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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黯然銷魂]惟武獨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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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22:59
  第四十章 【天武宗】

  宋綰笑嘻嘻的,杜野腦子裡亂糟糟的,卻還有精神去想,宋綰,到底是何方神聖。與宋歡是同一輩人,為何竟遠遠強過宋歡?

  迫在眉睫的是來自眼前的威脅,笑聲驟然止住,一個洪亮聲音在武館裡響徹:「歡迎各位貴賓,請!」

  一個矮小的胖子坐在一張高椅子上,方君豪腦子剛清醒一點,又偏偏還處於半昏迷狀態,本性發作,指著那胖子大笑:「哈哈,這矮胖子還偏坐那麼高的凳子,笑死老子了,哈哈哈!」

  矮小胖子面色一沉,喝叱:「掌嘴!」

  「掌你老母!」方君豪腦子昏昏沉沉,卻不表示他對外界毫無感知,立刻暴跳如雷,衝著眼前竄來的身影,雙拳揮出。

  砰……方君豪流星般飛出老遠,緊接著他似乎醒悟了一些,跳起來大怒:「我日,你們這些狗東西玩偷襲,老子最愛的就是打架,來啊,來啊!」

  那黑人猛的竄將過去,輕蔑的一巴掌拍向方君豪。方君豪胸中滿是怒氣,心中只剩一個念頭,哪裡還顧得隱藏劍氣秘密,探手之間,劍氣幾乎就要迸現。

  就在這剎那,杜野突然出現,按住他的雙手。面無表情,可是那眼神中藏著深深的怒意與狠色,讓方君豪渾身生出寒意。

  那一巴掌生生拍在杜野面上,面頓時腫起大片。杜野不怒反笑,燦然一笑:「前輩,在下管教無方,師弟出言不遜,在下便替師弟受了這一掌,還望前輩見諒。」聽起來,如果這矮胖子不肯作罷,他多半連左臉也會送上去挨上一巴。

  矮胖子微微動容,盯著杜野半晌,大笑:「好,有擔當,我喜歡!此事就此揭過,請坐。」

  「杜子!」方君豪又驚又怒,惡狠狠瞪了那矮胖子一眼,心想有一天我遲早找你個毛娃娃還回來。正暗中鼓氣發誓,回頭望著杜野那嚴厲的眼神,他心中凜然,偏過腦袋狠狠出了口氣,無奈的豎起一根手指。

  方君豪以前習武只道是好玩,熱血和豪邁,這是他對江湖和武林的認識。但現在,他才發現,原來武林真的不是那麼好玩,怨不得杜子以前一直都那麼低調,原來槍桿子才是腰桿子。

  杜野面色不變,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在練武場中間的桌子邊坐下。如果不是右臉隆起極高一塊,多半別人會覺得杜野是撿了一百萬而故意沒交給警察叔叔:「在下天武宗杜野,見過前輩!」

  「宋家宋歡!」宋歡驕傲得像是尾巴上插了一隻孔雀翎毛的野雞,微微抱拳便坐下。

  「天武宗方君豪!」方君豪按住怒氣,要不是答應杜野不胡亂開口,現在他肯定大罵你這個老化石,一直罵到天怒人怨才滿意。

  「哇,你連我都不認識,不過,沒關係,我叫宋綰!」宋綰嬉笑連連,可是矮胖子卻不敢有任何的輕視。

  「七殺門門主,蔣宗虎!」矮胖子點頭,覺得這幫人很有禮數:「今日約了幾位前來,正是為了談談那林禹行之事。」

  眾人默然,唯杜野和方君豪猜到此事內情,二人卻偏不開口。蔣宗虎掃視眾人一眼:「各位不知林禹行與七殺門的恩怨?如此你們也敢插手,果然初生牛犢。」

  其實宋歡很想學方君豪一樣破口大罵一句牛你老母,不過,心想自己不要搞得想方君豪那樣丟人。方君豪丟人,沒人在乎。他丟人,丟的卻是宋家的人,他不敢,也不能。

  最重要的是,他覺得宋綰不但不會替他挨這巴掌,多半還會趁機上來踩兩腳。所以,想想就罷,要是真的罵出來,那他肯定自己是腦子有毛病。

  林禹行是商人,與七殺門又能有什麼樣的恩怨。總不能說林禹行很狗血的在年少時搶了蔣宗虎的女朋友,所以蔣宗虎苦練幾十年之後才報仇。

  事情沒有那麼複雜,起因僅僅只是因為武館的土地。林禹行購買了這附近的土地,打算投資興建別的建築物。其他的基本都擺平了,就剩下武館附近一帶,就因為蔣宗虎糾集了一票人拗價格。

  如此一來,林禹行怒了,你蔣宗虎想要談價格,大可自行跟我談,你糾集一票人想玩對抗是不是。

  林禹行有理由怒,若只是蔣宗虎,價格還好商量。偏偏蔣宗虎把所有的街坊都聯絡起來,如此一來,抬價格的話,林禹行的損失就大了。

  商人講究的利益,就算怒,也多半要在如雨一般的利益下冷掉。但林禹行這次怒得很合理,這不但涉及到他的利益,還涉及到他的脾氣,自然就不爽了,直接把其他的街都給推平了,剩下這一帶孤零零的。

  林禹行能走到今天,自然不是沒手段的人,輕鬆的隨便找警察,找政客玩點手段,立刻就把這群人逼到了角落裡。蔣宗虎就像是一個打算打虎的傢伙,卻發現老虎給自己挖了個陷阱,而後面還有人在推自己。

  蔣宗虎一怒之下揚言給林禹行一點好看的,林禹行倒也沒太放在眼裡,一個小小的武館,要真牛a,怎麼不見把美國總統給幹了。

  這,就是杜野查到的大概資料,當然,其中有部分是他推想出來的。便是與事實有差距,也差得不是太大。昨晚他還和方君豪感慨說這些生意人寧願砸幾千萬給女兒拍戲,也不願意在生意上損失一絲一毫的好處。

  宋歡覺得自己是時候開口了,他一邊鄙視平時扮領袖樣,一到關鍵時刻就縮頭的杜野,一邊哈哈笑:「蔣門主……」想了想,覺得這樣好像是在說那個倒霉蛋蔣門神,連忙改口:「蔣先生……」又覺得好像是在為蔣某人招魂,又改道:「蔣前輩,你和林先生的恩怨,我們都不清楚。」

  「不清楚就不要胡亂開口!」蔣宗虎覺得這小子對自己很不尊敬,連續換了個幾個稱呼,這算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插手蔣前輩與林先生的恩怨,但有的人卻不好說了!有的人不但喜歡多管閒事,嘴巴還很臭……」宋歡皮笑肉不笑,斜眼瞥了杜野和方君豪一眼。

  「哦,還有這樣的人?」蔣宗虎的目光投到杜野和方君豪的面上,見兩人慈眉善目低垂腦袋不做聲,心想這兩人比小狗還乖,臭小子借刀殺人都不會撒謊,十足蠢貨一個。

  「哇,不是說有酒嗎?酒呢,菜呢?」宋綰突然笑嘻嘻的驚叫出來,立刻把這場中肅殺氣氛消弭掉。

  蔣宗虎盯著宋綰,宋綰的目光左閃右閃,他卻摸不清這小子的底。只觀先前宋綰在他的笑聲下安然無恙,就覺此人深不可測,遲疑了一下,向身後揮手:「宋先生的要求照辦!」

  宋歡很想說我也是姓宋的,憑什麼差別對待。但他不敢,所以,他一直覺得自己不如宋綰。想了想,他又道:「蔣前輩與林先生的恩怨我不插手,但家裡讓我保護林小姐,我必定要護住她。」

  蔣宗虎冷哼一聲,兩眼寒光一現:「你現在是拿宋家來壓我還是怎的!」

  「不敢!」宋歡到底是家族弟子,傲氣仍是有的,腰板挺直,傲然道:「只是前輩執意為難我,那我宋家,也未必就做不得。」

  「宋家算什麼東西!」蔣宗虎心中有怒:「在中國橫行就算了,這裡是美國,排隊也輪不到你們宋家!」

  宋歡原本心中還有些畏懼,可提及家族,立刻便得不再恐懼:「前輩,我宋家雖遠在中國,可你若挑釁於我們,我家必定與你七殺門周旋到底!」

  這傢伙還有點膽色,大概有一個卵蛋!方君豪此刻也不由的有些佩服宋歡,雖是極瞧不起,但能在蔣宗虎面前如此作為,不論是因為家族撐腰,還是別的原因,也算是有卵蛋了。

  蔣宗虎好歹亦算是紐約的大門派之一,又沒在中國武林認真趟過水,自然不在意宋家的威名。如今立刻感到被挑釁,騰的一下站起來,居然比坐著的時候高不了幾公分,一掌拍在桌子上。

  桌子啪的一聲被震做無數碎屑,卻又沒有四下激射,足見此人對內力控制力之強。蔣宗虎怒氣上頭:「我七殺門今日就接了你宋家!」

  「我倒是要伸量伸量你們宋家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蔣宗虎探手成爪,疾抓而去,內勁逼得杜野和方君豪等人身不由己的退開數步。

  好強的內力!方君豪興奮得狠不得跳起來馬上大幹一場。杜野卻是心中發涼,幸虧自己先前忍了下去,不然此事難以了斷。

  見著這一爪,宋綰面色微微一變。宋歡亦是面色蒼白,卻是硬著脖子力撐家族氣勢,軟劍從腰間彈射而出,叮一聲脆響……

  宋歡驚駭萬分,他的劍竟然被空手生生折斷,這一爪來勢極猛,他竟無閃避之餘地,一招之下,便被擒住胸口肋骨,高舉過頭。

  只見蔣宗虎手裡微微加一分力,宋歡面色已是青了,再難以呼吸,骨頭幾乎有種被捏成粉碎的感覺。蔣宗虎失望的搖搖頭:「宋家,不過如此!」

  眼見他正打算運力給宋歡留下點記號,宋綰忽然動了,他面色的笑意輕了很多,慢慢的走到蔣宗虎面前:「且慢!」

  「蔣前輩,如果你打算傷他,那我勸你一句,最好不要!」宋綰憐憫的搖搖頭:「宋歡是宋家家主的第二繼承人,若是傷了他,七殺門便是藏到海底三萬公里,宋家也必定不會放過前輩。」

  蔣宗虎冷冷道:「小小宋家,不足掛齒!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雙,我滅一雙。」

  宋綰笑了,放聲大笑,這是杜野和方君豪第一次見到宋綰沒有嬉皮笑臉式的油滑笑容。

  笑聲漸止,宋綰面上掛著淡淡的肅殺與譏笑:「蔣前輩一定不清楚另一件事……」

  「哦,什麼事?」蔣宗虎不是囉嗦的人,可對宋綰他實在要先包容三分。

  「第一……宋歡若不是繼承人,以他的武功,什麼都算不上。」宋綰的笑漸漸有些變味了,變得有些寒意:「第二,他是我的親弟弟!」

  宋綰仍舊一身不搭的穿著,甚至仍舊是一雙人字拖。但,在所有人眼裡,宋綰已不再是先前的宋綰。

  宋綰凝視著蔣宗虎,蔣宗虎的面色漸漸凝重起來!

  宋綰的衣服忽然飄動起來,漸漸的鼓得越來越強,內勁撲面而至,猶如刀刮在臉上。

  杜野拖著方君豪和林硯退開一些。

  宋綰動了,他邁開腳步,微微向前走動一步。

  這一步,令得全場所有人震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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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23:25
  第四十一章 【艷陽天】

  宋綰凝重邁向蔣宗虎,一步一腳印!

  地板如同厚厚的積雪遇到了燒得通紅的鐵棍,宋綰的左腳深深沒入地板,直入腳踝。

  宋綰似未察覺,右腳隨之邁開,便彷彿踩在了平靜如鏡的湖面上,腳絲毫未陷進水中,一道道的水波蕩開。

  方圓一丈之內,宋綰所立的位置,地板竟然被他的內勁震得裂痕飛速蔓延。

  詭異,極其詭異的內功!幾乎在同一時間,練武場中所有人都震驚極了。

  兩隻腿任何一隻所做的,都不會太令人驚詫。但是,這兩隻腳呈現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效果,這就決非一般人能做得到了,蔣宗虎是一門之主,見識遠遠大與杜野,立刻就想到,要麼是宋綰的內力有古怪,要麼就是其對內力的控制極為精準。

  不論其中任何一點,都是足以令人震驚的。詭異的內功不好對付,控制內力精準,那就是內力極為精純,越精純就越是容易控制。就如同一枚導彈本身的誤差就是五千米,要想靠發射者減小到五百,那就是不可能的事。

  宋綰的動作看似緩慢,但是,當他從地板挑起軟劍,持在手中之時,蔣宗虎竟彷彿仍舊未能反應過來。宋綰冷冷盯著蔣宗虎:「宋家快劍,天下無雙,宋歡只是練得不到家罷了,接我一招!」

  「艷陽天!」

  宋綰手裡的軟劍忽然不見了,不是不見了,而是突然之間與宋歡一樣都不見了。

  突然之間,練武場中似出現了一個太陽,一個爆發著耀眼光芒的金黃太陽!太陽射出萬縷霞光!

  距離太陽有著足足三丈距離,可空氣卻彷彿被抽乾了,杜野與方君豪被渾厚霸道的內力逼得窒息,身不由己的跌撞著身體再退出兩丈,才面有餘悸的安全下來。

  太陽的霞光似乎籠罩了足足方圓五丈的範圍,蔣宗虎面色大變,隨手將已成累贅的宋歡拋飛出去。不住的凝聚心神與內力全力抵擋著那迎面射來的無數道霞光。

  太陽像天空中懸掛的太陽一樣,是會動的。它動著,在方圓五丈的範圍中不住遊走著,繞著蔣宗虎轉了無數個圈,方君豪心想換了自己多半已經頭昏眼花等著挨刀了。

  霞光與刺眼的太陽轉瞬間消失不見,宋綰面色蒼白,蔣宗虎面色凝重,相隔三米對峙。

  平靜中的肅殺令人不寒而慄!

  宋綰忽然笑了,那蒼白的面上掠過一絲紅線:「蔣前輩名不虛傳,宋綰佩服。」

  蔣宗虎勉強一笑,洪亮的聲音似乎也不再那麼洪亮:「宋家赫赫威名果然有原因,蔣某輕佻!」

  宋綰一笑,走到早已昏迷的宋歡身旁,抄手將其抱起,扛在肩上,沖杜野三人丟了個眼色,向蔣宗虎抱拳:「那宋某就先行離去,明日在酒店中與門主一談。」

  「請!」蔣宗虎面上擠出笑容,做勢送客。

  目送五人離去,蔣宗虎身形猛的一晃,仰天倒下,口中噴灑出萬點血花,灑在天空中,竟顯得無比猙獰。當他摔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竟化做蝴蝶寸寸飛舞而起!

  七殺門弟子們大驚失色,迎上前去,將蔣宗虎攙扶起來。蔣宗虎彷彿一下子老了幾分,勉強被弟子攙著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茶已變做猩紅之色。

  蔣宗虎掃視弟子一眼,嚴厲的又中氣不足的呵斥:「以後遇見宋綰,定要退避三舍。」

  頓了頓,不理弟子們古怪的表情,蔣宗虎喃喃自語:「不過二十餘歲,竟有如此功力如此武功,難道真是從娘肚子裡開始練功的……」

  默然與宋綰一道離開了七殺門,一道回到酒店裡,宋綰一路都沒有說些什麼,只是閉目養神。到了酒店後,他向幾人點點頭,就自行回了房間。

  「他……」方君豪開口欲說點什麼,杜野的嚴厲目光就掃了過來,立刻委屈的閉嘴,哀怨萬分。

  林硯此刻渾渾噩噩,莫說她,便是杜野此時也覺得腦子亂得如同草包。送她進房裡,安置她以後,杜野向方君豪丟了個眼色,逕直離開了酒店。

  來到樓下的餐廳裡,杜野隨意點了兩杯飲料:「現在可以說了!」

  「我日,宋綰這毛娃娃到底還是不是人類,搞得那麼誇張!」方君豪的語氣聽不出是抱怨還是羨慕,但他覺得如果自己會宋綰那一招,多半會忍不住對著天使對著地使,搞不好也會對著人使。

  青衣……杜野腦海裡再度浮現少年青衣那一戰,嘴角微微翹起,如果見到青衣的戰鬥,就會發現,宋綰與蔣宗虎的戰鬥仍然不如。

  不過,時代與科學都在進步,總不能指望什麼事都能如同古時候一樣。若是真的想,還不如直接穿越呢。

  方君豪關切的是那驚駭之極的武功,杜野關注的卻是另一面:「那不是宋家的武功!」

  「少來!」方君豪很滑稽的吸了一口可樂,然後翹腳不屑道:「你娃以為我沒長眼睛和耳朵?宋綰那毛娃娃說是宋家快劍!」

  「那不是!」杜野有點無奈,這該死的鐵脖子,好在他原亦不需要方君豪理解。只不過,他需要把自己的思路好好整理一下:「宋家聞名天下的是快劍,所有人都知道宋家的劍很快,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宋家的內功並不是很強。所以,要以快制勝。」

  「蔣宗虎沒有外傷!」杜野補充了一句,但方君豪看著他,總覺得這傢伙是在自言自語,完全把自己當做擺設:「宋家的劍法應當沒有那麼……華麗!」

  杜野覺得自己的判斷也很勉強,畢竟他只見過宋歡使過快劍。可根據劉言周以前所說的一些,他又覺得自己的判斷不像是錯的。因為,在他的瞭解裡,宋家已經摒棄了華麗,專注於快准狠。

  「不過,這不要緊!」杜野笑了笑,很快為自己找到了理由,宋綰使的是不是宋家武功,都與他無關,有關的是另一件事:「宋綰,是什麼目的?「

  「我日,你娃是不是當我不存在,小心老子k你!」方君豪氣急敗壞,自己就坐在他對面,他的眼裡卻沒有自己的身影。這感覺,就像是一個赤裸女人當著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不存在,自家用手解決一樣令人氣憤。

  杜野抱著手重重的點頭,宋綰很強,毫無疑問很強。蔣宗虎很強,比之周紫陽還要強了三分。而宋綰提氣運氣的過程,完全暴露在他的天武道感官下,所以,他知道宋綰更強,而且宋綰似還有所保留。

  宋綰或者不會比蒙面人弱?杜野自己嚇唬自己,蒙面人已是他所見到最強者,若宋綰能有如此強。那麼……他跟蔣宗虎都有同一個疑惑,宋綰到底是怎麼練的。

  宋綰與他們混在一起,又是什麼目的?杜野覺得自己會不會是想得太多了,畢竟總把人們想得有目的,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只不過,他又忍不住要去想。

  對面的方君豪臉色已青了,他再一次認真的無聊的倒霉的被無視了。他想如果自己拿可樂潑過去,不知杜子會不會抬頭看一眼。不知自己拿桌子砸過去,杜子會不會意識到自己的存在。

  自嘲一笑,杜野暫時放棄了,他抬頭望著方君豪。方君豪正盤算著要不要搞枚核彈頭衝他腦袋上砸個窟窿,見他終於抬頭正眼看自己,頓時感動得要命,覺得眼淚都快要灑下來了,熱情的握著他的手,嘴裡說著完全不搭的話:「下次再無視我,我詛咒你……」想了想,覺得好像有的太毒了,有的又沒殺傷力:「詛咒你娃和杜藍一輩子在一起!」

  「你什麼時候轉行做巫師了!」杜野驚訝,他懷疑方腦殼的是不是腦殼真的壞了。

  「老子殺了你!」方君豪臉色綠了,叉起大手就想把杜野扭成死狗形象。

  「別鬧!」杜野格開他的手,認真道:「我懷疑林禹行和蔣宗虎之間是不是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

  「從一開始,事情就有破綻,只是我腦子有毛病沒察覺到!」杜野想了想,細細追想著,覺得破綻越來越明顯。

  蔣宗虎未出手前,他沒想到。但蔣宗虎出手,就暴露了他的身手。杜野原先沒想過海外武林竟然亦有如此強的好手,但蔣宗虎的表現足以證實某些事。

  從蔣宗虎待宋綰的表現,便可察覺,此人絕非不識時務的莽漢。這樣的人,又怎會蠢到試圖綁架或傷害林硯?難道現在美國法律已經把綁架合法化了?如果真是這樣,那杜野覺得自己正好又需要錢,正好美國佬有的是億萬富豪,不如尋著《福布斯》挨個綁架。

  林禹行若是在中國,或許就是人們鄙視和羨慕的官商。官商不是中國專有的,美國佬一樣會玩這一套。林禹行把事業做大,又怎會沒與議員之類的交好。

  有錢又有勢的人,蔣宗虎能輕易得罪,敢輕易得罪?在美國混了幾十年,能混得風生水起,蔣宗虎也多半不是連美國都不懂的人。

  想來想去,杜野覺得蔣宗虎實在沒有任何的理由行綁架之事。而且,也沒有任何理由做不到綁架。除非蔣宗虎果然是練功走火,腦子忘了交給精神科醫生處理。

  況且,綁架林硯有什麼殺傷力?以蔣宗虎的武功,綁架林禹行,那亦是易如反掌。

  這裡面,問題大大!杜野覺得自己多半是犯了病,不然老是想這想那。方君豪拍拍他的腦門,語重心長,心裡暗爽:「杜子啊杜子,你問題大了,去醫院看看吧。你娃要是少點想法,保證不會少白頭。」

  方君豪很直接,但杜野也覺得蠻有道理,關他屁事。他只是林硯的保鏢,又不是林禹行的保姆。乾笑著,心想自家的腦細胞千萬莫要消耗得如同方君豪那樣只剩下幾個幹細胞了。

  有時杜野覺得自己確實蠻喜歡做點與他屁事都不相干的蠢事,他幸福的想,幸虧自家不是國家領導人,不然腦細胞早就枯竭了。

  宋歡走了,悄悄的離開了。

  方君豪大剌剌的當著宋綰和林硯的面說:「這混蛋,肯定是覺得丟臉了,追林小姐又沒希望,所以就做了沒尾巴的老鼠。」

  天知道方君豪的語言到底有多麼奇妙,什麼沒尾巴的老鼠,老天爺多半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宋綰很不在意,林硯的臉卻是微微紅了紅,目光瞥向如同高僧一樣眼觀鼻鼻觀心的杜野。

  杜野的眼角餘光在宋綰面上掃過,心中凜然,宋綰沒事,看來,他果然比表現出來的還要強。最要命的是,宋綰的目的,又忍不住被他揣測起來,宋歡走了,宋綰卻還在,這恐怕……

  今天是與蔣宗虎約好了進行的第二次談判,有宋綰坐鎮,想必會好談得多。只不過,這次又沒了宋歡在,杜野覺得自己就像在一個狹窄的隧道裡,如果不想被後面的人捅爛屁股,就只有硬著頭皮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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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23:49
  第四十二章 【一定有問題】

  不知是不是昨天被宋綰捅了屁股,今天的蔣宗虎是夾著尾巴來的,昨天的排場連他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把祖師爺的臉都丟乾了。

  「請茶!」杜野做勢,舉起小巧的茶杯微笑。

  宋綰笑嘻嘻的把茶往嘴裡一倒,嘴巴一鼓眼睛一突,險些張口把茶水噴出來。他覺得自己肯定是好久沒喝茶,所以忘了茶的味道,不然,怎麼可能用這種水平的茶來待客。

  宋綰雖未試過,但他覺得這茶多半就是傳說中的苦丁茶。他作為家族子弟,宋家又不窮,品位自然是高的。不過,他現在恨不得自己是在貧民區長大的,恨不得自家的品位能多低就有多低,不然這茶喝不進肚子裡。

  「請!」蔣宗虎喝完,嗒嗒嘴:「這茶不錯!」

  方君豪很悲哀的瞧著蔣宗虎,這些海外武林人到底是被老外們和平演變了,只留下了表面的禮節,其實連華人文化都忘了。他倒是忘了,要是事前不知,多半他也會覺得這茶不錯。

  杜野微笑,拿著一個小巧的茶壺往杯子裡倒,很是有些韻味。宋綰一見,心想如果中國茶道就是這樣,那多半就太值得悲哀了,奪門狂奔出去:「哇,我先去一下!」

  杜野哪有什麼時間去研究茶道,只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既然這次是蔣宗虎主動前來,那他就得營造一個氣氛來迎接人家,力圖將主動權握在手裡。

  他含笑盯著蔣宗虎:「蔣前輩,昨天一會,你的想法我們已經知道。這事倒不難處理……」

  蔣宗虎哦的應了一聲,宋綰離去,他只覺得渾身都輕鬆了許多,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高手壓力:「杜小兄弟有什麼好建議?」

  杜野凝視著他半晌,蔣宗虎今天的精氣神明顯弱於昨天,昨天那一戰,對蔣宗虎造成的傷害看來不像是表面上那麼小啊:「前輩不過是想為自己為街坊爭取利益,這原是應當的。」

  方君豪覺得喉嚨癢癢的,拳頭酸酸的,很想罵人很想打人來舒緩一下情緒。只因為他覺得杜野現在裝a裝得很厲害,一口氣奔出去:「哈哈,你們談,我不懂,我先走!」

  房間裡只剩下杜野與蔣宗虎,靜悄悄的,杜野的微笑,便如同春天見到枯樹發新芽,令人從心中生出愉悅與生機:「林先生為爭取自身利益,原亦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是利益,何苦鬧得雙方不愉快。」杜野輕輕歎息,似乎從心底為了二人的交惡而感到惋惜,可他的眼角餘光卻悠然掃過蔣宗虎的眼睛,在他的眼睛裡,杜野沒有找到任何異常的情緒。他笑得更愉快:「只要坐下來談,總是可以找到大家都接受的底線。」

  「蔣前輩為街坊爭取利益,令我敬重。」杜野的眼睛再一次掃過蔣宗虎的眼睛,仍然沒有任何的異常,他若有所思,表面上卻依舊滿臉和煦春風:「不過,從林小姐入手,這便有失英雄本色了。」

  「身為江湖人,蔣前輩是德高望重,人人敬佩。江湖人的規矩便是不對普通人出手,此乃正道矣!」杜野慶幸自己的古文水平不算太渣,勉強可以與這些講究傳統的武林人交流:「林小姐不但不通武功,又是弱質女流,門主此事可就辦得大大的不妥。」

  「有什麼不妥?」蔣宗虎不解,他不解的事應該不止這點。一個能用幾年時間來練習一個微笑,一個眼神的人,多半能對旁人的眼神極為敏感和觀察入微。

  「若是前輩真帶了林小姐回去,林先生會報警,事情鬧大了。武林中人知道內情的也罷,就怕不知內情的以為前輩欺負女流之輩,又違法行事,不免壞了前輩的名譽!」杜野含笑,聲音變得很柔。

  在杜野的精心設計下,不知不覺中,蔣宗虎已然順著杜野的思路想事情:「此事現在想來,果然不妥。杜小兄弟,你又有什麼建議?」

  通常在一個很快的節奏下,人們來不及思考,或者思考倉促。但很少有人知道,在一個節奏很慢的環境下,人們的思考能力多半也會遲鈍下來。

  有人說溫柔是一把刀,其實放在眼下的環境,這般氣氛,同樣是一把刀,慢慢的割著蔣宗虎,這道理與開水煮青蛙其實是一樣的。人通常對危險與刺激,有著更敏感的反應,但對於溫柔和無害的舒適,卻是很容易迷失。

  而這,正是杜野從蔣宗虎進門以後,就一直在努力做到的。

  杜野輕柔一笑,節奏緩慢的說:「辦法自然是有的,不過,前輩英明,我只是稍稍的拾遺補缺罷了。」

  蔣宗虎滿意的點頭微笑,這小傢伙很會說話啊。他卻不知道,軟刀子殺人,多半都是不見血的,等到發現的時候,血已經流得接近死亡了。

  「我想,以前輩的身份與高度,又何苦為難林小姐。」杜野眼裡閃過一縷冷色,面帶笑意:「何不直接去尋林先生談談!」

  「賣土地的好處固然不少,卻終歸是不如長久的生意與合作。林先生有錢,前輩你卻有武,合作的基礎是極大的。林先生如今銳意前往中國發展,想必是需要前輩的幫助。」

  「有理,有理!」蔣宗虎思索一下,慢慢點頭。

  然,杜野卻在這一剎那,從蔣宗虎的眼裡察覺到了異樣的神采,令他心中一動。

  蔣宗虎似果然想通,擊掌笑:「好,好,若此事成,我自當謝你。小小年紀,能有如此見識,日後前程無限。」

  杜野羞澀一笑,倒滿茶,舉起茶杯,舉止儒雅:「請!」

  一口飲盡,兩人相視一笑。

  蔣宗虎長身而起:「我這就先去安排一番,無論事情如何,自然不會再碰林小姐一根汗毛。杜小兄弟,謝謝你!」

  「前輩客氣了!」杜野微微欠身,滿是被誇獎後的喜悅。

  當蔣宗虎離開房間,杜野的笑容如同潮水般退卻,若是方君豪在這,必定大喊一句:你娃什麼時候學會咱四川的絕技了。

  他來到窗邊,默默望著四周的高樓大廈,喃喃自語:「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表面上,只是短暫的談話。其實從一開始,杜野就漸漸的引導,並且控制了主動權。這是他苦心營造的氣氛,雖只是幾個簡單的問題,但卻囊括了無數更深的內容在裡面。

  然,蔣宗虎的表現,大大出人意料。

  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蔣宗虎一樣是個善於隱藏自己的好手。不過,杜野在這方面的自信最強,觀人眼色,本就是他最拿手的。若在這方面出錯,杜野覺得自己還是自廢武功,然後回家去找個女人嫁了,一輩子裝烏龜就算了。

  聽起來,杜野似乎覺得他現在不像是在裝烏龜,起碼昨天那一耳光,他還沒有找回場子,這在武林人士眼裡,與烏龜多半也就是人形和龜形的分別了。

  想及那一耳光,杜野燦爛一笑,若方君豪在,定然知道,這笑容其實不是表面那麼的燦爛。如果要非形容燦爛,還莫說稱之為殺意燦爛……

  這次的談判,似乎真的起到了漂亮的效果,所有可能的潛在的麻煩,一夜之間都全消失了。七殺門再沒有派人跟蹤,或者幹些別的,就等著林禹行回美國,然後與之談判。

  方君豪甚至忍不住在杜野胸膛來一拳:「我日你,本來可以打架過癮的,就因為你娃那張破嘴,害我沒架可打了。你娃做什麼武林人,不如去做律師吧。」

  「哇,打架我喜歡,我們來!」宋綰像鬼一樣冒出來,一臉油滑的笑。

  方君豪如同見鬼一樣彈出十丈遠:「宋家娃娃,你最好跟我保持十米的距離,不然我晚上睡覺都不安穩。」

  「好輕功!」杜野唏噓不已,見宋綰嬉皮笑臉的靠過來,一副不找打就不爽的德行,立刻彈出二十丈:「我最恨打架,我是和平主義者。」

  「是了是了,誰不知道你娃啊。」方君豪極力表現藐視:「你娃不就是恨被打,喜歡打人嘛。」

  像這樣的事,每天都在上演著,宋綰似乎對杜野和方君豪很有好感,不論跟他開些什麼玩笑,他都不介意。到得後來,方君豪與宋綰已是熟得勾肩搭背了,整天討論哪裡艷遇可能性大一點。

  林硯疲憊的走過來,與她一道過來的,還有那個中年胖製作人:「杜子,我為你介紹了一份工作,你跟製作人談談吧。」

  「林小姐向我推薦你做動作指導,你有沒有興趣嘗試一下!」胖製作人伸出手:「我是傑西卡!」

  林硯憋笑,杜野愕然,他雖然英語不是好到無法無天,但多半也知道傑西卡在美國似乎多半是女生的名字。他伸手過去握了握:「我是杜野!」

  「是的,我知道你是林小姐的好朋友!」傑西卡尷尬的笑笑,大概心裡正在抱怨自己的名字:「她說你精通武術,像傑克成一樣!」

  杜野看了林硯一眼,林硯向他使了個眼色,調皮的吐舌頭一笑。杜野啞然失笑,覺得自己應該像傻根一樣誠實:「我沒做過動作指導,不過,我很有興趣嘗試一下!」

  傑西卡聳聳肩無所謂:「你知道嗎,其實我也只做過幾部戲的製作人。事實上,林小姐的父親是主要投資者,所以林小姐在劇組就是聖母,她說你是上帝,那我就向你祈禱,不用去教堂了。」

  杜野哈哈大笑,這美國佬有點意思:「那我就試試,不過,我想知道,關於酬勞!」

  傑西卡的眼睛一下子變得炯炯有神,晃動手指:「不不不,杜,你是新人,不應該主動提到酬勞,你知道如果是其他製作人,肯定會讓你狠狠的親他們的屁股,然後叫你滾蛋。」說來說去,也就是不想先談。

  杜野學著他一樣聳肩無奈:「事實上,我並沒想過繼續做動作指導,所以……」

  傑西卡看了林硯一眼,覺得聖母好像有點不爽,無可奈何,有種被刀割肉的痛,咕噥道:「我一定是被驢子踢了腦袋!竟然會跟新人談酬勞。」他頓了頓對杜野說:「好吧,你知道這部電影的製作費不多,所以五萬是我能接受的極限。」

  杜野突然覺得動作指導不是人,人家大明星拍一部戲拿幾千萬,動作指導居然才有幾萬。就算新人,那也是人啊:「不,五十萬!」

  「我的上帝!」傑西卡誇張的驚叫:「這裡是好萊塢,就算你是上帝,要那麼多,製作人也會踢你屁股的。最多六萬……」

  ……

  「十萬,成交!」傑西卡與杜野擊了一下手掌,笑瞇瞇的,讓杜野覺得有種被地主剝削的感覺。

  想了想,他叫住轉身過去的傑西卡:「嘿,我要確定你說的是美金!」

  「當然是美金!我的上帝,你連子民都不信了。」傑西卡傷心的轉過身去,心疼得彷彿身上的肉也掉了幾塊似的,心想這傢伙難道真是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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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24:10
  第四十三章 【用銼刀自殺】

  殺手不一定很能耍槍。武者不一定能做動作指導。

  杜野悶聲悶氣的被方君豪一拳打得凌空一千零八十度大轉身,導演大喊一聲卡。然後方君豪摸著自家的拳頭呵呵傻笑起來,這樣堂皇的毆打杜野的機會不多,感覺可真爽,就像是駕駛著一輛跑車轟鳴著飛躍大橋的感覺。

  杜野覺得自己決定接下動作指導這份工作,其實是一個天大的錯誤。他忍不住歎息,人總是要為自己的缺點付出代價之後,才能看見缺點。而貪婪,更加是一個要命的代價。

  傑西卡在一旁盯著鼻青臉腫的杜野,驚歎著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架:「噢,我的上帝!這太殘忍了。」頓了頓,沖方君豪大喊:「方,再殘忍一點!」

  自作孽不可活啊!杜野總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宋綰和方君豪打成泥巴了,只要送去醫院解剖,馬上就能全流出來。可這就是貪婪的代價,他像替身,多過像動作指導。

  最妙的是,他的體型偏瘦,與林硯相差不大,正好可以做林硯的替身。這是他這輩子遇到的最糟糕的事之一,起碼他覺得在目前來說,應該算是。

  「爽,太爽了!」方君豪爽得大叫:「這種打人還有錢拿的生活,拜託天天讓我活在這樣的世界罷。」

  「有銼刀嗎?」杜野突然冒出來,見他大驚,漠然解釋:「我要自殺!」

  談笑幾句,一個黑人走進攝影棚,儼然便是當初一耳光把杜野的臉打腫的黑人。他在攝影棚裡數量龐大的人群中尋了一會,很快找到杜野與宋綰,走上前來微微欠身:「先生們,今晚七點,我家館主想請你們吃飯……」

  「館主太客氣了!」杜野微笑著,似乎全然不記得當初的耳光之仇,熱情的握著這黑人的手:「請轉告館主,晚上我們一定準時到!」

  黑人裂嘴一笑,似乎為了杜野的大度而開心。當他離去,杜野的笑容變得很燦爛,方君豪轉過身慘不忍睹,覺得這黑人多半走出攝影棚就要吐血身亡:「這個毛娃娃又玩陰的。」宋綰不解。

  黑人安穩的走出攝影棚,然後在方君豪期待中,並沒有響起尖叫聲或者救護車的聲音。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搞錯了,杜子什麼時候變成耶穌了,靠過來低聲道:「你娃不是吧?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杜野微笑,仇是結下了,但現在他還沒有實力公然去報。所以,忍一下不是壞事,不是說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嘛!他覺得自己就算不是大丈夫,多半也不會是小女人。

  方君豪被杜野拽住,杜野堅決的向他搖頭張口卻沒出聲:忍!

  夜幕降臨,不夜城紐約的夜行動物紛紛鑽出了被窩,在五光十色的魔幻霓虹燈下開始活動!

  唐人街,五湖四海酒樓!

  杜野仰頭望了一眼招牌,再看了林硯一眼,有些無奈。林硯執意要跟著來,他覺得自己和她的關係並沒有好到可以強行阻止的地步,就由得她了。

  「哇,肯定有好酒,我喜歡!」宋綰似乎一輩子都是這副表情和油腔滑調的樣子,滿臉的愉悅。

  方君豪擺頭:「我只是想,上去有沒有架可以打!」

  「走吧!」杜野覺得自己認識這幾人,當真是人生的大錯誤,揮揮手,一道進了酒樓。

  二樓與一樓不太一樣,一樓比較西洋現代風格,二樓的裝飾比較中國化。樓梯口一白人向四人抱拳,用很字正腔圓的中文道:「請!」

  隨這人上到二樓,杜野掃眼望去,酒樓很空,最當中有一張圓桌,兩個中年正相談甚歡,距離稍遠的角落裡還坐著另外幾人。見四人上來,蔣宗虎站起來,向四人抱拳:「四位來得剛剛好,請!」

  林硯一見另一個中年,立刻失聲道:「爸,你怎麼在這裡!」

  「過來!」此人正是林禹行,他向林硯招招手,笑瞇瞇道:「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當然是來和蔣先生談生意。聽蔣先生說起,特地也想見見幾位。」

  林禹行轉過面去,制止住自我介紹,目光掃過三個年輕人,笑瞇瞇盯著方君豪:「你一定就是敢對蔣先生無禮的方君豪了,有勇氣!」

  方君豪很想說無禮他老母,不過他跟林硯混得比較熟,真要開口,又覺得不是很好意思,他覺得自己是君子來的。

  杜野心中咯登一下,這句話的意思細細品起來,豈不是意味著蔣宗虎並非表面上那麼豪邁,而是將這件事記著的?或者,自己神經過分緊張了?

  「你一定是杜野!」林禹行並不胖,但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卻是瞇成了一條縫隙,給人一種他用縫隙來觀察人的感覺:「很好,能說動蔣先生,前途不可限量,有沒有興趣到我的公司來上班?」

  「林先生,我還只是一個學生!」杜野笑了笑,他很少有看不穿的人,很少有看不懂對方眼神的時候。現在,他就看不懂林禹行,他無法從林禹行那瞇成縫的眼睛裡看出任何的東西。

  杜野很少會在第一面的時候就對一人感到反感,但對於林禹行,他近乎直覺的生出不喜歡的感覺,毫無來由的不喜歡。尤其是林禹行用那雙瞇著的眼睛盯著自己的時候,感覺更不喜歡,像是一種眼睛蛇盯著銀環蛇的感覺。

  林禹行睜大眼睛,掃到笑嘻嘻的宋綰面上:「那你就是宋綰,蔣先生對你大加讚賞。少年英雄,十分了不起。」

  「正好,我跟你們宋家也有一點小生意!」林禹行笑瞇瞇的表情簡直太奸商了,就像是在說我是無害的,我是誠實的,我是好騙的,趕緊找我做買賣吧:「宋遠琮正好提過你,說你是宋家年輕一輩裡的天才,難怪難怪!」

  杜野的感覺越來越不好,他覺得眼前這一幕感覺上似乎非常熟悉。就像是……就像是之前自己與蔣宗虎的談判,他控制了主動權。而現在,林禹行僅僅只說了幾句話,就完全控制了整個場面,他很不喜歡這感覺。

  「坐,大家都坐啊,站著幹嘛!」林禹行大手一揮,好像在責怪四人太過客氣:「今天我和蔣先生正好談完合作,說來還要謝謝你們。」

  宋綰沒有坐,他笑嘻嘻的盯著林禹行,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是宋家的人,林先生,你一定是誤會了。」

  「有可能!」林禹行很敏銳的察覺到某些問題,哈哈大笑,拍了拍腦門:「可能真是記錯了,不過,宋遠琮提到的天才跟你真的很像。據說,宋家那個年輕人只用了五年,就練成了宋家其他人用五十年來修煉的劍法。」

  「可惜,聽說那年輕人後來因為一些很幼稚的理由跟家裡鬧翻!」林禹行感慨著,摸著林硯的頭髮笑:「其實我打拼了一輩子,到了今天感觸最深的就是,無論事業做得再大,都不如家人重要。年輕人,還不懂這個道理啊。」

  聽起來,很像是林禹行在勸解宋綰。不過,杜野卻總覺得這番話背後,似乎還有些別的意思,偏偏沒辦法品出來。這,大概就是老狐狸與小狐狸之間的差距,小狐狸終歸有一天會成長為大狐狸。

  宋綰笑嘻嘻的坐下來:「哇,想不到林先生那麼熱愛家庭,難怪林小姐那麼掛念你。」

  林硯羞赧笑笑,林禹行慈愛的摸著女兒的頭髮,忽然醒過來,大笑:「看我做什麼兒女情長,來來,叫人上酒菜。當是慶祝我和蔣先生的合作,也很高興認識幾位優秀的年輕人。」

  酒菜很快送上來,蔣宗虎與林禹行不住招呼著,一邊談笑一邊喝酒,林禹行忽然望著宋綰:「小宋,像你這樣的少年英雄,換做以前我遇著,一定是想辦法請了你為我做事。不過,現在卻不太好說出口!」

  這還不算說出口?杜野腹誹不已。宋綰驚叫:「哇,工作我最怕了,不要搞我!」

  林禹行笑瞇瞇,倒不覺得被拒絕之後的惱怒:「這些年裡我決意回中國發展,好處很大,阻礙也是不小,有時真想放棄了,家業本來就不小了,做個富家翁平淡過一輩子,其實也很好。可惜,人的本性是貪婪的,我放不下啊。要不是你們為我和蔣先生的合作打下了基礎,只怕我在中國的事也進行得不會很順利。所以,真的謝謝你們。」

  「林先生太客氣了!」杜野微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你們都很不錯,尤其是小宋,以你的武功,在中原武林怕也排得上號了。」洪亮的嗓門一響起,那就明顯是蔣宗虎開口。

  「武功,什麼武功!你們一定是搞錯了。」宋綰嬉笑著否認,以他的意思聽起來,就像是前些天發生的事全都是幻覺,不應該嚇到他們的。

  無恥啊!方君豪覺得自己該向宋綰學習,這種無恥,已經是方君豪拍馬都趕不上的最高境界了。

  蔣宗虎愣了愣,哈哈大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喜歡大笑,難道這樣會顯得豪邁一點嗎,杜野如斯想。也許,這對蔣宗虎,也是一種掩飾。

  不是只有他杜野才想得到隱藏自己,宋綰無恥的當面否認,林禹行的笑瞇瞇,都是一種掩飾手段,這其實就是人們通常指的面具。人人都可以戴面具,只有方君豪這種沒什麼心機的人才不屑或者懶得戴面具。只不過,通常這又很會惹來麻煩。

  戴面具是好還是不好,杜野覺得自己不應該去探討,除非等某一天他覺得自己是搞學問的人才的時候。他更該考慮的是,林禹行面具下面,到底是一張什麼樣的真面孔。

  「其實我小時候曾習武,後來走火入魔才專心商場!所以我跟大家也勉強算是同一類人。」林禹行面露感慨,如果當初沒有走火入魔,也許就沒有今天的一番局面了:「我早已聽說中原武林和海外武林有高手榜,不知蔣先生在海外榜中排行第幾?」

  蔣宗虎一怔,滿臉羞愧,正要開口。突然間,電話響了,他接過電話聽了聽,失聲驚叫:

  「鄭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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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24:33
  第四十四章 【武林公敵】

  「鄭西樓!」

  就在蔣宗虎脫口而出的剎那,杜野身子微微後仰,目光似乎渙散,精神不集中。這是杜野用來觀察全局的一種方法,雖然沒辦法每個人都照顧到,但卻盡可能的觀察到所有人的表現。

  在這一刻,酒樓中的形勢有些微妙。

  蔣宗虎脫口而出後,立刻面露悔色。而宋綰面色微變,面上肌肉抽搐一下,目光迅速收回。

  與此同時,林禹行的眼神似乎正垂下看著林硯,其實杜野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那一剎那已移到宋綰面上,將宋綰的異常神色收入眼中,然後才正常的轉到蔣宗虎面上。

  方君豪大吃大喝,只是聞聲才抬頭看了一眼。林硯似乎沉溺於父親的疼愛中,有些羞赧。

  在另一旁,起初迎他們上來的青年白人在杜野的視線很難達到的方位,目光看似不經意的的在杜野和方君豪面上掃過。

  有趣,真有趣!杜野微微閉著眼睛,在腦海裡飛快的構築成先前的畫面。他覺得這簡直就是一台驚喜到極點的舞台劇,就算在百老匯,也絕對是一台經典大戲。再或者,找達芬奇畫下來,沒準又是一副經典名畫。

  蔣宗虎滿面悔色,悔先前將這名字喊出來,掛了電話,立刻沖大家道:「各位,蔣某人有急事,改日再向大家賠罪。」

  「等等!」宋綰忽然站起來,身形一動,已是阻在蔣宗虎面上:「蔣門主,你剛才說的鄭西樓是什麼意思!」

  「沒意思!」蔣宗虎愣了愣,漲紅了臉,像是撒個謊就會被天打雷劈的樣子:「我說錯了,其實我說的是珍稀樓,那是一家古董店……」

  「呵呵……」宋綰呵呵笑著,面色漸漸冷下去:「蔣門主你該去演員訓練班進修,那樣才騙得過我。現在嘛,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我正好也知道有一個人的名字就叫鄭西樓,正好又與宋某有些關聯,門主不會真的拒絕告訴我吧?」

  蔣宗虎面色變幻莫測,盯著宋綰半晌,似在衡量自己到底值不值得翻臉。半晌,他頹然坐下:「好,你既然非要知道,那我不妨告訴你。不錯,就是鄭西樓。」

  宋綰知道還有,他只是盯著蔣宗虎。蔣宗虎面露凶狠之色:「先前是九陽道的掌門來電,他的人發現了鄭西樓的蹤跡。」

  宋綰面色陰沉,亦不知是針對蔣宗虎,還是針對鄭西樓,喃喃自語:「想不到,太想不到了,鄭西樓竟然還活著。」

  「是什麼人?」方君豪大概把杜野認為是傳說中的萬事通和包打聽。雖然有很多時候杜野的確知道的比他多,但他到底也是一個未真正踏足江湖的年輕人,很多事都不瞭解,鄭西樓到底是什麼人,他便不知道。

  杜野無奈,他覺得方君豪有時真的蠻喜歡問答遊戲,問得蠻無聊也蠻難回答的:「閉嘴,你會知道的。」

  「鄭西樓是……」宋綰眼裡凶光一閃:「武林公敵!」

  杜野與方君豪倒抽一口涼氣,不是吧?千萬莫要搞出所謂魔教之類的東西,那樣就真的太狗血了。杜野覺得作者沒那麼無知和愚蠢,但方君豪的意見卻截然不同,他覺得書上既然有,沒準現實裡也真的有魔教。

  這都二十一世紀了,都流行以和為貴,和氣生財了,還有武林公敵?杜野覺得搞不好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其實他是身在古代來的。

  魔教和日月神教之流,根據劉言周的述說,肯定是沒有的。起碼,杜野沒聽說過。不過,如果這二十多年裡突然冒出那麼一個克隆版魔教,那也不是他的錯。

  宋綰的面色緩和了不少:「蔣門主,鄭西樓事關重大,他的下落,還請告知,我宋綰必有重謝!」

  蔣宗虎卻是死也不肯說了。宋綰慍怒,思索一下,便立刻猜到原因,冷笑:「我道為什麼,原來是為了鄭西樓的武功。你道憑三五門派便能輕易劫殺鄭西樓?未免太小瞧他了,當年三莊六幫九派十二家聯手都被他逃走,你道鄭西樓是麵粉做的泥人,捏捏就碎了。」

  「不錯,我們就是為了鄭西樓的武功!」蔣宗虎反而豁出去了,挺身站起:「他便是再強,如今已老得走不動路了,一個人殺不了,我們有一百個,一百個殺不了,我們有炸彈,炸彈殺不了,我們有導彈。小宋,時代已經不同了。」

  宋綰寒意更濃,眼裡掠過鄙夷:「只有你們海外武林才使這些無恥手段,武林人自然有武林人的解決方法。」

  「我們這是變通,不像你們中原武林一樣食古不化!」蔣宗虎勃然大怒,海外武林人士通常都如他一樣懂得變通,偏偏這又很容易被中原武林加以鄙視,一來二去不免有些齷齪。

  杜野按住張口欲講話的方君豪,默默的旁觀這場精彩的演出。他不是太在意鄭西樓的身份,更在意這一場演出的目的。

  眼見二人欲爭論起來,林禹行突然站出來笑呵呵道:「二位,不要爭了,大家觀念不一樣,不必強求。不過這事我就不得不說你了,蔣先生,既然鄭西樓是武林公敵,說出去讓大家一起圍攻,那才是最好的辦法。」

  「休想!」蔣宗虎拂袖而去。

  宋綰盯著蔣宗虎下樓的身影,掉頭向林禹行抱拳:「林先生,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

  大家都走了,林禹行傷感的歎了口氣:「現在想想,真覺得很幸運,幸虧當時自己走火入魔了,不然天天與人鬥來鬥去,很好玩嗎?」

  杜野深有同感,鬥來鬥去,的確沒什麼意思。不過,這,才是武林。說是莽撞也好,要面子也好,起碼,他們還有這種血性與傲氣。

  方君豪傻傻的笑了笑:「武林公敵,呵呵,肯定很好玩!」

  杜野想給他一耳光,然後問他這樣好不好玩。能成武林公敵,必定有過人之處,按蔣宗虎的意思,鄭西樓似乎很老了,但武林人士修煉內功,越老越辣,越老越精純,除非大限已至。

  聽起來方君豪似乎覺得鄭西樓好玩,又像是覺得做武林公敵很好玩。他多半沒認真想想,以他現在的身手,莫說做武林公敵,便是做交大公敵多半也是很欠的一件事。

  杜野的心情很複雜,覺得這次來美國是來對了,碰到了一些以前沒想到也不知道的事。但是,他的形勢也變糟了,周圍個個都是高手,隨便一根手指頭似乎都能按死自己的那種。

  當然,若是真的打將起來,只要有流光術與縛龍索在手,他就有信心可以在任何人手上逃走。除非,對手一擊必殺!可他有天武道形成的敏銳感官,想要伏擊他,那多半等於說是美國總統在白宮裡辦公的時候,被一顆核彈頭轟死。

  紐約是一個大城市,唐人街其實也不單是一條街。在繁華的大城市想要追蹤一個使輕功的人不容易,因為那多半會被不知什麼角落裡無聊抬頭數星星的人發現,然後大喊一聲:老婆,我看見元始天尊了。

  蔣宗虎沒有無聊的使輕功,應該也不是很想成為元始天尊。所以宋綰可以跟輕巧的追蹤,不過,他也不覺得自己是中央情報局的間諜,追蹤手段談不上高明,就差赤果果了。

  沿途追蹤,就在唐人街另一條街的街尾,蔣宗虎直接上了一間酒樓。宋綰走進黑巷子裡,然後提氣躍上樓,傾聽著腳步聲,察覺到蔣宗虎的腳步輕巧得如同狸貓,還有數人腳步亦是極為輕巧,他頗為吃了一驚,隨即恍然大悟。

  悄然跟上去,他順著二樓的走廊走過去,然後悄然打開一扇門,鑽進去。再從窗戶鑽出去,翻手一勾,已是無聲無息的抓住了另一扇窗戶的窗台。

  房間裡刻意壓低的聲音鑽入耳中,是蔣宗虎的洪亮嗓門:「老九,快說,鄭西樓到底在哪裡?你是怎麼發現他的?」

  「我門下弟子去中國旅遊,沒想到,見到一個老頭子健步如飛,用手一劈,碗口那麼粗的樹就倒下。他上前問,那老頭子裝傻,拿出柴刀說是用刀砍的!」這是陽剛氣十足的聲音,宋綰立刻猜到這或許便是九陽道的掌門。

  「可我那弟子親眼見到他用手砍……」裡面傳來淡淡風聲,似乎有人比劃了一下動作:「就是這樣砍的,切口光滑。當今武林,能做到的又有幾人?」

  一個陰柔的聲音響起:「怕不難,劍氣與刀氣都行。」

  「那是,起初我也是那麼想的。」陽剛聲音笑:「不過,我的弟子拍了一張照片,你們看,這是不是他。」

  聲音消失,半晌,才有人喘了一口粗氣:「果然是他!」

  「他現在到底在哪裡!」蔣宗虎著急萬分,宋綰覺得自己錯怪他了,估計先前他也是講不出答案。

  「我們四家一向是共同進退,這次也不例外。」陽剛聲音沉聲道:「我只盼大家這次仍然共同進退。」

  「那是自然的!」

  「你死老頭廢話,快說!」

  陽剛聲音鏗鏘道:「鄭西樓就在……」

  宋綰凝神靜靜聆聽,生怕露掉一個字!

  卻在這一剎那,聲音的語氣驟然一變,陰惻惻道:「窗外的朋友,聽了那麼久也該現身了!」

  呼!一股使人窒息的強大內勁透牆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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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24:53
  第四十五章 【誰是鄭西樓】

  渾厚無比的內勁透牆而至!

  宋綰全身衣物無風自動,劈里啪啦的發出爆響聲,渾身肌肉似在超級強風下,被刮得面皮與皮膚都扭曲改變了。

  「九陽功名不虛傳!」宋綰低喝一聲,第一時間便猜出,這就是九陽真人的九陽功。他的面皮浮現一層淡淡的青光,雙掌看似緩慢卻絲毫不慢的劃出半個弧圓。

  所有本襲而至的內力撞到這圓弧,頓時發出一聲輕柔的悶聲,宋綰面色一白,身形晃動,疾振雙臂躍開。

  「給我留下來。」不知幾時,一記佈滿陰柔氣息的拳頭已是穿牆而過,拳頭如同鑽頭般,竟生生的將厚厚外牆鑽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窟窿。

  宋綰氣息未穩,又遭次偷襲,更彷彿蒼白得隨時能掉漆。身子如同柳絮般隨風搖擺數下,悶哼一聲,竟將這一招的內力大半都避開了。

  凌空中,一道絢爛無比的光華降臨。若是尋常人在,定然以為是上帝顯靈。

  但宋綰甚至不需要眼睛觀看,亦知道,那是一把刀,那是一把很利的刀。如果自己閃避不掉,那把刀會毫不猶豫的劈開自己的腦袋和身體。

  幾乎是以凌空姿態連接幾招,宋綰便有天大的本領,幾乎亦是難以為繼。就在所有人都道他死定了的時候,他的面容間青光再閃,吞吐之間,他的身體彷彿變做了燈泡一般,眨眼間爆亮,有了一千一萬瓦般的光亮感。

  太亮了,亮得很多人都無法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聽得到空氣中,巷子中傳來厲喝聲,以及,一道徹底撕破空氣的呼嘯聲。那呼嘯聲,極為尖銳,甚至有種刺破耳膜的感覺。

  嗖嗖……哧哧!

  光華剎那消散,從空中偷襲的那人被擊得飛上空中數丈,噴出大口鮮血,身上更是迸顯數道血箭!

  宋綰狠狠的,如同死狗一樣從二樓摔在巷子裡的地上,面色蒼白得猶如塗上了三寸厚的脂粉,卻又不是一種死灰,而是一種艷麗的蒼白。他的眼裡閃耀著興奮,以及凶戾的光芒。

  聲息止住,宋綰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

  當那人從空中落下,一隻大手凌空探出,將人抓回二樓。半晌,才有那聲音沉沉道:「好漂亮的御氣手段!閣下到底是何方神聖。有如此武功,何必再貪圖鄭西樓的武功。」

  宋綰從懷裡拿出紙巾將嘴角的鮮血和面上沾到的血珠拚命的擦,想要擦得乾乾淨淨,可衣服上沾到的,他卻無力擦掉:「我說過,並非為了武功!」

  「誰信?」蔣宗虎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屑:「你是宋家的人,你知道了消息,定然知會宋家,休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任何的東西。」

  「你走吧!」九陽真人沉聲道:「我們留不下你,你卻也無法從我們這裡探知什麼!」

  宋綰冷冷一笑,步伐闌珊,緩緩離開了此地,手卻拚命的擦著衣服上的血跡,低頭看了一眼,張口幾欲嘔吐……

  「他真是宋家的人?」九陽真人陽剛氣,其本人卻沒有想像中那麼陽剛,反而有些乾瘦矮小。他環顧著三位同伴:「我見過宋家的人,這不是他們的武功!」

  一個依然瞧得出風liu氣息的中年擼擼漂亮的鬍鬚,聲音陰柔:「他應該就是宋綰,宋家傳言中那個百年一出的天才。不過,據說他與宋家因為結婚的事,而鬧翻了。內情,我不知道,但那宋家掩飾得很好,似乎是一件醜聞。」

  蔣宗虎面色間全然不像先前那麼鎮定,一想起那一招,就不由的從心中浮現恐懼:「那一招,很可怕!他現在才多大的年紀,怎可能那麼厲害。先前我與他一戰,只道已經很了不起。可現在才發現,他隱藏了很多。」

  提及這,三個清醒的人都渾身一顫,瞧著那昏迷不醒,身上穿了好幾個窟窿的提刀中年。風liu中年陰柔的嗓音再度響起:「御氣,大家都做得到,這沒什麼了不起。」他的話聽起來就像是中國台灣人覺得內地的幾千枚導彈是玩具一樣,連自己說出來都不信。

  蔣宗虎與九陽真人苦笑,御氣不是想像中那麼難,只要內力與技巧達到某個境界,都可做到。可是,先前宋綰那一招,又豈是尋常的御氣手段。這種自欺欺人的話,他們卻都是不信的。他們四人已是紐約最頂尖的人物了,卻敗在宋綰手下,宋綰到底達到了什麼境界,那太難以想像了。

  「他宋綰便是再強,成千上萬的刀砍過去,他也要成肉泥!」陰柔中年安慰自己:「這件事,既然開了頭,就必須要做下去。現在,就等宋綰通知宋家。」

  「是劍氣!」杜野匍匐在相隔不遠,正好可以觀察到二樓的環境的位置上,語氣斬釘截鐵:「絕對是劍氣!」

  方君豪本來一直得意洋洋的覺得自家會劍氣,就像是小國家有了核武器一樣,就有了核震懾。但現在,他才發現,原來自家手裡的核武器,只不過是一噸量級的,與人家動輒幾千萬噸量級的相比,多半只能轟殺地上的螞蟻。

  「我日……」方君豪呻吟得如同**,充滿被人蹂躪的痛苦:「宋綰這娃到底還是不是地球人,怎麼那麼強,還要不要我們混了。」

  杜野本來覺得自己經過幾年的訓練,笑是隨時隨地都可以做得到。但現在,他突然發現自己笑不出來了,盯著宋綰離去時那擦血跡,又似乎為了骯髒的血跡而感到嘔吐的樣子,他從沒有這一刻深切的體會到,自己就他媽的是一隻可憐的螻蟻。

  不過,就算是螻蟻,也是一隻有頭腦有天武道的螻蟻。

  宋綰與蒙面人,哪一個更強?杜野得不到答案,但不可否認,二人都是到目前為止,他所見到的最強者。盯著宋綰的動作,杜野低聲道:「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他還有那麼強烈的潔癖。」

  方君豪覺得這句話就像是zuo愛時突然男女雙方討論起國家大事一樣:「潔癖和武功有關?如果是這樣,從今天起,我每天要洗一百五十次澡。」

  蒙面人很強,宋綰很強,宋綰甚至給杜野的感覺像是還沒有徹底的使出全力,這個人如同他一樣,都在極力隱藏著自身的實力。

  轉念一想,宋綰強或不強,與他們的干係其實不大。畢竟從目前來看,宋綰像是已經把他們當朋友了。杜野也不覺得宋綰會是打算在自家身上貪圖什麼。

  「走吧,趕在宋綰前面回酒店!」杜野拉著方君豪輕飄飄的躍下樓,從巷子裡施施然走出去,攔下車直奔酒店。

  黑人司機很熱情的說著什麼,方君豪忍不住把心頭的迷惑道出來:「你娃怎麼知道宋綰和蔣宗虎去了哪裡?」

  「你忘了?」杜野笑了笑,雖然離開得比較遲,但正好趕上最精彩的部分:「我們來的時候,經過一家九陽武館。沒有實力,又怎敢在唐人街開武館。」

  方君豪不懂,其實他不是不懂,只是覺得無謂浪費自己珍貴的腦細胞。杜野解釋:「本來我是想去武館碰碰運氣,運氣不錯,先感覺到了他們的戰鬥。」

  「我的運氣,一直都不算太差!」杜野心情有些愉悅。

  方君豪覺得這話很刺耳,怎麼覺得好像是在諷刺自己。要知道他來美國有些日子了,宋綰夜夜笙歌,每晚都抱著美人回房,他卻有美女也不敢上。

  他們與宋綰幾乎是前後腳走進了酒店,此刻,杜野察覺到宋綰的面色雖白,卻亦沒有先前那麼白得恐怖。一把拽住他:「去了哪裡,有什麼發現,鄭西樓到底是什麼人?」

  「等等再說!」宋綰的表情很古怪,像是恨不得一腳踹開杜野,然後飛奔回房:「我先去洗澡換衣服!」

  「大男人,怕什麼!」方君豪不懂杜野的意思,但他覺得杜子這傢伙肯定不是幹什麼好事,所以他立刻上前來拉住宋綰大笑:「去喝酒先!」

  平日裡總是叫嚷著喝酒的宋綰這一刻就像是上輩子被酒淹死過,聽到酒就恨不得彈到月球去,滿臉哀求:「大哥們,留條生路吧,我現在渾身都不自在,先讓我去洗澡,ok?」

  兩人很無奈的鬆開手,讓他先回房去。杜野眉心糾結在一起,宋綰的潔癖是真的?

  如果杜野見到宋綰現在在洗澡的舉動,就不會懷疑宋綰的潔癖了。

  宋綰恨不得拿著鐵刷子狂刷皮膚,恨不得把先前沾過血的皮膚都給撕下來……

  據說有心理學家說,潔癖患者,通常是因為對某事的不自信,或者太多的被人否定,所以導致對外來事物特別敏感,造成潔癖的存在。這,又可以衍生為對某事的特別恐懼。

  杜野有時候覺得自己肯定也有恐懼的事物,但方君豪,他真想不出這個大腦單純的傢伙會怕什麼。至於宋綰,他真的很難想像,一個武功如此高強的好手,會有恐懼的事。他忍不住懷疑這理論的正確性了。

  等到半小時後,宋綰仍舊是一臉不舒服,像是被人捅了ju花一樣,臉也皺成ju花造型:「你們想知道什麼?」

  「喝酒喝酒!」方君豪像魔術師一樣手裡冒出一瓶威士忌,嘿嘿沖宋綰笑:「你不喝醉,我們怎麼好問問題!」

  宋綰覺得自己應該把酒瓶搶過來,砸在方君豪嘴巴上才是最合理的做法。但他偏偏乖得如同兔子一樣坐下來:「好,喝酒!你們問,但我不一定回答。」

  「你有權利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將作為呈堂證供!」方君豪嘿嘿奸笑,扭頭看杜野:「是不是這樣說的?」

  杜野喝了一口,一股火線衝進喉嚨,鑽進胸腔:「誰是鄭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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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25:12
  第四十六章 【史上最強的漢奸】

  「鄭西樓是……」

  宋綰靠在舒服的沙發上,閉著眼睛沉默片刻,突然睜眼盯著杜野與方君豪:「其實鄭西樓,全武林的人都知道,只不過,我出身稍微好一點,知道得更多一點。」

  「很久了……」宋綰默默的將酒一口喝光,再倒滿整杯:「上世紀三十年代,九一八事變後……」

  九一八事變,日本侵略中國的先期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北方武林人士雖不乏投奔日軍的。但更多的血性未泯,紛紛展開抗日活動,或者糾結在一起行動,或者單槍匹馬行動。

  從幾十年以前,北方武林的勢力都很龐大,北派武林的行動為日軍造成了不小的損失與麻煩。甚至於,最成功的一次,刺殺了當時關東軍陸軍少將日野武雄。

  日野武雄身亡,是一個極為關鍵的轉折點。正是這次事件,關東軍震怒,日軍震動。從此,開始全面重視武林人的殺傷力,向武林人下手。

  而鄭西樓正是從那時開始漸漸冒頭,在那時的北方武林中,很多人都知道一個大家都不認識的,甚至沒有見過的高手,單槍匹馬的幹掉了無數日本人。這,贏得了其他武林人的尊敬與佩服,畢竟先前不少同樣是單槍匹馬的高手都失手了。

  然鄭西樓活得很好,甚至在不少次行動中救出了一些失手的武林人。那時是國難當頭,全然不似當今武林,人人自然是敬重鄭西樓,感恩於心。而且,據說此人武功極強,甚至曾在一個日軍聯隊中殺了數十人,又救出了三名失手的高手,安然逃生。他的舉動與武功,獲得人們真心的佩服與敬重。

  「聽起來,不太對啊!」方君豪覺得鄭西樓應該是一個英雄才對,不過,話又說回來,那時的人們,只要反抗的,就都是英雄。

  宋綰冷笑,不屑的冷笑:「只可惜,那時的人全都瞎了眼。」

  抗日的行動進行得如火如荼,隨著日軍的重視,大量日本高手出現了,設下埋伏。當時不少高手都因此而喪生,但在某些埋伏中,鄭西樓及時現身,救下了一些人,甚至於,有人親眼目睹,在十來名日本高手的包圍中,鄭西樓以霹靂手段擊殺當時號稱關東軍第一高手的龍川秀野,令關東軍士氣大跌。

  而不久,作為北方武林領袖的七大家族等聚在一起,商議如何應付日軍的埋伏,如何才可以更加有統籌的實行抗日大計。

  就在聚會中,鄭西樓突然現身,以絕對強悍的實力闖過無數外圍高手的崗哨,衝到了會議現場,說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震動的秘密。

  「不對,聽杜子說,不是只有八家六派嗎?」方君豪屢次打斷話題,杜野好想好想打掉他的牙齒。

  「現在的確只有八家六派!」宋綰眼中黯然的光芒一閃而過:「但在抗日戰爭前,原本是有三莊六幫九派十二家。」

  杜野和方君豪默然不語!

  「鄭西樓講的秘密是,與會的狂幫和長白派,齊天派已投靠日本人,正把日本人引過來!」宋綰瞧著二人的面色古怪,冷笑道:「你道鄭西樓是好意,當時已有人懷疑狂幫與齊天,那次會議,本來就存了把漢奸引出來的念頭。」

  鄭西樓當場踢破狂幫與齊天與長白引日軍來襲的陰謀,並且出示了從日軍搶到的機密文件。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兩派一幫,長白派掌門束手就擒以示清白,但齊天與狂幫卻是一起鬧起來。

  好在那日去的都是高手,很快就將兩派給鎮壓下來。有足夠的證據顯示長白也是漢奸,長白掌門分辨不得,最後臨死前吼了一聲還我清白便去了。

  一幫兩派幾乎在一夜之間被擒的擒,被殺的殺。那時的人們,對於漢奸從來都不會手軟的。尤其是武林中人,更加不會留後患。

  「長白到底是不是漢奸,是不是叛徒!」方君豪再問,宋綰也很想打爛他的嘴。

  宋綰望著杯中酒,一飲而盡,緩緩搖頭:「狂幫和齊天派是,但長白不是。長白派弟子遍佈朝鮮,成為朝鮮抵抗軍中強大的力量,所以相對而言,比起其他門派,長白的威脅更大。」

  本來大家都很信賴鄭西樓,經過此事之後,鄭西樓得到的信任更是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在鄭西樓數次提議的行動,獲得了巨大成功之後。南方武林的各家各派也都派了大量人手過來支援,這時也的確需要開個會。

  因為是在自以為安全的小縣城裡,所以這次號召了很多武林人士前來。幾乎整個小縣城裡,都是武林人。如果有武林大會,這亦算是武林大會了。

  在小縣城裡,各門各派都聚在一起,商討大計。然而,第二天,一夜之間,小縣城裡死了好些個武林人,形勢立刻有些混亂了。

  到了第三天,突然間傳來日軍精銳部隊正向這個方向迅速突進的消息,大家大驚之餘,打算暫且離開小縣城。就在這時,數量龐大的日本高手出現在小縣城外,縣城中,不少早已潛伏的日本高手也突然出手。

  正在這群日本高手,死死的拖住了時間。當晚,日軍最精銳的部隊連續突破,達到了小縣城,將小縣城包圍。

  第一時間,大家都選擇突圍,但是,人又怎能與現代重武器比較。況且,對方還有大量的精銳高手攔截,幾乎沒有幾個人能成功逃走。

  第四天,日軍轟炸機轟炸了縣城,死傷無數。

  此刻幾乎所有人都意識到,日軍是有備而來,想要逃走,只怕很難很難。鄭西樓提議將自家的武功秘籍找個地方埋起來,以免得失傳,也可以留下,給後人修煉後抵抗日軍。

  大家都覺得這提議非常之妙。帶了秘籍的找地方藏起來,沒秘籍的,也想辦法抄錄下來,然後藏起來。不得不說,他們這舉動做得很好,在那時,很多人都放棄了門派之別,並不介意說是外人得到自家的秘籍。就連當時的宋家等各家各派,都留下了不少秘籍。

  要知道,前來北方抵抗日軍侵略的,雖不說個個都是高手。但始終是高手佔了大部分,尤其是日本高手開始反擊之後,來的高手更多,活下來的大多也都是高手。而這些高手,大都是一些各家各派裡地位高,實力強的一批人,他們會的自然更好。

  小小的縣城,在飛機的連番轟炸,以及炮火的轟擊中,足足挺了兩天。兩天之後,所有人一起突圍。

  但是,日軍的增援部隊已經來了。在截殺下,活下來,並且成功突圍的,少之又少,尤其是各家各派的首領更是日軍首要截殺目標。

  而在突圍前與各家各派地位最高,武功最好的人在一起的鄭西樓,突然出手,擊斃幾名高手。

  所有人又驚又怒,但突圍行動正是要展開的時候,也沒多少人圍殺他。但大家以為僅僅是那各家各派的高手,就足以令鄭西樓吃不了兜著走了。

  但是,大家錯了,錯得很離譜。鄭西樓固然是漢奸,但他同樣是一個武功極為強大的漢奸。當初,他擊斃龍川秀野,並非只是做樣子的。

  沒有人知道鄭西樓的武功為什麼那麼高,但鄭西樓卻可以與數十名頂尖高手周旋,再逃走。在突圍的過程中,正是鄭西樓各各擊破,幾乎將各家各門的重要人物,全都留下來。

  那一戰逃走的人雖不算太少,但幾乎都是不起眼的小角色,重要人物和高手幾乎都被留下。北方武林損失慘痛,南方武林一樣折損了大量的人手。

  從那一天起,鄭西樓成為武林公敵,不只是因為幾乎當時所有各家各派的高手都死在他手上,還因為他出賣了整個中國武林。

  但是,同樣的,那一天,鄭西樓隱隱有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名頭。能在數十名頂尖高手手裡逃生,並且在隨後的突圍中,將其一一各個格殺,這已經有了天下第一高手的意味。

  只是所有中國武林人士,都不會承認鄭西樓是天下第一高手。尤其是在鄭西樓公然在武當,將武當第一高手劍氣衝霄殺死之後,更是無人承認。儘管,當時劍氣衝霄已然隱隱有天下第一高手的說法。

  「他是漢奸,是我們武林人士有史以來最大的漢奸之一!」宋綰冷漠的底下卻藏著最深的仇恨,那不止是他的仇恨,而是一個家族多年來背負的仇恨:「但是,他又是有史以來武功最好的漢奸,是的,沒有之一。」

  最可笑的是,天下第一高手,竟然是漢奸,而且還是大漢奸。

  方君豪血氣沖頭,有種想做點什麼的衝動,卻偏偏又做不了什麼:「那些秘籍呢?」

  「不見了,全部都不見了!」宋綰苦澀。

  事後,有逃走的人宣佈了秘籍的消息,人們去尋的時候,才發現縣城幾乎被挖地三尺,秘籍,已經一本都不剩了。

  杜野恍然大悟,原來蔣宗虎他們所為的不止是鄭西樓的武功,還是為了那些秘籍。不過,想想亦然,若是那些秘籍在手,又加上鄭西樓的武功,那只要不笨,花個十年,大概就有機會成為頂尖高手了。

  「後來……」宋綰回憶著過去,他恍然間彷彿回到了那個很小很小的年紀。那時,與他一般大小的宋家孩子,全都被送到祠堂,對著祖宗牌位下跪。宋家家主,以最嚴厲的語氣,最凶狠的態度命令他們必須要將這一段深仇大恨牢牢記住,不論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發生了任何事,都不許忘了。

  宋家是這樣做,其他的家族或門派,又豈會忘了。

  「後來,有參與那次聚會的人,在北平發現了鄭西樓的蹤跡,殺了幾個人之後就逃離了。直到……」宋綰回憶著:「直到四八年,才有人在解放軍中發現他的蹤跡。可是,只要他想逃,有幾人能攔得住!」

  「在十年浩劫期間,又有人發現了他。但他又逃走了,幸虧把他的樣子拍了下來。從那以後,就再沒有他的蹤跡,很多人只道他已經死了,沒想到……」宋綰漠然笑,笑得極為寒冷:「沒想到他還活著,還活著等待別人把他五馬分屍!」

  杜野與方君豪聽得心潮澎湃,血脈賁張,如果鄭西樓在面前,兩人怕是毫不猶豫的搶上前就戰一通。

  杜野很想不到,原來鄭西樓這個武林公敵,竟然是這樣來的,而且還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漢奸。這,是對中原武林的最大諷刺和嘲笑。

  近百年前的恩怨,近百年前的英雄。可能有人覺得他們不是英雄,只是一群不講法律到處胡亂動手殺人的罪犯,其實只要他們當時投入了抗日中,就是英雄。

  如果有什麼方法可以祭奠英雄,或許,就真的只有日本人與鄭西樓的腦袋。

  杜野幽幽一歎,連他都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歎。

  半晌,待到激蕩的情緒平息下來,他才察覺,鄭西樓從三十年代到現在,豈不是最少百歲了?百歲的老人,杜野就只見到過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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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25:33
  第四十七章 【再見青衣】

  「杜子,要是我們得到那些秘籍,就爽歪了!」

  方君豪盤腿而坐,滿腦子都是今晚聽到的故事,想著那些秘籍,覺得自己不但橫掃天下,而且還橫掃宇宙。儘管他直覺告訴他,就算得了秘籍,多半也只能橫掃廁所。

  「就算得不到秘籍,抓到鄭西樓,那咱們豈不是能成為武林中最受歡迎的人!」方君豪覺得如果他是警察,抓到國家頭號通緝犯,多半是要升到無可再升的職位,發放無數的獎金:「再不然,肯定也能有些好處。」

  「杜子,我日!」方君豪掃眼見杜野閉著眼睛盤腿而坐,死活不肯開口,氣急敗壞:「你娃裝吧,我看你裝得了多久。」

  杜野其實沒有聽到方君豪的話,要是聽到,他肯定會把方君豪送去看神經科醫生。現在,他正沉溺在思緒之中,領悟著少年青衣的戰鬥技巧。

  技巧與力量,就像是小說裡華山的氣宗與劍宗之分。現代武林人如果還有人非要搞出這種分歧,估計早就被億萬人鄙視了。畢竟民智早開,大家都明白,劍氣兩者都是極重要的。

  與宋綰這類高手混在一起多了,大開眼界的同時,杜野深感威脅,就像是一個拎著億萬美金走在個個抱著槍的土匪中間的倒霉蛋。土匪都不知道箱子裡有億萬美金,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哪一個傢伙突然走火對自己揍一槍。

  技巧是劍,力量是氣。在氣這方面,杜野遠遠不及方君豪的天賦,所以他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琢磨技巧上。這些日子以來,因為宋綰在一旁,他沒敢出手練習控制天武內力。

  但也因此,他更投入的回憶著青衣那次戰鬥的技巧,漸漸有了一些新的發現。

  仔細回想那一招萬花齊放,現在想來,不太像是從自身身體裡逼出去的劍氣——使肉掌的武林人都稱為御氣。

  杜野覺得那很不現實,就像是一枚洲際彈道可以是多彈頭,但不可能多到能掛一萬個彈頭的地步。所以他仔細研究回憶,漸漸發現,那一招似乎不是從身體裡逼出去的天武內力,更像是牽動天地能量造成的。

  若是非要描述得更形象一些,不妨可以理解為,那一招當中,身體裡的天武內力作為導火線使出,導火線出了身體就點燃,然後引爆。被引爆的,就是天地能量,也就是天武心法吸收和轉化的能量。

  問題就在於,天地能量到底是如何被引發牽動的?

  靜下心來凝神思索,杜野暫時沒有得到答案。好在他的耐性很好,可以花三年來練一個笑容的人,多半不介意再用三年的時間來研究一下別的。

  天武道有很多秘密,其中一個已被兩人摸清楚的秘密就是,天武內力很難在身體裡長久的留下。正常的內力,練出來就是自己的,除非走火入魔或者退步,否則就多半不會失去。杜野覺得這世界上應該沒有北冥和吸星,所以這些非正常可能可以排除掉。

  自家練的內功把自家的身體當做家,不論去了多遠,都會回來。而天武心法卻截然不同,修煉者的身體飯店,請它來一次,就來那麼一次,吃飽了飯休息一下就會離開。杜野到現在還不是太習慣,總覺得天武內力其實就是一個全不講情面的過客。

  不過,天武內力停留的時間非一定。修煉得越深,停留的時間就越長,譬如方君豪的天武內力停留時間就長過杜野的。

  亦因為如此,所以需要常常吸收天武能量,補充為內力。好在前些日子,杜野察覺到,並非說一下子就消失,而是隨著時間慢慢失去。先到的消失,不會帶著後吸收的離開。這,可以確保延續性。

  坦率的說,杜野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缺點。很大的缺點,不知當初青衣指現在的內功與天武心法結合,會不會造成天武內力可以積蓄不失去,這答案沒人知道了。

  天武道威力很強大,但是缺憾亦很明顯,畢竟不是自己的,到底感覺有些怪異。現在細細一想,杜野突然想起,好像少年青衣的戰鬥時,不全然是在使積蓄的內力,而是……

  細心的回憶著當時的感覺,那是一種渾身皮膚涼涼的,又很舒服的感覺。杜野心中一動,難道……

  難道天武心法不需要一定在盤膝修煉的時候才可以吸收轉化?現在想來,當時少年青衣似乎真的有在吸收能量,一邊戰鬥一邊吸,不過,那感覺與盤膝修煉洗收的感覺有一定的不同。

  他睜開眼睛,站起身來舒活一下筋骨,瞥了一眼盤腿陷入修煉狀態的方君豪。在心中模擬出方君豪與自己對打的場面,然後飛快的移動身形,一招一式使出!

  要是宋綰在,必定覺得杜野不該混武林的,這拳腳功夫,實在是渣到極點。

  杜野不在乎自己的拳腳有多渣,反正是祖師爺留下來的,作賊的能有什麼好東西。他分心二用,一邊模擬戰鬥,一邊運作心法,開始嘗試吸收……

  試了半天,總感到十分彆扭,就像是自己變做了三個人一樣。更要命的是,心法紋絲不動,像是絲毫未感應到他的想法。

  他苦惱的收下拳腳,一掌輕輕拍在桌子上……

  啪……桌子被震碎!皮膚有種涼涼的感覺。

  就是這感覺!杜野狂喜,表面上卻依然沒瞧出半分的喜悅,更像是欠了人家幾百萬而愁眉苦臉的樣子。

  是了,就是這種感覺!杜野分明察覺到,先前那一掌揮下的時候,手上皮膚有種特殊的涼意。像是少年青衣吸能量的感覺,但更像是盤腿修煉感到能量的感覺。

  可到底是什麼原因?坐下來苦苦思索了良久,他試了幾次,都沒什麼效果,心想著感覺感覺,我又不是要談戀愛講什麼感覺。突然間,他跳起來,凝神縱容自己的感官徹底放肆,漸漸的,雖閉著眼睛,卻有種世界變得更清晰的感覺,能量密佈空氣中每一寸的感覺。

  睜開眼睛,他拚命的記下這種感覺,拚命的記下那種能量密佈的感覺,盡情的釋放著敏銳感官。一拳一腳揮出,天武內力醞釀在手中腳上,天地能量的感覺起初先是幾乎消失不見。

  但是,杜野卻是拚命的號令身體回憶那種感覺,那種印記。很舒服,不得不說,在天地能量的浸淫中,那種感覺是非常的舒服,比洗澡還要舒服了很多。有種從很髒的溝渠水裡跳到純淨的溫泉的感覺。

  漸漸的,感覺回來了,他在揮拳舞腳中感受到天地能量,雖然很淡很淡。感覺到天地能量,心法的運轉立刻便開始了,自動的開始吸收能量。

  不過……杜野苦笑,這種吸收速度太慢了,與少年青衣相比,簡直就像蝸牛與法拉利的差距。想想自家與少年青衣的差距,他立刻釋然。如果要求蝸牛跑出法拉利的速度,那得去外星球比,沒準外星蝸牛有飛船的速度呢。

  這一下,杜野盤膝坐下,凝神思索著整個過程,總結出幾點。

  第一,在戰鬥中吸收能量,是毫無疑問的。沒理由戰鬥時可以吸收,而平時就不能吸收了。說不定像少年青衣那樣的高手,每時每刻都處在天地能量當中,而不是普通的空氣。

  同樣的,基於這個道理。杜野驚詫的發現,原先自以為的缺陷突然之間好像被彌補上了。如果可以每時每刻都吸收,那麼便是同樣會消散,問題亦不大。他可不認為現在的內功就沒有用完的時候了,那就不叫內功,叫核動力。

  基於第一點,第二點也成立了。天武內力不存在積蓄的問題,所以是遍佈身體經脈每一處。如果,僅僅只是如果,如果現在的內力能與天武道完美結合,必定能使一個人擁有雙重的戰鬥力和持久戰力,甚至更高更強。

  第三,天武道毫無疑問是指對能量的借用及運用,這,就是青衣指的古代武功的特殊之處。所以,歸根結底,都是在於技巧,只要想得到,就可以做得到。他覺得應該是這樣。

  然而,想得越多,杜野就越是覺得天武道的秘密越多。他覺得自己多半就是那個知道得越多,就越覺得無知的倒霉蛋,越無知就越想探知,越想探知就越努力。

  不過,先前的突破讓他也總結出另外幾點。首先,毫無疑問要吸收能量就必須得感受到能量的存在,否則心法沒辦法運轉起來。第二,即使在任何情況下感受到能量,也未必能吸收,那需要自己的身體記住那種感覺,形成一種本能般的感應,促使心法自動運轉。

  將這些都理清楚,杜野才收功睜開眼,就在這一刻!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呼嚕聲變大聲了,風嗚嗚在窗外呼嘯的聲音,還有方君豪緩慢的呼吸……

  各種聲音,各種氣息都撲面而至,杜野措手不及,腦子衝進無數訊息,混亂得像是被潮水沖擊過留下來的房子。

  定定神,才平靜下來,驚喜的察覺到,自己的感官似乎實現了一次突破。

  嗡的一聲,眼前一黑,杜野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像是一種強行被人把骨頭從肌肉裡扒出來的劇痛!

  「你來了!」雲淡風清的聲音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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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25:58
  第四十八章 【體修之境】

  「你來了!」

  杜野像是靈魂被強行拉扯著達到某個位置,然後停了下來。青衣正凝視著他,淡淡的笑容依舊魅力十足:「通常達到第二境不難,但有指點,僅需半年便可達。若有天賦者,快則數周,慢則三月,你耗時幾何?」

  盤算一下,杜野暗爽,之前方君豪的天賦,可讓他鬱悶慘了。雖不至於嫉妒,但多少也覺得很鬱悶,畢竟是他教的啊。可現在青衣親口承認他是天才,這感覺自然爽翻了。

  只爽了一會,他就覺得青衣怕是搞錯了,自家如果是天才,那方君豪大概就是星才了——一個星球只有一個的天才。儘管他多半覺得方君豪不太樂意做所謂的星才,不過,管他去死呢。

  青衣其實不是盯著杜野,只是盯著某個方位罷了。杜野移動到青衣視線中,不然他有種跟假人講話的感覺。儘管他知道眼前的青衣不是真的,但人總是喜歡蒙騙自己。

  像是瞭解了杜野的想法,青衣突然輕笑:「你莫道自身吸收天地元氣太少,天地之元人人會吸,有何驚奇。我卻從未聽聞吸得量多者成為頂尖高手的,我自幼亦是從小便吸收元氣極少,進而專注技巧之道,才在日後有所成。」

  如同轟雷一般,轟在杜野的腦袋中。吸收的天地能量多,轉化的內力多,並不意味著就真的很厲害?這完全顛覆了杜野先前的想法。畢竟,在他的認識裡,內力是越渾厚越好。

  杜野愣住,隨即感到一陣喜悅,立刻覺得自己有些過頭了。這話就意味著方君豪恐怕未必能如想像中那麼厲害,自己的朋友苦練之下未必將來有所成,自己有什麼好得意的。

  想一想,杜野覺得自己有些小心眼。說來說去,方君豪吸收能量的速度,到底還是令他受刺激了。

  細細思量,他便理解青衣的意思了。戲法人人都會變,都一樣是假的,可人家有的卻假得很真,這就是技巧的差距。而修煉天武道,其實無論什麼人修煉,幾乎都算是同一個起點,你會吸,我也會吸,有什麼好拽的。大家都會吸,難道說只要比比誰吸得多,誰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了?如果真是這樣,那杜野覺得方君豪肯定會為了做天下第一高手而狂練肺活量。

  「所謂第二境,指的便是從初修進入體修。當可任意感應天地元氣,那便已至體修之徑。」

  「那體修之後是什麼?」杜野禁不住提出問題,不知為什麼,在青衣面前,他總是顯得比較容易失態一些。兩人都算是表面上雲淡風清的人,只不過,青衣看起來是真的,杜野卻是故意偽裝的,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罷。

  「體修之上,便是第三境的精修!」青衣似乎事前就察覺到杜野的問題,給出了答案:「精修,即是精煉元氣。便與你們將內力修得愈發精純。」

  杜野有心想要問到底精純之後什麼好處,其實這答案他多半覺得跟內力不會差距太大。又知青衣如果要說,多半會說,不說,他就是打破青衣的腦袋也沒用,反正是個假人,誰在乎。

  「精修之上……」青衣淡淡一笑,似料到杜野眼冒精光的樣子:「待你下次到來,我再說與你知。你且與我記住,莫要急於激進嘗試精修,否則有走火入魔之危。」

  杜野打個冷戰,心想青衣太狡詐了,居然用走火入魔來威脅自己。就算知道是威脅,杜野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冒著風險去強試精修,除非自己覺得走火入魔是一件很有樂趣的事。

  再說了一些,青衣揮揮手,不帶走一絲無聊:「我的技巧盡在戰鬥中,你莫要遺漏……」

  杜野眨眼間,身處於航行大船中。耳邊傳來青衣的話:「斯時,吾年方弱冠,與結義兄弟共游天下,途遇盜匪。」

  燃燒的船,慘叫的人。杜野打了個冷戰,望著周圍的血腥場面,望著一個年輕河盜猙獰的笑著,一刀砍翻一個孕婦,血,流得到處都是。

  「我日,這還是不是人!」或許因為平時壓抑著,隱藏著,在這個不為人知的空間,才是他稍微抒發而不擔心被人發現的絕妙好所在。

  河盜如螞蟻一般從巨大的船上飛身過來,細細望去,這整條河竟都被堵住了,四處都是那凶殘的河盜。

  「交出財物,我饒你們不死!哈哈。」巨艦之首一人身高近兩米,猙獰的笑著,杵著一把金刀,威風凜然,霸氣十足。

  「畜生不如!」怒喝聲響起,商船中砰的一聲巨響,白衣人從客房中撞破頂部,直接躍上空中。緊接著,另外兩條人影竄起來,年紀比少年青衣要大了近十歲,卻是穩重了許多,大聲喝道:「河盜王,你枉為武林中人,竟濫殺無辜百姓。你且放了他們,我等一戰。」

  河盜王狂笑不止,笑聲竟彷彿在天空中劈下來的空雷:「我河盜王縱橫江湖,竟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來人,傳令下去,一個不留。我本待留些活口揚我威名,你卻來挑釁,這些人卻是因你等而亡。」

  「爾敢!」少年青衣怒得滿臉通紅,怒髮衝冠,縱身躍起空中十餘張:「賊子,吃我一劍!」

  寶劍離鞘,凌空掃去,一道圓弧虹光激斬而去。這一劍含怒而發,竟是發出了如同戰鬥機一般的轟鳴之聲,空氣似也為此為而攝,戰戰發抖。

  「也罷,那便戰吧!」少年青衣的兩位結義兄長相視一笑,滿是豪情的躍起,與青衣並肩躍向巨艦之首。

  河盜王面色微變,掌中金刀猛的揚起,縱身躍去,一斬而下,那威勢幾乎令空氣凝滯!

  刷……

  那弧形虹光在一斬之下一分為二,弧光稍變方向,一路削斬而去,碰著便立刻被削成兩段。巨艦兩旁的兩艘盜船,竟被這兩道弧光削為上下片,無數鮮血灑落。那船的上半截更在震蕩之下,被震上空中數米之高,然後再摔下去,激起萬丈水花。

  但是……河盜王那一刀卻絕非如此簡單,呼的一下,空氣彷彿被抽乾了一般。少年青衣的兄長面色大變:「破浪斬!三弟快躲!」

  話音未落,這年紀最大的兄長幾乎不假思索的躍在青衣之前,隨著一刀之勢,空氣一抽一放。這兄長胸前胸後骨骼盡碎,伴無數碎骨碎肉伴著激射而出的鮮血沖在青衣面上,將俊俏白皙的青衣染得如同血人一般。

  「大哥!」另一兄長悲鳴一聲,上前搶住大哥,手上狂點不已,竟短時間內為大哥保住了一口氣。

  青衣呆住,自行走江湖以來,他都是單槍匹馬,縱然不敵對手,亦可逃走。可現在,他卻不再是一個人了。他的武功很高,高得可以得罪很多人,但是其他兄長的武功卻遠不及他。

  一種悲憤從心底燃燒而起,直衝他的大腦。這一次,甚至遠遠勝過上次為劍霸所傷,厲嘯一聲,空氣震蕩開,甚至隱現波紋,將無數人震倒在地。只見他身體無數道劍氣沖雲霄,雙目盡赤:「你們全都要死!」

  河盜王狂嘯:「小小年紀,竟敢放此狂言,殺,殺,殺!」眾手下齊聲狂喝,聲震蒼野,竟放下了所有對手,全部衝著青衣縱身殺將過去。

  少年青衣不言不語,咬緊牙關,雙臂一振,身形如鯤鵬般躍在空中,手中寶劍挽出劍花。在這眨眼間,數以億萬計的劍氣透體而出,空氣中撕裂出令人暈眩的巨大呼嘯聲,無數盜匪在躍起,在衝擊的剎那為無敵劍氣所掠過,竟有的人被密密麻麻的劍氣撕成粉碎,甚至連血肉都不剩。

  漫天劍氣,又該如何抵擋……頃刻之間,除了巨艦等少數幾艘船因有人護住而無事以外,其他幾乎方圓五十米之內,都被劍氣夷為平地。原來的船,不見了,成了無數碎片飄在河中,岸邊的草沒了,剩下一層被削掉的泥土。

  這是少年青衣的絕招,一旦使出,他身形墜落下來,狠狠的摔在船上,幾乎無力再戰。見傷河盜王不得,只待再起身一戰,卻被二哥一把打昏……

  ……

  杜野眼前一黑,身形不由自主的退開一步。晃了晃腦袋,才徹底的從那驚天動地的一戰中醒過來,張口結舌,竟像是舌頭打結了一般,不知該說些什麼。

  太可怕了!欣賞了這一戰,杜野腦袋裡空空的,只剩下這個念頭。少年青衣再強,亦只是一個人罷了,怎可能做得到。他不驚訝河盜王的強大,而是震撼於少年青衣那把五十米內夷為平地的一招,那簡直就是非人類所為。

  「莫要掛念那一招,那是因為天生劍體!從我誕生,經脈就有無數劍氣縱橫。你這時代已是不可能,除非你與方君豪將這心法一代一代傳將下去,無數代以後或許會有。」青衣淡淡的,眉目間閃過一線懊惱,轉眼消失不見。似知道杜野想問什麼,預先道:「使那一招,極傷元氣,我修養了半年才恢復。」

  杜野全身心都沉溺在先前那一戰當中,沒仔細聽到這幾句話。待到青衣重複了一遍,他才聽明白:「後來又如何?」

  「你想知道後來的事罷?」青衣悵然不已:「三年後,吾武功大成,與結義兄弟尋上河盜王,親手斬下他的首級,斬盡賊兵。只恨,殺得再多,亦是挽回不了大哥的武功。」

  杜野心中一寒,這青衣果然下手狠辣。那河盜王的手下起碼不下數千,竟然被青衣盡數屠殺,這還叫人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河盜王的確太狠毒了,該殺。就是那些手下,總覺得殺光,不免有些殘忍。

  「你且去,自行領悟!莫要空耗我一番苦心。」

  青衣沒有給杜野抒發感觸的時間,揮手見,杜野眼前一亮,身體感官立刻浮現,不知為何,身體有些酸痛。

  耳邊傳來一個古怪的聲音:「咦,你娃能裝能忍啊,都一個晚上了。我日,我拿刀扎,就不信你再忍得下去……」

  「啊……」慘叫響徹酒店,驚動無數夢中人:「我日,你娃耍陰招……」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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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26:18
  第四十九章 【勇闖七殺】

  「杜子,我終於發現你娃的大秘密了!」

  方君豪語氣誇張得像是發現杜野原來不是地球人,身體比地球人少一個器官,他盯著坐在背朝牆壁的杜野:「你娃好像每一次出來吃飯,都選靠邊的位置,什麼意思?」

  杜野愣了愣,心想自己做了幾十年地球人,幸虧沒有被一句話給否定。瞥了一眼宋綰,宋綰雖在一旁勾搭女人,耳朵卻是豎起的,他笑笑:「純粹個人習慣!」

  方君豪哦了一下,便沒有再說。反而是林硯頗為好奇:「我看過一部港產片,好像是劉德華主演的。裡面劉德華也都是坐靠邊的位置,他的理由是這樣不容易被人偷襲。」

  杜野目光一滯,呵呵笑得憨厚,雖然他覺得這樣的笑看起來不見得迷惑得到別人:「有機會我也應該看看,他為我找了個好理由。」

  宋綰背對著杜野,若有所思……

  在走出餐廳的時候,宋綰凝視著杜野與方君豪。兩人走路並非如同好朋友一樣並肩而行,而是杜野稍稍落後一些,而方君豪也似乎習慣的靠前一些,兩人間始終保持著一定左右的距離。

  他悄然靠上前去,來到杜野身邊低聲說:「哇,你想不想知道一些秘聞?」

  杜野嚇了一跳,偏著腦袋看了他一眼,肩頭微微一縮,身子似不自覺的偏開一些:「什麼秘聞?」

  方君豪聞言興奮:「我喜歡秘密,說,快說!」他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狗仔隊的專業人士。

  宋綰笑嘻嘻,似很不在意的與杜野並肩而行:「邊走邊說!」靠上去,與杜野的距離僅有不到一尺。

  杜野不動聲色的頓足,身形已然落後了一些。宋綰暗中好笑,卻亦深感凜然,證實了心中猜想,笑嘻嘻的上前與方君豪勾搭去了。

  他驟然回頭,林硯正輕手輕腳的走到他身後一米處。杜野面色有些怪:「你做什麼?」

  林硯吐舌一笑,快步走到杜野身旁。杜野稍稍拉開一點距離,林硯才上下打量他,認真得像是最專業最權威的心理學家和行為學者:「我故意試試,想不到你對身邊的人和事真的很敏感,說不定,你真的是害怕和恐懼哦。」見杜野面色怪異,她覺得不太好意思:「我見宋綰試你,我才試的!」

  「宋綰?」杜野眼簾低垂,眼中一道精光閃過,抬頭微笑,像是那最無害的春風:「試我做什麼!我是練武之人,當然對外物很敏感。」

  「好了,跟你開玩笑的呢!」林硯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有點委屈,又有點想不明白:「原來這樣,可我不知道啊,你不會怪我!」

  「不敢不敢,你是boss!」杜野哈哈大笑,見林硯氣惱,連忙改口:「不是不敢,是不會。」

  林硯轉怒為喜,樂滋滋:「這樣才對嘛!」

  夜晚,方君豪驚詫的發現,杜野竟然不見了,難道……難道這小子獨自去偷歡了?

  杜野覺得自己不像是偷歡的人,就算偷歡,多半也得有適合的對象,總不能像宋綰那樣黑白黃老少幼通殺。他覺得自己的口味遠遠沒有廣泛到那種境界。

  在城外黑漆漆的環境中,杜野熟悉了一下突破後的功力,熟悉了一下如今的實力。他開始整理身上的物品,縛龍索自然不必提,還有便是那細小的銀針。

  沉吟片刻,細細思索著七殺武館的環境,不禁有些頭疼。七殺武館的環境相對顯得有些封閉,似乎最主要的入口便是大門。後門倒是有的,根據那日觀察印象,當是全鋼製造的,不太可能打破。

  武館前一個練武場有其他的通風口,比如窗戶什麼的。但後面,卻是沒有窗戶,像是一個徹底封閉的空間。當然,那多半也是為了便於練功而不被外人察覺。

  只不過,這樣的設置不免有些令他為難。若是真從前面打進去,那倒不難。難的是,杜野怕自己豎著進去,橫著出來。怕人家把大門關上,自己就成了狗。

  或者,可以嘗試伏擊?杜野想想更覺不妥。若是換做方君豪,一定說伏個屁啊,蔣宗虎的家就在武館裡,伏個蛋。

  悠悠一聲輕歎,杜野有些猶豫不決。念及當初青衣對自己的評價,他覺得頗有些道理,確是善謀無斷啊。

  青衣多半不會想到,自己當初的一句話,竟然會成為促使杜野不斷做決定的動力和壓力。此刻,杜野毅然站起來,他也不能總是躲躲藏藏的玩偷襲,是時候試試正面的實力了。

  杜野覺得自己其實不是一個記仇的人,他覺得自己不但低調,而且還很大度。像是在學校裡,曾有人向他挑釁,甚至有人當面辱罵過他,他一樣面色不改,一樣沒在事後去尋仇。換了旁人,多半真有可能被打回娘胎裡去。

  畢竟,不對強者出手,那不算什麼。但,能對弱者不出手,那才是氣度。杜野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宰相,就算撐不了大船,小舢板總可以劃兩劃的。

  不過,這次他一樣很奇怪,為什麼老是忍不住想去報仇。不過是一耳光而已,他沒掉肉也沒少別的,如果非要說少了什麼,那就是面子。而面子,通常杜野認為面子就像是打火機,想抽煙的時候沒有打火機會很怒,但不想抽煙的時候,誰在乎過?

  他杜野不在乎,方君豪有時候同樣不在乎,宋綰,人家根本就不要了。

  「能醫不自醫啊!」杜野歎息,自己能琢磨別人的想法,能看穿別人。卻不表示能看穿自己,要不然,為什麼很多電影和小說都認為自己才是自己的最大敵人。

  他微笑著走進了商店,買了小小的一瓶膠水。再去了另一家商店,買了一個劫匪專用的頭套。

  尋了個黑漆漆的巷子,好在什麼城市都不缺專門給人打悶棍搶劫的黑巷。杜野一邊把膠水擦在手指上,一邊想,搞不好搶劫真是不賴的職業,打悶棍也是講究技巧的啊。如今這年代,唯有專業才是王道。

  等了片刻,待到有人走過巷子,他手裡的縛龍索輕輕拋射而出,將人拽進來。一拳打昏過去,將他的衣服穿上,然後施施然離開此地。

  杜野老遠便下了車,從巷子裡七鑽八鑽,很快就鑽到了七殺武館最近的巷子裡。他將頭套拉下,飛快走過去。大門是合金門,他笑了笑。走過去,微微縮著手,指頭輕輕一彈射,一道細小劍氣擊中合金門的齒輪……

  武館很是熱鬧,想來大白天無所事事跑來練武的人並不多。杜野走進去,立刻便有人迎上來:「先生……」對方傻傻看著這戴著頭套的杜野,覺得如果這是劫匪,多半是個沒腦子的劫匪,跑到武館來搶劫?

  杜野沒有理會,悠然走進場中,直接向著裡面走去。幾人上前來攔住,杜野揮揮手,幾人頓時飛將出去。

  在眾目睽睽下,杜野走進去,走廊裡的兩個守衛很快就見到了他,愣了愣,心中大約在想難道在拍電影,不如配合一下:「你是誰,出去!」

  杜野嘿嘿一笑,手微微抖動揚起,無數滾圓的彈珠飛射而去。劈里啪啦一陣輕響,杜野化做一道閃電,眨眼間出現在二人身前,銀針刺入穴道中……

  他滿意的笑了笑,看起來自己的內力雖淺薄得很,可武功倒不算太差。

  施施然走進了練武場,他蒙面的形象頓時驚住不少人。果然不出他所料,白天大家都要工作賺錢,晚上才是修煉的最佳時機。

  「劫匪?哈哈哈……」暴笑聲響徹全場,幾乎所有人都止住了動作,盯著蒙面的杜野捧腹大笑。他們大概覺得劫匪跑來劫這裡,大概是生平最倒霉的劫匪了。

  杜野微笑,他覺得自己的裝扮的確很像劫匪。不過,他這個劫匪既不劫ip也不劫iq,不劫財物,自然更不可能在這群大男人中間劫色。儘管他覺得自己要是模仿一下那段經典,多半能挖掘自家的喜劇天分,可想想自己似乎沒有做喜劇天王的衝動,也就算了。

  「蔣宗虎何在?」杜野的變調聲音冷冷的,像是被塞了一塊冰似的,令全場的人突然笑不出來了。

  「是來砸場子的!」七殺弟子嘩然:「快去通知師父!」

  「想見師父,想過我這一關!」那黑人躍將出來,盯著杜野一動不動,顯是非常憤怒。

  杜野嘴角綻放笑容,這最合他的意了。把仇一併報了,也省得日後麻煩。他向著黑人微微勾手指:「來!」

  這黑人行事倒果斷,疾衝上前,雙拳猛的平平揮出,一股氣勁頓時迎面而至。

  杜野微微歎息,自家的內功真是一大致命要害,竟然遠遠不及眼前的黑人。不過,青衣有道理,技巧同樣很關鍵。他微笑著,如同一座高山巍然不動,待到這黑人的拳勁逼近,他才冷冷道:「不自量力!」

  杜野此刻的動作被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可以說毫無花巧的一個動作,就是這樣很溫柔的拔出一把劍,然後很笨拙的劈下去。

  大家都覺得蒙面人死定了,就算不死,多半下輩子也只能在輪椅裡度過。就算不坐輪椅,那劍多半也會成碎片。

  但是……

  黑人如同撞到了一個很有彈性的網,不由自主的倒飛,胸前血花迸現,飛射得老高,灑落得場中到處都是斑斕的鮮紅色。

  「好一招劍氣!我與閣下可有仇恨?」

  一道身影急速竄出,將黑人攙扶著,疾點胸膛數個穴道止住鮮血,冷冷盯著杜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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