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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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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王夢吉等]240回本【濟公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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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小黑明融 於 2015-5-19 05:11 編輯

第七十一回 奉師命趨吉避兇 華雲龍鏢傷三友

話說濟公過去,一腳把棺材踢了。

掌櫃的一瞧真急了,要打和尚。


書中交代,濟公為什麼攔住棺材不叫走呢?皆因棺材舖掌櫃的心田不公。


這個買棺材的老丈姓李,就是跟著劉王氏化棺材的。


那老者原是因劉王氏家中沒人,她丈夫劉福生了瘡,不能動轉,所以幫他們的忙。


有雷鳴、陳亮周濟四十多兩銀子,劉王氏就煩李老丈去買棺材。


李老丈也不會買,來到東門外同峰鋸廠,一瞧這口棺材,足夠四五六的尺寸,漆著黑油。


一問掌櫃的賣多少錢?這位掌櫃的說:「十五兩銀子。」


這口棺材,是削簷鉤頭,原是兩層板包的,裡面是刨花鋸末,外頭一上油,瞧著好像杉木,實是碎木頭做的,盡值五兩銀子。


掌櫃的是成心冤人,向李老丈要十五兩,連抬代理二十兩銀子。


李老丈也不懂還價,就答應了。


掌櫃的一想:「這號買賣做著了,可以剩十幾兩銀子,又夠定一個月的伙食。」趕緊叫四個夥計,抬著跟去入殮。


哪想剛走到東門,和尚攔住,要躺在裡頭試一試。


掌櫃的不肯,和尚用腳一踢,把一層薄板踢碎了,由裡面直掉下鋸末。


李老丈一瞧說:「我不要了!我只說是厚木頭,哪知裡面淨是鋸末,我不能要。」


掌櫃的一想,已然銀子到手,和尚給他破了,氣往上衝,吩咐夥計:「你們拉住盡打!」四個夥計就奔上來,要揪濟公。


濟公用手一指,口念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這四個夥計眼定了,瞧著他們掌櫃的,當是和尚,四個夥計揪住掌櫃的就打。


掌櫃的說:「別打,是我!」


夥計說:「打的就是你。你為什麼攪我的買賣?」


掌櫃的說:「我是王掌櫃。」四個夥計方才明白過來,一瞧把掌櫃的打了。


復反四個人又要揪和尚打。


這個時光,雷鳴、陳亮趕到。


陳亮說:「別打,怎麼回事情?」


掌櫃的一瞧,這兩個都是壯土打扮,相貌不俗,說:「二位大爺別管,我跟和尚是一場官司。」


李老丈一瞧,認識是二位恩公。


陳亮說:「因為什麼?」


李老丈說:「二位恩公要問,皆因劉王氏家中沒人,托我買棺材,我上了年歲瞧不真,我只當這棺材真有四五寸厚。哪知是兩層薄板夾著鋸末。」


陳亮一看說:「掌櫃的,你這就不對了,作買賣不准欺人,你趁早給人家換一口好棺材。不准爭鬥。要不然,我拿片子送你。」


掌櫃的也不知雷鳴、陳亮有多大勢力,敢怒而不敢言。


濟公掏出一塊藥來,說:「李老丈,你把這塊藥拿回去,給劉福敷在瘡上,包管藥到病除。」


李老丈說:「大師父什麼稱呼?」


陳亮說:「這是靈隱寺濟公長老。」


李老文謝了濟公,拿著藥,同棺材舖掌櫃的回店,另換了一口棺材,抬到劉福家。


把藥給劉福上了,瘡也好了,把他母親葬埋了,一家人感念濟公的好處,這話


不表。


單說濟公見了雷鳴、陳亮,和尚說:「你們兩個人由哪裡來?」


陳亮說:「別提了,我二人再也不管華雲龍的事了。」


濟公說:「好!咱們喝酒去罷!」三個人進了城,來到一座酒店。


到了後堂,要酒要菜,濟公喝著酒,歎了一聲。


陳亮說:「師父為何歎氣唉聲?」


和尚說:「我看你兩個人怪慘的!」


陳亮說:「慘什麼?」


和尚說:「天有什麼時候?」


陳亮說:「天有巴初,早的很。」


和尚說:「天交正午,你兩個人就准要死!」


陳亮一聽,大吃一驚,知濟公是未卜先知。


陳亮說:「師父,既知道我二人有大難,可以躲得了躲不了?」


濟公說:「你二人要打算趨吉避兇,天到正午,你兩個人須


出了龍遊縣的交界,方可躲得了。」


陳亮也不知龍遊縣有多大地方,忙問走堂的:「這龍遊縣的交界有多遠?」


夥計說:「往西有三十餘裡,向東有五六十里,往南北俱有七八十里。」


陳亮一聽,就是往西近。這才說:「師父,我兩個人這就逃命了!」


濟公說:「你走罷!天交正午千萬可要離開!」


陳、雷二人說:「是。」


二人給了酒錢,出了酒店,一直往西。剛一出西門。


雷鳴道:「老三,我實困了,走不了。一夜沒睡,我眼睛睜不開,腿也走不動。」陳亮說:「二哥,你快走罷!師父的話,不可不信。」說著話又往前走。眼前是大柳林。


雷鳴說:「我可實在走不動了。」


陳亮說:「你不走,可許有性命之憂。」雷鳴說:「這裡又沒有人,找歇息罷。」說著話,他就在地下一坐。往


樹上一靠就睡著了。陳亮心神不安,也不敢睡,坐在旁邊。


工夫不大,只見由南來了一個人,正是華雲龍。


書中交代,華雲龍自從趙家樓逃走,三個賊人回了店。


華雲龍是埋怨韓秀、渾飛:「要不是你兩個人,我何至涉這危險!」


渾飛說:「你別埋怨我們,倒是你願意去。我們兩個人要上臨安逛去。你走你的罷。」這兩個人今天一早走了。


華雲龍心中很煩,自己出來閒遊,正走在大柳林,一瞧是雷鳴、陳亮。


華雲龍心中一動:「昨天在趙家樓跟我動手,好像雷鳴?也許是他。」


陳亮這個人機靈,趕緊站起來說:「華二哥一向可好?從哪裡來,怎麼還不遠走?」


華雲龍說:「你們兩個人從哪裡來?」


陳亮說:「我們由小月屯來。」


正說著話,雷鳴醒了。


一睜眼說:「華二哥,恭喜,賀喜,大喜呀!」


華雲龍說:「喜從何來?」


雷鳴這個人口直心快,不懂撒謊說:「你在趙家樓采花做案,還不是大喜?」


華雲龍說:「你怎麼知道?」


雷鳴說:「要得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華雲龍說「好!昨天是你這小輩跟我動手。」


雷鳴一聽說:「好!狗娘養的,你罵我小輩,我拿刀剁了你!」說著話,拉出刀來,照雲龍就剁,賊人擺刀相迎,二人殺在一處。


陳亮說:「華二哥、雷二哥,不可動手!三兩句話翻了臉,你我自己弟兄,豈不被人恥笑?」


雷鳴哪裡肯聽,一刀跟著一刀,恨不能把華雲龍殺了,方出胸中惡氣。


賊人的武藝,比雷鳴強的多,故意游鬥,把雷鳴擂的渾身是汗。


陳亮一瞧,把刀拉出來說:「雷二哥閃開!」雷鳴閃身躲開。


陳亮說;「華二哥,你也站住!咱們弟兄是金蘭之好,你們兩個人一動手,叫兄弟幫誰?華二哥你走你的。」


雷鳴把口氣緩過來,又擺刀過來動手,工夫大了,還是不行。


陳亮一瞧,又過來攔住說:「華二哥,你是個


做哥哥的,總得有容讓。異姓有情非異姓,同胞無義枉同胞。」


說著話,雷鳴把氣歇過來,仍然擺刀照華雲龍要砍,陳亮又過來相勸。


如是者三次。


華雲龍說:「好呀!你兩個入使這車輪戰法。他乏了,你過來說,他歇了又動手。就叫你兩個小輩擺刀來過,華二太爺也不放在心上。」正動著手,忽然華雲龍掉頭就跑。


雷鳴剛往前一追,賊人回頭喊說:「鏢來!」抖手就是一毒藥鏢。


雷鳴見鏢打來,一閃身沒躲開,正打在華蓋穴上,翻身栽倒。


雷鳴覺著鏢打上,半身一發麻,就知道沒了命了。


陳亮趕過來說:「二哥怎麼樣?」


雷鳴說:「我完了!我受了毒藥鏢,十二個時辰準死。賢弟,你走罷!你要念兄弟之情,你到玉山縣鳳凰嶺,找威鎮八方楊明。告訴楊大哥,說華雲龍拿毒鏢打我。楊大哥若念兄弟交情,叫他撤綠林帖,請綠林人布四網陣,拿華雲龍。你只要把他的心擱到我靈前一祭,就是你盡了弟兄的義氣。」陳亮一聽這些話,好似萬把鋼刀穿心。


不亞如刀挖肺腑、箭刺心窩一般。


誰知道華雲龍的毒鏢,跟楊明學的,打上沒有解藥,情知雷鳴準死。


華雲龍在那裡站著,聽雷鳴叫陳亮送信。


華雲龍一想:「真要那麼辦,我這條命活不了!莫若我斬草除根!」想罷照陳亮一鏢,正打在陳亮背脊之上。


陳亮哈哈大笑,說:「姓華的,你成全了我!綠林中知道,有雷鳴就有陳亮。雷鳴一死,我焉得獨生。我兩個一處為人,死了一處做鬼。」說著話,藥性一發,雷鳴、陳亮疼的就地亂滾。


華雲龍一看,心上說:「我跟他二人是拜兄弟,何必瞧著他亂滾受罪?莫若把他二人殺了。」賊人還算是好心,伸手拉刀要結果他二人性命。



不知二位英雄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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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9 03:01:30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小黑明融 於 2015-5-19 05:12 編輯

第七十二回 鎮八方賭氣找張榮 乾坤鼠毒鏢打楊明

話說淫賊華雲龍在大柳林用毒鏢打了雷鳴、陳亮,正要過去殺二人。

只聽後面有人說:「華二賢弟,你要殺什麼人?」


華雲龍回頭一看,只見後面來了一人。


身高八尺,頭戴翠藍色扎巾,擂金抹額,二龍斗寶,迎門一朵絨球,禿禿亂晃。身穿藍箭袖袍,絲騖帶系腰,足下薄底快靴,身披寶藍英雄大氅,周身繡牡丹花。面如滿月,眉分八彩,目如朗星,準頭端正,頷下三給鬚髯,飄灑胸前,助下佩刀。


手中提小包袱,來者非別,正是大義威鎮八方楊明!


華雲龍一看,吃一驚,暗說:「他來了可不好辦。」


賊人眼珠一轉,計上心頭,趕緊說:「楊大哥,一向可好?」


楊明說:「你要殺什麼人?」


華雲龍說:「我要殺雷鳴、陳亮。」


楊明一聽一愣,說:「華二弟,為什麼要殺他兩個人?」


華雲龍說:「兄長要問,只因雷鳴、陳亮兩個人無所不為。在臨安府烏竹庵採花,因奸不允,殺死帶發修行的少婦,刀傷老尼姑。又在泰山樓殺死淨街太歲秦祿。在秦相府盜了秦相的玉鐲鳳冠。昨天在這龍游縣北門裡趙家樓來花。是我今天碰見他兩個人。我用好言相勸,他兩個人拉刀跟我動手,反殺我。我才用毒藥鏢將他二人打倒。我一想不必叫他兩人受罪,我要殺他。」


楊明一聽說:「二弟,你不該用毒藥鏢打他。自己弟兄,下這樣的毒手。」


華雲龍說:「兄長,你看有人來了。」用手一指。


楊明一回頭,華雲龍也就抖手一毒鏢,正打在楊明的琵琶骨上,眼瞧楊明翻身栽倒。


書中交代,楊明本不是出門的人。


家中開著鏢局子,又有銀錢,又有勢利。


皆因華雲龍有一個拜弟,叫黑風鬼張榮,也是西川人。


張榮這天到楊明家找華雲龍,家人進去一回稟,楊明出來一看,見張榮有二十來往的年歲,武生公子打扮。


楊明說:「尊賀貴姓,來此何干?」


張榮說:「我乃是西川人,姓張名榮,跟華雲龍是拜兄弟。我聽說他在這如意村楊大爺家中住著,我特來找他。」


楊明一聽,說:「你既是華雲龍的拜弟,你我弟兄,都不是外人。現在華雲龍到臨安城逛去了,又約三兩個月就回來。你也不必去找他,就在我這裡住罷!」楊明這個人最好交友,就把張榮讓到家中。


楊明說:「你要悶時,可到嫖局子去坐坐。」張榮就在楊明家住著。


不想張榮忽然病了,楊明給清先生調治,精心用意,好容易把張榮調養好了。


張榮說:「兄長待我這番光景,我實感激。我給兄長叩頭,認為義兄。」


楊明說:「張賢弟是華二弟的拜弟,就如同我拜弟一樣,何必再要磕頭呢?」


張榮說:「那不算。」一定要給楊明磕頭。


當時給楊明磕了頭,到裡面見太太行了禮,見過了滿氏嫂嫂。


從此就拿他更不當外人,內外不避。楊


明的妻子,本來長的容顏美貌,人才出眾,很賢惠無比。


張榮這小子,素常說話一點規矩沒有。


楊老太太是一位正直人,常常當面說張榮。


滿氏娘子怕給他丈夫得罪朋友,常給張榮掩蓋。


焉想到張榮這小於誤想了,他疑滿氏心中有了他。


那天楊明不在家,張榮也就到裡面去。


老太太正睡午覺,滿氏娘子在屋中做活。


張榮說:「嫂嫂,做什麼活?」


滿氏說:「做襪子。」


張榮說:「我瞧瞧。」滿氏一遞。


張榮並不是要瞧,他沒懷好心,要調戲滿氏。


他一接,伸手一拉滿氏的手腕子。


滿氏立刻把臉一沉,說:「你這廝可真不要臉!」滿氏照定張榮臉上就是一個嘴巴。


這小子可不知道滿氏是一身的好能為,她父親名叫滿得公,綽號人稱鐵棍無敵。


膝下無兒,把一身的武藝,都傳授了女兒。


滿氏今天一變臉,把張榮打了一個嘴巴,嚇得那小子跑到前面,拿上自己的小包袱,不辭而別,竟自逃走。


後來楊明回來,問張榮哪去了。


滿氏還不肯說,怕丈夫知道生氣,有這兩句話:「父不憂心因子孝,家無煩惱為妻賢。」這話一點不錯。滿氏不肯說,楊明再三追問。


滿氏無法,才把張榮如何調戲的話說了。楊明氣得三屍神暴跳,五靈豪氣騰空。


楊明說:「非得找他不可。哪裡見著,哪裡結果他小輩的性命。他竟敢在我家這樣無禮!我拿他當自己兄弟,這廝真是人面獸心。」越想越氣。


次日告訴老太太,說要出去保鏢。


帶上盤費兵刃,由家中出來,尋找張榮。這天走在龍游縣的西南,見眼前有一片葦塘。


有一位老者,欲要跳河。


楊明過去一把揪住,說:「老丈為何跳河?這大的年歲,尋此短見。你跟我說。」


老丈抬頭一看,唉了一聲,說:「這位大爺,要問小老兒,我姓康雙名得元。我膝下無兒,過繼了一個侄兒,叫康成。自己有一個女兒,許配臨安開雜貨舖的張家,尚未過門。前者來了信,要娶我的女兒。我把家裡房產賣了幾百銀子,叫我女兒騎著一條驢,連我繼兒,打算一同到臨安去就親。今天早起出了店,連我兒帶我女兒都走丟了。我也找不著了,我故此要跳河一死就完了。」


楊明說:「你兒多大年歲?你女兒多大年歲?」


康得元說:「我繼子今年二十八歲,我女兒十八歲。」


楊明說:「素常他們和睦不和睦?」


康得元說:「他兄妹素常不和。」


楊明說:「你別尋死。我代你找去。找著更好,找不著你也別死。你跟我走。」


康老丈說:「大爺貴姓。」


楊明通了名姓。老丈一聽,說:「原來是保鏢達官、威鎮八方楊爺。我久仰久仰!」


楊明說:「你跟我走!」領了老文正向前走,見大柳林華雲龍拿刀要去殺人。


楊明說:「華二弟要殺什麼人?」


華雲龍回頭一瞧,是保鏢師父來了,賊人心中暗說:「不好!我要說拿毒鏢打了雷鳴、陳亮,他準要我的命!莫如我一狠二毒三絕計。雖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當初華雲龍不會打毒嫖,他知道楊明會打毒鏢,他苦苦要跟楊明學。


楊明就囑咐過他,說:「這毒鏢是三十六味毒藥,十八味草藥,非有蛇紅蛋尾木變石不能配。你學會了,不可輕易妄動。打上了只要一見血就死,沒有解藥。」今天華雲龍見楊明走來,賊人暗說不好,趕緊過來行禮。楊明問要殺什麼人,華雲龍說要殺雷鳴、陳亮。


楊明說為什麼事,華雲龍把他做的事說了,我才拿毒鏢打他。


楊明一聽,就一愣,說你不該拿毒鏢打他。


華雲龍說:「你瞧有人來了!。」


楊明一回頭,賊人抖手一鏢,正打在琵琶骨。


楊明被打倒,哈哈一笑,說:「好,這是我交朋友的下場!我教會了你,你能拿鏢打我。天下人,你都可以打了!」


康得元一瞧,氣往上衝。說:「好賊人,你嘴裡說好話,你施展這樣狠毒之心!把楊大爺打了,我這條老命不要了,跟你拼了!」


華雲龍一瞧,說:「老頭兒,你休要前來送死。」說著話,賊人把刀拉出來。


楊明此時痛的亂滾。汗球子真有黃豆大小,直往下流。


楊明說:「康老丈,你去你的罷!我本打算要救你,替你把女兒找回來。這我的命沒了,我也救不了你。你趁此去罷,不必生瘀氣。這是我楊明交朋友的好處!來來,華雲龍,你把我殺了罷!」康得元倒是個熱心腸的人,見楊明這般光景,心中瞧著難過。


老頭說:「好淫賊,你這廝人面獸心。你先把我殺了罷,我正不願意活著。」說著話,把脖子一伸。


華雲龍說:「你這老匹夫!真是放著天堂大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找尋。」


康得元說:「你把我殺了好。」


華雲龍一想:「我何必殺他,跟他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便宜他去罷。」想罷說:「老匹夫,你不必自己討死。我殺你,我也不算英雄。你去罷!」


賊人一想:「莫


若我把他三人一殺,我遠走高飛,也沒人知道。」想罷,拉刀要結果楊明、雷鳴、陳亮


三個人。正在這般光景,就聽草中呱噠的一響。


華雲龍回頭一看,來者正是濟公禪師,大約賊人難脫活命。



不知濟公由何處而來,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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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9 03:06:34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小黑明融 於 2015-5-19 05:13 編輯

第七十三回 大柳林濟公驚淫賊 小酒館班頭見聖僧

話說華雲龍見濟公,嚇得魂飛膽裂。

濟公說:「好華雲龍,你往哪裡走!」


書中交代,濟公從哪裡來呢?


只因和尚半夜裡由店裡走了,柴頭、杜頭也不敢睡了,怕的第二天沒錢給店飯帳。


兩個人沒等店裡起來,二人也跳牆出來,一直夠奔龍游縣衙門。


來到衙門口一瞧,對過是茶舖子。


兩個人進了茶館一瞧,有幾位龍游的班頭在那裡喝茶。


柴頭說:「借問有一個和尚,你們眾位瞧見沒有?」


眾人說:「回頭就過堂。」


柴頭說:「什麼事。」


那人說:「不是三官廟的二和尚,投帶婦人那案麼!」


柴頭說:「不是。我打聽的是一個窮和尚。」


旁邊有一人說:「方纔有個窮和尚,在東門外攔住抬棺材的不叫走。你們二位上那裡去找罷!」柴、杜二人,復又來到東門外一找,還是沒有。


二人到各處酒飯館,找來找去,找到一座小酒館,把濟公找著了。


柴頭說:「好的,你在這裡!你半夜裡又跑了,我們兩人沒受這個罪,你趁早說罷!」


和尚說:「你們二人坐下。」柴頭、村頭坐下。


和尚叫添酒添菜,二人喝著酒,和尚說:「小便。」由酒館出來,一直出了西門。


正往前走,兩旁是河,當中一條小道。


由對面來了一匹驢,騎著一個女子,跟著一個男子。


這男子長的免頭蛇眼,正是康成同康得元的女兒。


原本康成這小子沒好心,他打算把妹子賣幾百兩銀子,娶個媳婦,豈不是樂事。


早起由店裡出來,他牽著驢子,柏了小胡同。


姑娘問:「爹爹哪去了?」


康成說:「你走罷,在頭裡等呢。」姑娘不願意,在驢上又下不來。


正走在這股小道,濟公早已占算明白,在那裡一站,擋著路過不去。


康成就說:「和尚,你回去罷!」


和尚說:「你回去罷!」


康成說:「我們這是驢。」


和尚說;「我是人。」


康成說:「你沒瞧見我們是堂客?」


和尚說:「我是官客。」


康成說:「我們回不過去。」


和尚說:「我拐不過彎來。」


康成說:「你這和尚真可恨。」


和尚說:「好東西!」用手一指,口念「唵嘛呢叭咪吽!」用定神法將康成定住。


和尚又一指驢,姑娘就迷住了,和尚牽驢就往前走。


來到大柳林,和尚一指,驢就站住。


華雲龍正要殺雷鳴、陳亮、楊明,和尚說:「好華雲龍,你往哪走!」


華雲龍一瞧,撥頭就跑,和尚隨後就追。此時雷鳴、陳亮還醒過來,心裡明白。


陳亮一瞧說:「楊大哥怎麼了?」


楊明說:「華雲龍拿毒鏢打了我。你們兩人為什麼被他打了?」


陳亮說:「我因為在臨安要出家,濟公收我做徒弟。要開水澆頭,切菜刀落發,我跑出來。在店裡住著,聽著華雲龍在臨安城烏竹庵採花,因奸不允,殺死少婦。又在泰山樓殺死淨街太歲。又在秦相府盜了奇巧玲球透體白玉銅,十三排嵌寶垂珠鳳冠。後來鐵腿猿猴王通、野雞溜子劉昌,破了案被拿,拍出華雲龍來。有靈隱寺濟公,帶著兩位班頭,到千家口去拿他。我聽見,到千家口給他送信,碰見雷二哥。我二人同華雲龍在小月屯馬靜的夾壁牆藏著。後來濟公要拿他。我二人苦求濟公不要拿他。濟公給我二人一封信,說華雲龍在這龍游縣北門內趙家樓來花,叫我二人保護閨門貞潔。果然昨天華雲龍同韓秀、渾飛三個人去采花。已然用熏香把人家姑娘熏過去。三個人已進了屋子。被我二人給攪了。今天在這裡碰見,說翻了,他用毒鏢把我兩個人打了。」


陳亮說完了話,疼的又昏過去了。


楊明一聽。說:「好華雲龍,做這場傷天害理的事,真算我交朋友交著了!」


康得元說:「楊大爺,你覺怎麼樣?」


楊明說:「我不行了。」


雷鳴說:「你死不得的!我二人死了倒不要緊。上無父母的牽纏,下無妻子的掛礙。死了死了,一死就了,萬事皆休。你老兄台有白髮的娘親,綠鬢的妻子,未成了的幼兒。母老妻單子幼,你死了怎麼辦?」這一句話,說的楊明心中一慘。


雷鳴此時也疼的昏過去。


楊明心中萬把鋼刀扎心,猛一抬頭,見那邊樹上有一個窮和尚上了吊,手足亂蹬亂劃。


楊明一看,說:「康老丈,你過去把那上吊的救下。」


康得元一看,果然樹上吊著一個人,趕緊往前跑去。


剛來到和尚跟前,和尚跳下來了,倒把康老丈嚇了一跳。


康得元說:「和尚你沒死呀?」


和尚說:「我吊的是後腦勺子。我試試難受不難受。要不難受,我才上吊呢。」


康得元說:「你為什麼上吊?」


和尚說:「我師父交我五兩銀子買僧袍憎鞋,我把銀子丟了。我不敢回去,怕師父打我,故此上吊。」


康老文說:「為幾兩銀子,何必如此短見?你跟我來。」帶著和尚來到楊明路前。


楊明問:「為甚事尋死?」和尚—一告訴。


楊明說:「你為五兩銀子,何必尋死?我這腰中銀幅子有銀,你拿幾兩去。」


和尚伸手把銀帽子打開,有散碎銀子二十多兩。


和尚一瞧,說:「比我的銀子還多呢,就是太碎些,有點成色。」


楊明一聽,說:「和尚,你將就用罷!」


和尚說:「也只得將就些!」拿著銀子就走了。


康老丈在旁,瞧著氣就大了,說:「這個和尚,真不知事,倒像該給他的,連一句情理話也不說,真是可氣。白給他銀子,他還挑成色。」


正說著


話,和尚走了幾步,又回來說:「當局者迷。我只顧了銀子,也忘了問你。你為什麼在這裡躺著睡了?」


楊明說:「我是被賊人打了毒鏢,活不了了,十二個時辰準死。」


和尚說:「你要死你死罷!我走了。」說完了就走。


走了幾步又回來,和尚說:「你貴姓?」


楊明說:「我姓楊。」


和尚說:「你真要死,我同你商量一件事。」


楊明一想:「必是和尚聽說要死,他不忍把銀子都拿了走,他許給我買一口棺材。」想罷說:「和尚,你商量什麼?」


和尚說:「我瞧你這身衣服很好,可值幾兩銀子。你死了也是給人剝去,白便宜了人家。莫如你脫下來送給我罷!」


楊明一聽,氣往上撞,說:「你這和尚,好不通情理。氣死我也!」心中一氣,嫖傷一疼,就昏過去了。


康得元說:「你這和尚真太淘氣。楊大爺周濟你銀子,你不說謝,反說這些話。你不是欺負人麼?」


正說話間,雷鳴、陳亮又醒過來。睜眼一瞧,見濟公在那裡站著。兩個人掙扎起來磕頭。口嚷:「聖僧救命!」康得元也不知和尚是誰。


和尚過去說:「你們兩個人怎麼了?」


陳亮說:「華雲龍拿毒鏢打了我們。師父救命罷!」


和尚說;「我叫你二人出龍游交界,你們不聽。受了毒嫖,我也救不了你。你我師徒一場,你們死了,我給你念三卷往生咒罷。」


陳亮說:「師父救命罷!」


和尚說:「可不定行不行。」掏出藥來,給雷鳴、陳亮每人吃一塊。把鏢拔下來,把藥嚼了,上在傷口。


二人展眼之際,復舊如初,好了!


過來給濟公行禮。陳亮說;「求師父替楊大哥治治罷。」


和尚又把楊明鏢拔下來,楊明一疼,甦醒過來。


和尚上了藥,也把一塊藥與楊明吃了,楊明也好了。


陳亮說:「楊大哥,這就是靈隱寺的濟公長老。」楊明過來行了禮。


濟公在雷鳴耳邊說:「你知道為什麼華雲龍拿鏢打你?」


雷鳴說:「不知!」


和尚說:「有一個壞人,我已拿住,在南邊小道站住。你殺他去!」


雷鳴說;「我去!」雷鳴走後,楊明、陳亮還不知道做什麼去。


楊明說:「康老丈你過來,見見這位靈隱寺活佛濟公。你求求他老人家,好給你找女兒。」康得元過來叩頭,求聖僧慈悲慈悲。


和尚說:「你不用著急,你女兒在樹林外頭。」和尚把驗法一撤,康得元一瞧,果然女兒騎著驢子站在那裡發愣。


康得元說:「和尚,給我找找我兒。」


和尚說:「我派雷鳴殺他去了。」


康得元說;「怎麼?」


和尚說:「你問你女兒就知道了!要留著他,他就要害你了。」


康得元謝過濟公,帶著女兒走了。不久雷鳴也回來。


和尚說:「你們跟我拿華雲龍去。」眾人跟濟公往北走。


走了不遠,忽然和尚不見了。


再一看,華雲龍同著一個人,在那裡站著。


三位英雄一瞧,氣往上衝,伸手拉刀要捉拿淫賊。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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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回 施佛法戲耍豪傑 楊雷陳又遇淫賊

話說濟公叫楊明、雷鳴、陳亮跟著往北走了不遠。

三位英雄一瞧,濟公沒有了。


再一看,眼前樹林子,華雲龍同一個人在那裡站著。


三英雄一瞧,這人身長一丈,頭加麥豆;頭戴皂級色六瓣壯士巾,身穿縣緞色箭袖飽,腰繫絲駕帶;單村襖,薄底靴子;面似黑鍋底,粗眉大眼,直鼻闊口;扛著一條四楞繽鐵間。


楊明細細一看,不是別人,就是絳豐縣的原籍、姓陸名通。


這個人天生的一條大漢,父早喪,母王氏。


家中也是寒苦,全仗王老太太做針黹度日。


陸通長到一十六歲,人情世故一概不懂。


這天王老太太說:「兒呀,你也這麼大了,肩不能挑擔,手不能提籃。為娘的也老了,你有什麼能為找飯吃?」


陸通說:「不要緊,我找去!」說著話就出去了。


少時陸通拿回二斤餅來,說;「娘呀,吃罷!」


老太太一瞧,說:「你哪裡拿來的?」


陸通說:「我方才出去,見有一小子拿著餅,我過去打他一個嘴巴,把餅就搶來了。」


老太太一聽,說:「你這孩子,怎麼這樣渾!國有王法,律有明條。你在街上打搶,叫人家拿著,就了不得了!明天不准搶了。」


陸通本是個渾人,出去搶慣了,不管是誰,瞧見了便搶。


人都不敢惹他,因他天生來的力氣大,再也打他不過。


這天本地有一位吳孝廉,家裡是財主,最好行善,開著許多的店舖。


見陸通在他舖子門口搶東西,吳孝廉就問:「什麼人?好大膽!竟敢白晝打搶。把他揪住,拿片於送在衙門裡治罪!」


旁有一位老者是好人,說:「吳大爺,你老人家不認得他。他叫陸通,是個渾人。他家中孤兒老母,沒有養活。這個人雖然太渾,最孝母,搶了東西給他母親吃。你老人家可以周濟他,也是德行。」


吳孝廉本是個善人,一聽陸通是個孝子,人人可敬,叫陸通過來,說:「你姓什麼?」


陸通說:「我姓陸叫通。」


孝廉說;「你別搶了!每天到德裕糧店取一吊錢,給你母子度日,好不好?」


陸通說:「你一天給一吊錢,好小子!」


吳孝廉一聽,這倒不錯!施捨一吊錢,落一個好小子,倒不錯!知道陸通是個揮人,也不怪他。


陸通就每天拿一吊錢,買了吃的,先給母親吃,剩下的他全吃了。


這天他吃完了飯,把家裡一條鐵棍,拿出山裡去游玩。


正趕上有二十一家獵戶打圍,趕下許多的獐貓野鹿。


陸通瞧見,他過去拿棍全給打死,挑起來就走。


眾獵戶趕到,大眾說:「我們撒下圍趕下來的野獸,黑漢你別給拿了走。」


陸通說:「不許爺爺拿去,你們搶罷!誰搶了去是誰的!」眾獵戶過來跟他動手,


不是他的對手。


大眾無法,不要了,陸通把野獸挑著一賣。


他不知值多少錢,給錢就賣。


把錢拿回家去,就不上糧店要那一吊錢。


天天到山裡去打野獸,眾獵人都不敢惹他。


大眾一商量說:「陸通天天攪咱們。咱們跟他商量,每天給他一吊錢,叫他幫咱們打獵,省得他搶我們。」這天又碰見陸通,跟他商量,一天給他一吊錢,叫他幫著打野獸,給眾獵戶分,陸通也願意。


一天拿一吊錢到家裡,給老母買吃的。


這天他老娘死了,陸通回來,他也不懂,見老娘在炕上躺著,也不說話。


陸通就叫:「娘呀,吃飯罷!」


街坊上過來一瞧,說:「你老娘死了!」


陸通說:「什麼叫死了?」


街坊說:「死了,就不說話了,不吃東西啦!你買一口棺材埋了。不然,擱兩天就臭了。」


陸通說:「這叫做死了?也不說話,也不吃東西。買一口棺材埋去,不然擱兩天就臭了。」


街坊說:「對了!」


陸通過去,把老娘背起來,往外就走。


街坊說:「你上哪去?」


陸通說;「上棺材舖,瞧哪口棺材好,擱裡頭就得了!」


街坊說:「你真是個渾子!沒有背著死屍滿街跑的。你擱下,你去找獵戶,叫他們買一口棺材埋了。」陸通答應,到獵戶家去。


大眾問:「你做什麼來了?」


陸通說:「老娘死了,也不說話,也不吃東西了。買一口棺材埋了!要不然,過兩天就臭了。我找你們給買棺材。」


大眾一想:「這倒不錯,他是個孝子。」


內中就有好人說:「這是好事,咱們大家湊著買一口棺材,把他老娘給理了。」


陸通剩自己一個人,仍然幫眾人打獵。


一天要一吊錢,這二十一家獵戶,都不願意,又不敢不給他。


這天內中有一個姓殷的,外號叫殷到底,說:「咱們每天給陸通一吊錢,冤不冤?」大眾說:「沒法子。」


殷到底說:「你們眾位每人交給我一吊錢,我能把他發出去。」


大眾說:「你能辦的了,我們二十家,交你二十吊錢。」殷到底允了。


大眾給了他的錢。這天請陸通吃飯。


陸通本是渾人,請吃就吃,殷到底說:「陸通,你跟著我們這些獵戶在一處,一天一吊錢,你也發不了財。你發財願意不願意?」


陸通說:「怎麼發財?」


殷到底說:「你到常山縣去,找南路鏢頭追雲燕子黃雲。你把他捉住,跟他要二百銀子。就憑你這個腦袋,這個身量,他就有得給你,你算是人物字號。」


陸通說:「我就去。」


殷到底說:「我給你兩吊錢盤費,你拿了去。」


陸通本是揮人,拿了棒錘認真,拿著兩吊錢就起身。


來到常山縣,他不知道打聽人要說句謙恭話。過去把過路的人一把揪住,這個人嚇的不知道為什麼。


陸通說:「小子,你告訴我,追雲燕子黃雲在哪裡住?」


這人說:「就在這路北店裡。」


陸通說:「你要冤我,我把你腦袋砍下來。」挾著這人到店門首。


那人說:「把我放開罷!就是這店裡。」陸通這才把人家放開。


那人瞧陸通這個樣,也不敢惹他,自己竟自去了。


陸通站在店門口,喊嚷:「姓黃的給銀子!」追雲燕子黃雲,正在店裡,聽外面叫姓黃的給銀子。


黃雲一想:「我並不欠人的銀子。」自己來到外面一瞧,站著一個大漢,並不認識。


黃雲說:「你找誰呀?」


陸通說:「我找姓黃的!」


黃雲說:「做什麼?」


陸通說:「要二百銀子!」


黃雲說:「該你的?」


陸通說:「不該!」


黃雲說:「你認識姓黃的麼?」


陸通說:「不認識!」


黃雲說:「你不認識,為什麼找他要銀子?」


陸通說:「姓殷的叫我找姓黃的,要二百銀子。說我就長了人物,立了字號。就憑我這個腦袋,這個身量,不給不行。」


黃雲一聽,心中明白,知他是個渾人,必是有人叫他來的。


黃雲一想:「這個人倒很雄壯。莫如我把他支到楊明兄處,叫楊明兄長調理來。入在鏢行裡,倒是個膀臂。」想罷,說:「你進來。」陸通就跟著來裡面。黃雲問:「你姓什麼?」


陸通說:「我姓陸,叫通。你姓什麼?」


黃雲說:「我姓黃。」


陸通說:「你是黃雲?給我二百銀子。」


黃雲說:「你別忙,我告訴你一個人。你找他跟他要四百銀,你去不去?」


陸通說:「去!」


黃雲寫了一封信,拿出十兩銀子說:「你到玉山縣,去找威鎮八方楊明。見了他,和他要四百兩銀子。」


陸通答應,拿了書信銀子出來。他不認得玉山縣。要打探人,見了人問一聲:「順,站著!」嚇的人家就跑。


問了好多人,一順就跑。


陸通想出主意,見村頭站著兩個人說話,陸通繞在人家身後,伸手把那人脖子一捏。


陸通說:「你小子別跑!」嚇得旁邊那人拔腳就跑。


這個跑不了了,他問:「怎麼了?」


陸通說:「我問你上玉山縣往哪裡去?」


這人說:「往北。」


陸通一放手,把那人跌在地上,腿也折了,從此不敢再在外頭蹉著。


陸通他也這樣問人,遇見壞人,明是往北說往南。


遇見好人,才告訴他正道。走了八天,才到玉山縣。


好容易遇見好人,告訴他楊明的門口。


陸通兩天沒吃飯,有銀子也不知換錢。


來到門口,用鐵棍一打門,管家出來開門,問:「找誰?」


陸通說:「你姓楊?」


管家說:「是。」陸通說:「給我四百銀子。」管家到裡面回稟。


楊明出來一瞧不認識,問:「找誰?」


陸通說:「找姓楊的要四百銀子。」


楊明一愣,說:「你找姓楊的要銀子,可該你的?」


陸通說:「不該!」


楊明說:「不該,要什麼銀子?」


陸通說:「是保鏢姓黃的叫我來的。」連十兩銀子一封書信,同拿出來,交給楊明。


楊明拆書一看,心中這才明白。



不知信上寫著何話,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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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 猛漢聽言找黃雲 義士見信收陸通

話說楊明拆開書信一看,原本是黃雲叫楊明把陸通收下,教訓教訓他,將來可以當鏢局子夥計。

楊明這才問他貴姓,陸通說:「我姓陸,叫陸通。」楊明喚他進來。


陸通來到裡,楊明說:「你家中有什麼人?」


陸通說:「家裡有老娘。」


楊明說:「你有老娘,你出來誰替你照應?」


陸通說:「我老娘死了。不吃東西,也不說話了。拿棺材裝上埋了,不然,擱兩天就臭了。」


楊明說:「你沒吃飯麼?」


陸通說:「兩天沒吃了。」


楊明說:「你為什麼有銀子不換吃?」


陸通說:「什麼叫銀子,我不知道。」楊明吩咐給預備飯。


當時叫廚子一備,陸通這頓吃了有三斤米飯,真吃飽了。


楊明說:「陸通,你就在我這裡住著罷。每天我給你飯吃,我收你做兄弟。」


陸通說:「我也叫你兄弟。」


楊明說:「不對,你叫我兄長。」


陸通說:「就是罷!」


楊明把陸通國在家裡,天天教給他人情世故,住了有兩個多月,還是教不清楚。


陸通是天生來的渾人,這天老太太知道了,問楊明:「外面住著什麼人?我聽說你留野人在這住著。」


楊明說:「倒是一個渾濁的人。」老太太說:「你帶來我瞧瞧。」楊明來到外面說:「賢弟。」


陸通也懂了,說:「兄長。」


楊明說:「我帶你進去見見老娘。」


陸通說:「死了,也不說話了。」


楊明說:「誰死了?」


陸通說:「我老娘死了。」


楊明說:「你老娘死了,


我老娘沒死。」


陸通說:「怎麼還不死?」


楊明說:「胡說!見了老太太,你可規矩些。」陸通點頭,跟著楊明往裡走。


剛一進上房,楊明說:「你在外間屋子站著,等我到裡面回稟老太太一聲。」楊明進裡間去。


陸通抬頭一看,正面上是穿衣鏡。他沒見過,


瞧裡面一條大漢。陸通一睜眼,鏡子裡自然也一睜眼。


他用手一指,鏡子裡他的影也向他一指,陸通趕上前一腳,把鏡子踢了。


楊明出來說:「怎麼了?」


陸通說:「跑了!這小子直跟我睜眼。」


楊明一瞧,見鏡子也碎了,也無法。帶陸通進到裡面,說:「你見見。」


陸通說:「老娘在上,兄弟有禮。」


楊明說:「胡說。你見我稱兄弟,怎麼見


老娘也稱兄弟?」


陸通說:「稱什麼?」


楊明說:「你說,老娘在上,孩兒有禮。」


陸通又說:「老娘在上,孩兒有禮。」


楊明說:「對了,你見嫂嫂。」


陸通說:「嫂嫂在


上,孩兒有禮。」


楊明說:「又不對了。」


陸通說:「怎麼?」


楊明說:「你見嫂嫂,稱呼兄弟。」


陸通說:「嫂嫂在上,兄弟有禮。」


楊明說:「這是你侄兒、侄女。」陸通


說:「侄兒、侄女在上,兄弟有禮。」


楊明一聽也笑了,說:「你跟我到外面去罷!」陸通就在楊明家住著。


楊明也不拿他當外人,素常沒事,楊明就教他說話。


後來楊明見他略明白些,楊明叫他夠奔陸陽山去找碗飯吃。


陸陽山蓮花島有一位和尚,叫花面如來法洪,也是在長江五省保鏢的鏢頭。楊明給他寫了一封信,叫陸通去跟花面如來法洪當夥計,出去跟著保鏢,每月掙十幾兩銀子,也都交給楊明。沒衣裳跟楊明要,楊明的家就算他的家。


陸通在外面,保鏢有四五年的景況,人送外號萬裡飛,來皆因他是天生兩只飛毛腿。


今天是保鏢回來,要到楊明家去瞧瞧。正走在這裡,見華雲龍慌慌張張,由對面跑來。


原本華雲龍被濟公退下來,陸通一瞧,認識華雲龍,在楊明家裡見過。


陸通說:「你小子哪去?」


華雲龍一瞧,說:「陸賢弟,你怎麼叫我小子?」


陸通說:「我忘了。華二哥你哪去?」


華雲龍說:「我有事。」


陸通說:「你同我瞧楊大哥去。」


華雲龍說:「我不去。」


陸通說:「你不去,我把你捆上扛著去。」華雲龍一想,知道陸通的脾氣,說得出來行得出來。


賊人一想,莫如我拿鏢打他,又知道陸通跟法洪和尚煉的一身金鐘罩。


華雲龍一想,非得拿鏢打他的眼睛、或梗嗓、或肚臍,金鐘罩這三處是命門。


華雲龍說:「你瞧,樹上有兩個腦袋的烏鴉!」


陸通揚著眉一瞧,問:「在哪裡?」


華雲龍正要掏鏢打他,只見楊明、雷鳴、陳亮趕到。


雷鳴一聲喊:「好球囊的,你往哪走?」華雲龍一瞧,撒腿就跑。


楊明這才說:「陸通,你幹什麼呢?」


陸通說:「我瞧兩個腦袋的烏鴉。」過來給楊大哥行禮,又見過雷二哥、陳三弟。陸通說:「你們為什麼把雲龍追跑了?」


雷鳴說:「方纔華雲龍拿毒藥鏢把我二人連楊大哥都打傷了。」


陸通一聽,把眼一睜說:「好狗娘養的!鏢打雷鳴、陳亮我倒不惱,決不該打我楊大哥。我去找上他,要他的命!」說著話,撒腿就跑。


楊明見陸通追華雲龍去,知道他是飛毛腿,這三個人也趕不上,遂說:「雷、陳二位賢弟,你我找個地方住罷!天也不早了。」


陳亮說:「這北邊就是蓬萊山,咱找孔二哥去罷。」


楊明說:「也好:你我見了朋友,千萬不必提著華雲龍嫖打咱們。」


陳亮說:「怎麼還給他瞞著?」


楊明說:「倒不是幫他瞞著,恐其朋友錯想。不知道的,倒許說你我交朋友不好,要好,怎麼朋友會打咱們呢?咱們不必提他。叫他自己行去,大約必有惡貫滿盈之時。」說著話,夠奔山坡而來。


這山上有一座蓬萊觀。有一位老道,叫矮腳真人孔貴。


當初這個人,也在玉山縣三十六友之內,他自己看破了綠林沒下場頭,因此上山出了家。


今天楊明、雷鳴、陳亮三個人忽然想起來,要到蓬萊觀瞧瞧孔貴,這才一同順著山坡上山。


來到半山一看,這廟頭裡有一個牌樓,上有四個字,寫的是:「蓬萊仙境」。


這廟是兩層殿,坐北向南,正中山門,兩旁邊角門。


三個人來到東角門一拍,裡面出來了一個道童,把門開來,一瞧認識,說:「楊大爺、雷叔父、陳叔父,由哪裡來?」道童趕緊行禮。


楊明說:「你師父可在廟裡?」道童說:「在裡面。」


楊明說:「你到裡面,回稟一聲,說我三個人來看望他的。」


道童說:「是!三位伯父、叔父先到裡面坐。」楊明同雷鳴、陳亮進去,小道童把門關好。


這殿中北房是大殿,東西各有配房三間,把三個人請到西配房,一打簾子,三個人進去,見這屋中甚是乾淨。


靠西頭一張俏頭幾,擺著老子道德五千言。頭前一張八仙桌,兩邊有太師椅子,迎面掛著一軸大挑條山,畫的是四仙出洞。


兩旁有一幅對聯,寫的是:


怕事忍事不生事,自然無事。


平心守心不欺心,何等放心。


三個人落了座,陳亮說:「楊大哥,你看這廟裡,極其清雅。院中栽松種竹,清氣飄然,這鶴軒裡倒很潔淨,真是別有一洞天。」說著話,小道童出去烹茶。只聽外面有腳步聲音,口念「無量壽佛!」。口中又信口說道:「尋真謀入蓬萊島,青松不改人自老。采藥童子未回來,落花滿地無人掃。」


只見簾板一起,孔貴由外面進來,這個人是五短的身材,頭戴青緞道冠,身穿藍布道袍,白襪雲鞋,面皮微紫,燕尾齜須,濃眉大眼。


一進來說:「原來大哥、二弟、三弟來了。由哪裡來?」


雷鳴說:「差一點你我弟兄不能見了。」


孔貴說:「雷二弟這話從哪裡說起?」楊明瞧了雷鳴一眼,陳亮一睜雷鳴。


孔貴說:「楊大哥,陳三弟,你我弟兄知己的朋友,有什麼話瞞我呢?」


雷鳴說:「楊大哥,老三,不必瞧我,反正我不說華雲龍拿鏢打咱們!」


楊明一聽,說:「你這是不說!要說該怎麼說呢?」


孔貴說:「華雲龍怎麼回事?」


楊明歎了一聲說:「孔二弟,你問陳老三,叫他說說。」


陳亮這才把華雲龍在臨安怎麼采花殺人,盜玉鋼鳳冠,怎麼在趙家樓來花,怎麼鏢傷三友,多虧濟公搭救,已往從前之事,細說一遍。


孔貴一聽,說;「好華雲龍,真是忘恩負義!我要是前三年的脾氣,當時下山,拿刀找他去。當初要不是楊大哥給撒綠林帖,三十六友結拜,難認得華雲龍是誰?」


楊明說:「孔二弟,不便提了,你我談別的。」孔貴吩咐童子,檢素菜,預備酒。當時童子把裡間桌椅排好,四個人來到屋中吃酒談心。


正喝著酒,外面童子說:「了不得了,廚房有了火了。」四人一聽,趕緊奔到後面。


一瞧,廚房窗戶紙著火了,趕緊拿花盆裡水撲滅,孔貴要打小道童不留神。


楊明說:「孔二弟,你倒別打童子!你聞,有硫磺味。你我是做什麼的,這分明是調虎離山計!你找到外面去。」四個人來到外面西配房。


剛才坐下,就聽床下咕咕嚕嚕一響,彷彿肚子裡腸響。


楊明說:「孔二弟,你養狗哪?」


孔貴說:「沒有!」


楊明說:「我聽床底下有腸鳴之聲,拿燈來照照。」正說著話,由床下往外一竄,正是華雲龍,楊明伸手拉刀。



不知賊人由何處而來,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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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9 03:17:14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小黑明融 於 2015-5-19 05:17 編輯

第七十六回 蓬萊現四英雄談心 密松林猛豪傑受騙

話說楊明、孔貴、雷鳴、陳亮四位英雄,把火救滅,復又來到前面西配房。

聽床下有一陣腸鳴之聲,剛要拿燈照,只見華雲龍由床底下出來。


書中交代,華雲龍自從樹林逃走,正往前跑,後面猛英雄萬裡飛來陸通追趕下來,口中叫喊:「好華雲龍球囊的!你鏢打楊大哥,我把你腦袋拿下來。」


華雲龍回頭一看,嚇得驚慌失色,知道陸通是兩只飛毛腿,賊入料想走不脫。眼看就趕到了,華雲龍趕緊上了一個棵大樹。陸通他不會上樹,來到這裡說:「華雲龍你下來。我打你一百根,就燒了你。」


華雲龍一想,「慢說打一百根,恐怕打一棍就死了。」


陸通在下面直嚷:「你要不下來,我把樹打倒了。」說著話拿棍就打。


華雲龍一瞧,他拿棍打的這個村直晃,工夫大了,真許打倒了。


華雲龍賊心生智,把英雄氅脫下來,說:「陸通,你瞧,我要駕雲。」把英雄氅往西一捺。


陸通本是渾人,拿棍就追過去。


華雲龍往東跳下來,陸通沒瞧見,賊人這才逃脫了。


一看天色已晚,華雲龍一想:「我奔蓬萊觀,找矮腳真人孔貴。」想罷來到廟外。剛要叫門,自己心中一動:「且慢!倘若楊明、雷鳴、陳亮在這裡,可了不得。莫若我暗中瞧探瞧探。」主意已定,擰身躥上房去。


一見西配房有燈光,華雲龍來至切近,暗中一聽,正是雷鳴、陳亮眼孔貴提起這件事,雲龍一想:「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我一不做,二不休。用調虎高山計,將他幾個人調出去,我藏在屋中。等他睡了,我全要把他們結果了性命。」自己這才到後面放一把火,把四個人調出去。


賊人來到屋內,藏在床底下,焉想到天不由人,華雲龍肚子餓了,咕哈咕嘈一響,被楊明等聽見,要拿燈照。


華雲龍實在藏不住了,由床底下跳出來,給楊明跪下。


雷鳴一瞧眼就紅了,伸手拉刀要結果華


雲龍性命。楊明緊說:「雷二弟,不准!只可叫他不仁,你我兄弟不可不義。」華雲龍向雷鳴跪著說:「小弟身該萬死,我也沒臉活著!兄長你把我殺了罷!」楊明哈哈一笑,說:「我殺你做什麼。我同你也無冤無仇。你趁此請罷!」雷鳴又要拉刀。


楊明這個人是大德君子,寬洪大度,倒解勸雷鳴不可,叫華雲龍起來去罷!


華雲龍立起身來也不走,無皮無瞼說:「孔二哥,我餓了,你給我吃點。」


孔貴心中有些不悅,也有些不肯,說:「酒也沒了,菜也完了。你要吃,叫童子來給你華二叔熬點粥。」


童子進來說;「華二叔好呀,我給你磕頭。」華雲龍趕緊上前攔住。


童子說:「我再給你磕一個。你再來,可別放火來了。山上沒有水,我師父還打我們,說我們不留神。」說的雲龍瞼上一紅一白的。


小童出去,把粥熬好了,端上兩碗來。


華雲龍一瞧,小米粥,熱氣騰騰。端起來剛要喝,就聽外面打門甚急,叫:「開門來!開門來」大眾一聽,聲音像是陸通。


華雲龍一聽,嚇得驚魂干裡,說:「楊大哥你救我救到底。陸通他一瞧見了我,就要把我腦袋揪了去。」


楊明說:「他是個渾人,一見你也不容我說話,他就跟你動手。叫我怎麼救你?你去躲罷!」


華雲龍說:「我在哪躲?」


楊明說:「你方才在哪兒躲著,還在哪兒躲去罷了!又來問我!」華雲龍無法,又往床底下一躲。


孔貴吩咐小童出去開門。


道童來到外面,開門一看,正是陸通。


書中交代,陸通被華雲龍所騙,說要駕雲,撩起英雄氅來。


陸通追過去一看,衣裳掉在地上,裡面有一支鏢。


陸通一瞧華雲龍沒了。他說:「這小子會地遁。」自己站了半天,天色已晚,剛往北一走,只見眼前黑呼呼的三尺多高,也沒腦袋也沒腿,沖陸通鳴的一聲。


陸通一瞧說:「這是什麼東西!」陸通拿棍過去,照這個一打,這個東西陽起來有一丈多高,落在他身上,把陸通砸了一個觔斗,嚇得陸通心中亂跳。


陸通爬起來就往南跑,剛向南一走,眼前一晃,這個東西又叫了一聲,又把陸通跌了一個觔斗。


陸通也不知道是鬼是魔,是妖怪,嚇得又往西跑。


西邊也有一個三尺多高的,沒腦袋沒足,陸通掉頭往東跑,幸喜東面沒有。


陸通往前飛跑,自己一想,沒處可去,忽想起蓬萊觀,這才順著山坡,來到廟門叫開門。


道童一開門,陸通往裡就跑,跑進西配房中。


楊明眾人一瞧見陸通顏色都改了。


楊明說:「陸通,你打哪來?」


陸通說;「也不知什麼,三尺多高,也沒腦袋也沒足,把我嚇了。」


楊明說。「你坐下。我問你,你如見了華雲龍怎麼樣?」


陸通說:「我見了他,把球囊的腦袋揪下來。」


楊明說:「不可!若以後見了華雲龍,不准你無禮。」


陸通最聽楊明的話,自己哼了一聲說:「要不是楊大哥說,我決不饒他。」


雷鳴向床下一指,伸了兩個手指,用手一比,是告訴陸通說,華二在床底下,叫他揪出來,把華雲龍摔死。雷鳴把手一比,陸通錯想了。


瞧桌上有兩碗粥,只當是叫他喝粥,喝完了把碗摔了。


陸通拿起粥來就唱,喝完了把碗摔在地下,摔碎了。


孔貴一瞧說:「這做怎麼了?」


陸通說:「雷鳴叫我摔了。」


雷鳴說:「你渾蛋!」


楊明說:「陸通,不准你打華雲龍,聽見沒有。」


陸通說:「是了!」


華雲龍聽了明白,這才由床底下鑽出來,就給陸通作揖。


陸通一瞧說:「你小子在這哪!要不是楊大哥說,我不揪你腦袋,我非得要你的命。」


華雲龍說:「你別跟我一般見識。你把我的粥也喝了。孔二哥,我還是餓,怎麼辦?」


孔貴無奈,又吩咐道童:「再給你華二叔熬點粥來罷。」兩個道童就有些不願意,嘟嘟囔囔地兩個人去熬粥,這個把米裡搭一把沙土,那個就把鹹菜拿尿泡了,說:「給他愛吃不吃!」工夫不大,把粥熬熟了,


給華雲龍端過去。華雲龍一聞,打鼻子裡就嗅見粥香。


正是:「餓咽糟糠甜似蜜,飽飫烹宰也無香。」


華雲龍剛要喝,就聽外面打門說:「借光您哪。華雲龍在這裡沒有?」


華雲龍一聽,是濟公的聲音,嚇得驚傷六葉連肝肺,嚇壞三毛七孔心。


雷鳴一聽,哈哈大笑說:「華雲龍你這可跑不了了,你別聽和尚在前面叫門,你往後跑他能後面等著;你往東,他在東邊截著;往西,他在西邊堵著。你不用打算跑。」


華雲龍說:「眾位給我講講情,我先躲著。眾位給我求求和尚行不行?我給眾位叩頭。」


雷鳴是好人,見雲龍苦苦的哀求,說:「你出去且躲!我們見了濟公,給你求情。」


華雲龍趕緊出去,躲在西配房的北牆極角。


陸通說:「我沒見過和尚,我也躲出去。」雷鳴這才叫小道童去迎接濟公。


書中交代,濟公打哪來呢?自從白天濟公由大柳林拿著楊明的根子,回到酒館。


柴、杜二人等急了,見和尚回來,柴頭說:「師父出恭,怎麼這半天?」


和尚把銀子掏出來,往桌上一擱。柴頭說:「這是哪來的銀子?」和尚說:「對你說,工夫大,得等著,有好處。」


跑堂一看,心說:「這個和尚不老實,必是個賊,偷來的銀子。」


和尚給了酒飯帳,剛要走,就聽眾飯座有人說:「二哥,你瞧咱們龍游縣好幾任知縣,都是貪官。好容易升來了這位吳老爺,真是兩袖清風,愛民如子。沒想到南門外頭秀才高折桂家花園子鬧妖精,請了一位葉半仙捉妖,妖沒捉成,卻把腦袋沒了。一無兇手,二無對證。北門外高家錢舖門口,無緣無故砍死一個叫劉二混的,也沒兇手。這兩條命案,知縣就擔不了,恐怕要革職。」


柴頭一聽,說:「師父,你知南門外高家花園子死的這個老道,跟北門高家錢舖門口死的這個是誰殺的?」


和尚說:「你兩個人少說話,少管閒事。豈不知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不用管人家的事。」柴頭碰了個釘子。


三個人出了酒館,柴頭說:「咱們住店罷。」和尚走過好幾座店,都不住。來到


一座德興老店,和尚進去。伙計說:「三位來了!」


和尚說:「來了!有上房麼?」


伙計說:「上房有一位大師父住著,你住配房罷!」三個人來到東配房。


和尚說:「柴頭,你猜方才眾人說本地那兩條命案誰殺的?」


柴頭說:「方纔問你,你又不說。我不問你,你又問我。」


和尚說:「方纔是茶館,莫談國事。這是店家,就同家裡一樣,可以講得。」


柴頭說:「你說是誰殺的?」


和尚說:「兇手殺的!」


柴頭說:「我也知道是兇手。兇手是誰?」


和尚說:「兇手是殺人的那個!」


柴頭說:「你是開玩笑嗎?」


和尚用手一指,說:「你瞧!兇手來了!」


柴頭只聽外面一聲叫喊,往外一看。



不知兇手是誰,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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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德興店班頭見兇僧 蓬萊觀濟公找淫賊

話說濟公同柴頭、杜頭三個人在店中正提說龍遊縣這兩條命案。

柴頭問:「和尚,知道不知道?」


和尚用手望外一指說:「你瞧!兇手來了。」


柴頭往外一看,聽外面一聲叫喊「阿彌陀佛!」由外面進來一個和尚,身高九尺,頭大項短,被散著發,打著一道金箍,面如噴血,粗眉大眼,兩只眼朔朔的放光,穿了青僧衣,肋下佩著戒刀。


夥計就嚷:「大師父回來了!酒菜都預備齊了。」


那和尚說:「罷了!」說著話進了北上房。


柴頭說:「師父你瞧這個和尚,長的甚凶惡。」


濟公說:「不用管他,咱們要酒要菜。」當時叫夥計要酒要菜。


吃喝完了,濟公說:「夥計,你給我說一聲,告訴住店的,說我們這東配房住著一位大師父,兩位在家,別的屋中不准哼哼咳嗽。要吵了和尚,和尚就到他們屋裏去咳嗽一夜。」


夥計說﹔「我不管這個事。」


濟公說:「我不叫你白說,我給你一塊銀子。」掏出一塊銀子,有二兩多重。


夥計一瞧,說:「和尚你真把銀子給我,我就說!」


和尚說:「給你!我和尚有錢,就愛這麼花。」


夥計接過銀子去就嚷:「眾位住店的聽其,我們這東配房住著一位和尚,兩位在家人。和尚說,不叫別的屋裏哼哼咳嗽。誰要一咳嗽,和尚上誰屋裏去咳嗽一夜。」濟公說:「夥計,你回來。你說,住店客人睡覺老實點睡去。要在一個屋裏湊合,我和尚知道,也上他們屋裏湊著睡去。」


夥計說:「這話我可不敢說,我怕人家打我。」


濟公說:「你要說,我再給你一塊銀子。」


夥計說:「你給我銀子,我就說!」


柴頭說:「師父,你這是有銀子白受用。」


和尚說:「我願意這樣花!」又給了夥計一塊銀子,夥計又給照樣說了一遍。


旁邊屋裏住店的一聽,趕緊叫價計給我搬屋子。


夥計說:「做什麼?」


住店的這個人說:「我是疾病,愛咳嗽,我趁早躲開些兒好。」


夥計說:「不要緊!你睡你的,我為得幾兩銀子。這個和尚是半瘋,不用管他。」說著話,夥計到前面去。


濟公同柴頭、杜頭也睡覺。


柴頭、杜頭枕著包裹,和尚頭枕著茶壺,睡到有二更天,和尚把茶壺也弄碎了,弄了一炕的茶。


和尚就喊:「了不得了,殺了人了!快救人哪!」嚇得掌櫃的、夥計全起來了。


夥計跑過來一瞧說:「怎麼了?」


和尚說:「我要出恭。」


夥計說:「你要出恭,你怎麼嚷殺人?嚇我們!」


和尚說:「我要不這麼說,你們就不出來了。我叫你起來,跟我出恭去。」


夥計說:「你出恭有茅房,我不跟你去。」


和尚說:「你給我打著燈籠,跟我去出恭。不叫你白跟著,我給你五兩銀子。」


夥計說:「真的!」


和尚說:「我不說瞎話!」夥計就把燈點著,跟了和尚奔茅房。


和尚說:「你就在茅房外頭立著,把燈籠舉高的,不許探頭探胞往裏瞧。要瞧一瞧,五兩銀子我就不給。」


夥計說:「就是罷!」和尚進了茅房,一使驗法,跳牆出去,直奔蓬萊觀。


走到樹林裏,見陸通正拿棍打華雲龍的英雄氅。


和尚用僧袍把腦袋一蒙,向陸通喊了一聲,把陸通跌了一個筋斗。


三面截著,叫陸通奔向蓬萊觀。羅漢爺後面跟著,來到蓬萊觀門首。


等陸通進去,裏面亂完了,和尚這才一拍門,說:「借光!華雲龍在這裏沒有?」嚇得華雲龍央求眾人給講情,他同陸通躲在院內。


楊明叫道童掌燈,眾人出來迎接。


一開門,眾人過來行禮。


和尚哈哈一笑說:「你們都在這哪!」


楊明說:「是!師父打哪來?」


濟公說:「我由龍遊縣來。」


楊明說:「師父請裏面坐。」和尚點頭,進了廟門。


小道童把門關好。眾人圍著來到西配房。


和尚一瞧,床桌上有酒有菜,就在靠北牆椅子上面向南坐下。


楊明說:「師父喝酒罷!」斟了一盅酒遞給濟公。


孔貴就在和尚對面椅子上坐下,他本是矮子,向椅子上就一躥。


和尚一抬頭,說:「這位道友貴姓呀?」


孔貴趕緊跳下來說:「弟子姓孔叫孔貴,人送小號矮腳真人。」


和尚說:「坐下坐下,不要拘束。」孔貴剛跳上椅子坐下。


和尚說:「道友,你出家多少年了?」


孔貴又跳下說:「弟子是半路上出家的,有七八年了。」


和尚說:「坐下說話。」孔貴又跳上椅子坐下。


和尚說:「一廟內有幾位令徒?」


孔貴又跳下來說:「四個童子。」


和尚說:「別拘束,坐下坐下。」


陳亮一瞧也樂了,說:「孔二哥,你坐著說罷!你不知道師父的脾氣,最好耍笑。瞧你身材矮,跳上去跳下來,這是成心和你作玩。」


濟公哈哈一笑說:「好陳亮,我正要瞧海裏蹦,給你說破了。」


孔貴說:「師父,你我一家人,別瞧海裏哪呀!師父喝酒罷!」


這時,外面華雲龍直央求陸通,給陸通叩頭說:「陸賢弟,你把英雄氅給我罷!」


陸通本是肉眼佛心人,見華雲龍一磕頭,他就把英雄氅給了他。


華雲龍說:「陸賢弟你蹲下來,我踏著你的肩頭,趴窗戶。我要瞧瞧這個顛和尚什麼樣?」


陸通說:「你瞧瞧就下來。不然,我摔個球囊的。」


華雲龍說:「就是!」踏了陸通的肩膀。


賊人一趴背牆的窗戶,往裏一瞧,見和尚面向南坐著。


華雲龍一想:「我叫他明搶容易躲,暗箭最難防。我一鏢把他打死,省得他拿我。」想罷掏出鏢來,照定和尚後腦海就是一鏢。


和尚一閃身,這鏢正打在孔貴的椅子上,嚇得孔貴跳下椅子說:「無量佛!無量佛!」


和尚說:「喲!好東西,你要謀害和尚!陸通,你把他腿攢住,別叫他跑了。」


陸通在外面就答應喊嚷:「攢住了!」和尚站起來,往外就要走。


孔貴趕緊攔住說:「師父,你老人家要拿他。哪裡都拿得了,何必在我這廟裏拿他。這要送當官,在我廟裏拿的,連我得跟著打官司,我就跟他是一黨!師父慈悲慈悲罷。」


楊明也說:「師父,你老人家今天看在我等的面上饒了他。孔貴已然是出家有好幾年了,別叫他受了連累。師父慈悲慈悲罷!」


和尚說:「也罷!既是你等大眾給華雲龍講情,我看在你等面上,今天我不拿他。陸通,你攢著華雲龍的腿,把他隔牆摔出去。外面是山澗,把他摔到外面,滾下山澗喂了狼罷!」陸通本是個渾人,說什麼聽什麼。


他就攢著摔華雲龍的腿,隔著廟牆往外一摔,也不知華雲龍摔死沒摔死,暫且不表。


陸通把賊人摔出去,他這才來到西配房屋中。


睜眼一瞧,見和尚一瞼的泥,頭髮有二寸多長。破僧衣,短袖缺領。腰系絲絛,疙裏疙瘩。光著兩只腳,穿著兩只草鞋,猛英雄上下直打量和尚。


楊明說:「陸通,你還不給師父行禮。」


陸通說:「這不像師父!」


濟公說:「好東西!你說不像師父,你瞧我樣兒不好。」當時把僧袍往腦袋上一蒙,沖他喊了一聲。


嚇的陸通往外就跑。


楊明說:「怎麼了?」


陸通說:「好利害!」


楊明說:「你進來,快給師父叩頭罷!」陸通這才跪向濟公行禮。


濟公說:「給你怕不怕?」


陸通說﹔「怕了!師父別喊了!」


楊明說:「師父喝酒罷!」濟公喝了一杯酒,嘆了一聲。


楊明就問:「師父怎麼了?」


和尚說:「我瞧著你五個人臉上氣色不好,必有大凶危險。不出一個月之內,你五個人有性命之憂。」


楊明眾人一聽,大吃一驚,知道濟公說話必應,趕緊說:「師父,你老人家得救我們!」


和尚說:「你們要聽我和尚的良言相勸,這一個月之內,你五個人要出了蓬萊觀,可以趨吉避凶。要不聽我的話,一個月之內,你五個人別出蓬萊觀有性命之憂,我可不救了。你們可別說我和尚心狠!」


楊明、孔貴說:「就是!我們一個月不出去,謹遵師父之命。師父在這裏可以住幾天再走。」


和尚說:「我還有事情,少時就走。」大眾說著話,天色大亮。


和尚說:「我要走了。我囑咐你們的話,可要記住了。」大眾點點頭,送濟公夠奔外面。和尚直到廟門,又諄諄囑咐一遍。和尚這才順山坡下山。


剛一進城,來到十字街,只見由對面來了許多的官兵。


有幾位班頭鎖著兩個人,正是柴元祿、杜振英。和尚按靈光一算,早已明白。



不知柴、杜二位研頭因何被人鎖住,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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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回 丟公文柴杜被捉 說假話聖僧投案

話說濟公剛走到十字街,見許多的官兵衙役鎖著柴元祿、杜振英。

書中交代,一支筆難寫兩件事。怎麼柴、杜二位班頭會被人鎖上呢?這其中有一段隱情。


和尚由店裏起來說出恭,柴、杜二人在屋中等候。工夫大了,不見和尚出恭回來。


柴頭可就說:「杜賢弟,你瞧和尚真是半瘋。把茶壺弄碎了,灑了一坑的茶,把包裹也沾濕了。」杜振英說:「打開包袱瞧瞧罷!也許海捕公文也濕了。」


二人把包袱打開一看,果然文書濕了一個尖角。雖有油紙包著,日子多了,油紙磨破了,故此印進水去。


二人把文書拿出來了,放在炕上。又等了半天,和尚還不進來。


柴頭說:「咱們瞧瞧去!和尚又許出了岔子。」二人出了東配房。


來到茅房一瞧,見夥計拿著燈籠在茅房外頭站著發愣。


柴頭說:「我們那位和尚出恭,還沒出完呢?」夥計也等急了,探頭往裏一瞧,和尚蹤跡不見。


夥計說:「怪呀,怎麼會沒有了?」


柴頭說:「怎麼啦?」


夥計說:「我瞧著和尚進了茅房,怎麼會沒有了?」


柴頭說:「是不是和尚走了?」


杜振英說:「真是被你猜著了。」說著話二人轉身往回走。


只見由東配房他們住的房裏出來一個人,穿著一身夜行衣,擰身上房。


柴頭、杜頭一愣,這個時節要追也追不上。


柴頭說:「快到屋裏瞧瞧,丟了東西沒有。」二人趕緊來到屋中一看,辦華雲龍的海捕文書沒有了。


柴頭就嚷起來,夥計過來問:「什麼事?」


柴頭說:「我們丟了東西了。」夥計說:「這倒不錯。你們來了三個人,剩了兩個。反說丟了東西,打算訛我們可不成?你打聽打聽我們這店裏,開了不是一年半年。都要這樣訛起來,我們的買賣就不用做了。」柴頭是真急了,夥計一吵鬧,掌櫃的也過來。


這個店的東家,原本是龍遊縣的三班總頭楊國棟,在本地很是人物,無人不知。


今天掌櫃的過來一問,夥計說:「他們來了三個人。有一個和尚,也不知哪去了。他們兩個人還說丟了東西。」


掌櫃的一聽說:「好!這必是和尚把東西拿了走,他們活局子訛咱們。夥計,你問問住居的眾位客人去,丟東西沒有?要丟了東西,跟他們兩個人要!」夥計就嚷:「眾位住店的客人,瞧瞧屋裏丟東西沒有?要丟了,趁早說。」各屋裏全點上燈。


夥計按著屋子問,裏面都答話說沒丟什麼,問來問去,問到上房屋裏,沒人答話。


夥計說:「上房的大師父丟東西沒有?」連問了數聲,屋裏並不答言。


夥計一推門,門虛掩著。夥計進去一瞧,裏間屋子有燈光,夥計剛一簾子,「喲!」了一聲,嚇的掉頭往外就跑。


掌櫃和眾夥友一瞧,這個夥計顏色都變了。


大眾就問:「怎麼了?」這個夥計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緩了半天,說:「我的媽,嚇死我了!」


大眾來到上房一看,見那個秀頭和尚的大腦袋掉在地下,死屍坐在椅子上。半倚半靠,掌櫃的一瞧說:「別叫東配房那兩個人走了!這必是他們一同來的那個窮和尚,把這個禿頭和尚殺了跑了。」


大眾一想,這話對,趕緊來到東配房,就把柴元祿、杜振英堵住。


掌櫃的說:「窮和尚殺了人跑了,你兩人必知道!人命關天,我擔不了,咱們是一場官司。」柴元祿、杜振英實不知情,哪能應答。大眾一吵,嚷了半夜。


掌櫃的說:「眾位別叫這兩人走了。」當時叫地保給縣裏送信。


少時,該班頭役官兵都來了,劉頭說:「你們二位,打官司去罷。」嘩啦一抖鐵鏈,把柴元祿、杜振英鎖上。


柴頭說:「眾位班頭鎖我們,因為什麼?」


劉頭說:「你們二位不必分說,有什麼話到堂上說去。」柴元祿、杜振英把公文丟了,本來著急,這又出了人命案,心中暗恨和尚。


天光亮了,眾官兵衙役拉著柴元祿、杜振英夠奔龍遊縣去過堂。


出了楊家店,剛走到十字街,濟公由對面來了。


和尚一瞧說:「好的!你們這兩行人,到底是暈天亮。還要把花把的瓢摘了。摘了,不急付流扯活,可叫翅子窯的鸚爪孫把你們兩個縛住。這還得叫我跟著打官司。」柴頭、杜頭一聽和尚這話,把眼都氣直了。


書中交代,和尚說的這是什麼話?這原本是江湖黑話。


暈天,就是夜裏,把花把的瓢摘了,是拿刀把和尚殺了。


不急付流扯活、叫翅子窯的鸚爪孫縛住,說是不跑被官人拿住。


柴頭一聽,說:「好和尚,難教給你這些話?」


和尚說:「不是你們兩人教給我的嗎?」


官人一聽說﹔「大師父是朋友,全說了。官司你打了罷!」


和尚說:「打了!好朋友做好朋友當。」


小夥計散役過來,一抖鐵鏈,把和尚鎖上,拉著就走。


這個散役說:「和尚真是好朋友!」


和尚說:「那是!沖這一手,喝你的酒多不多?」這個散役本是新當差的,一聽和尚要喝酒,他說:「你走罷!你喝我的酒,你真是得了屋子想炕。」


和尚說:「你這東西,給臉不要臉!我和尚沖你官司不打了!」說著話,和尚一抖鐵鏈上了房。


劉頭一瞧,過來打了夥計一個嘴巴說:「你這是把差事擠走了,你擔得了?」小夥計也不敢言語。


劉頭說:「大師父請下來!喝酒我請!」


和尚說:「我沖你官司打了。」說著話,和尚竄下來,說﹔「劉頭貴姓呀?」


劉頭說:「大師父這是存心!叫我劉頭,又問我貴姓。」


和尚說:「你請我哪喝?」


劉頭說:「龍遊縣衙門對過,有一座大酒飯館,什麼都有。你想吃什麼要什麼,我決不吝惜。我那裏有帳,現錢我可沒有。」


和尚說:「就是罷!」說著話來到龍遊縣衙門對過,一瞧,路南的酒館字號是「三義居」。


和尚同眾人進了酒店,來到後堂落座。劉頭說:「和尚你是好朋友,不能叫我們費事。你回頭把案全說了!」


和尚說:「全說!一點不留!」


劉頭說:「南門外頭那案是你罷!」


和尚說﹔「是我!」


劉頭說:「北門外高家錢鋪門口,那案也是你罷!」


和尚說:「是我!有什麼話,吃完了再說。」


劉頭說:「也好!回頭吃完了飯,到監獄,你把案一說,一寫單子遞上去,就得了。」


和尚說:「先吃!夥計過來!」


柴頭、杜頭知道和尚這是沒安好心,要吃人家。


夥計過來問:「大師父吃什麼?」


和尚說:「你們有什麼?」


夥計說:「應時小賣,上等海味席,一應俱全。」


和尚說﹔「你給我辦一桌上等海味席,五斤陳紹。」夥計答應,當時擦抹桌案。


菜碟擺好,酒燙熱了,幹鮮果品、冷葷熱炒,擺了一桌子。


和尚說:「柴頭、杜頭,你們兩個人不吃,瞧我吃。」和尚又吃又喝。


劉頭一瞧,心說:「和尚這是想開了。這幾條人命,反正一定案,就得當時立軌之罪。」


見和尚吃了個酒足飯飽,叫夥計一算帳,共合十兩四錢。


劉頭說:「寫我的帳。」


這才帶領和尚與柴、杜二人,一同來到衙門監獄。


劉頭說:「和尚你說吧。南門外秀才高折桂的花園裏,請了老道葉秋霜捉妖,在法臺上,老道的腦袋沒了,是怎麼一段事?」


和尚說:「我不知道!」


劉頭說:「你這就不對了!方才你說南門外的案子是你做的,你怎麼又不認了。」和尚說:「我說的是南門外我偷過一個小雞子,人命案我可沒做過,我沒有那麼大膽子。」


劉頭說:「北門外高家錢鋪門口,無緣無故一刀之傷,脖脛連筋。那條命案是你呀?」


和尚說:「不是!我在北門外,那一天在高家錢鋪門口,撿了一個大狸花貓。我偷了走,別的我不知道。」


劉頭說:「你這可是不對!我沒問你偷雞偷貓的案。東門外楊家店殺死禿頭和尚,這總是你了?」


和尚說:「那我更不知道了!」


劉頭說:「你這時不說,回頭等老爺一升堂,用刑一拷,三推六問,你也得招認!那就晚了。」


和尚說:「我真不知道。那也無法。」眾班頭賭氣,也不問了。


有人進去回稟老爺,老爺當時傳壯皂快三班,立刻升堂,吩咐帶和尚。



不知濟公上堂該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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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龍遊縣日辦三案 二龍居耍笑兇徒

話說濟公來到衙門,工夫不大,老爺升堂,吩咐帶和尚。

濟公來到大堂一站。見這位老爺,五官端正,一表非俗。


老爺往下面一瞧:「你這僧人,見了本縣為何不跪?」


濟公說:「老爺為官,官宦自有官宦貴,僧家也有借家尊。我又不犯國法王章,這裏又沒有佛祖,我跪的是哪個?」


老爺一聽說:「你這僧人叫什麼?在哪裡廟裏出家?」


和尚說:「老爺要問,我乃是靈隱寺濟額和尚。老爺可知道濟公的名頭高大?」


老爺一想:「濟公乃是秦相的替僧,焉能這個樣子?」心中有些不信。


老爺說:「你是濟顛,東門外楊家店內脫頭和尚被殺,你必知情?」


和尚說:「我一概不知!」


老爺說:「你既是靈隱寺的濟顛,來此何干?」


和尚說:「老爺要問,我是奉秦相諭,帶著臨安兩個班頭出來辦案,捉拿臨安盜玉鐲鳳冠的賊人華雲龍。」


老爺吩咐:「把兩個班頭帶上來。」立刻把柴、杜二人帶上公堂。


柴元祿說:「老爺在上,下役柴元祿給老爺請安。」杜振英也給老爺行禮。


老爺問說:「你兩個人是臨安的班頭?」


柴元祿說:「是下役在臨安太守衙門當捕快。」


老爺說:「既是你們出來辦案,可有海捕公文?拿來我看。」


濟公說:「老爺要問公文,是昨天晚上在店裏丟的。」


老爺一聽這話,勃然大怒,說:「沒這麼巧事。大概我抄手問事,萬不肯應。先把和尚給我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打完了再問。」旁邊皂班一聲答應,過來就把和尚拉下堂去。


和尚就說:「我要挨打了!」連嚷了兩聲。


皂班說:「和尚你嚷也不行,快趴下,叫我們費事。」


正在這般光景,只聽外面一聲叫嚷:「千萬別打,我來了!」說著話由外面跑進一個人來,直奔公堂之上,道:「老爺千萬別打和尚。下役尹士雄,我認得這是靈隱寺濟公。」


知縣說:「尹士雄你怎麼認的?」


尹土雄說:「當初救徐治平徐大老爺,我在秦相府閣天樓盜五雷八卦天師符,我見過濟公一次。老爺,打不得的!」


書中交代,尹土雄怎麼會在這衙門當官人呢?


只因前者在臨安秦相府盜五雷八卦天師符之後,搭救了徐治平。


後來徐治平連登科甲,榜下即用知縣,尹士雄去找徐治平,要跟徐治平去當差役。


徐治平說:「你是我救命的恩人,你跟我當差,我坐著,叫你站著,我居心不安。要叫你坐著,又不成規矩。我給你薦舉一個地方去當差罷!」就把尹土雄薦在龍遊縣。


吳大老爺跟徐治平乃是同窗知己的朋友,也不能錯待了尹士雄,就留下他叫他當八班的班總。


今天尹士雄正在外面監獄坐著,聽說要打濟顛和尚,尹士雄一想:「要是濟顛和尚,我認識,我去瞧瞧去。」故此這才來到公堂,一看,果然是濟公。


尹士雄趕緊回稟老爺,老爺聽說,急忙下了坐位,上前說:「聖僧千萬不可見怪,弟子是一時的懵懂。今請聖僧上坐。」


和尚說:「老爺說哪裡話來,你不知不為罪。」


知縣忙忙賠禮,說:「弟子久聞聖僧大名,善曉過去未來之事,佛法無邊。現在弟子這龍游縣出了三條命案,都是一無兇手,二無對証。求聖僧你老人家給占算占算罷!」


濟公說:「不用占算!老爺把文房四寶拿來,我和尚給你寫出來好不好?」老爺一聽,趕緊取過紙墨筆硯,交與濟公。


濟公背著人,在袖口裏寫好封好。


和尚說:「老爺,你把我這張字柬帶好。等著你到東門外楊家店驗完了屍回來,那時轎子一落平,你打開我這張宇柬瞧。這三條命案,我都給你寫明白。可別早打開。如早打開,可不靈了!」


知縣吳老爺點頭,接過字柬一看,上面畫一個酒壇子,釘著七個鋸子,這是和尚的花樣。


老爺把字柬收好,和尚說:「老爺,你派你的兩位班頭楊國棟、尹土雄跟我和尚辦案去。叫我這兩個班頭暫在衙門歇歇。」


知縣答應,叫楊國棟、尹土雄跟聖僧去辦案。


兩位班頭答應,跟著和尚下堂,一同出了衙門。


尹士雄說:「聖僧一向可好?」


和尚說:「好!沒有病。」


尹士雄說:「楊大哥!我聽說嫂嫂不是病著麼?」


楊國棟說:「不錯!」


尹士雄說:「大哥你給濟公叩頭,求求他老人家。真稱得妙藥仙丹,手到病除。無論什麼病,都能治的好。」


楊國棟一聽,立刻給和尚行禮,說:「聖僧慈悲慈悲罷,給我點妙藥靈丹。」


濟公說:「不要忙!丹藥倒有,咱們先辦案去要緊!」


尹土雄說:「師父上哪去辦案?」


和尚說﹔「上五裏碑。」這兩個人一瞧,和尚往前走三步,往後退兩步。


尹士雄說:「聖僧你怎麼這樣走?什麼時候走得到呢。快點走呀!」


和尚說:「我要快走,你兩個人跟得上麼?」


楊國棟說:「跟得上!」


和尚邁步「踢踏!踢踏!」就走,電轉星飛。


這兩人隨後就追,展眼之際,和尚沒影子了。


這兩個人一想,快追罷!反正同到五裏碑相見。


兩個人一追,焉想到和尚藏在小胡同裏,等這兩個人追過去,和尚由小胡同出來,慢慢往前走。


走了不遠,見路西裏有一座酒館。掌櫃的姓孫,正拿筆寫花帳。到節下一算,說多少是多少,多寫兩筆,人家也不查細帳。


掌櫃的翻著帳,拿著筆正要往下寫,和尚邁步進去說:「辛苦,掌櫃的姓孫嗎?」


掌櫃的說:「我姓孫。什麼事?」


和尚說:「你跟龍遊縣的三班班總楊國棟是拜弟兄是不是?」


掌櫃說:「不惜!」


和尚說:「楊國棟的媳婦死了,你知道不知道?」掌櫃的一聽,吃了一驚,一著急,筆往下一落,把帳上畫了一道黑圈,自己一瞧,反把帳都勾了。


掌櫃的說:「和尚你怎麼知道?」


和尚說:「今天早起,楊頭到我的廟裏去,講接三焰口。他說五個和尚接三,七個和尚放焰口,搭鬼面坐。我說七個人接三,十一個人放焰口,搭天花座。臨完了唯一出四郎探母,代打瞼掛鬍子。」


掌櫃的一聽,說:「你們廟裏焰口真熱鬧。」


和尚說:「熱鬧!楊頭告訴我說,叫我順便來給個信。故此我才來送信。」


掌櫃說:「大師父勞駕!裏面坐,喝碗茶,吃盅酒罷!」


和尚說:「好!我正想喝酒。」掌櫃的立刻叫夥計拿了兩壺酒給和尚喝。


掌櫃的說:「我跟楊頭換帖,我不能不去。回頭先到餑餑鋪,定一桌餑餑。記我的帳。」


那幾個夥計說:「素日楊頭跟咱們都不錯!咱們大家送份公禮,到布鋪撕八尺藍呢,叫刻字鋪做四個金字,要『駕返瑤池』。」


大眾說:「就是罷!」


和尚喝完了酒,說:「我走了!」


大眾還說﹔「勞駕!」和尚無故給人家報喪,誆了兩壺酒吃,出了酒店,慢慢往前走,來到十字街。


和尚抬頭一看,見路南有一座酒飯店,字號是「德隆居」。


刀砧亂響,過賣傳菜,裏面酒飯座擠不動,偏擠滿了。


對過路北也有一座酒飯館,字號「二龍居」,裏面一個飯座沒有,掌櫃的坐在店內衝盹,跑堂的坐著發愁,灶上空敲麵杖。


和尚邁步進了二龍居,和尚說:「夥計,你這屋裏怎麼這樣清淨?」


夥計說:「大師爺別提了!先前老掌櫃的在日,這屋裏的買賣,龍遊縣是要算頭一家,誰不知二龍居?現在我們老掌櫃的去了世。我們少掌櫃的,可就差得多。真是買賣在人做。他一接手,買賣就不好。又偏巧我們這屋裏的夥計出去,在對過開了一座德隆居。雖然說船多不礙江,可是人家那屋裏一天比一天好,我們一天不如一天。昨天賣了八百多錢,大家吃了,今天還沒開張。我是這屋裏的徒弟。我打算賭口氣,多買點貨,跟對過比著賣。他賣一百二的菜,我賣一百。無奈我有心沒力!」


和尚哈哈一笑,說:「你願意多賣錢不願意?」


夥計說:「怎麼不願意?」


和尚說:「你既願意,我有主意。」


羅漢這才施佛法,大展神通,要在二龍居招酒座,捉拿兇手。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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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9 03:28:17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小黑明融 於 2015-5-19 05:24 編輯

第八十回 聽閑言一怒打和尚 驗屍廠兇犯吐實情

話說濟公來到二龍居,聽夥計一說,和尚說:「你願意多賣錢,願不願意?」

夥計說:「我願意多賣錢。可是你瞧,沒有多少貨。就是幾斤肉,還有十幾斤面,有一隻小雞子,酒也不多。就是有座沒東西,怎麼多賣錢?」


和尚說:「不要緊!有水沒有?」


夥計說:「後頭有井。」


和尚說:「有水就得有酒。你就打水當酒賣,我准保沒人挑眼。我能叫你當時賣一百吊錢。我叫掌櫃的搖搖算盤。叫灶上小勺敲大勺。我要兩壺酒,你就唱白乾兩壺。叫他們咬賣,回頭就有座。做飯館子的買賣,是要熱鬧才好。」


夥計也是窮急了,就依著和尚主意,告訴掌櫃的搖算盤,灶上就敲勺,摔麵杖。


和尚說:「來兩壺酒。」


夥計喊道:「白乾兩壺。」掌櫃的、眾人全都答應,喊嚷賣呀。


夥計剛把酒給和尚拿了來,外面進來了酒客,夥計一瞧,認得是對過雜糧店的陳掌櫃。


素常這位陳掌櫃最惱喝酒的人,他屋裏的夥計,要一喝酒,被他知道就不要了。


今天他自己剛吃完飯,在門口漱口,心裏一迷,進了二龍居說:「來兩壺酒!」


夥計知道陳掌櫃素不吃酒,就問他道:「陳掌櫃,今天怎麼也要喝酒?」


陳掌櫃把眼一瞪,說:「我要喝!你管我嘛!」


夥計碰了個釘子,給他拿了兩壺酒過來。


陳掌櫃心裏一明白,自己一想:「我剛吃完飯,我又不喝酒,怎麼心裏一糊塗就要喝酒呢?」自己再一想:「既然要了,我倒嘗嘗酒是什麼味。」他不喝酒的人,今天也喝上了。


這個時節,又進來一個酒客。兩眼發直,手裏端著一個碗。買了三個錢的韭菜花,一個錢香油。


他出來買東西,走到二龍居門口,心裏一迷,進來坐下說:「來兩壺酒!」夥計答應,把酒拿過來。


這個人忽然明白了咱已一想:「我家的飯沒吃完,怎麼我進來要酒呢?」自己正發愣,外面又是進來一個人。也端著一個碗,裏面有兩塊豆腐,原本家裏等做菜。


走在酒店門口,自己不由的進來了,坐下就要酒。


夥計把酒拿過來,這才明白了,回想家裏等著做菜,叫我買豆腐。自己說:「幹什麼進來要兩壺酒吃呢?」


這個說:「我有韭菜花,你把豆腐擱在內拌著,咱們兩個喝罷!我也沒打算成心來喝酒。」這兩人也喝上了。


三五成群,直往裏走。忽見外面進來一人。手裏拿著五包菜,進來坐下,自言自語說:「老二,給你一包。老三,給你一包。老四,給你一包。老五,給你一包。夥計,來十壺酒,先來六個菜。你們哥四個,想什麼,要什麼。」


夥計一瞧,見他一人好像眼幾個人說話,也不知怎麼回事。


書中交代,這個人原本是拜兄弟五個,他行大。請四位兄弟吃飯,它定的是德隆居。那四個人進了德隆居。


他一迷糊,仿佛瞧見那四個人都在這裏坐著,因此把酒菜要了。夥計給端了來,他這明白了。自己一想:「這是二龍居。」已然把菜要了,也無法了。


即到德隆居一瞧,那四個人等著他,還沒要菜。


他把四個人叫過來。少時,酒座就滿了。


夥計也忙不過來了。人一多,酒都打完了。夥計一想,沒酒打涼水。


當時到後面打了一桶涼水,倒到酒壇子裏拿酒壺灌了,就給酒座拿過兩壺去。


剛給拿過去,那位酒座就叫:「夥計過來。」夥計一想:「了不得了,必是給涼水,不答應了。」


夥計趕緊過來說:「大爺什麼事!」


這位酒客說:「你們這酒怎麼改了?」


夥計說:「許是打錯了。」


這位酒客說:「這個酒比先前的好得多!要是老賣這個酒,我就每天來吃。」


夥計一想:「真怪!怎麼給他涼水,他反說好呢?」


屋中酒客,隨來隨往,擁擠不堪。


只見由外面又進來兩個人。頭裏這人是青白臉膛,兩道短眉毛,一雙三角眼,營鼻子,俏下頜,兩腮無肉,穿著一身青,歪戴著帽子,肩披著大蛇。後面限定一人,也是免頭蛇眼,龜背蛇腰。


這兩個人一進來,眾酒客全嚷:「三爺四爺,這邊喝罷!」


這兩個人說:「眾位別嚷!」走進來就在和尚後面一張桌子坐下。


夥計一瞧,是這兩個人,就一皺眉,知道這兩個人素常淨講究,嘴上抹石灰白吃。


夥計無奈,過來擦抹桌案說:「二位要什麼酒菜?」這兩個人要了兩壺酒,兩個菜,喝上了。


和尚一回頭說:「二位才來呀。」這二人沒聽見,也沒答話。


和尚把桌子一拍說:「我和尚讓好朋友,不理我還罷了!就憑你們兩個忘八,也在這裏充好朋友不理我。我和尚二十頃稻田地、兩座廟,都花在你們媳婦身上,把你們養活了。這回不理我,充好朋友。」這兩個人也不知道和尚是罵誰,也不能答話。


眾酒飯客可都知道和尚是罵這兩個人,眾人心說:「敢情這兩個人是忘八,不是好朋友。」都拿眼瞧著這兩個人。


和尚直罵,這兩個人有一個說:「我問問他,罵誰呢?」說著話,就站起來。


那個說:「老四,你坐下。和尚說二十頃稻田地、兩座廟都花了,花在你家裏。你去問他是嗎?」


這個說:「別胡說!那是花在你家裏!」


這個說:「你既不認得,你何必去問他?」說著話這個又坐下了。


和尚說﹔「我罵的是你!」


兩人一聽這話,真急了,站起來說:「和尚你罵誰呢?」


和尚說:「我二十頃稻田地、兩座廟都花在你們家裏,你二人媳婦身上。今天叫我做衣裳,明天叫我打鐲子。你們兩人見我窮了,不理我了。」


這兩個人一聽這話,氣得顏色更改,說:「好和尚!你認得我們兩個人是誰?只要你說出我二人的名姓來,就算你把二十頃稻田地花在我們女人身上了。」


和尚一聽,說﹔「你叫抓天鷂鷹張福,行三。你家裏就是兩口人,你媳婦是白臉膛,今年二十五歲。你叫過街老鼠李祿,行四。你家裏也是小兩口。你媳婦是黑黃臉膛。我花了許多錢,你還不知道?連你們家裏有幾床被,我都知道!」


這兩個人一聽,真急了,就要跟和尚動手。


和尚說:「要打,咱們外頭街上打去!別連累人家的買賣。」說著話,張福、李祿同和尚三人出了酒店。


張福、李祿就要揪和尚。和尚圍著這兩個人繞彎,擰一把,掐一把,這兩個人老揪不住和尚。


張福急了,掄拳照著和尚腦袋就是一拳,正打在後腦袋上。直仿佛打在豆腐上,撲的一下,拳頭打在腦袋裏去,立刻花紅腦漿進流。


和尚說:「你可打了我了!」翻身栽倒,蹬蹬腿,咧咧嘴,和尚氣絕身亡。


張福大吃一驚,心說:「好糟腦袋!我一拳就會打碎了。」


本地面官人過來說:「好!你們打死人了。」


張福說﹔「是李祿打死的!」


李祿說:「是張福打死的!」


官人說:「你們二人不用爭論,到衙門再說去罷!」嘩啦一抖鐵鏈,把兩個人鎖上。


剛要帶著走,就見由正東上鳴鑼開道,說:「閑人躲開,縣太爺轎子來了。」


書中交代,知縣是坐著轎子,到東門外楊家店去驗屍。


帶著刑房仵作,來到楊家店。


仵作找本地面官人,給預備五十斤酒,洗洗手,要一領新席,一個新鍋。


地方姓幹,叫幹出身,趕緊跑來說:「眾位頭兒閉閉眼罷!驗完了,我必有個面子。」


仵作說:「就是!你給預備半斤酒洗洗手。」


當時一驗,仵作一報說:「皮吞肉卷,生前致命。一刀之傷,並無二處。」先生寫了屍格。


老爺把店裏掌櫃的叫過來一問:「這個和尚被誰殺死,你可知道?」


掌櫃的回老爺:「昨日三更,不知被誰殺死?」


老爺問:「他在這裏住了多少日子?幾個人住店?」


掌櫃的說﹔「就是他一個人,住了二十三天。」


老爺說:「你店裏幾個夥計?誰跟和尚不對?」


掌櫃的說:「八個夥計,都在這裏。沒有跟和尚不對。」


老爺吩咐:「你且把死屍成殮起來。」掌櫃的答應。


老爺吩咐打轎回衙,仵作找地方問:「怎麼樣?」


地方說:「你們幾位要麵,到對過每位吃兩碗,我來算。」


仵作說:「我只當是驗完給我們幾吊錢哪。哪知叫我們吃麵。我們也不吃,底下有事。咱們再說!」賭氣跟著老爺的轎子,一同回衙。


剛走到十字街,官人過來說:「回稟老爺,打死和尚了!」


老爺說:「哪裡的和尚?」


官人說:「一個窮和尚!已然拿住兩個兇手。」


老爺吩咐轎子蔣平,帶兇手。


當時把張福、李祿往轎前一帶。


老爺一審問口供,焉想到又招出一條人命案來。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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