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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黯然銷魂]惟武獨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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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36:09
  第八十章 【拯救大行動】

  夜深了,杜野與小南出現在王家附近,耐心的觀察了一下,心想與其想東想西,還不如直接進去試試。他正待要走,卻頓住,凝視著小南,和他剛剛買的一把一尺半的刀:「能不殺人,就不要殺人。」

  他覺得自己是去救人,而不是去殺人,去與王家結仇。儘管與青城與海外神秘組織都結下了仇,但他不覺得自己是殺不死的液體金屬人。

  「什麼時候才可以殺?」小南全沒意識到,這句話聽起來,讓人覺得他像是一個拿著電鋸哈哈變態狂笑著到處追殺路人的殺人狂魔。

  杜野無語半晌:「你不殺人,就會被人殺的時候。」

  「哦!」小南哦了一下,他其實不怎麼理解,不過,他不在乎,杜野那麼說,他就那麼做就對了。

  中國人有一個很奇怪的愛好,特別的尤其是瘋狂的喜歡圍牆,似乎只要是覺得重要的事,只要被圍牆圍著,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發生了。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嗜好,學校有圍牆,房子有圍牆,走到哪裡,都有圍牆。杜野有時也覺得蠻好笑,如果是為了保護秘密和重要事物,那麼連女人都掀掉了身上的圍牆,為什麼真正的圍牆還沒有倒?

  杜野不知道這是不是與中國人的本性有關,實際上他覺得自己暫時也不需要探索這個,等到某一天自己成了專家學者的時候再考慮也不妨。

  無聲無息中,趁著夜色悄然逼進王家的高高圍牆。在夜色中,二人躡手躡腳來到牆根,杜野向小南做了個手勢,靜靜利用自己敏銳的感官搜索著裡面的情形。

  半晌,他才對小南做了個手勢,然後使出雲中漫步——通過天武內力領悟的輕功,被杜野命名成了某部電影的名字。實際上,他覺得很有一點那樣的感覺。

  若是現在使流光術,速度毫無疑問是極快的,但是能夠發出的破空聲也絕對會很大。雲中漫步就大不一樣了,輕飄飄的毫不著力,似乎被空氣拎著翻過圍牆似的。

  小南雙手在牆身飛速交替抓動,身子飛速攀升,輕輕一躍,落地時,無聲無息,果然如同靈猴一般靈敏。就憑落地的穩妥,杜野忍不住想,如果小南去搞體操,也許能奪奧運金牌。

  巨大的泳池就在眼前,清澈的碧水波瀾不驚。杜野縮著身子,凝神觀察著四周,大宅子裡漆黑一片。

  他凝望著四周,立刻就發現了兩部監視器,他衝著小南招招手:「跟我來!」

  小心翼翼的避開了監視鏡頭,杜野正要進屋,忽然間隱約聽到細微聲響,他身形一頓,小南險些一頭撞在他身上:「等等!」

  站住傾聽片刻,靜悄悄的,杜野啞然失笑,自己似乎太神經過敏了。與小南竄進了房子裡,杜野鬆了口氣。

  先前他就觀察過這宅子的格局,以做賊的眼光來看,暫時還瞧不出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在宅子的泳池方向。按照正常人的心理,這邊屬於休閒娛樂的地方,不可能用來關押人,除非他們覺得關押人就是令人心情愉快的休閒活動。

  雖然沒做過賊,但杜野好歹也是賊門弟子,所以在這方面劉言周還是傳授過一些經驗給他。在房子裡小心翼翼的竄了一會,大致瞭解到房子的格局,杜野開始尋找地下室。

  這一點,劉言周倒是沒有提過,只說各大門派通常都會有地下室。只是杜野猜測,如果關押人,地下室毫無疑問是最合適的地方,起碼比關押在廚房和臥室好。有理由相信,大家也不會太在乎犯人的呼籲。

  地下室通常會在偏僻的地方,確切的說,其實就是人比較少去的地方。儘管杜野不覺得王家有心情模仿《笑傲江湖》在族長的臥室下面搞一個地牢,但多半也不會把地下室弄在大門口。

  所以……杜野停下來,思索著。與普通人的地下室用來擺放雜物或儲存其他物品不一樣,武林人的地下室大概都是為了囚禁而設,所以,應當會比較隱秘一些。

  如此說來,或許就在……

  杜野心中一動,找到儲物間找了一下,沒有收穫。再來到樓梯底下,蹲下來耐心的觀察了一下,在光滑的地面上摸了一會。

  大理石地面很平,但杜野卻摸到了不平的地方,就像是突兀的在平原上出現的一座山峰。雖然杜野覺得這形容未必精準,卻蠻合適的,他輕輕拉了一下,低低的一聲嘩啦響起,這塊大理石頓時移開。

  黑黑的洞口和階梯就在地板下出現,杜野附到小南耳邊低道:「你在這守著,我下去救人。」

  階梯是鋼製的,筆直上下。杜野沿著階梯下了幾步,便踩到了地面。地下室裡像太空一樣漆黑。還好杜野自從修煉了天武道之後,感官提高了很多,勉強可以見得到地下室裡的情形。

  地下室不是杜野想像的一個大空地,而是被分做幾個房間。杜野一見之下,忍不住猜測,難道王家天天都在抓人回來嚴刑拷打,不然至於需要分出房間嗎?他想,被抓來的犯人大概也不會介意自己是不是跟別人一起住的。

  正要推門,杜野驀然覺得好像不妥,萬一這裡不是囚禁人的地方,而是王家人的臥室,那自己不就像賊盜竊了警察一樣。

  聽了一下,裡面沒有聲音,他才放心的推開門。頓時放下心來,他的揣測不錯,這裡面果然是地牢。開玩笑,裡面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這如果不是地牢,難道是餐廳?

  劉言周沮喪的盤膝坐在冰涼的水泥地面,很無厘頭的暗恨王家吃飽了沒事幹,跑來把地牢也修得那麼好,難道這世界上還有地牢美觀舒適比拚大賽不成。

  他覺得自己就是一隻倒霉蛋,天下那麼大,偏偏就正好碰到王家的人。最倒霉的是,他被抓了之後,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跟王家毫無恩怨來往的,莫名其妙的被抓,這事整得真是無厘頭到極點。兩天前他被帶到了這裡之後,被拷問了,他才知道,原來是祖師爺連累了自己!

  這,就真的太冤了,八百年前的事,居然牽扯到他的頭上。儘管劉言周知道,遠遠沒有八百年,只不過是近百年的事。但為了老一輩做下的事,小的跑來吃苦,這就真的太倒霉了。

  也不知道鄭西樓的事到底怎麼樣了!劉言周微微歎息著,徒弟杜野的內傷一直是他的心頭病,好不容易揀到一個睿智有天賦的徒弟,怎能被內傷給毀了。他一直認為,雖然他這個師父不稱職,但以杜野的能力,用不了二十年,就能成一流高手——這大概是他們這一門有史以來最強大的了,反正劉言周印象中就沒聽到過哪個祖師爺敢正面跟人交手過。

  不過,就算內傷治好了,又如何?劉言周苦笑著,他到現在還記得杜野對天發誓,再也不殺人的淚水。

  從那一天起,他的徒弟杜野,就變了,變得沉默,像一頭受傷的狼一樣,拚命的學習,似乎要以此來忘卻哥哥去世的痛,忘卻殺人之後的痛。

  一個好好的孩子,從那一天起,變得陰冷而又多疑,任何人都看不到他到底在想什麼,到底想要什麼。直到高三畢業之後,杜野才漸漸的變得開朗,有了笑容。

  只不過,劉言周又如何不知道,杜野只不過是用了兩年的時間,把一切都埋起來,埋得很深很深。其實,不論埋得再深,終歸也是存在的。開朗的笑容底下,是深深的壓抑,對本性的壓抑。

  是的,是本性的壓抑。在那之前,杜野是一個不服輸的人,是一個吃不得虧的人,是一個很硬氣的人。但從那天起,杜野變成了耶穌,人家打他一耳光,他恨不得拿小jj都送上去給人家踢一腳。

  人在江湖,不殺人,那就只有像砧板上的肉一樣,等著別人提刀來剁。劉言周不想自己的徒弟變成人肉叉燒包,也希望他變得正常一些,雖然有時候他也覺得,現在的杜野可能比以前的杜野更適合現在的社會。

  不是杜野過不了殺人這一關,而是所有的事,都來得太巧了。都是那個炎熱的夏天,突然一起到來。

  哥哥杜天的去世,還有第一次殺人,第一次走火入魔造成永久內傷,等等,所有的事都聚在一起。莫說杜野,劉言周覺得就算換了自己,能不被送去精神科看醫生,那就是天之大幸了……

  唉!劉言周心中回憶著過去,卻驀然間聽得一個極低的聲音:「師父?」

  「小野?」

  劉言周與杜野大喜過望,頓了頓,劉言周忽然呆住:「你是怎麼進來的?」眼前的一切蠻有可能是幻覺,杜野有內傷在身啊!

  「離開再說!」杜野擺擺手,他知道師父想問什麼。他來之前就想好了,方君豪能學天武道,自然也是時候告訴師父了。

  好在王家很自信,所以沒用特殊手法禁制劉言周。解開了他的穴道,劉言周站起來渾身立刻一晃,險些癱軟在地。杜野連忙攙扶著他,頓時摸到一些黏稠的液體,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光:「王家逼供?」

  「沒事,撐得住!」劉言周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這句話很適用於武林。

  杜野默默點頭,攙著師父走到洞口,小南正在上面把守著。抱著師父躍上去,劉言周又是一驚,這輕功,難道徒弟跳崖得奇遇了……

  東繞西繞一會,三人很快悄然來到了屋外空地上,正欲沿著原路離去,卻突然間變故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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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36:32
  第八十一章 【紫金編織術】

  突然之間,王家大屋燈火輝煌,明亮的光線照射下來,杜野三人像三隻褪了毛的火雞被老虎一口咬到!

  圍牆上忽然冒出幾個人,左邊右邊後邊,都神奇的出現了不少身影,冷冷的甚至充滿戲謔的盯著杜野三人。就像看著一隻在動物園鐵籠子裡到處逃竄的老鼠……

  「真希望現在有電話報警……」杜野咕噥了一句,附到小南耳邊低道幾句,攙著師父猛然間使出流光術,眨眼之間竟已是躍至圍牆處。

  小南像獵豹,奔跑了幾步,忽然之間躍上空中,掌中未開鋒刃的刀出鞘,空氣刷的一下變得稀薄,竟彷彿被小南這震懾天地的一刀引帶著疾撲向牆頭。

  牆頭幾人面色大變,那鋪天蓋地的煞氣直逼而至,彷彿淹沒吞噬一切的龐大力量!

  他們翻手之間,刀已出鞘,化做黑夜中的閃電,籠罩了杜野與小南,一種慘烈的肅殺感能使人心中淒然驚懼。

  但就在這剎,小南卻開始急墜而下,這勢無可擋的一刀斬中圍牆!

  砰一聲悶響,圍牆轟然一聲裂開,啪啦啦聲中,這一小段竟是碎裂下來。

  杜野挾著劉言週身形一變,原本直線最快的速度,竟變做飄然橫向折身鑽向窟窿處!

  「好輕功!」

  陰森森的沙啞嗓音響起,令得全場燈光似乎都為之一暗。

  一個如同不存在的幽魂般的身影在窟窿處出現,手中長不過一尺半,寬不過二指的一刀,如同從九幽之地斬至,竟彷彿引帶著黑暗與森冷之氣!

  無聲無息的一刀,甚至遠遠不如正常人揮刀速度的一刀。

  如果以為真的就那麼簡單,那杜野多半現在就只剩下碎肉了。

  一刀斬下,杜野駭然發現自己竟彷彿被那森冷之氣凍結,又彷彿被內勁鎖定困住,幾乎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望著這一刀斬向自己的頭頂。越來越近……

  杜野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閃電般掠過少年青衣突襲劍霸山莊的那一招,天武內力瘋狂聚集,艱難的挪動手掌,甚至能夠感覺得到那銳不可擋的劍氣已然在指尖醞釀著……

  望著眼前的窟窿,望著這王家裡憧憧人影閃動,小南的目光掃到面色煞白,卻依然帶著絲絲笑意的杜野。眼中閃過一縷決然與堅毅,飛身而起,短刀在空氣中滑過一道長長的影子,斬向此人掌中刀。

  空氣中發出了最淒烈的呼嘯聲,撕得人們的耳膜都彷彿裂開!

  兩柄極普通的刀在這一瞬間交撞在一起,杜野以為會爆發出震天的爆裂聲。但是,他只見到眼前極詭異的失去了所有的聲音,就彷彿聲音亦為這王家之人的一刀所壓抑吸收一樣。

  一股極強大的壓力撲面而至,竟彷彿真有一把刀斬在面上一般,他腦子嗡的一聲響,竟仰面噴狂鮮血。腦子裡嗡嗡響著,見著小南雙足深陷地中,眼耳口鼻流溢出一絲鮮血,那把刀卻死死的架著。

  因為,刀下,就是杜野!

  這人微微吃了一驚,冷哼一聲,一股更強勁的力量壓將下來。

  小南覺得渾身骨頭都要碎了,他腦海裡閃過悔意,如果剛才逃走,就不會有事了。但是,這念頭立刻煙消雲散,瘋狂的咬著牙齒,這股無上力量與氣息死死的壓制住他。

  撲通一聲,小南雙腿竟生生被壓得跪在地上,手臂上的血管爆開,血珠滿手流開。他卻用那雙充滿了血腥的眼神,盯著對方,仍然不肯倒下!

  「小南……」杜野五臟六腑都在翻騰著,黯然望著小南,他明白的,自然是明白的。咳出一口血,他沙啞著嗓音怒吼:「住手,我們投降!」

  此人武功太過恐怖,只怕比之宋綰甚至於當初的蒙面人,也只強不弱。立刻死,或者投降,這是唯一的一個選擇。杜野不在乎投降是不是軟骨頭的人才做的事,他只知道,現在死了,就什麼機會都沒有。

  活著,才有機會。不論是報仇,還是別的!自從墮崖那一刻,杜野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杜野與小南就在這剎那,只覺得渾身壓力驟然降低了不少。這森森中年緩緩收刀,盯著三人,聲音卻有些變調,像是一高一低的腔調:「你們很好!」

  定神望去,杜野倒抽一口涼氣,這中年的相貌委實有些恐怖變態,竟是半邊臉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慘無血色,另外半邊卻是紅潤豐滿。就連頭髮,亦是半黑半白,黑白分明。

  被點了穴道,然後像拖死狗一樣拖拽著回到地牢裡。這幾人卻在討論著:「這幾個傢伙太倒霉了,好死不死,正好碰到族長出手。要不是族長正好今晚出關,也輪不到他們,我都能把他們給料理了。」

  「族長這次出關,他的樣子變得更加……」這人顫了一下,卻不敢再說下去了:「如果練到最高深要變成這樣,那我寧願不練。」

  「你以為你是族長,就是想,你也練不到!」

  議論中,杜野三人被拋到了地牢的一個房間中。這幾人轉身鎖住了大門,然後轉身離去。

  所有人都走掉了,杜野緩緩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縷睿智的光芒。

  先前那是王家族長王孤映?那個號稱墨刀的中原十大高手之一的王孤映?三十年前,以二十七歲年紀就接任王家族長之位的王孤映?

  俠網中選出的中原十大高手,未必見得全都是依靠實力,畢竟王孤映這一類人好多年都未曾出手。即便出手,多半也如同古龍小說裡說到的,見到的都死光了。所以,很多時候,有的是靠著推測,有的卻是靠著傳聞,還有的則是靠著知名度。

  杜野苦笑著,他現在突然覺得自己還活著,簡直太幸福了。要知道,據說三十年來,王孤映手下從無活口。雖然是未必真實的傳聞,但杜野覺得現在還能喘氣,簡直就是天大的幸福。

  幸虧當時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杜野後怕不已。想想又苦笑不已,自己是不是太倒霉了一點,只不過剛剛踏足江湖,怎麼碰到的每一個就都是高手。還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從蒙面人到宋綰再到青夢,再到現在的王孤映,一個個都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

  他現在想來,甚至覺得自己到現在還沒缺胳膊少腿,根本就是運氣大爆炸的好處。多半因為自家前輩子是大善人吧,他想。之前他覺得蒙面人很可怕,現在又突然覺得,如果蒙面人跟王孤映提刀對砍,多半蒙面人只有做叉燒的命。

  杜野其實沒意識到,不論他到底遇到什麼樣的高手,就算天下第一高手。可在得罪了青城和神秘組織之後,還能在如此多的高手中間活得如此滋潤,這就已經是他的本事了。

  「想不到,王孤映的寂滅功竟然突破了相生境界!」劉言周的聲音幽幽:「達到鏡生境界,若能再突破,只怕果然天下無敵了。」

  「相生?鏡生?」杜野望著師父,他覺得這聽起來倒像是宗教界常念到的詞。

  「嘿嘿,我們這一門雖沒什麼來頭,卻也是幾百年了,王家也輝煌了幾百年,難保不知道一些!」劉言周嘿嘿一笑:「總之,你只要知道,現在的王孤映很厲害,很強大。」

  想起那一刀,杜野點點頭,的確很強大,其他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給過他類似的感覺:「那又怎樣?再強大的人,也有貪念,只要有弱點,就……」他笑了笑,卻沒再說下去。

  「你沒事吧?」杜野望向趴在地上,極力掙扎著站起來的小南。見小南堅毅的搖頭,他才鬆了口氣:「師父,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提起這,劉言周就滿肚子的火:「還不是我師祖幹的好事!」杜野啊一下,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搞錯了,師祖輩都扯出來了?那將來豈不是得把王家給平了,才能擺平這段恩怨。

  聽了劉言周娓娓道來,杜野才知道自己的猜測大大的錯誤,錯得能把神州八號射到太陽去那麼大的錯誤。

  不是恩怨,只是一段現在說來甚至有些好笑的過去。大約是在百年前,劉言周的師祖輩,也可能更大輩一些。反正就是其中一代的弟子,跑到王家偷了一件東西。

  其實王家失竊的時候並不知道丟失的東西到底有什麼珍貴的地方,畢竟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一個王家前輩留下來的。如果真要知道,那只能指望穿越。

  因此,那時王家只是純粹因為失竊的事而震怒,追了老半天,最後把劉言周的那個師祖或者太師祖給卡嚓之後,雖然沒找回失竊的物品,卻也沒放在心上。

  然而,最近不知怎的,總之王家突然想起了那件物品,想要找回來。最要命的是,偏偏他們又認出了劉言周的輕功,與當年那個賊一脈相承。

  杜野大驚,百年前的祖師輩使的輕功,這幫王家人還記得?莫不是有什麼萬年老妖怪吧?

  想來是知道杜野的迷惑,劉言周苦笑,他其實剛開始也不理解,但王家自然有理由和證據:「王家說,他們正好記載各種見聞。找到之後,他們就知道了,咱們這一門的輕功是完全的直線,速度極快。」說到這裡,劉言周羞愧不已:「而且還以鋼針為暗器……」

  杜野無語,他們這一門的確好像很丟臉,幾百年了,都沒什麼長進,總是靠著縛龍索和鋼針來逃命,根本沒有與人正面為敵的能力和勇氣。他甚至不無惡意的想,搞不好自己一碰到強者就想逃走,就是師父拚命灌輸的下場。

  「失竊的什麼?」杜野想了半天,最終又轉回了這個問題的關鍵。的確是關鍵,如果不是為了這物品,以王孤映的性格,多半一刀把他砍成肉泥了,哪來那麼多話好說。

  「紫金編織術!」劉言周覺得雖然現在是六月,但也可以飄雪了:「他們逼我交出來,我哪知道這東西在哪裡,是不是咱們的祖師幹的,都還不一定呢。」

  「紫金編織術?」杜野愕然,難道是指縱龍術?不,縱龍術是操控縛龍索的秘法。那多半指的就是……

  他吃了一驚,望著劉言周,見到師父也是苦笑不已。

  看來,他們這一門還真不愧是賊出身的,什麼東西都是盜來的。就連編織縛龍索的技巧,都是偷來的。杜野感受著纏在大腿上的縛龍索,心裡直髮毛,有種收藏賊贓的錯覺。

  不過,杜野想及一時,心中一動,嘴角綻放出燦爛的微笑,卻隱藏著極深的詭異。

  需要紫金編織術,那毫無疑問,就必定有紫金在手……可能,或者,也許,想著想著,杜野覺得自己真的很無恥很卑鄙!

  誰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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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36:50
  第八十二章 【灑脫的縱火者】

  「五弟,你以為如何?」

  一個陰森的老傢伙轉過頭,坦然望著幾成怪物的王孤映。王孤映聲音再一次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明天問清楚。」

  到了此刻,閉關好些日子的王孤映已然明白了所有的事,悠然神往不已。

  很久以前,王家曾經出現過一位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遺憾的是,天下第一高手大抵都把時間拿去練武了,忘了跟人交流,所以性格有些怪異。在大限將至前,居然自家溜了出去不知下落。

  在家族的記載資料中,這第一高手只留下了一句與武功相關的東西,那就是——紫金。

  這幾百年來,一直以來,王家的人都在拚命的收集紫金。只道紫金有很神秘的用途,比如可以增加武功之類的。但是漸漸的,漸漸的,他們發現紫金拿在手裡好像完全沒用。

  紫金的特性,杜野和劉言周都能如數家珍。真正令人著迷的地方就是,紫金的柔韌度極佳,而且真正的刀槍不入。其實這與縛龍索中部分材料都頗為相似,但還有一個最大的不同,紫金滑溜得要命。

  一直以來,王家都只是很無聊的很委屈的收集紫金,全然不知到底這玩意能夠拿來做些什麼。亦是因此,當百年前王家失竊的時候,只殺了杜野的祖師,卻沒能追回失竊物品,也沒在意。

  直到十年浩劫,浩劫期間,王家一樣成為受害者,但總歸是武林人,在王孤映把守王家大門,夜斬百人之後,倒算是稍稍的好了一些。

  不過,縱然如此,王家依然損失了不少。而待到之後,王家的人不得不整理七零八落的龐大收藏典籍,正是這一次的整理,他們發現了一個秘密。

  關於王家那唯一一位天下第一高手的秘密,之所以能成為天下第一高手,不是因為他的武功真的強大到了某種境界。雖然本身的武功的確很強,但也肯定沒強大到升仙的地步。

  真正的秘密是,那人有一副刀槍不入的貼身甲冑,這軟甲,正是紫金編製。

  王家的生死刀精髓就在於,獅子博兔,一刀盡全功。一刀出手,不是敵人死,就是自己死。雖然很多小流氓也領悟這個道理,但在打架的時候,多半只會覺得自己被捅死的命,。

  確切的說,王家的刀法更像是以命博命,曾有人罵生死刀是流氓刀法,因為這真的蠻像抱著一塊死的流氓。

  紫金甲的出現是一個巨大的轉機,刀槍不如,這對王家意味著什麼,那絕對是無法形容的。王孤映便是傻子,也能想像得到,若有紫金甲護身,王家所有人的武功都可以輕易的再上一層樓。

  有紫金甲護身,王家的刀法就完全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施展出來,只有那樣,才算是真正的一往無回的生死刀。

  但是,令王孤映隱隱感到噴血的是,紫金或許是天外隕石,或許是老天爺的膽結石,誰在乎。他只在乎一件事,紫金要靠獨門手法抽成絲,再靠獨門手法來編織成甲,否則此物極是滑溜,根本就編不出來。

  而偏偏,百年前,那一套手法失竊了。

  瞭解到劉言周在此的來龍去脈,王孤映眼中禁不住流出幾分熾熱的光芒,迅速隱去,只剩下面容之間那永恆不變的陰冷溫和之色:「能不能確認是他們?」

  「不清楚!」這人要比王孤映年紀大了一些,紫金在王家是大秘密,僅有少數人知情罷了。

  地牢中,劉言周開始像老太婆一樣囉嗦起來:「你就不該來的,現在可好了,大家都陷了……你的臉色不太好,最近受過傷?」

  王家只是禁制了他們的武功,鎖住了他們,杜野倒還可以動,摸了摸臉苦笑不已。受傷?太多了。

  其實墮崖時造成的內傷,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好。先前又被王孤映一擊,雖未擊實在,杜野也也覺得自家蠻像那個被核武器衝擊波震翻的倒霉蛋,使他傷上加傷。

  人在黑暗中,劉言周的眼力亦不是很好,自然沒怎麼瞧清楚,杜野的臉色不止是難看,而是非常的難看,猶如金紙一般。

  不過,雖有內傷,杜野倒也不是太在意,這對他的戰鬥力影響不大。天武內力不走經脈,仍然是運用自如,所以他之前仍然可與蔣宗虎一戰。只是,身體到底是基礎,如果身體都毀了,莫說天武內力,便是神武仙武也沒什麼存在意義了。

  「受了一點小傷!」杜野苦笑著摸摸臉,卻沒把一切都說出來。天知道這裡到底有沒有監視器,或者竊聽器什麼的:「只是沒想到王家的警覺性還蠻高的,要不然咱們已經在外面了。」

  「哪有那麼容易!」劉言周也是苦笑,心想自己是不是把徒弟教得太自大了?雖然這個徒弟從念高中起,就勉強能與他無論是戰還是逃,都能不分軒輊,但他也只是劉言周,而不是當年的中原第一高手天龍王,跟他一樣強大,算不了什麼。

  杜野摸摸下巴愈發感覺清晰的鬍渣,歎了口氣,心中盤桓著一個念頭,斷玉手與天武道沒有對師父說,是不是有些過了?自己是不是太小心了?

  天武道就罷了,這斷玉手,他練了足足好些年,師父卻從來都不知,他心想自己做人真的太渣了,連師父都不信。

  夜深了,就是終結者多半也有充電的時候,武林人自然難免也要休息要睡覺,大家腦袋裡的生物鐘,可不是那麼輕易的被一腳踹掉的。

  而當喧嘩的王家徹底靜下,再無半點聲息的時候,杜野無聲無息的來到劉言周面前,豎起食指在嘴上,低低的示意不要開口。

  劉言周驚詫的望著徒弟像巫師一樣神秘的檢查了一下穴道。只見杜野凝神片刻,天武內力從指尖迸發而出,變做一股氣勁,直射中劉言周的穴道。

  劉言周只覺渾身一鬆,頓感暢快,難以置信的望著杜野,忍不住在他臉上扯了幾把,心想這杜野該不是別人假裝的吧?

  原本他就很驚訝杜野使內力了,畢竟徒弟的內傷他瞭解得很清楚。現在杜野不但使出了內力,而且還很驚詫的在武功被禁制的情況下使出了內力,他幾乎忍不住懷疑眼前的杜野是真是假,是人是鬼。

  再解開了小南的穴道,在黑暗中見到小南眼中的灼灼光芒,杜野悠然輕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沒事的!」

  若是沒有把握逃走,他又豈會投降。天武內力,就是他的把握。不走經脈,就意味著天武內力不會被禁制,這一來,點穴他根本不在乎。即便王家拿繩子綁他,以他目前的天武修為,只要手還可以動,就一定能脫困。

  「唉,就算解開穴道,也沒用。」劉言周其實不是一個悲觀的人,只不過跟王家撞個正著,就是不悲觀,也難免變得悲觀了。望著鐵鏈苦笑:「這鐵鏈……」

  接下來的一幕,令劉言周徹底傻眼!

  杜野的右掌泛出淡淡金黃霧芒,輕描淡寫的對鐵鏈切去!如同切菜瓜一樣,又如同切豆腐一般,鐵鏈噌的一下斷開,切口光芒得簡直可以做鏡子。

  杜野面色又灰白了幾分,切金屬,這還是他第一次嘗試,效果不錯。其實,當他第一次以天武內力使出斷玉手,就察覺到威力似乎變得更大了幾分。切金屬,雖有些難度,但也未必能難得倒他。

  「這是什麼……」劉言周心想一定是幻覺,嚇不倒我的。拚命的想,卻死活想不起到底有哪一門功夫能有如此威力。

  「離開再解釋!」杜野一點頭,立刻做出了交代。

  小南因為是正面吃受了王孤映的一招,內傷比杜野要重一些。但他仍然可以活動自如,如此倒是方便了他們逃走。

  來到洞口處,推了推,卻是紋絲不動。杜野暗罵一聲,心想幸虧自己有絕招,不然就真的成了罐子裡的王八。凝神射出一道劍氣,將這洞口小蓋子的鎖給削斷,才鑽了出去。

  劉言周早已瞧得目瞪口呆,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這是劍氣?真的是劍氣?而不是臭氣或霉氣?

  通常杜野不是喜歡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跤的人,就像人不可能兩次踩到同一個坑裡一樣。先前失手,他自然吸取了教訓,這次仍是沿著先前的路線悄然前進。

  遠遠的見到圍牆,杜野嘿嘿一笑:「知道剛才為什麼失敗嗎?因為我們在進圍牆之前就被發現了!師父,你們先走一步,我想探查一下。」

  劉言周接過杜野遞過來的縛龍索,頓時恍然大悟,有了這玩意,就算王家再次發現他們,多半也是追不上的。沉吟片刻:「我知道你是為了紫金,千萬不要冒險,事不可為就立刻走!」

  「知道!」杜野微笑著點點頭,揉揉小南的頭髮:「小南,幫我照顧師父,你們先走,我會來跟你們會合。」

  小南什麼都沒說,只是握緊了拳頭,鄭重的向杜野點頭。

  目送著師父與小南安然無事的躍過牆頭,杜野鬆了口大氣。看來王家經過先前的事,今晚起碼是有些鬆懈了。

  「承德王家?嘿嘿,今天我要不把你變成廢墟王家,那就是你贏!」杜野嘿嘿笑著,笑容一如既往的燦爛,燦爛的背後卻通常都藏著不為知人的憤怒。

  「不過,好像不妥……」杜野想起了老大,輕輕歎了口氣,觸犯法律不是他希望的,儘管他可以消除證據,但做了就是做了。只是,此仇不報,他又極不痛快。

  驀然間,杜野像是死了老公的寡婦一樣幽幽歎息,自己到底是變了。

  以前人家罵他,他只會一笑而過,便是打他,他也不還手,反正方君豪會出手。

  可現在,杜野為了自己的狠毒而吃驚。王家不過是綁架了自己,自己就想毀了別人家。蔣宗虎只不過是給了自己一耳光,自己就費盡心思殺了蔣宗虎,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這般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的人了!難不成有一天美國人罵了自己一句,自己就得想方設法去顛覆一個國家?

  他想,再這樣下去,也未必沒有可能。

  呆了呆,杜野苦笑不已,人的變化真的會很大,大得連自己都會嚇了一跳。

  「人啊,還是寬懷灑脫好,免得為難自己!」杜野歎了口氣,開始到處尋找汽油等燃燒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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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 【縱火奪寶】

  「寬懷灑脫,不是寬容!」

  杜野很灑脫的為自己的行為做出註腳,其實聽起來,不無自我安慰的意思。

  他是一個很早熟的人,十幾歲的時候就被劉言周教得跟熟透快爛掉的桃子一樣。他知道什麼是灑脫,也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跟寬懷搭不上任何的關係。

  可他偏偏忍不住要這樣做,雖然他可以靠意志力忍下來。但如果一個人不想忍的時候,通常也就是大爆發的時候。

  杜野這些日子以來過得不算太糟糕,可身旁週遭到處都是高手,連王孤映這樣的大高手都碰到了。這種憋屈的感覺讓他極不痛快,極為壓抑,壓抑的人一旦爆發,總是顯得很可怕。就像兔子一旦咬人,那多半比老虎咬人還要令人害怕。

  杜野自認不是兔子,但他也會有咬人的時候。而且,他咬人通常專門咬要害,專門咬致命的地方。有時候,他也很想寬容一點,但是現在的世界不是一個寬容的世界,他只是一個俗人,只能隨波逐流。

  殺一個青城門人,青城會很憤怒。殺青城滿門,那不但不會有人憤怒,其他人還會害怕。杜野並不是想殺人,只不過武林本就如此,殺人與被殺本就是主題。

  他是一個很喜歡胡思亂想的人,想著想著,從汽車油箱裡抽出的來的汽油已是不少了。他怔怔望著瓶子裡的汽油,卻不知該如何用了。

  值得嗎?為了出一口氣就做這樣的事。

  他現在已把青城徹底得罪了,還有蔣宗虎的神秘組織,還有那個不知是敵是友的蒙面人。若是再將王家得罪了,想殺自己的人會不會排隊排到天安門?

  自從墮崖,他就發現,自己是一個很怕死的人。怕死的人通常會大喊著安全第一,然後縮回鳥籠子裡不問不管裝高僧。怕死的人不會提著汽油打算燒人家的房子,尤其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家。

  但他現在偏偏就這樣做了,只因在他的心中,怕死不是唯一的目的,怕死不是凌駕與一切之上。

  問題只在於,是否值得!杜野其實沒有答案,雖然他很聰明,可也不是什麼都算得清料得到。那不是人,而是一段程序。

  沉思著,杜野拿著毛巾擦了擦汗珠,儘管在這涼爽的夜晚,他並沒有什麼汗珠:「偶爾衝動一下也不是壞事!反正可以試試宋綰……」

  王孤映閉關多日,此刻難得休息,自然是沉沉的睡了過去。況且他年紀並不小,雖是武功越來越強,可武功從來都不能代表肉體的精力十足,否則天底下每一個男人多半都會拚命的修煉武功。

  正在沉睡中,王孤映猛然間躍起,雙眼惺忪。果然,呼喊的聲音傳來:「失火了,快滅火!」

  濃煙陣陣,火光將四下都映得暗紅一片。王孤映不慌不忙的穿上衣服,縱身出了房間,轟的一聲,一股火苗迎面捲來。王孤映心中一驚,揮手間森森陰氣逼出,這火苗為這陰氣所攝,竟一下子縮了不少。

  躍上在宅子望去,宅子赫然四處都在起火。王孤映心中起疑,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縱火。正尋思著,幾人滿面烏黑的躍上來:「五弟(五哥),現在怎麼辦?火勢不小,要不要先將貴重事物轉移。」

  「不妥,只怕有人故意縱火,借此投石問路!」聰明人滿天下都是,只不過大多數聰明人都沒有杜野這樣的自由。

  一個胖子怒喝:「怕什麼投石問路,如果真有能耐在我們面前動手腳,那他還不如直接來搶!」

  這話極有道理,王孤映緩緩點頭,平淡道:「我觀火勢雖烈,卻未必蔓延得開。先滅火,我們去拋磚引玉。若那圖謀不軌的縱火者仍在,自然會跳出來。」

  怨不得王孤映是族長,不過短短一剎那的時間,就弄清楚了情況,甚至反過來設下一個陷阱:「派人去看看地牢,那事不容有失!」

  「是!」一人縱身下去,呼喝聲連連。

  王孤映的陰陽怪臉在蓬勃火光之下映襯得變幻跳躍,竟使人完全無法捕捉他的神色。

  王孤映帶著幾人來到王家密室中,這密室是特製的,專放珍貴的事物。王孤映開了門,目光不經意的向後掃視一眼,火勢雖大,卻是難以蔓延開。

  在密室附近也有著火之處,更有不少人正在撲滅大火。其中一人蒙著一塊濕毛巾,從另一處火頭跑過來,開始撲火,眼神卻是極隱蔽的投向了王孤映幾人的身影,心中暗喜不已。

  果然,幾人進了密室之後,開始陸續捧著大批的東西走出來。當那王孤映也走出來之後,杜野料定裡面只剩一人。深深吸了一口氣,目送王孤映走得遠了,才悠然做出撲火的焦慮樣,漸漸的越來越接近密室。

  只是,密室與最近的火頭亦有頗遠的一段距離,杜野心中盤算了一會,眼中閃著自信的光芒。漸漸的向著那密室走去,幾個撲火的人忽然見著杜野的動作,頓時大喊:「你幹什麼,那裡是禁地……」

  禁地?杜野為王家感到可憐,這禁地怕是馬上要變做自留地了。身形一晃,速度暴增,閃電般投身進了密室中!

  陰森掌力渾然向著杜野拍來:「果然賊心不死!」

  杜野大吃一驚,流光術立刻轉為雲中漫步,身形竟是如同戰機俯衝一般,竟是強行一墜,緊緊貼著地面避開了反正他是沒辦法抵擋的一掌。

  眨眼之間,他已是出現在一個胖子的身旁四米處,掃眼望去,不禁暗暗叫苦,這密室中的物品大都鎖在櫃子中,這又要他如何能在短時間內找得到。

  這胖子厲笑不已:「天堂有路……」

  「我喜歡地獄!」正如前文所提到,有時候杜野講話是很堵人的,這句話一冒出,這胖子愣了愣,頓時氣得渾身冒煙。

  胖子再不答話,衝過來,一掌凌厲之極,竟隱隱在這密室中造成了旋風一般的威勢。

  面對著這一掌,杜野貌似驚慌失措,卻在掌力將要傷及他的剎那,驟然消失不見。饒是此胖子武功極高,亦只見到杜野如同鬼魅一般順勢仰天倒下,幾乎超過鐵板橋的身形難度,卻在地面嗖的一下滑開。

  胖子面色一變,這般身法猶如鬼魅,太過妖異離奇,若非親眼見到,他還真是難以相信。這一失神間,掌風掃中一個花瓶,花瓶啪啦一下碎了,胖子的臉也像水晶一樣碎了,滿是憤怒與苦意。

  杜野正正將這表情收入眼中,掃眼望去,心中已有定計。隨手之間,抄起另一個花瓶,瓶口向下,一個小巧的硬物落入杜野手心。他微微一怔,將花瓶拋飛,將手中小硬物收起來。

  這胖子一見之下頓時渾身大汗淋漓,飛身撲救,若是放在足球場,絕對是超級門將的表現。當他將花瓶放下,卻又見杜野手中握著一朵翡翠白菜,很是輕佻的一拋一拋,當場臉色就變了:「放下!」

  「哦……」杜野手一鬆,翡翠白菜疾墜地面,這胖子再一次飛身撲救。

  杜野躍開,卻忽然踢到一塊硬物,斜眼望下,好幾塊大概猶如磚頭大小的紫色石頭就在腳下,其中有一塊甚至大如電腦顯示器。

  紫金形似淡色紫石,輕若無物!杜野腦海裡飛快掠過這句紀錄,心中感慨不已,想不到紫金在王家竟然只有被丟在地下的命,這些大家族家底厚啊。

  一條人影從門外竄進來:「怎麼還沒拿下?」他大概把杜野當做籠子裡的兔子了,伸手一抓馬上就有。

  胖子咬牙切齒:「我們就不該來密室的!」他把手上的翡翠拋過去,怒喝一聲,身法如電一般撲將過來。

  短短幾米的距離,自然不在話下,這速度之快,幾乎令得杜野反應不過來。但也僅僅只是幾乎罷了,他像是身子上吊著身子一般,身子輕飄飄的以半仰傾斜姿態旋轉半周,竟是躍到了這胖子的身後!

  「好身法!」新來這人總算明白胖子為什麼一直沒能拿下杜野了,有如此巧妙的輕功,那就委實有些難度了:「出刀!」

  胖子無刀,雙掌卻勝似鋒芒畢露的寶刀!

  杜野面色大變,發出一聲淒厲得讓人心中一跳的尖叫聲,人似被這雙掌擊中,流星般衝著密室外飛去!

  「不可能啊!」胖子驚愕萬分,望著自己的手,心想難道自己突然會特異功能了。猛然間,只見地面上最大的那塊紫金竟是活過來一般,從他臉旁飛掠出門,立刻狂喝:「攔住他!」

  「不必相送!」杜野長聲大笑不止,笑聲竟彷彿帶著無盡的嘲笑,狠狠的擊中了所有王家人。

  縱身於空中,流光術的速度發揮到極限,竟真似一道光芒飛射出王家。甚至,杜野見到圍牆就在眼前,只要逃出圍牆,就安全了起碼五成以上。但是,就在這一剎那……

  森森肅殺氣息瀰漫於空氣中,空氣彷彿變做了泥潭一般,龐大無比的壓力迎面而至!

  一柄平平無奇的刀,凌空斬來,所到之處,似吞噬了所有的溫度與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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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 【大戰王孤映】

  化繁為簡的一刀,平平無奇的一刀,卻是最恐怖的一刀!

  杜野汗流浹背,心臟猛的收緊,凝視著刀尖。

  王孤映三十年前有一個綽號——墨刀。三十年後,王孤映是中原十大高手之一!

  三個月前,杜野連雷淮也未必打得過,此刻,卻要面對中原十大高手之一。

  夜靜,人聲鼎沸,杜野卻彷彿置身一個聲音被吞噬掉的幽閉空間中,為這氣勢所攝,為氣勁鎖定。

  死亡,彷彿很近很近了。

  但是,杜野不是一個甘心就死的人,就算死到臨頭,他也要掙扎不休。

  氣勁死死的壓住杜野,像是萬斤巨石砸在一棵青草上。杜野毫無還手之力,只能眼中流露出恐懼與絕望的目光,眼睜睜的望著這一刀斬來。

  巨石很重,重到青草也許永遠都無法力敵。但是,青草卻有它的優勢,輕柔而靈變,生命力悠長。

  額頭上的汗珠滾落下來,幾乎流進眼中。杜野卻拚命的睜大眼睛,拚命的提聚天武內力,卻無濟於事。

  這就是頂尖高手與弱者之間的差距,在正面對敵中,不是頭腦和智謀可以彌補的。現在,杜野終於明白,中原十大高手到底是什麼概念了,更加明白自己要攀的山峰到底有多高多險了。

  刀尖緩慢的卻堅定的逼近杜野,距離杜野的眉心只剩一尺。沒有刀氣,只是最純粹的氣勁運用,逼近一尺的瞬間,杜野的眉心緩緩浸出一滴鮮血,竟是被那殺意瀰漫的氣勁所傷。

  刀緩緩的接近,杜野的眉心同時也緩緩出現了一道傷口,當距離只剩下不到半尺的時候,杜野腦子嗡的一下,彷彿遭到重擊。

  風聲呼呼,杜野卻想起了墮崖的剎那,面容之間浮現一種舒暢的笑容。死亡,總是距離他很近。

  王孤映微微一怔,就在這一怔之間,一顆流星,不,應當是一顆炮彈轟然飛射向二人。

  紫金!飛來的是紫金,被杜野以縛龍索套住,然後拽動飛出來的紫金,恰恰在這瞬間飛到了。

  巨大的紫金從杜野身旁驚險的擦身而過,無巧不巧,正好撞向王孤映。

  王孤映若是不想自己被炮彈轟中,那就唯有緩緩的變招,一刀斬在紫金上!

  王孤映鎖定杜野的氣勁為之鬆懈,杜野之前提聚的天武內力在這一刻爆發了它應有的作用。杜野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竟彷彿置身於仙境雲端,對天地能量的感官與吸收竟隨著生死瞬間的潛力而爆發了。

  在這一刻,杜野體內內力充盈欲炸,令他有種身輕如紙,飄然欲飛的感覺。如果先前他的身體只能積蓄三碗水,那麼這一刻,他已經可以積蓄四碗了。

  恐怖的一刀斬中紫金!

  沒有火星迸現,沒有金屬碰撞應當有的聲音,更像是一刀砍中皮革所發出的噗的輕響聲。

  紫金完整無缺的被震得飛出去,這一刀像是指甲在衣服上劃過,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杜野像一個倒霉的人肉風箏,被紫金拖拽著飛向另一面圍牆,中間維繫他們的就是那根縛龍索。

  王孤映陰冷的面龐在火光中變幻著,閃電一般追了上去,仍是簡單到極點的一刀斬去。

  杜野自身難保,手舞足蹈的隨著紫金墜落向地面。砰的一聲巨響,紫金狠狠的砸進了草坪中,深深陷入。

  杜野使出雲中漫步,輕巧的凌空折身,避免自己被摔成一筒的悲慘遭遇。但就在這一刻,王孤映的刀又一次的到了。

  這一次,沒有紫金再來救他了。

  為什麼王孤映不像小說裡的大高手一樣孤傲的出手一次不中,就驕傲的不再出手了。杜野暗恨不已,卻想起在俠網中王孤映的資料上寫著一句極簡單的話:手下從無活口。

  天武內力充盈體內,杜野深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浮現了少年青衣的那一招,說不得,今天為了保命,也只好洩露了。

  若是王孤映靠近,那就會被他的氣勁鎖死難以動彈,所以,唯有拉開距離來創造遠程攻擊!就在這不到一眨眼的功夫,杜野已是想明白了這一戰的關鍵。

  卻要如何才可以拉開距離?杜野突然放聲大笑,手腕抖動,紫金轟一下飛將起來,竟被他當做流星錘一般揮舞著。猛然間,紫金如同流星一般飛向王孤映。

  紫金是破不掉,縛龍索……王孤映微微吃了一驚,連這細小的繩子竟也斬不斷,究竟是什麼所做的。他虛虛一掌按在紫金上,啵的一聲輕響,紫金竟被王孤映輕鬆拿捏住,再猛然間一拽繩子,杜野失魂落魄手舞足蹈的向著他飛射而來。

  又是一個貪婪之人!杜野似乎拚命也捨不得鬆開繩子,繩子和紫金都是寶物,他眼裡的貪婪,甚至能融化黃金。見著他的眼神與表情,王孤映深深歎息著,手中的刀,卻絲毫沒有歎息的意思,迎面向著杜野斬去。

  杜野就像是一個準備一腦袋撞進網中的小鳥,只不過,他撞的將會是王孤映的刀。

  如果沒有意外,杜野的腦袋將會正好撞在王孤映的刀尖上。

  一切,只是基於沒有意外的前提下。王孤映也不會以為有什麼意外,這畢竟只是一個如同螻蟻般的傢伙,也許只隨意派一個家裡的弟子就能殺之的傢伙。

  但是,王孤映錯了,就算杜野是小鳥,他也是一隻攜帶了微型導彈的,睿智的小鳥。也許沒有戰鬥機兇猛龐大,但是勝在靈活自如。

  刀尖甚至在眼前閃耀著光,杜野動作快似閃電,不快,他就只有死路一條。如果要想逃走,就只有冒險一博。

  當這一次突破之後,只要他全力而發,氣勁鎖定竟為他尋得一線破綻。

  他的右手快過閃電,竟彷彿化做了光一般的,泛著淡淡的金黃霧芒,斬刀!

  他的左手輕輕顫抖,縛龍索輕輕顫抖,從紫金脫落,靈蛇般高昂著頭套向王孤映的喉嚨。

  王孤映微微一驚,左手抓向縛龍索,紫金墜落地面。縛龍索在杜野左手操縱下猶如活物一般急驟下降,套住紫金,左手天生加後天訓練出來的巨力揮動著縛龍索,紫金由下而上轟擊而去!

  掌刀與鋼刀,誰勝誰負?

  「斷玉手!」就在同一時間,杜野厲嘯一聲,掌刀終是與鋼刀接觸。

  手是斷玉手,刀卻只是普通的鋼刀。

  手掌傳來鑽心痛楚,杜野甚至感到骨頭都在被刀刮著,那種感覺刻骨銘心,如同從天堂進入地獄。

  即便只是最普通的鋼刀,在王孤映的手中亦是寶刀。但是,王孤映卻斷然沒有料到,竟有斷玉手這般獨特的武功。所以,他並未護住刀。

  叮……一記悠悠之聲,刀斷。

  杜野五臟六腑攪動不已,口中噴出大口鮮血,腦海裡卻有一個奇怪的念頭,最初墮崖的傷還沒好,現在又連續兩次受創,這副身體還能頂得住多久……

  王孤映手裡的刀竟被人折斷?在這一刻連杜野幾乎都不敢相信,他原本是打算以斷玉手試試,然後變招「千怒放」劍氣。

  但現在,他腦海裡的計劃立刻被修改了,想起少年青衣第一次為他展示的那一招。那一招青衣沒有告訴他叫什麼名字,但杜野思索良久之後,決定叫千怒放,千萬朵鮮花怒放的的意思。

  那一畫面那一感覺重新浮現心頭,掌中斷刀毫不猶豫的射出手,在極近的距離,射向王孤映。

  如果換做是杜野,杜野知道自己從今以後就必須要頂著胸膛上的窟窿做人了。可王孤映不是他,所以只見王孤映揚起斷刀,擊中這半截刀身。

  王孤映很清楚杜野的內功極差,武功也極差,唯一好的只有輕功身法。所以,他雖是被折了刀失了顏面,卻也並不在意的斬落下去。他知道,如果擊中,半截刀刃會變做碎末,而且,沒有如果。

  王孤映是對的,杜野除了輕功與天武內力之外,幾乎什麼都沒有。但是,這一次,是不一樣的。

  半截刀被擊中,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了,像是被分解了一樣。但其實若在下面,便可感覺到無數的碎屑正從空中飄落下來,灑了滿地。

  王孤映不是第一個小瞧杜野的,也不是第一個因為小瞧而吃虧的。但是,他很榮幸的成為了杜野學會青衣第一式劍招的試驗品!

  是的,就在這一瞬間,就在斷刃揮出的瞬間,杜野突然領悟了。他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突然之間會了,然後他毫不猶豫的使出了。

  千怒放!

  王孤映的臉色終於第一次變了,毫無心理準備的察覺到面前氣勁陡然大變,一道道的氣勁就彷彿從天而降一般出現在他身體前,貼著他的身體,爆開!

  啵啵啵……王孤映身上數處肌膚微微爆裂,血珠灑落天空。

  杜野的內力到底還是太弱了,雖然可能比他以前最強時強了不少。但與高手相比,還是顯得太弱了。若是他可以再強一些,真正的強一些,王孤映就絕不至於立刻就能阻擋住他的千怒放的引氣爆裂。

  此時他與王孤映之間的差距太大,王孤映提氣立刻就將這些本來很凌厲的氣勁震開。而王孤映的傷,也因為內力太弱,只能算最是最基本的皮肉傷罷了。

  但是,王孤映被杜野的千怒放一阻,杜野已是藉著這一刀之力縱身於天際,提著紫金,已是投身於黑暗中消失不見。

  王孤映此刻才發現,原來與杜野的戰鬥竟被漸漸引到了圍牆邊上。

  而偏偏其他人救火的救火,觀戰的觀戰,也斷然沒想到杜野能從王孤映手中逃生,自然是措手不及。

  「五弟,他們三人已經逃走了!」一人旋風般趕過來,卻見著所有人望著同一方向發呆。

  「知道了!」王孤映皮包骨的半邊臉上流露出一個值得玩味森森微笑:「這個年輕人,倒也有趣!」

  頓了頓,他聲音低沉:「派人找他!不惜一切代價。」

  豈止是有趣,簡直是大大的有趣,有史以來,第一個在與王孤映正面對敵中逃生的人,居然會是一個武功低微的傢伙,果然極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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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貪心害人啊】

  承德與北京之間僅有不到兩百公里的距離,從地圖上來看其實就是一塊指甲的距離。莫說沿京承高速,便是走路,一天下來武林人多半也是走得到的。

  劉言周與小南現在便已抵達了北京,其實當他們抵達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劉言周倒罷,小南是在南方長大,第一次見到太陽凌晨四點就堅決的起床的事。儘管小南沒有表,可他的生物鐘顯然比大多數的表準確。

  小南驚訝的而又新鮮的望著旅店窗外的光線灑落下來,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杜野。劉言周坐在床邊半天沒有一個笑容,連眉毛都未曾舒展過。

  是啊,他如何能不憂心仲仲,在他眼裡杜野走火入魔之後,簡直就形同蚊子,多半不需要王孤映這超級核彈頭出手,隨便一個蒼蠅拍就能把杜野拍得粉身碎骨。

  他甚至忍不住想,難道徒弟最近遇到了什麼生無可戀的事,否則又何必做此自殺式決定。他知道,他們這種人,是武林構成的基礎,但永遠也只會是那個不起眼的基礎。

  當北京城的喧囂爆發,劉言周愈發的坐立不安。起初杜野沒有出現,還可以視為正在找他和小南,可是半天的時間都過去了,沒理由找不到的。

  難道,真的出什麼意外了!劉言周心臟狂跳,對他而言,苦心教導十多年的杜野,就像他的孩子一樣,每一個為人父母的,都不會希望見到自家的孩子受到任何的傷害……

  隆化縣位於承德市北面四十公里,杜野狼狽不堪的躍過鐵軌,趴在鐵軌一旁的小碎石堆旁。肚子發出亢亢聲,他使勁嚥了嚥口水,無奈的摸摸肚子:「忍著點!現在不是叫喚的時候。」

  河北的地形遠遠不似南方那麼的複雜,從整個河北來看,東南部的地形平均拔海大概不到百米,屬於平原地形。相對而言,西北部就稍稍的要複雜一點,起碼有山,所以這成了杜野的最佳逃逸路線。

  遠遠望著王家數人遠遠的在數百米外漸漸包抄過來,他叫苦不已,摸了摸身旁這塊巨大的紫金:「貪心害人啊!」

  若不是為了紫金,他又怎會落到這般地步。頓了頓,他長長的出了口氣:「好吧,我承認不單是為了紫金!」紫金是目的,但不是全部的目的,這毫無疑問。

  望著遠處包抄而至的敵人,杜野頭疼的抓了抓鬢角的白髮,掃視週遭環境一眼。雖然西北部的地形稍稍複雜一點,但與南方相比還是巨大的。他很難在這一望無垠的地方成功逃逸,除非……

  望著從隆化火車站方向開出的火車正在迅速的向自己這方向開來,他嘿嘿一笑。現在真正為難的,反而是紫金,他若真逃起來,以他之前戰鬥中提升的實力,短時間內,天底下能追得到他的絕對不多。

  要知道,他的天武內力雖然還很淺薄,流光術到底也是頂尖的快——以前他不信,現在經歷了那麼多,他自然發現了流光術的巨大優勢。

  癢癢的感覺衝上喉嚨,他壓抑不住,低低的咳了幾下,一線血絲從嘴角流出。他輕輕歎息,天武內力不走經脈,固然使身體受傷也對他影響不大。但是身體到底是根本,他墮崖的傷還未痊癒,就連續遭到重創,身體倒漸漸有些像是繃到臨界點的繩子,只要再加一把力,他就可能崩潰。

  不過,杜野覺得自己一定不會給王家任何機會的。他匍匐在鐵軌旁,火車在轟隆聲中開來,他左手舉著紫金,躍上火車。

  「在那裡!」這動作並不隱蔽,實是難以隱瞞下來,所以王家也不是瞎子,立刻便見到了,大喝著,全都追了上來,跟著躍上火車。

  杜野覺得現在自己就像一個抗著zha藥包到處亂跑的笨蛋,偏偏還不知道zha藥包到底應該放在哪裡。沉吟片刻,他翻身躍上火車頂,來到放行李的車廂,劍氣吐出,將門鎖攪壞,然後打開門放進裡面。

  他這才施施然離開了這節車廂,然後悠然的走向前面的車廂。雖是面色蒼白得猶如毫無光澤可言,可面上的笑容卻是絲毫不減。走到有人的地方,他微笑著逼近一人,輕輕按住這人的手:「兄弟,借你電話我用用!」

  手上微微用力,這人已經痛徹心肺,冷汗直流,立刻取了電話給他,心想就當是破財消災。然後望著杜野走開,心中哀鳴不已:手機長翅膀飛了。

  項粲?不太妥當。雷淮?更不妥當。這火車是前去北京的,雷淮雖是北京的地頭蛇,此事若是扯上雷家,只怕會更要命。

  沉吟片刻,杜野才發現自家信得過的人,竟是沒有幾個。就算是認識的武林人,掰著手指也能數得出來。

  至於宋綰,想都不要想。杜野覺得自己還沒有蠢到某種令人震驚的地步,所以宋綰暫時他不會信的。那就只剩下一個選擇了,他苦笑著撥通電話:「方腦殼……」

  「我日,你娃現在到底在哪裡?我都找了你幾天了。」方君豪的怒吼聲簡直就像是戰爭中火炮的怒吼,轟得杜野的腦子嗡嗡響。

  杜野心想憑方腦殼的聲音,絕對該去意大利發展高亢一曲《我是太陽》,保證前途無限:「你回來了?那最好不過!」

  「我日死,你娃就算想我也不要那麼張揚嘛。」方君豪沾沾自喜的聲音讓杜野打了個寒戰:「快說你在哪,我去找你。小玉環說最近這事鬧得很大,你沒缺胳膊少腿的吧。」

  聽起來很像是不懷好意的詛咒,杜野心中卻是流過一股暖意,方腦殼這小子天生似乎就不喜歡那種感人肺腑的交流,而是在罵罵咧咧中表達情感。他自然聽得出方君豪對自己的擔心:「暫時沒事,如果你不聽好並照做,那就難說得很好了!」

  「你以為是zuo愛啊,我偏偏就不做!」方君豪哈哈狂笑著,最後卻低聲道:「說。」

  「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北京,沿著火車軌道接應我,我現在正在從河北隆化到北京的火車上!」杜野沉吟道:「帶上劉紓,她能為你出主意。告訴她,你們要接應的是一件物品,一塊顯示器大小的石頭。其他的,你們決定。」

  「明白!」有時候方君豪也不總是那麼囉嗦的,起碼他知道什麼是輕重緩急。但立刻又變得無恥起來:「你可別死,我為你算過命,你娃就算死,也是要被我揍死的。」

  杜野灰心一笑,再交代了一些事,掛了電話,交還回去拍拍他的肩膀:「下次記得買諾基亞!不要買索愛。」

  這人呆呆望著杜野,心想不會吧,遇到憤青了?

  走過幾節車廂,杜野凝神思索一下,找了間廁所蹲著調息片刻。運轉蒼山訣,調養一下內傷……

  交大學校中,方君豪掛掉電話,飛一般跑出寢室,撥通了劉紓的電話:「快下樓。」

  奔到女生宿舍樓下,劉紓與杜藍正在樓下左顧右盼。他奔過去二話不說,拽著劉紓就往學校外跑:「走,杜野出事了。」

  杜藍面色刷的一下白了,眼神中浮現無盡的惶恐與擔心,奔上去:「我也去!」

  一起上了車,方君豪將杜野的話全都交代了一遍,劉紓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不對:「杜子跟你說話的時候,頭腦是不是不清醒了。從長海到北京有一千公里,從承德到北京只有兩百公里,我們怎麼趕得及!」

  頓了頓,劉紓為難道:「兩百公里最多三小時就抵達了,我們就是飛過去,怕也趕不到。」

  方君豪撓撓頭:「是嗎?杜子這次終於出錯了,哈哈。」他語氣驟然一頓,怯生生對劉紓道:「好像杜子還說到時候他發短信通知我們……」

  「你……」劉紓氣得要命,恨不得掐死這傢伙:「還不快查查飛機航班!」

  杜藍沒有望劉紓和方君豪的爭吵,而是怔怔的望著車窗外面,仍然是這個內地最繁華最時尚的長海,她的心思卻飛到了遙遠的地方,只念著他有沒有受傷,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杜野摸摸滾燙的耳朵,據說耳朵燙是因為有人在想念自己。他儘管不太信,但還是覺得一個人活著,有人會想念,那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也許僅僅只是因為欠債未還,而被人想念。

  有人說,來過,留過痕跡,這就是人活著的目的與意義。以這樣的意思來說,杜野毫無疑問是活得有意義了,青城現在視為他必殺對象,王家又擺出一副不逮著你個小王八蛋就絕不罷休的架勢,偏偏還有一個海外神秘組織多半也很恨那個壞了他們計劃的人。很不巧的,那人正是杜野。

  儘管杜野不是很想留下這種痕跡,也不是很想得到這種意義。可人生通常不是人就能夠把握的,能夠把握的,那就不叫人生,而叫傀儡和程序。

  火車還算擁擠,起碼相對而言,杜野覺得這已經很幸運了。對於學生,相信每一個出省唸書的學生都品嚐過那種肉都因為摩擦熱度而五成熟的滋味。

  所以,杜野還是不得不擠著,在兩節車廂之間,掃眼望去,居然有不少都是學生。細細算來,似乎學校大概也是時候放暑假了。

  想起考試,杜野哀怨的呻吟了一下,心想回去自己該怎麼交代啊。當初他可是說好,要趕回去考試的。現在,慘大了。他隱約中已經見到自己像被拋棄的怨婦一樣補考的畫面了……

  不到半個月裡,就被人像滿山攆狗似的追了兩次,這感覺可太奇妙了。杜野心想再這樣追追逃逃下去,自己的輕功肯定能成天下第一。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祖師爺能夠傳下如此一套經典的流光術了,做賊做多了,難免一輩子就只有跑在前面給人追的份,就算再笨的人,被追得多了,多半也會學聰明的。

  現在杜野就感覺到,雖只領悟了雲中漫步不到一周,卻已經在追逃中取得了巨大的成果,並且漸漸的熟練起來。

  王心影和王廉都是王家新一代最出色的弟子,武功好而又不缺頭腦,漸漸的成為王家新的骨幹力量,難免有些傲氣。這次前來出任務,固然是因為他們算是年輕一代最好的,也因為王孤映想要他們與同樣年輕的杜野較量一番,殺殺他們的傲氣。

  王心影和王廉都未必領會族長的意思,但這一次的任務,他們卻已經開始憋了滿肚子的火氣了。從開始追,到現在,足足幾個小時過去了,他們數次幾乎都將杜野圍著,杜野卻屢次狡猾的逃走。最令他們覺得羞憤的是,杜野居然還是帶著一塊偌大紫金逃的。

  大概是考驗和給他們更多經驗的緣故,二人各領一隊人,兩人都有頭腦,都同時想到,萬一杜野又跳車,怎麼辦。所以,一致在安排了人手盯著火車外面,以防杜野跳車。

  因此,他們必須要在火車過洞之前找到杜野。好在這裡是河北,火車洞遠遠不像西南那樣,開幾下就有一個,簡直成了鑽洞的地老鼠。

  王心影護著胸部,一路擠過去,從搖擺的車廂望去,頓時眼睛一亮,向幾個同伴丟丟眼色。悄然靠了上去!

  杜野正在兩節車廂之間的過道上,人很擠,但好歹有立足之地,他似乎也沒想到對方來得那麼快,正閉著眼睛思索著。

  王心影悄然運起內力,走到距離杜野只剩下三步的地方。三步中,竟然有三四個人阻隔住二人。這亦方便了她的行動,內力磅礡醞釀在雙掌之間,擠了過去。

  王心影的動作極為輕盈,若非有影子,怕是旁人都以為她是女鬼了。擠到距離杜野只間隔一人的時候,護在胸口的手輕輕放下,變做爪狀,閃電一般襲向杜野的要害大穴……

  而杜野仍然閉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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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38:10
  第八十六章 【十殿傳說】

  在王心影想來,杜野便是神仙,多半也是只有被擒的一條路可走。

  但是……王心影只覺自己的手還未抓中杜野,脈門已是搭上一隻柔軟的手,竟像是自己送了脈門上去給人抓住一樣。

  杜野突然睜開眼睛,衝著她微微一笑,脈門湧進一股內力,她頓時渾身酸軟無力,緩緩向他倒過去。

  杜野用力一擠,將間隔的這人擠開,一把摟著王心影,左手卻依舊扣住脈門,毫不鬆懈。面容間,卻滿是驚訝與擔憂:「芊芊你怎麼了!」

  我想殺了你!王心影又憤怒又覺得噁心,憤怒自己竟然中了計。可她偏偏想不通,杜野到底是怎麼發現的,怎麼能預先將手擺著,讓她自動把手送上去。

  很遺憾,現在你殺不了我,我殺了你倒是很合理很邏輯的事!杜野嘴巴微微蠕動著,卻做出一副震驚悲傷的表情:「你怎麼了,你沒事吧,芊芊,你不要嚇我!」

  與王心影一道的幾人見著這一幕,頓時呆住了,心影姐失手了?竟然失手了?

  要真的正面拼武功,不使詭計的,杜野多半只有被揍成國寶的命。可杜野早在王心影提聚內力之時就感應到了,要抓住她,自然就是順手的小事罷了。

  這幾人頓時不知所措,便有一人頭腦靈活些,立刻大喊:「放開我女朋友,你這個流氓!」

  「流氓在哪?」女的捂著胸脯,男的捧著屁股如潮水般一下散開,原本看似很擠的過道竟然一下子空出一大片。可見鐵路局是正確的,只要擠一擠,位置總是有的。

  那些女的就罷了,那些男人的表現讓杜野有種拿撬棍捅他們屁股的衝動。他眨眼之間便明白了對方的用意,立刻扶著軟軟無力的芊芊,悲憤交集:「你們這些流氓,竟然非禮我女朋友!」

  聽到這一聲,人群退得更猛烈。杜野鬱悶,自己算錯了普通人聽到流氓時的退卻行為了,他一手扶著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的王心影,恐懼的退了幾步,顫聲道:「你們想幹什麼!」

  這幾人一愣,立刻意識到這是好機會,一步步的逼上前去,揮拳就猛砸過去。雖然運足了內力,可表面上看來,卻與普通人打架沒什麼分別。

  杜野似乎恐懼得要命,恐懼得像是gay遇著赤裸美女的誘惑,慌亂之下動了一步。就是簡單的一步,卻令得王心影位置一變,一拳招呼向她。

  這幾人恨得牙癢癢,突然發現,這似乎還成了杜野的機會。這人慌忙收了拳頭,杜野嘴角泛起一縷微笑,眼神與表情充滿了恐懼,一腦袋扶著王心影鑽進了人群。

  「為什麼不配合他們叫我流氓說我非禮你!」杜野的左手攬著王心影的腰,有種異樣溫潤感覺。這感覺,攬住杜藍的腰,又是一種別樣的滋味。

  經歷了一些交手經驗,王心影已是明白,眼前這人是一個不要臉的無恥卑鄙下流的王八蛋,咬牙切齒,聲音像是從骨頭裡擠出來的:「然後你好趁著混亂逃走?你倒是好算盤。」

  杜野微微一笑,這女孩倒是聰明。左手微微移上一些,口氣變得淫賤:「你的身材真不錯,恩!有滋味。」

  王心影終於感到了驚慌,卻勉強克制住慌亂冷聲道:「你要是真的動了我,你就死定了。」

  「你覺得我在乎嗎?」杜野攬著王心影,如同鬼魅一般在人群中穿行著。原本瞧起來,似乎無路可去,非要擠過去的地方,他卻只是輕輕扭了扭腰,便淡淡的穿了過去:「反正都要死,不如死前好好享受一下!」

  王心影語氣更厲,只是身子酥軟無力,殺氣也沒辦法凝聚出來:「你不妨試試!」

  「不要急嘛,有機會的!」杜野口中調侃著,面上卻掛著凝重之色,身後那幾人還是緊緊的跟著,卻又不敢對他出手:「你的威脅,太沒有殺傷力了,不如我來教你,你可以這樣說,要是你動了我,我滅你滿門。」

  王心影咬緊銀牙,若不是動彈不得,她現在就想變身吸血蝙蝠把杜野的血給吸乾:「我們王家從不傷及無辜!」

  「你們王家……」杜野眼中閃過一縷嘲弄之色,卻沒再說什麼,腦海裡飛快轉著念頭。

  心中一動,鑽進廁所中,拉開了窗戶,王心影冷冷道:「你逃不掉的!」

  「我有一個普通的好朋友,他很喜歡打架,有時候他不一定會贏。但是,就算他輸了,對手也絕對不會好受。」杜野笑了笑,轉過王心影的身子,這時才見著這女孩的相貌竟是極為清秀,捆著簡單的馬尾辮子,穿著也是極簡單,卻有種異樣的清秀美感:「他就算死,也要咬下敵人的小jj!」

  「我跟他不一樣!就算強一百倍的人,他也敢死拼。」杜野悠然想起方君豪,會心一笑:「我不會死拼,我只會想盡一切辦法,在不危及自己的前提下一個一個的殺死,只到一個都不剩。」

  平淡的語氣,卻令王心影毛骨悚然,有心想要不屑一顧,卻想起了幾次包圍,杜野滑溜得如同老鼠如同泥鰍般的逃走。隱隱感到,杜野未必做不到。

  「所以,我不會逃走!」杜野翻身躍上車頂,微笑潮水般退卻,變做了凜然殺氣,如同影帝訓練班畢業出來的學員:「你要不要自己把手機交出來?」

  王心影憤怒的取出手機反手遞給背後的杜野,杜野撥了撥方君豪的電話,卻發現關機的。他點頭輕笑,看來方君豪是上了飛機了。

  沉吟著,撥通了宋綰的電話,聲音一如既往,卻帶著幾分肅殺:「王家已經追出來了!你的人什麼時候過來?」

  王心影像只可愛的小白兔,豎起耳朵努力偷聽。好在她就在杜野的懷中,聽到電話裡的聲音,倒不是很有挑戰性。

  宋綰滿肚子的莫名其妙,忽然心中一動,肅殺的語氣立刻鑽進電話:「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派人過來!」王家,宋綰心想杜野果然很能惹禍,蠻有可能就是某首歌裡專門惹禍的月亮。

  「多派一些高手,這次難得引蛇出動,一定要一個都不能漏掉!」杜野的面容間掩不去那淡淡的笑意,語氣中卻毫無笑,只有那濃濃的殺氣:「我現在在從承德方向去北京的火車上!」

  「好,我馬上派人來!」宋綰開始懷疑自己和杜野是不是有上輩子的默契了,不然怎會瞭解杜野的意思。不過,默契自然是談不上的,只不過兩人都是聰明人,聰明人之間的交談總是比較容易。

  掛掉了電話,宋綰低頭沉思,心想如果杜野被抓了,那也不應該是這樣的語氣和暗示。可到底是什麼呢?宋綰想了半天,覺得自己既不是諸葛,又不是孔明,在毫無線索的前提先,多半也是猜不到的。

  他望著眼前這人,面色一沉,語氣充滿肅殺:「關於那個組織,有什麼新的進展?」

  「沒有,還是沒有,對方好像很會隱藏,無從查起!」這面容彷彿僵硬的中年生硬的回答:「只查到一件事,七殺門和九陽道等紐約四派的門人都不知情。」

  「考慮到是四派都是紐約的,沒有其他地方的我懷疑幕後主使者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有力。至於北美其他派,也沒什麼動靜,只是為了蔣宗虎等人的死而驚訝了一下。」這人說話的聲音和語氣毫無波折,倒像是一個從無感情的人。

  「三年了,三年都查不到一絲一毫的線索,你說,杜天的仇,我到底要怎麼報!我找誰報。」宋綰憤怒的一掌將桌子拍得粉碎,竟只剩下木屑在空氣中飛舞著,與他平日表現的武功又有大不同。憤怒一下,他立刻平靜下來,冷冷道:「繼續查,一定要查出來!」

  「不惜一切代價!」

  也許,杜野懷疑宋綰本身就是一件錯誤的事。宋綰與杜天,似乎真的是極要好的朋友,要好到宋綰甘願不惜一切代價都要為杜天報仇。

  「你不可能成功的!」王心影心中泛起一片寒意,難道真的是陷阱?

  「試試才知道!」杜野冷笑著,笑聲中藏著濃濃的冷意:「你們抓我師父,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們王家?我們十殿不是好惹的。」

  十殿?十殿!這一個簡單到極點的詞,卻彷彿晴天霹靂一樣轟中了王心影,令她面色慘變。

  十殿在武林中是一個非同小可的名字,就與邪靈六宗一樣,是神秘而又可怕的代名詞。

  十殿,傳言三百年前十殿在亂世中崛起,十殿指的是十殿閻王,一共十人,每人都是難得一見的頂尖高手。只遺憾,清兵入關,十殿襄助的大明敗亡,十殿不得不潛伏下來。

  漸漸的,十殿變質,從一個愛國組織漸漸變成一個純粹的江湖組織。後來十殿內訌,彼此分裂,有的最終淪落為殺手組織,有的卻投靠了清朝,有的則堂堂正正的成為了武林門派。

  據傳百年之前,十殿出現一個才華橫溢的殿主,竟然生生憑著強大的武力一統十殿。但在此人去世之後,十殿再一次分裂。到抗戰時,十殿中有的投奔了日本人,有的卻是抗日先鋒。新中國建立之後,時代不一樣了,這些神秘組織最終不得不消聲彌跡。

  到了二十一世紀,網絡傳媒發達了,武林人才漸漸的察覺到一些十殿的蹤跡。有一個殺手組織,雖然這很俗套,但正如古龍所說,不論在什麼時代,殺手和妓女都永遠是人們需要的。

  而且,武林人需要吃飯,而又不是每一個都會很本分的去工作賺錢。加入殺手組織,倒不失為一個賺錢的路子。

  按照武林人的揣測,有一個很有實力的殺手組織,就是十殿其中之一。而那個殺手組織,曾經在七十年代成功的刺殺了袁家族長。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很可怕的組織。

  也許在這些簡單的介紹中體現不出來,可王心影卻知道,十殿是很可怕很神秘的組織。表面上十殿似乎在三百年間只出現過兩個真正有機會競爭天下第一的頂級高手,但是王家卻有歷史紀錄,懷疑在這三百年間,十殿出身的頂尖高手,能在江湖中排名前十的,絕對不會低於幾十名近百名。

  十殿或許沒有邪靈六宗強,畢竟每隔五十年,邪靈六宗就幾乎能出現一個公認的中原第一高手。但是,十殿強在,每一殿,都是一個獨立的強大的勢力,而若是十殿聯合起來,那絕對橫掃全世界任何一個門派……

  正因為如此,十殿的消息令王心影感到無比震撼,無比的震驚,無比的混亂。

  因為王心影被杜野攬在懷中,所以王心影瞧不見杜野眼中那淡淡的笑。十殿,是一個擺在任何時代都絕對頂尖的勢力,拿十殿來嚇唬嚇唬人,總不會把那些變態給招惹過來吧。

  他微笑望著火車頂部向自己奔跑過來的王家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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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38:35
  第八十七章 【試圖控制愛情的人】

  「十殿!」

  就在杜野腳下的車廂中,一個白髮老者望著窗外,眼中的暗淡渾濁渾然消失不見,閃現的是一道精亮的光芒:「現在還有人記得十殿嗎!」

  「走……」

  聲音像是被擠壓的氣球一樣爆開,王心影憤怒得渾身都在發熱,有心通知其他人,卻被杜野及時的發現,並點住啞穴。

  「你以為你能通知他們?」杜野嘿嘿奸笑著附到王心影耳邊,對著粉白的小耳垂低聲道:「來不及了!我要不要放開你,給你機會把別人喊來呢。」

  王心影咬著嘴唇,拚命的克制著,她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回頭咬死杜野。不是因為杜野對她的「輕薄」,而是因為杜野的「險惡用心」。

  「嘎嘎!」杜野發出令人嘔吐的怪笑聲,心中卻在盤算著距離北京還有多久。這是特快列車,仰頭看看天色,太陽已經出來了。

  算來,現在距離北京大概還剩下不到一小時的距離了。一定要撐下去,撐到方腦殼的能夠及時趕到。

  杜野現在胡說八道十殿什麼的,無非就是為了拖時間,拖住一下是一下。只要距離北京近了,再將紫金丟離列車,再指出地點。方腦殼趕來帶走紫金,他一個人逃生,那就容易太多了。

  問題就是,杜野不清楚到底要怎樣才能拖住這最後的一小時。一小時,平時看看小說,眨眼就過去了,可現在卻分外的覺得難受。他忍不住想,要是自己生在愛因斯坦之前,沒準相對論就姓杜了。

  「放開她!」王廉憤怒的瞪了王心影一眼,都是王家出色弟子,難免有些暗中的較量。見著王心影被擒,王廉心中不無惡意的想她到底不如自己。只是到底是王家的人,這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救的。

  挾持著王心影,杜野嘿嘿笑著,決意將十殿傳人的身份演下去。腦海裡飛速轉過劉言周告訴他的,和師門對十殿的人的一些記載:「你說放,我就放,那就太沒面子了!可惜這小妞相貌不錯,不然我就帶她回去做道石了。」

  「道石!」車廂中,這滿頭銀髮的老者身子不經意的微微一顫。

  道石,是劉言周給杜野瀏覽的一批師門記載,說十殿傳人以醜女為道石。大概因為祖師們都是賊頭賊腦的,所以記載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雖然杜野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可心想既然要醜的去做道石,那漂亮的多半就行不通。起碼,十殿的人不可能個個審美觀點都是來自外星人。

  「道石?」王廉卻是不懂,什麼是道石,只道是什麼很壞的事,厲聲喝道:「我再說一次,把人交出來,我饒你一命。」

  杜野不知道王孤映的命令是把他帶回去,而不是紫金。不過,這樣的陷阱,他覺得自己就算再笨九成,也多半不會踩進來的:「我交人,你饒我!」

  王心影只覺一股巨力傳來,武功被禁制的她身形飄飄的被杜野一把推得飛出火車,竟然望著便飄出了二十來米遠。

  「你敢!」王廉等人大驚失色,縱身躍去,只盼能救下王心影。

  就在王廉等人將要救下王心影的剎那,杜野縱聲大笑不已:「太客氣了,我只是隨便說說罷了!」好在這片地區正是野外,沒什麼人見著,不然見到幾人飛在空中,多半以為牛頓是個混吃混喝的混蛋。

  王廉等人眼睜睜的望著王心影神奇的在空中一頓,然後整個人流星一般被飛回火車頂部,又一次被杜野攬在懷中,還很拚命誇張的擺手:「再見,不要送了!」

  王廉怒極,狠狠一腳將一株玉米桿子踢飛:「追!」

  尋了個廁所翻身進去,裡面一個女子尖叫著暈了過去。杜野掩著口鼻竄出去,鑽進人群中消失不見,剩下那女子被人瞻仰著。

  「這就是你們王家?見識了。」杜野附在王心影的耳邊低聲道,噴出讓人癢癢的熱氣:「知道我為什麼要騙他們嗎?時間。」

  這時,王心影倒是在正面了,與杜野面對面,聽得杜野的問題,頓時心中一動。

  「因為我要時間,我們十殿的人趕來要時間。而你們的人這一耽擱,要趕上來,又要花一些時間。再過……」杜野瞧了瞧手機上的時間,陰陰笑道:「最多半小時,就能抵達目的地了。到時候……」

  杜野雙手合在一起,然後輕輕的分開,口中配音:「嘩的一下,天羅地網。想說話?沒問題。」

  解開了她的穴道,王心影恨恨不已:「你是不會得逞的,我們王家絕不會放過你們十殿!」

  不是吧?真的信了?杜野愕然不已。他本就是信口胡說,原也沒想過王心影會真的信。他倒是忽略了,昨夜與王孤映一戰,他不但傷著了王孤映,還逃了生去,這事本來就很詭異。如果杜野是十殿的人,那似乎就好理解了。起碼,王心影此刻認為自己想通了。

  銀髮老者卻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杜野身旁不遠處,正欲走來,聽得似乎聽到杜野的話,立刻頓足默然。

  「放不放過,還是以後的事,倒是你,有些可惜了……」杜野歎了歎,像是已經把王心影給怎麼樣了似的,又像是一個老好人感慨著一個花樣大姑娘馬上要被牛糞插了一樣。

  「我王家的人,只有戰死的,絕無屈服的!」王心影心中咯登一下,不知是不是被杜野威脅得多了,卻是心中一橫,冷冷傲然道。

  大家族的人到底還是有自己的生存一套啊!杜野感慨了一下,想來也有道理。像幾百年的家族,如果老是出紈褲子弟,老早就被玩掉內褲了,哪裡還會存在。

  當初的宋歡是,王心影亦然,可見家族總有自己的優勢。

  只有像杜野這種倒霉蛋,才會投身於劉言周這種賊門裡,然後又倒霉的走火入魔。起點本身就很低了,若非有天武道,只怕永遠都趕不上這些家族子弟。

  無語凝視著王心影,杜野才得以認真的打量著這個女孩。王心影的眼睫毛很長,似乎被杜野氣得七孔快要冒煙了,微微的顫動出一份令人憐愛的感覺,皮膚有種近乎憔悴的白皙感,與杜藍健康的小麥黑大大不同。嘴唇抿住,在柔弱中又顯出一種小草般的堅毅感。

  杜藍……杜野在這一刻,卻突兀的想起了杜藍。杜藍很喜歡業餘活動,她的嗜好很多,譬如騎自行車,譬如登上,譬如舞蹈,譬如很多很多,甚至踢足球打籃球她都愛。

  大概因為課外愛好太廣泛了,所以杜藍的皮膚被曬得有些麥黑,很健康又不粗。現在想來,杜野記得最清楚的,就是杜藍甚至有些不雅的樂觀笑聲。

  杜藍喜歡跳舞,但她又很奇怪,人家是越跳越瘦,她卻是越跳越胖。害得她常常為了瘦一點,而拚命的節食,又捨不得放棄這個愛好。雖然杜野有時候覺得杜藍稍稍胖一點,會顯得比較可愛,但杜藍通常在這時候會狠狠的白他一眼,然後委屈得要命。

  杜藍笑得越開心,眼睛就瞇得越嚴重,其實這放在別的女孩身上絕對會很難看。但偏偏杜藍這樣笑的時候,這樣瞇的時候,常常總是迷倒不少男生,因為每當這時候,她的眼睛就會像月牙兒一樣。

  輕輕歎了口氣,他摸了摸,卻摸不到毛巾。想來,也不知昨夜被追的時候丟在哪裡了。他為自己歎息,明明不是喜歡杜藍,何必去想她呢。

  其實杜藍是一個很好,或者比想像中更好的朋友。但杜野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充其量也只能是好朋友,想要再上一層,總讓他覺得欠缺了什麼在裡面。

  杜野指的不是心跳的感覺,那只是搪塞劉紓的一個借口。

  他已經不是滿腦子浪漫真愛的孩子了,心跳的感覺只能說明閣下該去看心臟科醫生,而不是立刻談戀愛。死了都要愛,可能是有的,但絕對是不適合他的。

  對他來說,或許反過來更適合,愛了就要死。

  人們常常都想像著,自己能夠得到什麼樣的愛情!

  杜野卻只是偶爾不可避免的隨著男性荷而蒙增加而想到,自己需要什麼樣的愛情!

  得到,那是一種恩賜,是一種被動。需要,那是自己的選擇,自己的主動,自己的控制。

  這就是杜野,一個不喜歡被動的人,一個試圖連愛情都想控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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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38:58
  第八十八章 【詭異的躡影步】

  火車轟隆隆,像一頭巨大的地龍蜿蜒爬行著。

  車頂,杜野攬著王心影的腰,免得她一骨碌掉下去。算算時間,王廉那幫人已經差不多追上來了,杜野就上了車頂,等待著火車洞的降臨。

  「為什麼,為什麼要針對我們王家!」王心影沉默著,但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

  「連這都不知道,你怎麼做王家的人啊!」杜野哈哈大笑不已,腦海裡轉著念頭思索一個恰當的借口。靈光一閃,想起了十殿抗清的事跡,又覺得那太久遠了,乾脆將十殿在清朝滅亡前的事搬了出來:「當年你們王家參加革命軍,我們十殿有一殿正為清朝效力,結果卻被你們,嘿嘿……」

  傳言當年十殿最初是抵擋清兵,分裂之後,其中一殿被清庭網羅,專為清庭做事。這件事,在武林中流傳得甚廣,雖未得證實,卻幾乎可以肯定的真的。

  而王家,當年的確是參加過革命軍,這也是事實。

  而杜野的謊言,正是從這兩點延伸開的。按他的推測,王家既然參加革命軍,沒準就得應付清王朝的暗殺,又或者王家得去執行暗殺。反正,不論十殿中的一殿,還是王家,武功在戰爭中用做暗殺是再理所當然不過了。

  反正在杜野眼裡,這簡直就像白紙上的黑斑一樣明顯。但在王心影和銀髮老人心中,這件事顯然沒有杜野想像的那麼明顯,令他們吃驚了。

  因此,兩家各為其主,又在同一戰線,發生衝突就肯定避免不了。有衝突,以王家生死刀的精髓,不死人,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杜野立刻就延伸出這個謊言,至於謊言後面,自然就順口含糊過去。誰在乎?他肯定不在乎。等他逃走之後,王心影自然會知道他是一個大騙子的。杜野可不想真的被人誤會是十殿的人,萬一有什麼仇家一時想不開,這個跑來砍自己一刀,那個跑來捅一劍,他吃不消的。

  「嗯?」杜野心中一動,翻身躍起,朗聲大笑:「你們的動作,倒是挺快的!」

  長長的火車,倒不是那麼快就搜完的。王廉正在搜索著,卻遇著了原本就還停留在火車中的一些同伴,立刻就翻上車頂,果然見到了杜野這個狡猾的狐狸:「你好,你真好……」

  「謝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杜野覺得自己應該去找大寶收點廣告費。

  王廉怒極反笑:「今天我要不殺了你,我的名字就掉過來寫!」他沒有住在王家老宅,不知道杜野曾與王孤映交手,放放狂言也是難免。

  杜野頓時失笑:「你們王家的人都是這樣發誓的?果然很奇妙。」

  王廉頓時語塞,終於領悟到方君豪時時被杜野氣得老臉發綠的感覺:「你除了耍嘴皮子,還能做什麼,接我一招!」

  王廉的一刀與王孤映的一刀,簡直就像核導彈與臭雞蛋的差別。被核導彈兜頭砸中,就算不爆也是成肉泥。被臭雞蛋砸中,多半只會覺得這世界太骯髒了。

  這幾個月裡,杜野遭遇到了無數高手,眼界自然亦不是尋常人能媲美的。起碼在杜野的眼裡,王廉這一刀除了能切蛋糕,多半連西瓜都砍不破。

  他輕飄飄的,腳尖竟彷彿毫不著力的飄開三尺。

  刀勢未至,平轉刀身反削而至,激烈的風竟彷彿將杜野這紙片人吹得飄了起來一樣。

  杜野微微一驚,赫然發現自己退無可退。他腦海中驀然閃過一念:我日,只是見過王孤映和宋綰這些大高手,只是從他們的手裡逃生,還是靠著輕敵。難道自己以為逃掉就是大高手了,居然還敢輕敵。

  是的,杜野發現自己輕敵了。他冷汗流下,這一刀並非很快,但是卻真的很猛,角度很刁。若杜野不做任何動作,這一刀就正好刺進自己的腰肋,正好不會傷到王心影。

  火車頂部風聲呼呼,這一刀轉削斬而至,竟將風也劈碎了一般。

  拼了!杜野一面暗恨自己輕敵,一面卻使出了自己完全不熟練,領悟得也還遠遠不完整的躡影步。

  接下來的一幕,令在場所有人悚然失色,銀髮老人眼中閃過莫名的光芒。

  未見杜野動作,便身形一飄,落於火車邊緣的空氣中,腳不沾地。只是,風被劈碎,又哪裡來的風勢可借。

  只有刀風!

  但這未完,刀勢未削,迎風而斬。

  杜野腳尖輕踏空氣,竟是凌空一轉,人已是滴溜溜的在火車外的空中繞出一個巨大的弧線,旋轉著落在十米開外的車頂上。

  令人吃驚的不是杜野的動作,而是腳尖輕點這一下。要知道,那時杜野可是踩在空中,毫不著力。這腳尖點的動作,便像是踩中實地借力一般,這如何不令人震驚。

  但其實遠遠沒有那麼複雜,杜野那一點,只不過是習慣性的一點,毫無意義的動作。真正起到決定作用的,是他在一剎那間抽聚內力,強行複製了試驗雲中漫步時的那種感覺,一種空若無武的感覺,一種漂浮的感覺。

  配合以內力,竟成功的繞出巨大弧線再回到車頂。

  坦白而言,杜野的動作真正的難度是在於起初那一瞬間,能否在毫無借力的前提下飄起來。至於在在空中滑出如此巨大,巨大得猶如半扇形的弧線,反而只是雲中漫步這套身法中常常有的。

  然而,在其他人的眼裡,這套動作難的卻是這個弧線。畢竟在不著力的情況下凌空折向,那對高手是毫無挑戰,真正的高手甚至可以凌空折幾次身。

  不過,當落在車頂上,杜野後怕得狂流冷汗之餘,又湧起巨大的喜悅。他終於再一次可以做到凌空變向了,五年了,他終於又一次做到了。

  五年前,凌空變向對杜野簡直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那時的他探索的是二變向——雖然這裡說的是變向,但若是完全違反物理原理的真正逆向,那能做到的多半也沒有幾個。實際上指的空中變向,其實就是最多半轉身的動作罷了。

  走火入魔之後,杜野莫說空中折身,便是使輕功都要忍受巨大的痛楚。但現在,能實現變向,就意味著他已經練回了相當以前的武功。當然,或許比以前強大了很多。

  「漂亮的身法,小廉,小心點!」一個中年沉聲交代,有點掠戰的意思。

  杜野望著再一次撲來的王廉,忍不住腹誹:我日,有長輩助陣,還打個屁。

  正打算用王心影做擋箭牌,忽然心中一動,或許可以趁此機會練練躡影步。

  自然的,杜野不是試驗狂人,自然不會將想過,但還沒試過的步伐拿出來練。這裡練的是他想過,但還沒有完善還不熟練的步法。

  新武俠小說裡認為武功提高靠戰鬥,這其實是一個頗正確的理論。一個身經百戰的流氓,顯然很容易做掉一個會武術但從未打過架的武術高手——板磚的威力不是那種人可以想像的。

  杜野與王廉戰成一團,卻死活都不還手,只是拚命使出步伐閃躲。漸漸的,就是瞎子也看出來,杜野是在練步法了。

  王廉越打越惱怒,越打越是駭然。他的武功絕對不俗,但是卻很難為杜野造成什麼致命的傷,倒是那些偶爾劃到的幾刀,偏偏又沒辦法為杜野造成大的傷害,而且杜野也變得更加油滑。

  王心影被杜野左手攬得緊緊,伴隨著杜野在刀光中左閃右躲,越來越是心驚,漸漸意識到杜野昨夜為什麼能逃走。其實昨天杜野能逃走,完全跟躡影步無關。但誰在乎,由得她去想吧。

  杜野亦是越打越吃驚,越打越是興奮。這王廉的武功大概比項粲遜色一些,但差距絕對只是一線。可自己卻能憑著躡影步與之交手,這足見自己對躡影步的領悟是正確的。

  望著杜野在王廉烈殺十足的一刀之下,如同柳絮般隨風搖擺,極是驚險的擦著刀身而過,刀在杜野的腦袋上削下幾根頭髮。這中年臉色漸漸凝重起來,厲喝喝道:「小廉,生死刀什麼時候變成纏鬥了!罷手,你傷不了他。」

  這中年身旁的另一人卻是消失不見了,這中年凌空躍起,如同大鵬一般撲擊而下,掌風隱隱籠罩杜野!雖不及王孤映,卻令得杜野氣息一亂,雙腿承受著沉重壓力,幾乎軟倒在地上。

  但杜野卻是心中一動,憑藉著這巨大的壓力,整個人已是橫向飄開,腳不沾地,如同鬼魅一般靠近了火車最邊緣。

  他氣息沒亂?這中年微微一驚,這招壓制氣息導致對手內氣紊亂通常都有很用。但是,在杜野這裡,卻彷彿失去了效果。

  道理其實蠻簡單,杜野的天武內力不走經脈,而這一招壓制的卻是經脈中的內力呼吸氣息,自然不會被影響。

  火車邊緣猛然間竄起一人,掌中一柄一尺短刀,刀尖指向,竟彷彿將杜野方圓一米內的空氣都抽得空蕩蕩。

  倒吸的感覺令得杜野有種心臟跳出的錯覺,怒吼一聲,右手淡淡金黃霧芒浮現空氣中……

  兩面夾攻之下,杜野再不保留,左手捏著王心影頸後大穴,遞向空手中年。無堅不摧的斷玉手使出,突破這可怕的吸力,一刀斬在刀身上。

  叮的一聲響,刀斷,掌上灑血空中,血在風中急速飄開!

  就在這瞬間,杜野渾身內力奔湧而出。王心影身形驟然一變,竟反手擊開杜野的左手,一指點在杜野的胸膛!

  杜野渾身一麻,竟是動彈不得,凝視望去,懊悔不已。

  王心影那蒼白但有些粗糙的手,正溫柔的停靠在他的胸膛,一股內力奔騰而出……

  砰!一聲輕響,杜野口中狂噴鮮血,人已如風箏一般搖搖晃晃的飛出老遠!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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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39:22
  第八十九章 【轉輪王】

  中計!

  在飛出的一剎那,杜野恍然想起自己與王廉纏鬥那麼久,自家為了在實戰中熟練躡影步。而王廉,恐怕亦是藉著纏鬥之勢,一點一滴的解開了王心影的穴道。

  幹得漂亮!杜野腦海裡突然閃過這念頭,吃這樣的虧,值了。但以後,絕不可再犯類似的錯誤。他似乎忘了自己被人震得飛起,有沒有未來還在兩可之間。

  「王家武功蓋世,千秋萬載!」

  像中風一樣搖晃抽搐著站起來,剛起了半個身子,煩悶感沉澱在胸,氣血翻騰入喉,張口間又噴出一口血,仰天倒下!

  這兩中年面色不變,只是仍覺得有些愧色。杜野這話分明就是在諷刺他們以多敵少,以大欺小,居然還要抽空耍詐。

  躺在地上,杜野心想自己現在就像一尾離開了水的魚,努力的張著嘴巴,卻總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氧氣,也許只顯得更可笑一些。

  他不是方君豪,就算吃虧了,嘴巴上也要佔便宜。他只是想麻痺麻痺敵人,給自己更多一些的機會罷了。瘋狂吸取著空氣中的能量,涼涼的空氣或者是能量鑽進皮膚裡身體裡,竟在這一剎那有種忘卻肉體傷害的錯覺。

  望著中年男子走過來,欲擒住自己。杜野躺在車頂,氣若游絲,偶爾抽搐一下,口中便嘔出鮮血,眼見便要不活了……

  火車頂部,風聲嗚嗚低沉的吼叫著,悲鳴著,似在為了杜野接下來的遭遇而吹出了淒清的風笛。

  空中劇烈波動,一條人影閃電般從火車邊緣中躍出,身形如箭如電,霸道之極,竟是憑著這快而霸道的身法,將空氣引帶出一陣辟里啪啦的輕爆之聲,聲音沉悶而如驚雷:「滾!」

  王家其他幾個年輕人面色煞白,腦子裡嗡的一下,便如同一根叫清醒的弦被震斷,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偏偏這又是火車頂,王廉與王心影難受得嘔出小口血,卻還是奮勇撲上去救下自家人。

  但是,那走向杜野,欲一手擒下杜野的中年男子反手一刀,哧一聲刀氣瀰漫。卻駭然望著那越來越大的手掌,雙掌一合,霸道慘烈的刀氣竟眨眼之間消弭於無形!

  吱一聲怪響,中年男子面色鐵青,不負重壓,雙腿一沉,竟將火車頂踩得凹下去一大片。

  中年男子驟然變招,像那離了水的魚一樣拚命掙扎著,橫刀一變,一道氣牆橫於胸前,竟如同銅牆鐵壁。

  遺憾的是,銅牆鐵壁通常是抵擋不住更威猛的殺傷力的,而這神秘人,卻似乎有著這份殺傷力。身形凌空一滑,飄然而止,雙掌虛按空氣,啵啵聲不絕於耳!

  閃電之間的事,這中年男子輕飄飄的彷彿漂浮於空氣中,又彷彿在飛行一般,人已是被擲出火車二十米外。

  「王家果然不俗,好武功。但你們千不該萬不該……」這神秘人雖蒙上了面,可頂著的銀髮卻是顯眼之極:「不該與我們十殿為敵!滾!」

  「十殿!」王廉等人並不知道關於十殿,此刻驟然聽得,頓時大吃一驚,人已是被這銀髮人一一拋出火車。

  十殿?杜野覺得自己暈了,他應該暈,現在暈是很合理而又很合邏輯的事。不可能真的那麼倒霉的碰到十殿的人吧?杜野心想這次真是走了大運了,早知道該去買彩票的,信口胡說的事也能成為事實,這太那個離奇了。

  這一下,玩大了!杜野苦笑著,躺在火車頂部,凝神拚命提氣,只盼望這銀髮人找自己麻煩之前能趕快逃走。這可是杜野所遇到的最他媽的糟糕透的事!他腦袋昏昏沉沉的想著,覺得自己搞不好真的要轉運了。

  王家此行最強者便已被銀髮人擊敗,其他人更不在話下,被銀髮人三兩下拋開。只是這銀髮人卻似乎不怎麼想傷及人命,所以不但沒傷人,甚至連傷都沒為對方造成。

  銀髮人轉過面來盯著看似昏迷的杜野,打量了半晌,才隱隱帶著笑意:「小朋友,不要再裝了,雖然我很奇怪你居然還能清醒,但你確實還很清醒。」

  我日……杜野現在有種感覺,像是遇著了一個在暗中把自己觀察透了,再跳出來跟自己做對的人。一時間,他覺得自己就像遇著武松的老虎一樣毫無安全感。他勉強撐著半坐著,手似乎很用力的撐著身子,縛龍索緩緩的纏在手腕,眼角餘光掃視著遠處快速逼近的鐵道兩旁的水泥桿子,心想只要有危險,就算自己被電成烤魚,也要拚一拚。

  銀髮人緩緩摘下面紗,露出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卻吐出了一句對杜野而言如同晴天霹靂的話:「你是哪一殿弟子?」

  杜野凝視著銀髮老人的眼睛,這雙渾濁的眼睛裡炯炯有神,全然不似老人該有的眼神。在這瞬息間,他的大概如同cpu一樣計算了億萬次,神情間似乎輕鬆下來,又似乎充滿了迷惑與警惕,充分表達了作為一個十殿弟子此刻應該有的心情,抱拳道:「前輩是……」

  銀髮老人的目光中閃過一縷驚詫,牢牢盯著杜野的手,不知是笑還是恍然,伸手向杜野行了個古怪的禮節:「原來是秦廣王,失禮!」

  手上有寶?還是會攝魂術?杜野心中一動,眼角餘光在手上掃視一眼。驀然間見著套在尾指上的一枚鐵環,似乎猜到了什麼。只是,他又死活不肯相信自己的運氣當真離奇到這地步。

  這枚鐵環,便是昨夜在王家密室激戰,杜野拋花瓶時從瓶口中滑落出來的小物品。從凌晨幾次被圍追,他雖不知這是什麼,卻覺得被放在那密室裡,想必不簡單。所以,他考慮到這樣的小物品容易遺失,就乾脆套在手指上了。

  「前輩,你是?」杜野猶豫著,心想如果自己的身份被拆穿,會不會被眼前這老傢伙給拆掉骨頭呢?傳聞裡,十殿可是一直都是心狠手辣之輩。如果繼續假扮下去,他覺得自己實在應該去演員訓練班學習一下再來的。

  「我是本代轉輪王,你我都是十殿之主,當以平輩相稱!」銀髮老人微微一笑,滿是慈祥與和藹,哪有半分閻羅王的陰森鬼氣,倒是王家各像十殿之人。

  個個都稱王稱霸,難怪要藏起來,不然在古代還不得被定個逆謀大罪!杜野腹誹著,氣血又是翻騰不已,小小的嘔出一口血,向這老者擺擺手。

  「先下去,我為你調息片刻!」轉輪王扶著杜野躍進火車中,在杜野的指引下來到行李車廂。

  轉輪王要為杜野檢查,杜野覺得這只探過來的手分明不是幫助自己,而是來要命的。要是這老頭探查自己的內力與十殿無關,那多半自己就要真的要下地獄去爭奪十殿閻王位置了。

  慌忙制止了這老頭,杜野調息片刻,連嘔兩口黑黑淤血,心頭煩悶略去,卻因為近日來失血過多,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甩甩頭,拚命的讓自己清醒一些:「為什麼要叫我秦廣王?」

  「你不知道?」這老頭顯得有些驚訝:「你手上那枚戒指,便是秦廣王的掌印!」

  好強的狗屎運!只是杜野突然覺得這戒指落在自己的手裡,也不知到底是幸福還是倒霉。起碼從現在來看,他是躲過了一劫,可要是十殿的人發現自家是冒牌產品,多半要做王海來打假的。

  他面上掠過一線羞赧:「其實,師父沒有跟我說過這些,只說我是十殿傳人。」不裝下去,自己多半要被塞到地獄,裝下去,起碼可以躲過現在的劫難,將來?青衣傳他的武功難道是用來吃乾飯的,就算殺不了人,將來練好了,自保總不是問題。

  杜野迅速理清其中關節,心想就讓自己客串一次周閏發或梁朝偉。他不想拿什麼影帝,只要能活下來就行。

  「說來話長!」銀髮老人悠悠歎息,滿臉的理解:「當年我們十殿分裂,有的不知所蹤,有的反目成仇。再經過那次劫難,十殿損失慘重。你師父或是不知這些事,也是理所當然。就連前兩代轉輪王,都險些遭到大劫。」

  這意思……杜野品嚐著,傳聞十殿分裂是在清朝統治漢人以後,難道指的是清兵入關以後的大屠殺劫難?正欲開口,卻突然想起,若真是清兵入關後的劫難,那十殿顯然很難延續到此。況且,還提到了前兩代轉輪王,那應當就是抗日戰爭?

  杜野以為自己猜對了,正安下心,轉輪王接下來的一句話嚇得他微微一顫:「當年楚江王與五官王投靠清庭,後來屢遭劫難,再到清朝覆滅,北伐時代,十殿損失慘重,那一代秦廣王縱然成名幾十年,亦險些慘死,最終也是從此失蹤。想必,你的祖師就是那一代秦廣王的弟子。」

  幸虧自己不像方腦殼一樣喜歡嘴上沒閥門,不然自己多半這一刻自己就成了那失蹄的老馬。杜野流了滿身冷汗,尋思著這番話背後的事實。

  「那個時代,十殿極盛而衰,十停力量,到是耗盡了七成。十殿王,也損失了三四位。」轉輪王很理解杜野不知情的事實,還為杜野的行為做出了解釋:「從那時起,十殿開始蟄伏。你不知道,也是理所當然。」

  「我身為本代轉輪王,尋找其他九殿傳人已經幾十年!」轉輪王望著杜野猛皺眉:「看來你師父也不知道這枚戒指就是上代秦廣王的掌印,否則你武功如此低微,又怎會將掌印傳給你。」

  「如不是聽到你說及道石,又怎會有這次巧遇。」轉輪王心想這真正是巧合到極點了,找了幾十年,收穫都不大,坐個火車,卻居然揀到了其中一殿:「再見到你的雲龍百變,我才肯定你的身份。」

  雲龍百變?杜野心想莫說雲龍,就是土龍都沒見著一個,自己哪來什麼百變,又不是悟空。卻心中一動,難道指的是自己的雲中漫步?或者躡影步。

  「上代秦廣王在哪?」銀髮老人神色一肅:「就是你師父!」

  杜野很想說我師父其實不是什麼狗屁的秦廣王,但他覺得如果坦白了,肯定不會有從寬,多半只有被一釘耙掀翻,然後做成人皮燈籠的命。

  他後心冷汗直冒,卻死活想不到自己的師父到底該從哪裡找,猛然間躍起:「等一等!」

  他看了看時間,望著遠處火車洞將近,連忙探頭出去看清楚這洞的名稱。眼前一黑,進洞後,杜野將紫金丟在洞中,然後拿出從王心影那裡搶來的手機,發了一通短信過去。

  做這些的時候,杜野腦海裡不住的思索著,他本來就是想做這些,然後給自己一點緩衝思考的時間。這時,心中已有定計,坐在銀髮老人對面,滿臉滿眼的誠懇。

  「我有兩個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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