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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翔風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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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九把刀]轉角,遇到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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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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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09:48:2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歡迎光臨!”看到衣著平凡的秦朗,門口的迎賓小姐的笑也顯得生硬了許多。但是秦朗沒有說什麼,事實上,進到這樣的商店他也是有些心虛的,特別是看到這樣的店裡面卻沒有幾個人,也就更加的心虛了。   

探頭探腦地進了女士專柜,一眼就看到了心蕾那天拿的那條連衣裙,挂在那裡顯得那樣卓爾不凡。細致的蕾絲花邊,細節體現了完美,穿在心蕾身上一定合適極了,但是價格……看到那數字後面的一長串零,再摸一摸剛發了工資就已經扁扁的錢包,猶豫了一下,還是扭頭離開了。  

這樣的衣服,還是留給那些富家子弟穿吧,像自己這樣的小老百姓,還是用這些錢買一些更實用的東西來得合適。這樣的價格,已經可以買上一整套衣服了,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現實的差距,就算自己可以裝作看不見,但是這樣的差距是無法改變的,如果愛一個人的話,是不是應該給她幸福呢?要是沒有能力的話,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回到家裡,看到心蕾正在廚房做飯。   

“等一等就可以吃了呢。”心蕾開心地說,“我今天買了好多吃的東西呢,就等你回來吃飯呢。”   

“嗯。”秦朗含含糊糊地答應著,去廚房幫忙。   

“心蕾,如果……”他含含糊糊地說,“我只是說如果,你們家要是……你會嫁給一般人嗎?”   

“嫁人?”心蕾拿著勺子,漫不經心地說,“我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呢,不過我應該不會嫁給一般人吧,實在不行我就找一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嫁了,實在是不想像現在這樣了。哎呀,湯糊了!”說著,心蕾驚叫著去端東西。   

秦朗的心一下子跌到了最低點。   

自己何必再這樣自作多情呢?自己在她的心中,根本什麼都不是,也算不上什麼,再說了,她說得很明白,還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原來,那些只是眼角眉梢的誤會,自己是錯把這樣的誤會強加到了自己的身上而已,也只不過是如此而已,自己,也只是一個朋友,一個還算要好的朋友,僅此而已。   

什麼都不是。   

但是,就能這樣輕易放手嗎?   

怎麼放手?明明已經陷進去了吧。只要想到放手,甚至只要聽到這兩個字,就會覺得有那樣的刺痛從心底傳來,那樣的刺痛,好像呼吸都沒有力氣了,好像身體裡有一根尖銳的刺,胸口一陣陣刺痛。   

真的要放手嗎?   

要這樣放棄嗎?   

“放棄?”想到這樣兩個字,秦朗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有什麼資格說放棄呢?其實一直都還沒有開始吧?只是自己的一場華美的單戀,夢醒了,也就結束了,所有的一切,也只是一場……春花秋月的夢而已。   

但是心,真的好痛。   

……   

電視裡,傳來了一首歌,好像在為秦朗的心情作注解。   

也許我,只是好朋友/像兩首節拍不同的歌/卻又同時被愛情合奏/旋律勉強著/愉快不能夠假裝快樂/你心中有寬闊的天空/空氣還稀薄/曾經等待因為會改變什麼/你總會屬於我/但是最後時間証明了/你只喜歡我   

你說我比較像你的好朋友/只是不小心擁抱著/你道歉你難過/於是我給你笑容/誰在乎我的心還會不會寂寞/如果愛情是五線譜/我只希望用全音符/吟唱出愛上你/那完整的幸福/當你的心沒有耳朵/即使我為你唱著歌/你也只看見我哭了   

你說我比較像你的好朋友/只是不小心擁抱著/你道歉你難過/於是我給你笑容/誰在乎我的心還會不會寂寞/曾經因為等待會改變什麼/你總會屬於我/但是最後時間証明了/你只喜歡我   

你說我比較像你的好朋友/只是不小心擁抱著/你道歉你難過/於是我給你笑容/誰在乎我的心/還會不會寂寞/你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卻不應該再擁抱著/你退縮你冷漠/於是我放開雙手/不在乎我的心/會永遠的寂寞   

也許,我真的只能是一個,好朋友而已吧。   

……   

心蕾當然不知道秦朗在想什麼。   

她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去管這些了,因為眼下她的任務,就是要保住這份得來不易的工作。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苛刻的老板娘好像是專門來跟她作對的,幾乎全部的工作都是為了讓她難堪。除了洗咖啡杯,甚至還讓她去打掃大堂,甚至還要洗廁所。只要心蕾有什麼抗議,她也不生氣,只是在一邊涼涼的來一句“你完全可以不干”,然後就離開。   

第一次洗馬桶的時候,心蕾確實是哭了,那樣的委屈的確是無法形容。事實上,沒有經歷過那樣事情的人僅憑想象是無法想象那樣的心情的。不僅僅是委屈,還有一些無奈和傷感,簡直是五味俱全。   

但是,心蕾都挺過來了,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她竟然在這樣的地方呆了整整一個月,等她第一次接過工資袋,看著那口袋裡微薄的薪水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她手裡流出的錢要比這個的幾倍還要多得多,但就是這樣微薄的一點,卻讓她舍不得花掉,猶豫了再三,她還掉了秦朗給她的一部分,又交了一部分給阿媽,剩下的什麼都沒有買,而是存了起來,這樣,實現了她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獨立。   

“心蕾。”領完工資的第二個早上,心蕾上班,正准備去拿水桶,老板娘叫住了她,“你今天不用去打掃衛生了,到大廳來,今天開始,你就是一名正式的服務生了。”   

“我?”心蕾眼睛瞪得很大,沒有想到,好運真的降臨到了自己的身上。   

“原來一直不讓到大廳服務是因為你實在是太傲氣了,服務是伺候人的活,讓客人舒適是我們的工作和職責。我只是想要打磨掉你身上的傲氣,做人還是謙卑一點好,而且……”她笑了笑,“苦難是一種財富,你現在的挫折,對以後有好處。”   

“嗯。”心蕾笑了笑。這是發自內心的笑,是在她臉上幾乎絕跡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領到了工作服,心蕾迫不及待地穿在了身上。紅白相間的工作服自有一種俏皮的味道。再加上心蕾是一個美人坯子,穿上什麼都很好看,實在是開心的一天。   

……   

相較之下,秦朗可就不怎麼開心了。   

第二天,他垂頭喪氣地來到了公司,屁股還沒有坐穩,卻看到急匆匆地跑來的阿強。   

“你不用勸我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看到阿強,搶在他開口前,秦朗連忙申明。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這樣輕易就放棄了呢,要是因為我的一席話你就這樣放手,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阿強拍著胸口說。   

“你說什麼啊?我已經決定要放手了啊!”秦朗趴在桌子上,悶悶地說。   

“什麼?不要啊!”阿強慘叫一聲,“你沒有這樣聽話吧?要是這樣,我們以前叫你干壞事你為什麼一次沒有去呢?男子漢大丈夫,要堅持自己的信念和理想啊!”   

“喂,你是不是有毛病啊?”秦朗實在是不滿意,再加上心情不好,直接吼了起來,“當初要我放棄的是你,現在要我不要放棄的還是你,你以為你是什麼啊?憑什麼操縱我的生活啊?我的生活已經夠亂了,麻煩你不要再給我添亂了好不好?”   

吼完,秦朗坐了下來,再也沒有說活。   

“但是……”阿強的表情像是要哭出來,“但是此一時彼一時啊,我沒有想到事情會有變化啊。”   

“會有什麼變化啊?她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我秦朗還是一個窮人啊,會有什麼變化啊?”秦朗悶悶地說,“這個世界永遠是這樣,是不會變的。”   

“但是,剛聽來的消息,你升職了啊!”   

“我升……等等,你說什麼?”秦朗一把抓住了阿強的衣領,“你說什麼?”   

“我說你升職了。”   

“升職?”秦朗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說我真的升職了?再也不是一個小小的職員了?”   

“是啊,上面的調令已經下來了,你馬上就變成我們的總經理了,所以,你可以追求你心目中美麗的小姐,再也不用擔心什麼事情了。”   

“是真的?我真的升職了?”秦朗喃喃自語,怎麼也不相信這是真的。   

“當然了,要請客吧?”阿強笑嘻嘻地說。   

升職?這對秦朗意味著很重要的事情,至少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認可,最重要的是,和心蕾的差距就沒有那樣大了。   

“至少,升職不是一件壞事情吧?”他自言自語地說。當天晚上,秦朗在飯桌上宣布了這個大消息。   

“真的,我兒子就是棒,能當上總經理,我們馬上就可以買大房子、好車子,從此以後,我們家就發達了!”阿媽很是開心。   

“阿媽,沒有那麼夸張啦。只是剛剛升了一個小經理而已,哪有那麼大的本事。”秦朗有些害羞。   

“那有什麼?我們秦朗既然能升職,就說明我們有真本事。有真本事的兒子當然能給我們家光宗耀祖了!秦朗,晚上要給你爸爸燒上幾炷香,讓他保佑你好好工作,以後可以升得更高。”   

“阿媽,沒有那麼夸張啊,我真的服了你了。”遇到阿媽這樣胡攪蠻纏的時候,秦朗就只有舉手投降的份兒。   

“我有說錯嗎?”阿媽很是不服氣,“你現在升職了,馬上就可以再升,再升再升就當上董事長,這難道不是光宗耀祖嗎?難道你是想等你升得高了就不要我這個阿媽了嗎?”阿媽臉好像六月的雨天一樣,簡直是說變就變。   

“阿媽,拜托你,我拜托你饒了我吧!”秦朗哀號著,“我要是敢的話,怕是我還沒有做,你就先把我念死了,說不定你還會做上幾個小稻草人,天天在上面扎針玩,再說了,我這樣孝順,怎麼敢做那樣的事情呢?再說了……”秦朗眼睛一轉,“我有一個這樣年輕漂亮的阿媽,而且還是那樣的賢惠,我怎麼舍得說不要就不要了呢?”   

“你這個小鬼!”阿媽愛憐地拍著秦朗的頭,“你就知道逗你阿媽開心,要是真的孝順的話,還是趕快給我找個漂漂亮亮的兒媳婦,給我生上幾個孫子讓我抱一抱,那樣我才開心呢。心蕾,你說是不是?”阿媽眼睛一轉,把話頭拉到了心蕾的身上。   

“咳咳咳。”聽到阿媽這樣說,秦朗差一點把肺咳了出來。什麼嘛!這樣也太,太過於明顯了吧?要是心蕾生氣了怎麼辦?人家可是大小姐,要是因為這樣誤以為自己對人家有所圖謀,以後不是更難……不行!堅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哈哈,是啊,秦朗,你也趕快給你阿媽找一個兒媳婦啊?是不是沒有合適的?要是沒有的話,我幫你介紹一下,我現在工作的地方,那些女孩子長得都真的好漂亮呢。”沒有想到的是,心蕾竟然也一本正經地附和著。   

“哎呀,你們……”秦朗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好一個人在一邊生悶氣,再也沒有說話。   

其實在心蕾心裡,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心蕾是一個女孩子,是一個美麗敏感的女孩子,事實上,和秦朗在一起的時候,她早已知道了秦朗對自己的感情也許并非是普通朋友之間的感情,可能還有些更加重要的因素。   

這樣的因素會是什麼,她也十分明白,但是明白卻不代表她會接受,也許正因為這樣,裝傻才是最好的出路。   

不然要怎麼辦呢?答應還是不答應?其實在她的心裡面,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對秦朗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自己是不是喜歡他?或者不喜歡?好像都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既然如此,也只有逃避,才是最好的辦法。   

事實上,愛的還是自己吧?自私的不想要失去這樣一個對自己好的人,就像是手邊的玩偶。就算放在那裡,也不能允許別人去觸碰,因為,是自己的東西吧?   

說到底,不過是一個自私的孩子而已。

“心蕾,那邊的第三桌要兩杯純咖啡。”剛到吧台邊上,還沒有歇一下,就聽到吧台裡面的小姐說。   

“好的,沒有問題。”擦了擦臉上的汗,心蕾馬上端起咖啡向另一桌走去。   

“小姐,您的咖啡。”她放下咖啡就想離開。   

“喲,我說這是誰呢?”放下杯子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心蕾不禁暗暗叫苦,怎麼會是她?   

她是心蕾寧可見鬼,也不愿意見到的一個人物。陳氏集團老板的獨生女兒陳嘉茵。   

說起陳嘉茵,她也是上海的一個企業老總的女兒,家裡的企業雖然沒有俞氏那樣大,但也不算是小公司。兩家人關系不很好,按理說不應該有什麼交道,但是偏偏兩個人好像天生的宿敵一樣,一見面就要吵架,從小,心蕾處處都要比嘉茵強,而且兩個人還總是遇到一起。上學的時候,只要是有她俞心蕾在的地方,很多她陳嘉茵志在必得的東西都要拱手讓人,這讓一向爭強好勝的嘉茵怎麼能咽下這口氣?明明是校花,但是因為心蕾的出現迅速貶值,連班花都不算了,就是因為心蕾轉學到了她們班裡。後來嘉茵到了國外上學,她們這才算是沒有再遇到,可是沒有想到冤家路窄,又遇到了一起,還是在現在這樣的狀況下,這能不讓心蕾叫苦嗎?   

嘉茵對面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兩個女人臉上那種奇怪的表情。   

“怎麼是你?俞心蕾?你家不是破產了嗎?你怎麼會到台灣來?還在這樣的地方工作?你是不是偷渡來的?”嘉茵簡直像見了鬼一樣大喊起來,心蕾恨不得找塊破抹布堵住她的嘴。   

“小姐,您認錯人了。”心蕾簡直希望就在這昏過去算了,免得要面對這樣尷尬的場面。但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的不合理,她平時脆弱的神經線現在偏偏堅強得好像鐵打的一樣,別說昏過去,連頭暈的跡象都沒有,堅強得沒有天理。   

“我怎麼會認錯人!我認錯誰也認不錯你俞心蕾俞大小姐啊,你可是我的噩夢呢,因為有你的存在,我的童年才會黯淡無光!”嘉茵撅著小嘴說道。   

“呵呵,您的咖啡來了,請慢用。”心蕾用一種職業化的口氣說完這句話,再展現一個標准的微笑,希望這樣可以蒙混過關。   

“你別走!”嘉茵拉住心蕾的胳膊,跳了起來,“我還沒有讓你走。”   

“小姐,您是真的認錯人了。”心蕾都要哭出來了,怎麼會這樣啊?遇到這樣糟糕的事情,難道以前真的作惡多端,以至於遭到這樣的報應?   

“你就不用裝了,俞心蕾,我知道是你。你那雙眼睛,就是那雙眼睛,我一看就認得出那雙讓我無比厭惡的眼睛。”嘉茵冷冷地說,“見到了老朋友為什麼不打個招呼?我可是很愿意見到你的,俞大小姐。”   

“你……”心蕾看了她一眼,後者明顯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她猶豫了兩三秒,“你想怎麼辦?”   

“你承認了?”嘉茵很陰險地笑了笑,“我還以為你要做一輩子的縮頭烏龜呢,我親愛的俞心蕾俞小姐,您不是一直以來都是傲氣逼人的嗎?怎麼現在縮到這樣的小咖啡店裡當起了服務生呢?你的汽車、洋房、蕾絲花邊的公主裙呢?都到哪裡去了?”   

“嘉茵,你不是知道了嗎?既然這樣的話,你又何必來問我這樣的問題呢?”心蕾嘆了口氣,“我們家破產了,現在我一無所有,在這裡打工,還有什麼想要知道的,一次性地問完好了,免得你麻煩。”   

“破產?”嘉茵詭異地笑著,“聽來很是意外,但是很開心,光這個就值得喝上一杯呢,為什麼你們家破產沒有發生得早一些呢?要是早一點的話,還可以趕得上我們家招人,我剛好還需要一個女佣人,但是現在,我連佣人都不需要了,還需要一個洗廁所的女工,你看你有沒有這個意向呢?”   

“對不起,我們這裡是咖啡廳,不提供酒水。”心蕾的話說得不卑不亢,“還有,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在這裡做得很順利,沒有想過要換工作,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工作順利?”嘉茵笑了笑,忽然,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全數潑到了自己的衣服上,大喊了起來,“你是干什麼吃的!”   

剛才兩個人一直都是小聲交談,所以周圍沒有人注意到她們,但是這樣一聲喊,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這裡。   

孔彥祥剛才一直在觀賞著這樣一幕。   

女人之間的戰爭,男人最好是不要插手,這是他一貫奉行的信條。其實他一進咖啡廳就認出了心蕾,因為畢竟她留給他的印象過於深刻。他明顯是帶著一種看好戲的表情看著眼前的一幕的。其實,嘉茵的表演一半都是為了演給他看,因為他最欣賞的就是那種手腕精明的女人,也就是這樣,才特意要在他面前表演,還不忘給他一個會意的眼神──你看我,是多麼的厲害啊!   

“心蕾,你也太過分了吧?我好心好意介紹工作給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你知道我這件洋裝多少錢嗎?你現在沒有錢逛百貨商店,但是牌子你總該認識吧?看看這是什麼牌子的?看看你都做了什麼?”嘉茵表現得更加賣力,連臉都猙獰得扭曲了。   

公正地說,陳嘉茵也是一個漂亮的女孩,高挑的個頭,要比心蕾高一些,小麥色的皮膚,眼窩深邃,有些像是混血的樣子。其實一直以來,都被稱為是巴西美人。不過沒有辦法,她的對手是漂亮的俞心蕾,這就讓人很是郁悶了。而且一直以來,論家世,論相貌,論一切的一切,只要是有俞心蕾在的地方,她陳嘉茵就只能排第二。中學的時候,自己練了好久的鋼琴,本來以為第一是穩拿了,卻沒有想到心蕾卻好像輕輕松松就拿到了本該屬於自己的桂冠。不僅如此,還有別的很多的比賽、考試,只要是有她俞心蕾,她陳嘉茵就只能靠後站,所有的好事都是她的,自己什麼都輪不到。要是自己真的是差的話也就算了,但是事實上,自己也是很優秀啊!只是因為有這個家伙的存在,所以才會……沒有想到老天真的開眼了,現在,她真的落到自己的手裡了,這樣的好機會放過的話,連天理都不容。而且,現在還是一箭雙雕,這個孔彥祥最喜歡的就是這樣手腕高竿的女人了,雖然身邊的女人無數,但是只要自己表現得讓他欣賞,這個孔夫人的位置就一定是屬於自己的。雖然她也是有錢人家的小姐,但是和孔夫人這個金光閃閃的稱號相比,還是力度不夠,只要自己……
     
“你是故意的吧?你是故意來讓我難堪是不是?我看你真的是恩將仇報,枉費我不計前嫌還想要幫你,把你們老板找來,讓他看看這件事情怎麼辦!快去!”嘉茵柳眉倒豎,不依不饒。   

“陳小姐,這……”心蕾委屈得想哭,但還是記著服務生的職責。   

老板娘看到了這邊的混亂,走了過來。   

“小姐,我是這裡的老板,您有什麼事情?”她有禮貌地問。   

“你就是老板?”她看了一眼眼前貌不驚人的女人,鼻孔抬得比眼睛還高,“你來得正好,你們這裡的服務生和我是舊識,剛才拉著她說了幾句,她就把咖啡潑到了我的衣服上,我這身衣服可是夏奈爾新款,巴黎剛上市的,這樣根本穿不成了,您看怎麼辦吧?”   

“這樣嗎……”老板娘的眼光迅速地划過了那一大片咖啡漬,猶豫了一下,“心蕾,給這位小姐道歉。”   

“但是……”心蕾還想要為自己辯解,但是被老板娘一個嚴厲的眼神制止住了。   

“這……”心蕾猶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低下頭。真的想有骨氣地拂袖而去,但是……但是現在,生活的現實就在這裡,拂袖而去容易,但是,拂袖而去的結果是什麼,這個,自己是很清楚的吧?就是因為有所畏懼,才會屈服。   

“對不起。”她委屈地低著頭。   

“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嗎?我的衣服可是很貴的,難道這樣就可以了嗎?”嘉茵還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算了吧。”孔彥祥在一邊淡淡地說。   

“怎麼能算了呢?”嘉茵顯然是會錯了意,還以為這是一種鼓勵的表示,越發的變本加厲起來。   

“心蕾,你先去忙別的吧,這裡我來處理。”老板娘對心蕾說。聽到這句話,心蕾好像是皇恩大赦一樣,連忙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喂,你不要走,我的事情還沒有說完,你憑什麼放她走?我的衣服怎麼辦?”嘉茵更加的不依不饒。   

“是這樣的,小姐。”老板娘笑得很甜,“您看這樣解決好不好?我馬上給您拿上一套備用的衣服,我幫您把這個送去干洗,洗完了給您送到府上可以嗎?”   

“不行,哪能這樣輕易地便宜她?”嘉茵冷笑,“你要她過來,給我親自擦干淨。”   

“小姐,請您不要這樣咄咄逼人。”老板娘收起了笑容,“要知道,這咖啡是誰給潑上去的,這個你我都很清楚。”   

“怎麼?難道你還想說我陷害她不成?”嘉茵明顯的有些底氣不足,“我這樣一個有身份人,為什麼要陷害她一個小小的服務生?”   

“這個可能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我想請您記得,服務生也是人,也是有尊嚴的。”老板娘正色地說,“還有,謝謝您的光顧,今天您的消費算是本店請客,但是,希望您以後不要光臨了。”   

“什麼?”嘉茵一跳三尺高,“你想要趕我走?我一個顧客,你竟然要趕我走?你的店還想不想開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不認識您,但是我覺得一位不懂得尊重別人的人,無論是誰,他都不算是一位真正的上等人。”老板娘的話軟中帶硬。   

“你……”嘉茵氣得直跳腳,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一邊的孔彥祥,希望他可以給自己出頭。   

“這位女士說得沒有錯。”孔彥祥微笑著說,“請您把剛才的那位小姐請出來可以嗎?”   

“您還有什麼事情?”老板娘警惕地說。   

“您請放心,我沒有什麼惡意。”孔彥祥微笑著,整個人看起來風度翩翩,“我只是想向那位小姐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而已,我的朋友做得實在是有些失禮。”   

“沒有什麼,您的歉意我會傳達到的。”遇到了這樣彬彬有禮的客人,再大的火氣也不好意思發泄出來了,所以,老板娘的語氣也和善了很多。   

“但是那位小姐看起來很委屈的樣子,我想還是道歉比較好吧。”孔彥祥堅持著,其實就在剛才,他忽然覺得,和嘉茵相比,心蕾顯然是可愛了許多。一時間,他忽然對這樣咄咄逼人的大小姐充滿了厭惡,這是以前沒有過的事情。以前,他可是最討厭那種柔弱的千金小姐,那些女人看起來很假,很做作,但是心蕾明顯不是這樣,她看起來很美麗也很倔強,不知怎麼的,他忽然很想看見她。   

“那……”老板娘猶豫了兩三秒,又看了看孔彥祥,後者的臉上挂滿了童叟無欺的笑容,看樣子應該不會為難心蕾,“小惠,把心蕾叫出來吧。”   

心蕾正在衛生間洗臉。   

怎麼可能不生氣?但是生氣又能怎麼樣呢?這就是生活,最最真實的生活,所謂的不為五斗米折腰,也只是人們所想象出來的聖人吧?普通人,還是活得現實一點,這樣才是人生之道吧。即使,再不情愿,也要這樣,因為,我們都是命運手裡的棋子,人,是不能反抗命運的吧?   
     
“我要富起來,我要再次有錢起來,我不要再過這樣的苦日子了!”心蕾看著鏡子裡那張濕漉漉的臉,發誓。   

過慣了有錢的生活,這樣的苦日子實在是受不了了,就算是像自己現在這樣拼命的忍耐,又有什麼用呢?真的是不愿意,不愿意就這樣過下去。虛榮也好,愛財也罷,但是有誰愿意受窮呢?特別是過慣了好日子的人,這樣的貧窮,看來更加的可怕。   

“心蕾,老板讓你出去一下。”心蕾正在出神地想著,就聽到門口同事的喊聲,當然是不想出去,但是,想了一下,還是走了出來。   

“老板娘讓你過去一下,就是你剛才闖禍的那桌。”小惠笑得很有些幸災樂禍。   

他們都很討厭這個新來的同事,因為她漂亮,更因為她身上不知不覺散發出來的那種驕傲和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感覺,好像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泥土,只有她一個人是金子一樣,這樣的感覺自然是很討厭。   

“我知道了。”說完她走了出來,“把毛巾給我。”   

小惠冷冷地看著她。   

“把毛巾給我。”她以為她沒有聽清楚,又重復了一遍。   

“小姐,我不是你們家的佣人,請說話客氣一點。”說完,小惠扭頭就走,把心蕾一個人晾在了一邊。   

“窮人的日子真沒法過。”心蕾氣得渾身發抖。   

“老板,您找我?”心蕾走了出來。   

“嗯。這位先生。”她指了指孔彥祥,“這位先生想要對你表示一下歉意。”   

“歉意?”心蕾有些驚訝。   

“是的。”孔彥祥連看都不看邊上嘉茵難堪的臉色,對心蕾微笑著說,“我的朋友剛才對您做的事情很是失禮,在這裡我向您表示一下歉意,很對不起。”   

“不用,不用這樣客氣。”心蕾有些受寵若驚。   

孔彥祥笑了笑:“嘉茵,給俞小姐道歉。”   

“哼!”得到的是嘉茵從鼻子裡發出的聲音,這也是孔彥祥預料到的反應。   

“不要這樣,快給人家道歉。”   

“我不要,憑什麼給她道歉?”雖然聽到了孔彥祥話裡嚴厲的味道,但是要讓自己這樣認輸,還是做不到,畢竟,這樣的勝利是自己從小就向往的,向往著能戰勝她,現在總算做到了,怎麼能這樣輕易就放棄?   

“對不起。”孔彥祥向心蕾歉意地笑了笑,“她的脾氣實在不好,我代表她向你道歉,我是孔彥祥,認識一下。”說著,他把一張名片拿出來,放在了心蕾手上。   

“我叫……”   

“俞心蕾俞小姐吧?我剛才已經聽到嘉茵這樣喊你了,我叫你心蕾,可以嗎?”孔彥祥很理所當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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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當然可以。”心蕾覺得孔彥祥是一個很和善的人,不禁又多了幾分好感。

“心蕾小姐,我為我朋友的做法再一次地表示歉意。”他微笑著說,“希望您不會在意。”   

“不會的。”   

“那好了,我們先告辭了。”說完,孔彥祥拉著嘉茵的手離開了咖啡店。   

走了出去,孔彥祥把嘉茵塞進了車子:“我送你回家。”   

“我才不要回家呢。”嘉茵十分的不滿,“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去吃晚飯嗎?”   

“我不想吃了。”孔彥祥臉上帶著諷刺的微笑,“我看你也不會有太好的胃口,不是遇到了你最大的敵人嗎?”   

“那也沒有什麼啦。”嘉茵根本沒有明白過來這話裡的意思,“反正路過百貨商店再買上一件衣服就可以去吃晚飯啦。對於這樣的女人,這樣的事情打擊也夠大了,你看她那張臉,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一樣。其實我估計剛才她已經躲到衛生間哭過鼻子了。你不知道,她小的時候虛榮心有多重。不過彥祥,你人真的好好,今天要不是你的話,我肯定要好好地出上這一口惡氣,不過以後機會多著呢。”   

“你說完了沒有?”孔彥祥顯得相當的生氣,“你以為去嘲笑別人很有意思?你以為你這樣做就很好嗎?人生總是這樣,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都有倒霉的時候,等到你自己倒霉的時候你就知道是什麼樣的滋味了。”   

“彥祥……”嘉茵楚楚可憐地看著他,心裡有些納悶:這些事情不是他經常會做的嗎?怎麼現在會像突然轉變了性格一樣,這樣義正辭嚴地來說她?但是奇怪歸奇怪,卻還是沒有說什麼。   

“你不要以為你這樣做很好,你要知道……”孔彥祥還在說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在別人眼裡是多麼奇怪的事情。因為他孔彥祥,就是一個以惡趣味著稱的名公子。   

孔家有錢,到底有多有錢,沒有人能說得清楚,反正島內島外都有不少的生意。孔彥祥是孔家最小的,也是惟一的男孩子,所以孔家上下,都把他放在手心裡捧著,以至於養成了他無法無天的性格。他最大的愛好就是整人,整人的手段也是五花八門,反正落到他手裡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所以,這樣的孔彥祥說出那樣義正辭嚴的話,也難怪嘉茵覺得奇怪了。     
   
“彥祥……”嘉茵想使出自己的“撒嬌功”,但是還沒有靠過去就被攔住了。   

“嘉茵,你是一個女孩子,還是自重一點好。”   

“我是你未婚妻啊,抱一抱很正常啊,再說,以前你也很喜歡我抱啊。”嘉茵睜大了眼睛,顯得疑惑不解。怎麼會這樣啊?不是好好的,怎麼一杯咖啡喝下來,好像一切都不對勁兒了?難道是……“彥祥,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她扑上去摸孔彥祥的額頭,“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你告訴我,我們馬上去醫院。”   

“我很好,我沒有病,你才有病呢!”孔彥祥厭惡地拉下嘉茵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我很好,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更沒有病。”   

“但是你的行為很不正常啊?是不是那個該死的俞心蕾在你的咖啡裡放了什麼東西,把你的腦袋燒壞了?你放心,要是她敢對你做什麼的話,我敢保証讓她死無葬身之地!”情急之下,嘉茵放下狠話。   

“我很好,沒有任何問題!”孔彥祥真覺得自己被打敗了,自己以前是什麼眼光,看上這樣一個女人?而一提到女人,他的腦海裡忽然出現了另外一個女人的身影,一個美麗的,帶著些倔強的女子……   

“彥祥……”嘉茵還想要說什麼。   

“閉嘴!”孔彥祥喊了一聲。   

嘉茵乖乖地閉上了嘴巴,心裡暗暗松了一口氣:“這樣才對啊,這樣才是孔彥祥的個性呢,看樣子他總算是恢復正常了。”   

“我現在送你到百貨商店買衣服,買完以後你愿意到什麼地方都隨便你。”   

“真的?”嘉茵驚喜地喊了起來,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的好事,“愛到什麼地方就到什麼地方”,那他的意思不就是說,他愿意為自己妥協?要是那樣的話,從來不妥協的孔彥祥愿意向一個女人妥協,這代表了什麼?恐怕是不言而喻的吧?看來,這個自封的未婚妻馬上就可以轉正了,而且,還可以轉成為妻子。他的妻子,孔夫人,這個稱呼聽起來是多麼的順耳,又是多麼的適合自己。想到不久以後,報紙都會刊登出來:孔彥祥娶了她陳嘉茵──是一件多麼風光的事情!那個時候,就可以帶上孔家家傳的大鑽到那個該死的俞心蕾的面前炫耀,那是多麼愉快的事情!   

孔彥祥一言不發。按照他平日的機靈,他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出嘉茵心裡的如意盤,但是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另外一件事情、一個人,所以根本沒有去理會嘉茵。   

進了服裝店,嘉茵的眼睛都直了,沒有一個女生是不喜歡美麗衣服的,而且特別是今天,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孔彥祥的耐性顯得特別的好,雖然有些心不在焉,但是好像所有的要求都順利的答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刷掉了4件好幾萬的衣服。孔彥祥從來不陪女人逛街,現在卻主動陪自己,難道是因為今天自己表現得太好了,太有當家主母的氣勢了,所以他高興,給自己的獎勵?她越想越高興,恨不得飛起來了。   

對孔彥祥來說,這確實是一個獎勵,但絕不是因為她今天的表現,而是因為另外一個人,因為他剛才做出的一個決定。   

“呀,我以為是誰呢。”正在血拼的時候,迎面走過來一個女人,手裡拿了一大堆購物袋,正是孔彥祥的前女友,一個以毒舌頭著名的模特。   

“已經快兩個月了,還沒有換掉你呢?真是恭喜呢!”那女人的話裡有些酸溜溜的醋味兒。   

“那是,當然不會換人了,現在他陪我逛街呢。”嘉茵挑舋地說,“反正他還說一切都讓我安排,要是讓我安排的話,我想是不是要盡快舉行婚禮呢?”   

“你!”對方明顯的有些生氣,“你以為你是誰?還婚禮呢!說不定是分手禮物,明天就換人了,有什麼好得意的?”   

“就算是分手禮物又怎麼樣?不像某些人,分手的時候來上一場“一哭二鬧三上吊”,結果還是一樣,一樣被甩了,還落得變成別人的笑柄。”   

“你在說誰?”那個女人有些氣急敗壞。   

“沒有點名,誰承認我就是說誰啊。”   

“你……”   

孔彥祥在一邊欣賞著兩個女人之間的戰斗。   

要是放在平時,這樣的戰斗在他不過是一場有趣的游戲,很好玩而已。但是現在,他卻覺得這兩個女人是這樣的聒噪,聒噪得惹人討厭,沒有絲毫所謂的風度和氣質可言,實在是難看得要死,要不是因為在商店,她們一定會什麼都不顧地,像是兩個潑婦一樣地打起來,實在是想不通自己為什麼當時喜歡這樣的女生,一點家教都沒有。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另外的一張面孔,一張恬靜的臉。   

“好了,走吧。”孔彥祥實在是受不了身邊越來越多的人,拉住了正吵得不可開交的嘉茵,走到了外面。   

坐到了車裡,嘉茵還是在嘮叨個不停。     
     
耐著性子等到了她的話稍微有停頓,孔彥祥開口:“嘉茵,咱們分手吧。”   

嘉茵還在繼續,好像剛才的話沒有傳到她的耳朵裡,但是她的手握得很緊,孔彥祥以為她沒有聽到,又重復了一遍。   

她打住了話頭,愣愣地看著孔彥祥,許久,許久,一滴淚水划了下來,之後又是一滴,馬上,就好像打開開關的閥門一樣,淚水止不住地往下落。孔彥祥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更沒有伸手幫她擦一下,就那樣看著。   

“為什麼?”嘉茵含糊不清地說。   

“我累了。”只是簡單的三個字。   

“你說謊!”她喊著,“剛才還是好好的,現在變成這樣,她是誰?”   

“沒有任何人,我告訴你了,我累了。”孔彥祥本來想說真話,但是轉念一想,還是說了一句謊話。   

“你騙人。”嘉茵滿臉都是淚水,“你在騙人,誰都知道,你孔公子只要有了新的目標就會分手,你告訴我,她是誰?我陳嘉茵哪裡比不上她?你告訴我,你喜歡她什麼地方,說出來我可以改的。”   

“沒有任何人,就是我自己。”他嘆息著,“我玩累了,不想這樣下去。”   

“我沒有和你玩啊,我真的愛你啊,你要是累了,我們結婚好不好?那樣你就安定下來了,我一定會是一個好妻子的,而且也會是一個合格的當家主母,好不好啊!”嘉茵拼命搖著孔彥祥的手臂。   

“沒有用的,嘉茵,你很好,但是我覺得我們兩個之間不合適,我不喜歡你,我不想浪費你的時間。”   

“沒有,沒有浪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怎麼樣都好啊。”嘉茵說得很是煽情。   

“但是我也不想浪費我的時間,事實上,我已經很厭煩你了。”不得已,他只好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來。   

“不會的,你不會這樣。”嘉茵絕望地喊,一直以來,雖然孔彥祥不像是什麼紳士,但是他卻是一個優秀的情人,沒有想到這樣絕情的話會被這樣說出來,此時的他才更像傳說中的那樣──那樣冷酷的孔彥祥,商場上的絕情男子。   

“你一定是有什麼事情對吧?有什麼事情你和我說,我們一起面對好不好?不要這樣啊,不要這樣離開我好不好?”嘉茵幾近哀求。   

“沒有用的,我不喜歡你了,不對,應該說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所以拜托你,不要再纏著我了,好不好?”眼見軟的不行,孔彥祥也有些急躁,難聽的話也一句接著一句接踵而來。   

“不,你不要離開我,再給我一個機會。”她哭得很可憐。   

“下車。”孔彥祥干脆不再理會她。   

“我不要,再給我一個機會。”嘉茵手抓著車門,死活都不放手。   

孔彥祥拉開另一邊的車門,走下了車。

“你愿意在裡面呆著你就自己在裡面好了,我打車回去。”說完,他就向出租車的站牌走去。   

背後響起穿著高跟鞋奔跑的聲音。不用回頭,都知道背後是什麼,將要發生什麼。   

“孔彥祥,你這個混蛋!我恨你,我永遠恨你。”   

臉上火辣辣的疼,沒有想到女人發起火來下手會這樣的狠毒。   

回到家,不顧及佣人們的眼神──反正臉上的手印明明白白地寫著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沒有理會管家手裡的電話──反正也不外乎什麼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或者是什麼我要自殺之類的話吧,這樣的威脅聽得太多,都要厭倦了。女人這種生物,都是這樣嗎?   

或者,有例外的吧?就像今天這個女孩,不知道為什麼,從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在自己的心底……那樣的感覺,是自己從來沒有過的。   

之後,無邊的睡意席卷過來,將他吞沒。夢裡,還不停閃爍著一張倔強的臉。   

第二天剛到辦公室,就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兼下屬方翔宇笑嘻嘻地走了進來:“聽說你昨天又負傷了?”   

已經習慣了他的毒舌頭,孔彥祥不介意地笑了笑:“是啊,你的消息可真夠靈通的,有沒有意思開家偵探所?錢我出。”   

“算了,還是不要了,要是我開偵探所的話,生意一定全都是找你的,我可不想連工作都要和你的私生活挂上鉤,還是不要了。”他為兩人倒上了咖啡,“下一個繼任者是誰?我怎麼沒有聽到一點兒風聲?”   

“什麼繼任者?”孔彥祥被這句話問得莫名其妙。   

“不要和我裝傻。”方翔宇笑得很是欠扁,“從16歲開始,你的身邊就沒有斷過女人,我還不知道你的毛病?在沒有新的目標的時候,你怎麼忍心放棄舊的?趕快說吧,這次看上誰了?是哪家的母老虎?”   

身為朋友,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喜歡精明女人的愛好。   

“沒有目標,只是覺得累了,也不想拖累人家女生。”孔彥祥喝了一口咖啡,一本正經地說道。     

方翔宇的動作和昨天嘉茵的如出一轍,都是立馬扑上去摸他的額頭。   

“我沒有發燒!”孔彥祥甩掉他的手,沒有好氣地說。   

“你千萬不能有事情啊。”方翔宇“哭”得很是傷心,“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的下半輩子可就完蛋了啊……”   

“別鬧了。”孔彥祥翻了翻眼睛,沒好氣地說,“你以為你現在還在話劇社啊?拜托你演戲演得專業一點,不要這樣好不好,這樣顯得你很白痴。你是我的副手,我不想讓別人覺得,用了你這樣一個副手的我也是一個白痴。”   

聽到了這樣的話,方翔宇止住了偽裝的哭泣:“應該是你,沒有被外星人捉去洗腦,這樣狠毒的話也只有你說得出來,但是既然是你,怎麼就這樣奇怪呢?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啦?”   

“難道我不想談戀愛了就是受刺激了嗎?”孔彥祥很是郁悶,“我難道就不能大徹大悟,決定洗心革面,從此做一個堅持潔身自好的單身主義的好男人了嗎?”   

“就你?”方翔宇完全是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我相信豬可以爬樹,狗可以在天上飛,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惟一不相信的就是你──孔彥祥不找女朋友!從我認識你到現在,幼稚園就不說了,從小到大,你什麼時候身邊缺少過女人?前仆後繼,前面的還沒有走,後面的已經來了,找過的女朋友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你單身?你單身的話別人就不用混了。”   

“難道我這樣無可救藥?”他用一種無比哀怨的眼神看著方翔宇,希望可以給自己一個否定的答案。   

但是遺憾的是,後者相當確定地點了點頭。   

“其實,也不是這樣啊,”他小心翼翼地說,“我是喜歡上一個女孩,但是……”   

“我就說嘛!”方翔宇一下子跳了起來,“我就說你不可能會單身嘛,看樣子地球是不會爆炸了,你這次看上哪家的小姐呢?這個的脾氣有多惡劣?”   

也只有像孔彥祥這樣的怪胎找女朋友才有這樣奇怪的條件。   

“她,應該不是大小姐吧。”孔彥祥想了想,認真地回答,“就算是的話現在也應該不算是了,因為聽說她家破產了,現在人在一家咖啡廳打工。”   

“破產人家的小姐?那脾氣估計好不到哪裡去,肯定是覺得委屈而更加的變本加厲而已,這一點沒有問題,但是,哪家咖啡廳敢雇用這樣的小姐?不怕破產嗎?”聽到孔彥祥的話,方翔宇自言自語地分析道。   

“喂,是哪家咖啡廳啊?”他推了推孔彥祥。   

“你想干什麼?”孔彥祥虎視眈眈地看了他一眼,方翔宇只覺得一陣冷汗從頭頂到腳心,“你想干什麼?可是我先喜歡上她的哦,雖然我們是好朋友,但是如果你要是敢跟我搶的話,我也是不會客氣的。”   

“天那,你在想什麼?”方翔宇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再借我幾個膽我也不敢和你搶女人啊,再說了,你喜歡的女人我可不敢恭維,這樣的母老虎我可承受不起。”   

“什麼母老虎啊?”孔彥祥白了方翔宇一眼。   

“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是很喜歡那種有個性的女孩。”他忙更正自己的口誤,“這樣的個性女孩不適合我,我還是比較老土,喜歡那種乖巧的女生。”   

“那你也不能喜歡她!”孔彥祥有時候耍起脾氣來活脫脫的也是一個小孩。   

“好好好,我發誓,我保証我不會喜歡她,這樣總可以了吧。”他腆著臉笑著,“我都這樣有誠意了,總該告訴我是在哪兒了吧?”   

“看在你這樣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好了,就是在‘心雨’裡面,那個新來的服務生。”   

“  !”方翔宇倒在了地上。   

“你沒有開玩笑吧?”他扶著桌子站了起來,“是哪一個‘心雨’?”   

“全台灣我們去的還有哪一個心雨?”孔彥祥瞟了他一眼,作出一副“你很白痴”的表情。   

“你是說我們評出來的,那家服務最好的‘心雨’?”方翔宇不死心地問。   

孔彥祥肯定地點點頭。   

“別拉我,讓我先暈著。”地板上的方翔宇喊道。   

……   

一個男人鬼鬼祟祟地走進了“心雨”,不是別人,正是一個半小時以前才發過誓這一輩子再也不來“心雨”,免得破壞了“心雨”在自己心目中良好印象的方翔宇。   

“請問,你們這裡有沒有新來的服務生。”他帶著自以為最和善的微笑。   

“新來的?”那個滿臉帶笑,還一臉青春痘的小姑娘認真地想了一想,“你是說心蕾吧?”   

“心蕾?”方翔宇有些犯嘀咕,這個名字聽起來,很是……耳熟。   

“她在哪裡?”他繼續問道。   

那個女孩剛才還真誠的笑臉迅速地垮下去,然後漸變,漸變成為職業性的笑容。也難怪,這樣一個帥哥一進來就問另外一個不招人喜歡的漂亮女孩,這讓誰心裡也不好受。雖然她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他是不會來找自己的,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一回事了。
     
“請等一下。”撂下一個職業性的笑容和帶著怪味的回答,那女孩懶洋洋地走到了後面。   

“俞心蕾,有人找你。”   

“找我?”心蕾有些驚訝,最近怎麼都是自己的事情?昨天那個陳嘉茵就把自己弄了個焦頭爛額,好在老板娘袒護才逃過一劫,就算是這樣,也沒少受到老板娘的數落。今天又來人找,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是一個男的,還是一個大帥哥,你可真行了,什麼人都能往這招惹,這裡是咖啡廳,又不是你們家,怎麼還想在這裡招蜂引蝶不成?”   

“陳小惠,你最好說清楚,什麼叫招蜂引蝶?”心蕾終於火了,這麼久以來的壓抑、憤怒和委屈化成滾滾的怒火,一股腦地沖了出來,“我俞心蕾哪裡得罪你了你最好明說,不要這樣陰陽怪氣的。什麼叫招蜂引蝶?我招了什麼蜂?又引了哪只蝶?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可能是被嚇住了,小惠一句話也沒敢說,轉頭就想離開。   

“你站住。”心蕾擋住了門口,“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說就說!”小惠也憋不住了,火了起來,“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樣的千金小姐,動不動擺出一副臭架子,好像誰都要巴結你們一樣。家裡有幾個臭錢怎麼了?有一分錢是你自己掙的嗎?以前這樣就算了,反正你們家有錢,大家巴結慣了,也就算了,現在你還是這樣,你有什麼好傲氣的,你現在和我們一樣,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一樣要靠自己的本事吃飯,你還有什麼好傲氣的,天天擺出那樣一副臭架子來給誰看?”   

心蕾驚呆了,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樣令人厭惡。自己明明是在忍耐啊!為什麼別人還要這樣說?難道自己真的是這樣嗎?這樣子的過分?自己,真的如此無藥可救?   

“心蕾,外面的客人找你,你快點去。”正在僵持著,外面的同事為她解了圍。   

剛走了出去,就看到一個英俊的男生在那裡探頭探腦的,心蕾走了過去:“先生,你找我?”   

那男生抬起頭來,兩個人一起驚呼:“俞心蕾(方翔宇)!你怎麼會在這裡?”   

“沒有想到你竟然來了台灣!”方翔宇很是激動,“你現在在這裡打工嗎?”   

“對。”心蕾點點頭。   

“你家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方翔宇拉住了心蕾的手,“我還想過要回去找你,但是回去的時候就聽說你離開了上海,又沒有人告訴我你去了哪裡,我也只好作罷了。”   

剛好孔彥祥路過“心雨”。   

說是路過,實際上也是特意來的,他是想來看看心蕾,自從昨天見到心蕾以後,他就覺得心裡有一些……怎麼說呢,有一份隱隱約約的牽挂。是的,是牽挂,是一種自己也不明白的牽挂,只是希望見到心蕾,這樣的感覺是自己從來沒有過的。所以,還沒有下班,他就翹班來到了“心雨”,好在他是老板,就算是不去上班的話也沒有人能說什麼的。   

剛到了門口,透過玻璃窗,就看到方翔宇的手正握著心蕾的手,這一驚非同小可,他三步并作兩步地沖了進去,臉色難看得好像是抓住妻子偷情的丈夫。   

“方翔宇……”孔彥祥咬牙切齒地說,臉色比黃瓜好不了多少。   

“彥祥,你來了?”看到老朋友來了,方翔宇很是高興,絲毫沒有意識到眼前的家伙難看的臉色,“我給你介紹,這位是俞心蕾,是我在上海的朋友,這位是孔彥祥,是我在台灣最好的朋友和老板。”   

“你好。”心蕾微微笑著,把手伸了出去,“昨天謝謝你。”   

“沒有什麼的。”孔彥祥伸出手去和心蕾握手,他的臉竟然──紅了?!   

心蕾笑了笑,裝作沒有看見,不動聲色地岔開了話題。   

這樣的善解人意和教養更加讓孔彥祥嘆為觀止。   

……   

“心蕾,過來一下。”還沒有聊上幾句,老板娘就在後面喊起來。心蕾歉意地笑了笑,回到了後面。   

“俞心蕾,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帶著好心情來到後台,就看到了老板娘難看的臉色和脫口而出的責怪。   

“我……”心蕾被這樣的責罵搞得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我怎麼了?難道又犯什麼錯誤了嗎?我只是和朋友說了幾句話啊。”   

“朋友?說話?現在是什麼時候?”   

“我知道是工作的時候,但是是他們來找我的啊,再說了,他們也是客人,我這樣做有什麼不對的嗎?”   

“客人?客人是客人,現在,你在工作的時候,他們就是客人,你這樣貿然上去就是不對。我請你來是工作的,不是讓你來這裡招蜂引蝶的。”   

“招蜂引蝶?”這已經是心蕾今天第二次聽到這樣的話了,她自然不能和老板娘吵架,但是她咬著嘴唇,忍著淚水沒有從眼眶裡滑落出來。   
   
“不服氣是嗎?”老板娘冷笑了一聲,“是不是覺得我說得很難聽,所以覺得很是不服氣?我告訴你,這就是我看到的事實,是你所表現出來的。我讓你去打掃衛生,讓你去干很多在你看來很丟面子的事情,就是想讓你的小姐脾氣收斂一下,讓你懂得普通人的生活,但是你現在做什麼呢?你看看你的同事,你是怎麼對待他們的?你真正地從心裡尊重過他們嗎?真正把他們當成是自己的朋友,平等地去看待過嗎?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朋友嗎?你有過真正的朋友嗎?我想,你要是學不會怎樣尊重別人,而只是一味地和你那些你自認為是上等人的朋友混在一起的話,我想你也不用再來上班了。”   

心蕾什麼也沒有說,聽到這樣連珠炮的發問,她忽然覺得自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真正的朋友,自己有嗎?從小到大,自己的朋友都是一些千金小姐,當自己家出事情的時候,她們全都不見了,一個都沒有,只有一個女佣希弦幫了自己一把。來到台灣,投靠的是秦朗,但是自己真地把秦朗當成朋友了嗎?自己為他做過什麼?一味的希望秦朗幫助自己,只有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才會想到他,但是有好事情的時候,卻還是把他扔到腦後。這樣的關系,也算朋友嗎?自己真的重視過他這樣珍貴的朋友嗎?什麼時候,自己的心目中把人分成了兩類,自己用得著的和會給自己添麻煩的,只要用得著的就去用,會給自己找麻煩的就敬而遠之。這樣的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去要求別人?去要求別人好好對待自己?自己,為別人做過什麼,別人憑什麼這樣對待你呢?   

就在心蕾思考這些的時候,孔彥祥拉著方翔宇來到了外面的停車場。   

“你干什麼?”方翔宇十分的奇怪。   

“你又干了什麼?”孔彥祥咬牙切齒地說,“你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嗎?我早上才告訴過你我喜歡俞心蕾,你現在就跑來了,還抓著她的手,你想干什麼?”   

“你是說,你喜歡的那個女孩是心蕾?“方翔宇吃力地重復著,完全不相信這是事實。   

“當然,這家咖啡廳還有別的新來的漂亮的女孩嗎?”孔彥祥說得很理直氣壯。   

“但是,但是心蕾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啊。”方翔宇提醒他,希望他清醒一點,“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麼,但是你看到的絕對是錯覺,因為心蕾我很了解,她不是那種會耍手腕的精明女孩,她有些傲氣,但是很單純也很直接,完全不是你喜歡的那一類的女孩,你還是死心再找別的目標吧,她們家現在也已經破產了,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了,她沒有一點符合你的要求。”   

“不許你那樣親熱地叫她!”孔彥祥申明自己的主導權,“我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啊,我昨天就看出來了,她是那種溫柔的女生,我比較喜歡和欣賞這樣的特點,我現在發現原來自己真的很愚蠢,喜歡那樣奇怪性格的女生,但是現在我覺得她這樣才是真正的可愛。我不要玩了,我要追求她,然後認認真真地以結婚為目的,跟她認真地交往!”   

“你不是說真的吧?”方翔宇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說話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孔彥祥,“你不是完全的不婚主義者嗎?你不是說要單身嗎?”   

“那是我以前說的啊。”孔彥祥理直氣壯地說,“那是因為我沒有遇到心蕾這樣的女孩子,因為遇到了她,所以我才會想要結婚啊。”   

“但是……”   

“沒有什麼但是的。”孔彥祥說,“現在,你趕快給我交待你是怎麼認識心蕾的,為什麼會抓住她的手,要是說謊的話,你就小心我的……”他用動作來表示自己所說的沒有一句話是虛假的。   

“好好,我說,你不要這樣。”方翔宇咽了一口吐沫,小心地看了一眼虎視眈眈的孔彥祥,開始坦白從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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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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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0:05: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夜。   

星星在天空中一閃一閃的,台北的夜空和任何一個城市的夜空一樣,霓虹燈把滿天的星辰都掩蓋得沒有顏色了,只能看到幾顆稀疏的星星。這就是所謂的文明吧。我們一直在重建著什麼,但是,我們卻忽視了很多。其實一直以來,我們所重視的,我們所向往的,往往就在我們身邊。   

勞累了一天的秦朗依舊騎著機車接心蕾下班,但覺得今天的心蕾有些怪怪的。   

“你怎麼了?”他問道。   

“沒有什麼,我只是覺得,秦朗,我是不是很討厭?”她一本正經地問。   

“沒有啊,你為什麼會這樣想呢?”秦朗有些納悶,“這根本是沒有的事情啊,你怎麼會讓人討厭呢?”   

“因為,感覺,我覺得自己很討厭。現在我越來越這樣覺得,我是一個很討厭的女生。”心蕾捂著臉說,“連我自己,有的時候都在討厭我。”   

“為什麼?”秦朗反問,“為什麼你會討厭你自己呢?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讓自己覺得討厭的事情呢?”   

“你不覺得嗎?我是一個令人討厭的女生,我自私自利,而且我還高傲冷血,你不討厭這樣的人嗎?”   

“我……”秦朗嘆了一口氣,把車停在了小公園的門口,拉著心蕾坐到了草坪上,“發生了什麼事情,能告訴我嗎?”   

“告訴你又有什麼用呢?”心蕾微微嘆息,“反正就是這樣了,我已經明白過來我有多討厭了,秦朗,你是不是早就討厭我了呢?只是,你一直是在忍耐而已吧?真的是很難為你呢。”   

“難為嗎?也許吧。”秦朗微微一笑,“但是心蕾,我卻不知道怎麼的,一點都不討厭你呢,即使你像你自己說得那樣自私自利,高傲冷血,而且還很趾高氣昂,但是,不知道怎麼了,我一點都不會討厭你,就算你是這樣的人,我也不會討厭你。因為,你是心蕾,是俞心蕾哦,就是因為是你,所以我才不討厭你呢。”   

“為什麼?”   

為什麼?也許,是一種自己都不甚明了的感情吧?連自己都不甚明了,只是覺得,就算是全世界都不滿,但是只要自己在這裡,就會一直守護著,不會改變,就算是再惡劣十倍,也會微笑著守護──因為,你是那個人啊。   

“因為我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比這個世界任何的人都喜歡,我就是這樣地喜歡,這樣地喜歡你。”秦朗在心裡默默地說道。   

“沒有原因嗎?你還真的是有一些愚蠢呢,竟然會不討厭我這樣的女人。”心蕾有些累了,把頭靠在秦朗的肩膀上,“但是,聽到你說這話,真的好高興,雖然知道也許你只是為了讓我開心,但是,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不討厭自己的人,還真的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呢。”微笑說出的,是言不由衷的話,其實,現在連自己,都在否定自己。從來沒有過的疲憊的感覺,自己,真的很沒有用啊,還以為自己是怎麼樣的天下無敵,最後,原來,只是大家都討厭的,倔強的小孩子而已。   

“你知道嗎?秦朗,我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這樣讓人討厭,但是今天,老板娘對我說:‘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朋友嗎?你有過真正的朋友嗎?’當她說這樣的話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很冷,真的很冷很冷,我想辯解,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沒有辦法說出口,因為我忽然覺得,這樣的話沒有辦法說。確實就像她說的那樣,我沒有朋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身邊除了你,還有誰是我真正的朋友,是真正關心我、重視我不圖回報的人。因為這樣的我,根本從來沒有關心過任何人,在我的字典裡,只有我自己,沒有別人,我想,讓我家破產,有這樣的生活,也許就是老天給我的懲罰,懲罰我這樣的人,懲罰我做的事情。可惜,現在我才明白過來,有些太晚了。”   

“真的晚嗎?”秦朗微笑著說,“現在,一切都還不晚,因為你想到了,你可以去嘗試啊。”   

“但是,我做了那樣多的錯事,別人,能這樣輕易地原諒我嗎?”   

“只要愿意改過,就都不算晚。”   

“是這樣嗎?”   

“當然了。”   

“秦朗。”   

“嗯?”   

“謝謝你。”   

“看來,你是真的有這樣的覺悟了呢。”秦朗笑著說,“以前的俞心蕾,是絕對不會對任何人道謝的。”   

“是啊。”心蕾破天荒地沒有抗議,而是微笑著,“以前的俞心蕾,真的是好過分的人呢,但是,她以後不會了。”   

“心蕾,你要加油哦。”秦朗對著黑洞洞的天空大喊,然後轉過頭來,“心蕾,你也喊一聲試試看啊。”   

“這樣大喊大叫?”心蕾有些為難,“這樣好像不是很淑女的行為啊,而且,這樣不會吵到別人吧?”   

“當然不會啦。”秦朗笑著,“這附近沒有人家,再說了,這樣喊兩聲很舒服,心情都會很舒暢呢。”   

“是嗎?”心蕾猶豫了一下,對著天空大喊,“俞心蕾,你要加油啊!你一定要改正你的錯誤哦!”   

“再喊大聲一點,就像我這樣。”秦朗給心蕾做示范,“心蕾,你要加油哦!”   

“心蕾,你要加油!”心蕾終於放開了聲音,喊得一群鳥扑扇著翅膀飛了起來。   

“加油啊,心蕾!”   

“你也要加油啊,秦朗!”   

“秦朗一定要做心蕾一輩子的好朋友!”   

兩個人就這樣在公園喊著,終於累了,雙雙躺在了草地上。   

“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經常趁著晚上到這個公園裡來,就這樣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秦朗說道,“真的很懷念那個時候。我記得那個時候的星星好多又好亮,挂在天上就像是一盞盞小燈籠,可惜現在台北的天污染得太厲害了,已經看不到這樣美麗的星星了。”   
     
“我小的時候也喜歡看星星,記憶最深的是有一次在阿爾卑斯山,我晚上的時候溜出了住的房子,自己一個人到雪地裡看星星,那個時候星星真的好多又好亮,好美好美,我竟然就那樣睡著了,要不是家人找來,我可能就那樣凍死在雪地裡了,但,那個時候,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挂在天際的星星,真的好美好美。後來,爸爸知道我喜歡星星之後,特地給我訂做了這個……”她從衣服領子裡掏出一條項鏈,上面的鏈墜在暗淡的燈光下也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這顆鑽石可不一般呢,它叫星星的碎片,是從隕石裡找到的鑽石,雖然很小,但是是從天上下來的,所以很珍貴。”她把鏈墜握在了手裡,“我從那個時候起就一直戴在身上,從來沒有摘下來過,甚至在窮的時候都沒有拿下來換點什麼吃,因為,它可以算是我爸爸媽媽留給我的最珍貴的紀念品了。”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了,“其實,我真的好想他們,他們到了哪裡,在國外沒有錢會怎麼樣?會不會受苦,吃的什麼?住在哪裡?媽媽的身體不好,在那樣的地方能不能記得按時吃藥呢?還有爸爸,他的腿最怕冷了,要是在冷的地方會不會發作?我真的是好想他們啊,其實,只要可以一家人在一起,那樣寧可是像現在這樣去打工,去洗廁所我也不怕,只要在一起,可是,他們現在把我一個人丟下來了,我真的好害怕,他們不要我了嗎?”   

“不會的,心蕾。”秦朗安慰著她,撫摸著她柔軟的髮稍,“只是暫時的,現在的一切都只是暫時的,你要相信,這一切只是上天給你的一場考驗。上帝對你做的任何事都有上帝的理由,就像上帝說的那樣:你不必怕黑夜的驚駭,或是白日飛的箭,也不必怕黑夜行的瘟疫,或是午間滅人的病毒,雖有千人扑倒在你左邊,萬人扑倒在你右邊,這災卻不得臨近你。”   

不知道是秦朗的話,還是《聖經》的作用,心蕾漸漸平靜了下來,也止住了哭泣。   

“秦朗,謝謝你。”心蕾小聲說道,“謝謝你肯陪著我,保護我,雖然我很沒用,這樣討厭,但是你還是陪在我的身邊,幫我擋風遮雨,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是我最大的幸福。”   

“朋友?”聽到這樣兩個字,秦朗的心微微的有些酸楚。   

是啊,是朋友,也只是朋友而已,無論如何,在她的眼裡,都只是一個朋友。再努力,再接近,都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只是朋友,而已。這樣兩個字,把什麼都磨滅了。   

“我真希望,我不是什麼朋友。”   

“你說什麼?”心蕾沒有聽清楚秦朗的喃喃自語,問道。   

“沒有什麼,我在自言自語而已。”秦朗忙打馬虎眼,轉移開了話題,“這裡有秋千,你要不要玩?”   

“秋千?”心蕾的眼睛一亮,“我最喜歡玩秋千了,記得小時候,爸爸在院子裡給我安了一個……對不起。”她忽然意識過來,低下了頭,吐了吐舌頭,“我不是故意炫耀的。”   

“我知道。”秦朗微笑著,“你可以在我面前說以前的事情,這完全沒有關系,我也不會生氣,不會不高興,因為我知道你不是在炫耀,你只是在懷念而已。”   

“嗯。”心蕾開心地點了點頭。   

要是在這個夜晚,你無意中走進了台北街頭這一個普通的公園,你就會發現一個英俊的男孩子和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在一個破舊的、吱吱作響的木秋千上玩得很開心。那是一對那麼出眾的孩子,在外人看來簡直是天生一對,但是,最讓人欣賞的是他們臉上的那種神情,那樣的開心,那樣的天真無邪、發自內心的微笑……   

“今天很謝謝你。”玩到很晚兩個人才回家,站在心蕾的臥室門口,心蕾對秦朗說。   

“沒有關系啊,只要你開心就好。”秦朗笑了笑,轉頭想要回屋去。   

“等一等。”心蕾猶豫了一下,叫住了秦朗,在他的臉頰上飛快地吻了一下,“晚安。”然後紅著臉閃進了房間。   

秦朗愣住了。   

摸了摸剛才心蕾吻過的地方,好像還是熱辣辣的,剛才的一切都好不真實,都好像在夢境中一樣。剛才,心蕾真的吻自己,難道不是在做夢?   

心蕾在房間裡也在問自己。剛才,自己真的吻了秦朗,為什麼呢?   

雖然一直告訴自己,這樣的吻在西方不過是一種禮節,一種很普通的禮節,但是自己剛才怎麼會這樣上去就吻了秦朗呢?這不是自己的風格啊?自己是怎麼了?怎麼忽然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   

……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難得一家人湊到了一起,應該說,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一群人在一起吃飯。憑著阿媽敏銳的眼神,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蹊蹺。   

其實想不發現也很難,因為飯桌上的氣氛實在是很詭異。   
     
秦朗一個勁兒地發呆,還時不時地傻笑,差點兒把牛奶灌進了鼻子裡。心蕾也在走神,好像時不時地還抬頭看看秦朗,但是只要兩個人的目光相對,都會馬上不知道自己干什麼。特別是秦朗,夸張到了差點兒把鹽加到牛奶裡面。   

連阿達這樣的粗神經都意識到了兩人的不對勁兒,就可以看出來兩個人做得有多夸張。   

“秦朗,你今天怎麼不吃熏肉了?這可是你阿媽為了你特意做的呢。”   

“我吃,我吃。”秦朗答應著,伸出筷子。拿著筷子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心蕾正預備夾菜的手,兩個人都是一哆嗦,四支筷子骨碌碌地滾到了桌子底下。   

“怎麼了?你們今天是怎麼了?”阿達擠眉弄眼地說,“你們兩個今天可是很不對勁兒呢。”   

“我們有什麼不對勁兒的,死阿達。”秦朗沒好氣地說,“好好吃你的飯吧。”   

“當然了,今天有人臉都紅了,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呢。”阿達還是不放過這個欺負秦朗的好機會。   

“誰說我不知道手往哪裡放了啊?”秦朗心慌地辯解,“我不是放得好好的嗎?很自在呢。”   

“我說你了嗎?”阿達故意驚訝地說,“我只是說有人,沒有想到還真的有人承認了呢。”   

“阿達,你……”秦朗都快要跳起來了。   

“好了,阿達,快吃飯吧。”心蕾一見這樣的情況,忙出來打圓場。   

“啊呀!”阿達故作驚訝地喊道,“還有人心疼了呢。”   

聽了這樣的話,兩個人的臉都紅了,紅得像是煮熟的蝦一樣。阿媽一看這樣,忙主持公道:“阿達,你要是現在很想說話的話就去門口說,我們現在要吃飯。”   

聽到阿媽都表態了,阿達吐了吐舌頭,沒有再說話,乖乖地吃飯了。   

秦朗送心蕾上班。   

平時都是有說有笑的,但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很是別扭,兩個人都很不自在,心蕾的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就這樣別別扭扭地來到了咖啡廳。道過別以後,心蕾正在往裡面走,就聽見秦朗喊住了她。   

“心蕾……”   

“怎麼了?”心蕾回過了頭。   

“嗯……我……”秦朗猶豫了半天,“晚上見。”   

“晚上見。”   

心蕾向秦朗作了一個勝利的手勢,轉身進了咖啡廳,飛揚的裙裾燦爛的微笑。今天,將會是嶄新的一天。   

心蕾走進咖啡廳,還沒有開業,大家都在收拾東西,心蕾走到小惠的面前,鼓起了勇氣,深吸了一口氣,彎下身子,深鞠了一躬:“昨天,對不起。”   

小惠瞪大了眼睛看著心蕾,那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好像是看到了哥斯拉來到大街上唱歌一樣。   

“你說什麼?”她結結巴巴地問。   

“我說‘對不起’,昨天的事情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心蕾真誠地說。   

小惠臉都紅了,小聲說:“其實也不怪你啦。”聲音幾乎都聽不見。   

“對不起,大家。”心蕾對著大家大聲地說,“我知道,我以前很過分,做了很多不對的事情。在這裡,我向大家道歉,對不起大家了!”說完了這番話,心蕾絲毫不理會這樣的話會有多大的沖擊力,提著水桶跑到了衛生間,自覺地去洗廁所。   

大家的臉上都露出了和小惠一樣難以置信的表情。   

老板娘的那張臉上露出了少見的笑容。   

除了對心蕾來說這是新的一天,對另外一個來說更是這樣,那個人就是孔彥祥。   

他昨天把方翔宇拉到了辦公室,軟硬兼施地逼迫他吐出了關於心蕾的所有的消息,然後更加威逼利誘他發誓,自己絕對不會打心蕾的主意,才被恩准回家。   

剩下方翔宇自己嘆息“遇人不淑”。   

大捧的百合、藍色妖姬、再加上雪白的郁金香──孔彥祥幾乎把整個台北所有花店的這種花全部都買到了手,在車子裡塞得滿滿的,就這樣招搖地來到了“心雨”,帶著自己最帥氣的微笑,站在“心雨”門口。   

“您有什麼事情嗎?”老板娘走出來問。   

“對不起,我想找一下俞心蕾小姐。”   

這話一出,就有嘴快的跑到後面去宣布這個驚天的大消息。   

只有可憐的當事人還被蒙在鼓裡,在衛生間和馬桶作戰。   

“不好意思,現在是上班時間,沒有辦法滿足您的要求,您要是找她有事的話最好是下班了再來。”   

“我就想和她說上幾句話,這樣也不可以嗎?”   

“對不起,我們恐怕是不能滿足您這個要求。”   

孔彥祥聽完以後,想了一想,走到了店裡面,點了一杯咖啡:“今天我也沒有什麼事情,就坐在這裡等心蕾小姐下班好了。”   

老板娘翻了翻白眼:這樣的世家子弟時間還真夠多的,你要是喜歡在這裡你就隨便吧,反正來的都是客人,你要消費,我管你這麼多干嗎!不過雖然心裡是這樣想的,但不能在臉上表露出來,還是帶著職業性的微笑說:“你請稍等。”     
     
孔彥祥拿出了筆記本電腦,順手插上了網線,在這裡工作起來,看樣子還真的要打持久戰呢。   

心蕾依舊不知情,還在衛生間和一個水龍頭作戰。   

這個水龍頭不知道怎麼了,好端端的就是關不緊,心蕾不禁加大了手勁兒,但是它好像沒有要停的趨勢,反而越來越大。心蕾用兩只手上去擰開關,只聽“啪”的一聲,水龍頭到了手上,水噴了出來,濺了自己一身。   

“水龍頭下來了!”心蕾尖叫著沖出了廁所一頭撞到了孔彥祥的桌子上,把筆記本電腦掀到了地上。   

孔彥祥正在看股市行情,不知道怎麼了,就看到一個帶水的“物品”向自己沖了過來,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只是站起身來,那個東西就把自己的桌子掀翻,好好的電腦就在頃刻間“陣亡”了。   

還沒有來得及憤怒,就見罪魁禍的女孩子抬起那張還挂著水花的濕漉漉的臉,他的眼睛瞪圓了──原來竟然是自己魂牽夢縈的心蕾。   

“怎麼是你?”兩個人一起驚呼。   

心蕾站了起來,尷尬地笑了笑,狼狽極了: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是水,頭髮粘在臉上,睫毛上還在不停的往下滴水,濕衣服全都貼在了身上。   

“你……”孔彥祥想好的大段對白,到了這時全都想不起來。   

“俞──心──蕾!”還沒有等說什麼,腦後就響起一個恐怖的聲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回頭,身後是一張比得上噴火龍的臉。   

“是這樣的。”心蕾手裡還拿著那只闖禍的水龍頭,“我剛才想關起水龍頭的時候,不知道它怎麼就會噴水,我再擰,它竟然整個就掉下來了,所以我就出來找人。”   

“你就是這樣找人的?”老板娘的臉都綠了,“你就是用一聲好像見了鬼的尖叫外加沖出來撞翻客人的桌子來找人的?俞心蕾,你現在就給我走!”   

“老板娘,這真的只是一個意外,不要這樣啊!”心蕾哀求道。   

意外?老板娘指了指地上的一片狼籍,還有那只正冒著煙的無辜的筆記本電腦,“你這個意外也實在是夠意外的,這個東西你要怎麼賠?”   

“不用了,不用賠了。”看到美人有難,孔彥祥立刻發揚了自己英雄救美的精神,“反正是一台破電腦,我正想扔了它,就不用賠了。”(筆記本在地上哭訴:什麼叫破電腦啊,人家出廠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月呢!)   

“那可不行!”老板娘很是義正辭嚴,“您的東西是本店的員工給您弄壞的,要是不賠的話,顯得我們店是一個多麼沒有道德的地方,我們一定會為您的東西負責的。”   

“這就不用了吧。”孔彥祥撓撓頭,“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算了吧。”   

“那可不行,就這樣算了的話,我們店成什麼地方了?”老板娘絲毫不理會心蕾的眼色,繼續說道。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孔彥祥實在是很無奈,“要不然,你就讓我去修好心蕾小姐弄壞的水龍頭,就當我的賠償怎麼樣?”   

“這……不太好吧?”連心蕾自己都覺得過分了,怯生生地說道。   

“沒有什麼不好的,修水龍頭是我的愛好,這樣更好,我就當花錢買了個開心。”孔彥祥說著。   

“這樣啊?”老板娘認真地想了想,“既然這樣,既然是客人提出的要求,我們就照辦好了。”說著,領著孔彥祥來到了還在噴水的衛生間。   

看看自己身上倒霉的阿曼尼,孔彥祥苦笑了一下,義無反顧地鑽進了廁所裡。   

……   

見到狼狽不堪、遮遮掩掩地回到了辦公室的孔彥祥,方翔宇像是見到了鬼一樣的尖叫:“你這是怎麼了?”   

“沒有什麼。”孔彥祥邊打噴嚏,邊若無其事地回答,“今天去修了一個水龍頭而已。”   

“修水龍頭?”方翔宇眼睛破天荒地大過了眼眶,“你們家破產了還是佣人集體罷工了,怎麼墮落到要你來修水龍頭,還把自己搞得這樣狼狽?”   

“沒有啊,是‘心雨’的水龍頭,被心蕾弄壞的,為了害怕要心蕾賠償,所以我才去修好的。”   

……   

“心雨”。   

老板娘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換好了衣服的心蕾:“下次等那位先生來的時候,你就到5號桌去。   

“但是,5號桌是壞的啊,它的桌腳有毛病,坐上去會摔跤的。”   

“我知道,所以才要你去的啊。難得找到這樣廉價且好用的勞動力,不好好利用怎麼成?”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老板娘那陰險的微笑,脖子後面升起一陣涼氣,只有三個字在腦海中不停的閃啊閃的──好可怕。   

……   

“她吻了我。”秦朗坐在辦公室裡傻笑,在MSN上給阿強發了這樣一句話,還有一個笑容燦爛的頭像。   

不一會兒,阿強自己跑了進來。
     
“你說的是真的?你們接吻了?”他一屁股坐到了秦朗的辦公桌上,引來了秘書小姐不滿的白眼,“快告訴我,你們發展到幾壘了?”   

“什麼幾壘啊?”秦朗非常不滿地白了阿強一眼,“我們是很純潔的男女關系。”   

“切。”阿強把手比畫了一個心形,“我鄙視你,我脫了鞋用腳趾頭鄙視你,都男女關系了,還純潔呢,我非常嚴肅的鄙視你!”   

“不要鄙視我好不好。”秦朗很是郁悶,“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你知不知道我幾歲?”   

“和我一樣啊。”   

“你要是知道你的歲數和我一樣的話,你就不要這樣傻,把我當成三歲的孩子來騙好不好,你們都接吻了,還說什麼純潔?”   

“沒有接吻啊。”秦朗害羞地低下頭,“只是她吻了我而已。”   

“這兩者有什麼不同的嗎?”阿強實在是不明白了,“不都是吻,有什麼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了。”秦朗指了指自己的嘴,“接吻的話,是在這裡,但是她吻的是在……”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臉頰,“是在這個位置。”   

“鬧了半天只是一個Kiss啊,我還以為是怎麼回事呢。”阿強很是失望,“我還以為你們發展到了二壘,還想什麼時候給你做伴郎,順便泡個漂亮美眉呢,真是的,害得我空歡喜一場。”   

“是不是一個GoodKiss?”阿強懶洋洋地從桌子上跳了下來。   

秦朗搖搖頭。   

“那就是晚安吻了?你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阿強好像打定主意要給秦朗潑冷水,“像這樣的小姐,從小受的都是洋化的教育,這樣的事情在人家看起來很平常呢。”   

“不會的,心蕾才不是那樣的女孩子呢。”秦朗不服氣地反唇相譏,“她是那種標准的大家閨秀,才不會這樣隨便呢。”   

“那又怎麼樣,那也說明不了什麼啊,你有沒有向她表白呢?”   

“還沒有。”   

“為什麼不表白?要是像你說的那樣,她八成對你也有意思,你去表白的話,會有機會的。”   

“還不是時候呢。”秦朗  腆地笑了笑,“現在還不是時候,還有些太早了,我想等工作穩定一點,有錢給她一個比較好的生活以後再表白。”   

“老大,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啊?”阿強驚呼,“你可要小心,這樣的女孩子要是被別人搶走了,你就哭去吧。”   

“不會的,心蕾不是那樣的人。”秦朗肯定地說。   

“你怎麼能這樣肯定?你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虫。”阿強說,“你要是喜歡人家,總要有點表示什麼的吧?至少是送送花、看看電影、約會一下什麼的,總要有個追求的樣子啊。你以為你就這樣一點表示都沒有,人家就自動做你的女朋友?總要用點心才對啊。”   

“但是……”秦朗有些動心,但還是不敢確定,“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追求才是真正的追求啊。”   

“那就包在我的身上了。”阿強拍拍胸脯,大包大攬,“你就放心好了,有我出馬,一定讓你當上情聖,當你追求到心蕾以後,一定要包個大大的紅包送給我,也不枉費我的一番心血啊。”   

“去。”秦朗推了他一把,“什麼都沒有干呢,就想要紅包!你以為我是干什麼的?是開銀行的啊?讓你這樣騙。”   

“怎麼是騙呢?”阿強急忙喊冤,“我這是腦力勞動,是一種智力投資。”   

“好啦,你快說吧。”秦朗等不及聽阿強的好主意了。   

“其實很簡單,你去給她送花。”   

“這就是你說的好主意?這麼土你也想得出來?”秦朗實在是想不通。   

“什麼叫土啊?”阿強喊得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大聲,“你要明白,現在的女孩子喜歡浪漫,浪漫這種東西就是用鮮花之類的堆砌起來的,你要是連這點本錢都不肯花的話,那要怎麼泡美眉?”   

“我沒有要泡美眉,我是很認真的,以結婚為目的追求心蕾,這是本質上的區別。”秦朗義正辭嚴地說。   

“是,你沒有泡她,但是,你要是沒有一點誠意的話,要怎麼追求她呢?”   

“那就按你說的,難道送花就是有誠意嗎?送上一堆不能吃也不能喝的東西,就是所謂的誠意?”   

“對啊,雖然是不能吃也不能喝,但是女孩子們喜歡啊,她們就是喜歡這樣華而不實的東西,要是你想要追求一個女孩子,這樣的東西就一定要用到。”   

“是這樣的嗎?”秦朗被說動了,但是還有些將信將疑。   

“當然了,不然你看柳秘書。”他指了指外面坐的那個一臉青春痘的胖女生,“你看她那個樣子,上次收到了花,樂得一天都沒有合攏嘴,就別說像是心蕾這樣的女生了。”   

“那你意思是,花是一定要送不可了?”

“那就送吧。”   

中午休息的時候,兩個人偷偷溜出了公司,來到了位於公司外面的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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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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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0:10:3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歡迎光臨。”隨著門口悅耳的風鈴聲,女孩抬起頭來,好一張嬌美的臉!長長的亞麻色的髮被束成了馬尾綁在腦後,露出一張素淨的臉,一雙大大的眼睛,仿若初生的嬰兒一樣純淨,眼窩較一般人的略深,瞳仁是翠綠色的,就像翡翠般透徹,直挺的鼻子下面是柔和的、淡紅色的嘴唇,最為引人注目的是在她兩道黛色的眉毛中間,眉心部位,竟然長著一顆鮮紅的朱砂痣,好像是誰漫不經心的用色調最純正的口紅點了一下,就像是印度麗人那眉心的一點鮮紅,使得整張臉更加的靈動。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女孩子放下手裡的活,用身上的圍裙擦了一下手,“我是這裡的老板,兩位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我想買一束花。”秦朗的臉有些紅,因為他一直覺得買花是女人家的事情,自己一個男子漢,卻要抱上這樣的東西,像什麼樣子?但奇怪的是,不知道為什麼,阿強的臉也紅了,難道這樣厚臉皮的人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是送女孩子吧?”那女孩笑得十分熱情,好像這是最司空見慣的事情。其實也確實是如此,送花給女孩子本身就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也只有秦朗這樣從來沒有送過花的人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是女朋友嗎?”女孩子好像絲毫沒有意識到秦朗的尷尬,“要是女孩子的話最保險的就是送玫瑰了,只要數目對了,就沒有什麼問題。”   

“那就玫瑰吧。”秦朗巴不得趕快拿上走路,還管什麼講頭?那女孩子一見,微微笑了笑,再也沒有說什麼,自作主張地拿起十一朵玫瑰,和上滿天星,用紫色的包裝紙小心地包好,然後再包上絲帶。她的手法十分嫻熟,兩只纖細的手就像是彩蝶一樣翻飛著,很快,一大束鮮花就被打好了。   

交錢的時候,秦朗吐了吐舌頭,這些不能吃也不能用的東西竟然花掉了一個月工資的十分之一,可真是夠奢侈的。   

抱著花秦朗樣子有點傻傻的,那女孩子也笑得抿起了嘴。倒是阿強,破天荒地什麼都沒有說,安靜得都有些不像他了,這讓人很是奇怪。   

買完了花,秦朗拉著阿強向外,但是他扭扭捏捏的死活不肯挪動一步。他猶豫了好半天,走到了那個女孩子的面前:“小姐,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那女孩愣了一下,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我不認識你,自然也沒有必要給你我的名字,你要是買花的,我十分的歡迎,但是如果你要是來干別的什麼的,我想你的算盤打錯了!”說完,女孩子站在了門口,雙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著兩人,讓秦朗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怎麼了?”走了出來,秦朗質問還在發愣的阿強,“你在搞什麼鬼?怎麼會莫名其妙地這樣問人家女孩子的名字?害得人家把我們當成是色狼,我這一輩子都沒有這樣丟臉過!”   

“秦朗!”阿強忽然大喊了一聲,緊緊抱住了秦朗。不得已,秦朗只好把花舉過了頭頂,生怕被他壓壞。   

“你怎麼了?”看到阿強眼睛中閃爍異樣的目光,那樣的含情脈脈,秦朗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怎麼了?我可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老大,我終於找到了我生命中的陽光,我的太陽了!老大,你一定要幫我啊!”他死活不松手,抱著秦朗大喊。   

剛好有幾個路人走了過來,看到這一幕,都快步走了過去,更有一個老太太,別看年齡不小,跑的速度實在讓人懷疑是不是吃了什麼返老還童的靈丹。   

“你快松手啊,我們是好朋友,你的心情我能夠了解,但是,我真的是很正常的人,你不要這樣啊!”   

“你能了解?你真的能了解嗎?”他懷疑地看著秦朗。   

“當然,我當然能了解。”秦朗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思考著自己的措辭,“愛情這種東西本身就是沒有什麼道理的啊,愛上一個什麼樣的人都是上天安排的,我們沒有選擇的余地,但是,你要知道,你愛一個人,人家也要來愛你,這樣是雙向的,才能夠完美啊。”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讓你幫我啊!”阿強此時的目光已經能夠用狂熱來形容了。   

“這樣啊?”秦朗都欲哭無淚了,“但是這樣的事情我是沒有辦法的啊。”   

“不要緊,只要你幫我要到她的電話而已,你肯定行的啊,老大。”   

“只是幫你要電話而已啊?這好辦。等等?電話?”秦朗瞪大了眼睛,“什麼電話?誰的電話?”   

“那個女孩子啊?就是剛才花店裡那個綠色眼睛的女孩啊!”阿強還是一副很痴迷的表情,“我覺得我對她是一見鐘情了。”   

“是這樣啊,”秦朗總算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是誰呢,你等著。”說完,他扳開了阿強死活也不肯放開的手,走進了花店。過了一會兒,走了出來,手裡赫然拿著一張寫有名字和電話的紙條。   

“沈娉婷?這是她的名字?”阿強念了紙條上的名字,將信將疑地問,“這是不是真的?你是怎麼要來的?是不是她對你有意思?要不然怎麼會這樣簡單的就把電話給你?”   

“當然是真的。”秦朗淡淡地說,“我只是告訴她,以後方便的話我想電話訂花,讓他把電話什麼的留一下而已。”   

阿強差點嚇暈在地上,還把腰閃了。   

秦朗捧著花往“心雨”趕。   

一路上都有些躊躇,有一種想回頭的沖動,要不是昨天那一個吻,他實在是沒有勇氣這樣做的。   

明明知道也許會失敗,但是還是會這樣做,這就是青春吧,寧可失敗,也要去嘗試。因為去的話是一,不去的話是零,零就是什麼都沒有了,就為了一點點的可能性,所以,還是要堅持。   

因為我真的好喜歡你,那樣的喜歡,連我自己都在驚訝,想到要失去你,甚至只要想到不能再守護在你的身邊,就覺得世界空蕩蕩的,連呼吸都沒有力氣了。沒有你的世界,呼吸,都變成了一種奢望。   

我就是這樣的喜歡你,喜歡到了這樣,就沒有救贖了吧?只能這樣義無反顧地走下去,一直往下走。   

我就是這樣喜歡你,喜歡到可以放棄整個世界。只有你。   

有人說喜歡是淺淺的愛,愛,是濃濃的喜歡,那我這樣喜歡你又叫什麼呢?這是不是就叫做義無反顧?就像是飛蛾扑火,明明知道烈火中只有滅亡,但是卻還是這樣的執著,因為,是沒有退路的啊!   

心蕾。   

俞心蕾。   

先把嘴唇撅起來,做出一個接吻的樣子,然後咧開嘴,淡淡的微笑。之後笑容擴大,接吻,微笑,甜蜜的笑──就是這樣,這個名字就從你的齒縫自然地流淌了出來,就像秦朗此時的表情,如此的甜蜜而生動。   

於是路上的人看到一個臉上挂著甜蜜微笑的男人,手捧著一束好美的鮮花,匆匆地向前。   

走到“心雨”的門口,他反而停下來。   

有些慌恐,有些害怕,真的是很復雜的心情呢。因為重視,所以才害怕,害怕被拒絕。   

透過櫥窗,看到裡面防護水幕中間是一架巨大的三腳鋼琴,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鋼琴的前面,彈奏著一首哀婉的歌曲。雖然只是在咖啡廳裡面,卻給人一種華麗的感覺,好像是正坐在維也納的金色音樂廳裡,四下全是穿著晚禮服、衣冠楚楚的人們,四周是香檳、鮮花和美酒。   

好像也只有這樣的地方,才和心蕾整個人,和她的氣質相配。她好像天生就應該如此,而不是坐在自己家低矮的房子裡,吃自己做的蚵仔煎。   

一時間,本來充盈得滿滿的心忽然到了最低點。   

自己,真的有把握給心蕾這樣的幸福嗎?給她汽車洋房,周圍的一切,上流的酒會、舞會、奢華的生活、華麗的服裝……這樣的幸福嗎?給她以前那樣的生活,自己辦得到嗎?說出來,連自己都覺得沒有底氣吧。   

就像是兩個世界,距離,不是有愛就可以磨滅的。自己難道真的忍心讓心蕾在這樣的小房子裡,穿著廉價的衣服,吃著路邊攤過一輩子嗎?自己,可以嗎?   

真的可以這樣自私嗎?可以給她所謂的幸福嗎?真的,可以嗎?   

正在思考著,忽然看到了一幅景象。   

一個手捧鮮花的男子站了起來,走到台上給心蕾獻上,那是一束好大的鮮花,自己的和人家的一比,簡直小得不能提。   

那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顯得十分的瀟洒,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身上帶著一種很優雅的味道,就好像是一個微服出巡的王子一樣。他走到她的跟前,嬌小的心蕾剛好到了男人襯衫上的第二顆紐扣的地方,正是書上說的最適合戀愛的高度。   

男人把花送到了心蕾的手裡,然後在她的臉頰上輕輕一吻,那模樣簡直是般配極了。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球鞋和牛仔褲,秦朗苦笑了一下,站在離門不遠的地方猶豫了一下,終於沒有推門進去,而是悄悄地轉頭離開了。   

那樣的畫面太美,美得令人不忍觀看,但是在秦朗的眼裡,恐怕只有“慘烈”兩個字才能形容吧。     
     
愛情在兩個人的時候,就是最為甜美的蜜糖,但是當第三個人出現,對於那第三個人來說,它就是最為傷人的毒藥。   

對於秦朗,就是如此。   

那一束鮮花,孤零零地躺在垃圾箱裡哭泣。   

……   

心蕾也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再彈鋼琴。   

破產的時候,家裡的鋼琴也拍賣了,自己好像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雖然咖啡廳有鋼琴,但是一直有請鋼琴師來彈奏,所以心蕾沒有能如愿。   

今天因為鋼琴師臨時有事情,找不到代班的人,老板娘很是著急,所以,在一時情急之下,問問自己人有沒有會彈鋼琴的。本來孔彥祥想要毛遂自荐,在佳人面前表現一下,但是沒有想到心蕾也會彈鋼琴,而且彈奏得還相當不錯,這倒是很出乎孔彥祥的意料,尤其讓他更為開心的是又發掘出了心蕾的新的優點。   

那一大束心蕾喜歡的百合和藍色妖姬足有九十九朵。很大很大的一束花,美麗得就像夢境一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嫉妒、羨慕,那樣目光的交匯,隱隱約約讓心蕾好像覺得回到了原來,回到了那個還屬於俞心蕾的時光,那個自己還是公主、被人捧在手心裡的時光。   

秦朗的憂傷和心蕾夢幻般的笑容匯合到了一起。   

形成了一幅鮮明的畫面,交織在一起。   

沒有想到的是,回到公司,秦朗就體會到了什麼才是禍不單行。   

公司被查封了。   

原來,這家公司早就負債累累,現在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副空殼,已經沒有錢了。正因為如此,秦朗才被提升為了總經理,領導卷著錢跑了,剩下秦朗變成了替罪羊。   

夢,終於崩塌了。   

小人物就是小人物吧,無論怎麼樣,都是自己的命,人真的能和命運作斗爭嗎?能和命運抗爭的,畢竟只是少數人吧,多數人還是跟隨著命運,在隨波逐流而已。   

一般這樣的失意人會出現在哪裡?   

酒吧?   

恭喜你,答對了,因為阿達就是在酒吧找到秦朗和陪著他喝得醉醺醺的阿強。不過兩個人的待遇完全不同,阿強被塞進了出租車裡就沒有人再理會他了,而秦朗被阿達和心蕾架著回到了家。   

那一身的酒味兒熏得阿媽直搖頭,估計要是有一只蚊子在這個時候吸了秦朗的血的話,肯定是要醉死在當場的。   

阿達趁機捏著鼻子問秦朗的銀行密碼,但是秦朗雖然是醉了,神志還是相當的清醒,誓死不吐露,令阿達白歡喜一場,倒是害得心蕾一晚上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之後的幾天,心蕾早出晚歸,秦朗卻閑在家,有大把的時間來畫他的插畫,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畫出來的插畫顏色和調子都十分的陰暗,和他的人一樣,散發著頹廢的氣息。   

有時候閑得無聊的時候,到阿媽的鋪子去幫忙,但是往往還沒有做什麼就被阿媽和阿達趕了出來,阿媽堅持說這樣的事情不是他應該做的。   

日子變成了一種無聊,每天的事情就是在打發這種無聊。生活就是看著太陽升到頭頂,然後在山邊落下,秦朗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馬上就該長出蘑菇來了。   

心蕾越來越遙不可及了。   

本來就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又看到那個英俊的男人對她親昵,然後自己又失了業,這一系列的事情下來,把他本身就不多的信心打擊得幾乎沒有了。看看柜子裡,那一件禮物,好像永遠沒有送出去的可能了。   

那是自己在剛升職,躊躇滿志的時候買下的,就是那件心蕾十分喜歡、最後卻扔在了黃鼠狼車裡的衣服。花了秦朗幾乎一個多月的工資。本來想在心蕾生日的時候送給她,但是現在,她已經不稀罕了吧?   

距離,越來越遠了。   

就像是飛鳥和魚。你能想象到飛在天空的鳥兒愛上了魚是一種什麼樣的概念嗎?根本不是生活在一個地方的生命,要怎麼樣才能融合?也許只有那個男人才和她是一路的,他們才是一個國度的,但是,自己不是。   

這一天,秦朗出去閑逛。   

街上的人不多,年輕人就更少了,多數的年輕人在這個時間都在上班,只有自己還是這樣漫無目的地閑逛。   

走到了那天安慰心蕾的花園,秦朗有些感慨,雖然過去沒有多久的時間,但是現在看來,好像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就像上輩子發生的事情一樣。   

陽光下的小公園好像一個褪掉了濃妝的年老色衰的女子,露出了疲態:秋千上、轉椅上、還有滑梯上的漆已經掉得斑駁了,還長著紅色的鐵鏽﹔幾棵樹病病殃殃地站在那裡,無精打采地舒展著枝條﹔地上的草皮也像是被剃了癩頭的孩子,露出一塊塊淺層的紅褐色的泥土。   

坐在轉椅上試著轉動一下,還發出難聽的、吱扭扭的響聲。原來,當自己月光下的回憶──那樣美麗的回憶,真實地擺在面前時,卻是這個樣子。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也許,這就是生活的背後。     
     
現實,一直都是這樣的殘酷。   

……   

沈娉婷最近倒霉透了,先是送來的花是染過色的,掉到了客人的衣服上,被人索賠洗衣費﹔之後掉了錢包﹔然後送花的小弟也不愿意干了,留下她自己,所以連她這個老板都要親自出來送花。再這樣下去,她的下場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活活累死。   

她知道自己長得很容易惹麻煩,所以在任何時候,都是一副很冷冰冰的樣子,但是就算這樣,還是讓人們給她起了“冰雪公主”這樣的外號,不過好在不是什麼花店西施,要不然的話她非要一頭撞死在電線杆上。在她的心目中,被稱為西施的只有街頭那些穿著超短裙的檳榔西施,她可不要和她們一樣。   

她確實長得很美,和本地人相比,她的美麗是一種附有異國情調的美麗:亞麻色的頭髮,翡翠綠色的眼睛,這樣的顏色在正宗的中國人身上自然不會出現,但誰讓她是一個混血兒呢?她的祖父可是血統純正的愛爾蘭人,還是有著貴族封號的,只不過到了現在這一代家族破落了,才會這樣,不過她倒是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貴族後裔看,當貴族也是要吃飯的,更何況她這個樣子哪裡像是一個貴族呢?像一個砍柴女倒是很有可能。   

“真是倒霉翻了。”沈娉婷邊走邊咒罵著,剛才走到路上,不知道哪一家人這樣沒有公德心,竟然沒清掃狗狗的排泄物,害得她一腳踩了上去。其實她也是千年難得出一個的怪胎,因為她暈一切交通工具,巴士什麼的根本不能坐,學機車死都學不會,好在最後勉強學會了腳踏車,才算是不用只靠腳走路。   

今天的倒霉都有些離譜了,先是腳踏車胎被扎爛,之後推著車走又踩到狗狗的便便,想起這裡有個公園算是個近路,於是跑了進來,希望可以早一點回到店裡,結束這倒霉的旅程。   

秦朗躺在草地上,嘴裡叼了一根細細的草葉,正在出神的琢磨。   

正想得投入,就覺得腿上有些異樣的感覺,他直接跳了起來,就聽到一個女生的尖叫:“天啊,有鬼!”那喊聲簡直可以和女高音媲美,要是周圍有玻璃的話,一定會有很多塊被震碎。   

“別喊啦!”秦朗大叫了一聲。這樣還真管用,馬上就鎮得那個女生停住了嘴巴。   

“我是活人,不是鬼。”秦朗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希望它們還可以管用。   

“你是活人?”那女孩湊得很近地看了秦朗一眼,“那你怎麼會突然從地面跳了出來,難道你有特異功能?”   

“我要是有的話就不會躺在這了。”秦朗沒好氣地回答,“我躺在這裡躺得好好的,誰知道被你這瘋婆子拿車來軋,還喊得那麼大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怎麼你了呢。”   

“我不是什麼瘋婆子,你才是呢!”女孩雙手叉腰,凶巴巴地說,“誰叫你躺在這裡,這又不是你們家的床。”   

“喂,你怎麼這麼不講理啊?”秦朗也有些生氣了,“我躺在這裡好好的,這麼大一個活人你沒有看見,軋到了我連一聲對不起都不說,你是不是瞎子啊?還是你家裡人根本沒有教你什麼叫禮貌?”   

“你個混蛋!”那女孩子十分的生氣,狠狠一把把秦朗推倒在了地上,推起自行車就走。   

“我招誰惹誰了?”秦朗實在是郁悶。   

回到花店,沈娉婷還是在生氣。   

那個死男人,竟然敢說她瞎?什麼嘛!下次要是見到他絕對饒不了他。自己不是瞎子,只是嚴重的近視而已。所有的東西在她的眼前都是霧蒙蒙的一片,但是她也十分知足了,很多人都沒有見過藍天白云,相比之下,她還算是幸福的了,今天只不過是近視眼鏡不小心摔壞了而已。   

家族遺傳的近視,說不定就這樣慢慢地消磨掉所有的視力,最終失明。所以,她最害怕的就是這樣的字眼,失明對於她來說是以後的命運,有著二分之一的可能性的命運,所以,要趁著能看見的時候開好花店,攢上一筆錢來維持以後的生活。   

命中注定的,沒有辦法抗拒,只有這樣默默地等待著已知的結果,沒有辦法逃離,只能這樣等待著未來的某一天,那天到來的時候,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是不希望大家對自己憐憫,還是自私地想讓自己最完美的出現在關心自己的人的眼前。這一切的理由都不是理由,只是為了給自己的寂寞,找一個完美的借口而已。   

不是他們放棄了我或者是我放棄了他們,而是我愿意這樣。   

用聽的話,就不能開花店了吧?這樣美麗的鮮花,一個盲人怎麼能感覺得到呢?同樣,有一樣東西是像自己這樣的人永遠不能碰觸的──愛情。有誰會喜歡一個瞎子呢?雖然現在不,但是將來會這樣,所以她拒絕了一切的追求。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哀傷,只是別人未能發覺。   

阿強站在花店的門口。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此時的他和前些天秦朗的表現是一模一樣的。   

雖然說起別人的時候頭頭是道,但是在自己遇到的時候,卻也一樣是束手無策,一樣的站在外面。   

他不敢進去,只是站在門外面。   

他看到那個女孩帶著一副很大的、樣子很可笑的眼鏡,正在吃力地把一大箱東西往台子上放,他猶豫了一下,大步地走進門去,接過東西,放到了上面。   

“謝謝你。”女孩子透過眼鏡看著他,樣子很可愛,像一只大蜻蜓,“你是要買花嗎?”   

“買花?”阿強被這樣的問話給愣住了,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過來話裡的意思,“不,我不買花,不,買,買一朵。”   

“你買還是不買呢?”女孩子有點奇怪地看著他。   

“買啊,買一朵……”他向周圍看了一眼,隨手拿起一朵花來,“就要這個吧。”   

“勿忘我?”女孩子笑了起來,“這是配花,你要它干什麼呢?”   

“勿忘我?這個名字很好聽呢。”阿強撓了撓頭,“我不懂花,但是這花很美麗,雖然它沒有別的花那樣醒目,但是很優雅,我喜歡。”   

“嗯。”女孩子看他的眼神裡多了些欣賞,想來都是愛花之人,對於這樣的論斷更加珍視的緣故吧。   

“你。”阿強還想說些什麼,就看到秦朗推門進來了。不禁有些奇怪,這個家伙,不是說因為自己配不上心蕾,已經要放棄追求了嗎?但是為什麼又來花店,還要買花送誰嗎?還是他轉移了目標?想到這裡,他把目光投向了娉婷。   

這個家伙,明明知道自己喜歡她,要是真的敢對她下手的話,自己一定要讓他好看,讓這個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家伙好看。就在這一瞬間,他已經把娉婷當成了自己的女朋友,絕對不允許別人染指。   

秦朗自然不知道阿強想什麼,看到了阿強,隨便地打了個招呼,走到娉婷面前:“剛才你把這個掉了。”說著,把一本書送到她的眼前,是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你也喜歡村上?”   

聽到這個聲音,就知道面前站的是那個說自己瞎的男人,娉婷有些生氣,但是人家好心好意給自己送書來,再大的火氣也不能這樣發泄在人家身上了吧?所以她只是瓮聲瓮氣地“嗯”了一聲。   

“還有,我收回我剛才的話,剛才對不起。”秦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阿強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這個話聽來怎麼這樣的不是滋味啊,難道……   

“沒有我的事情了,我先走了。”   

看到阿強怒目而視的樣子,秦朗很是知趣的要離開了,但是心裡還是有些微微的歉意。   

其實引誘得他的態度這樣大轉彎的是夾在書裡的一張紙條,那是娉婷的病歷。上面的專業朮語秦朗自然不懂,但是上面的結論他看得很清楚,他幾乎就在那一瞬間了解了娉婷的感受,和剛才她為什麼會那樣的失控。   

那是對命運的恐懼,因為知曉,所以恐懼──她是在害怕啊!但是即使是害怕,卻還是在堅強地生活,每天生活在這樣恐懼中,卻還是堅強地生活著。這樣的內心是生活在安逸生活中的自己沒有辦法了解的吧?所以她剛才才發了這樣大的火,是因為她害怕別人都看得見,但是自己什麼都看不見……   

“你都看到了?”秦朗想要走出去,但是娉婷倔強地擋在了門口,“你都知道了,那你來是來嘲笑我的吧。”   

“為什麼?”   

“因為你說對了,我就是一個瞎子,雖然不是現在,但是也不遙遠了。你是來憐憫我的吧?我不需要。”   

“當然不是。”秦朗寬容地笑了笑,“我為什麼要憐憫你?你有什麼好可憐的嗎?還是你覺得自己可憐,可憐到了連我一個陌生人都要憐憫你的地步?”   

“你……”   

“我從來不憐憫任何人。”秦朗看著天花板,上面挂著一串美麗的水晶大吊燈,“因為憐憫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價值的東西,廉價到了極點,它不會有任何的作用,只會讓人覺得更加的絕望。事實上,我欣賞你的態度,因為只有像你這樣的人才是生活的強者,我問我自己,我能做到嗎?答案是不能。你做到的,是我這一輩子也許都做不到的事情。”   

“你說的是真的?沒有騙我?”娉婷將信將疑地問。   

“我為什麼要騙你?”秦朗微笑著反問,“難道你覺得自己值得可憐嗎?”   

“當然不!”她說得很肯定,口氣裡還有一絲的……驕傲?   

“那就是了,你都沒有覺得自己可憐,那我為什麼要可憐你呢?”   

“是這樣嗎?”娉婷若有所思地嘟囔,但是人還擋在門口。秦朗只能無奈地看著她。   
     
她想著想著,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之後微笑擴大,再擴大:“我想你說得沒有錯,交個朋友好嗎?我叫沈娉婷。”   

“好啊,我叫秦朗。”秦朗很欣賞這個落落大方的堅強女孩,所以很是爽快。   

一邊的阿強好像是一條被遺棄的狗狗,哀怨地看著兩人。   

“對了,他叫阿強,是我的好朋友。”到了此時,秦朗才想起被遺忘在一邊的阿強,連忙給兩人作介紹。   

阿強哀怨地看了秦朗一眼,活像古代的怨婦。   

“你好。”娉婷伸出手去,“認識你們很高興。”   

其實也不是就這樣一瞬間就想通了,之所以前後會有這樣大的變化,是因為她早就想明白了,只是有的時候還會有些賭氣的想法,今天的事情自己本身就不對,要是再接著小氣的話,那她就不是沈娉婷了。   

就在這段時間,心蕾在干什麼?   

她天天忙忙碌碌的,絲毫沒有意識到秦朗的異樣,雖然知道他失業了,但是沒有想到失業對於秦朗來說意味著什麼,也就沒有理會,還是忙碌著自己的事情。   

并不是粗心,只是習慣了世界上只有自己,沒有為別人著想過。   

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而已,憑著自己的喜惡過日子的小孩而已。   

她現在的生活中再次出現了陽光,其實公正地說,與其說是所謂的陽光,倒不如說是救命稻草來得更加合適。   

那個人就是孔彥祥。   

他的出現,讓心蕾有回到了以前的感覺。   

舞會、鮮花、美食、衣冠楚楚的人群,這樣的生活才是自己喜歡的,是自己熟悉的,雖然還是在咖啡廳上班,但是下班以後的生活是那樣的丰富多彩,和以前一樣,甚至比以前還要好。   

也許,就嫁給孔彥祥?   

心蕾思考過這樣的問題,但是覺得好像離自己很遙遠,結婚好像還是很遙遠的事情,雖然以前也曾幻想過自己的婚禮,但是現在經過了這樣多的事情以後,卻好像……   

怎麼說呢?好像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屬於別人的,結婚或是其它,都是別人,和自己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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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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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0:11:2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一個不愿意承認的,但是真實的,真實存在著的原因,就算是如何的否定它,它都存在在那裡,逃不掉,也躲不開的原因。因為……秦朗。   

那天那個看似平常的晚安吻,觸動的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心蕾在思考,自己,真的對秦朗有感覺嗎?   

不可否認,這些日子以來,秦朗幾乎是自己惟一的依靠,是自己能夠不垮下來的惟一原因,而且,自己還對他有一點動心。只是,這樣就足夠了嗎?只有這樣就足夠了?簡單到了這樣的程度嗎?愛情,真的只要這樣就可以了?   

他是很好,但是……   

承認自己虛榮,也承認自己是想要過回原來的生活,但是,這有什麼錯嗎?難道不能吃苦也是一種錯誤?不愿意過苦日子,不愿意承受世間的冷暖,不愿意就這樣過下去,還想要回到自己原來的生活,回到原來那個衣食無憂的的大小姐的生活,這樣的愿望,難道錯了嗎?   

只是說得更加赤裸裸而已,比起別人的道貌岸然,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赤裸裸地說出來,只是這樣而已。   

所以,她寧可在秦朗面前裝糊涂,卻答應做孔彥祥的女朋友,因為孔彥祥對她實在是太好太好了。她敏感地覺得,要是不緊緊抓住孔彥祥的話,是一定會後悔的,也許,他會是她回到以前生活的最後的辦法了。   

和秦朗的溫柔不同,孔彥祥有點大男子主義,有的時候還有一點點的凶,但是在心蕾面前,卻總是好溫柔的樣子,笨手笨腳地替心蕾處理一些奇怪的麻煩,這樣的男子,溫柔起來更加讓人心動。   

這天晚上,孔彥祥邀請心蕾參加他們家在游艇上的舞會。聽到這個消息,心蕾的心簡直都要跳出來了。   

以前在家的時候,也只不過是參加過一次這樣的舞會,但是那場景是如此的美麗,在黃浦江上,一條巨大的游輪布置得美輪美奐,在兩岸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的壯觀,船上的來賓都衣冠楚楚,手拿著香檳談笑風生。那樣的場景給了她太大的震撼,那個時候她就希望再能參加一次這樣的舞會。自從家裡破產了,她就沒再有過這樣奢望,但沒有想到的是,竟然還有機會能實現,她的心簡直像是一只小鳥一樣,馬上就飛起來了。   

但是問題隨之而來了,這個問題簡直和她去不去舞會有著直接的關系,她沒有合適的禮服。   

這樣的舞會是要穿晚禮服的。現在的心蕾怎麼會有那樣的衣服呢?只憑工資的話,兩個月不吃不喝也攢不起來那樣多的錢,沒有合適的衣服,要怎麼去參加這場奢華的舞會?這簡直是擺在心蕾面前一個最大的難題。     
     
開口向孔彥祥要嗎?不,那不是心蕾的風格,再說,開口的話連她自己的人格都降低了,在孔彥祥的心裡,她俞心蕾成了一個什麼樣的人了?這樣的口,絕對不能開。   

但是不開口的話,要怎麼辦呢?難道要穿著一般的衣服去嗎?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現在對於心蕾來說,是一件衣服難倒她。   

沒有錢的困難,在原來還是富家小姐時候,心蕾是絕對體會不到的。   

“怎麼辦呢?秦朗?”心蕾在房間裡焦躁地踱步,“我根本沒有辦法啊。這樣子,難道要我穿這樣的衣服去參加舞會嗎?那不要人笑話死,我想去婚紗店租上一件晚禮服,但是裡面的衣服都好難看,而且還很臟,我要怎麼辦啊?這可是彥祥第一次帶我參加這樣正式的舞會,我不想給他丟臉,但是我真的不知道穿些什麼了,難道我不能去了嗎?”   

秦朗看著心蕾,沒有說話。   

世界上還有沒有比這更加殘酷的玩笑了?怕是沒有了吧。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孩子為了和別人的約會在自己面前為難,和自己訴苦,這樣的感覺,是那樣揪心的疼痛。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愛到痴迷/卻不能說我愛你   

“難道那個舞會對你真的這樣重要?還有那個孔彥祥,他是真正喜歡你的嗎?不會是什麼富家公子以誘拐少女為樂的吧?”   

“當然不會了。”心蕾羞澀地笑了笑,“彥祥絕對不是你說的那樣的人,這一點我敢保証。他是一個好人,對我也很好,這個舞會聽說他們家所有的人都要去,他應該是真心的吧。”   

“那這樣說來,這個舞會對你來說就不單單的是什麼舞會了,而是變相的見家長了?”秦朗雙手抱頭躺在沙發上,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要是這樣的話,那麼是很重要的啊。”   

“對啊,當然是十分十分的重要。”心蕾十分的焦急,“但是我沒有能穿的衣服,要我怎麼辦?”   

秦朗猶豫了一下。   

自己手裡,是有一套衣服,那樣的衣服,是自己花了幾個月的工資為她買的,是想作為禮物送給心蕾的,但是現在,卻為了一個如此荒謬的理由拿了出來,心有些酸,不是微微的酸楚,而是異常的難受和傷感,但是,要怎麼辦呢?難道就看著心蕾著急難過嗎?   

也許,這就是愛吧,寧可委屈自己,也要讓那個人快樂,就這樣微笑地看著,帶著淡淡的笑容,寧可心有些疼,和那個人的喜怒哀樂相比,自己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她,只有她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相較之下,自己也變得,無關緊要了。   

因為我真的好喜歡她,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喜歡她,喜歡她到了這樣,就沒有所謂的退路了,所以,寧可自己不開心、自己痛苦,也要讓她開心。   

這就是我的全部的愿望,如此卑微的,惟一的,愿望!   

“心蕾,你不要著急,我有辦法。”他走進了房間,從柜子裡面拿出了那個購物袋,猶豫了一下,撕掉了標簽,“這個,是我上次從外面買來的,你看看你能不能穿。”   

“外面?那是什麼地方?”心蕾狐疑地拿出了衣服,之後發出一聲夾雜著狂喜的尖叫,“天啊,是這件衣服!”   

“是啊,我上次看到你很喜歡,然後有一個朋友在做服裝,他們剛好有一件這樣的衣服,是尾單貨,我覺得你喜歡,所以買下來了,你試試看。”   

“是這樣啊?”心蕾對秦朗的話完全不懷疑,興高采烈地拿著衣服進了房間,邊走還邊翻來覆去地看著衣服上的一些細節,“天啊,真的是好漂亮,完全看不出瑕疵,簡直和正品一模一樣,沒有想到真的有這樣的衣服,我還一直以為是傳說中的呢,哈哈,秦朗,我愛死你了!”   

她快步進屋,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換上了新衣服。   

出來的時候,秦朗簡直是驚呆了。   

那件白色的衣服完全襯托出了心蕾身上的優點:細細的肩帶上鑲嵌著天然的水晶,反射出七彩的光芒,纖細的鎖骨顯露得恰到好處,細致的剪裁,使得整個腰身顯得不盈一握,腰上是一條綴著流蘇的腰帶,上面也全都是水晶,側邊的開衩讓修長的美腿時隱時現,裙子略略收到一側,就像是一條纖細的美人魚,要不是腳上還穿著塑料的拖鞋,這樣的一身衣服,不要說去參加舞會,就是去參加女王的加冕典禮都夠氣派了。   

“天啊,我沒有想到,有一天還能再穿上這樣漂亮的晚禮服!”心蕾在鏡子前面不停地旋轉著,從各個角度欣賞自己的倩影,“謝謝你,秦朗!我一定不會忘了你的,等我有了錢,我贊助你出畫集。”她大方地許諾。   
     
“不用啊,只要你自己過得好就是了。”秦朗的笑容很勉強。只是心蕾太興奮了,沒有注意到而已。   

“呵呵,不用和我客氣了,我們是好朋友,你在我這樣的時候還肯幫我,我當然要好好報答你啦。”心蕾十分的開心,看看坐在沙發上的秦朗,忽然玩心大起,提著裙子,一本正經地走到秦朗的面前,“先生,能請您賞臉跳支舞嗎?”   

秦朗愣了一下,站了起來,看了看面前的心蕾,左手握住她的手,右手扶在她的腰上,跟著電視機裡傳出的的音樂,翩翩起舞。   

也許是無意?但是,裡面傳出的音樂明顯是秦朗心聲的寫照:   

我在你身邊游來游去我不敢出聲看著他親吻你/眼不能閉看你的唇印還在那裡你隔著玻璃所以聽不見我在嘆息/說不出口的秘密永遠活在小小的世界裡/僅存一點稀薄的氧氣是否夠我繼續撐下去/這件脫不下來的外衣還是你喜歡的嗎我不能確定/是否你曾經注意我的眼淚流在透明的水裡   

Ladyladyonemoretry再試著了解我的愛/發不出聲音的感慨選擇作朋友的無奈/ladyladyonemoretry提醒我何時該走開/只要你偶爾想起來我就住在那片海/等我轉過身看你眼神才知道自己想得太過天真傷得太深/愛來的時候划破沉悶我早該知道你終究不是我該愛的人/黑暗中兩眼無神夜裡不再為我開盞燈/始終不敢將愛說出口當然沒有資格去競爭/戀愛和失戀同時發生怪自己枉費青春/我輸得徹底把臉深埋在水裡面卻還要演好這一場戲……   

“你們在練習婚禮啊?”正在跳著,就聽到阿達的大嗓門,“你們要是這樣想結婚就趕快啊,阿媽正等著抱孫子呢。”   

兩個人的臉一起不爭氣地紅了,還是秦朗的反應快,給了阿達一顆“爆栗子”:“你胡說什麼啊?人家心蕾在教我跳國際標准舞呢,就你想得復雜。”   

“是嗎?”那“嗎”字拖了一道長長的尾音,來說明對方對這句話表示了多麼大的懷疑,“可是我記得某人在中學的時候就是全台少年國標舞大賽的冠軍呢,原來心蕾小姐可能還是世界冠軍啊,還真的是失敬了。”   

聽到阿達當場揭穿他們,心蕾的臉紅得都能滴下血來。   

“閉上你的嘴!”秦朗看到心蕾臉紅到這個樣子,真擔心心蕾會因為腦溢血住進醫院,只好斥責阿達,希望緩解心蕾的尷尬。   

“好啦好啦,我回屋去,不打攪你們了。”阿達做了個鬼臉,“不過,我還有最後一句話要說,你們兩個看起來還真的很有夫妻相,還有,心蕾,你穿白色裙子真的很好看哦!估計要是穿婚紗就更是美呆了,我們秦朗穿西裝可是帥呆了,哈哈。”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得更為尷尬。   

“我先回屋了。”心蕾說著跑回了房間。   

秦朗沖進了衛生間,把臉埋進了冰涼的水裡,好半天,還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   

衣服雖然解決了,但是別的東西依舊是沒有著落。   

沒有鞋,沒有首飾,要怎麼參加這樣的舞會?要是身上沒有一件像樣的東西,會讓人笑話的,“心雨”裡面的所有人聚到了一起,七嘴八舌地幫心蕾出主意。   

自從上次以後,大家時時看到一個嶄新的心蕾,雖然還會有些脾氣,但是多數時候,都是在小心翼翼地收斂。大家也發現了,除去這樣的小姐脾氣不談,其實心蕾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聰明、漂亮,而且很善良,這樣的女孩子很是招人喜歡,大家也都漸漸和她打成了一片,連和她最不合的小惠也在私下說,其實這個俞心蕾也沒有那麼惡劣。   

“相稱的內衣去買的話就要花一大筆錢呢,那鞋怎麼辦?總不能隨便穿上一雙鞋吧,那就不配了啊。”一個服務生說。   

“但是要買的話,鞋子也好貴,最好誰有能借上一雙。”另一個女孩說道。   

“誰會有啊?普通人家誰會花上閑錢買這種一輩子可能都穿不上的鞋啊,咱們又沒有什麼有錢的親戚。”   

“問老板娘借好了,她肯定有。”不知道誰出了主意。   

“拜托!”所有的人一直向那個聲嗤之以鼻,“老板娘多大的年齡啊?她的鞋就算是心蕾穿得上也不適合啊。”   

“誰說我老了?”大家正在議論,就聽到腦後有人冷冷地來了一句,不由得一哆嗦,回頭就看到老板娘正在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一群人。   

“沒有啊,沒有人說你老啊,你還很年輕呢。”大家七嘴八舌地堅定著自己的立場,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拉出來做了炮灰。   

“那就好。”老板娘笑了一笑,“沒有人說我就好,要知道,我帶了東西來了,要是有人覺得我老了,我的東西自然也不合你們年輕人的口味,我就拿回去了。”   

“不老,不老,誰說你老了?”心蕾笑得很開懷。

“那就好。”老板娘微微一笑,像變戲法一樣的從身上變出一個首飾盒,打開一看,赫然是一套珍珠首飾,項鏈、耳墜、手鐲一應俱全!   

全都是漂亮的黑珍珠,個個都是渾圓、顆粒飽滿的,看著就十分的珍貴,佩在心蕾雪白的皮膚上,可謂是相得益彰,就好像是為她專門量身打造的一樣。   

“這個是我壓箱底的寶貝,你可要珍惜啊,要是弄丟了的話,你就不要來見我了。”老板娘說得很是鄭重,但是還是掩蓋不了眼底的那一抹笑意,“還有,首飾的租金要從你的工資裡扣啊。”   

“不會吧?”大家的慘叫聲都很大。   

“為什麼不會?借東西付租金是很正常的事情啊,不要告訴我你們要賴賬啊。”老板娘開起玩笑來依舊是一本正經,但是大家都不害怕她了,因為大家也都摸清楚了,其實她是最心軟不過的人了。   

正在大家談論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小惠走了進來。她一進來,大家都不說話了,因為大家都知道她討厭心蕾,生怕再因為這點事情惹出什麼別的麻煩來。   

“我姐姐前一段時間結婚,把這個送給了我,我穿不上,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運氣。”小惠依舊是冷冰冰的,把一個長方形的大盒子扔到了桌上。   

心蕾狐疑地打開,所有人都驚呼了起來,因為在盒子裡,有一雙好漂亮的鞋!   

細細的鞋跟有8厘米左右,是純透明的,裡面有一朵百合花的樣子,幾根細帶子穿插著拉在腳面上,帶子上也像鑲嵌著小粒的水晶和珍珠,一根長長的帶子是用來纏繞腳踝的,上面也垂下流蘇,整個鞋都是透明的,通體顯出了一種幽幽的海水藍,只有上面鑲嵌的水晶和珍珠散發著柔而璀璨的光芒,兩種截然不同的材質相得益彰,整雙鞋好像是童話中灰姑娘穿的傾倒眾生的水晶鞋一般,好像再一般的女生穿上它,都會變成那個美麗的仙德瑞拉。   

“好漂亮啊!”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這雙包裹在綿紙裡面的鞋,因為這鞋實在是太漂亮了!連見多識廣的俞心蕾都沒有見過如此漂亮的鞋子。   

“我能不能摸一下?”一個女孩子怯生生地說。   

小惠矜持地點了點頭。   

那個女孩子小心地摸了摸鞋面,小小的臉上全是幸福。   

“你真的能把這雙鞋借給我?”心蕾瞪大眼睛看著小惠,實在是沒有想到,小惠竟然會幫助自己。   

“還不一定呢,要是你穿不上的話我才不想把它穿壞了,這可是我的嫁妝呢。”   

“那我試一下。”心蕾站了起來,小心地把鞋捧出了盒子,套在了腳上,把細細的帶子繞在腳踝上,然後站了起來。雖然穿著普通的衣服,只是穿上了一雙漂亮的鞋而已,但是整個人的感覺全都變了,好像是站在紅地毯上的公主一樣。   

“看來你還不是一般的走運呢。”小惠留戀地看了一眼心蕾腳上的鞋,故作輕松地說道,“你可千萬小心,最好不到地方就先光著腳,要是鞋壞了,我會跟你拼命的。”   

“我一定會的。”心蕾眼睛裡閃爍著淚花,這時,她才深深地明白過來,有了朋友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謝謝你,小惠。”   

“不要這樣啊。”小惠有些不好意思,“我才不是幫你呢,我只是……”她只是了半天,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有了這雙鞋,心蕾的一身全都是完美無瑕了。想到自己能穿著這樣光彩照人的一身衣服去出席孔彥祥的酒會,實在是很開心。   

這些天,心蕾都在籌備著自己的酒會服,卻沒有發覺,秦朗最近幾天都是在早出晚歸,直到幾天後,心蕾才發覺秦朗的不對勁兒。   

那天,秦朗和阿強認識了沈娉婷以後,聽說他們店裡的幫手都沒有了,所以決定留在花店幫忙。   

最積極的當然是阿強,他的目標可是美麗的花店老板,但是沈娉婷卻希望秦朗能夠留下來幫自己,於是,本來不大的花店又多了兩個大男人,讓娉婷有了多余的時間去休息一下眼睛。   

秦朗臉皮薄,不愿意留在店裡,所以出去送花的任務都交給了他,每一次,他看到收到花的女孩子臉上甜蜜的笑容,都好像有一根尖銳的刺在胸口,要是心蕾收到自己送的花,會不會也露出這樣的笑容呢?   

不過,她應該不希罕鮮花吧,那個富家少爺送給她的花快把家裡堆成一個花店了,而且都是空運過來的珍貴品種,光是那白色的郁金香就是專門從荷蘭運來的,那一束花就趕得上普通人家一個月的飯錢了,這樣的大手筆,是自己這樣的窮小子不能給的。   

也許,這樣也好,這才是心蕾想要的生活,才是她所習慣了的生活,自己給不了,但是別人能提供,那麼,就讓別人為她提供這樣的生活。只要她,幸福就好。   

“秦朗,心蕾真的那樣好嗎?”一天,當秦朗送完花回來,娉婷正坐在那個小凳上,漫不經心地抬起頭來,問了這樣一句話。     

秦朗差點沒有摔倒,回過神來,目光立刻就瞄准了罪魁禍首。怒目而視了三四秒的時間,他尷尬地笑了笑:“沒有什麼啊,只是我……”   

“你喜歡她啊,那你為什麼不表白呢?至少要試一下啊,不然怎麼能甘心呢?”娉婷理所當然地說。   

“但是她不喜歡我啊,而且,我也沒有把握能給她想要的幸福。”秦朗有些黯然。   

“她想要的是什麼呢?要是想要的僅僅是汽車、洋房什麼的,那就由她去吧,為了這樣的女孩子不值得,好像就是她應該享福,別人就只有受苦一樣,自己一點能力都沒有,只想靠著別人過日子。”娉婷的話雖然難聽,但是很中肯。   

“她不是那樣的人,只是她習慣了這樣而已。”秦朗根本容不得別人說心蕾的壞話,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的為心蕾辯解。   

“真是的,沒有想到在這個世上還有你這樣痴情的男孩子。”娉婷托著腮說,“要是我能找到一個像你這樣的男孩,我就不堅持獨身主義了。”   

“呵呵,其實阿強很喜歡你啊,你為什麼不考慮一下他呢?其實他很不錯呢。”秦朗微笑著說。   

一邊的阿強擠眉弄眼向秦朗表示感謝。   

“我知道。”娉婷顯然很不滿把話題扯到自己的身上,“但是我對他的感覺不好,他老是油嘴滑舌的。”   

“喂,我哪裡有?”阿強覺得很冤枉,大聲地反駁,“我不過是脾氣好一點,喜歡開兩句玩笑而已,哪裡有油嘴滑舌啊?”   

“你當然有了。”娉婷雙手叉腰,也沖著阿強大喊。   

秦朗搖了搖頭,決定不再理會這一對歡喜冤家,由得他們鬧去,自己取過花單,到下一戶人家送花。   

“你等等,秦朗。”還沒有走出去,娉婷忙叫住了他,“你說你那個心蕾要參加舞會,那麼她的東西都准備好了?”   

“應該吧。”秦朗撓了撓頭,“我也不是很清楚,誰知道你們女孩子家參加舞會要什麼東西,只不過看她的樣子,天天都穿到身上到鏡子前面看呀看的,也不知道看個什麼。”   

“嘿嘿,那你就不懂了,鏡子可是女人自信的源泉呢,你沒有聽說過那個笑話嗎?對付一個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給她一件新衣服,然後放在一間沒有任何一面鏡子和能當鏡子的東西的房間裡,只要是這樣,她絕對就會瘋了。對了,我和你說的不是什麼鏡子,是這樣的,我家裡有一些祖傳的珠寶和晚裝手袋,反正我也用不上,就先借給你的心蕾,就算我因為說了她的壞話來向她賠罪的。”   

“這怎麼行?”秦朗有些驚慌,“這不太好吧,那些是你們家祖傳的,怎麼能輕易地借給我呢?”   

“有什麼關系?”娉婷反問,“不就是一些好看的石頭嗎?既不能吃也不能喝,這樣的東西放著也只有放著了,借給她又不會有什麼損失。就這樣說定了,晚上你來我家取。”   

“我也要去!”聽到秦朗可以去娉婷家,阿強也在摻和。   

“你不能去。”娉婷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   

“為什麼?為什麼他能去我就不能去?”   

“因為我對你不放心。”   

“那你就放心他。”   

“當然了,因為他是君子。”   

“那他是君子,我就是小人了?”   

“你倒不是小人,但也不是什麼好人。”   

“喂,你這樣說話很傷人啊。”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但是引起這場戰爭的秦朗卻好像沒事人一樣地騎上機車,到下一戶人家送花去了。   

晚上關門以後,秦朗在阿強那憤怒的目光中跟著娉婷向前走,到她家去拿首飾。   

因為娉婷的視力不好,兩個人都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無論是誰和娉婷在一起,都會牽著她的手為她引路,開始她很排斥,因為這樣總讓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廢人,但是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這樣不動聲色的照顧,喜歡上被人牽手的感覺。   

“其實娉婷,阿強很喜歡你,你為什麼不答應他呢?”秦朗邊走邊問。   

因為娉婷暈機車,所以秦朗也就步行送她回去。   

“我知道啊,嘿嘿,但是我才不想這樣快地答應他呢。”她笑得很“鬼”。   

“為什麼呢?”   

“為什麼啊?”娉婷很少露出這樣嚴肅的表情,“我不是要玩玩而已的,我不能玩,也沒有這個資格玩感情游戲,我想找一個真正肯照顧我的人,這是一份很重的責任,因為我會是一個拖累。本來我以為像我這樣的人是不會有人要的──原來也有人追過我,但是聽說了我的眼疾以後,一個比一個跑得快,你和阿強是惟一沒有被嚇走的人,我很珍惜你們這樣的友誼──如果是朋友,厭倦了可以不來往,但是愛人呢?要是愛人的話,厭倦了不是說不來往就能甩得掉的,我不想讓他因為和我在一起而後悔,以後他回憶起來的時候,哀嘆說‘我這一輩子什麼都沒有干成,就是因為年少輕狂,害得要一輩子照顧一個瞎子’。我不要這樣,所以,我不想答應他。”   

“是這樣啊。”秦朗什麼也沒有說,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他也承認娉婷的話說得十分有道理,阿強是一個很不定性的人,他的生活極為丰富多彩,這樣的人要是守在一個失明的女孩子的身邊,真的會不後悔嗎?連自己這樣的好朋友都不敢保証,還能怎麼樣呢?   

……   

“我們到什麼地方吃飯啊?”孔彥祥邊開車邊問心蕾。   

“我對台灣的地方不熟,你看著辦吧。”心蕾依舊是標准的大家閨秀的神態和表情,微笑著回答。不知道為什麼,同樣的動作在別人的身上,孔彥祥會覺得做作,但是出現在心蕾身上,卻讓他感覺賞心悅目。   

台北的街頭,堵車是常有的事情。現在,兩人就遇上了。   

“你不要著急,馬上就好了。”孔彥祥自己也很著急,但還是在安慰心蕾。   

“沒有關系的,我不餓。”   

不餓才怪呢,中午的便當還沒有吃就被搶走了,誰讓她今天失算,帶什麼不好,帶的是阿媽的蚵仔煎,全被搶光了不說,而且還被人埋怨根本不夠分”。   

兩個人正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心蕾的視線忽然被從小巷裡走出來的兩個人吸引住了。   

那是一對情侶,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十指相扣。男孩正和女孩說什麼,那女孩長得很漂亮,笑得也很甜美,周圍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全都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他們,因為他們是極為出色的一對。   

但是在心蕾看來,就算是腳底下裂開了一道深淵,也沒有比眼前看到的更讓她驚訝的了。   

因為那一對璧人中的男孩,儼然就是秦朗!   

怎麼會這樣?   

一時間,她的腦子亂極了。那個女人是誰?為什麼從來沒有聽秦朗說過?但是看他們的樣子,如此之親昵,好像也不是在一起一天兩天的樣子了,難道是秦朗的女朋友?但是如果他有了女朋友的話,為什麼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呢?難道秦朗連自己也要隱瞞?   

想到這裡,有些奇怪的感覺,連嘴裡都有些發苦,好像是什麼東西哽在喉嚨裡,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很難受很難受。又好像心都被生生地揪掉了一塊,火辣辣的疼,好悶,都不能呼吸了。   

為什麼這樣的暗,那些霓虹燈呢?那些在晚上不停息、照得人討厭的霓虹燈呢?為什麼一盞也不亮了?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黑白的,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自己都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這樣難受的感覺?秦朗是自己的好朋友,他有了喜歡的女孩子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啊,為什麼自己還會有這樣奇怪的感覺?這樣難過?為什麼?一定是因為他沒有告訴自己,一定是這樣的,這樣好的朋友,卻不告訴自己他已經有了女朋友了,真是一個過分的家伙!對了,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好朋友就應該分享所有的秘密,所以,秦朗應該告訴自己他有了女朋友,但是這個家伙卻隱瞞得嚴嚴實實的,實在是太過分了,是的,一定是這樣的,沒有錯,一定是這樣……   

“你怎麼了?”孔彥祥看到心蕾明顯的陰晴不定的臉色,忙關切地問。   

“沒有什麼。”心蕾發覺了自己的失態,忙沖著孔彥祥笑了笑,把手塞進了孔彥祥的手裡。   

孔彥祥有些受寵若驚,心蕾從來沒有主動地握過他的手,但是這次卻……他捏緊了心蕾放在自己手心裡的手,那安穩的感覺,好像握住了這樣的一只手,就握住了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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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0:12: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我找到了你,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真正能讓自己心動的人,感謝上帝把你送到了我的身邊。”孔彥祥感慨地說,“我既然握住了你的手,就不會松開了。”   

秦朗送娉婷回到了家,這是一間不大的公寓,布置得很溫馨,一切都井井有條,這讓秦朗不禁想起了當初心蕾剛剛住進自己家的時候。   

那個時候,屋子亂得簡直就像是一個豬圈,什麼都是亂放的,就像那個時候的心蕾,一切都是凌亂的。但她還是堅強地走了過來,現在的她總算是該苦盡甘來了,那個男人看起來好像很喜歡她的樣子,心蕾和他在一起的話,以後一定會過得很好的,那麼自己,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想到這些,秦朗自嘲地笑了笑。這樣想著的自己,就好像是一個老爸,看著自己年輕的女兒終於要出嫁的那種無奈,原來自己真的可以無私到如此呢。   

“想什麼呢?”娉婷對他笑了笑,遞過一雙粉紅色的拖鞋,“先換鞋吧。”   

“換鞋?”秦朗哭笑不得地看著面前的“流氓兔”拖鞋,“就算是讓我換也找雙合適我的好不好?這樣的拖鞋換上會笑死人的。”   

“這裡又沒有別人好不好?再說,我的房子裡那會有男人穿的拖鞋啊?你就將就一下吧,還有的男人為了女朋友,連女裝都穿,你只是穿雙拖鞋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啊?”   

穿女裝?秦朗猛地一震,自己,不是也有過那樣的時候嗎?為了心蕾穿過女裝,在大陸的時候,真的是很久以前了。原來,自己在還沒有發覺喜歡心蕾的時候,就已經在做了﹔原來,那麼久以前,自己就已經開始,開始沒有辦法自拔了。   

如果愛你是一種癮的話,我早已欲罷不能。   

“快換啊,還愣著干什麼?”看到秦朗站在那裡發愣,娉婷又喊了一聲。   

“好啊。”秦朗答應了一聲,換掉了自己腳上的運動鞋,把腳委委屈屈地塞進了那雙拖鞋裡。真沒有想到,為了心蕾,還要享受一下穿“小鞋”的滋味。   

穿著小鞋來到客廳,娉婷親手給秦朗泡上一杯香茶,自己回到屋裡,搗鼓了一陣,拿出來一個做工精致的18世紀宮廷風格的首飾盒,像獻寶一樣地打開,放到了秦朗的面前:“你看吧,這就是我給你說的東西。”   

盒子裡的首飾連同秦朗這樣的外行人也知道價格不菲。   

所有的首飾一應俱全,都是用珍貴的黃金、鑽石、翡翠、瑪瑙之類制成的,其中最上面放的是一個很精致的王冠,王冠最中間鑲嵌著一顆藍色梨形鑽石,鑽石下面鑲嵌著碎鑽,就好像是璀璨的銀河。   

“這個好漂亮啊!”秦朗驚呼,用手拿起來細細地觀賞,“這個東西好漂亮,真是難為怎麼做出來的。”   

“你真有眼光,這個可是這一盒中最貴的,上面鑲嵌的那顆鑽石有30多克拉,被稱為‘回憶之星’。”   

“30多克拉的鑽石?”秦朗嚇得一哆嗦,差點就把王冠掉到了地上,“這東西竟然會這樣貴重?”   

“沒有什麼啊,這個是家傳的,我只是看看,從來沒有帶過呢。”娉婷隨手拿過來,就好像是拿什麼小玩意一樣的漫不經心,“我又沒有合適的場合戴。”   

“你……”秦朗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花店老板竟會有這樣雄厚的身價,自己原來一直小瞧了她呢。   

“你們家這樣有錢,你為什麼要自己出來打工?”秦朗憋了半天,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呵呵,難道家裡有錢就不用出來打工了嗎?”娉婷笑得很自然。   

“不是,我只是覺得……”秦朗仔細地尋找合適的措辭,但是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猶豫了半天,只好笑了笑,笑得很尷尬。   

“因為寂寞吧。”娉婷笑了笑,那是從來沒有在她臉上出現過的那落寞的笑,“是因為寂寞啊,一個人,一個人住在一間冰冷的大房子裡,爸爸媽媽都好忙,很多天見不到人的影子,就算回家來,也是形色匆匆的,不能陪我。家裡就只有我和佣人,但他們對我都是畢恭畢敬的,我沒有朋友。後來,爸爸媽媽因為飛機失事去世了,就更只剩我一個人了,所謂的監護人只是想霸占我家的財產而已。我有能有什麼辦法呢?作為一個小孩子,我也就只能忍受而已。總算到了18歲,我把屬於我的財產搶了回來,但是視力卻開始一天天的下降,我這才知道,我們家有這樣的遺傳史。那天,我哭了一整天,然後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悲哀,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沒有自己的生活,什麼都沒有,自己是什麼都不知道了,所以,我決定以後要為自己活著,於是我改名換姓,到世界各地流浪,忽然有一天,我來到了台灣,發覺自己喜歡上了這裡,於是留了下來,用自己的努力開了這家小小的花店,用自己的雙手賺錢養活自己。”   

“沒有想到,原來是這樣。”秦朗好半天都還沉浸在故事裡,許久才說了這樣一句。實在是太震撼了!沒有想到,這個看來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女孩竟然有這樣的經歷和感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娉婷實在是比自己成熟了許多。   

“所以,我認為,要是真的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去爭取,因為生命只有一次,永遠沒有重來的機會,要是你沒有好好把握的話,總有一天是要後悔的。你知道嗎?我現在最後悔的是小的時候,我沒有多陪陪我的父母,要是知道他們會在那樣年輕就去世,我一定會天天在他們身邊,但是現在,我永遠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我……”秦朗知道,娉婷是在勸自己去面對,但是自己真的可以嗎?   

“呵呵,好好的說起這樣煞風景的話,真掃興。”娉婷笑了笑,巧妙地轉移開了話題,“你先挑首飾,我幫你找手袋去,我家的手袋可全部都是我媽媽收藏的古董手袋,都是很值錢的東西呢,拿出去絕對夠拉風的。”說著,就又回到屋裡,絲毫沒有防備地把秦朗和一大盒珠寶放在客廳。   

這樣的放心讓秦朗有些感動。   

“你說你買的禮服是白色的吧?”娉婷捧了一大堆手袋從房子裡走了出來,“我想讓你自己挑,但是要以我的意見來看,我覺得還是這個銀白色的手袋比較合適。”

通體銀白,好像是用銀絲編織的一樣,上面全都是用小粒珍珠拼成的圖案,包上的搭扣全部都是純金的,很是絢麗,小小的在放手裡,精巧至極。   

“女孩子用的東西都是這樣費事啊。”秦朗感慨著,捧著那個晚裝手袋贊不絕口。   

“沒有費事啊,只要是漂亮的東西女孩子都會喜歡,這是天性。”娉婷解釋道,“對了,首飾挑好了沒有?”   

“這……”秦朗猶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拿哪個比較好,都實在太漂亮了。”他干脆實話實說。   

“都拿走可不行,好多都是我的嫁妝,給你拿跑了怎麼辦?”娉婷開著玩笑,隨手從盒子裡拿出了幾件,其中就有那個最漂亮的王冠,“就拿這幾個好了,都是和白色很相稱的顏色。”   

“這些……”秦朗看了看自己手上那些貴重的珠寶,冷汗都要下來了,“這樣貴重的東西,我都不太敢拿,要是給你丟了的話,就算是傾家蕩產我也賠不起啊。”   

“不用你傾家蕩產,只要把你賣給我就好啦。”娉婷隨口開了一句玩笑。但是開完以後才發覺這話說得有些曖昧,不禁羞紅了臉,好在秦朗一直在看手裡的珠寶,沒有注意到她的話。   

總算心驚膽戰地回到了家門口,秦朗不禁松了一口氣,想到自己身上裝了差不多幾千萬的珠寶,就覺得能這樣安全有多麼美好了。看看自己的手裡,娉婷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大咧咧,竟然把這樣貴重的東西用一個買衣服的購物袋就給他裝了回家,都不害怕會掉出來。怎麼說這樣的東西也該裝在保險箱之類的地方吧。   

走到了巷口,一輛轎車正停在那裡,秦朗看了幾眼,要不是身上裝了這樣多的珠寶,他其實還想多看上幾眼。那是自己最喜歡的紅色法拉利跑車,這樣拉風的車在附近很少能見到,這樣的貧民區,都沒有人家有車,更別說是這樣的車了,但是容不得秦朗去琢磨,現在的任務是要趕快把珠寶安全地帶回家。   

剛走到家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了喧鬧聲。“來客人了?”秦朗邊說著邊把門打開,看了一眼客廳裡面的人,不禁愣了一下。   

只見阿媽和阿達都帶著一種奇怪的笑容坐在那裡,他們的對面,坐的正是心蕾還有正和她十指相扣的笑得有些白痴的孔彥祥!   

“秦朗,你回來了?”看到秦朗,心蕾笑得更甜蜜了,“這個是孔彥祥,是我經常和你說的,我的男朋友﹔這位是秦朗,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來台灣對我幫助最大的人。”   

“你好。”秦朗苦笑了笑,和孔彥祥握了一下手。自己,在心蕾的心目中就是這樣的身份吧,好朋友,對自己幫助最大的人,也就是恩人,只有這樣的身份,而已吧。   

趁著這個機會,剛好仔細地觀察了一下自己的情敵。   

這個男人比自己要大上一點點,穿著合體的西裝。這樣的男人,本身就是為了西裝而生的吧?他長得很英俊,笑起來有點冷,看樣子就很自負,但是他對心蕾的那種疼愛完全從眼神裡表現了出來,看樣子是真的喜歡心蕾呢,嗯,這樣子就放心了,起碼是一個真心喜歡她的人,要不然真的糟踏了我們心蕾。   

這樣的人,把心蕾交到他的手上,也就放心了。   

借著這樣的機會,孔彥祥也在打量著秦朗。   

早就聽說了秦朗的大名了,但是真的見面卻還是第一次。這個男人,不,與其稱為男人,還不如稱為男孩更合適一些,他的年齡不大,身上有一些散漫的藝朮家的氣息,呵呵,心蕾告訴過自己,他希望當一個職業的插畫家,這好辦,只要自己打個招呼就辦到了。但是奇怪的是心蕾卻總是攔住自己,不讓打這個招呼,說是他的自尊心很強,受不了這個,看樣子也確實是如此,因為從他嘴角的弧線能看出來,他確實是一個倔強的男孩,和心蕾好像……真的好像,簡直就像是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兩個翻版,不是說長得有多麼像,而是那樣的味道,簡直一模一樣。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各懷著心事,卻都沒有說出口。   

“謝謝,秦朗,謝謝你這樣照顧我家心蕾。”孔彥祥特別突出了“我家”兩個字。心蕾沒有來由地感覺到了一陣驚慌,擰了孔彥祥一把,這樣親昵的小動作讓秦朗看在眼裡,滋味就更加的難受了。   

“沒有什麼啊,我和心蕾是好朋友啊。”他微笑著作答,“以後,你一定要好好對待心蕾啊,她雖然有些倔而且脾氣也不好,但是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在她不耍脾氣的時候也很體貼,要是耍脾氣的話,你就不要理她,過一會兒就會好的。還有,她喜歡吃辣,但是還吃不了多少,所以要是吃川菜的話,一定要吃不辣的川菜。她對豆制品過敏,不能喝豆漿,早上要培根蛋,不過我總是給她煎蛋吃……”秦朗簡直就像是托孤一樣,一項一項地講給孔彥祥。

“有你這樣的好朋友真的很幸運。”孔彥祥有些言不由衷。好像這樣兩個人,感覺有點怪,其實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對吧?想到這裡,他都不禁嚇了一跳。自己在想什麼?想自己最喜歡的女人和別人才是一對?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很可怕。不可能的,他們是朋友不是嗎?要是朋友的話,就不會在一起,而且……   

“好啦,秦朗,你現在很像我爸爸啊。”聽到秦朗這樣細數自己的事情,心蕾有些害羞了,“都在說什麼啊?好像我馬上要嫁人了一樣,我還要住在這裡繼續騷擾你們呢。”   

聽到這樣的話,兩個大男人都沒有再說下去,絞盡腦汁說一些無傷大雅的話。   

“秦朗,有你這樣的朋友是心蕾的福氣,我想我們也能成為好朋友的。”孔彥祥這話是真心的,這樣的朋友如果有的話,是絕對值得交往的,“我聽心蕾說你喜歡插畫,我手裡有一家小出版公司,你看看有沒有興趣?”   

“謝謝了,但是我不想這樣。”秦朗微笑著拒絕,“對我而言,生活就像是一場游戲,只有付出了才有意義,要是讓別人幫我,雖然能很快地達到頂峰,但是也就失去了奮斗的樂趣,我還是希望憑著自己的努力來向前。”   

“秦朗,你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孔彥祥由衷地說。   

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阿媽打了個哈欠。   

“孔先生您先隨便坐著,我先休息了,明天還要早早出來擺攤呢。”阿媽站起來說道。   

“那我也睡了。”阿達也站了起來。   

如此明顯的逐客令,孔彥祥就算是再愚蠢也看得出來了。   

“我也實在是打攪了,今天來得倉促,也沒有買什麼,這裡有一些東西,都是心蕾挑的,望你們笑納,今天來得有些晚,下次我做東,請你們去吃飯。”說著他站了起來,“今天有點晚了,我先告辭了。”   

“我送你。”心蕾和秦朗同時站起來說。   

秦朗看了一眼,怏怏地坐了下來。   

人走了以後,阿達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屬於自己的禮盒,大喊了起來:“天啊,是新上市的MP4,還是60G的,這下我發了,這樣拉風的東西很少見呢!”   

阿媽也打開自己的看了一眼,也是自己一直想要卻因為太貴而沒有舍得買的東西,但是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合上了盒子:“秦朗,和我進屋來一下。”   

秦朗跟著阿媽進到了屋裡,阿媽還把門仔細地關上,這才回過頭來:“秦朗,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什麼事情,什麼怎麼看啊?”秦朗裝糊涂。   

阿媽白了他一眼。   

“你跟阿媽裝什麼糊涂呢?你對心蕾怎麼樣,阿媽全都看在眼裡呢,你是我生出來的,你的心思我全都明白,但是,秦朗啊,要是遇到別的女人,阿媽會說‘喜歡就去追啊,難道說我的兒子這樣優秀還怕沒有女朋友不成’,但是如果是心蕾的話,還是算了吧。”   

“阿媽,你說得好深奧啊,我聽不明白。”秦朗依舊是堅持裝傻。   

阿媽沒有理會她,依舊繼續說,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說給秦朗聽。   

“心蕾是一個好女孩,長得漂亮,人也好,雖然原來有些小姐脾氣,但是現在改了許多,確實是不容易。但是人家天生是一個大小姐,我們這樣窮人家的日子不是她這樣的人能過得慣的,嫁到我們這樣的人家也確實是委屈了人家。現在人家有男朋友了,他們才是般配的,是應該在一起的,我們和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強行在一起也不會幸福,還不如這樣。漂亮的花要養在水晶花瓶裡才可以,要是養在水缸裡,怎麼能行呢?現在人家要走了,你也應該清醒一下,好好找個女朋友才好啊。”   

“阿媽,你聽你說的什麼嘛!好像人家對心蕾有所圖一樣,我困了,先睡覺了。”說完,他不再等阿媽說話,回到屋裡,關上了門。   

“兒子大了。”阿媽搖頭嘆息,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別的什麼人聽。   

心蕾和孔彥祥站在門口。   

“回去吧,有點晚了。”孔彥祥對心蕾說。   

“嗯,你也早點回去了。”心蕾笑了笑。   

“好的。晚安。”   

“晚安。”   

“心蕾……”孔彥祥叫住了剛剛回頭的心蕾。   

“怎麼了?”   

“沒有什麼,晚安。”   

坐到車裡,他卻并沒有開車,而是點上了一根煙,回想起剛才的情形。   

心蕾邀請自己到家裡來坐的時候,自己原本是很開心的,因為這樣也就表示心蕾已經確認了自己的准男友地位,甚至是未婚夫的身份,但是一家人的態度卻都是很奇怪,好像自己是一個闖入者,一個十分不受歡迎的客人。先開始不明白為什麼,直到後來,心蕾的好朋友,那個叫秦朗的男孩子出現的時候,才明白過來自己為什麼不受歡迎了。   
  
其實要是撇開自己,公正地說,他們確實是很般配的一對,一樣的性格,一樣的脾氣,就好像是一條藤蔓上長出的兩條相似的植物,連一些細微的動作都是一模一樣的。就像剛才坐在沙發上的時候,秦朗剝開一個橘子,遞到了心蕾手裡,心蕾接過來的樣子,簡直就是一氣呵成──那樣的默契不是一天兩天能培養出來的──其實,他們才是天生的一對。   

但是,自己要怎麼辦呢?君子成人之美,難道就這樣把心蕾拱手讓給秦朗?那自己怎麼辦?自己也真的很喜歡心蕾啊!沒有一個女孩子能帶給自己這樣的感覺,全新的感覺,安定的感覺,讓出來的話,真的好不情愿。   

看樣子,心蕾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對秦朗的感覺,那自己就還有機會,只要能和她結婚,把她帶出來,不能這樣天天見面的話,感情也就疏遠了,而且,自己也會努力,努力讓她愛上自己。   

有些自私吧?但是,這是幸福啊,幸福不是別的東西,錯過了就不會再來的,所以一定要抓牢啊,就像是商機,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這是身為商人的孔彥祥在商場上得來的經驗。   

心蕾也在思考。   

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沖動,把孔彥祥帶回家來。   

是的,是家,雖然不是自己的家,但是這麼久以來,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這個家的一分子,當成了其中的一員。本來,她應該是很慎重的,但是為什麼自己會這樣欠考慮,就這樣把孔彥祥帶到家裡來呢?這可不是自己做事情的風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在報復秦朗?   

想到這個荒謬的理由,連她自己也覺得好笑,只是朋友啊,有什麼好報復呢?再說了,自己能報復他什麼呢?報復他找了個女朋友?就算是這樣,那把孔彥祥帶回家來算是哪門子的報復呢?人家和自己又不是情人,只是好朋友,帶不帶回家來,和人家有什麼關系呢?   

只是,真的,是這樣嗎?   

心裡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質問自己,很小,卻很堅定,而且一直在問,滔滔不絕地問,孜孜不倦地問,一直在問。   

難道,只有這樣嗎?   

當然了,當然只是這樣了,還能怎麼樣啊?   

不過只是這樣,僅僅是這樣而已。   

只是這個樣子!   

……   

秦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而旁邊的阿達已經打起了呼嚕。按理說今天送了很多的花,而且還走了很遠的路,早就應該疲倦了,但是秦朗不知道怎麼了,卻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睜著兩眼躺在床上發呆。   

阿媽的話不是一點觸動都沒有的。   

還有娉婷的話。   

兩個人的聲音就像是兩個小人一樣在自己的腦袋裡面交戰,一會兒是阿媽占上風,一會又是娉婷占上風。   

必須承認,兩個人的話都有道理,但是,自己又要怎麼辦好呢?又該聽誰的話呢?   

本來就很不堅定的心,被孔彥祥的到來打擊得更加沒有振作的勇氣了。   

想想心蕾身邊的男孩吧,尹尚東,孔彥祥,都是那種富家少爺,全都是溫柔多金的成功男人,都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幸運兒,但是自己又是什麼人呢?一個窮小子,什麼都沒有,給心蕾買上一件衣服就夠一個月的薪水了,這樣的自己拿什麼和人家爭?還是實際一點,乖乖地過好自己的日子,找一個一般人家的女孩子結婚來的實際。   

就像是阿媽說的,雙方根本不是一個國度的,就算是人家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但是自己又拿什麼和人家在一起呢?難道真的要人家脫掉華服為自己做湯?自己就這樣忍心,忍心毀掉人家?現在人家的身邊更有了合適的對象,自己還摻和什麼?還是識相一點,遠遠走開,不要給人家帶來麻煩得好。   

因為我真的好喜歡你,所以,我才愿意隱忍,只要你幸福,我就開心了……   

第二天早上,氣氛有點怪怪的。   

阿媽和阿達早早的就出去上班了,依舊是只剩下秦朗和心蕾吃早飯。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秦朗倒是幾次想要挑起話頭,但是不知道說什麼,只好作罷。   

吃完飯,心蕾站起來收碗,秦朗猶豫了一下:“心蕾。”   

“怎麼了?”   

“那個孔彥祥看起來很不錯,要抓緊啊,不要讓別人搶跑了。”   

“我知道呢。”   

“還有……”秦朗撓了撓頭,忽然想起昨天拿回來的珠寶,竟然就那樣放在桌子上了!他驚叫了一聲,沖進了房間,好在購物袋還在桌子上。   

他拿出了盒子,放到心蕾的面前:“我朋友說參加像這樣的舞會需要有一些合適的首飾,要不然會讓人笑話的,所以她借了我幾件,還有手袋,我也不懂什麼,她就隨便給我拿了一個,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其實不用這樣麻煩啦,我向老板娘借了首飾呢。”心蕾邊說著邊隨手打開了首飾盒,忽然,她停住了嘴,死死盯著首飾盒裡面的東西,發出了一聲既像是哭泣,又像是狂喜的驚呼。   

“這個,是哪來的?”心蕾啞著嗓子問。   

“是我借來的啊。”   

“秦朗,謝謝你!”心蕾抱著首飾盒,開始輕輕地抽泣起來,“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竟然愿意這樣幫我,這些東西……”   

“沒有什麼啊,真的是借來的,連同手袋也是一樣借來的,你要不要試一下,把你全套的衣服都穿上試一下呢?”秦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   

“嗯。”心蕾點點頭,走進了房間。不一會兒,她走了出來,那樣子簡直就像是一個誤墜凡塵的仙子,如此的美麗且聖潔。這樣的女孩子,這樣的美麗,但是……秦朗有些心酸,自己要親手把這樣美麗的女孩子送上紅地毯,這樣的自己,是什麼樣的滋味?   

怕是連自己,都不知道吧。

   來到花店,秦朗把昨天晚上的情形告訴給了娉婷和阿強。   

“你還真行啊,就這樣給了那個孔彥祥一個下馬威?”阿強拍了一下他的肩,“還真有你的。”   

“什麼下馬威?你不要誤解我好不好?”秦朗急切地解釋道,“我只是希望心蕾能過得好一些而已啊。   

“但是你這種做法就是下馬威啊。”阿強聳聳肩,“你這樣說還不是告訴人家大少爺,你是一個強有力的情敵,對心蕾的了解可是要比他強了許多,除此之外,還能表現些什麼東西呢?”   

“但是……”   

“好啦,沒有什麼但是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再說些什麼都是沒有用的事情了。”娉婷寬慰地拍了拍秦朗的肩膀,“反正你已經作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再說別的什麼對於你而言也都沒有任何意義了不是嗎?與其再想那麼多,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好了,要是那個大少爺是真的喜歡你那個心蕾,你的話只有刺激他對心蕾更好一點,要是不是的話,你幫助心蕾認識了一個人,讓她更早地認清了他的真面目,不再上當,不是一件更好的事情嗎?”   

“難道是這樣的嗎?”秦朗有些懷疑,聽娉婷這樣說來,好像是這個所謂的下馬威是一個天大的好事情,但是,真的沒有關系嗎?真的不會妨礙心蕾的幸福嗎?   

“真的嗎?”   

“當然了。”娉婷忙點頭,還狠狠地看了一眼用“我不這樣認為”的眼神看著秦朗的阿強。在這樣具有威脅的眼神下面,阿強雖然不愿意,但還是很不情愿地點頭投了贊成票。   

人真的很奇怪,在面對別人的事情的時候,都能夠很輕松地面對,并很快地做出判斷,得出最正確的結論,但是當面對的是自己的事情的時候,卻好像一個傻瓜一樣,不要說做出正確判斷,就連是非都分不清楚了,他們有的時候甚至連一個路人的意見都會奉為寶典,看成是真理。   

“那就好。”秦朗笑了笑,“我就怕給心蕾帶來麻煩,只要她沒有麻煩就好。”   

剩下的兩個人都用那樣憐憫的眼神看著秦朗。   

……   

在秦媽媽的店門口,一輛拉風的紅色跑車停了下來,從車裡下來一個年輕的男人,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周圍是污水橫流的下水道,那家小小的鋪子就在這樣的環境中,但是,吃飯的人卻很多,也不乏一些衣冠楚楚的白領,不過這樣的一輛車停在這個地方,還是會給人一種突兀和不協調之感。   

雖然地下是骯臟的水泥地面,但是那個男人走得很輕盈而且很帥氣,好像腳下是拜迪那所七星級酒店的鋪滿黃金的大廳一樣。他帶著一貫的那種愉快的笑容走進了鋪子,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和這樣的地方有多麼的不協調,是一種多麼奇特的畫面感。   

“秦媽媽,您好。”他走了進去,沖著剛剛走出廚房的秦媽媽鞠了個躬,愉快而優雅,好像是在18世紀宮廷舞的舞會上邀請一位高傲的小姐跳四步舞。   

阿媽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屋裡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連手裡等了很久的美味都忘了送進嘴裡。全屋鴉雀無聲,都在看著這個奇怪的、面帶笑容的男生。   

“我來是來拜師的,聽心蕾說,您的蚵仔煎做得非常非常好吃。她一直都在提,我想她很喜歡吃,所以我來向您學習怎麼做蚵仔煎,希望您能收我這個徒弟。”   

“你要學做這個東西?”秦媽媽吃力地重復著,好像這短短的句子是最難以明白的話語。   

“對啊,我是十分鄭重地希望和您學做蚵仔煎的,只要您愿意收下我,學費自然是沒有問題,而且我還可以放鞭炮堂堂正正的拜師學藝,反正怎麼樣都沒有問題,只要您肯教我。”他說得十分的誠懇。   

四周一些常關心新聞的人已經在一邊竊竊私語了。   

“喂,那個男人好像是孔氏集團的小公子孔彥祥啊!他可是台灣最有價值的十大單身漢之一呢,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學這種下等人的小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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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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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0:16:0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聽他的口氣好像是為了個女人學的,沒有想到這樣英俊瀟洒的富家公子還有這樣柔情似水的一面呢。”一個女孩帶著明顯的花痴的表情說。   

“切……”幾個同伴對她的話嗤之以鼻。   

“你是在做夢吧,像人家這樣的花花公子,身邊的女人就是繞島一周都排不完呢,還用得了取悅女人?你實在是在做夢,說不定他只是覺得好玩,有錢人家的人總是怪怪的,喜歡干一些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說不定人家只是忽然想玩一玩呢。”   

四周說什麼的都有,要是一般人面對這樣的情景,早該連臉都羞紅了,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吧?但是孔彥祥好像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面,依舊笑容可掬地站在那裡,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的感覺。   

“我家秦朗要是有你這樣厚的臉皮的話,怕是早就不是像現在這樣了。”秦媽媽小聲地嘀咕,但是馬上就恢復了一貫的笑容,“你要是真的很想學的話我就教你好了,但是學費……”   

“這您放心。”孔彥祥是一個很機靈的人,一看到這樣,立刻打開厚厚的錢包,簽了一張支票交給阿媽,“這些就當是我的學費和拜師的謝禮好了。”   

看到上面的數字,阿媽驚得合不攏嘴,但是馬上又恢復了常態:“既然是這樣,我就不客氣了,你進廚房來,我教你做哦。”   

……   

“你想怎麼樣啊?你都要把我的家燒了。”方翔宇坐在沙發上哀嘆,“雖然說廚房借給你,但你要是再這樣的話我就要收回自己的話了。”   

“你真麻煩。”孔彥祥探出腦袋,“我給你做吃的你還多什麼嘴,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扔到鍋裡一起煎了吃!”   

“天哪,我真是倒霉,交友不慎,惹到了這樣的煞星。”方翔宇自言自語地說。   

他也確實是無辜,早上還沒有起來就被巨大的敲門聲吵醒,暈頭暈腦地開了門,還沒有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就被趕出家門,去買上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東西。之後廚房就被占用,然後一直到了現在,今天可是周末,連上帝都要休息了,但是自己為什麼還要當這樣莫名其妙的苦力呢?   

“好啦,不要抱怨了,”一頭一臉都是白色的孔彥祥端了一個大大的盤子走了過來,“真是的,只不過是借用了你的廚房而已,不用這樣小氣吧?看,這是我親手做的蚵仔煎,算是賠償,怎麼樣?感動吧。”   

“你做飯?天啊!”方翔宇走到窗戶前向外看,“號稱從來不進廚房,不做女人的事情的孔彥祥竟然會親自下廚做飯,天是不是要下紅雨了?”   

“喂,下廚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就是做飯而已嘛,我現在就是做給你看!想我孔彥祥多少生意都做得好,做飯這樣的小事怎麼能難得倒我?”   

“你不要偷換概念好不好。”方翔宇不滿地拿筷子敲了敲碗,“我們說的是你發誓不下廚的問題,但是你和我說的是你做得好飯,這簡直就是驢唇不對馬嘴的說法啊,你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了。”   

“你不開口的話沒有人當你是啞巴,但是你要是再接著說下去的話我不敢保証你的衣服會不會喜歡吃我做的東西。”孔彥祥有些惱羞成怒,開始威脅方翔宇。   

“好,我不說。”知道這個家伙真的有可能把一盤子菜扣到自己的身上,方翔宇覺得“識時務者為俊杰”,還是不要刺激這個暴力的家伙,乖乖地發揮嘴巴的另一個功能好了。   

“這還差不多。”孔彥祥滿意地把手裡的盤子放到了桌子上,“這是我自己做的,你嘗嘗看。”   

“這個東西……”方翔宇猶豫了一下,苦著臉說,“我能不能收回我剛才的話,你可以把它喂給我的衣服,但是不要讓我吃了好不好?”   

面前放的是一個潔白的磁盤,也許因為盤子白,所以襯托得裡面的東西更加的烏黑。端上來的是一盤黑乎乎的東西,看不出是什麼東西,更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要把這樣的東西放進自己的嘴裡,方翔宇覺得還是沒有這樣的勇氣,想來想去,還是把它倒在衣服上比較合算。衣服臟了可以洗,實在不行就再買一件,但是肚子是自己的,要是壞了的話,就沒有辦法換了。   

“多嘴!”孔彥祥拍了方翔宇的腦袋一下,“你還真多事啊,這是我孔大少爺做的食物,可是我第一次下廚的結果啊,雖然看起來不好看,但是吃起來一定很美味,你不吃的話就是辜負了我的一番苦心,你賠得起嗎?所以,你還是乖乖地吃掉,要不然的話,嘿嘿……”   

後面的話沒有說,但是那兩聲冷笑就足以威懾方翔宇了。   

“我能選擇不吃嗎?”方翔宇小心翼翼地和孔彥祥商量。   

“不行。”   

方翔宇認命地嘆了一口氣,用筷子頭從盤子裡夾了米粒大小的一點,閉上眼睛,送進嘴裡,嚼了一嚼:“還可以,味道不錯。”心裡卻在禱告:“上帝啊,請饒恕我說了假話,不然這個家伙不會饒過我的。”   
     
“你就吃了這樣一點,怎麼能嘗得出味道呢?“孔彥祥活像一個監視著正長身體的兒子吃蔬菜的母親。   

“但是我……”   

“快吃!”   

孔彥祥從盤子裡盛出了很大的一塊,放在了方翔宇的盤子裡。   

方翔宇用哀婉的、控訴的、好像是被遺棄了的小狗的眼神看著孔彥祥,但是這招沒有用,孔彥祥依舊是那樣地看著自己。不得已,只好再次夾了一塊,用一種視死如歸的態度塞進嘴裡。   

“苦……”方翔宇嚼了一口就吐了出來,然後把大量的礦泉水倒進了嘴裡,邊喝還邊不忘字字啼血地控訴,“你想要謀害我,我不就是原來整過你,你也不用這樣報復我啊。”   

“真的這樣難吃?不會吧?我可是完全按照秦媽媽給的配方做出來的,不應該會這樣啊。”   

“但是真的是這樣啊。”方翔宇含糊不清地說,“要不你自己嘗嘗看。”   

“不要了。”孔彥祥看了看盤子裡的“東西”,“既然連你這樣的家伙都吃不進去的話,這個世界上可能沒有人能吃了。”   

“喂,你把我當什麼了?”方翔宇抗議。   

“垃圾桶啊。”孔彥祥理所當然地說。   

就這樣,孔彥祥在方翔宇家的廚房裡忙了整整的一個上午,中午的時候,終於做出了一盤看起來還像樣的蚵仔煎。   

“嗯,很好吃。”方翔宇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這次做得不錯,很有味道,看樣子你終於是掌握了。”   

說著,把另外一塊送到嘴邊上。   

“不許吃!”還沒有送到嘴裡,就被某人淒厲的喊聲嚇壞了,正在愣神,就見到孔彥祥飛快地把筷子上的蚵仔煎搶了下來,“這些是給心蕾吃的,沒有你的份兒。”   

“喂,不要這樣啊。”拿著筷子的方翔宇有些哭笑不得,“我吃了一早上難吃的東西,總算有能吃的你卻又搶走,不能這樣啊,我們是不是好朋友啊。”   

“當然了,我們當然是好朋友呢。”孔彥祥拿著筷子小心地把盤子裡的蚵仔煎放進一個保溫的飯盒裡,“但是我記得某人的名言是:朋友就是用來出賣的。所以,我決定完完全全地貫徹這個宗旨。”   

“你……”方翔宇完全語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今天惟一能吃的東西被某人完全裝進了飯盒,一個都沒有剩下,然後提著飯盒開著車,開開心心地去給心蕾送飯了。   

……   

望著孔彥祥遠去的身影,方翔宇臉上帶著笑容:“看來這個家伙這次是真的動了情,不過他也是走運,心蕾這樣的女孩子要比他以往交往的對象好太多了。”   

……   

孔彥祥來到“心雨”,好像獻寶一樣把飯盒端到了後面。現在他在這裡可算是輕車熟路了,誰叫有心蕾的地方就會有麻煩發生,他已經快把“心雨”能修的東西都修好了一大半了,剩下也是他自己掏錢修的。   

其實有的時候也知道自己絕對是陷入了陰謀,但是誰讓他在追求心蕾呢,在人家的地頭上,還不要順著人家?所以,受欺詐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心蕾,今天中午吃什麼?”看到心蕾,他把飯盒藏到了身後,故意問道。   

“今天中午啊?”心蕾搖了搖頭,“今天中午忘了帶便當了,所以還是去買盒飯好了。”   

“嘿嘿,我知道你今天沒有飯吃,所以呢,我帶來了──當當當當──我做的飯!”他像獻寶一樣地把飯盒捧到心蕾的面前,“這可是我第一次自己做的飯啊。”   

“是這樣啊?”心蕾驚奇地看著眼前的飯盒,“你會做飯?”   

“也是第一次啦,不是很會做,你就先湊合著吃吧。”孔彥祥笑得很  腆。   

“嗯,好。”心蕾笑得很甜蜜,“我看看你做的什麼。”   

“可是你最喜歡吃的呢。”   

“我最喜歡吃的?是什麼?”心蕾驚奇地打開飯盒,“這是……蚵仔煎?你做的?”   

“是啊。”孔彥祥很得意,“我知道你喜歡吃秦媽媽做的蚵仔煎,所以我特地跑去學了學,今天早上在翔宇家裡做了一上午,現在才是最滿意的,所以端過來給你了。”   

“謝謝!”心蕾很感動。   

自己,原來也曾為了某個人去學做同樣的東西呢,但是現在……卻變成了這樣,那個說要和自己一輩子在一起的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時間變幻,但是事情卻好像是電影片斷一樣地重復著,只是,人已經不一樣了。   

都過去了吧。   

“心蕾,該你上班了。”正在出神地想著,就聽到同事的聲音。   

“我要去上班了。”心蕾為了表示自己的開心,吃了滿滿的一嘴,像一只貪吃的小老鼠,“好吃,做得真好吃。”   

看到心蕾吃得這樣香甜,孔彥祥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滿足感:“看樣子我適合去當廚師。”   

“三號桌兩杯特濃意大利咖啡。”   

“好的。”心蕾接過咖啡快步地往三號桌走去,卻沒有發覺,一直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從她一進來開始,就一直盯著她。   

……   

尹尚東不是特意到台灣來的。   

他來是因為家族企業有到台灣的業務,和台灣方面有往來,更重要的是,他要來接他的未婚妻回大陸。   

當然,他的未婚妻不是心蕾。   

他和心蕾分手以後,家裡就給他介紹了另一個富家小姐,家裡人對於這個小姐也是極為滿意,說是十分的利落,很有當家主母的風范。於是在兩個人見了幾面以後,婚事就這樣草率地定下來了。   

說句實在話,尹尚東和心蕾分手以後,確實是很傷心,這些日子也是更加地想念心蕾了。   

和未婚妻相比,心蕾這樣的女孩子無疑是更加適合自己,因為自己的性格有些溫吞,和溫柔的女孩子在一起會更加的輕松一點,但是那個女孩,讓自己覺得有些……怎麼說呢,有些害怕,她的精明讓人覺得好像很……反正,他是越發的想念心蕾了,想念心蕾的溫柔微笑,想念她的髮梢……   

雖然知道這樣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但是就是控制不住對心蕾的想念,卻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在台灣的一家咖啡廳裡見到思念已久的心蕾。   

一時間,他百感交集,很想沖過去抱住這個自己思念已久的女孩,但是……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禁苦笑著退縮了,手上還帶著和另外一個女孩子的訂婚戒指,現在,這樣的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去找她呢?   

他坐在角落裡,細細地欣賞著這個以前差點成為自己新娘的女孩子。   

她看似沒有太大的變化,除了身上的衣服再也不是以前所習慣的名牌服裝,但是穿上合適的咖啡廳制服的她,卻有了一種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以前的她,怎麼說呢,是很美麗,也很溫柔,但是很像是一幅畫、一座雕塑,沒有真實的存在感,好像就像是盧浮宮存放的藝朮品,只是適合在油畫裡出現,卻不適合在生活中。   

但是現在,她變了,她的雙眼雖然還是那樣柔順,但是多了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周身散發著一種活力,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畫裡的景物,這樣的心蕾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她的周身更加增添了一種流光溢彩的光華,很美麗,這樣的美麗是也自己未曾發現過的,是生活著的美麗。   

想到這些,他隱隱有些遺憾,要是自己再堅持一切,這樣的心蕾就會是自己的新娘了吧,如果是這樣,會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   

不過,生活沒有重來的可能性,自己選擇了自己的家業,就必定放棄心蕾,這是無奈的選擇,但是就算是回到當天,自己依舊會這樣選擇。   

因為,自己,僅僅是一個懦夫,而已吧。   

……   

心蕾覺得有些心神不定。   

是自己的錯覺嗎?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覺得有一個目光緊緊跟隨著自己。這樣的目光很多了,因為自己的美貌,總是會有一些這樣的目光在自己的身後,就像是討厭的蒼蠅一樣,但是這道目光雖然是跟隨,卻好像并不討厭,甚至還有一些隱約的熟悉感,很熟悉,而且還很……懷念?她順著這道目光望去──   

“尹尚東!”她驚呼。   

看到心蕾看見了自己,那一瞬間,尹尚東有些心慌,但是馬上就鎮定了下來,沖著心蕾笑了笑,示意了一下讓心蕾過去。   

心蕾看到尹尚東,一時間很是慌亂。   

怎麼會是他?為什麼他會出現?他在上海過得好好的,來台灣干什麼?台灣那麼多地方,他哪裡不好去,偏偏要到“心雨”裡來,天哪,難道這個世界真的這樣小?   

說是已經不在意了,那完全是假話,畢竟是自己曾經深深喜歡過的,甚至差一點點就要結婚的人,怎麼能不介意呢?   

再看看自己,該死,怎麼穿著這樣的衣服?工作服,土死了,讓尹尚東看到以前非國際名牌不穿的自己穿著這樣一身衣服在咖啡廳上班,真的是很丟臉啊!而且衣服上還有一大塊咖啡漬,那是前幾天不小心弄上的。為什麼會這樣煞風景呢?為什麼他偏偏要在自己這樣落魄的時候看到自己呢?真是倒霉!再看看他,還是那樣衣冠楚楚、風度翩翩的。   

為什麼上天這樣不公平?非要開這樣的玩笑?   

“心蕾,那邊那位客人在叫你呢。”看到心蕾遲遲不肯過去,後面的服務生提醒道。   

“好的,我知道了。”反正也沒有退路,心蕾決定豁出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笑容可掬地走了過去:“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嗎?”   

“心蕾,我……”尹尚東呢喃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您要是沒有什麼需要的話我就先走了,現在這裡是高峰期,我們都很忙。”說完,心蕾帶著那個職業性的微笑扭頭就想離開。   

“心蕾!”看到她要走,尹尚東有些著急,一把拉住了心蕾的手,“你不要走,我一直在找你……”   

這一切都被正走出來的孔彥祥看在眼裡,他剛剛走出來,就看到一個男人正對著心蕾不軌!這一下非同小可,他一個箭步沖了上去,狠狠一拳就向尹尚東的下巴打去:“你在干什麼?”   

尹尚東拉著心蕾想要說什麼,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覺得一股風向自己吹來,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下巴上就是一陣劇痛,帶著自己向後倒去,沒等能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就倒在了地上。   

孔彥祥一拳打完,馬上拉住了心蕾:“你沒有事吧,你不用怕,有我在,這個小流氓不敢對你怎麼樣的,他也真膽大,竟然想要對你出手,我非要打得連她媽媽都不認識他!”說著就又准備上手了。   

“不要這樣。”心蕾拉住了孔彥祥,“不要打他啊,他是我以前的未婚夫尹尚東啊!”   

於是,一對情敵,就這樣尷尬的見面了。   

心蕾換了個班,帶著兩個互有敵意的男人來到了另外一家咖啡廳。剛坐了下來,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不禁哀嘆,天啊,今天是不是撞了鬼了,怎麼不應該出現的人全都一起出現了。沒有想到秦朗也會出現,這下可好,四個人夠打一桌麻將了。   

秦朗當然不會無聊到跟蹤他們,他只是來這裡送花,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三個人。他看到這一桌子的組合,不禁愣了一下,走了過來:“心蕾,今天不上班嗎?”   

心蕾看了看自己的身邊,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啊。今天尚東從大陸來了,剛好到了‘心雨’來喝咖啡,所以一起叫出來,老朋友聊一聊。”   

“聊一聊?”秦朗看到尹尚東的下巴,上面明顯還有青紫的痕跡,也就明白了七八分,不禁暗暗好笑,一時間玩心大起,也走了過來,“這樣啊,剛好我也都認識,兩位好啊。”   

心蕾生氣地看了一眼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家伙。   

“你是……”尹尚東看了看秦朗,有些眼熟,但是不記得在哪裡見過。也難怪,他和秦朗只是打過幾次照面,怎麼可能認得出來?   

“這位是秦朗,是心蕾最好的朋友,心蕾來台灣就是在他們家住的。”還沒有等心蕾開口,孔彥祥搶先給尹尚東作介紹,立刻給了尹尚東一個下馬威。好像是在心蕾的額頭上貼上了一個標簽,寫上了他孔彥祥的名字,打下了專屬的烙印。   

秦朗也樂得配合,畢竟這個男人曾經傷害過心蕾,讓她傷過心,這樣的男人,秦朗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面前的氣氛有點怪。尹尚東多希望能單獨和心蕾呆上幾分鐘,單獨在一起說說話,但是現在卻偏有兩個這樣不識趣的燈泡擋在這裡,而且感覺……感覺到了,其中的一個男人還好像是心蕾的男朋友。   

想到這些,他心有些酸,但還是維持著很有風度的樣子,畢竟是自己親手放棄了這一段感情,現在又有什麼樣的立場來要求她呢?而且,能要求她什麼?要求她不要結婚,等自己離婚了來找她?這樣的話連自己聽起來都覺得荒謬,就更不要想她會答應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況且,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和自己相比也毫不遜色,身上穿的也是無懈可擊的名牌,一看也是貴公子的樣子。更重要的是,那個男子眼睛裡那寵溺的目光,那樣的目光是不能造假的。看樣子他是真的很喜歡心蕾,這樣也好,至少自己,也不會再那樣內疚了……   

“你還好嗎?”尹尚東抿了一口杯裡的咖啡,問道。   

“你也看到了。”心蕾笑了笑,“我在當服務生,日子過得不錯,也有了新的男朋友。你呢,過得好嗎?”   

“我訂婚了,對方也是一個富家小姐,算是政治婚姻吧。”尹尚東顯然不想深談自己的婚事。   

“那很遺憾啊。”心蕾這話是發自內心的。她太了解尹尚東這樣的人了,太懦弱了。   

“心蕾,我……”他真的很想沖動地握住心蕾的手,告訴她自己想要和她在一起,但是他的手又無力地放下,現在,沒有這樣的資格了。   

永遠,沒有了。   

“不要光說我了,你現在有沒有愛人呢?”他看了看兩個臉上同樣帶著愛意的男子。剛剛坐下的男子,很顯然,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眼裡的愛意也是那樣濃得化不開。   

“嗯,”心蕾把手放在那個一身名牌的男子手裡,“他是我的男朋友。”   

“這樣啊。”尹尚東遺憾地看了看另外一個男孩,感覺上,他更加地喜歡這個男孩,因為這個男孩好像,怎麼說呢,好像和心蕾更加合適一些,但是畢竟是她自己的事情,自己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很有深意地看了心蕾一眼,“其實我現在最遺憾的是為了錢和前途放棄了最喜歡的人,我現在才明白,很多東西都是身外的,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但是有的人錯過了,卻是一輩子都回不來的,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沒有關系啦。”心蕾沒有聽出話裡的深意,還是笑得很胸無城府。孔彥祥和秦朗都聽出來了,前者皺了皺眉頭,後者有點尷尬。但是心蕾還是毫無知覺,繼續說道:“你不用這樣啊,其實也許這個女孩子會比我更加適合你呢?塞翁失馬啊,可能和她在一起你會覺得比我好得多。”   

“希望吧。”尹尚東嘆了一口氣,端起咖啡來,像是飲酒一樣一口而盡,之後,大步地向外走去,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   

“其實這個人也挺可憐的。”心蕾說。   

“嗯。”秦朗也深有感觸地點點頭。

今天晚上就是心蕾盼望已久的舞會了。同時,今天也是秦朗離開台灣的日子,但是他并沒有告訴心蕾。   

大陸有一家出版社愿意出版秦朗的畫冊,很是諷刺,還是在上海,但是秦朗還是決定要去試一試,因為,他想逃避開今晚。   

孔彥祥找到過自己,告訴了他一個消息,這個消息使秦朗下決心要離開。   

戲散了,一切也都該結束了吧。   

在曲終人散之時,是留一個完美的背影落幕,還是干脆任性地逃避?沒有答案。   

只是可惜,自己終於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只能這樣溫柔地看著,痴心地守候著。   

等到這樣的結局除了你我一無所有/只要你能快樂我就足夠/幸福往往不一再等候/相遇不一定能擁有我只想好好把握……   

其實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夠得到回報,至少感情這樣的事情就是如此。當王子出現,就是騎士應該離開的時候了。   

下午的時候心蕾就到“心雨”去了,大家都等在那裡。秦朗帶著簡單的行李去向阿強和娉婷告了個別,然後背上包上了飛機。   

“再見了,心蕾。再見了,我的愛。”   

飛機呼嘯著沖向天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長長的線……   

……   

心蕾在“心雨”好像要出嫁的新娘一樣的忐忑不安。她站在那裡,任憑大家擺布,那樣的感覺很是奇妙:嘿嘿,我參加了那樣多的舞會,沒有一次這樣緊張呢。   

大家幫助心蕾把那一整套衣服穿整齊,孔彥祥的車已經停在門口了。孔彥祥走了進來,立刻被眼前的女子驚呆了。   

“天啊!你漂亮得像個天使!”   

心蕾嫣然一笑,行了個優雅的禮──雙手提著裙邊,左腳放在右腳前微微屈膝,就像是一個18世紀法國宮廷的公主,一個童話裡住在開滿玫瑰花的城堡、不食人間煙火的公主。   

心蕾俏皮地笑了笑,顯出了腮邊的兩只可愛的小酒窩,把手放在了孔彥祥的臂彎裡:“親愛的王子,咱們出發吧。”   

“親愛的公主,我覺得你的身上還少一樣東西,雖然我本來是預備晚上再送給你的,但是我實在是忍不住想現在就給你。”說著,他從身上拿出一個優雅的藍色小盒子,“這個,希望你能收下。”   

雖然早已經猜出來是什麼,但是放在手上,心蕾還是很激動。   

她打開了盒子,果然,一顆華貴的鑽戒正靜靜地躺在裡面,散發著誘人的迷人光彩。   

“親愛的俞心蕾小姐,我希望能和您訂婚,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孔彥祥一本正經地說。   

心蕾臉紅了,周圍的服務生們都發出了尖叫。在尖叫聲中,孔彥祥單膝跪地,把鑽戒戴在了心蕾左手的中指上。   

“咱們走吧。”孔彥祥拉著臉比西紅柿還要紅的心蕾上了車。   

車停下來的時候,心蕾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霓虹燈使得海上反射出迷離的光華,這艘游輪,要比自己原來參加舞會的那艘還要豪華,就像夢一樣的華麗。   

各式高檔的轎車停下來,優雅的紳士和淑女們從車裡走了出來,人流、燈光、光怪陸離的景象,美不勝收……   

心蕾的呼吸都在這一瞬間停滯住了,眼前什麼也看不見,耳邊什麼也聽不到,整個身心都沉浸到了這樣的場景裡。   

“真的好漂亮!”心蕾驚嘆。   

“你比這裡還要美上一千倍!”孔彥祥在她的耳邊細語,“快走吧,今晚,這裡是屬於你的。”   

上了船,所有的眼睛都盯在心蕾身上,男人們的狂熱和女人們的妒嫉交織在一起,都投在了她的身上。   

她實在是太美太美了!美得好像是一個夢,一個最華麗的夢。   

所有人都被她的魅力征服了,所有的眼睛都在她的身上,雖然在這個舞會場裡,有著各樣的美麗女子,清純的、嫵媚的、優雅的、火辣的……但是,當她出現在這裡的時候,所有人都要站在一邊了,因為有她的出現,她才是最美麗的一個……   

孔彥祥優雅地笑著,拉著心蕾的手向周圍的人微笑著打招呼,拜心蕾所賜,今天的他成了場子裡的焦點,所有人都無不妒嫉地看著他和心蕾說笑、聊天、挽著手走來走去。有人上前去希望認識心蕾,但是還沒有靠近就被孔彥祥強烈的敵意嚇壞了。   
     
“真該死,我不應該帶你來這裡,我應該把你放在一座黃金的房子裡,關起來不讓別人看到你。”孔彥祥低語。   

心蕾什麼都沒有聽到,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這個場子裡,香檳、雞尾酒、衣冠楚楚的人們、托著銀盤的侍者,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頭頂上的水晶大吊燈閃爍著光彩,將人們身上的鑽石、黃金映襯得無比華麗。   

“喂,我說這是誰呢?”心蕾正在陶醉,就聽到一聲熟悉的怪叫。她一抬頭,正看到尹尚東!在他的臂彎裡,竟然是……陳嘉茵!   

“心蕾,你也來了?”看到心蕾的出現,尹尚東好像并不奇怪,用熱切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我來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未婚妻陳嘉茵小姐,這位是……”   

“不用介紹了。”嘉茵一甩手,“俞心蕾嘛,俞氏的大小姐,可惜現在是一個詐騙犯的女兒,我們是老熟人了。”嘉茵看到心蕾如此漂亮,而且和孔彥祥在一起,惱羞成怒,顯然是有些口不擇言了。   

“嘉茵你怎麼這樣說話?”聽到心上人受辱,尹尚東大為惱火,“你怎麼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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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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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10:16:37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我怎麼了?”嘉茵看到自己的未婚夫都在幫心蕾,顯然更加的生氣,說起話來也更加的刻薄,“本來就是事實,現在還不讓人說了,果然是有一套呢,馬上又釣上了金龜婿,看來罪犯家的女兒果然是不同凡響,不光是會裝可憐,勾搭男人更是一絕呢!只可惜身邊的人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說不定哪天又當上怨婦了!”   

“陳嘉茵,你夠了!”聽到他這樣說,涵養一貫很好的尹尚東都發怒了。   

孔彥祥的臉更是憋成了紫色,要不是在公共場合,他說不定早就一個耳光上去了。   

“怎麼了?心疼了?聽說你們以前就有一腿,現在看來還真是呢。”   

嘉茵也完全豁出去了,反正現在都撕破臉皮了,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只是一心想要報這一箭之仇。   

心蕾沒有說話,這樣的話她根本說不出口,她只是那樣靜靜地站著,臉色蒼白。那安靜的神態,如此之平靜,但是要比憤怒更加有力量。   

“還以為……”   

“住嘴。”   

陳嘉茵還想說下去,但是,被一個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原來是一直沒有說話的孔彥祥,他從牙縫裡擠出了這樣兩個字。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憑什麼……”她還想說,但是還沒有說出口,一杯酒迎面潑了過來,“那個……”她還想撒潑,但是面前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冷冷地看著她,那氣勢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剛才想說的話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你可以下船了,這裡不歡迎你。”   

那個女孩子冷冷地宣布,隨著她的聲音,兩個保安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是誰?憑什麼趕我?我是請來的客人!”陳嘉茵還在叫囂。   

“現在不是了。”   

女孩子笑了笑,把陳嘉茵手中揮動的請柬拿了過來,輕輕地,姿勢優美地撕成了碎片。   

“對不起,沒有事情了。”女孩微笑著對周圍的人群說。   

人群散去,女孩子看著心蕾:“你沒有事情吧?”   

“你……”心蕾看著她,這個女孩……好像很面熟的樣子,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你是心蕾吧?”她親熱地喊著她的名字,“我是秦朗的朋友,我叫沈娉婷。”   

“秦朗的朋友?”心蕾終於想起來在哪見過她了,原來她就是上次和秦朗拉著手走過的女孩子!   

“是你?”一邊的孔彥祥也驚呼起來,“你就是沈娉婷?你是沈氏的董事長,今天的舞會是你組織的?”   

“應該是這樣的,所以才會有一些額外的權力。”她微笑著,“能不能把你的女伴借給我兩分鐘,我有點事情要和她談談。”   

“當然可以。”   

孔彥祥看了看她的眼神,眼神中沒有惡意,又看看心蕾,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兩個人一起來到了甲板上。   

“你果然很漂亮。”娉婷說,“怪不得秦朗對你這樣情有獨鐘。”   

“秦朗?”心蕾聽到這個名字,有些微微的酸楚,“你不用擔心啦,我們只是一般的朋友,再說了,我已經和彥祥訂婚了。”   

“是嗎?”娉婷有些吃驚,但是接著嘆息,“那就怪不得了呢,只是可惜了秦朗了。”   

“他怎麼了?”心蕾嘟囔著。其實還有下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嗎?   

“他走了,就在今天,剛才我們送他上的飛機,臨走的時候他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娉婷把一個信封遞到了心蕾的手上。   

“他走了?去了什麼地方?你為什麼讓他走了呢?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嗎?為什麼就讓他這樣走了?”心蕾有些著急了。   

“我?我什麼時候成他的女朋友了?”娉婷有些奇怪,“誰都知道,秦朗喜歡的是你,他怎麼會是我的男朋友?”   

“但是上次我明明看到你們拉著手走呢,怎麼會不是呢?”心蕾問。   

“拉著手?”娉婷有些吃驚,但是馬上寬容地笑了笑,“你看看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怎麼了?”心蕾看了看那雙綠色的眼睛,很美,好像翡翠一樣,“怎麼了?沒有什麼啊。”   

“我的視力很差,晚上就和瞎子差不多,你看到的一定是他送我回家的情景,他是個好人。”   

“是這樣啊。”   

心蕾不知道怎麼了,感覺好輕松,這些天的很多東西都一下子放下了。   

“對了,你怎麼認出我來的呢?”心蕾問道。   

“因為你頭上的王冠,是秦朗向我借來的呢。我不認識你,但是我認識我的王冠。”娉婷解釋道,“還有,我希望你鄭重考慮自己的決定,人生在世,沒有後悔藥可以買,而且很多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但是,一個愛自己的人卻很難找到。好好看看你手裡的信吧,我的任務完成了。”   

說完,她扭頭摸索著離開了,留心蕾一個人在甲板上。   

心蕾打開了信封。   


親愛的心蕾:   

請允許我這樣叫你。   

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在飛往大陸的飛機上了。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知道這對於朋友來說是一件很不道德的行為,但是我沒有辦法不這樣做,因為我實在沒有辦法再一次面對你結婚的消息,因為,我喜歡你。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喜歡上了你,但是那個時候,你我就像是兩條平行線,沒有相交的可能,後來,你住進了我的家,我以為我們可以在一起了,但是,還是沒有用,你和我離得太遠了,我們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我選擇了放手,只要你能開心。   

記得我們的約定──   

俞心蕾,你一定要比秦朗幸福哦!   

秦朗   


心蕾驚呆了。   

這薄薄的一張紙好像有千斤的重量,重得讓人捧不住,因為,這裡面是秦朗的一顆心。   

秦朗……   

初見時那個氣勢洶洶的秦朗。   

那個溫柔的秦朗。   

那個口是心非的秦朗。   

那個在最危險的時候保護自己的秦朗。   

匯成了一個──秦朗。   

她的心亂了,本來以為剛剛一切是那樣的重要,但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才發覺,原來最重要的就在身邊,只是自己一直沒有發覺……   

秦朗。   

這個男子早就偷偷占據了自己的心,為什麼自己卻從來沒有發覺?   

如果沒有了他,現在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   

什麼是愛,愛的又是誰?   

心蕾亂了,她沖進了會場,找到了人群中的娉婷:“告訴我,他在哪?”   

娉婷別有深意地一笑:“你可要想好了,和他在一起可沒有這些漂亮的東西哦。”   

“告訴我,他在哪?”心蕾重復了一遍,語氣更加的堅決。   

“在你們認識的地方。”   

“謝謝。”說完,她向外跑去,剛跑到門口,就看到正站在那裡的孔彥祥。   

“彥祥,我……”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是去找他吧?”孔彥祥寬慰地一笑,“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想通的,只是沒有想到,會這樣快。”   

“對不起。”她低著頭,把在手指上還沒有戴熱的戒指摘了下來,放在了孔彥祥的手心裡,“這個,還給你。”   

孔彥祥微笑著讓開了路,看著心蕾的背影,義無反顧……   

“祝你幸福,心蕾。”

秦朗走在上海的街頭。上次來到這個城市還是在很久以前,遇到了那個女孩,發生了很多事情,現在再來這裡,雖然景物相同,但是人……   

他向前走著,剛走到上次撞到心蕾的轉角,忽然,一個身影飛快地沖了過來,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人已經躺在地上了。   

“喂,你沒有長……”他剛喊了半句,就停住了嘴,因為一雙熟悉的眼睛正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可以說完哦,但是我不保証我不會生氣。”   

“心蕾!”秦朗驚呼著,完全忘記了自己都還坐在地上,“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要和孔彥祥訂婚了嗎?”   

“沒有辦法。”心蕾嘆息道,“誰叫我在轉角撞上了一個人,所以只能放棄了我想要的生活。”   

“是嗎?”秦朗微笑著把心蕾抱了起來,“我倒是覺得很幸運,因為我在轉角不僅僅是撞到了人,還撞到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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