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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南派三叔] 盜墓筆記系列三 秦嶺神樹【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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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9 23:07: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老癢說是這樣說,但是我們弓在齊脖深的積水裡,如何逃得快,我撲騰了幾下,回頭一看
,那三角的水痕已經閃電般向我衝了過來,經過的水面翻起一陣混濁。
  我趕緊將手電筒綁在自己的手腕上,拔出橫插在皮帶裡的匕首,將背包背到前面當成盾牌
,同時招呼老癢幫忙,卻發現這小子已經屁顛屁顛地游出去十幾米了。
  我心裡將他十代祖宗罵了個遍,這個時候再不容我多想,那怪物閃電般衝過來,轉眼便到
了眼前。
  我矮下身子,就準備硬吃這怪物的一擊。那三角的水痕來得飛快,到了我面前三尺左右,
突然水面出現一個扭曲的波紋,水痕卻消失不見了。
  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我納悶,突然我的眼前就炸開了一團水花,同時一股巨大的力量
撞在了我的胸口。這一下子實在太快了,我根本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鼻子裡嗆進一口臭水
,酸得我睜不開眼睛。
  我被這股力量壓進了水裡,頂著我向前游去,一下子我就被推出去十幾米。我入水的時候
根本沒時間換氣,氣非常短,已經差不多到了極限,要是一直給它頂下去,非窒息了不可,於
是咬緊牙關,操起匕首胡亂一捅,就覺得手裡一震,也不知道捅在了什麼地方。那傢伙吃痛,
猛地在水裡一扭,將我甩得整個人倒了轉,我腦袋拍在了牆上,一下子就蒙了。
  不過好歹這一刀算是起了作用,我覺得胸口一鬆,那股力量消失了。
  我知道它鬆了口,掙扎著探出頭來,貪婪地呼吸了一口空氣,同時一摸背包,他娘的已經
整個兒被撕走了一半,裡面的東西都掉得差不多了,幸虧我把背包擋在胸口,不然這一下我已
經掛了,這東西的咬力也太厲害了。
  這時候四周光線非常差,只看見老癢的手電筒在後面直晃。但是這些微弱的光根本照不出
什麼來,反而把水面照得反光,影響我的視野。
  我喘了幾口氣,腦子清醒了不少,這時候就發現手裡的匕首沒了,也不知道是剛才撞牆的
時候掉進水裡了,還是壓根沒拔出來,心裡長嘆一聲,現在赤手空拳,又沒了背包的保護,要
是給它再來一口,估計掉出來的就是俺的內臟了。
  我貼到石壁上,這裡地方狹窄,這樣貼著一邊,它想要一口咬住我的身體也沒有這麼容易。
  剛才搏鬥的時候,我依稀感覺是條大魚,可是這密封的礦洞裡怎麼可能會有魚,而且還是
這麼大一條,這太不符合情理了。就算有,它吃什麼,吃石頭嗎?
  老癢從後面追了上來,看見我就大叫:「你沒事情吧,沒缺胳膊少腿吧?」
  我忙攔住他,讓他貼住牆,說道:「別過來,那玩意還在附近!」
  他沒聽到我說什麼,還問:「沒事情吧,剛才我是想弄出點聲音,吸引它的注意力,沒想
到它不吃這一––」話說到一半,突然他整個人一歪,一下被扯進了水裡,水花四濺,同時水
裡拍出一條大魚尾巴,綠水撲了我一臉。
  我心裡暗叫不好,老癢不知道是什麼地方被咬到了,要是咬在身上,那真的不得了,不死
也得殘廢。
  我摸遍身上,再沒有別的武器,只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開軍用罐頭的刀來,這刀卻是好鋼口
,但是太短,捅一百刀也不一定能把人捅死。現如今也沒得挑剔,我大叫一聲,飛身就撲進水
裡,向老癢那個方向游了過去。
  那個地方正在混戰,在水裡我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用摸的,才摸了兩把,正趕上魚尾甩過
來,面門被狠狠拍了一下,我被拍得七葷八素,身子在水裡打了好幾個轉,脖子幾乎折了。
  這一巴掌把我拍得有點火起,咬緊鋼牙再次衝了過去,慌亂間我一把抱住一個東西,只覺
得滑膩膩的,一摸全是鱗片。心說就是你了,也不知是魚的哪個部位,操起罐頭刀就捅。
  雖然這罐頭刀短,但是橫切的刃口非常鋒利,那怪物中刀後,身體狂扭,我再也抱不住,
被甩得撞出水面,但是有了上次的教訓,我的手死死拽住罐頭刀不放,刀的倒鉤卡在它身體裡
,它一用力氣往前,整個兒在它身上拉了一條大口子。
  等我再探出頭來的時候,綠色的水面上已經全是紅色的鮮血,兩種顏色混合在一起,非常
的噁心。我將手抬出水面,發現罐頭刀已經捲了起來,捲起的刃口翻上來,切進了我被水泡得
發白的手指,只是剛才太過投入,一點也沒有察覺。
  現在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我定了定神,剛向前一步,突然一隻巨大的魚頭衝出了水面,我
只看到一口密集的獠牙向我的腦袋撲來,情急之下一個後仰,那魚就撲在了我的身上,一下把
我壓到了水下。
  我在水裡拚命地掙扎,想抓住什麼東西,這個時候,一個人抓住了我的手,猛地將我拉出
了水,我抬頭一看,正是滿身是血的老癢,在那裡大喘粗氣。
  「怎麼樣?」我忙問,「你剛才給咬到什麼地方了?」
  他從水裡拿出半隻背包,苦笑了一聲,我鬆了口氣,看樣子這裡的地方太過狹窄,這條魚
只能攻擊我們胸口的位置,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水裡一片混濁,那條大魚顯然吃痛,不停地在水裡翻騰,不時還撞到一邊的石壁,我們戒
備著,可是不久,它卻在不遠處肚皮朝天浮了上來,兩隻鰭還在不停地抖動,但看來已經不行
了。
  我等了一段時間,看它確實僵硬了,才大著膽子向它游了過去。
  這魚起碼有兩米半長,腦袋很大,長著一張臉盆一樣大的嘴巴,裡面全是細小有倒鉤的牙
齒,最奇怪的是,這魚的腦門上還有著很奇怪的花紋,一把匕首沒柄插在那裡,不知道是老癢
插的還是我插的。
  我這個時候已經看出,這是條哲羅鮭,淡水魚裡算它最狠,如果說珞這種品種,那這條魚
還算是小的,只不過這種只在冰冷水系裡的魚,怎麼會鑽到這個地方來,如何鑽進來的?
  正疑惑著,就聽老癢叫道:「快看,那裡有台階。」
  剛才一團混戰,已經不知道自己給那魚帶到了什麼地方,看樣子已經進入了這個石道的深
處,我轉頭看去,一邊的水下,有幾道簡陋的台階一直延伸出水面,上面有一片高地。手電筒
掃過,可以看到一些壁畫。
  我們渾身又冷又癢,急需休整,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到沒水的地方,把傷口處理一
下。
  老癢凍得厲害,也不和我多說,拎住這魚的腮片,就往裡面拖去。我看了奇怪,問他還要
這魚乾什麼?他說道:「我們包裡那些裝備給它吞下去了,那可了不得,我們還指望用這些東
西發財呢,怎麼樣也要弄出來。」
  我聽了只搖頭,拿他沒辦法,只好幫著將魚向前推去。沿著幾乎筆直的台階,我先爬了上
去,上面是一個用木頭撐起來的石室,一邊還有一條通往其它地方的石道,裡面一片漆黑,不
過這個地方倒是比較寬敞,應該是用來暫時堆放採出來的石料和廢石,那些支撐的木頭已經稀
疏爛光,四周的壁畫非常簡單,傾向於抽象的風格,我渾身難受,沒心思去仔細看。
  我們將衣服全部脫光,用角落裡的爛木頭堆起一個火堆,開始烘烤衣服,老癢著急他的裝
備,光著身子就去刨那魚腹,邊切還邊對我說:「這魚這麼大,就這麼扔了浪費,等一下我們
割點肉出去,吃吃看怎麼樣?」
  我從老癢的半隻包裡翻出一些藥品來,先給自己的手指消了毒,然後用創可貼包好,說道
:「你自己吃吧,這水太髒,也不知道這魚是從哪裡來的,吃什麼長大的,想想就不保險。」
  老癢這個時候已經將大魚的胃刨了出來,一刀劃破胃囊,頓時一股惡臭撲面而來,簡直能
把人熏死過去。我的腦袋不由自主地轉過去一看,只見一團稀爛的東西從它的胃裡淌了出來,
其中一個圓圓的東西滾了幾下,到了我的面前。
  我一看,「啊哦」了一聲。
  那竟然是一個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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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9 23:07: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我們進山以來,除了那嚮導大爺給的幾個野味,吃的都是乾巴巴的乾糧,那幾個野味又沒
吃上幾口,就給猴子給攪和了,現在讒勁還沒過去,老癢說魚肉的時候,我嘴上說不吃,其實
心裡已經有點心動,腦子還幻想出在海上吃魚頭火鍋的情景。
  可這該死的一刀,卻把我的美夢破滅了,我看著那血淋淋粘滿胃酸的人頭,和魚頭火鍋的
情景重迭在一起,一陣反胃直翻上喉嚨,幾乎就現噴了出來。
  老癢平時膽子頗大,說珞死人,沒一千也見過八百,但看到這副情景,卻也臉色發白,半
天沒有緩過氣來。
  強忍住噁心,我用匕首將人頭反轉過來,發現他臉上的皮膚略微有點潰爛,但是整個頭還
是比較完整,應該是剛吃下去不久。這魚在吞吃人頭的時候,大概咀嚼了幾下,使得頭骨下顎
的形狀有點變形,面貌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無法判斷到底是什麼人。
  這人進魚胃並沒有多少時間,就是說他是剛死不久。
  我一手摀住鼻子,一手用匕首將從魚胃裡淌出來的東西一樣一樣撥開,想看看這人的其它
部分在什麼地方。很快,我找到了手和一些肉塊,都已經有一定程度的腐蝕,沒有可以看出這
人身份的地方。
  我繼續翻了幾下,找到了被它吞下去的我們的背包,裡面的東西已經和胃裡的食物殘渣混
合在了一起,除了那些實在無法放棄的,其它的我全部都撥到一邊。那些乾糧雖然都用塑料紙
包得好好的,但是我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再去吃它們。
  忽然,我看到在一團糊狀物中,有一塊黑色的東西,沒等我把它全部撥出來,老癢已經叫
了起來:「操,是把『拍子撩』。」
  我不知道什麼是拍子撩,猜測肯定又是他從牢裡學的什麼歪話,撥出來一看,原來是一把
土製的手槍。這種槍真的非常土,就是把小口徑雙管獵槍的長槍管給鋸了,然後把槍托修成手
槍的樣子。有兩個槍管,能打兩次,但是不能自己退彈殼,得像裝子彈一樣,將空彈殼拿出來
,所以用來打那些沒有攻擊力的小野獸還行,要是碰上大型野獸,一槍沒打死的話,等你上完
子彈開第二槍,脖子早就被咬斷了。另外,這槍近距離威力驚人,但是如果超過二十米就連狗
都打不死,其實用性和正式手槍根本不能比。
  我將槍撥出來,在地上把上面的東西蹭沒了,才拿起來,拔開槍管子一看,裡面有兩發獵
槍子彈,在手槍槍管下面還有一個裝子彈的鐵匣子,裡面大概有八發子彈,四藍四紅,什麼類
型的不知道。
  這人可能是來山裡偷獵的,偶然發現了這洞,想進來看看,結果餵了魚。這槍可能是魚撕
咬人肉的時候一起吞下去的,人倒霉就是這樣,誰能想到這地方會有條這麼大的食肉魚。
  槍是好東西,緊急時可以用來保命,只是子彈太少了。老癢把我們那些裝備掏出來後,又
在魚胃裡搗鼓了幾下,但是卻沒有更多的發現,我看了看魚的身上,只見除了我們造成的那幾
個傷口外,另外還有一些細小的彈孔。這魚在襲擊我們前,已經受了傷,只不過它中的是鐵沙
彈,殺傷力太小,並沒有致命。
  老癢看這魚覺得奇怪,問我道:「老吳,你說這地方怎麼會有這種殺人魚,會不會是有人
養在這裡的?」
  我對他道:「不是,我看是這石道的水面下,還有其它的水道,連到附近的地下河,而這
裡的地下河通常又連著嘉陵江,這魚肯定是從江裡游過來的。」
  老癢道:「不對啊,幾千年前沒潛水設備,他們怎麼去挖這些水下的水道啊?」
  我看老癢挺感興趣,解釋道:「那不是挖的,我估計是因為事故形成的。」
  學建築的時候,有一門自然力學講地質結構。裡面提過岩石山裡經常有太古時代造山運動
時候形成的中空地帶,叫做巖脈,如果巖脈和山溪相連,就有可能形成山內部的水系。打礦的
一旦打到這裡,就有可能出現巨大的事故。小則沖毀幾個礦道,大則淹掉整個工作面。
  這裡是採石洞,一般不會設排水的坑道,這裡給淹成這樣,可能就是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
故。
  不過,由此我們也可以推斷出,採石洞的規模可能比我們看到的要大得多,不過因為淹在
水下,所以看不出來,用了這麼多的石料,我們要去的古墓必然規模也不會小到哪裡去。
  我們把魚的屍體和人頭都推回水裡,但是這味道聞著實在太難受。我們休息了沒多久,看
衣服差不多乾了,於是重新穿戴整齊,將所有必需的東西裝進口袋裡,就匆忙動身。
  老癢打起手電筒,在前面開路,兩人一前一後,逕直走進後面的石道中。
  裡面同樣一片漆黑,石俑和動物俑橫倒在石道上,兩邊的洞牆上坑坑窪窪,裂縫橫生,有
時候還能看到浮雕石刻的半成品。
  這些東西個頭都很大,我不禁在想,這裡採出的石料,是如何運到古墓中去的。
  按照齊老爺子給我的資料,蛇國的疆域並不大,大多數都是山區,狩獵是主要的生活方式
,生產力比較落後,應該不具備長途運送石料這樣的實力。為了方便運送,古墓應該是在比較
靠近的地方才對。
  剛才我們進來的那洞,是盜墓賊炸出來的,那就是說,這採石洞的出口應該在另一邊,難
不成一路過去,這樣就能到達地宮的入口?
  不過也有不少人為了隱藏自己墓地的位置,故意在很遠處準備材料,那就是我們不能控制
的了。
  我們往裡走了有半個小時工夫,前後都已經一片漆黑,老癢的手電筒電池快耗盡了,開始
閃爍,我感覺累了,就招呼他停下來換電池,順便抽支煙提提神。
  我們坐到地上,把手電筒放在地上,照著那些逼真的石人。老癢就問我道:「這些個石像
,一個個雕得這麼逼真,實在怵得慌,你說這是什麼朝代的東西,我怎麼就一點頭緒都沒有?」
  我和他一樣,也是一頭霧水。中國的泥石雕刻歷史源遠流長,和古印度、藏文化有過長時
間的融合過程,但是以寫實為主要表現手段的雕刻手法,在我記憶裡只出現過一次,那就是秦
始皇的兵馬俑,可是這裡的石像和兵馬俑又完全不同,實在是一個異類。
  不過,石俑身上都有雙身蛇紋的顯著特徵,肯定是屬於古厙族文化範疇,不管這個礦洞是
不是屬於我們要去的那個古墓的,我們現在已經進入古蛇國的領域,是絕沒有錯的了。
  老癢話很多,一邊抽煙一邊問這問那,我給問疲了,就讓他別什麼事情都問我,我又不是
考古的,咱們拿了東西就走,研究這些事情,讓他們那些老教授去做。
  換好電池沒走幾步,前面出現了手電筒光線的反射,似乎是到底了,我們跑上前去,果然
,前面是一面石壁,石道的盡頭是一個不大的石室,裡面倒著不少破碎的無頭石人俑,四周有
石燈,石室的中間,放著一隻石棺。
  石棺很大,棺蓋上面雕著一條雙身蛇,兩條蛇身份別纏繞住棺材的兩邊,雕刻得非常精製
,但是蛇尾巴的地方明顯還沒有完成,只雕出了一個大概。
  手電筒照上去,棺材的石料顯現出凝脂一樣半透明的白色,棺蓋沒有合上,露出了一條手
臂粗細的縫。整個棺材放在棺床上,四周再沒有任何的東西。
  看來是一個陪葬棺,可能是入殮的時候多餘出來的,或者雕刻來備用的,給廢棄在這裡。
  怎麼這條石道這麼長,只通到這地方?我納悶起來,不可能啊,這裡明顯是一個堆次品的
地方,沒有出口,那這石道兩頭都是封閉的,難道運輸石料的道路,是在剛才通過的水道水位
以下?或者說是這個石室裡有秘道?
  如果入口在水下,那可就糟糕了,我心裡暗道。
  這個石室裡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我和老癢四處看了看,最後圍到了那石棺的一邊。
  老癢第一次見棺材,很稀奇,圍著轉了兩圈,問我:「裡面會不會有粽子?」
  我想也沒想,道:「不會,沒聽說過先入殮再雕棺材的,這應該是空棺。」
  老癢把眼睛湊到棺材蓋的縫隙處,用手電筒照了照,道:「但是裡面好像是裝了什麼東西
,不信你過來看。」
  我走到他一邊,遠遠地一看,果然,從棺材的縫隙裡看下去,有一個黑色的影子躺在裡面
。可是是什麼,還真看不出來。
  老癢吹開棺材蓋上的灰塵,敲了敲,想把手電筒伸進棺材的縫隙裡去照,但是我們買的那
手電筒頭太大了,試了半天插不進去,他問道:「要不要打開看一下?」
  我心裡感覺有點異樣,以前開棺材的時候邊上總有幾個老手,這一次就我一個人,沒什麼
自信,搖頭:「這事情不對勁,我感覺不好,別貿然打開。」
  話還沒說完,老癢忽然往後一縮,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電筒都脫手滾了開
去。
  我給他嚇了一跳,剛想問他幹什麼,忽然手上一涼,低頭一看,一隻乾枯慘白的手不知道
什麼時候從棺蓋的縫隙裡伸了出來,正抓在我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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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9 23:07: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我頓時頭皮發乍,起了一身的篩子,發了瘋一樣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可是那枯手力氣極
大,不僅沒辦法脫手,還直把我往棺材裡拉去。
  我嚇得幾乎失去理智,混亂中掏出了拍子撩,想用它來把那隻屍手打斷。可沒等我瞄準,
後面突然一陣混亂,把我拿槍的手猛地給扭住了。
  我當時不知道扭住我手的是什麼東西,一邊大吼一邊掙扎,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把那隻屍
手甩掉了,然後一腳蹬在石棺上,連著我後面的東西全部摔了個人仰馬翻。
  在地上打了兩個滾,我已經知道襲擊我的是人,一下子膽子大起來,一個翻身跳了起來,
甩手就準備放一槍。
  可沒等我看清楚面前到底是什麼人,就聽崩的一聲,不知道哪裡刮來一道勁風,我的後腦
給人狠狠敲了一下,我眼一黑,直接給打蒙了過去。
  我被砸得撲倒在地,這時至少有兩個人上來架住我的手,將我提了起來,押到棺材邊上。
回頭一看,老癢也給制住了,已經五花大綁,按在地上。
  我身後那人用我的皮帶將我的手綁住,把我也推倒在地上,然後用槍頂了頂我的頭,這時
候我才看到他們的樣子,這幾個人,竟然是我們在西安路邊攤子上碰到的那幾個傢伙。
  這些人怎麼會也在這裡?我心裡驚訝到了極點。難不成,他們真和老癢說的,一直在留意
我們,跟到了這裡?
  這下糟糕了,這幾個是亡命之徒,落入他們的手裡恐怕凶多吉少,這種地方簡直是殺人的
最佳地點,屍體恐怕幾百年都不會被發現。
  那幾個人把我們綁好後,丟到一邊,也不來打也不來殺,而是去推我們剛才看的那石棺蓋
。我和老癢一看,看到那乾枯的手臂還掛在棺材外面呢,不由得面如土色,嚇得大叫:「你們
幹什麼,裡面那是隻粽子!放出來我們都要倒霉!」
  那幾個人一聽,一愣,馬上哄草大笑,一個年輕人說道:「什麼粽子?你好好看裡面是什
麼!」
  說著用力一推棺蓋,在我和老癢的大叫中,棺材蓋子轟隆一聲給推到了一邊,隨即,一個
乾瘦農民模樣的老頭從棺材裡坐了起來。
  我一看,我靠,這不是那個泰叔嗎?他怎麼會坐在棺材裡面?隨即我馬上就明白了,心裡
真想抽自己的一嘴巴,我操,竟然給人耍了!
  泰叔站起來,將他那隻白得猶如死人一樣、佈滿祚枯皺紋的鬼手收進衣服裡,然後翻出棺
材,來到我們面前。
  我看著他的手,指甲是黃色的,又長又尖,忽然我想起小時候爺爺的一個朋友,這人的腳
給粽子抓過一下,流了十幾天膿才好,但是腳從此就萎縮,形容枯槁,和那泰叔的手看上去一
模一樣。
  我心裡暗道,難不成這泰叔手這個樣子,也是給粽子抓傷所致?後悔剛才自己怎麼就沒想
到,要是剛才沒給嚇成這樣,我們就沒這麼容易給逮住了。
  泰叔打量了我們幾眼,也不說話,只是點起一支煙,用他們那裡的方言和邊上幾個人說了
幾句話,那幾個人看了看我們,都點了點頭。
  我以為他們要對我們不利了,不由全身戒備,沒想到他們卻不來理我們,而是圍到了棺材
的邊上。那泰叔改用普通話,對一個人道:「王老闆,根據李老闆當時說的八卦方位,這個地
方就是當年陵墓地下水道的入口,但是這裡啥也沒有,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有點胖的中年人,吃力地蹲下來,拿出一本簿子看了看,說道:「不會錯嘛,就是這
個地方啦,肯定是封墓的時候,把入口藏起來了,暗門應該就在這個房間裡。」
  泰叔看了看四周,又問其中另一個人:「涼師爺,你對這有研究,你怎麼看?」
  那個人躲在黑暗裡,我看不到他的樣子,只聽一個頗年輕的聲音說道:「李老闆的地圖我
看過,應該是不會錯的,剛才我也隨便看了看,如果要說有暗門,那其它地方是不會有了,肯
定是在這棺材下面的棺床。」
  他們低下頭來,看著石棺下的突起部分,老泰拿槍柄敲了敲,說道:「那怎麼打開?」
  涼師爺想了想,搖了搖頭:「不曉得,推開來看看。」
  泰叔站了起來,走到那年輕人邊上。兩個人肩膀抵著棺材,用力一推,喀喇一聲,棺材挪
了一點位置,下面的棺床上,露出了一個黑色的縫隙。
  其它人也上去幫忙,幾個人用力推了幾下,空的棺材滑下一半,一個一米見寬的入口呈現
在我們面前。
  我伸長脖子一看,裡邊黑幽幽一片,似乎有一道十分陡峭的石階一直通到下面。我聞到一
股古怪的氣味從下面瀰漫了上來,有點熟悉,但是想不起是什麼。
  那年輕人用手電筒照了照,就想探頭下去,被泰叔攔住了,他用下巴指了指我,用他們當
地的語言說了句話。那年輕人點了點,過來把我拉到洞邊,將我的雙手雙腳解開,然後一把把
我推到洞裡,用槍指了指我的頭,讓我下去。
  我一看,知道他們剛才沒殺我們,原來是有這一層估計,這裡的暗道他們沒走過,怕有機
關,想拿我們去蹚雷。想起老癢當時求我的時候,說這一路就當旅遊,心裡頓時後悔得不得了
,心說我怎麼就聽了他了,這下子好了,下面的樓梯上十有八九會有機關,死定了。
  我活缺活缺了手,想著要不就和他們拼了,反正橫豎是死,就算下到暗道裡沒機關,以後
蹚雷的機會還多著呢,總不會次次這麼走運,和他們拼了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這時候老癢卻
朝我打了個眼色,輕聲說:「沒事情,儘管下去。」
  我心裡納悶,他又沒走過,怎麼知道沒事情,不過看他那神情,好像是胸有成足,一下子
也摸不著他有什麼打算,於是把手電筒綁到手上,雙手撐住一邊,小心翼翼地先用腳探了下去。
  我深呼吸了一口,先用手電筒住下一照,發現這是個幾乎筆直的走道,深得看不到底,四
周泛綠的石壁上不知道為什麼非常的潮濕,手按上去有點打滑。可是下面又沒水,不知道這濕
氣是從哪裡來的。
  我想下去,那泰叔拍了拍我的頭,遞給我一隻哨子,說道:「到了底,就吹一下,半個小
時要是聽不到聲音,俺就宰了你哥們。」
  我知道他是怕我自己跑了,心裡冷笑一聲,把哨子接了過來,就縮頭下了地道裡。
  這種幾乎筆直的石階爬起來十分吃力,他們開鑿的時候並不仔細,有些淺有些深,大部分
只能踩住小半隻腳,我下去了十幾步,已經開始喘氣,腳尖開始痛起來。抬頭望去,上面的石
門已經變成一個小小的方形光點,四周的黑暗像墨汁一樣擠過來,我看到幾個隱約的影子在上
面閃動著,顯然他們不停地在往我這邊看。
  一開始我還擔心這些石階會設有機關,所以走得特別小心,但是越往下,我發現這石道修
得越粗糙,石頭都是整塊整塊的,這樣的做工,肯定不會有機關。
  走著走著,礦道走勢一改,逐漸開始出現角度,階梯也好走起來,我看到這一段的岩石明
顯變成了紅褐色,照上去還有很多細小的反射。
  這種石頭大概是花崗石,裡面有一些雲母,非常的堅硬,他們將礦道改向,大概是想避過
這一條花崗石帶。那這裡應該已經是大山的內部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礦道的下面傳來水聲,經過幾個彎後,那水聲大了起來,聽上去如萬
馬奔騰一樣,水流十分的湍急。
  我看了看錶,自己已經走了快二十分鐘,感覺再往裡去,哨子的聲音可能就傳不到上面了
,於是拿出哨子先吹了幾聲。
  聲音一路盤旋上去,很快,上面也傳來一聲哨音回音。
  我繼續往下,前面地礦道邊寬闊起來,出口很快出現在視野裡,前面吹來了一股強風,幾
乎把我吹得跌倒。我向下跑了幾步,忽然耳邊一聲轟鳴,人已經走出暗道,來到了一處河灘之
上,同時,一條奔騰的地下河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這條地下河大概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寬,洞頂有大概十米多高,左右兩邊無限延伸開去,不
知道通到什麼地方。山洞的頂上沒有鐘乳,但是四周的石頭經過多年的沖刷,變得很圓滑,我
看著這洞的規模,知道不是人工開鑿出來的。
  水流非常湍急,剛才我在上面聽到的巨大水聲,就是因為這裡的洞穴結構好像一個擴音器
,將流水的聲音擴大,我往中間走了走,發現水溫頗高,有點下不去腳,而且越往前走水越深
,幾步就沒到我的膝蓋了,於是趕緊退了回去。
  這裡應該是一條巖脈,就像人體內的血管一樣,是大山的血管。我往兩邊看了一下,發現
兩邊地下河道似乎呈現出收縮的趨勢,寬度逐漸變小,在左邊的那條河道兩邊的巖壁上,還拉
著很多鐵鏈。
  正在奇怪的時候,那年輕人已經怪叫著從暗道裡走了出來,一腳踩在水裡,大叫:「我操
,這麼燙!」
  我回頭看去,看到另一個年輕人跟著他後邊走出來,這人帶著副眼鏡,看上去文縐縐的,
應該就是那個涼師爺,他走近的時候,我才發現其實這人也上了點年紀了,並沒有遠看那麼年
輕。第三個出來的是老癢,後面跟著一個有點發福的中年人,然後就是泰叔,我以為後邊應該
還有一個人,卻發現沒人跟著了,心裡納悶,進山的時候,他們不是五個人的嗎?
  他們幾個全部都打起手電筒,幾條光柱在巖脈裡來回掃蕩,那涼師爺低叫了一聲:「真是
鬼斧神工,通往陵墓的神道竟然是條地下河,要不是親眼看到,我還真不信。」
  那年輕人往水裡走了幾步,皺了皺眉頭退了回來,對那幾個人說道:「他娘的還挺深,泰
叔,這裡難走,不好蹚。」
  泰叔看了一眼王老闆,問道:「王老闆,現在該怎麼走,你那寶貝地圖上有沒有寫?」
  王老闆翻著他的本子,說道:「地圖上說,他們上次來探陵,曾在水下設下兩條鐵鎖,一
直摸著那鐵鎖,就能到達地宮的入口!」
  手電筒都照向水裡,果然,一條大概手腕粗的烏黑鐵鏈橫在水底,泰叔將它拉出了水,掂
量了一下,叫道:「他媽的,還真的有。」
  年輕人走過去拉了幾下,拉不動,有點不安地看了一眼前面,說道:「泰叔,這樣走水路
,恐怕不太妥當吧,剛才李老闆死得那麼慘,要是再碰到那種魚,我們全部都得交待了啊。」
  涼師爺摸了摸水,說道:「沒事,這裡水這麼熱,底下肯定有溫泉口,絕對不會有魚,有
也燜熟了,二麻子你想太多了。」
  二麻子咧了咧嘴巴,似乎不太相信,問道:「真的?」
  涼師爺拍了拍他的肩膀,剛想說什麼,突然二麻子背後的水裡炸起了一個巨大的浪花,幾
乎是一瞬間,我們就被沖得摔進水裡,渾身濕透。我慌亂間把手電筒轉回去一看,只見一道水
柱衝出水面,碰到洞頂,滾燙的水變成雨一樣地灑落下來。
  涼師爺嚇得臉色慘白,坐在水裡直發抖,不知道有沒有尿褲子。那泰叔到底是見過風浪的
人,站起的時候一手已經將槍拔了出來,對著涼師爺大叫:「他媽的這是啥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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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地下河水水流湍急,水溫極高,原來以為裡面肯定沒有生物,沒想到話還沒涼,水裡突然
衝出一股黃色的水柱,直騰上洞頂,將所有人全部衝倒在淺灘上。
  混亂之下我也沒看清直接給水柱衝到的二麻子情況如何,只聽到泰叔大聲地問涼師爺水裡
是什麼東西,後者給嚇得屁滾尿流,連話也說不出來,根本無法回答他。我轉頭去看,也只看
到一大片水花,水底下到底有什麼東西,連個形狀也分辨不出來。
  那水柱子衝上洞頂片刻也不見衰落,反而有越來越兇猛的勢頭,讓我想起海裡的鯨魚,可
這山溝溝裡怎麼可能會有鯨魚,要真能碰上這麼離譜的事情我也不想活了,可除了鯨魚,什麼
東西還能撲騰出這麼大的動靜?我轉念一想,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那種有二十多米長、頭如解
放卡車的成年哲羅鮭?心裡直叫命苦,這年頭菩薩閉眼,什麼妖魔鬼怪都出來溜躂,這斗恐怕
是倒不成了。
  這時候二麻子突然撲騰了幾下從水裡鑽了出來,不知道為何渾身通紅,才走了幾步就跌倒
在水裡,一動也不動。泰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狠狠地踢了我一腳,讓我去把他拉回來。
  我心中暗罵這老傢伙不是東西,可是後脊梁有槍頂著也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衝進水花
裡,水柱噴上洞頂的水正下雨一樣淋下來,我一給淋就發現不對,這水燙得離譜,沾到身上就
是一個水皰,慌忙間只有拉起衣服遮擋,另一隻手去拉那二麻子。
  可是當手一碰到二麻子的身體,我就給燙得一縮,心中駭然,他娘的這孫子已經熟了,沒
救了。
  這時候,忽然又是一聲巨響,水柱子那裡又噴出一道黃氣,我一看不對,這他娘的絕對不
是魚,任何生物在這麼高溫度的水裡活缺,早熬成老湯了。
  老癢衝我大叫:「你他娘的發什麼愣呢,快潛到水裡去,這是間歇性的熱噴泉,燙死人不
償命的。」
  這水柱越來越大,滾燙的水開始像瓢潑大雨一樣灑下來,我忙貓著腰鑽進地下河裡,其餘
的人被越來越大的沸水雨燙得跟殺豬似的,一看我往水裡逃,也紛紛扎猛子跟了過來。
  噴泉水和地下河水混合在一起,河水的溫度也高了很多,一猛子紮下去,簡直就是游進了
砂鍋裡,全身都燒了起來。我游出幾米探出頭來,回頭一看,泉眼四周的水已經沸騰了起來,
熱流迅速蔓延,我能看到幾乎整個河面都開始冒出水氣,再不找個地方出水,就要和那二麻子
一樣的下場了。
  這時候再返回進來時的礦道已經不可能了,那邊的水是溫度最高的,幾乎已經沸騰了起來
,只有硬著頭皮順著地下水道去了。我看著水流的方向,心裡後悔,剛才下水的時候應該選擇
逆流的方向,這樣水流會把熱水帶到相反的方向,現在我們和熱水一起順勢而下,在水中和水
比快,簡直是開玩笑。
  不過事到如今,也沒有其它方法,難道就在這裡等死嗎?我對老癢打了個招呼,一馬當先
游在最前面,後面幾個全部跟著我游了過去。
  藉著水流的速度,我一下子就衝進去好幾百米,感覺上水溫已經不再上升,當下鬆了一口
氣,回頭仰泳同時拿電筒一照,看見老癢正在對我拚命地招手,對著我大叫:「停下!停!前
面––」
  他話沒說完,突然就給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嘴巴給壓進了水裡,後面幾個字沒聽到,這個
時候我已經聽到身後傳來了轟鳴的水聲,轉頭一照,只見前面不遠處水花翻騰,赫然是一個大
的斷崖,黃色的水流從斷崖處傾斜而下,懸崖的下方是打雷一樣的轟鳴,這肯定是一個巨大的
瀑布。
  我一下子就麻瓜了,這下子不得了,給衝下去那是死無全屍啊。老癢這個時候又探出頭來
,大叫:「靠邊!靠邊!」我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游向水道邊緣,用力扒住洞壁,一連給水流
帶出去三四米才將自己停了下來,剛想鬆一口氣,突然那個涼師爺就一邊叫著救命一邊從後面
撞了上來,一下子把我撞了出去,兩個人在水裡滾成一團。
  我再探出頭來的時候已經給衝到瀑布邊上了,當下再沒有可以應變的時間和辦法,我下意
識地伸手亂抓,突然就給我抓到一根鐵鏈,我一咬牙撲過去死抱住鐵鏈,終於在瀑布的邊緣停
住了身體,向下望去,雙腳已經蕩在懸崖下面,下面水聲隆隆,漆黑一片,不知道有多高。
  正慶幸自己命大,誰知道下面有人推開我的腳,我用手電筒一照,原來涼師爺正掛在另一
根鐵鏈上,我的腳正踩在他頭上。我用力踹了他兩腳,把他踹到一邊,往邊上一摸,發現四周
的水下橫著大量的鐵鏈條,交錯在一起,好像一條欄杆一樣將從上游衝下來的東西攔住,只不
過現在有些鐵鏈已經斷了,從瀑布上掛了下去,出現了不少缺口。
  老癢漂到我一邊,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將他拉到我身邊,同時泰叔和那個胖老闆也全部在
另一邊抓住鐵鏈停了下來。二麻子的屍體從我們身邊漂過,在鐵鏈上打了個轉,卡在了兩條鐵
鏈之間,老癢伸過手去,將他腰裡的拍字撩和手槍全拿了過來。
  我看他拿到槍來,努力伸出水面就想去打泰叔,忙一把拉住他,罵道:「你他娘的想什麼
呢,槍管裡有水,你想爆膛嗎!」
  老癢大叫:「現在不幹掉他們,就沒機會了。」
  我將他扯回來,大叫道:「你現在還有心思想這個,快看前面!」
  他轉頭一看,前面一片蒸汽騰騰,沸水已經到了,經過幾百米的冷卻,這水絲毫不見降溫
,我在幾十米外已經能感覺到熱浪沖了過來。老癢看著那水,哭道:「他媽的,沒想到我吃了
這麼久涮羊肉,今天自己也要給涮一回了。」
  我不想就這麼送命,急得直咬牙,心說怎麼辦?現在唯一生存的機會,就是順著瀑布衝下
去,但是下面什麼環境根本不知道,要是太高,和跳樓沒區別啊。
  掛在我下面的那個涼師爺突然朝我叫道:「我有辦法!」
  我問道:「什麼辦法?快說!」
  「你先把我拉上去!」那涼師爺大叫,「拉上去我再告訴你,不然我們一起死!」
  我趕緊探手下去,將他拉上來,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快說!」
  他緊緊抱著鐵鏈,看了一眼洶湧而來的沸水,不由嚥了一口唾沫:「燙水是漂在冷水上頭
的,我們潛水下去,等上頭的燙水漂過去了,如果能閉氣熬得過那段時間就還有一線生機!」
  我一聽,也沒工夫去想可不可行了,一把將他又推回到下面,然後自己一個猛子就扎進了
水裡,拉著鐵鏈條一直往下。
  這地下河非常深,我一直潛到二米左右,感覺四周的溫度低了很多,當下屏氣寧神,準備
等上面的熱流通過。
  這個時候,我的手突然碰到一團東西,好像有什麼掛在鐵鏈上面,我拿手電一照,突然看
見一張極度猙獰的臉出現在鐵鏈後面,嚇得我一口氣沒憋住差點把水吸進肺裡去。
  水下的鐵鏈上纏著一具腐爛的屍體,身上的肉已經泡爛了,兩隻眼洞直勾勾地瞪著我,看
上去分外的猙獰。我仔細一看,發現他穿的是一件冬天的登山服,身後還背著一隻背包。
  看樣子是個登山者,怎麼會給衝到這裡了?我用嘴巴咬住手電(登山戰術手電筒後部有專
門供身體其它部位使用的零件),在他的身上找了一下,發現了幾支寫生用的筆,又打開掉在
鐵鏈邊上的背包,裡面有畫板和很多顏料,我心裡明白了,這傢伙應該是車上那黑導遊說的,
前幾年在山裡失蹤的那幾個寫生的學生。
  屍體應該是上游衝下來,卡在這裡的,那這條地下河的上游應該是地上,這人也真是時運
不濟,死在了這裡。
  我翻了翻裡面的東西,雖然沒什麼特別有用的東西,反正自己的背包也沒了,有勝過無,
便將這包背到自己身上。
  這時候,四周水溫一熱,滾水已經到了,我馬上就覺得渾身刺痛,咬緊牙齒,繼續向下潛
去。
  滾燙的水一下子將我包圍了,只是幾秒鐘的工夫,我馬上就意識到涼師爺這方法行不通,
這沸水的水量太大了,潛下去只不過是燙全熟和燙七成熟的區別,邊上和我一起潛水下來的老
癢給燙得抓了狂,用力踢了我一腳,指了指瀑布那邊,意思是潛水沒用,要燙死了,不如跳下
去痛快!
  我看了一眼屍體,心說哥們,老子馬上就下去陪你了,突然一股更熱的沸水湧來,我一咬
牙,一鬆手,就順著水流滾下了斷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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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四周一片漆黑,我摸了摸手腕,綁在上面的
手電筒已經不知去向。
  身下是一塊冰冷的平板,邊上好像還有流水的聲音,這是什麼地方?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記憶開始一點一點地出現在腦子裡,瀑布,滾燙的泉水,鐵鏈上的
屍體,忽然一道白光閃過,剛才的情形浮現在我的腦子裡。
  我剛才好像是順著水流直墜下斷崖,然後就掉進了下面的水池裡,那水冰涼冰涼的,和滾
燙的泉水有著天壤之別,入水的那一剎那,我覺得耳朵突然一靜,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估
計是因為落水的時候衝撞到了什麼東西,把自己磕暈過去了,從幾十米高空摔到水裡,如果姿
勢不對,和摔在水泥板子上是沒有區別的。
  我摸了摸身子,還是濕的,難道我掉下瀑布之後,給下面的水流繼續衝到了這裡?還是乾
脆我已經死了,來到了陰曹地府?
  我試著站起來,才微抬起頭來,突然咚的一聲,腦袋撞在了什麼東西上,疼得我眼冒金星
,忙用手一摸,上面好像是一塊平板,心裡奇怪,怎麼這裡這麼矮?難道我給衝到了什麼岩石
的縫隙裡或者石頭下面了?
  我四處摸了一下,發現並不是這樣,自己的四周圍一尺內都是粗糙的木板,敲了敲,後面
是空心的。這樣小的空間,我只能躺著轉身,連抬個頭或者伸個懶腰都不行。
  我撐了撐上面,想看看這些木板的厚度,卻發現上面的木板可以活缺,用手一撐,崩的一
聲,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光。我頂起膝蓋,輕輕地將上面的木板移開,坐起身子來,一看外
面,不由一愣。
  這裡是一個漢白玉的石室,四個角落裡都點著火把,將周圍照得通亮,我看了看頭上的寶
頂,是兩條互相纏繞的蟒蛇,而我竟然是坐在一隻棺材裡面,棺材的蓋子被我翻在一邊。
  靠!這是什麼地方?誰把我放到棺材裡去了?
  我走出棺材,觀察四周,心裡越來越奇怪,漢白玉的材質,雕刻著蟒蛇的寶頂,非常熟悉
,想了想,馬上會意,這裡和海底墓的墓室幾乎一樣。
  不會吧?
  四處走動了一圈,發現古怪的事情還不止這麼點。我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給人換了
,換成了一件類似於潛水服的橡膠衣服,就是那種八十年代潛水員穿的衣服。心裡更加奇怪了
,這麼老款式的衣服他娘的是哪裡搞過來的?
  我拔起牆角的火把,從這個墓室的門口走了出去。外面是一條甬道,我只是一看,就「啊
」了一聲,我的天啊,漢白玉的直甬道,一直通到盡頭的三道玉門,真的和海底墓一模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回來了?我的頭皮炸了起來,思維開始混亂起來,這裡到底是一個
很像海底墓穴的墓室,還是我根本就沒有從海底墓出來過?我的天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把火把抬高,仔細地看了看這裡的環境,想找出什麼破綻來,如
果是一個相似的墓室,肯定有什麼東西會有區別的。
  甬道之上架著一個木頭架子,就像腳手架一樣,上面鋪著木板,成為通過甬道的一道簡陋
的天橋,可以防止觸發機關,不知道是誰架在上面的。我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走到了甬道的
對面,中間後殿的玉門裡亮著火把的光芒,左右兩個配殿一片漆黑。
  這時,我想起了老癢,他在瀑布之上和我一起跳了下去,我掉落潭中,昏迷了那麼久,到
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他的處境怎麼樣了?
  我一面想,一面向有火光傳出來的門走過去。火光相當明亮,從玉門下面的門縫下透出來
。來到門口,我聽到門內有聲響傳出來,當我將耳朵貼在門上時,聽到了一下咳嗽聲。
  接著,便是一個人的聲音道:「怎麼辦?開不開棺材?」
  另一個聲音,聽來十分為難:「三省說暫時不要動這裡的東西,我們還是聽他的吧。」
  一聽到這兩個人的聲音,我便怔了一怔,第一個講話的人竟然是悶油瓶,第二個講話的卻
聽不出來。而且他們還提到了三叔,怎麼,難道三叔在這個地方?
  而令我驚訝的還在後面,我立時又聽到了第三個人的聲音,那人道:「吳三省現在還在睡
覺呢,我們只是打開看一下,又有什麼關係,我站在小張這一邊。」
  我不是十分聽得懂他們的對話,但那第三個人,毫無疑問是個女人。
  他們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呢?聽起來,好像是悶油瓶想開一個棺材,而另一個人因為三
叔的警告而猶豫不決,這個時候有一個女人站出來支持了悶油瓶,我當下覺得一頭霧水,怎麼
,悶油瓶已經找到了三叔了嗎?
  我一面想著,一面趴到門縫裡,想看看裡面說話的是誰,可惜門縫裡所能看到的範圍有限
,我只看到一個女人的背面,穿著和我一樣顏色的潛水服,身材很嬌小,梳著一條大辮子。
  這時,我聽到了第四個聲音說道:「齊羽怎麼辦?這小子也真能耍,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
去了,難道我們就將他丟在這裡嗎?」
  我聽得他這樣說,不禁陡地一呆,齊羽,好像也是三叔的筆記裡面,寫在前面的名單裡的
人之一,難怪有點熟悉,等等,不對。
  我忽然感覺到非常的不自在。齊羽。這個名字不是熟悉這麼簡單,好像經常聽到,我心裡
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這個時候,門縫裡的那個女人移了一步,讓出了一個空間,我看到悶油瓶子正站在一隻黑
色的棺材邊上,手裡拿著撬桿子,猶豫著什麼,然後另一個女人走進了我的視野。我一看到她
的臉,驚訝得幾乎將手裡的火把掉落到了地上。
  這人,不是文錦嗎?老天,怎麼回事?我雖然沒見過她的真人,但是三叔有很多她的照片
,過年看老照片的時候,我經常能看到,所以一眼就認了出來,絕對沒錯。
  我心裡的疑惑到了極點,幾乎就想推門進去,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個陌生的男聲說:「
這座海底墓這麼大,我們想要找到他談何容易,我看還是算了,我們沿路刻下記號,他看到了
自然會跟過來。小張,你不如動手吧。」
  悶油瓶點點頭,舉起撬槓,就要下手,這個時候,突然從左邊的配室裡,傳來了一陣轟鳴
的水聲,把我嚇了一跳。
  後殿裡的人全部都轉過頭,那個男人問道:「什麼聲音,好像是從隔壁傳來的!」
  「走!去看看!」悶油瓶放下撬桿,向門口跑來,我一看不對,忙一個轉身,躲進了右邊
的配室裡,將火把放在地上踩滅,幾乎是同時我就看到一行人跑出了後殿,衝進一邊的玉門,
接著就有一個女人驚叫道:「快看,這裡有個水池!」
  我躲在門後,心裡極度詫異,剛才的情形,不就是張起靈為我描述的,他們在三叔睡著之
後發生的事情,可是我怎麼好像親身經歷一樣,難道這是幻覺嗎?還是乾脆已經瘋了?
  四周重新歸於黑暗,我深呼吸了幾口,想去重新點燃火把,這個時候,又有一個人舉著火
折子出現在了視野裡。那人從甬道上的天橋處走了下來,偷偷地躲到了左配室玉門的後面,往
裡面看了看,我稍微一看,就發現那是年輕時候的三叔,他好像非常懊惱,眉頭皺得很緊。
  過了一會兒,張起靈他們的聲音逐漸變得遠去,應該正在走入池裡的盤旋樓梯。三叔吹熄
了火折子,閃進了玉門內,我看得心驚肉跳,當下不管自己在幻覺還是做夢了,忙跟了上去,
才貼上左配室的門,想偷偷往裡看一看,忽然眼前一閃,三叔突然又從門裡走了出來,一下子
掐住了我的脖子,輕聲說道:「原來是你跟著我!」說完突然手一緊,死死扣住了我的喉管。
  情急之間,我想大叫:「三叔!我是你侄子啊!」可是怎麼也叫不出口,只好拚命去掰他
的手,想把他的手指掰開。
  掰著掰著,我忽然聽到有一個聲音說道:「老吳,醒醒,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我打了一個激靈,突然眼前一黑,發現周圍的東西突然都消失了,眼前朦朧中,老癢正在
搖我。
  原來是一個夢啊,我苦笑了一聲,摸著自己的脖子坐起來,轉頭一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
個石灘上,邊上是一個水潭,瀑布的轟鳴聲還是非常的響亮,但是我卻看不到瀑布的位置,石
灘上點著篝火。老癢正扶著我問我有沒有事。
  我擺手說沒事情,然後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心裡非常奇怪,自己怎麼會做了一個這麼
奇怪的夢,難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老癢把水壺遞給我,我喝了一口水,看了看四周,嘶啞著問他:「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怎
麼了?」
  老癢說道:「這裡是瀑布下的水潭邊緣,那瀑布就在那裡,你剛才掉進水裡的時候摔昏過
去了,老子死死拽著你你才沒給瀑布底下的亂流捲到水下去,你可真得謝謝我,我現在吃奶的
力氣都沒了。」
  我罵了一聲,嘗試著站起來,發現自己並沒什麼大礙,困難地走了幾步,環顧四周。篝火
的光照開去,我們待的石灘不大,呈現一個月牙形,一邊的黑色水潭面積巨大,洞頂無數像腿
粗的鐘乳垂入水面,形成各種形狀的石柱子,而水塘的四周有幾個溶洞,大如象穴,小如鼠道
,一個個深不見底,有的在水位上,有的在下,地下河水從裡面注入流出,是個典型的喀斯特
溶洞地下湖。
  我知道這種地理環境,一般是在第四季冰川時期形成,要經過萬年的逐漸擴張貫通才達到
眼前的規模,這些巖洞的歷史已經遠長過人類的歷史了,沒想到天門山內,還有這樣的地方。
  淺灘上,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很多擱淺的樹枝和雜物,老癢已經拖上來晾乾,那堆篝火就
是用這些東西燒起來的。水潭寒氣逼人,如果沒有這一團篝火,恐怕我已經凍斃了。
  我想起泰叔他們,問老癢道:「其它幾個人情況怎麼樣了?」
  老癢道:「那幾個龜兒子恐怕沒我們這麼走運,下水的時候就沒看到他們,不知道有沒有
跳下來,我想要是他們跟我們一樣,那不是給沖到其它地方去了,就是已經淹死了。」頓了頓
又道,「不過我們的情況也不是很好,裝備全沒了,也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走,你看這裡分支
岔路很多,這種洞又是出名的複雜,像迷宮一樣,走起來非常棘手。」
  我數了一下,我能看到的水面以上可以行走的溶洞大概就有七八個,黑暗中的就更多了,
就說道:「剛才聽那個廣東胖子說,要通過這一段溶洞區域,必須找到那條古時候先民用來引
路的鐵鏈,這段鐵鏈給隱沒在水下,一端在密道的盡頭,那另一段應該是在這水潭子裡,如果
能摸到,就能順著它進入古墓的腹地了。」
  老癢皺了皺眉想了想,說道:「說到鐵鏈子,我想起個事。你知道,從上面掉下來那一剎
那我是清醒的,一下子給插進水裡最起碼有六七米,那水底下他媽的全是我們剛才在石道裡看
到的石頭人俑,那時候一晃眼的工夫,我好像真看到有一條鐵鏈子橫在水裡,不過我告訴你,
這鐵鏈子不是通到這些個溶洞裡去的,而是直插到瀑布下面的亂流中去的。」
  我聽了一愣,怎麼可能,如果是這樣,那通往古墓的入口,難道會是在這瀑布的後面,隱
藏在急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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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9 23:08:21 |只看該作者
  我聽著不遠處瀑布的轟鳴,想起剛才我們墜落時候的情景,忽然心裡靈光一閃,對老癢說
道:「那就更沒錯了,而且要是我料想的不錯,這座古墓也許不是修建在我們『陽世』,而是
隱藏在陰曹地府裡––」
  地獄!
  老癢聽我這麼說,不明白我是什麼意思,被我森然的口氣所感染,他低聲問道:「你胡說
什麼,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
  我搖頭問道:「你還記得不記得村裡老劉頭和我們說珞的,古時候那清朝道士說的黃泉瀑
布和山中陰兵萬馬奔騰的傳說?」
  老癢點頭道:「當然記得,說是天門山內有一道黃泉瀑布,這條瀑布就是陰陽兩界的通道
,當時你不是說這是迷信嗎?」
  我說道:「不,現在看來這不是迷信,是我們領會錯了前人的意思。你回憶一下,剛才那
條我們墜落的瀑布,因為水下溫泉的關係,瀑布的水流呈現一種奇異的黃色,如果我料想的不
錯,那就是所謂的『黃泉』瀑布。」
  老癢想了想,說道:「像是有點像,可是不可能啊,只有曾經進過山內、看到過這裡的人
,才能知道瀑布的事情,但是這裡環境複雜,不是一般人能進來的,」說到這裡,他自己都已
經意識到什麼,叫道:「我操,那傳說中清朝的風水先生,難不成是我們的同行?」
  我點頭同意,表揚道:「總算還有點推理能力。」
  老癢興奮起來,說道:「那就說得通了,你想那大部分的陰兵傳說,也是清朝年間流傳起
來,會不會就是從這幾個風水先生這裡故意散播出去的?」
  我點頭:「那是大有這個可能,不過我們現在不用去理這一層,你再來回憶,那傳說中還
有一個說法,就是『黃泉瀑布是陰陽兩界的通道』,你想鐵鏈通到瀑布之後,那瀑布後面必然
有通往古墓的通道,如此說來,那古墓不正是在陰曹地府裡的嗎?」
  老癢臉色難看起來,說道:「不會吧,你可別嚇我,那裡面要真是陰曹地府,那我們進去
不死定了?」
  我罵了他一聲,說道:「我靠,你還真信,你想那幾個風水先生既然是我們的同行,他們
說的話就不能這麼值得去瞭解。我覺得有兩種可能,第一,這可能是當時的一句暗語,意思是
,這條瀑布就是古墓和現實世界之間的通道;第二,或者是他們在瀑布後面的溶洞裡看到了什
麼景象,讓他們以為,他們來到了陰曹地府之中。」
  我頓了頓,又道:「如果是第二,那我們可能要做好心理準備,這裡面恐怕有著什麼恐怖
的景象––」
  老癢沉默下來,好久才道:「要不我們還是回去算了––」
  我搖搖頭,好不容易來到這裡,不進去看看太可惜了,而且,這瀑布如此巨大磅礡,怎麼
可能爬得上去,四周的溶洞又是九死一生的地方,現在只有到達古墓,然後再找尋辦法出去,
才是明智的選擇。
  老癢說服不了我,只得聽從我,我們一邊休息,一邊開始檢查裝備,看看還有多少東西剩
下了。
  武器方面,我們身上還有拍子撩和老癢從二麻子那裡弄來的托加列夫手槍,火力應該不成
問題。其它方面,我翻開從水底那屍體上帶下來的背包,從包裡找到一些不知道有沒有過期的
罐頭食物、白酒、水壺、手套,還有大量寫生用筆和油畫顏料。
  老癢覺得這些都沒用,想把它們扔了,我告訴他,白酒應該能御寒,顏料可以沿途做一下
記號,手套也是有用處的,我們身無長物,還是都留著好了。
  整頓再三,我發現最頭疼的是,我們沒有照明的工具,老癢的手電筒已經徹底沒電了,我
的也不知道早掉哪裡去了,如果要舉著火把去游泳,那真的糟糕了。
  老癢把手槍往前面拉了拉,看了看四周的黑暗,說道:「只有一個辦法了,咱們把這些柴
堆起來,把火燒大了,然後藉著火光游過去,這樣就算游不到,也能再對著火光游回來,你說
怎麼樣。」
  我想了想,知道這是唯一可行的了,說道:「那行,咱們就先賭一把。」
  我們脫下衣服,全部塞進包裡,然後又用手套和木棍做了幾個短火把,先放進背包的防水
層裡,然後燃起大火,暖了身體之後,跳進水裡,開始順著水聲向瀑布游去。
  水寒氣逼人,游了幾把我就覺得身上所有的熱量一下子給吸走了,好在我最近有點發胖,
不至於一下子就凍僵。
  游了大概五分鐘,水聲逐漸變大,我和老癢停下來,一邊踩水,一邊聽四周的動靜,想判
斷好方向再游。
  這個時候,在我們不遠處,突然有什麼東西在水面上劃了一下,我們趕緊回頭,卻因為已
經離開火堆太遠,而看不清是什麼。
  老癢掏出托加列夫手槍,將槍管裡的水甩乾淨,舉得老高,警惕地看著四周,問道:「老
吳,這裡該不會有那種裸體鮭魚吧?」
  我背脊發寒,想到這裡水域廣闊,要是真有那種殺人魚,我們肯定早死定了,剛想說沒有
,不遠處卻又傳來一聲水聲,非常清晰,心裡頓時不安起來,說道:「我不知道,不管怎麼說
,咱們快游,這種魚害怕喧鬧,我們越靠近瀑布越安全。」
  我們兩個馬上甩動雙臂,向瀑布繼續游去,此時身後的火光越來越微弱,變成一個小點,
我們只好硬著頭皮在黑暗裡一邊呼應一邊前進。
  不一會兒,水流逐漸湍急,靠近了瀑布的水流領域,我們加大力度,速度卻越來越慢,游
泳開始艱難起來,我咬緊牙關想撲水到前面,幾次都沒有成功。
  體力一點一點消耗,眼看就要給水流衝回去,我心急如焚,這時候老癢大叫,這樣游是絕
對游不過去的,前面是瀑布落下的水流激起的亂流區域,裡面全是大大小小的漩渦,要想過去
,必須貼著潭底,一點一點從亂流下面潛水過去。
  說著他一個猛子翻進水裡,一下子便消失了,我也跟著他潛了下去,頂著急流向前拚命前
進了幾米,下到水潭的底部,忽然看到前面的水底,竟然有一點模糊的白色亮光。
  我認得那光亮,那是我的防水手電筒,我心裡暗叫,這一千多塊的東西果然夠結實,現在
還亮著,忙鼓起一股力氣向它游去。
  水潭的底部沒有任何的生物,白色光源照到的地方,我看到大量的石俑整齊地擺在下面,
上面已經腐爛成白骨的人頭有的已經脫落,有的還牢牢長在石俑的脖子上,水潭的中間,似乎
還有一座石台,上方的水中還似乎漂著一具白布裹著的屍體。
  此時候我的手電筒對我吸引力最大,我看了幾眼,便不去管這些東西,潛入石人中間,抱
著石人固定身體,一步一步向手電筒靠近。
  就在我馬上就要夠到的時候,忽然後面一道水流衝了過來,我心知不妙,馬上戒備,卻沒
有想到會有東西用力撞我,眼前一團白影閃過,撞在我的手上,我抓著石頭的人一下子吃不住
力氣,鬆了開去,人馬上向上浮了起來。
  我大叫不好,一剎那已經衝進了上方亂流的中心,前面頂著我的力道突然一下子改變了方
向,將我向邊上衝去,我哎呀一聲一下子亂了方寸,直給水流捲得翻了幾個跟頭,再也控制不
了自己的姿勢。
  混亂中我不知道被捲了多少個彎,只感覺好幾次看到眼前有一道白色的影子閃過,卻都沒
看清楚是什麼。
  意識迅速地模糊,我以為自己死定了,這時候,我的後背猛撞到一條東西上面,疼得我一
下子清醒過來,忙回頭一抓,正是老癢說的那條鐵鏈。
  再也顧不得我的手電筒了,我拉著鐵鏈,用力向鐵鏈的盡頭爬去,幾下便到了瀑布的正下
方,但是我的氣已經到了極限,只覺得一股千鈞之力由頭上傾瀉下來,只把我向潭底壓去,爬
了還不到兩米就再也動彈不得了。
  老癢從後面趕了上來,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往上扯去,我們一邊拉著鎖鏈,一邊亂蹬那
些石人,終於衝過了瀑布下方的區域,我忽然感覺頭上的壓力一鬆,馬上就浮出了水面,大口
喘氣,眼前直發暈。
  四周漆黑,只聽見老癢的喘息聲,他咳嗽了幾下,問我道:「沒事情吧?我們好像已經過
來了。」
  我也咳嗽了幾聲當作回應,說道:「快點火照照,這水潭子不太對勁,這水裡恐怕有不乾
淨的東西。」
  老癢「喀喀」打著打火機,想看四周的環境,可是周圍水花太大了,火一點上就滅掉了。
  我們摸索著向裡游去,忽然,我又聽到了瀑布外的那種水聲,這一次離得非常近,聽起來
就好像是兩三米外的地方,有什麼東西遊過一樣。
  「小心一點!」我想起在水裡撞我的白影,頓時緊張起來,對老癢說道:「附近好像有什
麼東西––」話還沒說完,我突然感覺到一隻冰涼黏滑的手,一下搭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頓時嚇得大叫,心說到底是什麼東西,難不成是水下面的石頭人活了?本能地在水裡一
個翻滾,一腳就踢在後面那東西的身上,將他踹了開去,然後自己猛又探出水來,對老癢大叫
:「媽的,水下面有鬼!操傢伙,快!」
  老癢已經打起了打火機,給我嚇了一跳,忙轉來照我,不照還好,一照之下,我們兩個全
部頭皮發麻,幾乎嚇死過去。只見我身後的水面下,浮出來一個慘白的人頭,正看著我們,露
出了一個猙獰的表情。
  我們嚇得向後蹬了好幾下,老癢慌亂中想掏槍出來,可是怎麼也拔不出來。
  那人頭翻起了白眼,嘴巴張了張,似乎說了一句什麼話,然後一下子向我撲了過來,我大
叫一聲想要逃跑,卻發現無路可逃,那人頭一下子壓在了我的身上。
  我歇斯底里地大吼起來,用力想把他推開,卻被他死死抱住,極度混亂中,我忽然聽到那
人頭在我耳邊清晰地說了一句––「救––命––」
  我一愣,停止了動作,腦子裡傻了,心說水鬼怎麼可能會喊救命,忙扶正那人頭,撥開他
的頭髮一看,幾乎沒吐血。
  我的天,這哪裡是什麼水鬼,這不就是那一幫人中的那個涼師爺嘛。
  這人已經體力透支,雙翻眼白,幾乎要暈過去,難怪臉色白成這樣。我趕緊轉到他身後把
他拉住,托出水面,一邊招呼老癢來幫忙。
  老癢走近了一看,馬上也認出了他,納悶問道:「他娘的,這人怎麼會在這裡?他是怎麼
進來的?」
  我對老癢道:「這傢伙可能落單了,不敢一個人行動,所以就一直在我們邊上監視我們,
見我們下水了,他以為我們找到了出去的路,就也下水跟著我們,不過他沒想到我們下水是要
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剛才一路上聽到的水聲,估計就是他跟著我們時候發出來的。
  涼師爺還背著背包,吸了水,拉著他直往水裡去,老癢趕緊將背包從他身上扒了下來,問
我道:「那我們現在拿他怎麼辦?這人是他們一夥的,帶著會不會給我們添麻煩?」
  我也覺得頭疼,但是麻煩也得帶著啊,總不能把人沉在這裡,說道:「現在也沒辦法了,
先找個地方出水,以後再處置他。」
  我們調整姿勢,向內游了幾米,水下便出現了一道寬長的石階,一直從水底拾階而上,直
到高出水面十幾階。我們緩慢地靠近,然後踩著階梯走出水面。
  我累得筋疲力盡,一下子就軟倒在台階上,大口地喘氣,一邊的老癢興奮異常,掏出了準
備好的火把,澆上白酒,點起來照明,一下子四周豁然明亮起來。
  我轉頭四處看去,原來這所謂通往地府的入口,也只不過是藏在瀑布後面的一個溶洞,不
大不小,似乎也是天然生成的,不過有些地方有過人為修平的痕跡。
  階梯之上是一座青紋石石台,石台的四周有四根石柱,上面刻滿了鳥獸的紋路,石台中放
置著一個奇怪的高大青銅容器,像一個大的葫蘆瓶,高度超過我一個腦袋,銹痕斑斑,上面都
是雙身蛇和祭祀活缺的圖案。
  這是一個祭壇,我心裡暗想,厙族重祭祀不重葬制,出現這個東西,看樣子的確已經十分
靠近古墓了。
  我們走上石台,將包裹和涼師爺放到地上,又走到石台的另一面觀察,那裡有一道十人寬
的石階,蜿蜒一直向下通向這個洞的深處,足有上百階,火把的光線照不到底部,無法知道下
面是什麼。我對老癢道:「如果這是通往地府的入口,這裡就是鬼門關了,這下面恐怕便是十
八層地獄,你怕不怕?」
  老癢指了指一邊的涼師爺,說道:「怕個屁,我恨不得快點下去,可是這個傢伙怎麼辦?」
  古墓的入口如此接近,我和老癢都按捺不住想要馬上下去看看,可是礙於多了涼師爺這個
拖油瓶,又不能扔下他不管,只好先把他弄醒再說。
  我們把他的衣服扒了,然後給他灌了兩口白酒,他的臉色迅速緩和了起來。老癢翻開他的
眼睛看了看,問道:「喂,能不能說話?」
  涼師爺已經逐漸恢復了意識,知道落到了我們手裡,無奈地點了點頭,咳嗽了一聲。
  老癢說道:「你別怕,我們和你們那夥人不一樣,我們不會拿你怎麼樣。不過我們也要保
證自己的安全,你給我老實一點,我們就帶著你繼續進去,不然我就把你直接崩了,你明白了
嗎?」
  涼師爺又點了點頭,張開嘴巴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老癢又灌了幾口酒到他嘴巴裡,把他灌得劇烈咳嗽,又抽出皮帶,把他的手捆了個結實,
對我說:「我還是不放心,這些人個個都是亡命徒,還是先把他綁上再說。」
  涼師爺也實在沒氣力反抗,由得老癢把自己綁上。我們看他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將他架起
來,讓他打頭,三個人來到石台的另一邊,踩著石階向下走去。
  一般來說,厙國並不擅長機關和巧術,但是出於謹慎,這百來階的石階,我們還是走了很
長時間,終於,前面出現了平坦的地面,我們來到了階梯的底部。
  階梯的底部,是一塊禿出的黑色石樑,再過去,就是一個斷崖。
  這種地貌,可能是地下水道所在的巖脈是一個階梯形向下的結構,有些地方發生過山體運
動,造成一系列的斷層而形成。
  斷崖下面一片漆黑,多高、有什麼都看不清楚。
  這下子我們發愁了,如果有手電筒倒還好,現在一個小火把,如何照得到下面有什麼東西
?老癢問我怎麼辦,要不要把火把扔下去。我說這怎麼行,火把下去了,我們怎麼下去?
  這時候,涼師爺有氣無力道:「兩位,在––在下的包裡有信號槍––」
  老癢忙往他的包裡一摸,果然摸出一把信號槍來,看了看涼師爺,驚訝道:「哎,你這人
不錯,還真合作啊。」
  我檢查了一下,信號槍沒什麼問題,拉開保險,然後對著懸崖的上方「砰」一聲打出一發
信號彈。
  曳光閃過,照亮了一大片區域,一剎那,整個山洞清晰地呈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們往下看去,一下子,三個人全部僵住了。
  一開始,我還沒有意識看到了什麼,等我明白過來,人一下就蒙了,張大嘴巴,幾乎不敢
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面本來就虛弱的涼師爺,看到下面的情形,早我一步軟倒在地上,幾乎掉下去,老癢也
面色蒼白,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
  懸崖下面十幾尺的地方,是一個天然的大洞穴,裡面密密麻麻堆滿了枯柴一樣的東西,仔
細一看,你就可以知道那全是骨頭,一片挨著一片,有些地方還累起來好幾層,足有上萬具之
多。
  「這–這是什麼地方!」我驚歎道,「我的天啊,這不是萬人坑嗎?」
  難怪那幾個風水先生會說自己看到了陰間,這種景象太震撼人了,無論是誰看到,都肯定
以為是地獄裡的情形!
  但是,不知為什麼,我覺得眼前的這景象好像很熟悉,好像看到過?我皺了皺眉頭,回憶
了一下,忽然間,我的腦子裡出現了一幅相同的情形,對啊!山東瓜子廟附近的那個屍洞,不
是和這裡非常相像嗎?
  我一下子思維混亂到了極點,只覺得喉嚨裡像是卡了什麼東西,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這裡
果然和山東瓜子廟的屍洞有聯繫!那山體上的水晶棺材,還有屍堆裡那長髮及地的白衣女屍,
這裡會不會也有?
  我馬上四處去看,這時候,在空中的信號彈已經滑行到了弧線的盡頭,在光線熄滅的一剎
那,我好像看見在這些屍體的中間,有一塊奇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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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9 23:08:2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老癢重新裝填了一發信號彈,朝剛才第一顆信號彈熄滅的地方開了一槍,將那裡重新照亮
,我看見那是一塊沒有堆放任何屍體的空地,位於整個洞穴的中心,大概有二三十平方米,信
號彈的光線不足以讓我看清這塊區域是否有特別,只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塊空地是向下
凹陷的,應該是一個坑。
  老癢這時候已經鎮定了下來,指著那坑說,他三年前看到的殉葬坑和這裡差不多,中間也
有這麼一個空地,那怎麼樣也挖不到底的青銅枝椏,就是位於這坑的中間。
  照明彈的光線衰竭,洞穴裡又恢復到一片漆黑,老癢還想再裝填一發,被我攔住。現在該
看的我們已經看得差不多了,不必要無謂浪費資源。
  老癢問我道:「現在怎麼辦?鬧了半天這陰間就是這麼一回事,說不定這裡也就是一個祭
祀的地方,我們還要不要下去?」
  我想了想,說道:「那李老闆『河木集』裡說這斗裡有好東西,應該不會錯,咱們跟著鐵
鏈來到這裡,路也沒問題,我看他說的東西就在下面。最可疑的地方是屍體中間的那塊空地,
我覺得我們還是要過去看看––不過這屍體堆積的地方,歷來是最邪門的地方,我們得做好準
備,應付最麻煩的事情。」
  我本來想說說在山東碰到的那些個事,回頭一想不把這兩個人嚇死才怪,於是改口扯到別
處去了。
  老癢已經壓根兒不想下去了,不過提議到這裡來的人是他,他也不好打退堂鼓,只好不情
願地點了點頭。
  我回憶剛才看到的情形,要到達那塊空地,無法避免地要下到懸崖下面,從屍體中穿過,
從我們所在的石樑到那塊平地大約也就是二百米左右,應該問題不大。問題是如何爬下這二十
幾米高的懸崖,我們沒有繩子,徒手爬下去的可能性有多大,還要從長計議。
  另外就是這下面有沒有粽子,下面保存完好的屍體應該不多,大多數已經乾涸或者成為枯
骨了,但是剛才在照明彈的照耀下,我看到很多屍體的表情非常的猙獰,超出了人類表情所能
表現出來的極限,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正琢磨著,忽然聽到一聲摔倒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只見涼師爺正躡手躡腳地想退回到石階上去。
  老癢馬上舉槍把他逼住,喝道:「再往後走一步,我就打斷你的腿,然後把你從這裡丟下
去。」
  涼師爺一聽到他的聲音,嚇得拔腿就跑,老癢朝天開了一槍,霹靂一樣的槍聲頓時響徹整
個山洞。
  涼師爺給槍聲嚇得停了下來,縮著脖子轉身說道:「別開槍!別開槍!我不跑還不行嗎?」
  老癢罵道:「鬼才信你,給我回來好好蹲著,再跑一次,我就把你料理了!」
  涼師爺灰溜溜地走了回來,蹲到我們邊上,哭喪著臉對我們說道:「兩位小哥,你看在下
只是一個知識分子,跟著老泰混口飯吃,糊弄一下那廣東客人,按判起來也是個次犯,你們還
是放過在下得了。你們現在要去做大買賣,在下手無縛雞之力,跟著你們也是累贅,萬一一個
手腳不利索,連累你們就不好了。」
  老癢見他手裡竟然還拿著他那隻背包,不由大怒,用槍指了指,對他說道:「你以為我們
想帶著你啊,你要我們放過你也行,把那包留下,你愛上哪兒快活去哪兒快活。」
  涼師爺為難地看了看那包:「可這包是在下的––有道是君子––」老癢揚了揚手裡的槍
,說道:「我不是君子,我是畜生,甭跟我講道理。」
  我覺得這涼師爺頗有點道行,要是把他放回去,碰上泰叔他們,等於給自己增加了一個敵
人,留下興許還能起個牽制的作用,我阻止老癢說下去,轉頭對涼師爺說:「我們現在處境還
不明朗,你一個人走掉,就算給你全套裝備,沒有經驗也出不去,不如這樣,你跟我們下去看
看,如果有好東西,泰老頭給你多少,我們也給你多少,三個人一起行動,生還的幾率大一點
。你看這裡陰氣沖天的,要是碰上個孤魂野鬼,誰也救不了你。」
  老癢馬上接著說道:「你要是不想去也行,不過把該留下的都留下,把衣服也給我脫下來
––」
  他聽到我說也給他留一份明器,頓時就露出動搖的神色,又加上老癢一嚇唬,馬上說道:
「別別,有話好商量,既然兩位這麼看得起在下,那在下也不便推辭,其實以在下的學識,能
和兩位的經驗配合在一起,實在是珠聯璧合。」
  我一聽敢情這小子還是棵牆頭草,兩邊倒,變卦變得這麼快,心裡覺得好笑。爺爺說得對
,人心險惡,這個世界上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
  我們將涼師爺包裡的東西重新拿回來,倒了出來,尋找有沒有可以利用的,比如說繩索和
照明工具,但是他的包裡主要是食物和衣服,涼師爺說他們重要的裝備都是由泰叔和二麻子這
兩個骨幹背著的,他這把信號槍也是在走散的時候用來求救的。
  沒有繩子,下懸崖肯定要學壁虎游牆,這裡這麼陡峭,也不知道適合不適合攀爬。我打起
為數不多的幾個冷煙火的其中一個,往懸崖下扔去,一路照下去,看到有很多地方可以落腳,
如果有持久的照明工具,爬下去不會太難。
  現在在外面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左右了,我們一路上都沒停過,今天晚上我們就不下去了,
好好休息一下,把傷口也處理一下,等到明天再下去,不然在疲勞狀態下到坑裡,如果裡面有
什麼情況,肯定會出紕漏。
  泰叔和那個胖胖的廣東人現在是死是活,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手裡到底還有兩支槍,碰在
一起免不了又是一番惡鬥,還是要提防一點。
  我本想問問涼師爺他們幾個人的來歷,但是轉念一想,現在問不合適,我們現在的關係這
麼緊張,他必然不肯說,要等到人放鬆的時候問他,才可能聽到真話。
  我把我的想法和老癢一說,老癢點點頭表示同意,不過他道:「這裡太他娘的那什麼了,
下面這麼多屍體,我們還是上去,到祭祀台那裡去休息。」
  我想想也是,於是重新爬上石階,回到祭壇處。
  老癢重新點起炭火,將一隻罐頭撈空,放在火上燒了點水,將一些乾糧泡軟分開吃掉,幾
個人吃飽了後,又吃了一些巧克力增加血糖。
  老癢吃完後就睏得不行了,我讓他們先睡一會兒,我來看著火,老癢說這裡也沒什麼野獸
,不用這麼上心,我偷偷告訴他,我主要還是要看著那涼師爺,這種看上去窩囊的人,往往越
是深藏不露,我們兩個都睡著了,說不定他就會露出本來面目來了。
  老癢說道:「要你不放心,我把他敲昏得了。」
  我忙擺手,心說要敲傻了就麻煩了。
  老癢自顧自睡覺,我掏出藏在衣服內袋的拍子撩,打開保險插在皮帶上,然後又燒了一罐
水擦拭自己的傷口,在瀑布的時候,我手上的燙傷很嚴重,如果處理得不好,肯定會造成感染。
  等這些都處理好了,我叫醒了老癢,自己才睡了下去,這一覺睡得極其不舒服,渾身酸痛
,傷口又癢又疼,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才睡了五個小時,身體難受得鼻子都塞住了。
  老癢給我燒了燙水洗臉,我感覺好了一點,吃早飯的時候,我看涼師爺表情沒昨天這麼戒
備了,就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老泰這幾個人的來歷。
  涼師爺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名字,他看了看我,聽出了我的意思,眼睛一轉,對我說道:「
小吳哥,既然咱們現在是一夥的了,我也不瞞著你,我們來的時候是五個人,其中只有泰叔和
二麻子是專門幹這個的,在下是跟著那李老闆和王老闆來的,一來想見識一下鮮貨是怎麼出土
的,二來兩位老闆讓我把墓裡最值錢的東西先挑出來,所以說實在的,在下真的是一個很冤枉
的角色。」
  老癢聽到他這樣說,就問他:「奇怪,剛才看到你們是四個人,那第五個人呢?」
  涼師爺說道:「你說的那個人就是李老闆,剛才我們從礦道下來的時候,他去一道水坑去
洗臉,結果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的腦袋已不知道給水裡的什麼東西咬沒了––」
  我和老癢正在吃東西,忙讓他別說了,下面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再說我們就吃不進東
西去了。
  我看他似乎打算全盤托出,心裡說這人也算是識時務,又乘機問他那兩個老闆的背景。
  涼師爺站了起來,說道:「說珞那兩個老闆的背景,不說不知道,一說可要嚇你們一跳,
他們可不是普通的古董商人,你們且聽我細細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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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9 23:08:3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涼師爺當下放下手裡的食物,將這兩個人背景簡略地向我們敘述了一遍。
  那兩個廣東來的老闆,姓王的叫王祈,姓李的叫李琵琶,兩個人都是佛山人,在當地的古
董界裡有很大名氣,其中李琵琶的背景我們已經知道了,發家全憑記載大量古墓位置的《河木
集》。
  而我之所以知道這些,原因是我和老癢曾經偷聽過他的說話,不過他所說的一切都是他的
一面之詞,其中有幾分誇張,我們就不得而知了,如今聽涼師爺說珞來,言之確鑿,可信得多。
  而王祈的家世就沒有李琵琶顯赫,但是卻更加真實,他的祖上從事的職業,叫做朝奉。
  何為朝奉?朝奉就是指在當鋪中幹活的夥計,坐在高高在上的櫃檯上,在短時間內判斷一
件東西的價值與真偽,就是他們的工作。
  其中,負責高級物品鑒定與日常行政事務的,叫做大朝奉。一個大當鋪的大朝奉,可以說
是世界上見識寶物最多的人,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他都見過。王祈的祖上,就是一個有名的大
朝奉,叫做王憲初,他在晚年的時候寫了一本筆記,叫做《古毓齋奇劫餘錄》,這本東西堪稱
奇書,上面記載了他一生所遇到的他認為奇異的物品,並詳細記錄了物主的說明、他的判斷等
等,對考古工作有很強的橫向參考價值。
  王祈本身文化不高,但是他的記憶力非常好,這本《古毓齋奇劫餘錄》裡的東西,他看過
多次,不知不覺中全部都記了下來。正巧有一次,在一街頭的交流會上,他看到一隻白玉獅子
,與《古毓齋奇劫餘錄》裡記載的一種藏頭盒很像,他當著眾人的面,按著《古毓齋奇劫餘錄
》裡的記錄,將這隻白玉獅子放進茶水裡,沒過多久,那隻獅子竟然自己張開嘴巴,從裡面吐
出了一枚金葉子,從此王祈便名聲大噪,一發不可收拾。
  至於這兩個人什麼時候走到一起的,涼師爺也說不清楚,他做師爺的也不好過問。
  聽到這裡,我就問涼師爺,為什麼這一次他們兩個要親自來這裡?這些人養尊處優慣了,
怎麼受得了這種折騰?
  老癢說道:「這有什麼想不通,這就叫做閒錢燒腦,是錢多了給鬧的,這些有錢人,錢多
了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都要去尋找自己的人生價值,有些人家財萬貫還要出去要飯,這不稀
奇。」
  涼師爺呵呵一笑,說道:「我剛開始也這樣想,但是後來我發現不是,這一次他們兩個非
常堅決,按照我的估計,這裡面可能有隱情,答案就在這古墓裡面。」
  我問他道:「對了,師爺,你既然看過《河木集》,那你知道不知道,這進入瀑布之後,
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涼師爺看了我一眼,說道:「這《河木集》是李琵琶的寶貝,我只是在李琵琶死後抓緊看
了幾眼他的筆記,其它的內容倒看到不少,不過這進古墓的那部分,倒是沒有看到,那東西後
來給那姓王的老闆拿在手裡,我也沒機會去看。不過看昨天見到的情況,那古墓的入口,八九
不離十就在下面的屍體堆裡。」
  既然涼師爺說不知道,我們也只好相信他。我們吃好早飯,揹起背包,我給涼師爺鬆開皮
帶,然後將自己的衣服脫下繫在腰間,繫緊鞋帶,三個人各自準備完畢,來到石樑,就開始嘗
試著向下攀爬第一步。
  令人覺得諷刺的是,在三個人裡面,我可能算是體力最好的,所以火把就由我拿著。想當
日我在魯王宮裡,可完全是屬於添頭的檔次,怎麼這一次就擔當了這麼重大的責任,我自己也
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話雖這麼說,對於現在這種狀況我也沒有話好說,我們一步一步,緩慢地將自己的身體放
到懸崖下面,向漆黑一片的洞底爬去。
  這一路爬得很艱苦,有幾次我幾乎從懸崖上滑落下去,但是總體來說,這裡雖然陡峭,但
是並不難攀爬,膽大心細,就是小丫頭片子也能爬下來,只不過是多消耗點時間而已。
  下到一半的時候,涼師爺的腳已經抖得不行,看樣子這人不太習慣爬山,大概足足花了大
半包煙的工夫,我的腳才踩到了久違的地面。
  從地面上去看那些屍體,有一種無法言明的恐懼非常強烈,這些屍體應該都是殉葬的奴隸
或者戰俘,屍體長年累月在太陽曬不到的陰冷潮濕的洞裡,骨頭上呈現出一種霉變的黑色,空
氣中更是瀰漫著很濃的霉味。很多屍體都曾經給肢解過,屍體的表情猙獰,我甚至發現很多屍
體好像都長著獠牙。
  我把涼師爺從懸崖上扶了下來,他一個蹣跚就踩到了一顆頭骨上,將早已經腐爛的頭蓋踩
了一個窟窿,幸虧被我拉住才沒陷進去。他好不容易站穩了,擦了擦頭上的汗,說道:「真是
讓你們見笑了,在下自小就體弱多病,見風就倒,就我這身子骨,這倒斗的買賣恐怕是沒有下
次了。」
  我安慰了他幾句,抬高火把照亮四周,看看這路該怎麼走。
  屍體堆積如山,屍體之間,有一條小徑直直通向前面,火光有限,我們只能看到十幾米外
,再遠就看不到了,不過我們在懸崖上面看的時候,已經看準這條路就是直通到那塊平地上的
,估計著只要往前就能到地方。
  涼師爺體力透支得太厲害,實在走不動了,我讓他在這裡先喘口氣,也順便看看,這裡的
屍體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我們四處轉了幾圈,看了半天,我發現涼師爺明顯有表情的變化,問他:「看出來什麼了
?」
  他對我說道:「這裡好像有一些不是人的屍體,這些頭骨的結構不對。」
  我心裡直起雞皮疙瘩,心說難不成是屍變之後的殭屍骨?忙問他如果這不是人,那會是什
麼?
  涼師爺對我說道:「現在看也看不出來,你們要想知道,我得多看幾個,最好能找到沒完
全腐爛的,在這些屍體堆積處的內部不知道有沒有,要不要看看?」
  老癢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你說得倒是輕巧,這裡面的屍體給這麼重的陰氣罩著,肯
定有屍變的跡象,要是開出隻粽子來,我們也沒帶黑驢蹄子,你又不能蹦不能跳的,弄不好,
恐怕三個人都得交待在這裡。」
  我和老癢的想法一樣,就對涼師爺說:「不用了,咱們又不搞研究。」
  涼師爺估計早先也聽過不少粽子的事情,點頭對我們說:「我也就是說說,要我干我還不
肯呢。」
  我看火把用了很久,燒得很快,火焰堅持不了多少時間,在這種地方如果火把熄滅,那是
要命的事情。想要再製作照明的東西非常困難,最差的情況,我們不得不摸著屍體走路,於是
就不讓多歇,蹲了幾下就催著他們上路。
  我們沿著小徑向前走去,兩邊是一排又一排的屍體,在屍體的中間,讓我欣慰的是看到很
多石人混雜在裡面,洞穴的底上是泥土,這讓我覺得很驚訝,走在上面並不是很踏實,想起這
些黑色東西也許都是死人腐爛而成的,我就覺得有一種腳底板發涼的感覺。
  走了一會兒,火把的火焰就小了下來,光照的範圍逐漸縮小,我們加快腳步,開始向前小
跑,不一會兒我就開始覺得奇怪,從懸崖上面看下來,這裡距離也就二百多米,腳力最差五分
鐘內肯定就到了,怎麼我們走了將近一刻鐘還是沒看到那坑的影,難道是黑燈瞎火的,在什麼
地方走了岔口了?
  我們又向前跑了一支煙的工夫,還是老樣子,前後都只能看到成堆的骨頭,再遠的地方就
是一片黑濛濛的,我不由暗罵,這下子失算了,沒有想到下到底下來,這裡的視野被黑暗所限
制,不管哪裡看來都是一樣,現在不知道跑到哪個角落裡去了。
  這時候涼師爺實在不行了,一把拉住我大喘氣,說道:「小吳哥,別––跑了,沒––用
,我們可能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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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9 23:08: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我們跑了半天頭昏腦脹,卻怎麼也見不到目的地,心裡早就已經在犯嘀咕了,一聽涼師爺
突然這麼說,老癢便停下來問他道:「師爺,什麼中招,怎麼個說法?」
  涼師爺一邊揉著胸口一邊指了指地上,對我們說道:「兩––位小哥,你們看這骨頭,是
不是很眼熟啊。」
  我聞言把火把抬高,果然看到地上有一隻頭骨,上面有一個窟窿,好像是他爬下懸崖的時
候壓壞的那一具,我心中暗暗感覺不妙,回頭一照,果然後面不遠處,就是那塊懸崖。
  老癢看了看四周,埋怨道:「老吳,你怎麼帶的路,這不是剛才我們下來的地方嗎?」
  我沒好氣道:「我也不知道,這地方哪裡都看起來一樣,他娘的一直走也沒有注意,不知
道是不是進了岔口,給繞了回來。」
  涼師爺氣順了過來,對我們擺了擺手道:「不對,你們都沒注意,在下記得清清楚楚,這
條小徑一直都是筆直的,沒有轉彎或者岔路,這事情不簡單,要是我沒弄錯,我們可能被什麼
東西給糊弄了。」
  老癢知道苗頭不對,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說道:「那糟了,難不成這裡這些屍體的冤魂
,為了保護他們的聖地,而不讓我們靠近那塊空地?」
  我心裡苦笑,四周這麼多的屍體,千屍聚氣,要說沒髒東西誰也不信。涼師爺卻又搖了搖
頭:「我想不太會,我身上帶著開光的東西,要迷你們會迷,但是我絕對沒事。」
  我知道這人的確有點學識,問他道:「涼師爺,你這方面的見識應該比我們多,你估計這
是怎麼一回事,咱們的火把也堅持不了多久了,等一下火滅了,就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了,得快點想個辦法。」
  涼師爺說道:「依在下看,我們之所以走了個圈子,是這裡的屍體排列有問題,這幾千隻
骨頭縱橫交錯,其間可能運用了某些奇門易術,使得整個山洞變成一個迷宮,你知道諸葛亮的
八陣圖,用幾堆石頭就能困住十幾萬大軍。這裡的幾堆骨頭困住我們三個,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
  諸葛亮驅兵取亂石,在臨山傍江的魚腹浦沙灘上布下石陣擋住陸遜的故事,我和老癢都知
道,可是小說描寫畢竟是誇張,我根本不相信區區幾堆石頭就能有這麼大作用,要是果真如此
,還要造這麼多坦克大炮幹什麼?
  老癢也不信,對他說道:「師爺,你可別拿糊弄廣東老闆那一套來糊弄我們,您自己可也
困在這兒呢,這八陣圖的事情,我聽評書裡說過,根本不是你說的那一回事,況且了,咱們在
懸崖上看的,這裡的骨頭排列凌亂無章,也沒發現什麼特別的佈置啊。怎麼下來之後就能把我
們困得團團轉,難不成這裡的屍體還能自己跑路不成?」
  說完這個,老癢忽然意識到什麼,忙摀住嘴巴,向四周作揖,輕聲說道:「大吉大利,小
孩子不懂事,各位別見怪啊。」
  涼師爺說道:「這可不同,你在上面看是一個大概,就這麼點時間,你能把屍體之間的脈
絡走向全記下來?下來之後這裡一片漆黑,只要每一具屍體擺放的稍微偏移一點,就可能把我
們引到事先設計好的歧路上去,不知不覺就在走回頭路了,兩位小哥也是過來人,大道理我也
不說了,古人的心智我們可不能小看啊。」
  我覺得涼師爺說的有點道理,但是也不能全信,不管怎麼說這裡肯定是有什麼蹊蹺,要走
到那塊空地恐怕不是簡單的事情,又問他有什麼主意。
  涼師爺嘆了口氣:「不是在下吹牛,這區區一個陣法我是不在話下,不出意外定能手到擒
來,不過凡事都需要一定的時間,恐怕咱們的火炬堅持不到那個時候。況且,在下認為現在這
個時候咱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決定。」
  我知道他的意思,頓感頭痛,眼下的主要問題還不是破這個陣,而是怎麼面對我們的處境
,不走不是辦法,走下去也不是辦法,這一次能走運回到原來的地方,再走一次就不一定了,
到時候火把一熄滅,前沒村後沒店的,不困死才怪。
  其實破陣的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從邊上那些屍體上踩過去,不過這個建議誰也沒提。
  僵持了幾分鐘,火把上的火焰撲騰了幾聲,逐漸虛弱了下來。老癢看了看火把,突然叫道
:「他娘的,我有個點子,要不我們一把火把這裡的骨頭全燒了,給它來個火燒連營十八里,
燒光了就乾淨了。」
  我一聽這人時傻時聰明,這種點子也想得出來,大罵道:「這裡的骨頭都已經快石化了,
絕對燒不起來,而且就算燒起來,你這不是等於自焚啊,就算不燒死也給煙熏死了,算了,我
看這樣吧,我先往前走走,你們看著我的火把的走向,一旦我的移動偏移了方向,你們就叫停
我,我們就知道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
  老癢說道:「不行,萬一走到一半火把熄了,你一個人情況更糟糕,到時候誰去救你去,
這種時候我們絕對不能走散。」
  我也是急了,剛想反駁,手上的火把突然閃動了兩下,終於堅持不住,噗哧一聲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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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9 23:09:0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火把一熄滅,本來就不甚明亮的空間突然漆黑一片,我嚇出了一身白毛汗,火把差點脫手
掉到地上。
  涼師爺膽子更小,當時就怪叫了一聲,撒腿就跑,才跑沒幾步就聽到「崩」一聲,大概是
撞在了什麼上,疼得嗷嗷直叫。
  我掏出打火機,照了照火把,發現上面的燃頭並沒有燒完,不知道為什麼火焰就突然熄滅
了,難道是風吹的?可這裡也沒風啊。
  老癢幸災樂禍地說道:「老吳,你的手藝的確不行,這火把也太不經燒了,說滅就滅,真
是非洲爸爸跳繩子––黑(嚇he)老子一跳。」
  我罵道:「你他娘的囉嗦什麼,有空擠兌我,不如去看看師爺怎麼樣了,別給摔進死人堆
裡去了。」說著我將火把重新點燃,抬高一看,只見涼師爺正倒在一具骸骨上,骨頭架子散了
一地。
  我上去將他扶起來,只見他面色慘白,給嚇得不輕,老癢拍了他一下,說道:「師爺,您
還真是逗,就您這膽子,還想來倒斗?」
  涼師爺見火把又燒了起來,鬆了口氣,說道:「兩––兩位別誤會,在下不是怕黑,是剛
才,他娘的好像有啥東西在我脖子後面吹氣,涼颼颼的,我以為粽子出來了,一下子給嚇得沒
魂了。」
  老癢大笑:「什麼涼氣,我看是你的涼汗滴脖子裡去了,這粽子在您背後,不啄你一口,
還往您脖子上吹氣,他娘的您以為粽子都是小姐啊?」
  我也說道:「是啊,涼師爺,鎮靜一點,別自己嚇唬自己。」
  涼師爺看我們不信,急了,咳嗽道:「兩––兩位小哥,千萬要信我,剛才肯定有人在我
後脖子上吹氣,那感覺真他娘的寒人,我看這裡不止我們仨,還有別的東西在!」
  我看他的表情,想起剛才火把突然就熄滅了,覺得涼師爺的話也不是完全不可信。火把不
比蠟燭,上面的燃頭不燒光,是很難熄滅的,剛才這一下子,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而且在這
種地方,留個心眼總是好的。
  想著,我給老癢使了個眼色,意思是還是去看看保險。老癢點點頭,兩個人掏槍出來,一
前一後就往涼師爺剛才站的地方走去。
  涼師爺剛才站的地方,身後一尺不到就是一具石人,石人的腦袋已經乾枯了,絕對不會是
這東西吹氣,那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就是石人的背後。
  我和老癢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先用火把探一下,然後再側頭去瞄一眼,生怕有什麼東西突
然衝出來,然後老癢猛地跳了過去,大叫:「舉起手來。」
  什麼都沒發生,後面什麼都沒有。
  我鬆了口氣,心說看來涼師爺確實是嚇糊塗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剛才這種環境下,要
是以前沒來過這種地方,害怕是難免的。想當年在魯王宮裡,我還不是一樣,膽子這東西,的
確是要靠練出來的。
  老癢白了我一眼,搖了搖頭,兩個人轉過身子,剛想將槍收起來,突然「噗哧」一聲,我
手上的火把又滅了。
  我一下蒙了,怎麼回事,這火滅得也太突然了,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中的老癢忽然大叫:
「我操!老吳,當心!這裡真有什麼東西!快把火把點起來!」
  我一下子醒悟過來,忙去掏打火機,還沒摸到呢,突然背後一涼,一道勁風閃電般襲了過
來,我心叫糟糕,黑燈瞎火的,看不清來的是什麼,忙一矮身子,那道勁風貼著我的頭皮掠了
過去,同時我腳下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上。
  這一跤摔得倒不是很疼,只是撞到了邊上幾個石人,稀里嘩啦的,不知道什麼東西掉了我
一臉,我顧不得噁心,我急忙打起打火機,以最快的速度將火把點了起來。
  一照之下,只見老癢和涼師爺都面如土色趴倒在地上,涼師爺已經嚇得糊塗了,直叫阿彌
陀佛。
  老癢心有餘悸,對我說道:「快照照,他娘的剛才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速度這麼快!」
  我咬緊牙關站起來,舉著火把一轉,發現除了又給我們撞翻了幾個石人外,四周什麼變化
都沒有,連個腳印也不見一個,當下心裡駭然,剛才那一道勁風急如閃電,可見對方靠得極近
,可這裡石頭和屍體密佈,就這麼打起打火機的工夫,一片漆黑的,就算逃得再快,也不可能
什麼痕跡都不留下,我又轉念一想,我操,難道是真碰上鬼了不成?
  火把滅了兩次,難道這鬼還想效仿鬼吹燈,把我這火把當蠟燭了,他娘的也太沒職業道德
,要吹也不能吹火把啊。
  我將火把壓到肩膀下,免得突然又給弄熄了,然後將涼師爺架起來,這人已經進入恍惚狀
態了,怎麼拉都站不直,像攤爛泥一樣。我提了兩把,實在拉不起來,老癢沒有辦法,上去就
啪啪兩個耳光。
  我怕老癢下手太狠,忙將他攔住,這時候涼師爺倒反應了過來,一看四周,號啕大哭:「
哎呀我的娘啊,你說我這人真是多事,好好在家待著多好啊,幹什麼學人倒斗,這下子完蛋嘍
,客死異鄉––」
  老癢看他沒完沒了,一把摀住他的嘴巴,罵道:「有完沒完,一把年紀了害臊不害臊,再
吵吵我們把你扔這兒,你自己爬回去。」
  涼師爺是情緒失控,被我們一嚇唬,他馬上抹了把臉,不敢再發出聲音。老癢轉頭問我道
:「老吳,剛才那是什麼東西,你有沒有看清楚?是不是粽子?」
  我朝他招招手,說道:「不會,你看我們打了個照面,連對方毛都沒看見,粽子沒這麼快
。」
  老癢對我說道:「你看這裡這麼多死屍,要說沒粽子誰也不信啊,我聽說粽子也有分等級
的,該不會我們這次不巧,碰到了粽子裡的輕功高手!」
  我不想和他扯皮,走到給涼師爺撞散架的那幾具屍體邊上,用手槍撥了撥裡面的東西,對
他說道:「這裡的環境這麼潮濕,大部分屍體已經只剩下骨頭了,上面還長著黑色的霉絲,這
東西絕成不了殭屍。我敢用我的人頭擔保。」
  涼師爺這時候總算鎮定了下來,抽著鼻子說道:「兩位小哥,這是不是粽子和咱們沒關係
,我看趁著現在還有火把,我們還是快點爬回到懸崖上面去,以後的事情再想辦法。」
  我知道他是經不住刺激,萌生了退意,便拍了拍他,解釋說現在敵在暗我在明,如果現在
去爬懸崖,指不定什麼時候又來一撥,我們避無可避,就只能到陰曹地府裡去哭給閻王聽了,
所以局勢沒明朗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老癢說道:「老吳說得對,這不我們還有槍嘛,就算真是粽子,一兩隻我們也不怕他。」
  涼師爺一把鼻涕一把淚,在那裡直搖頭:「小哥,您別安慰我,就我們這兩把槍,碰到粽
子是死定了,恐怕留個全屍都難。」
  我沒碰到過真正意義上的粽子,也不知道槍打不打得動,不過既然是肉做的,我就不信還
能硬得過子彈。
  想到這裡,我的臉色算是緩和了下來,沒剛才那麼緊張了,想了想,覺得就等在這裡也不
是辦法,還是得往前走,要真不行就踩屍體吧,反正現在也給我們撞翻了不少,沒什麼好怕,
至於道義問題,自己小命不保,我也管不上了。
  老癢一聽,也覺得這是沒有辦法之中的最好辦法,當下我們架起涼師爺,手槍上膛。還是
老癢打頭,我殿後,三個人咬緊牙關,順著小路再一次往屍陣的深處走去。
  我們上一次走過的時候留的痕跡還在,我記得有幾個地方老癢還特別用力在泥地上踩出了
幾個腳印,我們順著這些痕跡一路過去,果然沒有發現任何的岔路,走著走著,我突然覺得有
點不對勁,怎麼這裡的屍體腐朽得這麼不均勻,有些屍體爛得連骨頭都沒了,可有些卻還有皮
肉,剛想把他們叫停仔細看看,突然「光」一聲,地上一具骨架子突然就散了架,骷髏一下子
滾到了一邊,我嚇了一跳,剛一回頭,就聽「噗哧」一聲,手上的火把第三次熄滅了。
  我有了上次的經驗,馬上一蹲身子,這時候就聽邊上一陣混亂,老癢大叫:「我操!我逮
住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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