑語,信不信由你了。」
  轉身一躍,消失於夜色之中不見。
  望著黑衣人消失的背影,岳秀搖搖頭,道:「好凌利的刀中套劍。」
  楊玉燕低聲道:「大哥,此人真的施展了全力嗎?」
  岳秀道:「嗯!玉燕,這是平生中遇到的最強的敵人!我擔心他說的話,不是恫嚇。」
  楊玉燕道:「大哥,對方真有這樣的人物,除了大哥之外,咱們真還無人能對付了!」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是的!玉燕,咱們已經找到了根源,他們為了自己,必然會出全力對付咱們,所以,此後,咱們應該更為小心一些。」
  忽聞哭聲隱隱傳入耳際。
  朱奇道:「什麼人在哭?」
  岳秀道:「一位救了我性命的姑娘。」
  楊玉燕道:「因為她娘死了。」
  岳秀歎口氣,道:「姑娘,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變。」
  青衣少女舉手拭去淚痕,道:「我娘替他們效力十餘年,想不到,竟然落到個這樣的下場。」
  岳秀道:「姑娘,岳秀很慚愧,不能保護她的性命。」
  青衣少女道:「是我覺悟的太晚,未能早些放了你。」
  岳秀道:「死的已死,活的不能再受傷害,姑娘如肯相信在下,我擔保當今可以恕你之罪。」
  青衣少女道:「我只是一個宮女身份,用不著去見皇上……」
  岳秀接道:「姑娘,他們不會放過你,令堂已然證明,你必須和我們在一起。」
  青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好吧!我確已走投無路,他們殺了我娘,我自然也用不著再替他們保守機密了。」
  沒有問她什麼。
  更無人逼她說什麼。
  但卻自動的要說出胸中所知。
  楊玉燕道:「天香妃子已經死了,這座天香宮,大概也算瓦解了?」
  青衣少女搖搖頭,道:「不是,真正控制天香宮,主持大局的不是天香妃子。」
  楊玉燕道:「這麼說來,那天香妃子,只是掛個名了。」
  青衣少女道:「正是如此。」
  楊玉燕道:「那在暗中主持的是何許人物?」
  青衣少女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他姓名,我帶你去見他。」
  岳秀道:「你是說這一處地方,可能會有這個重要的人物?」
  青衣少女道:「小婢只能說有些可能,但我沒有把握。」
  岳秀道:「好!咱們去。」
  青衣少女道:「咱們不能就這樣去,要去也得去的隱秘一些。」
  岳秀道:「怎麼說?」
  青衣少女道:「他們的警覺性很高,咱們不能太大意了。」
  岳秀道:「姑娘覺著,應該如何一個走法,但請吩咐一聲。」
  青衣少女道:「咱們兩個人去,而且舉動小心些。」
  岳秀沉吟了片刻,低聲交代了楊玉燕幾句,一舉手,道:「那就請姑娘帶路了。」
  青衣少女應了一聲,舉步向前行去。
  岳秀和她保持了相當的距離,緊追在那青衣少女身後而行。
  就在兩人離去不久,楊玉燕也帶著朱奇、唐嘯,悄然離去。
  青衣少女帶著岳秀,繞過了兩座庭院,到了一處矮瓦捨前面。
  皇宮內苑,會有這等房舍,看得岳秀微微一怔,道:「這是什麼地方?」
  青衣少女道:「是存放雜物的所在。」
  岳秀低聲道:「這裡住的有人嗎?」
  青衣少女道:「有……管理雜物的人。」
  岳秀道:「咱們要找的人,也在這裡嗎?」
  青衣少女道:「在這裡。」
  岳秀微微一笑,道:「姑娘,咱們是打進去呢?還是誘他出來?」
  青衣少女道:「我去誘他出來,不過,他也可能早知曉了內情,這一點,岳侯爺要及時馳援。」
  岳秀笑一笑,道:「我會盡力,但姑娘也不能坐以待斃,等候著我的援手。」
  青衣少女道:「如是運氣好,也許能躲過他的一抓,但我自知,決無法躲過第二次。」
  岳秀道:「那樣利害嗎?」
  青衣少女道:「所以,我們不太敢到此地。」
  岳秀道:「此地存放雜物,來的人,不是很多嗎?」
  青衣少女道:「是……但他從來不傷自己的人。」
  岳秀道:「這……他如何分辨呢?」
  青衣少女道:「不知道。」
  岳秀道:「好吧!你過去,不過,你要盡量避開他出手一擊,第二擊由我解救,如是姑娘傷在他第一擊中……」
  青衣少女道:「放心,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該早死在那座鐵屋之中,但我卻沒有死。」
  岳秀輕吁一口氣道:「姑娘,你對在下的恩情,我會記下的。」
  青衣少女道:「你將如何?」
  岳秀道:「在下自會報答。」
  他的步履緩緩收回,看上去心情也有著沉重之感。
  岳秀提聚了真氣,全神貫注,跟在青衣少女身後。
  自和刀中套劍人,動手一搏之後,岳秀不但發覺了對方是一個行事計劃精密的組合,而且,也擁有著當代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
  對這個充滿神秘的龍風會組合,岳秀開始更為小心地應付。
  逐漸的,兩人接近了瓦捨。
  青衣少女在一座低瓦捨前面七八尺處,停了下來。
  岳秀卻停在青衣少女身後五尺處一片暗影中。
  只聽那青衣少女道:「夜半明月照寒江。」
  瓦捨的一扇門,忽然大開,一個步履沉重的黑影,緩緩行了出來。
  岳秀運足目力看去,只見那黑影是一個矮胖的老者,留著山羊鬍子,雪一樣白的山羊鬍子。
  好像那兩雙腳,無法支持那份太多的體重,走起來,有些搖搖擺擺,夜色中看去,活像一隻大黑熊。
  青衣少女一躬身,道:「憑老……」
  那矮胖老者停下腳步,冷冷接道:「聽說你娘死了。」
  青衣少女道:「是的,我娘死在自己人的毒手之下。」
  矮胖老者道:「聽說是你害死她的。」
  青衣少女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憑老不能聽一面之詞。」
  矮胖老者冷笑一聲,道:「老夫已奉到了火急令諭,隨時可以把你處死。」
  青衣少女道:「憑老……」
  矮胖老者接道:「你過來,老夫要點了你的穴道,然後,把你送出宮去,聽任處置。」
  他口氣冷漠,完全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青衣少女道:「我如是不去呢?」
  矮胖老者道:「姑娘,這件事,還能由得你作主嗎?」
  喝聲中突然一躍而起,撲向了那青衣女子。
  他身體肥胖,走起路來,一搖一擺,但這飛身一撲,卻是快如流矢。
  岳秀萬萬沒有想到,連走路都很吃力的人,出手竟是如此的迅捷。
  急急飛身而起,直撲過去。情急發動,快如閃電。
  但仍是晚了一步,耳際間,響起了青衣少女一聲悲叫。
  岳秀衝到了青衣少女身前時,那青衣少女已氣絕而逝。
  掌風直劈那矮胖老者。
  矮胖老者,右手五指,插入青衣少女前胸,鮮血淋漓,順手而下,左手卻向上一翻,接下了岳秀的掌勢,擋開一擊。
  這人的功力,內勁,都有著驚人的成就,右手一揮,竟然把岳秀給封擋開去。
  岳秀被一掌震開,同時,發覺青衣少女已死,人反而變的冷靜下來,淡淡一笑,道:「閣下,當真是真人不露面啊!」
  矮胖老者,兩道冷利的目光,轉注到岳秀的身上,道:「你就是岳秀嗎?」
  岳秀道:「不錯,閣下是何許人?」
  矮胖老者右手一揮,拋去那青衣少女的屍體,道:「岳秀,你不用問我是誰,我只是皇宮內院中,一個看守雜物的工人罷了。」
  岳秀道:「看來,龍鳳會,確有一套統馭人的本領,閣下這樣身手的人,居然甘願如此屈居人下。」
  矮胖老者冷哼一聲,道:「岳秀,咱們用不著談這些廢話,你也別打算口舌上折服於我,久聞你武功之能,老夫要領教一二。」
  岳秀看他肥矮的身軀,心中一動,道:「閣下,岳秀可以不和閣下動手。」
  肥胖老者冷哼一聲,道:「只怕由不得你。」
  口中說話,人卻疾如閃電一般,撲了過來。
  岳秀身軀疾閃,避到一側。
  他早已算好了步位,想好了身法,一閃之下,正好是那矮胖老者的身後。
  但見那肥胖老者向前衝奔的身子,突然停了下來,忽然一轉身,劈出一掌。
  掌勢凌厲,帶起了一股奇利無比的掌風,向旁側,滑開了兩步,閃過一掌。
  看他掌勢的快速,轉身的利落,完全不受那一身肥肉的影響。
  避開一擊之後,岳秀突然飛身而起,躍上了屋角。
  但見那矮胖老者,一長身,也飛上了屋角。
  那滿身肥肉,帶起了一陣風聲。
  岳秀又飛身而下,那矮胖老者,卻疾快追了下來。
  兩人這樣一上一下,數次之久,竟然仍是個平分秋色之局,矮胖老者竟然也是面不紅,氣不喘。
  岳秀停下了身子,冷冷說道:「閣下真是沙中之金,不經爐火冶煉,很難瞧得出來。」
  矮胖老者望了那青衣少女的屍體一眼,道:「你看到她了嗎?」
  岳秀道:「她死的很悲慘,在下救援不及,很慚愧。」
  矮胖老者道:「老夫這抓魂手,指力能碎石、裂碑,一個人血肉之軀,如何能抗拒得住。」
  望著那青衣少女的屍體,岳秀內心中泛起沉重的歉意,暗暗忖道:「姑娘,安息吧!」
  我岳某,一定會為你報仇,不過,這矮胖老者,武功奇異,一身肥肉,卻偏又利落的很,不知他心機如何?出身何處?
  何以會如此一身肥肉,還能保持著那樣一身武功?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閣下怎麼稱呼?」
  矮胖老者冷笑一聲道:「在下麼?姓班。」
  岳秀道:「大名是……」
  矮肥老者道:「他們都叫班胖子。」
  岳秀道:「班胖子,難道閣下連個名字也沒有嗎?」
  矮胖老者道:「就算我有名字,也不用告訴你吧!」
  岳秀忽然間發覺,這個肥胖老者,看上去應該是很忠厚的人,但事實上,卻是個很狡猾之徒。
  一念及此,內心中泛起了濃重的殺機,道:「閣下這樣肥胖的人,應該是忠厚、慈和的人,但閣下,卻是陰險狡猾之徒,不殺你,何以對得起那位死去的姑娘。」
  矮胖老者道:「這樣的話,我已經聽過很多遍了,但說這些話的人,不是屍骨早寒,就是墓上草已過人。」
  岳秀道:「這麼說來,你殺過不少人。」
  矮胖者者道:「不錯,死在老夫手下的人不少。」
  岳秀道:「能不能記起來,你殺了多少人?」
  矮胖老者道:「記不得了,大概總在百位以上了吧!」
  岳秀臉色一寒,道:「那百位冤魂,都在等候著你了。」
  矮胖老者道:「是啊!但要看閣下,能不能替他們報仇了……」
  餘音未絕,右手突然一起,抓向了岳秀的前胸。
  勢如閃電,快速至極。
  岳秀早已有備,一閃身,避開了一擊。
  右掌往上疾翻,拍出了一掌。
  矮胖老者肥大的身軀,疾如飄風般,一個閃轉,左手五指鉤,抓向岳秀的右臂。
  他過於肥胖的身軀,應該轉動不靈,但他特別的快速行動,常常叫人大出意外。
  岳秀心中雖然早已有了準備,但仍然沒有防到,幾乎是被他一把抓中。
  岳秀心中大吃一驚,人也更為振作,雙手展開連環攻勢。
  兩人拳來足往,打的難解難分。
  岳秀一夜間,連遇兩個勁敵,心中大是驚駭。
  尤其是這肥胖之人,根本就不會武功的人物,但他卻是極為罕見的高手。
  這時,楊玉燕、唐嘯、朱奇,都已找來,站在一側,看兩人酣鬥。
  他們明白岳秀的武功,如是岳秀只能打一個平分秋色的局面時,就是這些人都上去,也是無用。
  朱奇以數十年江湖上經驗,低聲說道:「小頑童,看來,咱們真正接觸到龍風會中的高手了。」
  唐嘯道:「是啊!公子和人動手,很少超過三招,今夜是兩番惡鬥了。」
  這當兒,岳秀和那矮胖老者,已然打到了五十餘合。
  兩人仍然是拳來、足往,呼呼生風。
  忽然間矮胖老者大喝一聲,飛聲而起,躍飛了兩丈多高。
  整個人,變的一隻大蝙蝠一樣,疾撲而下。
  岳秀雙臂貫力,也疾躍而起。
  一上一下,快速絕倫的迎撞在一起。
  但聞篷然一聲,雙掌接實。
  岳秀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五步。
  那矮肥者者,卻篷然一聲,倒摔在地上。
  表面上看來,這只是一招硬拚,兩人都未盡佔先機。
  應該是還有再戰之力。
  但那矮胖老者,倒摔在地上,卻已不再掙動。
  唐嘯飛落在那矮胖老者身前,踢了一腳,道:「起來。」
  肥胖的身軀,動彈了一下,仍然沒有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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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 11:23:29 |只看該作者
  蹲下身子,一探鼻息,竟然是已經氣絕而逝。
  一皺眉頭,唐嘯有些訝異地道:「公子,他死了。」
  岳秀點點頭,道:「他被我用干清真氣震死。」
  楊玉燕早已站在了岳秀的身側,但見岳秀一直在閉目調息,不敢開口。
  聽得他回答唐嘯的問話,楊玉燕才作聲道:「大哥,你也受了傷。」
  岳秀道:「不知他練的什麼武功,力道如泰山壓頂一樣,我若不能把他震斃,很可能死在他的手中。」
  楊玉燕低聲道:「大哥傷的重嗎?」
  岳秀道:「不重,只是岔了真氣,已經完全恢復了。」
  楊玉燕道:「大哥,你連鬥兩大強敵,實也是夠累了,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岳秀苦笑一下,道:「想不到啊,這深宮內院之中,竟然有著這等高手。」
  朱奇緩步行了過來,道:「公子,快了……」
  他一連兩個快了,把岳秀也聽得糊塗起來,道:「什麼快了?」
  朱奇道:「這等超級高手,著實說,江湖上極是少見,就算龍鳳會中,也不太多。」
  岳秀道:「哦!」
  朱奇道:「如是這些再不是公子的敵手,他們就只有請首腦人物出現了。」
  岳秀道:「你是說龍鳳會主?」
  朱奇道:「對!照情形看,目下正在走這一條路。」
  岳秀道:「我看,咱們很難見到龍鳳會主。」
  朱奇道:「圖窮匕首現,水落石出,他們只有一層層的現身,最後,就非出來不可了。」
  岳秀道:「只怕這龍鳳會和一般的組合不同,他們沒有根,但卻能寄生各處。」
  楊玉燕道:「大哥,天色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
  回顧了楊玉燕一眼,岳秀報一個感激的微笑。
  唐嘯突然插口說道:「等一等。」
  岳秀等停下腳步。
  唐嘯突然蹲下身子,在那矮胖老者的身上搜查起來。
  他搜的很仔細,終於被他在矮胖老者身上搜出一面金牌。
  岳秀一皺眉頭,道:「那是什麼東西?」
  唐嘯道:「大概是信牌吧。」
  語聲一頓,接道:「老哥哥麻煩了,咱們得把這屍體藏起來。」
  朱奇大步行了過去,幫助唐嘯把那屍體埋起來。
  又作了一番掩飾工作,才緩緩對岳秀說道:「公子,你兩番苦戰,耗去很多的功力,應該休息一下。」
  岳秀淡淡一笑,道:「不要緊,我的體能很好,我相信還有餘力應付任何變化,這地方住著這麼一位高手,我想這地方,可能會藏有什麼?」
  唐嘯道:「對!咱們應該仔細地搜查一下。」
  岳秀當先而行,直向室中走去。
  唐嘯、楊玉燕緊隨在岳秀的身後,行入室內。
  是一間堆滿雜物的房子,一張大床,放在屋角處,用白布圍了起來。
  朱奇搖搖頭,道:「想不到啊!這樣一位武林高手,竟然會如此的委屈自己。」
  岳秀緩緩說道:「為什麼呢?我和他動手的經驗中,感覺到他不但是身手靈活,而且是位很有智慧的人,這樣的人,這樣的體形,怎會甘心過這樣的日子呢?」
  朱奇道:「公子說得不錯,一般肥胖之人,大都食態很好,也希望過一些享受的生活,這個大肥之人,怎的會甘願過如此的日子?」
  岳秀道:「不合常情之處,必有原因內情,所以,這地方有些可疑。」
  朱奇低聲說道:「公子,要想找出什麼?必得大費手腳不可。」
  楊玉燕道:「就算這裡有什麼?也未必就很重要,咱們要事正多,實也不用花這些時間了。」
  岳秀低聲說道:「玉燕,這地方僻處一角,離開宮外不遠吧!」
  楊玉燕心中一動,道:「大哥的意思是……」
  岳秀道:「這地方,看起來,大約是不會存什麼重要之物了,但我懷疑這地方可能是他們的出入密道。」
  朱奇點點頭道:「不錯,公子觀察入微,實有過人之能。」
  楊玉燕道:「大哥的看法,可是說,他們真正的巢穴,不在宮中。」
  岳秀道:「是,龍鳳會中,人物博雜,雖然他們組織很神秘,行動詭異,但內宮禁地,行動起來,總也是有些不便,何況,還有侍衛中的人護守,如若有一條可通宮外的地道,那豈不是可以任意來去了嗎?」
  楊玉燕道:「大哥說的是。」
  岳秀道:「這地方似乎是緊旁內宮圍牆,又是堆置雜物的所在,很少人來,隱秘可以不致外洩,縱然不慎外洩,以這住守人武功之高出手就可制人於死地了。」
  唐嘯道:「要不要找一找那地道的出入口?」
  岳秀道:「如是我沒有想錯,這地道的出入口,就可能在這大床附近。」
  唐嘯道:「床下面。」
  身子一側,鑽了進去。
  片刻之後,重又行了出來,道:「公子被你猜中了,這大床之上,有一道活動木板,上面本有著很好掩飾,只可惜,那板門還未完全關上。」
  岳秀道:「他們剛剛有人出入,所以,還未來得及關上。」
  唐嘯低聲說道:「公子,咱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岳秀道:「不用了,咱們知道有這樣一條秘道,龍鳳會中人,怎麼進入內宮,這就夠了。」
  唐嘯道:「公子,咱們不進入地道,應該到哪裡去呢?」
  岳秀道:「我們回去。」
  楊玉燕道:「咱們回去見皇帝,對嗎?」
  岳秀笑道:「是啊!」
  轉身向前行去。
  一行人緊追在岳秀身後,直奔到皇帝停身的宮殿內。
  守護宮門的是譚雲,立刻打開鐵門,把岳秀等一行人迎了進去。
  馬鵬急奔了過來,先在岳秀的臉上仔細查看了一陣,然後,仔細的看了每一個人。才笑道:「好!諸位,都沒有中毒。」
  譚雲低聲說道:「岳兄,看到了什麼沒有?」
  岳秀道:「看到了,我們破了一座宮院,叫作天香宮。」
  譚雲道:「天香宮,那是皇帝的妃子。」
  岳秀道:「大概是吧!」
  譚雲道:「你殺了她?」
  岳秀輕輕歎息一聲,道:「殺了妃子,那還了得,是傾家滅祖的大罪。」
  譚雲淡淡一笑道:「所以,你最好先去奏明聖上呢?」
  只聽一個明朗的聲音接道:「不用了,我在此地。」
  一個身著黃袍的大漢,龍行虎步而來。是皇帝。
  岳秀急急趨前兩步,拜伏於地,道:「岳秀叩見皇上。」
  皇帝搖搖手,道:「起來,起來,不用多禮。」
  岳秀道:「在下冒犯妃子。」
  皇帝道:「我知道,我已賜你金鳳剪,只要你心存正義,就算是三宮六院,也任你處置。」
  岳秀道:「多謝皇上。」
  皇帝道:「不用了,告訴我,你們見到什麼事?」
  岳秀很詳細的說明了經過。
  輕輕吁一口氣,這位富有四海的大明皇帝,有些黯然的說道:「皇宮六院,竟然會鬧的如此烏煙瘴氣,我加你一個巡按使的身份,兼理京界,不論什麼人,只要不利於大明皇朝,一律由你便宜行事。」
  也不等岳秀答話,就轉身而去。
  其實,這一次,岳秀也根本沒有推辭的意思,躬身受命,道:「謝萬歲。」
  譚雲已召請馬鵬等會聚在一座小廳中,等候岳秀。
  除了楊晉還在主持四外警戒外,所有同行北來的人,大都到齊。
  岳秀坐了首座,又將經過情形,說了一遍。
  馬鵬道:「岳少俠,在下覺著,既已發現了他們往來的地下密道,為什麼不循跡找去,一網打盡?」
  岳秀搖搖頭,道:「馬兄,不要輕視對方,龍鳳會不但是一個神秘的組合,而且,也確有很多我想不到的高手,我遇上了他們兩位高手,都是我生平所少遇見的敵。」
  馬鵬道:「公子的意思是——」
  岳秀接道:「在下就是要和諸位商量一下這件事。」
  譚雲道:「這倒是一件很意外的事了,被岳兄視為勁敵的人,老實說,咱們之中,就無人能夠對付,奇怪的是,龍鳳會中,竟有這種人才。」
  岳秀道:「也有些出我意外。」
  黑龍王召道:「就算敵勢強大,但咱們也不能這樣認輸啊?」
  岳秀道:「王兄說的是,咱們就是要找一個對付他們的辦法出來。」
  王召道:「龍鳳會的大本營,究竟何在呢?原以為他們在內宮中,如今看來,似乎是也不在此地了。」
  岳秀道:「唉!昨天為止,還認為龍鳳會把主意打在內宮之中,只是想掌握一點什麼?但如今看來,他們不是如此了。」
  歐陽俊道:「他們打算的是什麼?」
  岳秀道:「他們幫助一個人,謀圖帝位。」
  歐陽俊道:「那是什麼人?」
  岳秀道:「不知道,也許是位親王,也許是一位重臣。」
  譚雲道:「至少,咱們該先把那個人找出來——」
  歐陽俊接道:「龍鳳會能幫助他們,那人自然會認得龍鳳會中的首腦人物了。」
  一直很少講話的馬鵬,突然插口說道:「歐陽兄,龍鳳會,可能根本就不是一個江湖人物的組合。」
  歐陽俊道:「不錯,它很可能是那家親王,借重江湖人物,組成了這樣一個組合。」
  譚雲道:「如是馬鵬和歐陽兄沒有說錯,看來這宦海的險惡,尤過江湖了。」
  岳秀笑一笑,道:「諸兄高見,也改變了兄弟一點看法。」
  他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才慧也高出群豪甚多。
  環坐四周的群豪,立刻把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到岳秀的身上。
  岳秀笑一笑,道:「龍鳳會這個組合,不但神秘,而且有如無根之草,只見它們在水面浮動,卻不知它來自何處,但事實上,這個組合的活動力,卻無處不在。」
  譚雲道:「以常情而論,這實在是不太可能的事。」
  岳秀道:「任何一個江湖組合,都必須要有龐大的金錢支持,尤其是像龍鳳會這樣的組合,他們不做沒有本錢的買賣,他們花費之大,只怕尤超過一般的江湖組合,他們錢從哪裡來?」
  譚雲道:「有一個很有錢的人,提供了龐大的金錢,支持他們?」
  岳秀道:「那人為什麼要提供這樣多的金錢,支持他們?」
  譚雲道:「因為,他要用他們。」
  岳秀道:「利用了名利的枷鎖,把一些完全不同的人物,結合了起來。」
  譚雲歎口氣,道:「岳兄高見,咱們也想過了這件事,不過,不如岳兄想的如此透澈罷了。」
  岳秀道:「事情至此,已極明顯,咱們只要找出那幕後人物是誰,餘下的事,就不用咱們管了。」
  只見一個朗朗的聲音,道:「不行,你不能不管……」
  是官家,說著話,人也行了過來。
  其實,不只是岳秀,就是譚雲、歐陽俊等一般人,也早已發覺了,官家在暗中偷聽,只不過他們沒有揭穿。
  自然,岳秀等這一番交談,也是有意的讓他聽到。
  官家行過來,自己在主位上坐了下去,接道:「目下大明江山,都已付於諸位之手,豈可半途而廢?」
  岳秀道:「如是案情發展,牽涉到重臣王公,咱們應該如何?」
  官家沉吟一陣,道:「好吧!朕下一道密詔,你代朕誅逆,如朕親臨。」
  岳秀道:「護衛帝都的禁衛軍,有多少人?」
  官家道:「約有六萬之多。」
  岳秀道:「如是萬歲下道詔旨,能夠忠心於你的,有多少人數?」
  官家道:「禁衛軍,分為十二路,各有統鎮率領,多則三萬,至少可有兩萬人,聽旨行事。」
  岳秀道:「有這樣的實力,咱們獲助力不少……」
  語聲一頓,接道:「關於侍衛宮,萬歲又能掌握多少……」
  官家道:「這個,朕也無法計算,這有金龍腰牌一面,是侍衛宮中的最高的金牌,依照常情,見牌如見朕,但真的能否調動他們,連朕也不相信了。」
  緩緩取出一面金龍腰牌,交給了岳秀。
  敢情,這些侍衛宮中人,是由皇帝親自率領。
  岳秀接過腰牌,道:「目下,我們需要人手,侍衛宮中人,如是不肯聽金龍牌令,那就說明了,他們早存了叛逆之心,在下可不可以把他們殺了?」
  官家道:「由卿裁決,代行。」
  岳秀道:「好,萬歲請早安歇,辦理經過之情,在下自會奏明聖上。」
  送走了皇帝之後,岳秀也好好坐息了一陣。
  他需要充沛的體力,以應付窘困的處境。
  第二天,岳秀身懷金牌,帶了譚雲、馬鵬、朱奇、唐嘯,離開了防衛森嚴的禁宮,直入侍衛宮。
  深宮驚變,皇帝已停了兩次早朝。
  所謂侍衛宮,是皇城外,築建的一座瓦捨。
  遠遠望去,很冷靜,直行入宮門外面,才閃出了兩個黑衣大漢,攔住了去路。
  岳秀停下腳步,道:「侍衛宮主在嗎?」
  兩個守門的是黑衣人,顯然沒有見過岳秀,打量了岳秀一眼,道:「閣下是——」
  岳秀道:「請傳告貴宮主就說布衣侯岳秀求見。」
  這兩個黑衣人,不認識岳秀的人,但卻聽過了岳秀的名字。
  輕輕吁一口氣,道:「閣下就是岳秀?」
  岳秀道:「不錯。」
  兩個黑衣人互相望了一眼,道:「請稍等候片刻,咱們立刻替你通報。」
  右首一人,說完話,立刻轉身奔去。
  片刻之後,只見那進去的黑衣大漢,帶著一個年過半百的大漢,快步行了出來。
  那大漢留著一部花白長鬚,滿臉紅光,眼神充足,一望即知,是一個內力充沛的人。
  岳秀輕輕吁一口氣,道:「閣下是侍衛宮主嗎?」
  那半百大漢輕輕吁一口氣,道:「閣下就是布衣侯岳秀?」
  岳秀道:「正是岳某。」
  那半百大漢淡淡一笑,道:「不錯,我就是侍衛宮主。」
  岳秀道:「閣下怎麼稱呼?」
  侍衛宮主道:「區區姓張,雙名一清。」
  張一清道:「岳侯爺是奉詔而來呢,還是岳侯自己找我?」
  岳秀道:「岳某是奉詔而來。」
  張一清道:「有什麼吩咐?」
  岳秀道:「閣下是否還有絕對的權威,控制著侍衛宮。」
  張一清道:「岳侯爺,我相信你的話,不過,我還要看一下詔旨?」
  岳秀道:「看詔旨。」
  張一清道:「看到詔旨之後,在下才能奉告一切。」
  岳秀道:「好吧!閣下請看。」
  伸手從懷中取出詔旨,遞了過去。
  張一清接過密旨,先拜了三拜,然後,才展開看去。
  看完一道密詔,張一清才緩緩說道:「岳侯爺,希望知道什麼?」
  岳秀道:「在下想先知道,閣下手下,有多少人手?」
  張一清道:「能夠忠心的,大約有四十個人!」
  岳秀道:「四十個人!」
  張一清歎口氣,道:「不錯,我這個侍衛宮主,很慚愧,能掌握四十個人,已經花去了我不少心血了。」
  岳秀道:「整個的侍衛宮,有好多人?」
  張一清道:「單是侍衛身份的人,大約有百名左右。」
  岳秀道:「百名左右,你還能掌握四十,單是這一點,就不容易了——」
  放低了聲音,接道:「張兄,侍衛等級,如何一個劃分之法,還請明示一二。」
  張一清道:「侍衛共分三等,武功最高的是一等侍衛,其次,二等、三等的排下來,其中那一等侍衛,約有十七八人,二等待衛有三十多人,其餘都是三等侍衛了。」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張兄,岳某詳問,實在是因此事關係重大,在下希望能多知道一些。」
  張一清道:「侯爺身懷詔旨,如王親臨,有什麼吩咐,張某人,無不從命。」
  岳秀道:「不敢當,張兄言重了……」
  語聲一頓,接道:「請張兄召集能夠控制的屬下,直截了當的宣佈,要擔負起清君側的大任。」
  張一清點點頭,道:「張某從命。」
  岳秀道:「張兄,最重要的一點,責以大義之後,要他們自作抉擇,願意走的,可以離去,不用留難,我們可以少用幾個人,但卻要絕對的忠實,每一個人,都能夠當一個人用。」
  張一清道:「這件事,在下自然可以遵命了。」
  岳秀道:「好!咱們一言為定,張兄去安排人手吧,是否要在下助你一臂之力?」
  張一清道:「這個不敢有勞。」
  岳秀道:「皇帝有你這麼一個人,也可以得到一點安慰了。」
  張一清苦笑一下道:「不瞞岳兄說,侍衛宮中的勢力,分成了兩派,一派由兄弟領導,一派由兩位副宮主領導。」
  岳秀道:「兩位副宮主,都是別人的心腹了。」
  張一清道:「不錯,是別人的人,一則,他們在侍衛宮的勢力太大,在下只好暫時忍耐一下了。」
  岳秀道:「這些事,為什麼不早一些稟報上去?」
  張一清道:「他們的勢力已成,除非我有能力清除,稟報上去,也不過是擾亂聖意……」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當今對在下,確也別有恩寵,事實上,他對侍衛宮中的形勢,也瞭解了很多,不肯下手整頓,自有他的苦衷。」
  岳秀笑一笑,道:「他示意張兄在侍衛宮中,建立起一股忠於你,忠於皇上的力量。」
  張一清道:「岳侯爺料事如神,猜的一點不錯,皇上確有此暗示,本來,侍衛宮,是一個絕對忠於主上的組合,慚愧的是,在區區領導下,竟然被人分化利用。」
  岳秀道:「你能及時警覺,時猶未晚——」
  突然放低了聲音,說了數言。
  張一清躬身抱拳,臉上是一片誠摯神情。
  似乎是,短短的一陣交談,岳秀已使得領導侍衛的宮主,生出極為佩服之心。
  岳秀轉身而去,譚雲、唐嘯、馬鵬、朱奇,魚貫相隨身後。
  譚雲緊行一步,和岳秀錯個肩頭而行,道:「岳兄,侍衛宮情形如何?」
  岳秀道:「不太好,但還有一點挽救的機會,問題是咱們要助他一臂之力。」
  譚雲道:「岳少俠,那位張宮主,能掌握多少人手?」
  岳秀道:「他自言有四十,我看總要打點折扣,但不管如何,咱們也要先助他掌握到侍衛宮中人手。」
  譚雲道:「岳兄,可已經胸有成竹?」
  岳秀道:「藉著代籌,我替他想了一個法子,不過,咱們都得委屈一下。」
  譚雲道:「如何委屈?」
  岳秀道:「咱們都假扮侍衛宮中人,助張一清對付異己人。」
  譚雲道:「很高明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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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 11:25:42 |只看該作者

第25回 生擒內奸

  岳秀道:「譚兄,張一清的武功如何?」
  譚云:「飛環追月,好一位極負盛名的人物,只不過他在江湖上的時間很短,很快就消失了。」
  岳秀道:「被羅致當了侍衛宮主……」
  語聲一頓,接道:「目前的形勢,雖然仍極複雜,但咱們已可大致上,瞧出了一點眉目,京城裡有一兩位重臣、親王,暗中支持這件事,咱們這位皇帝嘛,也早已心中有數,他隱忍不管,那是發覺了大權早已旁落。」
  朱奇道:「咱們對付侍衛宮中人,要選定對方的主腦,一舉殲殺,才能使侍衛宮重入張一清的掌握。」
  岳秀道:「所以,咱們這次行動要愈是隱秘愈好。」
  譚雲道:「岳兄,咱們要幾時行動?」
  岳秀:「現在。假如未先平服侍衛宮中人,咱們一直有內顧之憂。」
  馬鵬道:「岳少俠,就是咱們五個人去?」
  岳秀道:「我想去三個行了!」
  馬鵬道,「哪三個去?」
  岳秀道:「我,馬鵬,和譚兄,三個人。」
  朱奇道:「公子,屬下和唐嘯呢?」
  岳秀笑道:「你們兩個人的名氣太大,一出頭,就可能被人瞧出身份,何況,你們還有別的事情要作。」
  朱奇道:「公子吩咐。」
  岳秀道:「侍衛宮已有變化,很可能形成全面搏殺,禁宮中雖有黑、白雙龍和歐陽俊等,但恐怕我們實力太弱,你們兩個先回去,階增強實力,告訴他們,以守為主,不可以開門迎敵。」
  朱奇道:「屬下遵命。」帶著唐嘯,急步而去。
  岳秀目睹二人去遠,突然轉身,隱入了一片花木之中。
  花木環繞中,有座存置雜物的工房。
  工房中早已有人恭侯,帶了三套侍衛宮中的衣物。
  三套衣服,都是三等侍衛的衣服。
  三人換過了衣服之後,岳秀突然一把抓住了那守護工房中人的右腕,道:「你是——」
  岳秀放了那工人右腕,道:「去告訴張一清,要他行動了。」
  那工人哦了一聲道:「三位,不要在下帶路嗎?」
  岳秀道:「這一路防守很森嚴嗎?」
  工人道:「不敢,但適才侯爺到過侍衛宮,未有激烈搏鬥,兩位副官主,好像已經找向宮主理論去了。」
  譚雲接道:「你是張一清的什麼人?」
  工人道:「我是他的侄兒,也算是他的弟子。先父母,早棄人世,我一直跟著他長大,說他是嚴父、慈母,亦無不可。」
  譚雲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閣下怎麼稱呼呢?」
  工人道:「在下張成。」
  岳秀道:「兩位副官主,會逼令叔解說此事嗎?」
  張成道:「在下很懸念,所以,我急著趕回去看看。」
  岳秀等換過衣服,戴了面具,稍經易容,跟在張成身後行走。
  張成心中焦急,走的很快,片刻工夫,重回到侍衛宮。
  這是張一清的下榻之處,一座精雅的跨院。守衛的,都是張一清的心腹。
  張成發出暗記,守衛人就恍如未見。指指上房,張成低聲說道:「家叔就在上房住,三位先請去見家叔,我去換過衣服就來。」
  側身行入左廂。
  譚雲回顧了岳秀一眼,道:「在下帶路。」
  當先行入上房。
  一進門,立刻停下了腳步。
  原來,敞大的客廳中,正坐著三個人在談話。
  坐北面南的,正是張一清,另兩個也都是五旬以上的老者。
  他們交談的聲音不高,但可以從神色間看出幾人,談的並不愉快。
  譚雲站在門口,岳秀和馬鵬卻錯開身子,向裡面瞧了一眼。
  敞廳中除了三個交談的老者之外,未再見其他的人。
  張一清面對大門,早已瞧到三人,輕輕一招手,示意他們進入廳中,站在一側。
  另外兩個老者,一個穿著青色長衫,一個穿著紫袍。
  這兩人已有警覺,齊回頭看來。
  見是三個三等待衛,根本未放在心上。
  紫袍老者冷冷說道:「你們進來作甚麼?」
  馬鵬卻接口說道:「咱們來此,保護宮主。」
  紫袍老人哈哈一笑,道:「如是宮主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了,你們又能作得什麼用?」
  馬鵬道:「所以,在官主還有能力保護自己之時,咱們先趕了來。」
  紫袍人霍然站起身子道:「放肆!你在哪一檔下聽差,敢對老夫如此說話?」
  馬鵬淡淡一笑道:「我連兩位都不放在心上,何況一個檔頭的身份。」
  紫袍人一皺眉頭,似要出手,但卻又忍了下去,回顧了張一清一眼,道:「宮主,這三個犯上的三等待衛,想來,都是你的親信手下了。」
  張一清已接到遞過來的暗號,微微一笑,道:「不錯,王副官主猜對了。」
  紫袍老者仰天大笑三聲,道:「張兄,如若不是你的親信,他們也不敢對我破山掌王丹如此無禮了。」
  馬鵬心中一跳,暗道:「原來此人就是破山掌王丹。」
  張一清道:「聽副宮主的口氣,似是不能原諒他們的失札了?」
  王丹道:「老夫請命,替宮主教訓他們一頓。」
  張一清道:「王副宮主的破山掌力,能夠碎石如粉,一掌開碑,只怕他們當受不起。」
  借勸阻之言,把王丹的掌力成就,點了出來。
  王丹冷笑一聲,道:「宮主,就算點明了,老夫也一樣一掌取他們的性命。」
  張一清道:「你以副官主之尊,竟和幾個三等侍衛一般見識……」
  王丹道:「三等侍衛的身份,也敢對老夫無禮,如不教訓他們一頓,侍衛宮還有什麼法紀可言?」
  岳秀突然接道:「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閣下不聽宮主之命,又叫咱們如何去服從閣下之命呢?」
  王丹道:「反了,反了,頂撞之外,還敢教訓老夫,有膽子,你給我過來。」
  岳秀笑一笑,直對王丹行去,一面說道:「亡羊補牢,時猶未晚,閣下還來得及改變主意,聽命宮主。」
  王丹冷哼一聲,道:「你要找死。」
  呼的一掌,劈了過來。
  岳秀早已運氣戒備,右手一抬,竟然硬把一掌接下。
  但聞篷的一聲,雙掌接實。
  這一掌王丹只用了七成真力。
  在他想來,一個小小的三等侍衛,這一掌要把他震的吐血而亡,七成真力,已是含怒而發了。
  那知事情大謬不然,這一掌接實下來之後,岳秀竟然是紋風不動,那王丹反而被震的連退了兩步。
  幸好只是七成真力,如是再加大一些,這一掌吃的苦頭更大。
  王丹愣住了,望著岳秀,半晌講不出一句話來。
  他心中很奇怪,一個三等侍衛,怎能硬接下自己的掌力。
  岳秀淡淡一笑,道:「副官主你只攻了一掌,而且,你的破山掌力,也未完全的發揮出來,是嗎?」
  王丹吁一口氣,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岳秀道:「侍衛宮中一個三等待衛。」
  王丹道:「不可能,就算是二等侍衛,也無能接下我這一掌。」
  岳秀道:「但事實勝過雄辯,在下接了一掌,仍是安然無恙。」
  王丹道:「所以,你不是三等侍衛。」
  岳秀道:「我不是侍衛,又是什麼人呢?」
  王丹回顧了同伴一眼道:「咱們去吧!」
  不再看岳秀一眼,卻對張一清一抱拳,道:「宮主,請想想屬下的話,咱們也要仔細想一想宮主之言,過兩天,咱們再來討教。」
  岳秀恐張一清被兩人面子拘住,答應了放他們走,立刻接口說道:「不行,不能過兩天來討教了。」
  張一清道:「如若兩位真不能答應在下的條件,兩位也不用走了。」
  王丹道:「留下我們?」
  張一清道:「不錯。」
  岳秀道:「背叛宮主之命的人,一定要受到制裁,很嚴厲的制裁。」
  王丹目光轉到同伴身上,道:「洪兄,咱們該如何決定?」
  那青衫老者冷笑一聲,道:「王兄,難道咱們真要被幾個三等侍衛,把咱們唬住了嗎?」
  王丹道:「那自然不成。」
  青衫人道:「不能被他們嚇住,只有衝出去了。」
  王丹道:「洪兄說的是……」
  放低聲音,接道:「洪兄先請,兄弟給洪兄掠陣。」
  青衫人一皺眉頭,似想出言反擊,但話到口邊,又忍了下去。人卻舉步行了過來。
  岳秀淡淡一笑,道:「如是兩位肯聯手對敵,衝出的機會大一些。」
  青衫人道:「好大的口氣,你究竟是什麼人?」
  岳秀道:「三等待衛,衣服很明顯,難道兩位瞧不出來?」
  青衫老人道:「三等侍衛,大都難當王副官主一擊。」
  岳秀道:「那是我們的事,不勞兩位費心了。」
  青衫人突然一上步,右手五指若鉤,抓了過去。
  這一抓,快如流墾,五指展佈之間,已然搭上岳秀的脈穴。
  岳秀早已有備,故意誘敵把招數用老,等他掌已接近腕時,突然一翻右手,反向青衫人的腕穴上扣去。
  青衫人吃一驚,只好一吸氣,向後退開了五步,才算避開了岳秀的反擊之勢。
  岳秀沒有追趕,只是冷漠一笑道:「兩位,可以再想一盞熱茶的時間,回答宮主的話。」
  青衫人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岳秀道:「不能奉告。」
  青衫人道:「三等待衛,大都接不下我們三招——」
  岳秀冷冷接道:「兩位,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兩位如是自覺有能力沖的出去,那就儘管出手,用不著彼此多費口舌了。」
  青衫人道:「男子漢大丈夫,你為什麼這樣藏頭露尾,不覺著有失氣度嗎?」
  岳秀道:「兵不厭詐,愈詐愈好,不論我是什麼人?無關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逃出這大廳的機會太小。」
  青衫人知道遇上了生平不遇的勁敵。一皺眉頭,低聲對王丹說道:「應該如何呢?」
  王丹道:「衝出去,還是留在這裡和他們周旋下去呢?」
  青衫人道:「自然是以衝出去為上。」
  王丹道:「好好!咱們合力衝過去。」
  青衣人點了點頭,突然大喝一聲,飛躍起來。
  在躍起的同時,鬆開了腰中的扣把,抖出一把緬刀,鋒利的寒芒,有如一道劃空閃電,直向岳秀衝去。
  以他副宮主之尊,忽然間亮了兵刃,實有些出了岳秀的意料之外,也激起了岳秀的殺機,拔劍迎擊。
  但見寒芒閃動,響起了一連串金鐵交鳴之聲。
  一陣金鐵交鳴過後,緊接著響起了一聲慘叫。
  兩條交錯的人影,也突然分開。
  但見鮮血迸冒,那青衫老者的前胸,後背,同時冒出了鮮血。
  身子搖顫了一陣,倒摔下去。
  岳秀殺了那青衫老者之後,眉宇間殺機未消,目光轉移到王丹的身上,道:「閣下可以出手了。」
  王丹見同伴已死,他面對著死亡時,引起了無比的恐懼之心。
  輕輕吁一口氣,王丹緩緩說道:「宮主,在下……」
  張一清接道:「副宮主有什麼吩咐,只管請說。」
  王丹道:「那個人,究竟是誰?」
  張一清笑一笑道:「張某人的心腹,侍衛宮中的三等侍衛。」
  工丹道:「不可能,張兄……」
  張一清冷冷接道:「王丹,不論他是什麼人,但他能取你之命,對嗎?」
  王丹點點頭。張一清道:「現在,你要選擇的是死是降,沒有第三條路好走!」
  王丹道:「死怎麼說?」
  張一清道:「給你一個博鬥的機會,讓你死而無怨。」
  王丹道:「我可不可以另選一位對手?」
  張一清道:「那要看你選的什麼人了!」
  王丹道:「你!張宮主。」
  張一清笑一笑,道:「好吧,咱如不動手戰,你還覺著我十幾年來,一直虛佔其位了。」
  王丹點點頭,道:「張一清,看起來,你還有一點氣度。」
  張一清道:「誇獎,誇獎,這稱讚由何而起?」
  王丹道:「因為洪兄和兄弟的武功在伯仲之間,但我又不能降,所以只好尋找一份生機了。」
  張一清道:「和我動手,覺著是一份生機。」
  王丹笑一笑,道:「就算我不是宮主之敵,但有逃命的機會。」
  張一清道:「好吧!王丹,你如能勝我一招半式,我就放你離開……」
  王丹精神一振,道:「此話當真?」
  張一清道:「大丈夫一言,駟馬難追。」
  王丹道:「別人也不會攔阻?」
  張一清道:「不會。」
  王丹一躍而起,道:「好!宮主先吃在下一掌。」
  呼的一掌劈了過去,張一清一閃避開,道:「慢著。」
  王丹道:「宮主可是準備變卦了?」
  張一清搖搖頭道:「如是我勝了你,那又如何?」
  王丹道:「任憑處置,是殺是剮,在下決無一句惡言。」
  張一清搖搖頭,道:「這個不成。」
  王丹道:「千古艱難唯一死,我以死亡作注,難道還不夠重?」
  張一清道:「咱們相處數年,我無意要你死。」
  王丹道:「那宮主的意思是……」
  張一清道:「我想知道你們背後的人是誰?」
  王丹道:「這題目比起要我死來,還要難一些。」
  張一清正容說道:「一個人只有一條命,死了之後,那就一無所有,但你如願意和在下合作,你仍是侍衛宮的副官主。」
  王丹道:「別人會要我的命。」
  馬鵬接道:「咱們在江湖上走動的人,哪一個不是刀頭舔血,生死事,也無法放在心上,不過,死要死的有價值,閣下這死法,使在下覺著十分不值。」
  王丹道:「你們究竟是誰?」
  張一清道:「王兄可知道布衣侯岳秀嗎?」
  王丹道:「哪一位是?」
  岳秀道:「我。」
  王丹道:「在下敗的不冤,也敗的心服口服。」
  岳秀一揮手道:「王兄不必過謙,張宮主說的不錯,如若你能立刻擺脫這些,你仍是此地的副官主。」
  王丹沉吟了一陣,道:「侯爺,除非我編一套假話出來,我如是說了真話,別人怎會相信?」
  張一清怔了一怔,道:「怎麼回事?」
  王丹道:「宮主相不相信,我堂堂侍衛宮的副宮主,受命於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張一清道:「什麼樣的人物?」
  王丹道:「咱們侍衛宮中一個掃地的工人。」
  張一清怔了一怔,道:「有這等事嗎?」
  王丹道:「是……」
  張一清道:「那掃地工人,叫什麼名字?」
  王丹道:「大家都不太清楚他的名字,都叫他老董?」
  張一清道:「老董,就是那個專門打掃庭院的老董。」
  王丹道:「就是他。」
  張一清道:「想不到啊!老董竟會是一方首腦人物。」
  王丹道:「咱們一直聽他令諭行事。」
  譚雲道:「你們怎會甘心雌服於一個掃地工人的手中?」
  王丹道:「他如沒有表現出一些什麼?咱們自然是不會聽他之命了。」
  譚雲道:「王兄和他動過手嗎?」
  王丹道:「沒有,但我知道他的武功很高強。」
  岳秀道:「王兄是屈服在他武功逼迫之下了?」
  王丹苦笑一下,道:「如若只是以死相逼,王某人還不至於任他擺佈!」
  張一清哦了一聲,道:「王兄,難道有什麼把柄落他手中不成。」
  王丹道:「妻兒之命,再加上我個人的生死。」
  張一清道:「王兄家鄉原籍,遙遙數千里,怎會……」
  王丹接道:「可怕的是,已經被他們擄入京中,一次從命,就多一分陷溺,欲拔不能了。」
  張一清道:「王兄,此刻作何打算呢?」
  岳秀微微一笑,道:「在下倒有一點不同的看法,不知王兄是否同意?」
  王丹道:「岳侯爺請說,在下是否立刻可以答覆。」
  岳秀道:「王兄如是被點了穴道也是一樣,那老董是何等人物,豈有一眼瞧不出的道理。」
  但聞岳秀接道:「王兄可知道令郎住在何處?」
  王丹道:「這個知道。」
  岳秀道:「那很好,咱們對付了老董之後,立即趕往貴府,以解尊夫人和令郎之難。」
  王丹沉吟了一陣,道:「老董其人,好狡異常,千萬不可大意。」
  馬鵬道:「他人在何處?」
  王丹道:「早晨打掃過一次庭院之後,就行蹤不明,但他又會陡然出現在面前。」
  沉吟了一陣,接道:「在下倒有一策,或可引他出現。」
  張一清道:「王兄請說。」
  王丹低言了數語。
  張一清道:「豈不太過委屈副官主了?」
  岳秀、譚雲、馬鵬三個人,押著王丹,向外行去。
  王丹走在最前面,直奔向自己的住處行去。
  張一清在四人離去不久,立時下了道密令,全面行動,立刻追岳秀等而去。
  這是該院中一座雅致的上房,也是王丹的住處。
  譚雲低聲道:「王兄,此刻何時,咱們開不起玩笑。」
  玉丹道:「老董出沒無常,無事時,常來此地坐,不在此地,那就很難找他了。」
  馬鵬道:「王兄,咱們如是找不到那位老董,你作何打算呢?」
  王丹道:「找不到也要找,至遲等到明天早上再見。」
  譚雲道:「他每天早上,都來此地嗎?」
  王丹道:「十年如一日,風雨無阻,來此掃地。」
  岳秀耳目靈敏,道:「有人來了。」
  王丹伸頭一望,道:「是老董,三位向後站站吧!」
  岳秀等排列身後兩側,王丹卻坐在廳中一張大木椅上。
  一個穿著灰布長袍,戴著瓜皮帽的五旬老者,直行入大廳之中。
  他似是未想到王丹會坐在廳中,不禁微微一怔,道:「副宮主,你回來了?」
  王丹點點頭,道:「老董,你可知道麼,洪副官主死了?」
  老董道:「死了,怎麼死的呢?洪副宮主滿好一個人。」
  一面答話,一面向屋外退去。
  譚雲橫移兩步,擋在門口,道:「老董,副官主有話問你,話未說完之前,別打算離去。」
  老董怔了一怔,道:「你是什麼人?」
  譚雲道:「在下麼,侍衛宮中的三等侍衛。」
  老董道:「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譚雲道:「三等待衛太多了,你如何認得清楚。」
  老董道:「別說是三等侍衛,就算是這裡的火房頭子,我也是認得很清楚了。」
  譚雲道:「可惜,閣下卻不認識我。」
  老董不再理會譚雲,目光轉到王丹的身上,道:「王副宮主,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就是你安排的陷阱。」
  王丹對老董,似是有些害怕,竟然急急的辯說道:「不是,這三位是宮主派來的人……」
  老董冷笑一聲,接道:「我不信……」
  只聽身後有人接道:「不信也不行,鐵一般的事實。」
  老董回頭一看,只見說話之人,正是宮主張一清,不禁仰天大笑三聲,接道:「為了我一個掃地工人,值得如此勞師動眾麼?」
  張一清道:「過去,咱們太過忽略了閣下,今日只好盡心補償了。」
  老董道:「言重了。」
  張一清道:「老董,想你必不甘束手就縛,請亮兵刃動手吧!」
  老董冷冷說道:「該亮兵刃的時候,用不著閣下吩咐!」
  說話之間,忽然向門外搶了出去。
  譚雲冷冷說道:「回來。」
  疾發一掌,迎面拍去。
  老董哪會把一個三等侍衛看在眼中,右手一伸硬接一掌。
  但聞篷然一聲,雙掌接實。
  一股奇大的勁力,傳了過來,老董身不由己向後退了一步。
  老董大感意外的望了譚雲一眼,道:「你在哪一檔下聽差?」
  譚雲冷冷說道:「我雖然只是一個三等侍衛,但也比你這掃地的工人高明一些,你還不配問我。」
  老董目光斜注到王丹身上,道:「王丹,這是怎麼回事?」
  王丹淡淡一笑,道:「老董,你是聰明人,看看形勢如何?」
  老董道:「他們不可能是三等待衛,三等待衛,很難擋我一擊。」
  王丹道:「老董,那是說情形很嚴重了。」
  老董冷笑一聲,道:「王丹,不要轉彎抹角了,你想說什麼,直接截了當的說出來吧!」
  王丹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一個人如是保不了命,就算給你皇帝當,你也一樣當不成,對嗎?」
  老董道:「話是不錯,不過……」
  岳秀突然欺身而上,一把抓住了老董的右腕,冷冷說道:「閣下準備玩什麼花招?」
  老董右手被扣,五指一鬆,跌落下一個小型鋼筒。
  王丹臉色一變,道:「七步追魂。」
  老董長歎一聲,道:「罷了,罷了。」
  突然一仰身子,向後倒去,氣絕而逝。
  馬鵬輕吁口氣,道:「好利害的毒藥,真是無藥可救的奇毒。」
  岳秀目光轉到王丹身上,道:「王副官主,你可以決定去留了!」
  王丹怔了一怔,道:「決定去留?」
  岳秀道:「不錯,你可以走,離開侍衛宮,不過,從此之後,咱們就別再見面,再見面,在下決不會手下留情。……」
  等了片刻,不見王丹答話,岳秀接道:「你也可以留下來,但如留下來,那就要誠心誠意的助宮主,為皇上盡力。」
  王丹苦笑一下,道:「副官主職位不低,我王丹已心滿意足,但我的妻兒生死……」
  岳秀接道:「必須冒這個險,忠孝一向不能兩全,但在下仍然答應你,我們盡力營救她們脫險。」
  王丹輕輕吁一口氣,道:「我承指點,在下是感激不盡。」
  岳秀道:「王兄能迷途知返,足見是明是非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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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一清道:「王兄,懸崖勒馬,在下十分敬佩,事實上,官家對待衛宮人寄望很深,兩位如能同心合力,必可建立功業。」
  岳秀道:「在下之意,諸位應該先把侍衛宮中的內奸,全部肅除,方可建立功業。」
  張一清道:「岳爺,還有內奸嗎?」
  岳秀道:「這要問問王兄了。」
  王丹道:「就在下所知,侍衛宮中,似是只有老董一人為領導人物,除了洪兄和兄弟之外,參加的侍衛人數,並不太多,不過,我和老洪從中各收心腹,所以就把侍衛宮中的力量,給分散了。」
  岳秀道:「王兄,你們不肯輕易讓一個侍衛,加入其中,用心只怕是不願這些隱秘洩漏了?」
  王丹道:「老董用心,確然如此。」
  岳秀道:「王兄,準備如何處置此事呢?」
  王丹道:「在下想和宮主研究一下,把我們的屬下召集起來,由宮主說明內情,四周預作佈置,逼使他們就範。」
  岳秀道:「這辦法很好,諸位肅除了內部奸細之後,在下再派人來此和兩位聯絡,聯合行動。」
  張一清道:「岳爺,可否晚走一步呢?」
  岳秀停下腳步道:「宮主有什麼吩咐?」
  張一清道:「侍衛宮中,還有一處很特殊的地方,只怕岳爺還不太清楚。」
  岳秀道:「宮主明示。」
  張一清道:「侍衛宮中,有一座長老院,表面上,他們已不願問事,事實上,他們才是侍衛宮的精銳人物。」
  岳秀道:「這些人和宮主,都沒有瓜葛嗎?」
  張一清道:「很少見面,其中一位兩位,還可偶爾而出院一見之外,大部分人,閉門不出。」
  岳秀似乎是實然間,生出了很大興趣,道:「你是說,那些長老們,整日的閉門不出。」
  張一清道:「是!」
  岳秀道:「一共有多少長老?」
  張一清道:「就在下所知,還有六位。」
  岳秀道:「張宮主,你這宮主的身份,是否能夠管到長老院呢?」
  張一清道:「應該能夠管到,問題是從未管過。」
  岳秀目光轉到王丹身上,道:「王兄對長老院知曉多少?」
  王丹道:「完全不清楚,長老院,雖然是名在侍衛宮下,但事實上,它已成了另一片天地,不知從哪年哪月開始,侍衛宮中人,也不能輕易進入了。」
  岳秀道:「像你副官主的身份呢?」
  王丹道:「一樣的不能進入。」
  岳秀道:「宮主的身份呢?」
  張一清苦笑一下,道:「我也不能隨便進去。」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譚兄,咱們該不該進去瞧瞧?」
  譚雲道:「先使侍衛宮中無內顧之憂,咱們才能借重侍衛宮的力量。」
  岳秀點點頭,道:「說的是,咱們既然決定了張宮主是位可以信託的人,就必須把侍衛宮中,反對他的力量予以完全清除。」
  王丹道:「長老院中的人人事事,外面知曉極少,就在下所知,他們似乎是和老董之間,有所連繫。」
  譚雲道:「王兄,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工丹道:「老董不會把實情奉告於我,在下只是聽他提過一次長老院。」
  譚雲道:「可曾聽過他提的什麼?」
  王丹道:「老董是一位很謹慎的人。舉止說話,都極小心。」
  譚雲道:「哦!王兄,是否要和咱們一同進入長老院看看呢?」
  王丹道:「在下唯命是從——」
  語聲一頓,接道:「對長老院中的事務,在下還有一點不同的看法。」
  譚雲道:「請說。」
  王丹道:「就在下所知,侍衛宮中人,有不少長老院的弟子,如是咱們一旦清整長老院,只怕會引起什麼變化。」
  張一清道:「這一點,閣下可以放心了,我已有完全的佈署。」
  王丹道:「哦!」
  岳秀道:「咱們去吧!遲恐有變。」
  張一清道:「就咱們幾個人去?是否要調集一點人手?」
  岳秀道:「不用了,咱們幾個人,足可應付。」
  王丹道:「在下帶路。」
  長老院在侍衛宮東北角處,是一座花木環繞的院落。
  兩扇紅漆木門,緊緊的關閉著。
  王丹疾行兩步,到了門前,舉手一推,木門竟然已上了栓。
  大白天,大門緊閉,只此一事,就有些可疑之處。
  叩動門上銅環,良久之後,木門才呀然而開。
  一個青衣童子,當門而立,道:「找什麼人?」
  王丹一皺眉頭,道:「你認識我嗎?」
  青衣童子道:「不認識。」
  答的乾脆利落。
  王丹道:「我是副宮主,你替我通報一聲,就說宮主來此巡視,要院中長老齊集於大廳,迎見宮主。」
  青衣童子哦了一聲,道:「你們稍候一會,我去通報。」
  王丹道:「明告院主,宮主大駕親臨,見也要見,咱們不會耐心的等候太久。」
  青衣童子啊了一聲,道:「我替諸位通報。」
  片刻之後,那青衣童子去而復返,道:「院主在大廳恭候宮主大駕。」
  張一清道:「王兄,這長老院中,有哪幾位和你有所聯繫。」
  王丹道:「長老院中一定有人,但是哪一個,在下就不清楚了。」
  張一清一面舉步而入,一面說道:「院主如何?」
  王丹道:「滕院主自隱入長老院後,就一直未離過院門一步,對他的行動屬下一無所知。」
  張一清回頭望了岳秀一眼,似要請示,但卻被岳秀示意阻止。
  大廳門戶大開,一個白鬚老者,肅立門外。
  張一清一拱手,道:「有勞院主過迎。」
  白鬚老人道:「滕奇年邁、力衰,懶於走動,未能迎於院外,還望宮主恕罪。」
  張一清道:「滕院主德高、望重,一清不敢有勞。」
  口中說話,人已行入廳中。
  騰奇讓張一清坐了上位,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下。
  王丹緊旁在張一清旁側而坐。
  岳秀、馬鵬、譚雲,卻一橫列站在張二清的身後。
  滕奇欠欠身,道:「宮主大駕親臨,是否有指教?」
  張一清道:「一來探望院主,二來有事請教。」
  滕奇道:「不敢,宮主但請吩咐。」
  張一清道:「近日中,大內驚變,鬧的天翻地覆,滕院主想必早已聽說了。」
  滕奇道:「老朽略聞一二,不過,不知詳情。」
  王丹道:「院主,侍衛宮的傳呈,就沒有把事情傳入內宮嗎?」
  滕奇道:「有!只是,不夠詳盡而已。」
  王丹道:「滕院主,長老院中,對此事不曾有過議論?」
  滕奇道:「長老院中,都是退休的人,都懶於再多問事,對此事,雖有議論,但卻並無決定。」
  張一清道:「滕院主的看法呢?」
  滕奇道:「老朽相信,宮主和王副官主的能力必挽狂瀾。」
  張一清道:「哦,一清此來是想借重院主和貴院諸長老的大力……」
  滕奇接道:「張宮主,我們都是退休的人了,老實說,對於侍衛宮中事,老朽等已不願多問了。」
  張一清道:「這一次,事情不同……」
  滕奇道:「什麼不同?」
  張一清道:「太過重大,不但關係著侍衛宮的存亡,而且,關係著整個朝廷的命運。」
  滕奇道:「這個,難道要我們這些老邁之人,重出養老院?」
  張一清道:「院主,形勢迫人,可否和諸位長老談說一下呢?」
  滕奇道:「宮主之命,在下自會轉達下去,不過,他們會不會接受這道令諭,老朽實無把握。」
  岳秀突然冷冷接了一句,道:「如是宮主下了令諭,你就非接受不可。」
  滕奇回顧了岳秀一眼,道:「你是什麼人?」
  岳秀道:「侍衛宮中人,都應該聽從宮主的令諭,任何人,只要不肯聽從宮主的令諭,我們就只好以違令處置。」
  滕奇回顧了張一清一眼道:「張宮主,這個人是誰?」
  張一清笑了笑道:「三等待衛。」
  滕奇道:「一個三等待衛敢對我院主,如此無禮?」
  張一清道:「院主,請你多多原諒,他們擔負的職司不同!」
  滕奇道:「如何一個不同法?」
  岳秀接道:「在下擔任的職司,是要監督侍衛宮中所有的人,都要聽從宮主的令諭。」
  滕奇道:「侍衛宮有了不少的改變。」
  岳秀道:「如若有人敢於不聽宮主令諭,在下會立刻就地執法。」
  滕奇笑一笑,道:「你這話,可是說給老夫聽的嗎?」
  岳秀道:「不管什麼人!都一樣,自然也包括你院主在內了。」
  滕奇的涵養工夫,已到相當的境界,淡淡一笑,道:「張宮主,這個侍衛如此狂妾,不知是否已得到了你張宮主的授權?」
  張一清淡淡一笑,道:「院主,侍衛官,現已有不少的改變,還要你院主多多擔待。」
  滕奇一皺頭,道:「聽宮主的口氣,似是有意的找麻煩來了。」
  張一清道:「院主最好能把貴院中人,全都召集起來……」
  滕奇道:「全部召集起來,為什麼?」
  張一清道:「我忽然覺著,我這宮主的身份,應該振作一下了……」
  滕奇緩緩站起身子,舉手一招,一個青衣童子,快步奔了進來,一躬身,道:「院主有事吩咐?」
  滕奇道:「院主年邁,不能久坐,我要休息去了,你代我送客。」
  張一清道:「站住!滕院主再不停步,在下就要下令攔截了。」
  滕奇冷笑一聲,道:「張宮主,你對老夫如此無禮,不覺著太過分一些麼?」
  張一清道:「院主如若對我這個宮主不敬,在下也只有對院主不敬重了。」
  滕奇道:「張宮主,你對老夫無禮,老夫無法忍耐下去。」
  張一清笑一笑,道:「滕院主,在下敬重長老院,也希望長老院能敬重在下。」
  滕奇道:「我們是很敬重。」
  張一清道:「既然敬重,那就應聽我這宮主之命。」
  岳秀低聲道:「宮主,滕院主,如不見識一下咱們真正的本領,只怕滕院主,也不會接受宮主之命了。」
  張一清點點頭道:「好!你們攔住他。」
  岳秀應了一聲,橫移數步,攔住了滕奇的去路。
  滕奇臉色一變,道:「你這個三等侍衛,也敢對者夫無禮嗎?」
  岳秀道:「咱們只知道聽從宮主之命,不問閣下是什麼人?」
  滕奇臉色凝重,冷冷說道:「你記著,侍衛宮有一個很嚴厲的規定,以下犯上者,非死不可。」
  岳秀道:「試試看吧!如是滕院主真能殺了在下,那也只怪在下的命短了。」
  滕奇道:「哦!閣下準備攔阻我的去路嗎?」
  岳秀笑一笑,道:「滕院主,事非經過不知難,滕院主,決不會把一個三等待衛看在眼中,閣下請出手試試吧!」
  滕奇道:「你再三逼我出手,想必是有必勝的把握了?」
  岳秀道:「我要你出手試試,看看是否應該服從宮主的令諭。」
  滕奇突然哈哈一笑,道:「老夫這把年紀了,哪裡還有氣力動手。」
  答話聲中,右手突然舉起,五指伸出,扣向了岳秀的脈穴。
  看似輕描淡寫,實在快速至極,岳秀如無早有戒備,只怕也不易避過一擊。
  但見岳秀右手一翻,五指彈出。
  一縷指風,反襲滕奇的右臂上數處要穴。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滕奇識得利害,疾挫右腕。退了兩步,才算把一擊避開,道:「高明,高明。」
  岳秀道:「滕院主老當益壯,果然非凡。」
  滕奇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夫已經領教過,諸位可以去了。」
  岳秀道:「滕奇,似乎已經不是用口舌可以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了。」
  滕奇道:「為什麼?」
  岳秀道:「因為,滕院主如不能聽從宮主之命,今日咱們非得分個勝負出來。」
  滕奇冷笑一聲,道:「年紀輕輕的,說話如此放肆,不怕折損陽壽嗎?」
  岳秀道:「進入侍衛宮來,只怕生死簿上,已有名了,難得善終,至於早死和晚死一日,那就無關緊要了。」
  對滕奇忽然間生出了一種畏俱之心,只覺他那咄咄逼人的氣勢,有如一把圓型尖錐一般,鋒利異常。
  一招交接,老練的滕院主,已知道遇上了十分高明的敵手。
  但聞張一清道:「滕院主,你還沒有回答本座的話。」
  滕奇面現為難之色,緩緩說道:「張宮主,我不能答應。」
  岳秀突然欺前一步,道:「滕奇,宮主之命,令出如山,你如是存心違抗,那就要拿出點力量來交代了。」
  滕奇怔了一怔,道:「張宮主,告訴我這個人的真實身份?」
  張一清道:「布衣侯,岳秀岳爺。」
  滕奇道:「難怪了,久仰,久仰。」
  張一清接道:「岳爺有聖旨在身,特來處置此事。」滕奇道:「岳侯爺,聖旨上說些什麼?」
  岳秀道:「聖旨上,要在下便宜行事,行蹤所至,如朕親臨。」
  滕奇道:「侍衛宮長老院,至少不是反抗聖上的人,我們只是懶於問事。」
  岳秀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何況,食王俸祿,理當效命,滕奇,召集貴院中的長老吧!請他們表明態度……」
  語聲一頓,接道:「敵已混入內宮,大內驚變,震動聖駕,侍衛平日裡受盡尊榮,如今正是報命王朝的時候……」
  滕奇道:「我們太老了。」
  岳秀道:「長老院,也是侍衛宮的精銳。」
  滕奇道:「岳侯爺,老朽這院主的身份,只是掛名,事實上,很難命令他們。」
  岳秀道:「違令者死,掃蕩外敵,必然先肅內奸,院主,也不必再推辭了。」
  滕奇無可奈何的歎口氣道:「好吧!岳侯爺堅持如此,老朽只好試試了。」
  回顧了不遠兩個青衣童子一眼,道:「去!請各位長老來。」
  兩個青衣童子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大約有一盞熟茶工夫,兩個葛衣老人,手執枴杖,緩步行入廳中。
  兩個葛衣人年紀很老,臉上堆滿了皺紋還駝著背,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
  岳秀一皺眉頭,低聲說道:「滕院主,這兩位是?」
  滕奇道:「這兩位都是此地元老,長老院一開始,這兩位都是最先進入這長老院中的人。」
  岳秀又問道:「院主,這長老院中,一共有幾位長老?」
  滕奇道:「一共有十位長老,不過,兩位殘廢,兩位臥病,能夠出來見客的,只有六位,連老朽算上,也不過七個能和諸位一晤。」
  岳秀道:「另外四位,幾時才能夠出來?」
  滕奇道:「就要來了,岳侯請稍候片刻。」
  也許是岳侯兩個字,引起了兩個葛衣老人的注意,四道目光,一齊轉注到岳秀的身上。但兩個人仍然沒有說話。
  這時,只聽一陣朗朗大笑,一個身材短小,但卻身體很胖的人,行了進來。
  這人,看上去年紀不大,滿臉紅光,再加聲如洪鐘,給人一種短小精悍的感覺。
  這矮胖之人,和兩個葛衣老者,完全不同,嘻嘻哈哈,很喜歡說話,進門之後,到處給人打招呼。
  岳秀道:「滕院主,這人的年紀不大,精神又好,怎會進入了長老院中?」
  滕奇道:「不錯,長老院,有一條很嚴厲的規定,那就是,沒有過花甲之年,決不准進入長老院。」意思說矮胖人已年過花甲了。
  岳秀道:「滕院主,可不可以,早些把他們找入廳中來,在下沒有大多的時間。」
  滕奇道:「岳侯請再多等片刻,他們就要到了。」
  岳秀淡淡一笑,道:「好吧!在下再等候一刻工夫。」
  矮胖老人突然把目光轉到岳秀的身上,道:「這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岳少俠岳秀了。」
  岳秀道:「不錯,在下正是岳秀。」
  矮胖老人道:「久仰大名,今日有幸一會。」
  岳秀道:「不用客氣,閣下怎麼稱呼?」
  矮胖老人道:「在下麼?複姓公孫,單名一個亮。」
  岳秀道:「原來是公孫兄。」
  公孫亮道:「不敢,老朽等,都已經是退休的人了,很少問事。」
  岳秀道:「但目下情形不同,只怕諸位退休的前輩們還要為朝廷出一次力了。」
  公孫亮道:「出什麼力?」
  岳秀道:「公孫兄是真的不知呢?還是明知故問?」
  公孫亮哈哈一笑,道:「岳侯,在下是真的不知,哪有明知故問之理。」
  岳秀點點頭,道:「既是如此,就請這位馬兄,簡明說一下。」
  馬鵬應了一聲,說明了目下情勢。
  他經驗豐富,口才又好,說話不多,卻把事情說的很明白。
  公孫亮道:「有這等事,為什麼老朽一點也不知道?」
  目光轉注到滕奇的臉上,道:「院主,在下怎麼沒有聽說過?」
  滕奇道:「我也和公孫兄一樣,沒有聽到過這些事情,事實上,咱們已經退休了,這些事也不是咱們應該問的。」
  公孫亮一皺眉頭,道:「怎麼回事,張宮主也不通知一聲麼?」
  張一清道:「在下都有專函到貴院,院主應該知道?」
  膝奇道:「我們既已退休,就不願再多問事,所以,本座不願看那些公報。」
  公孫亮道:「滕院主,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可以把這等大事,積壓下來,不讓我們知道。」
  膝奇臉色微變,道:「公孫兄,你如還有興趣多問是非,就不該退休到這長老院來。」
  公孫亮道:「事有輕重大小,像這等大事,咱們自然應該知道,再說一旦發生大變,咱們這長老院,只怕也住不安穩了。」
  膝奇一皺眉頭,欲言又止。
  公孫亮冷笑一聲,接道:「院主,在下覺著,這件事和咱們的長老院有著很大的關係,至少,院主應該把咱們召集起來,談談這件事情?」
  滕奇道:「咱們既都是退休的人了,老夫覺著管的事情越少越好。」
  公孫亮道:「但有些事情太過重大,非要我們知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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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奇哦了一胄道:「這個嗎?老夫難分辨,因為,他們送來的東西,老夫很少看它。」
  公孫亮道:「所以,禁宮之中的大變,你也不清楚了?」
  滕奇道:「老夫不太清楚。」
  岳秀道:「至少,現在有些清楚了。」
  滕奇道:「不錯,現在,老夫清楚了,所以,我要召請長老院中所有的人,大家會商一番。」
  岳秀道:「還有幾個人?」
  滕奇道:「現在已到了三位,再有三位到來,咱們就可以商談一番了。」
  張一清道:「還有哪三位?」
  滕奇還未來得及答話,只見三個人魚貫行了進來。
  張一清道:「他們來了。」
  岳秀抬頭看去,當先一個身軀很高大,足足有八尺以上,但人卻很瘦,細細高高的,像根竹竿一樣,顎下長鬚如雪。
  瘦高個子身後兩個人,卻是一對面目平凡的中年人,面色紅潤,泛著油光,說明了他們在長老院中,日子過得很舒適。
  有一點奇怪的地方是,這兩個人的顎下光禿禿的,不見鬍鬚。
  岳秀心中一動,低聲道:「宮主,這兩個不長鬍子的人,是不是太監?」
  張一清道:「不是,他們是侍衛宮中很有名的兩位兄弟……」
  但見左首那無須人雙目一瞪,冷冷說道:「張宮主,可是在譏笑咱們兄弟嗎?」
  張一清道:「不要誤會,本座並無此意。」
  無須人目光轉注到岳秀的身上,道:「這一位是什麼人?」
  岳秀道:「在下岳秀。」
  無須人道:「你是那位官封布衣侯,御賜金鳳剪的岳秀?」
  岳秀道:「正是區區,看來長老院的消息,也是靈通得很。」
  無須人冷笑一聲,道:「老夫聽到此事,心中就不舒服得很,想不到的是,咱們這麼快會見了面。」
  岳秀道:「哦!閣下準備如何對付區區?」
  無須人冷冷說道:「官封布衣侯,那是皇帝老兒高興,也還罷了,但那把金鳳剪,輕易賜人,卻叫在下不滿得很。」
  岳秀淡淡一笑,道:「為什麼?」
  無須人道:「當年,金鳳剪被人盜走,咱們兄弟奉了滕宮主之命,率領侍衛官中五大高手,遠追大漠搏殺十七陣,負傷三處,隨行五大高手,全數成仁,咱們二兄弟,僅保性命而歸,追回金鳳剪,那剪上有咱們的血汗。」
  岳秀微微一笑,道:「閣下,那金鳳剪本是進貢之物,你們兄弟是食王俸祿的人,理應為朝廷出力。多少邊將,屍骨外埋大漠,多少忠臣義士,慷慨就義,為國捐軀。侍衛宮中,未能保住金鳳剪,被人由大內竊走,老實說理當追回。功過相抵,實也算不得什麼大勳、大功。」
  無須人怒道:「好狂的口氣。」
  馬鵬冷笑一聲:「岳爺官封侯位,論官位,當列一品,你這不長鬍子的人,怎能出言無狀。」
  無須人怒道:「你是什麼人?」
  馬鵬道:「在下姓馬,岳侯爺的長隨。」
  左首無須人,怒道:「你犯了老夫的忌諱,非死不可。」
  馬鵬道:「死非難事,只可惜在下還很珍惜這條命……」
  左首無須人突然一上步,道:「那容易,老夫成全你。」
  突然一掌,拍了過來。
  馬鵬右手一抬,正想對架,突覺一股強大勁力,已然先襲上身。
  那力道很怪異,似是在那無須人掌勢之前。
  但覺前胸一震,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三步。
  馬鵬本是見多識廣之人。立時盡生警覺,駭然叫道:「無影掌。」
  無須人哈哈一笑道:「不錯,你小子還算有點見識,再接老夫一掌試試。」
  岳秀一橫身,攔在馬鵬身前,冷冷喝道:「給我住手。」
  無須人收住了掌勢,道:「怎麼,岳侯想親自出手?」
  岳秀未理會那無須人,目光轉到滕奇的身上,道:「滕院主,他們是兩兄弟嗎?」
  滕奇道:「不錯,昔年在侍衛宮中,是特級侍衛,建了不少大功。」
  岳秀道:「他們叫什麼名字?」
  滕奇望了兩個無須人一眼,道:「岳侯和他們相對而立,為何不肯問問他們呢?」
  岳秀淡淡一笑,道:「滕院主,你可是有些害怕嗎!」
  滕奇道:「談不上怕什麼,不過,進入長老院中的人,大家的身份,都差不多,至於院主之稱,那只不過是徒具虛名罷了。」
  岳秀嗯了一聲,目光轉到兩個無須人身上,道:「兩位,怎麼稱呼,滕院主不敢說,兩位自己可以說吧!」
  左首無須人冷笑一聲,道:「在下仇仁,舍弟仇義。」
  岳秀點點頭,道:「兩位的名字不錯!」
  仇仁冷笑一聲,道:「你還想知道什麼?」
  岳秀道:「兩位內功精湛,全無老邁之征,為什麼竟然退隱於長老院中?」
  一直沒有開口的仇義,突然開口說道:「你可是替咱們兄弟算命的?」
  岳秀道:「在下對相人之術,自信學有素養,如若兩個肯相信在下之言,在下倒也願奉送數言。」
  仇義怒道:「你如真有相命的本領,為什麼不相相自己的命?」
  岳秀道:「在下的命很好,官至公侯,長命百歲。」
  仇義道:「大概你小子沒有命,封了侯,就離死不遠了。」
  岳秀道:「仇義,你既知我的身份,還敢如此不敬,可有什麼支使你嗎?」
  仇義道:「你是王侯,就不該穿上三等侍衛的衣服……」
  岳秀淡淡一笑,接道:「滕院主,在下明白你的苦衷了。」
  仇仁道:「你明白什麼?」
  岳秀道:「滕院主說的不錯,他只是一個名義上的院主,真正控制這長老院的是你們兩位。」
  仇義道:「你小子太聰明了,聰明都活不長久。」
  突然,一揚手,拍出一掌。
  岳秀揮手封去。
  但覺一股暗勁,突然間擊向前胸。岳秀向後退了兩步。
  這一掌,仇義用的力道不輕,岳秀感覺到前胸處一陣血氣翻動。
  馬鵬低聲道:「岳爺,無影掌不帶掌風,傷人於無影之中。」
  岳秀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仇義發出了一記無影掌,雖然把岳秀震退了三步,但他自己卻也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反震之力,彈了回來。
  心中暗暗驚駭,忖道:這小子,內功好生精純、深厚。
  岳秀暗暗吸一口氣,又緩緩向前逼近兩步,道:「仇義,你的無影掌法很高明。」
  仇義道:「誇獎,誇獎。」
  岳秀道:「閣下再來一掌試試!」
  仇義道:「好,你小心了。」
  忽然舉手,虛發一掌。
  這一次,岳秀早已有了準備,看他掌勢方位,舉手封去。
  所謂無影掌,只是練就的一股陰柔之力,他力道綿綿如絲,不帶一點破空風聲,直到擊中了人身之後,才會發出強大的力量,使人防不勝防。
  岳秀中了一掌之後,才發覺到箇中之秘。
  一股強猛的陽剛內勁,和仇義發出陰柔之力,半途觸接。
  那股無聲無形的陰柔暗勁,一和岳秀打出的掌力接觸,忽然間,捲起了一股疾風。
  仇義身不由主地向後退了兩步,岳秀卻紋風未動。
  冷笑一聲道:「仇義,在下要反擊了。」
  一側身子,直攻過去,右手五指箕張,抓向仇義的肩頭。
  仇義一側身,右手揮出,又發出一記無影掌力。
  岳秀早已戒備,右手蓄勁待敵。
  仇義掌勢劈出,岳秀的左手,也同時推了出去。
  兩人的掌勢還距有兩尺左右,暗勁已先觸接。
  這一次,岳秀用出了八成內力。
  仇義身子搖顫,感覺掌上的陰柔內勁,硬被逼了回來。
  這是內力互拼,誰也取巧不得。
  仇義身不由己,又向後退了三步。
  內腑血脈翻動,眼前金星閃爍。
  岳秀攻出的右手,招數未變,踏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仇義的左肩,一收一甩。
  仇義整個的身子,失去了控制,一個跟頭跌了出去,摔落在七八尺外。
  這一跤摔的不輕,仇義停息了一下,才站起身子。
  岳秀冷笑一聲,道:「仇義,你還要再試試嗎?」
  仇義冷哼一聲,沒有接口。
  岳秀淡淡一笑道:「仇仁,你兄弟口中雖然沒有說話,但他心中早已生畏,無勇再戰。」
  仇仁冷冷說道:「至少,他還有再戰之能。」
  忽然一側身子,攻了上去。雙掌晃動,迎面一招。
  岳秀已嘗到了無影掌的利害,這一掌如被他擊中面門,非得鼻子開花不可,左手一抬,護住面門,右手卻疾而出,抓住仇仁的右腕。
  但覺後背一震,一股暗勁,撞上肩頭。
  這無影掌發時無聲無息,實叫人防不勝防。
  岳秀已抓住了仇仁的右腕。
  雖然,岳秀早已運氣戒備,這一掌並未受傷,但也心頭震盪,血氣翻動,不禁心頭火起。
  五指加力,一帶仇仁身軀擋在自己身前,冷冷說道:「你們練成了無影掌,又學會暗箭傷人,留在世上,也是有害無益。」
  右手加力一扭一抖。
  但聞仇仁慘叫一聲,整個癱了下去,口中流出鮮血。
  原來,岳秀這運勁一抖,使得仇仁整個的骨胳散去,五臟離位,他很少下這等辣手殺人,自己也覺太過殘酷。
  仇義愕住了,滕奇也愣住了,公孫亮,和早些入室的兩位老者,全都呆住了。
  這些人,都是殺了一輩子人的人,但卻從未見過這等殺法,用手一抖之下,竟然把一個人,生生抖死。
  仇義奔了過去,伸手一摸,仇仁早已氣絕而逝。
  岳秀突然欺步,直逼到仇義身前,道:「我不想殺人,但如情勢逼的我無可選擇時,我也只好殺了。」
  仇義道:「你,你……」
  他一連幾個你字,卻說不出下文。
  岳秀冷冷接道:「我可以殺死仇仁,一樣也可以殺了你。」
  仇義道:「我,我……」
  驚恐之情,溢於言表之間。
  岳秀道:「你相不相信?」
  仇義道:「相信,相信,我相信……」
  岳秀道:「除非你肯回答我的問話,要不然,立刻死亡。」
  大約是岳秀的殺人手法,極少見到,仇義完全被震住。
  想也沒想,仇義立刻說道:「岳侯,要問什麼,在下知無不言。」
  岳秀道:「告訴我,你是受何人所命,用心何在?」
  仇義道:「咱們是——」
  突然一翻眼睛,倒摔在地上。
  岳秀怔了一怔,流目四顧。
  滕奇快步行了過來,伸手扶起了仇義,一探鼻息,早已氣絕。
  岳秀道:「什麼人下的手?」
  公孫亮道:「至少,不是我。」
  滕奇道:「是不是他自絕而死。」
  岳秀道:「不像,他如是有自絕而死的勇氣,也不會這樣貪生怕死了。」
  滕奇道:「岳侯的意思是,我們在場之人,其中之一,是兇手了?」
  岳秀道:「至少,都有嫌疑。」
  滕奇道:「以岳秀耳目的聰敏,如是這大廳中,有人暗算仇義,決逃不過岳侯的雙目。」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殺死仇義,旨在滅口,因為,他在驚恐之下,很可能會說出個中隱秘。」
  滕奇道:「岳侯,仇氏兄弟的事,在下實在不清楚。」
  岳秀道:「你身為一院之主……」
  滕奇接道:「表面上,確然如此,不過,這是長老院,長老院中的院主,一向不太管事。」
  岳秀道:「所以,你這院主,很放任,不論他們在長老院中,做出些什麼事,你都不聞不問了。」
  滕奇道:「岳侯,有些事,我也問不了,他們不會聽我的。」
  岳秀道:「這麼吧!滕院主不管別人,至少可以管到自己吧!」
  滕奇道:「岳侯有什麼吩咐?」
  岳秀道:「我只要你滕院主,表明一下自己,願不願意,追隨張宮主,再為當今出一次力,目下內宮驚變,侍衛中的好手,大都調往內院,保護皇上去,我們清查亂源,很需要人手,像你滕院主這樣的高手,又是長老院主,必可助我們一臂之力了。」
  滕奇道:「老朽太老了,有很多工夫,也被擱下,久疏練習。」
  岳秀道:「滕院主不用客氣,願不願意單憑一言。」
  滕奇無法再推辭,恐好長長吁一口氣道:「張宮主也這麼說,老朽恭敬不如從命了。」
  岳秀目光轉到公孫亮的身上,道:「閣下如何?」
  公孫亮道:「咱們食王傣祿,皇上如需要咱們效力之處,咱們萬死不辭,張宮主吩咐一聲,在下願為先軀。」
  張一清一抱拳,道:「多謝公孫長老。」
  岳秀目光轉到兩個葛衣老人的身上,道:「這兩位老人家,有何高見?」
  兩個葛衣老人,仍然端坐不動。
  滕奇道:「他們兩人,誼出同門,都在八十左右年紀……」
  岳秀笑一笑,舉步直行到兩個葛衣老人面前,道:「兩位老人家,在下岳秀一一」
  滕奇高聲接道:「黃兄,成兄,這位是岳侯爺,有話請教兩位。」
  兩個葛衣老人,微微一側身子,目光轉到岳秀的臉上:「你是岳侯爺?」
  岳秀道:「晚進岳秀,老前輩是——」
  葛衣老人點點頭,道:「老朽黃通。」
  岳秀道:「原來是黃前輩。」
  黃通笑一笑道:「我和敝師弟,都是老邁、衰老之人,不願再問江湖中事,事實上,我們這樣大的年紀,也無法再問是非了!」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兩位前輩既然決心脫離是非,晚進有一點愚見,提供兩位,不知可否接納。」
  黃通道:「你說吧,只要我們能夠辦到的,我們自會答應。」
  岳秀道:「這侍衛宮長老院,只非久居之地,兩位可以離開了。」
  黃通道:「岳侯的意思,是讓我們搬離此地?」
  岳秀道:「在下正是此意。」
  黃通道:「好吧!岳侯爺既然覺著我們不宜居留此地,咱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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