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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匿名  發表於 2014-9-26 23:04:07
  第111章 決定

  劉氏很快又把劉植叫了去,這次她沒有留情,近乎是命令般的對劉植下達了要求,劉植雖然不願,卻也無可奈何。

  他著實沒有想到自己會給女兒帶來那麼大的麻煩,哪裡還有臉拒絕呢?再說,這事兒若真的捅到皇上那裡,那些包庇他的官員都要倒霉,他怎麼對得起人家?所以,自首就自首,道歉就道歉罷!

  就當是為女兒擋災,反正女兒承諾,這些事做完,就算了了,那他又有何害怕的?

  自家女兒總不會害自己!

  劉植踏出了第一步。

  但是,現實與理想的差別是很大的,劉植本以為沒什麼,結果去登門的時候,還是被那戶人家打的頭破血流,哭爹喊娘,最後還被收監,等候審查。

  幸好他的身份發揮了作用,在牢裡不必再受折磨。

  這時候,劉氏去見了太子。

  她把幾個重臣家的姑娘們告訴太子,說打算在裡面給他挑選太子妃。

  太子被弄得一頭霧水,明明之前已經差不多定了,怎麼忽然又改變主意?且這些姑娘的家世都不一般,比起原先的小戶人家,實在是太不符合本朝歷來的規矩了。

  這是怎麼回事?

  「母后,這些姑娘,怕是不合適罷?」他小心詢問。

  看他面露疑惑,像是對竇兆辰所作所為一無所知,劉氏想起江素梅說的話,興許他是真不知道罷,不然未免也演的太好了!

  劉氏沉默片刻道:「你與你舅父多久不曾見面了?」

  太子一怔,隨後答道:「有一段時間了。」

  自從他上回因竇秀的事情去見過竇兆辰之後,便沒有再見,他知道竇兆辰對他很不滿,但是他也不想違心的答應竇兆辰的要求。

  劉氏點點頭,把一封信交予他。

  太子展開一看,慢慢的,手都抖了起來。

  他沒有想到竇兆辰會做出這種事!

  「母后,請您不要怪責舅父,他多年臥床,心性比起往日也是不同,故而才會造次,母后,還請您不要告知父皇!」他跪了下來。

  他們竇家的直系血親除了他,就只剩下竇兆辰了,假如皇帝知道竇兆辰竟敢威脅劉氏,那他還有活路嗎?

  他太子的地位只怕都會受到波及!

  舅父,真是瘋了啊。

  太子痛心疾首。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撇開關係,而是為竇兆辰求情,劉氏心想,光這一點就能看出太子的善良,他對竇兆辰是真有親情的,也並不贊同此種做法。

  那麼,她是來對了。

  劉氏扶起他道:「今日我來此,便是不想告知皇上,畢竟是你舅父,不過,」她頓一頓,斟酌著語句,「一直以來,我也知你們竇家對我的怨恨,竇皇后因我而死,我甚為愧疚,只是,也不知如何消除此恨。仲裕,這些年,你知我是怎麼待你的,我想,我也已經盡力了。」

  這些年,她從未在皇上面前說過任何挑撥離間的話,她很認真的做著後母的職務,適當的關心太子,也沒有刻意的討好。

  剛才這些話,她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然而,今日卻很自然的說了,好像並不是多麼困難。

  太子的身體一僵。

  劉氏表現的太過坦然,他有些無所適從。

  好一會兒,他才慢慢道:「兒臣知道那事與您無關,母后,此事就讓它過去罷,不管如何,您都是我的母后,兒臣很感激您所做的一切,此生不忘!」

  因為他知道劉氏說的是真心話,不然以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只要動些手腳,他的地位興許就會動搖了。

  然而,她不曾。

  至於他生母當年下毒的真相,他早已調查過,劉氏只是受害人,他的生母,與現在的舅父一般,已是走火入魔,作為兒子,不是不傷心的,然而,他也只能選擇忘卻,往前而行。

  他心中含著仇恨的種子並沒有發芽,反而是漸漸消淡了,隨著他的成長,終究化為了塵埃。

  他知道,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就是,將來當一位好皇帝!

  劉氏欣慰的看著他:「仲裕,你果真長大了,此事我絕不會與皇上說起,你要好好勸導你舅父啊。」

  「多謝母后,兒臣知道。」太子頷首。

  劉氏沒有失望的告辭走了。

  太子慢慢坐下,好一會兒才讓魏同理備轎。

  竇兆辰此事的心情並不好,他本以為一切水到渠成,必然會讓劉氏屈服,誰想到劉氏這麼狠,竟然讓劉植出來自首,真是一點不顧念親情啊!

  這麼狠毒的女人,怪不得能坐穩皇后的位置呢!

  竇夫人坐在床邊安慰他,她本身並不贊同此事,只奈何竇兆辰堅持,這才去見劉氏的,她是真正的以夫為天,任何要求都從不違抗。

  二人聽說太子到來,竇兆辰道:「來得好,我也正要問問他!」

  太子進入臥房。

  竇兆辰首先質問道:「你倒還記得我這個舅父呢?」

  「我一直記得舅父,就怕舅父不記得我。」太子這次也不與他客氣了,「舅父做決定前,可曾來問過我?還是與我有關的事情,舅父不知道知會我一聲?」

  竇兆辰皺眉:「你說什麼呢?」

  「我看到那封信了!」太子沉下臉,「舅父還真果敢,什麼都敢去做,本朝太子都不娶大戶之女的,舅父難道不知道麼?您去威脅母后,此事就能成麼?舅父,你何必如此!」

  「母后,母后,她又不是你真的娘親!」竇兆辰嘩啦一下摔掉了床頭几上的茶壺,怒吼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是她害死你娘,你認賊作母!你娘親死不瞑目!」

  太子閉了閉眼睛,長歎一口氣,幽幽道:「當年是母親指使人下毒,兒臣已經查的很清楚,舅父何必再自欺欺人?」

  他心中最單純的妹妹,在嫁做人婦,成為皇后的那一天起,就已經變了!

  舅父一直不願接受這樣的現實,始終覺得是劉氏害死母親。

  太子漸漸明白竇兆辰的憤怒。

  這憤怒裡包含的感情是何等的悲切。

  可是,人總要接受事實的。

  哪怕你不承認,它也不會改變。

  竇兆辰額頭上青筋都爆了出來,眼睛赤紅的瞪著太子,手指著他大罵道:「你這混賬東西,你,你竟敢這樣說你母親?你母親不是這種人,定是那女人陷害她的!她迷惑了皇上,才讓你母親被打入冷宮,你怎麼就不明白?你別再受那女人的蠱惑了,你要為你母親報仇啊!」

  他著急的從床上下來,結果雙腿一軟,撲倒在地,兩隻手撐在地上,仍在憤怒的看著太子。

  太子內心百感交集,覺得竇兆辰可憐,又覺得他可恨。

  但他知道,他是永遠無法說服竇兆辰了。

  「舅父,保重。」他朝竇兆辰行一禮,轉身走了。

  隔了幾日,太子與皇帝說起竇兆辰的事情,稱他身體越發虛弱,可能已經不適合在京城待下去,希望送他去江南之地好好休養。

  皇帝有些奇怪,太子生母那邊的親人就只有竇兆辰了,他當年就是顧及到這些,才留著竇兆辰的,沒想到有一日,太子竟然主動要求送他走。

  「你竟捨得?」他目光深沉的看著太子。

  太子無奈道:「兒臣也不捨得,只是不忍心看舅父這樣常年臥床,兒臣不能自私的要他留在京城陪伴,再說,來日方長,等到舅父養好身體,仍是可以回來的。」

  皇帝點點頭:「也罷,你既如此說了,朕就派人送他去罷,江南那裡水好,氣候也比京都溫和些,對他應是好的,朕會賜他一座宅子。」

  「多謝父皇。」太子連忙道謝。

  皇帝便命人護送竇家去江南的揚州。

  竇兆辰聽到這個消息時,差點沒有氣得吐血,這個外甥真正是混賬啊!原來那日過來,竟是已經打了這個主意,要把他遠遠的送走。

  他死也不肯,硬是要留下來,那些護衛此前已經被囑托過,知道竇兆辰常年生病,腦子也很不靈光,常會胡說八道,故而也不為意,他們還能跟病人計較麼,照樣給他們收拾東西,抬了竇兆辰就出城去了。

  竇兆辰眼見無望,眼睛一翻,徹底暈死過去。

  竇夫人見丈夫如此,竟感覺到一瞬間的解脫,轉頭對竇秀道:「咱們到了揚州,你父親定會好的,以後興許也能過得舒服些,為娘再給你找一門好人家。」

  竇秀點點頭。

  她也被她的父親折騰夠了,婚事拖到現在還沒有成,現在塵埃落定,父親再如何不甘,又能怎麼樣呢?

  她與母親總算是可以輕鬆些了!

  馬車絕塵而去。

  劉氏站在窗口,聽陳媽媽說完,嗯了一聲道:「太子做事妥帖,這樣最好不過。」

  「娘娘,您也可以放心了。」陳媽媽微微笑道,「可見殿下也是下定了決心的,將來您與殿下一定能好好相處,總是不用再擔心吊膽。」

  劉氏摸了摸肚子:「也許是罷。」

  陳媽媽看她的動作,驚喜道:「莫非娘娘有喜了?」

  劉氏轉過頭道:「好幾日了,但也不知是不是呢。」

  「肯定是的,娘娘又不是第一次懷孩子,豈有不清楚的?」陳媽媽喜笑顏開,「謝天謝地,總算娘娘又懷上了,但願這次是個兒子呀。」

  陳媽媽趕緊去請御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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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匿名  發表於 2014-9-26 23:04:34
  第112章 別離

  皇后懷孕的消息很快也傳到了余家。

  余慎笑道:「怪不得皇上這幾日心情很好,原是皇后有喜了。」

  「哎喲,倒不知是不是兒子呢。」姚氏眼睛一轉道,「若是了,皇上更要高興了,是不是也可多賞賜你們,咱們也沾點光呢。」

  眾人都笑起來。

  江素梅卻與余文殊互相看一眼,表情有些複雜。

  竇兆辰被送走的事情他們當然也知道了,也明白了太子的想法,他並不想與劉氏為敵,照此推斷,他與皇后二人的良好關係應是可以維持的。

  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劉氏竟然又懷上了。

  這一次,若生下一個兒子,那如何是好?

  萬一,皇帝改變主意呢?

  這裡面的變數實在太多,而且,怎麼猜都是難以猜到的。

  他們只但願將來宮裡不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才好!

  用完飯,江素梅馬不停蹄去了書房,叫翠羽磨墨,提起筆開始描繪她前幾日構思的圖,嚴格說來,這是一幅戰船的圖紙,只是,用毛筆畫出來,著實是有些怪模怪樣。

  翠羽完全看不懂,皺起眉道:「夫人,這東西真能叫船呢?奴婢看著怎麼就跟個刺蝟似的啊?」

  江素梅嘿嘿一笑,誇獎道:「翠羽啊,你眼光真不錯,竟然能看出來是什麼,這就是刺蝟船啊,你看,這一根根刺可不是像刺蝟身上長出來的麼。」

  翠羽奇怪了:「船為什麼要做成這個形狀呢?」

  「自然有它的道理咯。」江素梅笑。

  二人正說著,余廷元進來,朝圖紙看了兩眼,瞪大眼睛道:「娘,你真在畫這個呀!」

  「難道還有假的不成?」江素梅得意道,「你看,很像罷?」

  前幾日,江素梅與余廷元說起余文殊要上戰場打仗的事情,便提到與倭寇的作戰,說起本朝的船很不好,沒有戰鬥力,也不知怎麼,她腦中靈光一閃,就想起好似前世在哪裡見過,說到此種戰船,在當時科技不發達的年代,已經是最厲害的戰船了,她便靠著自己的想像,拼湊起來。

  余廷元當時還說她天馬行空,不可能有這種船呢。

  結果她畫出來了。

  余廷元不滿道:「娘還顧著這個呢,妹妹在房裡哭,娘也不知道,光是讓奶娘哄著!」

  「哦?」江素梅忙站起來,「那懷元哭了沒?我去看看。」

  「不知道,反正妹妹在哭。」余廷元催促,「娘快去,我抱著也沒有用呢!」

  江素梅哭笑不得,這個孩子啊,只知道關心妹妹,一點也不關心弟弟,真是個偏心,將來余懷元長大了,一定會抱怨這個小哥哥的!

  「小心懷元生你氣。」江素梅捏捏他的鼻子,「作為哥哥,你不能無視弟弟,知道麼?」

  余廷元嗯了一聲,也不知他聽進去沒有。

  江素梅去到臥房,果然見余智容在哭,奶娘看到她來,驚慌道:「也不知怎麼了,哭個不停,夫人,奴婢可是已經很小心的看護了,奶也餵過了,就是不知道她為何會這樣。」

  「不關你的事。」江素梅笑笑,伸手,「我來。」

  奶娘把余智容交給她抱,結果她一抱,余智容就不哭了,烏溜溜的眼睛盯著她,好像黑亮的寶石。

  這雙眼睛真像余文殊啊,看人的時候,好像有光芒在裡面流動,格外的璀璨。

  余廷元的眼睛就不是這樣的,他小小年紀,眼神總是很嚴肅,讓人有一種古板的感覺,余懷元又還小,一時也看不出來,不過還是很活潑的。

  奶娘笑道:「還是親娘親呢,總是不一樣的。」

  江素梅笑起來,抱著余智容坐下,雙手左右的微微搖擺,哄著她玩。

  余文殊回來後,余廷元跟他講起江素梅畫的船,他便來問江素梅。

  「這小子還真多嘴呢!」江素梅撇撇嘴,「我還沒有畫完,本來只消明天就能行的,不過你既然知道了,我就給你看看。」

  她叫翠羽把圖紙拿過來。

  余文殊看了一下,噗嗤笑了,指著道:「你這是船?難怪廷元說什麼刺蝟,我還說他是不是弄錯了,船怎麼能跟刺蝟聯繫在一起,現在一看,這可不是刺蝟麼,哪裡是船了?」

  「就是船啊,裡面是船,外面一圈都是鐵刺,當然了,如果做不出來,掛個鐵釵什麼的都可以。」

  余文殊皺起了眉:「那裡面呢?」

  「裡面也是鐵皮做得啊,可以容納人,你看,」江素梅指著圖紙,詳細說道,「這些東西就跟保護的殼一樣,裡面的人可以操作船,控制它的方向。」她扭頭看看他,「咱們朝不是有火槍麼,在上面開個洞,火槍就能發射出來,這樣別人也打不到,但是咱們的人卻可以打別人。」

  余文殊沉吟片刻:「你說起來容易,但真要造出來,可就有些難了,這種船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的。」

  「咱們泱泱大國,連個奇工巧匠都沒有麼?」江素梅道,「我想只要懸賞的話,定然有人能做出來,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可不是亂說的,一定有人能想出辦法,完善這種船!」

  她氣勢很足,好似很有把握,用了這種船就一定能打贏倭寇。

  余文殊也不想潑她冷水,笑了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此事不易著急,造船可是一項高超的工藝,不是幾天,半個月就能完成的,我看幾個月的功夫不可能少。這樣罷,我拿去工部問問行不行,興許他們有辦法也不一定,你總是花費了功夫的,為夫定然支持你!」

  江素梅笑了,抱住他脖子,狠狠親了一口:「相公真好,說實話,我腦筋動得不少呢,就是希望咱們軍隊能贏,也希望相公你可以得勝而歸!」

  「我自然知道。」余文殊回親了她一口,「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果然拿著圖紙去工部,眾人看到圖紙都嚇了一跳,完全沒弄明白,倒是領頭的聽說了,過來看了一眼,興奮的道:「這是誰畫的?余大人您想出來的嗎?」

  余文殊笑道:「是內子畫的,余某覺得可行,尤其是在船內放置火槍最為有用,齊大人,你看能否造出來?」

  這領頭的乃是工部郎中齊子雲,聞言連連點頭:「此船若造成,可攻可守,實乃一大助力,余大人不妨把圖紙留下,我與其餘人等商量一下。」

  「勞煩齊大人了。」

  「余大人客氣,您與貴夫人一心為國,齊某只是做分內之事,得成的話,齊某一定稟明聖上。」齊子雲拱一拱手。

  余文殊便告辭走了。

  過得幾日,齊子雲便有了消息,他們經過詳細的研究,發現此船可以建造,只是要花費不少功夫,乃至財力,但上稟皇帝之後,皇帝十分支持,立刻命戶部撥過去一大筆銀子,且在朝堂當眾嘉獎了余文殊以及江素梅一番,賜下二十匹錦緞,八件玉器,羨煞旁人。

  江素梅以一女子之力立下功勞,在京中的知名度頓時提高了幾分。

  她自己自然更為高興,畢竟是沒有白忙一場,總算幫上了忙,只是,等這船造出來,不知道要多少天之後了,而余文殊不日就被任命為兩浙巡撫,這意味著,他馬上要離開京城。

  這一次,他只能獨身前往,主要任務還是整頓當地軍政,與倭寇作鬥爭,殷氏擔心的不得了,生怕他會遇到危險,晚上都沒有睡好覺,余拙安慰了她大半夜。

  這就是官宦之家的難處了!

  好處數之不盡,可常常只一個壞處,就能叫人難以承受,但該來的還是要來,殷氏仍然得把兒子送走。

  「你好好保重!」千言萬語只匯成一句話,江素梅鄭重道,「家裡的事情你不要擔心,父親母親我也會照顧好的,你只用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戰場上。」

  只有這樣專心投入,才有可能贏得這場殘酷的戰爭!

  余文殊歎息一聲,把她摟入懷裡,他低下頭,把臉貼在她的頭上,聞著他極為熟悉的髮香,等過了這一刻,興許就要隔開幾個月,乃至幾年了。

  他又豈會捨得?

  只想再久一點的抱住她,哪怕這離別是注定的。

  二人靜靜的擁抱著,什麼話都沒有再說。

  好一會兒,他才打開門出來。

  余廷元立在門口,抬起頭看著他:「爹爹,你要走了麼?」

  「是的,廷元。」他蹲下來,握住余廷元的肩膀,「廷元,你也不算小了,為父走了,你要好好照顧長輩,看護弟弟妹妹,不要讓你娘親操心,知道麼?」

  「嗯!」余廷元重重點了點頭,眼睛瞬間紅了,輕聲問道,「那爹爹什麼時候回家呢?」

  「不會太久的,爹爹會盡量早些回來,廷元,爹爹會想你的。」他把余廷元往懷裡抱了抱,又放開他。

  余廷元終於忍不住哭了:「爹爹,爹爹,我不捨得你走。」

  他已經知道什麼是打仗,心中難免恐懼。

  「廷元,別害怕,咱們男子漢,有些事就算知道危險也得去做,你長大了終會明白。但不管怎樣,為父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你可要把劍術練好了。」

  「孩兒會的。」余廷元抽泣著拉住他袖子,「孩兒一定聽娘親的話,爹爹,您放心。」

  余文殊喉嚨也堵的厲害,只緊緊又抱了下余廷元。

  一家子都到門口送他。

  每個人的眼睛都紅紅的,他們心中的願望是一樣的,那就是希望余文殊能順利歸來。

  余文殊臨別抱了下幼子幼女,轉頭離開了。

  在城外,他又與余老爺子告別,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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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匿名  發表於 2014-9-26 23:05:13
  第113章 合作

  家中少了他,余家眾人的情緒都難免有些低落,但過了一陣子,也漸漸好起來,畢竟余文殊又不是一定會打敗仗,他們仍是可以抱有美好的期待的。

  等他凱旋而歸,那便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姚氏與姜雪卉開始著手置辦聘禮,雖然早前就已經準備了一些,但真要成親還是不夠的,他們余家總是望族,不能寒酸,殷氏也在旁協助。

  兩家很快就定下日子,在八月十八,余晉元將要迎娶謝家三姑娘謝尚柔。

  距離那天,還有大概三個月的時間。

  也就在這時,太子大婚了,娶的是石家的二姑娘石寄真,這石家二姑娘的家世與歷代太子妃一樣,都很普通,父親是太常寺的寺丞,母親的娘家也無甚權勢,但這石寄真卻頗為出眾,貌美大方,氣質脫俗,在京都年輕一輩姑娘們算是佼佼者,當然,這也是她被看上的理由。

  家裡不怎麼樣,個人總要突出些,不然也無法坐上太子妃的寶座。

  太子成親之後,夫妻很是美滿,太子對這個娘子極為滿意,小兩口甜甜蜜蜜的,太子對劉氏自然是感激在心,畢竟劉氏當時遵循過他的意見,她是替他著想的,換一個人,可就未必能這樣了。

  故而,太子對劉氏仍是很恭敬,常去請安。

  劉氏這次留他說話。

  太子坐於她下首,眼見劉氏屏退了宮女,就有些奇怪。

  「這事兒我原先就想同你商量了,只正當你大婚,便沒有打攪,如今見你與寄真和和美美,我這心裡也安定了,沒有選錯人,你父皇也高興。」

  太子笑道:「孩兒再次謝過母后,但不知母后是要說什麼事情?」

  「上回我被刺的事,已經查出幕後之人了。」

  太子一驚:「是誰?」隨後又問,「不是楊肅麼,他已經逃亡,這兩年一直未曾抓到,母后忽然說幕後之人,是什麼意思呢?」

  劉氏神色嚴肅:「楊肅只是被利用了,他背後還有指使的人。」

  「哦?」太子皺眉,他其實對楊肅是主謀這事也一直持懷疑的態度,只是費勁腦汁也猜不到是誰罷了,如今劉氏那麼篤定,他已經很是好奇,忙問,「是何人如此大膽?母后,還請告知!」

  「是程順。」

  太子瞪大了眼睛,一時都說不出話。

  程順?

  怎麼會是他?

  他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程大人豈會做出這種事,母后,您是不是......孩兒不是說母后哪裡不對,只是,凡事要有證據,程大人與母后無冤無仇的,為何要刺殺母后呢?」

  「那日刺殺我,原是想牽扯到余大人,置他於死地。」劉氏把來龍去脈說了,緩緩道,「我知你不信,只是程順此人心機甚深,且不擇手段,光從他訓練蹴鞠隊送與你父皇,你就該知道了。」

  太子有些尷尬。

  程順做得那件事確實是不體面,那蹴鞠隊全是美人,如今入了宮,父皇時常去,什麼五花八門又香艷的消息都傳的出來,身為重臣,實在是不該以此種方式來討好皇帝的!

  只是這終究是皇帝的私事,太子自然不好干涉,而程順又是教過他的,他也不好多話。

  劉氏注視著他,過得一會兒才道:「你視他為夫子,可他當你什麼?派人刺殺這麼重大的事情,假如被查出來,你是要受到牽連的,或者他原本就借了你的名頭,楊肅才會聽從,你好好想一想罷,我也是怕你不知他的本性,錯信了他。」

  太子仍是不太敢相信,不過劉氏雖身為女子,做事卻很沉穩,從她處理的幾件事中都可以看出來,太子對她的能力是不會懷疑的。

  難道真是程順?

  若果真是他,也太可怕了!

  太子垂眸看著地面,對身邊有個這樣的人覺得膽寒。

  「不若你試他一試。」皇后提醒,「其實,我也不希望是他。」

  怎麼說,程順現在都是閣臣了,不是他自是最好,是他的話,要對付起來,總是要花一番功夫,可不是跟皇帝說一下,這事兒就能成功的。

  太子點點頭。

  他心思重重的回到了殿中。

  過了幾日,他在宮中遇到程順,便請他一同喝茶,假裝要問幾個關於四書五經的問題,程順自然願意,隨他一起去了,太子笑著親手給他倒茶。

  見他心情好似不錯,程順打趣:「早聽說殿下與太子妃感情和睦,果真是如此啊!」

  太子收斂了一下笑容:「也不光這個,我是聽說已經快要抓到楊肅了,故而覺得高興呢。」

  程順大驚,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來:「那確實是好事,說起來,楊肅賊子已經逃了兩三年了,倒不知是在哪兒找著他的?總不會在京都附近罷?」

  「說是在漠北。」太子為不讓程順懷疑,故而也沒有胡亂刺探。

  楊肅逃到漠北這個傳言早就已經有了,程順此刻聽到,心情更是放鬆了,笑道:「什麼漠北啊,是別人胡說呢,殿下竟然現在才聽到?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找到楊肅,怕皇上責怪,才謊稱的,誰知道楊肅在哪裡呢!」

  太子表現的很樂觀:「總有抓到的一天,我甚想知道,楊肅為何要這麼做。」

  程順身子僵了一僵,他在袍袖裡搓了搓手道:「能有什麼,還不是因為他楊家的爵位被削除了,他受不了,一時腦子就有些糊塗,做出這等事來。」

  「我看未必。」太子搖搖頭,「他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何必如此?有道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就是在家中等待,也總比這樣不計後果來得好罷?要我說,應還是有人指使的,程大人,你說,會是誰呢?」

  他直視著程順。

  程順背脊上一冷,移開了目光,假裝口渴拿起茶盞喝了一口,避開太子的目光道:「殿下,你想多了,誰能指使楊肅呢,他又怎麼會聽?」

  楊肅此人生性高傲,自然不會聽從一般人的命令。

  太子把他的神情都看在眼裡,心裡已經有數,但他語氣並沒有什麼變化,仍是一本正經的分析此事:「反正只要抓到楊肅就行了,到時候,把他交給何大人審問,定是能問出來真相的!」

  起先程順還覺得就算抓到楊肅又怎麼樣,他可是鐵漢子,可一聽到何大人的名字,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就抖了一抖。

  何大人何許人也?

  他便是何原,現正在刑部當差,近幾年,他以一手毒辣的無人能及的審訊功夫聞名京都,私底下都稱他何毒手,在外因個性冷淡,甚少有人與他交往,可只要三大司法部門有搞不定的犯人,他們第一時間就會想到何原。

  因在他手下,沒有人能熬得過去,好些脆弱的犯人一聽要被送去何原那裡,當即會被嚇得尿褲子,忙不迭的交代罪行。

  所以程順才會有這種反應。

  這何原已經不能被稱為人了,他有次去觀看他審訊,回頭吐了半天,晚飯都沒有吃。

  這種人,就算是楊肅,只怕也扛不住!

  程順在心裡默念,楊肅,你千萬不要被抓到啊,不然老夫可就危險了,雖然太子乃擋箭牌,但終究也是不可能萬無一失的!

  太子又看在眼裡,幾乎已經肯定程順就是幕後主使了。

  畢竟二人也是相處了差不多十年的人,神情上的變化總是有些瞭解的,只因為太子一直不曾懷疑到程順的身上,這才會疏漏掉。

  現在,他大概明白了那件事的真相。

  程順是想一箭雙鵰,既除了余文殊,又除去皇后,皇后一死,對父皇的打擊一定很大,只怕他很久以後才會立下新的皇后,那時候他已經長大了,地位會更加穩固,程順作為他的夫子,自然也是得利的一方。

  如果失敗了,他這個太子必是背黑鍋的人,興許楊肅也以為是他呢,到時候交代出來,也是他的名字,程順最多受些驚嚇罷了!

  要說他的夫子,有好幾個,難不成因此事,父皇還能把夫子們都懲罰麼?

  不管怎麼說,程順的危險程度都不嚴重,故而他才敢下手的罷?

  太子恨不得出口質問,但他忍了下來。

  程順走後,他同魏同理道:「把霍青叫來。」

  作為太子,貼身護衛必不可少,他身邊也有幾個身手厲害的人,霍青就是其中之一,且還有一門很厲害的功夫,那就是跟蹤,搜集消息。

  「你這幾日都跟著程大人,他去哪兒,幹什麼,一樁都不要漏,忙不過來的話,把雨楓幾人也叫上。」

  霍青應一聲走了。

  魏同理是太子最忠心的下人,從小就跟著伺候的,二人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魏同理知道,此生他除了對太子盡忠外,也沒有別的路可走,當下小聲說道:「若真是程大人的話,殿下打算怎麼做呢?皇上可是很信任程大人啊!」

  「先確定了再說罷,此事也不宜操之過急。」

  太子心想,程順對他不義,對母后不敬,對皇上不忠,簡直是人人得而誅之,等他求證完了,他定要去同母后商量一下,怎麼處置程順。

  對付這個人,他一個人未必能成呢!

  見他臉上露出殺意,魏同理有些驚訝,太子長大後,生性寬厚,從來不露凶顏的,可這次,卻動了要殺人的心,不過程順也是活該。

  怎麼能這麼算計皇家的人,真是死一萬次也不為過!

  就在他開始監視程順的時候,皇帝在早朝上忽然暈倒,百官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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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6 23:05:32
  第114章 病情

  太子急忙忙趕過來。

  劉氏已經在那裡了,見到他來,輕聲道:「李太醫在看呢,你切莫著急。」

  太子憂心忡忡:「父皇身體一向安好,怎麼會......可是勞累過度了?」

  皇帝確實算是勤政的人,幾乎日日都要早朝,沒有停歇的,看起來精力十分充沛,下朝後還會玩一會兒蹴鞠,後宮佳麗,也是雨露均沾。

  可是,一個人不是機器,總有不工作的時候。

  劉氏暗想,肯定是累著了,前段時間就看他有些瘦下來,她還勸了一下,結果皇上沒有聽,照舊去早朝,今日就暈倒,想來是因為這個。

  隨後,太子妃也到了,另有德妃,順妃,寧妃幾人,都是滿臉焦急。

  李御醫過了好久才出來,表情有些複雜。

  劉氏與太子上前詢問。

  李太醫沉吟道:「皇上日理萬機,身體承受不住也乃常理,只需調養即刻,娘娘與殿下不必太過擔心,只平日裡勸一勸皇上便好了。」

  劉氏狐疑,剛才分明李太醫的神色很古怪,怎麼又說沒事呢?

  「李太醫,你確信皇上沒有別的問題?」劉氏目光凝定的看著他,「暈倒可不是小事,皇上還是第一次這樣呢。」

  李太醫卻不急不慢回道:「下官已經看仔細了,皇上憂心憂國,勤政愛民,心力必是虧損不小,幸好皇上原先尚算健朗,此刻才能安然無恙的,故而下官請娘娘勸導皇上呢,以後可不能如此了,畢竟身體要緊。」

  劉氏看他又變得坦然,不由得懷疑剛才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畢竟李太醫是皇上最為信任的太醫,在宮中好多年了,總不至於還要隱瞞什麼罷?

  這病治不好,掉腦袋的也會是他,誰會跟自己的腦袋過不去呢?

  劉氏便接受了他的說辭。

  皇帝此時已經醒轉,眾人進去探望他。

  皇帝自嘲笑了笑:「朕也真是老了啊,竟然在百官面前丟這個臉!」

  「父皇身體勞累也是為天下百姓,他們不知道多擔心呢,如今也都在宮外等候消息。」太子忙道。

  皇帝擺擺手,吩咐道:「叫他們回去罷,就說是小事,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去。」

  趙桂便讓小太監去通知。

  德妃趁機坐到皇帝床頭,心疼道:「皇上以後可要小心些啊,天下的事情再怎麼重要,哪裡有皇上您的身體重要呢?幸好是沒事呢,皇后娘娘還問李太醫是否有別的病症,妾身是一點想不到,只知道擔心皇上,聽說沒事,高興的真是幾天不吃飯都行!」

  皇帝笑著道:「朕知道你關心我,不過是累了,沒什麼事,仲清呢?」

  德妃的臉色難看了一些,強笑道:「這孩子是怕打攪皇上休息呢,想等皇上好一些了才過來。」

  她暗地裡咬牙,恨不得給她那死小子抽了幾記耳光。

  皇帝生病,作為兒子不曉得過來探望,不是作死麼,以後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更加低了,不過她更恨派去的兩個小宮女,找個人都找不到,耽擱在現在,一會兒回去要她們好看!

  皇帝淡淡道:「莫不是去哪兒玩了罷。」

  「怎麼會呢,仲清現在唸書可勤奮了。」德妃連忙誇獎自己兒子。

  皇帝已經沒有興致了,哼了一聲,不想再說話,叫他們全都退下去,他也確實需要靜養。

  德妃怏怏然,寧妃對她倒有些惱,她連一句體貼的話都還沒講呢,就被德妃把氣氛搞僵了,實在是浪費了一個機會,不過她與德妃是聯盟狀態,倒也罷了,跟過去免不得與她出主意。

  太子回到住處,等到太子妃走了,魏同理湊過來用蚊子一般的聲音道:「小人看李太醫有些不對勁。」

  「怎麼說?」太子也留意到了,因為劉氏詢問了李太醫。

  魏同理往四處看了看,又打開窗探出頭,連窗台下面都沒有放過,才回頭說道:「小人聽邱興祖說,李太醫看完後,當時臉色就是大變,顯見皇上病情不是那麼簡單,可後來他一點沒有提到別的,只讓休養便是,這裡頭難道沒有古怪?」

  太子怔了怔:「可李太醫為何如此呢?隱瞞病情於他有什麼好處?」

  「這小人就不知道了。」魏同理道,「可惜皇上只信任李太醫,旁的太醫皇上也不慣用的。」

  「要不我去提醒下父皇?」太子皺眉。

  魏同理忙阻止:「殿下使不得,皇上到底有什麼病況,那是太醫的事情,殿下貿然去說,指不定皇上會誤會,依小人看,不如小人找人去試探試探李太醫,看可否問出什麼。」

  皇家父子到底不同於一般的父子,若是尋常人家,這般交流是再正常不過的,然而到了皇帝面前,兒子要與他討論病情,這就有些困難了。

  不知道的,還當這太子有不可告人之目的呢!

  太子歎了口氣。

  此事確實不合適他去做。

  皇帝得了病,尤其是重病,他必定是最大的贏家,接管整個國度,二人關係便越發的敏感起來。

  「不過邱興祖怎麼會告訴你?」太子有疑問,「他老早就伺候父皇了,照理說,這等事不該同你說啊。」

  魏同理狡黠的笑了笑:「還能有什麼,自是被趙桂欺負慘了,兩人雖一樣服侍皇上,可趙桂閒雜事都推給他去做,重要的,又都自己霸佔著,偏偏皇上當沒看見似的,他自然不高興了。而小人與他甚好,平日裡他常同小人倒苦水的,這回兒也算是給個人情。」

  真要深講講起來,他幾天幾夜都講不完,他們太監們的水可深呢。

  太子點點頭:「原是這樣,但也不可讓別人知道,不然還當我在父皇安插人呢,這就不好了。」

  「這是當然,小人自會注意的。」魏同理很快就派人去了。

  當日,江素梅也從余慎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

  雖然皇帝說是小事,可在朝堂暈倒,對於文武百官來說,絕對不會是小事。

  朝堂人心動盪。

  畢竟皇帝一向表現的很是健康,眾人都以為他能活得長久呢,但現在想想,皇上年紀也不算輕了,到底是四十出頭的人了呢。

  一家人無話不可說,余文暉道:「聽說先帝與皇上的情況也是相似,平日裡愛習武,可後來有一日暈倒之後,身體一下子便不太行了,只拖了四五年。」

  就是在這段期間,先帝委託余時遠管理朝政,那時起,余時遠的羽翼才真正豐滿起來,才有能力控制新帝的人選。

  但現在這個情況,並沒有像余時遠那樣獨攬大權的人,要是皇帝真得倒下,朝堂必定會掀起一股很大的風浪。

  「還言之過早呢!」余慎正色道,「那些人已經亂了,咱們可不要攪和進去,再怎麼樣,太子已經成婚了。」皇帝沒了,還有太子,依他的判定,應不至於會大亂。

  畢竟宮裡也只有三個皇子麼,後兩個還小呢,不太可能與太子爭這個位置。

  江素梅插嘴道:「大伯父,皇后娘娘有孩子了呢,萬一是個男孩兒,可不一定呀,不是先帝拖了四五年麼,四五年,也夠孩子長大了。」

  她說話就沒那麼多的避諱。

  殷氏道:「也就家中說說,你這孩子當真是心直口快。」

  「自然是家中,我還要腦袋呢。」江素梅嘿嘿一笑,「只是好奇以後的事情會怎麼發展,若果真像我說的,大伯父,大哥,你們說局勢會變成什麼樣呢?」

  余文暉道:「那得看太子了。」

  太子要保住位置,那太子黨必定要有所作為,放棄的話,可能就平安無事,不過事到臨頭,未必也是太子能控制得了的,說到底,這都是權勢之爭,不止關係到太子,也關係到好多官員的前途。

  「那咱們家......」江素梅皺眉,真是難啊,幫誰都難。

  余慎長歎一口氣:「希望別出這種事,罷了,此事以後不要再提,人多口雜,難免會傳到別人耳朵裡。」

  眾人都稱是。

  江素梅回到住處,只覺胸口悶悶的,輪流抱著兩個孩子逗樂,仍是沒有消掉一份,她心想,余文殊不在,當真是寂寞啊。

  她連個討論的人都沒有。

  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算算時間,早該到杭州了罷?

  怎麼練一封信都沒有寫來呢?

  興許是太忙了,到底是去打仗的,不比上一回在杭州當巡稅御史時,還能有閒暇的時候,不管是巡視軍務,民政,他身上的責任都十分之重。

  江素梅歎了口氣,抱起余智容搖了搖,逗她道:「智容,你說爹爹能打贏倭寇嗎?」

  余智容定定的看著她,眼睛好似黑琉璃,忽然「咯咯咯」的就笑了起來。

  「能打贏的是罷?」江素梅忙道,「你再笑,再笑,你爹爹就一定能贏的。」

  余智容又咯咯笑了。

  江素梅大為高興,哈哈笑著在她臉上親了兩口:「乖孩兒,爹爹一定會贏的,咱們一家很快就能團聚了!」

  也就在這時候,李太醫去秘密見了一個人,把皇帝的病情告知。

  當然,這個場面誰也沒有見到,也絕不會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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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6 23:06:05
  第115章 對症下藥

  霍青跟蹤程順幾日後,終於有了消息。

  正如所料,程順對楊肅的事情極為關注,採用比較隱晦的方式,打探了一番,可見他心裡有鬼,單憑這一點,太子就認定他是幕後之人了,不然何以要如此看重?

  楊肅能不能被抓到,其實與程順根本沒有任何關係,除非他參與其中。

  顯而易見,他上回被太子試探,亂了方寸,露出了馬腳。

  霍青道:「他與吳大人見過面,還派人與陳顯接觸過。」

  太子一驚。

  吳大人是他的夫子之一,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現任禮部郎中,至於陳顯,則是伺候他的太監,太子一個細想,後背上漸漸發涼起來。

  程順這是已經在做準備了!

  一旦楊肅真得被抓到,只怕那二人就會指證自己是主謀,那麼,程順就能安全脫離。

  此人真是狠毒啊!

  幸好早早認清他的真面目,太子臉色陰沉:「你繼續查探,不要被他發現。」

  霍青應了聲,退出去。

  魏同理沉默了會兒,才消化掉剛才聽到的事情,後怕道:「殿下,這程順是留不得了,小人看他是不把誰都放在眼裡呢,皇后娘娘他敢殺,殿下他也敢陷害,天下還有他不敢做的事情嗎?讓他活著,將來早晚會危害到殿下!」

  太子點點頭:「我去同母后商量一下。」

  魏同理猶豫會兒,輕聲道:「殿下,小人看殿下也不要與娘娘太過親近,娘娘如今懷了孩子呢。」

  言下之意,這孩子若是個兒子,只怕二人的關係又要起變化了。

  太子怔了怔,搖搖頭:「既來之,則安之,這些年都這樣過來了,又何懼於此呢?同理,假使這位置注定不是我的,也莫可奈何。」

  魏同理眼睛紅了:「殿下,小人是知道殿下的刻苦的,當真如此,殿下能甘心嗎?」

  太子閉上了眼睛。

  為這一天,他確實在努力,比起他的父皇,他似乎有更多的理想要實現,可是......命運誰說得清楚呢,他也只能盡力罷了。

  「先把眼下的事情解決了再說。」他大踏步走了出去。

  魏同理深深歎了口氣。

  劉氏聽說太子來了,連忙請進來。

  「程順確實是主使。」他開門見山,「不知母后可有什麼計劃?」

  劉氏道:「要程順倒下來,首先需得過皇上這一關。」

  這幾年,程順很得皇上的心,哪怕那次太子大婚的事情,稍許讓皇上不滿,但他也沒有把程順怎麼樣,照樣把很多事情交給他處理。

  故而,還得來一記狠的。

  「母后所言甚是。」

  二人坐下商量。

  江素梅在不久之後收到了劉氏傳來的消息,叫她做好對付程順的準備,只現在余文殊不在,而余慎,余文暉二人個性溫良,都不是善於謀策之人,江素梅去了江家。

  那日正是休沐日,江兆敏也在。

  聽說要除掉程順,他們都不奇怪。

  因余文殊早已與他們通氣過,只是恰巧他在這時段被調去了兩浙,中間就斷了,只聽說皇后與太子聯手,他們還是很驚訝的。

  「以後還未可知。」江兆敏道,「你與他二人合謀,將來敵對的話,可是有些危險。」

  江素梅笑道:「一開始就被牽扯進來了,要抽身也不難,索性便順利解決了,至於明日事,明日再說。」

  「倒是豁達。」江兆敏沉吟一聲,「也罷了,程順不除,對咱們總是不利的,他既然想置文殊於死地,將來文殊再青雲直上,只怕更招他恨了,此人心胸太過狹隘啊!」

  「不知伯父可有什麼法子?」

  「需得時間,他做事謹慎,不留把柄的,就算有些貪墨,可真要拎出來,朝堂上一大半的官員都得被拖下水。」這樣的話,他們的矛頭都會對準他們幾家,反倒是危險了。

  江素梅點點頭:「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是得好好謀劃一下。」

  她剛出江家,轎子只過了一條街,就停了下來,她一問,竟是遇到俞朝清了。

  俞朝清走到她轎子旁邊,彎下腰,看著轎子裡的江素梅道:「我聽說你來這兒,誰想到在路上碰到,正好,我也不用在四處找你了。」

  「那隨我回府裡去罷。」她笑了笑,「小舅母沒來麼?」

  「不去家裡。」俞朝清輕聲道,「小舅請你吃飯。」

  「什麼?」江素梅一愣,好好的請她吃飯,還是他一個人?但她腦筋轉的也快,立時就想到其中定是藏有什麼玄機,當下便笑起來,「好啊,不吃白不吃,走,小舅您帶路。」

  俞朝清便回去坐了自己的轎子。

  等到江素梅下來,看到立在面前的酒樓名字時,差點就噗嗤發笑。

  這不是她自己開的麼。

  不過除了余文殊與她婆婆殷氏,旁的人也不知的。

  「這福盈酒樓是什麼酒樓呀,小舅怎的帶我來此?」她假裝好奇的問。

  「我來過幾次,菜做得不錯。」俞朝清誇獎道,「難得的是清淨,好些人都願意來此,夥計也比較周到,手腳乾淨,不似旁的地方。」

  江素梅眉開眼笑。

  看來酒樓已經漸漸打響了名聲了,這葛洽當真名不虛傳。

  二人進去雅間,江素梅剛到門口,就見裡頭還有一人。

  俞朝清回身把門關上。

  「神神秘秘的。」她嘀咕兩句,抬頭看向那人,只見一張又瘦又尖的臉,淡眉細目,她立時就認出來了,吃驚道,「你是王大人啊!」

  久違的王勝。

  王勝笑著行一禮:「見到夫人,今日唐突了,還望夫人不要怪罪。」

  「怎麼會呢,王大人,見到您,是我的榮幸。」江素梅回禮道,「王大人,快請坐,想必您也是有要事要同我說罷?到底是何事呢?」

  「自然是因為程順的事。」

  「哦?」江素梅又看看俞朝清,「小舅,你也知道?」

  「當然。」俞朝清揚眉,「我可是崇禮的小舅,他什麼事情不與我講?程順這個人原先就依附於章醇的,為達成目的不擇手段,還想陷害崇禮,我自然也不饒他!」

  「嗯,那你們有何法子?」江素梅端起茶喝了幾口,皺眉道,「剛才我與祖父,伯父他們說了,好似也沒個快速有效的辦法。」

  王勝嘿嘿一笑:「江大人乃正直之人,自是不好拿捏程順,其實眼下正有一個好時機。」

  「什麼時機?」江素梅追問。

  王勝道:「程順此人慣會討好皇上,現皇上正在病中,程順已經召集了一批道士煉丹,聽說此丹吃了通體舒泰,延年益壽,打算敬獻於皇上。」

  歷代皇帝,多數都追求長壽,但沒聽說這位皇帝有此傾向啊。

  江素梅奇怪:「皇上也信道了麼?」

  「皇上早就信道了。」俞朝清歎了口氣,「只因前幾代皇帝的年壽都沒有過五十,我猜想,皇上大概也有些懼怕的,其實面對生死,又有誰不怕呢?」

  只是皇帝怕的更多些,擁有的多,就怕失去的多。

  他擁有的可是一整個國家啊!

  自然比旁人更加害怕死亡。

  江素梅皺眉:「程順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又是訓練蹴鞠隊,現在又弄道士來,他哪裡像個重臣,倒像個奸佞小人了!可偏偏還頗有政績,委實是不宜對付。」

  「若不是敵人,他也是奇才了,可屈可伸,假以時日,必定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王勝竟有些惋惜。

  一時雅室有些靜默。

  「那是要在那些道士身上做文章了?」江素梅過得一會兒,說道,「若是丹藥出了問題,程順自然罪無可恕,可如何操作?想必程順也不會貿然把丹藥獻給皇上的。」

  「他應會找人試吃。」王勝又嘲諷一笑,「其實若真的忠心,大概會親自嘗藥罷?可程順是做不到的,我打聽到那些道士裡,有人曾做出過不好的藥,致使人暈厥,咱們可在這裡下文章。」

  江素梅沒有立即回答,想了想道:「我看先等等看,此事還得先來個前序。」

  很快,宮裡就有了反應。

  皇帝最近都在休養,沒有去早朝,為培養太子,他甚至把內閣呈上的票擬也給太子看一下,加以學習,由此事看來,皇帝對太子還是極為信任的。

  這日,皇帝剛睡了午覺醒來,看了下日頭,發現天已是晚了,當下就問趙桂:「沒有別的奏疏了?」

  每一天,他要看的奏疏都很多,堆積成山,可今日卻只有早上一點,就沒有了,他覺得很是奇怪,太不符合常理。

  趙桂不知道怎麼答,猶豫了會兒才道:「都送去太子那裡了。」

  皇帝一愣。

  他只是選一些給太子看,怎麼這會兒奏疏就全送去那裡了,頓時就有些惱火,瞪起眼睛質問道:「誰吩咐的?朕都還沒有過目呢!誰送去的?把人給我叫來!你又是怎麼當差的?」

  趙桂嚇一跳,連忙跪下來磕頭:「小人也不知,只聽說是程大人批准的,當時皇上您在睡覺,程大人便說送去太子那裡好了,小人也不敢攔著啊,程大人一向說一不是二的,除了皇上,哪個敢說他呀。」

  「豈有此理!」皇帝聽了,臉色鐵青。

  程順竟然敢自作主張,把奏疏統統給太子看?他還沒有死呢,程順就想為太子效力了?

  真是個混賬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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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6 23:06:52
  第116章 注定的結局

  皇帝在心裡給程順記下了一筆賬,表面上對此事並沒有太過發作,除了趙桂外,也無人知道他的反應。

  不過劉氏並不在其中。

  趙桂能當上司禮監秉筆太監不是偶爾的,他在宮中一路攀升克服了無數的困難,才能贏得皇帝最終的信任,成為心腹,但他仍保留自己的原則,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會看不慣程順。

  他對程順不滿的態度,也落在了劉氏的眼裡。

  於是,才有了今日這齣戲。

  其實程順真是冤枉的。

  他此前來探望皇帝,結果剛到,皇后就差人召見,說想談談楊肅的事情,程順差點沒被嚇破膽子,那可是主謀與被害人的見面,他豈會不心虛?

  偏偏趙桂與他說皇帝在休息,奏疏又太多,怕皇帝一一批閱的話要累壞身體,藉故詢問他,程順當時正心慌意亂,哪裡猜得到趙桂的真正用意,也沒有好好思考,著了道,做出了把奏疏送去太子那裡的錯誤決定。

  他沒有想到,他在這節骨眼上的疏漏給自己惹來了大禍!

  在路上,他還在百思不得其解,皇后這一趟接見,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開始,他只當皇后是發現了什麼,一時絞盡腦汁想出了好多說法,結果面見皇后之後,她根本也沒怎麼提到楊肅,東拉西扯的,弄得他一頭霧水,還是他忍不住,主動問起,皇后才說夢到楊肅又來刺殺她,想問問他,可有什麼法子能早日抓到楊肅。

  程順哭笑不得。

  他又不是負責抓人的!

  皇后就說太子曾讚他精明能幹,什麼職務都能勝任,故而才會徵詢他的意見。

  程順就有些高興,自己在太子心中地位不低,自然是好事。

  可他豈會幫助皇后?程順敷衍一回,告辭走了。

  在路上,他又想到了太子,太子前不久也與他提起楊肅,但他不可能把太子與皇后聯繫在一起。以他自私冷酷的個性,當然不會相信這二人可以交心聯手。

  所以,他猜不透其中的關鍵。

  他只深深的覺得,楊肅一定不能被抓到!

  但他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就在他呈上為皇帝煉製的丹藥那時起,他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皇帝根本也沒有吃。

  劉氏聽到這個消息後,派人去了余家。

  江素梅把信看了一遍,笑起來。

  劉氏與太子設下的計策當真是毒辣,讓程順碰觸了帝王最最忌諱的地方,那就是臣下易主的念頭,想必皇帝此刻已經有除掉程順的心了。

  更不用說,太子後來又插一刀,稱程順最近對他極為親切,把隨身攜帶的木葫蘆送與他。

  說到這木葫蘆,是有來由的。

  程順當年鬱鬱不得志,有次出外踏青散心,遇到一高僧,那高僧稱他將來一定會位極人臣,送他木葫蘆護身。後來不到幾年,程順果然飛黃騰達,他把這木葫蘆看得極為重要,旁人都碰不得的。

  可現在竟送與太子。

  皇帝知道後,自然又有想法了。

  他現在生病,程順不知道把木葫蘆送給他,卻送給太子,簡直是司馬昭之心!

  但事實上,這木葫蘆是太子暗示想要的。

  程順都不敢不給,太子終究是太子,他不能為一個木葫蘆得罪將來的新君罷?

  可說出去,誰信?

  太子是會幹出這種事的人嗎?

  兩件事一結合,程順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偏偏這個時候,他還知道討好皇帝,送藥給人家吃。

  這是自己作死啊!

  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不久之後,刑部就接到一個由丹藥引發的案子,捅到了皇帝那裡,皇帝命人細查。一切開始按著早就安排的劇情上演,很快,程順就被牽扯進來。

  皇帝聽說那人就是給程順煉丹的道士之一,大發雷霆。

  幸好他沒有吃,不然誰知道會不會出事!

  他不由再次想到程順提議太子看奏疏的事情,看起來,程順是想著自己一定會死了,到時候,他作為太子的夫子,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皇帝知道程順很想做首輔,只是這些年,他一直不曾讓他如願。

  現在他是在盼著自己死了,這丹藥只怕就是催命的!

  還說什麼自己親自嘗試過,真有那麼細心,豈會還讓出過事的道士來煉丹?這是置他的安危於何地?皇帝越想越是惱火,嚴重感覺自己是被程順耍了!

  就在這時候,林濤等言官上書彈劾程順貪墨,玩忽職守,任用私黨等六條罪名。

  皇帝沒有猶豫,立即下令關押程順,令三大部門聯合審查,以求得一個結果。

  這對程順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

  這些罪名,真要追究起來,朝中不知多少官員落馬,他程順一向只重權力,別的錢財等物,甚少收受,至於任用私黨,有幾個官員不利用這點便利呢?

  若在平時,皇帝至多說幾句罷了,絕不會真得放在心上,可現在卻把他關起來了!

  程順一顆心就跟掉入冰窖裡一樣。

  明明他才給皇上貢獻過一顆聖藥啊,當時皇上也沒有拒絕,還誇他用心呢。

  這是怎麼回事?

  他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出來。

  這個案件是江兆敏主審的,不用說,程順再怎麼動用人脈,面對鐵面判官,仍是毫無施展的機會,結果可算是十拿九穩,程順為官十來年,總有犯錯的時候,小錯更是不少,怎麼能逃脫?

  證據呈上,最後有皇帝定奪,貶官流放。

  程順聽到這個判決的時候,眼睛一翻暈死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戴上枷鎖,要前往邊遠地區勞役了!

  回首這一生,算盡心機,迎風破浪,其中多少榮耀,轉眼間,卻落得如此淒慘的結果,程順不明白,一直到離開京城的時候,他也沒有解開這個謎。

  為何,皇上忽然對他如此無情?

  天下最難猜的果然是帝王心!

  這件事,前前後後不過經過了幾個月而已,收尾可謂完美。

  江素梅給自己斟上一盞酒,慢慢飲下。

  可惜余文殊不在,不能分享這一刻的痛快。

  原本,這個人該是由他親手去解決的!

  時光飛逝,很快就到了八月十八,余晉元迎娶謝家三姑娘謝尚柔的日子。

  姜雪卉自余晉元騎馬出去之後,就有些侷促不安,捏著帕子在屋裡走來走去的停不下來,看得江素梅眼睛都花了,打趣道:「做婆婆原是這等心情,可是比自己嫁人還緊張呢?」

  「可不是!」姜雪卉皺眉道:「想到自己要做婆婆了,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姚氏笑道,「你可算體會到了,當年文暉要娶你進門,我也是一般呢,心裡想著,兒子長大了,又想著,日後與兒媳婦要怎麼相處,總是有很多的想法。」

  「現在不是都很好麼,一個是好婆婆,一個是好兒媳,還怕應付不了?大嫂,你就別瞎想了,等著以後兒媳婦給你敬茶罷,叫一聲娘,甜到心裡哩。」

  姜雪卉笑起來:「也是。」她又伸手抹一抹頭髮,「今兒梳的好不?我戴這耳墜子會不會不夠端莊了?」

  仍然是很緊張。

  江素梅一疊聲道:「好,好,哪兒都好得很,正宗婆婆樣兒,來來,我陪你出去走一走,省得時間難熬呢,看你這手上都要出汗了。」

  二人攜手出去。

  殷氏進來同姚氏道:「客人也都來了,等他們一到,就擺菜。」又奇怪,「雪卉跟素梅去哪兒了?」

  「雪卉不習慣要當婆婆呢,素梅同她出去走走。」姚氏唏噓,「這一眨眼,咱們都老了啊,你看看,兒媳婦都要當婆婆了!」

  殷氏抿嘴一笑:「我可盼著這一天呢,下回就有人喊我祖母了。」

  「你倒是不怕老。」

  「怕也沒法子,總算有大嫂陪著我,老了也有人陪著一起老不是?」殷氏挽住姚氏胳膊笑,「反正咱們余家越來越熱鬧就行了。」

  「那倒是。」姚氏笑起來。

  兩人一同出去張羅。

  余慎,余文暉,余拙幾個在外頭接待客人。

  橘紅色的斜陽照射在余家大宅黑瓦上的時候,余晉元騎著高頭大馬,戴著一朵大紅花,穿著鮮紅色的新郎服,領著兒媳婦的花轎回來了。

  身後延綿不絕的鞭炮聲在大街上迴響,引得眾人紛紛前來相看。

  余家拋了好多喜錢出去。

  姜雪卉眼睛閃閃發亮,對江素梅道:「我兒媳婦來了!」

  江素梅笑道,「快些進去堂屋坐下罷,他們二人還得拜你們呢。」拉著姜雪卉就去了,她心情也有些複雜。

  如今這一幕,也是將來她要經歷的。

  她可是要做兩個姑娘的婆婆呢!

  全福夫人用紅綢牽著謝尚柔進來,到得門口,引她進去,與余晉元二人雙雙立在長輩面前。

  姜雪卉看著年輕的小夫妻,眼睛忽然就紅了。

  她想到養大余晉元所花費的精力與時間,想到這一刻,他終於成家,心裡充盈著無數的感慨。

  余文暉側頭,緊緊握住了妻子的手。

  兩個年輕人恭敬的叩拜了下去。

  江素梅看著門外,心想要是余文殊在就好了,他此前就寫了一封信回來,連倭寇的情況都沒有提,如今過去這些天,該是有變化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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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6 23:07:08
  第117章 海禁後的後果

  第二日,新婚小夫妻早早的就起來了,給各位長輩請安。

  余時遠坐在上首,下面左右兩側各坐著大房,二房的人,都紛紛拿出見面禮送與謝尚柔。

  謝尚柔高興的拿了,一張小臉笑得跟花兒似的。

  這個姑娘確實是性格明朗,不做絲毫遮掩的,歡喜就是歡喜,難怪姜雪卉會選她,他們余家雖都是心思玲瓏的人,但對內是沒有心機的,故而這些年,互相都沒有出過齷蹉事。

  既如此,簡簡單單的就好,相處起來也輕鬆。

  江素梅送了謝尚柔一套紅珊瑚頭面,也算是貴重的了。

  結果隔一日,謝尚柔就送與余廷元,余懷元,余智容各一個通體白潤的玉墜子,兩個男孩兒的是麒麟,余智容的是仙草,雕工十分精細。

  江素梅看著喜歡,知道她是回禮,也沒有拒絕,給三個孩子戴上了。

  後來聽說她給每個人或多或少都送了些,一問之下,才知是她母親謝夫人吩咐的,當日她出嫁就帶了好些小玩意兒,謝夫人叮囑務必都送出去,不要顯得小家子氣。

  看來謝夫人是怕謝尚柔光拿了見面禮,不知道感謝,被他們余家看低了。

  也是想得周到。

  小夫妻三日後回門,歸家時又帶回好些東西,可見謝家對這門親事真得十分滿意,余晉元與謝尚柔也很恩愛,二人光是對視一眼,就能叫人覺察出其中的甜蜜。

  江素梅偶爾見到不由想起自己當初嫁入余家的情形,其實也差不離,只是時間過得真快,竟是已經有十年過去了。

  她看著樹上落下的葉子,又看看在手邊坐著看書的余廷元,幽幽歎了口氣。

  翠羽放下針線活,寬慰道:「夫人,二爺肯定沒事的,指不定很快又有信過來了。」

  江素梅笑道:「你別總安慰我,我還不曉得呢,你也擔心長德,這次難為你們了,原本長德也不用跟著去的,你孩子也還小。」

  翠羽一直跟在她身邊,也從年輕的姑娘變成了臨近中年的少婦,只是這主僕之情卻從來沒有改變過。

  「相公自己也不放心呢。」翠羽給江素梅倒上剛剛熱好的水,抿了抿嘴笑道,「他晚上睡不好,翻來覆去的,我就知道他也想去,只是擔心我跟孩子,是我叫他去的,省得等二爺走了,他就跟魂兒丟了似的,我還得每日安撫他,不得更累呢!」

  江素梅噗嗤笑了,又點點頭:「長德跟了相公二十來年了,說起來,比我與相公的感情還要深罷?就像是你,只怕我一日見不到,也不習慣。」

  「是啊,若是相公換成少爺,奴婢也是心甘情願要跟您一起去的。」

  她輕輕的說出來,可言辭間滿溢忠誠與懇切。

  江素梅微微笑了笑:「母親當年留下你,於我來說,是最幸運的事情了。」

  也許翠羽在她這一生中並不曾貢獻出多大的力量,然而她就如晚間的燭火一般,雖然火光很小,卻讓人覺得安定溫暖,江素梅覺得她能順利走到今日,其實要感謝的人很多,翠羽也是其中之一。

  還有她那好幾個丫環,幸好她們也都過得不錯。

  翠羽怔了怔,嗔道:「夫人又說叫人眼酸的話,咱們為奴為婢的能有什麼,只盼主子好罷了,奴婢認識夫人才叫幸運呢,旁的不說,光是月錢就夠多的,說出去,別府裡的下人哪個不羨慕?都想來呢!」

  江素梅哈哈笑起來:「你這是想要我再加點啊,不是?光誇這一個呢。」

  翠羽抿嘴直笑。

  等過了八月,余文殊寫的第二封信終於到了。

  家裡人都聚在一起。

  余時遠還沒有走,那自是他來拆信。

  余拙有些緊張,等到余時遠看完,忙追問道:「父親,那邊情況如何?」

  余時遠面色嚴肅:「他總算找到癥結所在了。」

  「什麼癥結?」余慎也問,「莫非他有法子,徹底趕走倭寇?」

  「不是。」余時遠搖搖頭,放下信,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幾記,「原先我就曾聽人說,倭寇十數年不清,乃是有內賊,文殊現在便是找到了內賊。」

  「哦?」余拙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道,「竟然敢幫倭寇,這些人是腦子壞掉了麼!倭寇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們有什麼好處,竟然要與他們勾結?父親,文殊怎麼說的,是不是那些派出去的官兒呢?倭寇送他們錢財了?」

  「不是,內賊乃是沿海的老百姓。」

  眾人皆大為震驚。

  包括江素梅。

  她哪裡想到老百姓還能與倭寇扯在一起,明明他們也是受害者啊,難道他們都患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嗎?

  余拙驚叫起來:「怎麼可能?他們是瘋了麼?」

  余時遠沒有說話。

  他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個十分難以解決的問題。

  假如倭寇的幫手是老百姓們,他們官兵還如何打贏這場戰呢?老百姓是倭寇的後盾,那說明,倭寇是可以無所不在的,他們根本難以趕盡殺絕!

  「自倭寇之亂後,朝廷頒令海禁,禁止沿海地區百姓通過海航線與別國通商,想必正是這條策令導致了百姓的不滿。」余時遠過得一會兒才緩緩說道,「老夫當時倒也沒有想過此後果,只以為可以讓百姓少受倭寇劫掠,誰想到他們也失去了生錢的財路。」

  當時他尚是首輔,還沒有退下來,海禁的主意是他與眾位閣臣商量的結果。

  看來時間才是驗證對錯的最佳工具,時至今日,他才知道,當年還是疏忽了,做了一個不太正確的決定。

  「那如何解決呢?」余拙急道,「父親,您要幫幫文殊啊,他在那裡危險的很,若是除不了倭寇,他這官帽兒也保不住了!父親,你一定要想想辦法!」

  余時遠抿住了嘴唇。

  他又徐徐向幾個晚輩看了一眼,問道:「你們也想想呢。」

  余家可不能再靠他了,他已經老了,也許時日無多,將來他不在了,余家仍是要一代代興旺下去,他們只能靠自己的智慧來生存。

  一眾人都陷入了沉默中,各自思考。

  江素梅第一個說話:「我有個主意,不知道可不可行。」

  余時遠挑了下眉,他沒有想到會是她先發言。

  雖然余文殊常在他面前誇獎江素梅,但余時遠總是不以為然的,畢竟是個女子,再如何,心胸閱歷才智能比得上男人麼?操持好家,相夫教子就很不錯了。

  當然,他對江素梅這方面還是肯定的,畢竟余廷元被她教的很好。

  「說罷。」但他也沒有不聽的理由。

  江素梅口齒很清楚的道:「百姓與倭寇勾結,依我看,一般只有兩個原因,一是害怕,二是利益,如今倭寇常年徘徊,那麼,可能這兩個原因是同時存在的。這樣的話,我覺得,一是要讓百姓得到安全感,這安全感從何而來,自然是咱們軍隊的強大,二是要讓百姓重新找到生存的根本。」

  眾人都安靜下來,聽著她說。

  她頓一頓:「他們自來就在海邊長大,依靠買賣生存,一下子被剝奪掉這個權利,任何人都會不甘,但朝廷卻沒有做出任何補助,比如給予他們良田,或者遷移願意去內陸城市的人,以此來減輕他們的壓力,在我看來,是朝廷沒有安撫好百姓,以至於釀成今日的惡果。」

  余拙臉色發黑。

  那策令余時遠也參與的,現在她公開說出來,可不是要惹惱余時遠麼,他忙道:「素梅啊,你再想想......」

  余時遠擺擺手:「讓她說,她說得很好。」

  余拙一愣。

  他抬起頭,看到余時遠臉上露出難得的讚許之意。

  這種神情他很少見到,只有在余文殊做出好的成績時,他有可能沾光能見到一次,至於他自己,不被余時遠責怪都是難得的了。

  可他的父親現在竟然這樣看待江素梅呢!

  余拙忍不住有些羨慕。

  江素梅得到鼓勵,又繼續說道:「當務之急,是要破壞掉百姓與倭寇之間的聯繫,讓倭寇再沒有可趁之機。」

  余時遠饒有興趣:「如何做到?」

  「取消海禁。」她大膽的,朗聲的道,「給百姓一個承諾,等趕跑倭寇之後,立刻取消海禁,讓他們重新揚帆出海!讓他們去往別的國家,帶上咱們豐富的特產,再運回別國的東西,再次開通海運,但前提是必須讓倭寇徹底臣服於咱們,永不再侵犯!」

  她一個女子,雖聲音細柔,但這樣說出來,卻叫人心中升騰起熱情。

  余慎撫掌,大叫道:「好,甚好,好辦法!」

  余時遠一向冷靜,此刻朝他的大兒子斜睨一眼,淡淡說道:「你說好,那如何做到呢?」

  余慎沒有猶豫道:「自然是上奏疏,請求皇上批准了!」

  余時遠微微瞇起眼睛,不急不緩道:「重開海禁,這不是兒戲,假如皇上答應,文殊卻沒有完成任務,你們有沒有想過後果?話說來容易,做起來時常很難啊。」

  他對這個大兒子的反應不太滿意,一把年紀的人了,還不及一個小姑娘呢,急吼吼的,江素梅只說了這些,卻還未說要如何做,肯定還有後續。

  「這......」余慎語塞。

  江素梅此時道:「祖父所言甚是,只是,好多事不去做卻也是不知道結果的,現在相公也是左右為難,何不一搏?」

  余時遠凝視著她。

  他在她眼睛裡,看到的是無畏的堅定。

  當年,他就是這樣拚搏過來的,甚至可以說,把自己的性命都置之腦後,但這些風浪現在都過去了,然而,他的兒子,他的孫子卻要同他一樣,面臨這樣,那樣的選擇。

  江素梅也看著他,忽地一笑:「祖父,此事仍需商量,何必要現在下決定呢?沒有萬無一失,我也不捨得相公有危險呀!」

  果然還是不衝動的,余時遠撫一撫鬍子笑起來:「今日就談到此罷,各自回去想想。」

  眾人便都散了。

  余時遠看著江素梅的背影,終於明白了當初余文殊的選擇。

  他的孫子,果然沒有看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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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交談

  幾日後,經余家眾人商議,余時遠決定先去信一封,問問余文殊自己的意見,畢竟他才是對付倭寇的人,由他來做最後的決定再合適不過。

  送信的人快馬加鞭,日夜不停,只四天功夫就到了杭州。

  但余文殊並不在杭州,而是去了應天府。

  應天府有規模巨大的龍江船場,工部因得皇帝的支持,已經派人畫出詳細的圖紙,江素梅的刺蝟船就在此地建造,余文殊是去督查的,一旦戰船造好,很快就會投入到戰爭中。

  他對此頗有期待,才會親自前來。

  本朝造船行業已經十分發達,六梢座船,七桅糧船,八桅馬船等都能造出來,只可惜在戰船這一方面,始終很不得力,當然,軍隊佔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所以余文殊一到杭州,便命眾位將軍大力操練水軍,讓他們盡快重振士氣。

  此刻,他正在詢問造船師傅,關於刺蝟船的進展,就聽長德在身後道:「爺,家裡來信了,昨日送到杭州的。」

  余文殊忙打開來看。

  信裡,余老爺子提到江素梅的建議,雖然評價只是寥寥幾句,但還得看得出來,余老爺子是贊同的,那麼,現在就等他的意思了。

  他把信折起放入袖中,走到了門外。

  今日萬里無雲,天氣格外清爽,眼前綿綿長河泛著波光,好似一條玉帶橫躺在天地之間,他看著美景,沉思了好久,才慢慢走回臨時的住處。

  在那裡,他提起筆寫了一封回信。

  無疑,江素梅的判斷是正確的,沿海百姓確實是害怕倭寇,但也是因為利益所趨,才會跟倭寇勾結,既然找到關鍵所在,也許他就不該再猶豫了。

  現在,他需要的是一場決定性的勝利。

  一場可以讓軍隊重新獲得威勢,令百姓刮目相看的戰役!

  只有他贏了,才能說服皇上許下承諾,因為別的都是空話,一切還是要事實來證明的。

  余時遠看完信,欣慰的點了點頭:「就按文殊說的辦罷,等他哪日打了大勝仗,哪日便上奏皇上,請皇上允諾將來重開海禁。」

  余拙卻有些擔憂:「上回父親還說後果嚴重呢,就算文殊打贏了一場仗,那以後呢,萬一輸了怎麼辦?」

  「要你慎重的時候,你毛毛躁躁,要你果決的時候,你又縮頭縮腦了。」余時遠劈頭就罵了余拙一句,「文殊都這樣說了,他自然是有辦法的,難道你還不相信自己的兒子?」

  余拙臉紅了紅,但還是不服氣的道:「相信是一回事,可又不是什麼都一定的。」

  「父親!」江素梅怕余拙再說下去,又得被余老爺子責罵,忙說道,「咱們都擔心相公的安危,可眼下的形勢父親您也知道,相公若是無法取得勝利,自己還是保不全,可有了皇上的承諾,幾率就大多了,自然要試一試。再說,相公也著重說明,先等他贏了,那麼總算是有功勞了,到時候就算失敗,也不算一事無成,皇上總不會不留餘地。」

  她分析的很透徹,余拙便也明白了,笑道:「原來如此,素梅,還是你聰明呀!」

  余老爺子看著余拙搖搖頭,恨鐵不成鋼。

  不過他也習慣了,一早對這個兒子也沒什麼期待,如今他不常出去發瘋,願意待家裡都算不錯的。

  總歸余家有可以寄予希望的人,還不止一兩個。

  將來說不定孫媳婦還得生幾個兒子呢。

  余老爺子等商議完事情,這就走了,眾人挽留,他說以後總歸會回家的,也不必急於一時,眾人也就沒有再強求,但總還是擔心他的身體,多送了幾個下人,並請了一個大夫過去。

  這會兒,余懷元與余智容先後都已經學會說話,喊爹喊娘的,江素梅既覺得高興,又覺得心酸,真希望余文殊能早日回來,可她知道,這是一個奢望。

  要徹底贏得勝利,談何容易呢?

  沒有個幾年是不可能的。

  到得第二年夏天,劉氏生下一個皇子,在此期間,德妃被廢,寧妃被打入冷宮,她們為阻止劉氏生子,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但最後,仍是沒有得償所願。

  不得不說,生存在後宮,又想要保住地位,是需要很高的智商的,除了順妃這種,人品特別好,又有貴人眷顧的除外。

  眾命婦都進宮去賀喜。

  江素梅也去了,劉氏看到她,表現的很親切,讓她坐在床邊說話。

  其餘人等都頗為驚訝。

  江念梅也有些奇怪,她倒是不知江素梅何時得劉氏如此看重了,也沒聽說劉氏與她有什麼來往啊,就是順妃有幾次叫了她們幾個入宮。

  等到回去時,江念梅笑道:「不如就去我那兒坐一坐,反正還早呢。」

  自從敬王上回醉酒那次,她與江素梅就沒有互相來家裡坐了,說起來是有些尷尬,因為江念梅當時並沒有想到敬王會鬧出這種事。

  她從來在外面,舉止言行都沒有瑕疵的,可自家相公卻失了禮儀,江念梅頗有些惱恨,也暫時不好意思與江素梅來往。

  但現在已經過去很久了,而且情況也不再一樣。

  江素梅心想總是姐妹,難道還能當陌生人了,便隨她去了。

  這次老王妃也在,她身體日漸好了,又重新露面,見到江素梅頗為高興,拉著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又叫她下回同殷氏一起來。

  不過她也只坐了坐,便走了,到底年紀大了,又病了些時日,看起來還是很虛弱的。

  「其實母親也常念著呢,就是不便打攪,才一直沒有來。」江素梅頓了頓,「到底之前是何病呢,那麼久的時間,如今是真痊癒了?」

  也怪不得她那麼問,老王妃雖然與她見面,但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頭,老王妃整個人的情緒與先前是不太一樣的。

  先前的老王妃言行舉止甚為爽利,但現在,性子好似有些變了。

  她也說不好。

  江念梅歎了口氣:「御醫也說不准呢,只說年紀一到,什麼怪病都有,他們有時候也無能為力的,幸好母親原先身體頗為健朗,她能這樣都不錯了。」

  意思是,就算有些改變,但病好了總是好事。

  江素梅想想也是,別說現在,就是科學發達的未來,好多病都還沒個治療的方法呢。

  二人閒話家常了幾句,江念梅說到正題上:「剛才見你與皇后娘娘很是親近,可是常往宮裡的關係?不過我卻從未有遇見過你呢。」

  「是娘娘人好,其實談不上多少交情的,就是去順妃娘娘那裡,偶爾會遇到。」因為敬王的關係,江素梅也不會與江念梅怎麼交心。

  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二人的關係絕對比親人緊密多了。

  江念梅笑了笑:「皇后娘娘對順妃娘娘是真的好,也是少見,像宮裡那些妃子之間,哪個不是勾心鬥角的?順妃娘娘也是有福氣,又生了皇子,人人都很羨慕。」

  江素梅嗯了一聲:「各人有各命呢。」

  「是呀。」江念梅命人端來冰鎮的楊梅湯,「今日酷熱,喝這個舒服點,這楊梅是莊上自己種出來的,很是好吃,一會兒你拿些回去罷。」

  江素梅驚訝:「京都可不好種呢,我原先也種了,可結出來的楊梅一點兒不好吃,酸得很。」

  「都是些世僕種的,幾十年經驗了。」江念梅笑道,「京都的氣候是不太好種,所以才讓你一起品嚐下麼,我這兒也多,吃不完都爛掉了。」

  江素梅也沒有拒絕:「那甚好,一說,我口水都出來了。」

  二人喝完楊梅湯,江念梅叫人把碗碟撤下去,又使了個眼色,那些丫環就都退下了。

  看來是有要事要講。

  江素梅略坐得端正了些。

  「這次皇后娘娘生了皇子,咱們姐妹不是外人,故而我有幾句話要講。」江念梅小聲道,「依皇上對娘娘的寵愛,我看這太子之位多半是要挪動的了,你現在與娘娘關係不錯,那甚好啊,就是你們余家切莫與太子走的太近了。」

  江素梅一怔,心想江念梅怎麼會與她講這些?

  如今這小嬰兒,四皇子才出世,等到長大那得好幾年呢,何必要著急討論這個?

  她奇怪,但也接話道:「我們原本也不與太子怎麼交往啊,相公又不是太子的夫子。」

  她並沒有對此事表達什麼見解,只說了一些可有可無的話。

  江念梅未免有些失望,心想莫非她並不熱衷這個,可聽相公說,江素梅在家中地位不低,就是余老爺子都對她看法不錯的,那麼,或多或少,該與那些賢妻良母,只知道相夫教子的,是不一樣的罷。

  那為何,什麼都不說呢?

  「三妹,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江念梅引導她開口,「假如哪兒有疏忽的地方,還請三妹指教呢。」

  江素梅皺眉,她還很認真。

  可是,這事兒並不合適她們討論啊,因為無法預測,也太早了,所以就算討論了,又有何用呢?

  誰知道皇帝真正的想法,誰知道他何時改變主意?

  除非是有什麼謀劃......

  她投向江念梅的目光露出了一絲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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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6 23:08:07
  第119章 有效

  只是,這抹神色一閃而逝,她笑了笑道:「我也不知二姐說的對不對,若是能猜到,那豈不是神仙啦?故而我也沒有怎麼考慮過這些,所以二姐突然問起,還真不知道怎麼答呢。」

  這話算說的實在,江念梅關切的看著她:「我也是擔心你,你知道,王爺常在皇上身邊的,總是能看出些什麼,到底是皇后娘娘生的皇子,就是名字都取的不一樣,叫仲武。」

  江素梅好奇:「沒看出哪兒特殊呀。」

  「就在於這個武字,聽說皇上平生最崇敬的便是武帝,但是太子出生時,他沒有取這個字,如今四皇子才用了。」江念梅很謹慎的道,「我也只與你說說,斷不可傳到外面去的,咱們是一家子,才不同,什麼話都能講,但這事兒可是皇家的私事,不宜多說。」

  「嗯,謝謝二姐提醒。」江素梅誠懇道,「二姐不說這些,我還真不瞭解。」

  「你啊,都嫁入余家多年了,早該對這些多上心。」江念梅很有姐姐的模樣,耐心教導道,「如今形勢正是複雜,決不能走錯一步的,咱們敬王府與你們余家,還有江家,都是密不可分的,我知道些,自然要告訴於你,你們也好有個準備不是?省得一開始弄錯了。」

  江素梅點頭,又有些疑惑,莫非是自己小人之心,其實江念梅真是來提醒她的不成?

  「你回去自與你們家人商量下,或自己先琢磨,是了,妹夫如今巡撫兩浙,情況如何?我聽說倭寇很不好打,想必你也很擔心罷?」

  江素梅歎了口氣:「確實如此,我在家中也只有等了。」

  「可惜王爺不能領兵去那裡,不然一定可以助妹夫一臂之力的。」江念梅頗有幽怨之色。

  敬王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可皇帝始終沒有派他前往。

  其中道理,很明顯,皇帝對敬王並沒有百分百的信任,甚至可以說,其實還是提防他的,但日常上,卻又好似頗為信賴,皇帝休養期間,敬王常去,委派了他不少任務。

  江素梅安慰道:「不去打仗也挺好的,省得你與我一樣,日夜難安呢。」

  「往好處想,也確實是了。」江念梅拍拍她的手,「妹夫聰明絕頂,王爺都說若加以鍛煉,必是個將才,那肯定是無事了,你只管等著他凱旋而歸。」

  姐妹兩個說了大半個時辰,江素梅才回去。

  那時,敬王還在皇宮。

  他們夫妻兩個一起入宮的,江念梅去見皇后,敬王便與皇帝閒話去了,這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皇帝讓他參與商量了幾個大臣的奏疏,到後來說起太子。

  皇帝問敬王對太子的看法。

  敬王自然是說好話了。

  皇帝卻有些憂慮。

  敬王察言觀色,有些疑惑的問道:「太子殿下寬厚仁慈,頗得眾位官員的愛戴,不管誰提起,都沒有不滿的,當初程大人不都把葫蘆送與太子殿下麼,倒不知皇上擔憂什麼呢?」

  皇帝眉頭皺得更緊了。

  敬王好似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忙閉口不言。

  程順一直忠於自己,想盡辦法討好自己,皇帝豈會不知?所以後來出了那兩件事,皇帝才會特別惱火,可處置了程順之後,他又覺得有些蹊蹺。

  程順不是這麼笨的人啊,怎會明目張膽的去做牆頭草?

  他到底還沒有病危呢!

  如今想來,興許是與太子有關,因這兩件事都與太子脫不了干係!

  但如此說的話,自己豈不是被自己的兒子而利用了?

  皇帝忽地一拍桌子,臉色鐵青。

  敬王忙道:「皇上息怒,您身體還沒大好呢,切莫心憂啊!若有什麼難解的問題,還請皇上交於微臣去辦,一定遵從皇上指示。」

  皇帝臉色緩和了些,直起腰,只覺胸口有些堵。

  不過李太醫說他太過勞累,身體已經虧損,沒個一兩年的休養是恢復不到當初的,故而時不時有些症狀出來,但都不要緊,只讓他不要著急。

  所以皇帝深呼吸了幾口氣,才緩緩道:「仲裕已經成家,該多學些知識了,你抽空便教教他兵法,他還有待磨練呢。」

  那是讓敬王也去當太子的夫子了。

  敬王領命。

  他一頭霧水。

  怎麼要讓太子學兵法?難道太子還得去領兵作戰不成麼?他一時也弄不清皇帝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過得幾個月,兩浙傳來捷報,余文殊經過這些時日的準備,利用誘敵計,在海上與倭寇短兵相接之後,佯裝不敵,引來敵軍大批追兵,他再兩相夾擊,首次開動刺蝟船,剿滅倭寇三千餘人。

  別看這人數不算多,但在與倭寇交戰十餘年間,已經算是大勝了,皇帝聽聞大喜。

  余文殊趁機便提出解除海禁的請求。

  眾人都一一支持。

  皇帝考慮幾日後,准許。

  余文殊宴請眾位將軍之後,回到住處,沒多久,福寧州知府史綿春拜見。

  余文殊喝下一碗醒酒茶,請他進來。

  史綿春行禮後,稟告道:「下官前日抓到一批與倭寇勾結的百姓,證據確鑿,那些倭寇還曾住於他們家,明目張膽,周圍人等也只當作沒有瞧見,還是大人這次得勝後,下官聽從大人吩咐,告密者得重賞,才有人敢指出來。」

  余文殊腦袋略有些暈,揉了揉眉心道:「你做的很好。」

  「大人謬讚,請問大人,下官該如何處置這些人?」史綿春小心翼翼。

  「都是什麼人?」余文殊詢問。

  「閒賦在家的,只錢財好似用不盡,家中婦人都戴有金頭飾,別家吃不起的白米面,他們家日日用的,下官估摸都是倭寇贈與的。」

  余文殊沉吟片刻:「把男人都殺了示眾,女眷不用管。」

  史綿春嚇一跳,聲音微顫:「殺了?有十幾人呢!」

  「殺了,還得叫眾人皆知,以儆傚尤!」余文殊面色一沉,燭光下,目光陰冷的好似難以融化的寒冰。

  只有如此做了,其餘人等才知道厲害。

  他要讓百姓明白,如今投靠倭寇已經無法保證他們的安全了!

  不過,他還得添上最必要的一句:「其餘人等過往不再追究,但從今日起,但凡再勾結倭寇的,殺無赦!」

  這是給百姓們一個選擇的機會,以前他們犯的錯可以不管,但以後還這樣,那這批掉了腦袋的,就是他們的榜樣,這樣的話,百姓們豈能不掂量一下?

  今時不同往日,倭寇大敗,刺蝟船被封為海上利器,此消息早就傳得大街小巷皆知了,只要腦袋沒有問題的,都應該知道怎麼選。

  史綿春大為佩服,連忙保證:「下官一定辦妥。」

  余文殊點點頭:「辛苦你了。」

  「不敢,此乃下官份內之事。」史綿春畢恭畢敬。

  傳聞中,余文殊年輕有為,又是鼎鼎大名余時遠的孫子,此番被派來做巡撫,他們都不敢輕視,但事實證明,他處理事情,輕重緩急,從沒有不當之處,又很果斷,首站就告大捷,著實是叫人驚歎。

  即便史綿春年紀比余文殊大了一輪,還是心服口服的。

  余文殊等史綿春走後,就命幾個衙役去各府各縣通知,乃是與福寧州一樣的策令。

  勾結倭寇者死!

  再者,等倭寇一清,便接觸海禁,重新開通海上航線。

  這一消息對於倭寇來說,無疑是很沉重的打擊。

  多年來,他們依靠沿海百姓做煙霧彈,不知道劫掠了多少財物,又能安全逃脫,他們再用這些錢去別國購買先進的武器,戰鬥力可說是越來越強大。

  可是他們沒有想到,如今戰局起了變化。

  假如老百姓也投入到反抗他們的隊伍中,那麼,他們就要舉步維艱了!

  倭寇也在考慮對策。

  就在這時候,余文殊收到了江素梅寫來的一封信,信中提及劉氏生下一個皇子,並把江念梅與她說的話講與余文殊聽,想知道他的想法。

  余文殊與她的反應一樣,對此頗為奇怪。

  畢竟四皇子才生下來,就算皇上有變更太子位置的想法,只怕也不會這麼快表現出來,因為四皇子太小,他的本性如何,是不是適合做一個未來的君王,這都是看不出來的。

  皇帝又非昏君,怎麼可能因為寵愛劉氏,隨隨便便就把太子之位交於四皇子呢?

  這不太可能。

  他很快就寫了回信。

  江素梅打開來一看,臉頰就微微發燙起來,倒不是害羞,而是高興,余文殊寫了很長的一封信,信中寫了很多的思念,可見他一直都很想她的。

  雖然在殘酷的戰爭中,但這些並沒有消除掉他的柔情蜜意。

  見她笑得甜甜蜜蜜,翠羽就知道定是二爺寫了情話了,也抿著嘴笑,江素梅卻從下方又拿出一張紙,那是單獨寫的信,交予她道:「長德寫給你的,你快看罷。」

  翠羽大為歡喜,忙拿了坐下來細細看了。

  江素梅的神色卻又變得嚴肅起來。

  余文殊這封信可不是那麼簡單,只同她講了甜言蜜語,裡面還提到敬王的。

  有一句讓她有些驚疑,他竟然讓她多多注意敬王的動向呢,可字裡行間卻也是不太確定,那麼,可見他也是不知敬王的意圖。

  到底他們是不是多心了,還是當中真有蹊蹺?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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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匿名  發表於 2014-9-26 23:08:27
  第120章 人心

  不過江素梅還是去同余慎,余文暉說了,二人都十分驚訝。

  畢竟敬王是他們的親戚呢。

  「觀敬王這些年的表現,不似有什麼野心的。」余慎手指慢慢敲擊在桌面上,皺眉道,「是不是哪裡弄錯了?」要敬王真有不軌的意圖,那說不定還要連累到好幾家人。

  這是很嚴重的事情!

  江素梅道:「咱們自然都希望是猜錯了,可是,世上事很多都是出乎意外的,謹慎點總是不錯。」

  「也是,如今是非常時期啊!」余慎點點頭。

  「我有個朋友在神機營當差的,我叫他留心一下。」余文暉是很低調的人,但知己還是有幾個的。

  三人商量完畢,江素梅剛出來,就見余文君站在門口,她嚇了一跳:「你怎麼突然來了,也不出個聲,在外頭等著嚇人呢?」

  余文君哈哈笑起來:「聽說你們在講重要的事,我原本想聽一聽的,結果正好完了。」

  余慎笑道:「文君你還是老樣子,滔哥兒呢?怎不帶來?」

  余文君叫了聲伯父:「淘氣的緊,一會兒見不到我就哭,現在在睡呢,我抽空就來了,下回等他乖一點再帶過來,省得吵得你們心煩。」

  「怎麼會,小孩子就是會鬧才好呢,以後聰明。」余慎撫了把鬍鬚,「見過你父母親了?」

  「見了。」余文君拉住江素梅的手,「我是來看嫂子的,來陪陪她。」

  余慎表示理解,揮手:「去罷,去罷,下回也帶姑爺來,平常在衙門都見不到他的,當真是大忙人,沒事也回來吃吃飯麼。」

  余文君道了聲是,同江素梅走了。

  江素梅知道她是怕自己因余文殊在外,覺得孤單,故而才來相陪,便笑道:「你家裡也忙,沒事便不用來了,用不著擔心我,相公打了勝仗,我這心裡也鬆了口氣的。」

  「總是委屈你了。」余文君拍拍她的手,「我如今也做娘了,哪裡不知道其中的辛苦,你還帶三個孩子呢,我一個都嫌累。」

  江素梅抿著嘴笑:「多了就習慣了,再說,還不是生在貧苦人家呢,咱們有那麼多下人,怕什麼累。倒是剛才聽大伯父的意思,妹夫很是忙,不太陪你呢?」

  「別提了。」余文君哼了一聲,「他不是何毒手麼,那些衙門專找他去審案的,忙完了還請他吃飯,有時候推不掉,只得去,是沒有以前那麼早歸家了,有時候幾天也見不到面呢。」

  「妹夫心裡有你就是了,男兒家麼,可與咱們女人不同。」女人總是局限於一塊小小宅院,每日裡有多少瑣事,消磨著青春,幸好心裡沒有怨,不然再跟幾個小妾鬥法,與婆婆唱對台戲,當真是無奈心累。

  余文君笑道:「我自然知道了,我也不是原先的小姑娘,與好些太太打過交道,著實覺得自己過得還算不錯。」

  江素梅挽住她的手搖了搖:「是啊,咱們都算運氣好的了。」

  說話間,走了一段路,來到後花園,二人在石桌前坐下,江素梅命人端來瓜果品嚐。

  余文君好奇詢問:「你剛才與大伯父,大哥說什麼呢?」

  「也無什麼。」江素梅想了想,還是如實說出,「是關於敬王的。」一邊就讓翠羽把下人遣走,叫她提防有人走近,她與余文君和盤托出。

  余文君驚嚇了一番,瞪圓眼睛道:「不會罷,難不成敬王還想......」

  「誰知道呢,總是有這個可能,只是時機還未到罷。」

  余文君點點頭:「是啊,上回相公還說起呢,說皇上的病貌似好不了,一直要休養,如此下去,要是加重的話,可就難說了。」

  「還有太子呢。」江素梅補充,「這也是一個變數。」

  「太子。」余文君忽地道,「我見過太子妃呢!」

  江素梅好奇:「怎麼會見到她呢?」

  「我相公姐姐不是嫁到胡家去的麼,那胡家與石家是有些親戚關係的,但也不甚親密,那日姐姐請了我們去玩,太子妃正好也在,說起來,人很親切,一點沒有架子的,難怪會被選上,這容貌也是少有的美。對了,對了,我聽她說,現在太子正跟敬王學兵法,很是刻苦呢。」

  「哦,敬王去教太子了?」江素梅驚訝,「那肯定是皇上的意思!」

  「是啊,太子妃說了,敬王教的也很認真,還讓太子去神機營親自巡查,以求學點經驗。」余文君侃侃而談,一直都在誇太子妃,好似渾身沒有缺點一樣。

  江素梅卻在思考敬王被派去太子身邊的理由。

  當年皇帝給太子挑選夫子的時候,挑了好幾個人呢,可其中並不包括敬王,怎麼現在這節骨眼上,倒是把敬王給派去了?

  「你回去後,也同妹夫說一下,凡是跟敬王有聯繫的,讓他關注一下。」江素梅叮囑。

  其實敬王如何,她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只可惜,偏偏他是幾家的親戚,一旦出了事,那可能是要連坐的,她可不想這麼倒霉,被人無緣無故的連累。

  故而,此事才顯得特別的緊要。

  此時,敬王正好回府,江念梅如往常一樣服侍他,親自寬衣解帶,從不偷懶的,敬王也習慣的很,笑瞇瞇的看著她一如往昔般清麗的臉蛋。

  江念梅把衣服交給丫環放好,又拿熱手巾給敬王洗臉,頗有怨念的道:「王爺本來便已經很是勞累,偏偏皇上還讓王爺去教太子呢,真是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了,妾身當真是心疼。」

  敬王笑道:「這是本王的榮幸啊,太子可是將來的一國之君呢!」

  「那太子學得可好呢?」江念梅笑問,「何時能領兵作戰?」

  「這也得能學活學用啊,不過太子極為聰敏。」敬王感慨,他原本以為太子是孱弱的,只因天性寬厚,但事實上,他教了之後才發現,太子也有果決的一面。

  假使他能當上皇帝,只怕不會遜於現在這一位。

  敬王心裡想著,眼睛不由瞇了起來。

  江念梅好久不曾與他多說話,只因他很忙,這會兒輕聲說道:「我上回與三妹說了四皇子的事情,叫她不要大意,想必她會告知家人的......」

  不等她說完,敬王的眼睛瞪了起來,喝道:「什麼?你說與你三妹聽了?」

  他的臉色有些嚇人,江念梅臉色一下子發白,用手撫住胸口道:「王爺,您怎麼了?你不是說太子很有可能保不住位置麼,他們都是咱們家人,自然要早日提醒啊,王爺,您不也不看好太子麼?」

  「你啊!」敬王猛地摔了一個茶盞,「真是多嘴!我不過是酒後與你說了一句,你怎的就說與別人聽?這些我自有主張的,需要你去說,你便去,不用你,你一個字也不應該說出來!」

  江念梅與他夫妻多年,自然瞭解他的心思,知道他的心願,才會想著拉攏余家等人,可是,她沒有想到敬王會發這麼大的脾氣,不由哭泣道:「王爺,妾身也是為了您啊!」

  看她哭了,敬王才略微收斂了一點,但面色還是陰沉著,伸手攏一攏她肩膀歎口氣道:「我知道你是為我,這些年也辛苦你了,只是此事重大,可不是說幾句話就能解決的。你不想想,你當真瞭解你三妹?瞭解余文殊,瞭解你祖父,乃至你大伯父麼?」

  江念梅愣住了。

  她是沒有想過這些,可是他們總是一家人啊,難道不應該想辦法讓他們一起同心嗎?

  敬王看著她搖了搖頭。

  他一直覺得江念梅聰明過人,可原來她在這方面始終還是差了些,女人家,到底是不知道大局,不知道人心啊!這麼多人,那麼容易拉攏,天下就沒有難事了。

  他自小就受父親教導,最為明白其中的變化,故而他雖是王爺,卻仍能得到皇帝信任,留在京城,這可不是容易的。

  江念梅哭了一會兒,抹抹眼睛道:「王爺,那現在該如何是好?妾身一時心急,說與三妹聽了,也不知道她怎麼想呢,是否告訴了別人。不過王爺,余大人已經打了勝仗,指不定能收服倭國,到時候定然又要陞官,到一品都不一定的,如此助力,王爺當真不考慮麼?」

  敬王淡淡笑了笑。

  他早就試探過余文殊,這人絕不是那麼好收服的,更何況,此次他當真成功,又要得皇上賞賜,如此聖恩,將來辜負,於他來說,只怕有些不可能。

  還有江家的江兆敏,林濤,何原等也都不是善茬。

  他怎麼會沒有考慮過?

  江念梅抬頭看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敬王笑了笑,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髮:「既然你已經說了,不如就再試探試探你三妹好了,但一定要小心,只說我被派去教導太子,也是心有彷徨,生怕出點差錯。」

  江念梅看他不再生氣,心也定了定:「也罷,那我抽空再去看看三妹,不過王爺,皇上的病當真是好不了了麼?」

  敬王眸光一轉,淡淡道:「這就要看天意了,若是天亡他,也不能怪別人。」

  這語氣很是輕飄,可江念梅聽到耳朵裡,不由得身子打了一個寒顫。

  天意,當真是天意麼?

  然而,她也不能細想,嫁雞隨雞,自從她嫁給敬王之後,她的人生就已經與他緊緊貼合在一起了,不分彼此,有些事,她不用再問,只能往前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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