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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九把刀]轉角,遇到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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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尾聲

《 本帖最後由 翔風鷲 於 2010-1-28 10:1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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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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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09:32: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秦朗,一個深愛著油煙味,深愛著轉角的男人,在遇到了上流名媛俞心蕾之後,終於開始有些明白了什麼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   

兩部車就這樣無辜地相撞在一起。飛騰,雙手張開,似乎是很好的演藝動作,但是當秦朗被連人帶車撞到地上,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之後,還要被告上個“謀殺”的罪名,那麼是不是該感嘆一下世態炎涼呢?   

驕傲的微笑,閃閃發亮得比鑽石還要耀眼的高跟鞋,還有那個名牌的包包,如此尊貴的名媛,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毅力跟我熬下去呢?更重要的是為什麼她竟然為了一只狗而誣蔑我呢?難道今天的黃歷牌裡寫明了不宜出行嗎?   

“狗是從這邊過來的,這家伙從這邊撞上了我們的車!”   

司機指著黑白板上的那個圖畫,列舉了這麼一個事例,然後還一臉無奈地把眼神朝向了秦朗和俞心蕾。   

“什麼撞上啊!是你們突然剎車的啊!”   

是誰害得我秦朗如此墮落的?不但外賣送不著,而且還得浪費時間來慢慢跟他們消磨。現在還居然來個惡人先告狀,天啊!我秦朗到底得罪誰了?   

“你當時也在趕時間吧?”俞心蕾邊說邊不滿地看了一下秦朗。   

“我要送外賣當然……”秦朗深呼吸一下,抿起嘴想要辯解,但話剛開口即被反駁打斷。   

“難道因為你急著送外賣,我們就應該不剎車,然後殘忍地撞上一只無辜的小狗嗎?”俞心蕾擺著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樣子說道。   

秦朗的額頭猛地冒起了汗。果然好演技啊!不去當演員真的浪費了,明明就是他們的不對,現在居然能夠把事實給顛倒過來!口才啊!   

“可是……我腳踏車壞了!”   

俞心蕾聽到後,輕輕地笑了一下。   

但這到底是妖媚的一笑,還是不屑的一笑啊?怎麼好像是看不起人啊!把頭轉向了窗外,哼,我秦朗還沒到要人給當成空氣的地步吧?   

“你那腳踏車還不夠我們小姐洗一次車的錢!”司機猛地說道,聲調還提高了好幾倍,好像在特意強調著“不夠”。   

“說得有道理!現在結論出來了……”旁邊的那個禿頭叔叔突然講起話來。   

剛剛不是一直都很沉默嗎,還把手指向了黑白板?難道他們都沒有看見我逐漸由青變白的臉色嗎?   

“就是……你該賠償我們的烤漆費!”   

“為什麼?”   

憑什麼他們要這樣判決,我秦朗憑什麼撞壞了腳踏車之後還要給這些人賠償?忍不住血氣上涌,“刷”的一聲站了起來,真想揪住那個禿頭叔叔的衣領給他一拳!努力克制著心裡的沖動,腳步逐漸地轉向了那個驕傲的大小姐,然後“啪”的一聲坐下,把手搭在沙發上。那是什麼眼神?不舒服?去看醫生啊!   

“我知道如果你們不剎車的話,一定會犧牲到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可是……”   

盡量讓語氣平靜,但是……那張臉竟然無視我的存在?看窗外的風景?就是把我當成是透明體嘍?那好,該讓你看看我的威力!   

“你們不覺得剎車剎得太突然嗎?不要把錯全推在我身上,我也是受害者耶!”   

聲調明顯比剛剛高了許多,而且還加上了咬牙切齒,哼,我倒要你搞清楚現在到底是誰對不起誰!不過看起來這招還挺厲害的,俞心蕾的身體居然跟著抖了起來。   

“那你說要怎麼辦嘛!”真是一個金光閃閃的驕傲公主,連做錯事也可以顯得如此無辜。   

“給你一個良心建議,換掉你的司機!”   

“有道理!”   

那個禿頭叔叔居然說出一句人話來了!不過,那轉折也未免轉得太快了吧?   

“結論已經出來了,只要大家退後一步不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嘛!”   

哼,這是什麼鬼建議啊!不過還好,至少比現在的狀況要好。   

……   

走出了庭院外,路面濕滑滑的,無奈地拿起了腳踏車,前輪已經變得像是大陸的一種傳統食品──完全成了麻花形了。   

走在前面的俞心蕾忽然想起了什麼,從荷包裡拿出了錢,然後跟隨著“啪”的一聲,單車的籃子裡多了幾張“紅杉魚”。   

這個金光閃閃的公主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人了?見錢眼開?還是錯誤的以為有錢便可以解決一切事情?   

“喂,什麼意思啊!”   

“給你買台新車啊!”   

“你剛剛不是說你沒錯嗎?”   

“這是我的仁慈,不代表我有錯!”   

天啊!有這樣的人嗎?還要用無辜的眼神加上驕傲的表情,你真的以為你是公主啊!可以對人這麼刻薄?   

“小姐,我要的只是一句對不起,不是一台車!”   

說完秦朗大義凜然地把錢扔到她的腳上。哼!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樣!不就是一句對不起嗎,有那麼難說出口嗎?看著俞心蕾那驚訝的口型,簡直比夏天裡吃了雪糕還要大快人心!         

抬起頭,大步地向前邁進,就算跌倒了也要豪邁地笑!   

再見,金光閃閃的大小姐──最好以後再也不見!   

秦朗推著已經破爛不堪的腳踏車,一路迷惘地回店,好像連街道也顯得特別長。哎,怎麼腿傷得這麼厲害?不停地在流血。   

“當,當……”幸福131的店傳出了悅耳的開門聲。   

突然,“啪”的一聲,一條濕漉漉的面巾一下子“親近”上了秦朗那英俊無比的臉孔,秦朗心裡不住地埋怨道:我今天究竟得罪誰了我?怎麼又撞上了百年難得一見的火山口!   

“你給我死哪裡去了?知不知道今天我一共收到了多少宗投訴?”老板一邊指著秦朗的腦袋,一邊狠狠地罵道,在客人面前似乎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你啊……要我怎麼說你好呢!”   

更年期又來了嗎?秦朗輕輕地嘮叨著。   

“你怎麼不反駁啊?又出去哪裡混了不是?信不信我扣你薪水啊?你怎麼不解釋啊?”老板頓時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地說道。   

“你一下子說這麼多東西,叫我怎麼反駁嘛!”秦朗像一個小姑娘似的擺了擺肩膀,突然腳疼得厲害,不由自主地喊了出來。   

“你沒事吧?”老板一邊著急地問,一邊扶他到客房裡休息。   

“到底是怎麼弄的啊?你給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秦朗看見老板這麼熱情的態度,也不好意思隱瞞什麼,便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不料才說完便激起了老板的口水攻擊戰。   

“自尊一斤值多少錢?你知不知道少台腳踏車要丟失多少客人?你到底長沒長腦袋啊?”老板一邊激動地跟秦朗辯論著今天的事情,一邊用手拍著秦朗木瓜似的腦袋。   

秦朗用手輕輕地安撫著受傷的膝蓋,突然雙眼露出悲愴的目光,大聲地反駁道:“我比你更難過好不好?我本來再存一個月的錢就可以回台灣了!可是現在還要賠那些送外賣的錢,還有那台破爛的腳踏車……”   

“你……”老板氣憤地指著秦朗准備破口大罵,但似乎有什麼堵住了喉嚨,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那是不是就可以不賠送外賣的錢?”秦朗誓要把“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一招進行到底。   

“你休想!”老板似乎也沒有被他氣得頭暈腦漲,人果然還是面對錢的時候頭腦最清晰啊!   

“那就對了啊!真正的苦主是我!”哼,老虎不發威你還真把我當成病貓了?到最後秦朗才驀地添上一句:“今天我心情不好,我不干了!”   

終於明白什麼叫做一石激起千層浪了,老板突然神情呆滯地問道:“那客人點了五份蚵仔煎怎麼辦?”   

秦朗心裡“扑哧”地笑了出來,想著:沒有我招牌的蚵仔煎,看你還怎麼做生意!可是面色看不出任何變化,依舊我行我素般冷酷地說道:“通通扣我的薪水。”   

然後“啪”的一聲坐到了椅子上,心裡想著:誰叫你今天惹得本大爺秦朗我心情不好!不做就不做!   

老板突然想起了秦朗的傷勢,表情嚴肅又帶點關心的語氣問道:“腿傷得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   

“不需要!”秦朗把手交叉在一起,冷漠地說道,然後把頭轉向了另一邊。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大概也是這個原因吧!   

哼,我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我?明明是關心秦朗的傷勢,竟然顯得如此的不在乎!老板站起了身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然後“哼”的一聲,走出了後廚房。   

只留下了秦朗在莫名地撓頭:唉,我到底得罪誰了我!   

秦朗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家。   

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一個臨時的住所比較合適。古舊的弄堂,窄小的閣樓,雜亂的貨物……只有中間一小塊地方放著一張床,窗戶的旁邊是一張矮矮的桌子,上面放著吃了一半的泡面和幾個方便飯盒。   

事實上,就是這樣一個地方,還是他好容易找到的,在寸土寸金的上海,想找這樣一個地方對於他來說也是很吃力的。誰叫他這樣倒霉?倒霉到了傳說中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想回台灣,恐怕是要到下輩子了。   

他從枕頭下面拿出餅干盒子,這樣幼稚的習慣也是從小養成的,記得小時候,媽媽就是這樣,喜歡把錢放在枕頭下面,然後每一次取出來的時候,都有一種喜悅,一種如同小孩子的喜悅。   

其實說起來,還是個小孩子吧,二十多歲的年齡,還是少了些成年人的世故。如果是個成年人的話,遇到這樣的事情,首先想的恐怕是怎樣把損失降到最低,或者干脆再訛上一筆錢,而不會想要什麼無用的“對不起”。   

要知道,面包,永遠要比面子重要,因為面子不能填飽肚子,但是,面包可以。   

……   

“小姐!這蚵仔煎真的很好吃啊!”希弦狼吞虎咽地吃著,還不忘吐出這麼一句話。           

心蕾不滿地看了她一眼,真是一只不挑食的豺狼啊,居然連一個蚵仔煎都可以如此地贊不絕口。   

“你啊……什麼都說好吃!”   

“可是真的很好吃啊!要不然你試試看!”希弦一邊爭辯,一邊把碟子端給了心蕾,用渴望的眼神看著她。   

心蕾懷著一種忐忑不安的心情,一方面擔心希弦的話是不是在哄自己開心,一方面又因為自己不常來這些低級的餐廳吃飯,擔心不夠衛生。   

誰知道當她微微地嘗了一口後,食欲立即大開,一口氣把整盤的蚵仔煎給消滅掉了,而且還露出一種心滿意足的樣子,笑瞇瞇地對阿達說道:“請把你們的老板給我叫出來!”   

“什……什麼叫老板?”阿達聽後,身子不由地顫抖了一下,糟糕,這個月的獎金肯定沒有了。   

他突然想出了一個詭計,連忙向心蕾說道:“小姐啊!如果你看到像蒼蠅的那些東西肯定就是蔥花啦!”   

“我說……請你們老板出來!”心蕾微微地鞠了一個躬,露出燦爛的笑容。   

“啊……那個你等等啊!”阿達看見沒有什麼辦法後連忙再生一計,跑去廚房找幫手──秦朗。   

當兩個火星相撞在一起的時候,其危險性可想而知了!盡管現在秦朗和俞心蕾的再一次相見沒有相互粉碎的破壞力度,可已經讓危險等級升到了6級。   

“是你!”   

“是你!”   

秦朗眼睛睜得比雞蛋還要大,而俞心蕾的驚嚇程度似乎并不比秦朗好多少,頓時兩道激烈的目光猶如刀劍般地碰撞了起來。   

“你們認識?”希弦腦袋裡裝著一個大問號,疑惑地問道。   

“不認識!”像是商量好的,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語言竟然如此的默契,看來不說他們有非同一般的緣分都不行了。希弦在心裡默默地想著,并沒有在嘴上哼一句,因為她知道,如果想避免受到折磨的話,最好的方法就是閉嘴。   

“你是這裡的老板?”俞心蕾雖然心裡不服,但為了自己的未婚夫尹尚東,還是好聲好氣地說道。   

“不是啊!”秦朗很誠懇地回答道,語氣明顯比剛才的粗聲大氣要好得多,“但我是世界一流的蚵仔煎主廚──秦朗!”   

“那就是說這蚵仔煎是你做的嘍?”   

“不行啊?”秦朗不屑地回答道,哼,難道說我秦朗不像是能夠煮出如此好吃的食物的人嗎?她到底想干嗎啊!我秦朗是欠了她的嗎?怎麼像黏糕一樣甩也甩不掉?   

心蕾著急得像熱窩上的螞蟻,怎麼辦?雖然這家伙看起來真的很不順眼,甚至有玷污本市環境的嫌疑,可是為了尚東,為了我將來的幸福,還是將就一下好了!   

“我想包下這裡跟你學蚵仔煎!”   

這算低頭了嗎?秦朗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在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的情況下,他慎重地問了一遍:“包下這裡學蚵仔煎?”   

“學費你盡管開!”心蕾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有錢他們一定會屈服的!誰不是見錢眼開!   

“不可能!”老板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堅定地說道。大有泰山立於前的氣勢。   

聞聽此言秦朗樂了起來,沒想到這老板還真有些仁義道德啊!如果他是正義的人,那麼我對他的印象也應該有所改觀了!於是他連忙換了一張嚴肅的臉對心蕾說道:“聽見沒有,老板說不可能!”心裡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喊著:快離開我的世界吧!   

一股凌厲的風沖淡了一切,老板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俞心蕾:“但是下午休息的時間來!那就可以談一談了!OK?”   

秦朗連跑帶奔地追到了老板的身後,一副熟絡的樣子,緊張兮兮地說道:“那個……崔哥啊!你知不知道,就是她……她啊!撞壞了我們的腳踏車!”   

“太不應該了……那麼學費加倍沒有關系吧?”老板摸著下巴厲聲厲氣地說道。   

泰山見到了錢之後果然崩塌了!看來金錢的誘惑力還是很大的嘛!心蕾笑瞇瞇地想道。   

“沒有問題!明天幾點?”   

“我……”秦朗還沒有講出自己的意見,便又被老板的聲音覆蓋了!   

“下午3點到5點!”   

“OK!”   

兩人投緣得像是十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一問一答,居然如此的合拍,竟然把我們敬愛的主角──秦朗晾在一邊了!   

“為什麼都不理我啊!”秦朗的胸口不停地起伏著,他連忙用手止住了兩人的長篇大論。但這招似乎并不管用,還沒到3秒鐘一切便又恢復正常了。   

“那明天准時見!”心蕾從貴重的包裡拿出了兩疊厚厚的人民幣,活生生的“紅杉魚啊”!老板的眼睛看得簡直發出光來,看來傳說的老眼昏花根本就是沒有道理的嘛。   

“好!”老板一把抓了過來,緊緊地,好像那些錢會長翅膀飛走似的。         

當心蕾正准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秦朗卻拍響了桌子:“崔哥,你這樣我會考慮不做的哦!”   

“哼!現在你是老板還是我是老板啊!一切我說了算!”   

老板連忙呵斥了秦朗,然後笑容可掬地對心蕾說道:“明天請穿輕便的衣服來!”   

“我會的!”   

……   

秦朗只有無奈地苦笑。   

其實秦朗長了一張很討女人喜歡的臉,小麥色的皮膚,半長的頭髮斜斜地蓋在眼前﹔雙眼皮,大眼睛,兩道烏黑的眉毛,笑起來還有兩個可愛的小酒窩﹔身上帶著一種不羈的感覺,也許就是所謂的藝朮家的氣質吧。   

“藝朮家?”想到這三個字,秦朗自嘲地笑了。   

什麼藝朮家?不過是一個不出名的畫匠而已,不,其實連畫匠都不算,只是單純地喜歡插畫,天真地以為來到大陸可以出版自己的作品,但是沒有想到,卻是……現在,連家都回不了。自己的家,應該在台北,那個不大卻很溫馨的地方,而不是現在這個上海弄堂裡的小閣樓。   

好吧,為了回家,就忍這一次,但是,只能是這一次。   

“蚵仔煎是講究氣魄的東西,諸如慢工出細活的道理,這裡完全用不上!”秦朗一邊翻著油窩上的蚵仔煎,一邊擺出教授般的姿態。   

他絲毫沒有留意到身邊的心蕾早已被香味所折服,平時的大小姐氣質早已了無蹤跡,不停地用嘴唇舔著口水。她聽到秦朗的吩咐後,默默地應允著,手卻不由自主地在摸肚子,一副貪吃的模樣。   

突然,秦朗在耳邊敞開喉嚨大喊道:“游魂了嗎?”   

“你……”心蕾的思緒被打亂後,連忙用手捂住耳朵,盡力地揉了揉,“剛才那麼大聲,怕我聽不見是不是?”   

“大小姐,我都喊了十幾聲了好不好?”秦朗不知何時已經弄完了蚵仔煎,一大碟宛如天上仙桃般的蚵仔煎出現在心蕾的面前,“換你!”   

心蕾卷起了衣袖,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慢動作回放似的將蚵仔煎一塊一塊扔下窩──可憐秦朗在一邊看得眉頭緊皺。   

蚵仔煎漸漸地變成了黑色,沒錯,拜我們俞大小姐所賜,它又糊了,還有一絲絲黑煙漸漸地從窩裡冒上來,刺鼻的味道簡直比心蕾身上的香水還要濃重。   

“蚵仔煎已經老了啦!”秦朗一把將蚵仔煎鏟上了盤子,呵斥道,“你這樣不行!拿這個快!”說著把橡皮筋扔到了心蕾的手中。   

“干嗎?”   

“頭髮啊!”   

“不行!這個扎起來很傷頭髮的!絕對不行!”心蕾把眉頭皺得像七八十歲的阿婆般抗議道。常言說得好,這頭髮可是女人的第二張臉,這樣扎起來會掉很多頭髮的,豈不浪費了每個月上千元的護理費?   

秦朗嘆了口氣,心想:名門大小姐果然不一樣,連廚房規矩都不懂,可憐啊!   

“這樣總行吧?”秦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了心蕾的頭髮──一股濃郁的香味頓時傳入了鼻子,令他不由自主地靠近狠嗅了幾下。   

心蕾的眼睛瞇成了一個月牙形,笑瞇瞇地說道:“那重來!”   

……   

經過重來,再重來,眼看成功就在眼前了,突然,油煙莫名地彈到了心蕾的手掌上,頓時,一塊皮被燙得像西紅柿似的,疼得心蕾叫苦連連。   

秦朗一把抓住她的手,二話沒說把她扯出了廚房。心蕾一臉詫異地看著他,心裡莫名地涌出一股情緒,分不清是開心還是緊張──從來沒有一個男生如此地令她緊張,就連尚東都沒有。   

水龍頭的水“嘩啦啦”地沖擊著,水花濺濕了心蕾的衣服,可秦朗根本沒有留意到,他只是專注地拿著她的手在水中不斷地沖洗,似乎從此就不愿意放棄她一般,并且緊張兮兮地問道:“現在還疼不疼?”   

“有一點!”心蕾的心裡不斷地提醒自己:“尹尚東才是自己的真愛,像這種滿身都散發著油煙味的男人,自己是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心動的。”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麼?你越怕油它就越會惹上你,清洗一下就沒事了!”   

突然,手機鈴聲打破了沉寂,藍色的顯示屏上印著偌大的三個字──“尹尚東”。心蕾道了一聲“對不起”後,便急急忙忙地跑向休息間接電話了。   

秦朗在原地站著,望著心蕾遠去的背影,內心不禁被觸動:這大小姐其實也沒有那麼令人討厭,相反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可愛。   

一想到這裡,便立刻用自己的手狠狠地拍打腦袋,一股劇烈的疼痛傳到心中──秦朗,清醒些吧!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突然,傳來了心蕾急促的腳步聲,“喂,有一個忙現在一定要你幫!”然後不顧儀態地扯起了秦朗的衣服,向門口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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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喂,你這是在干什麼啊!”秦朗被氣得頭暈腦漲的。這樣急匆匆是因為中了六合彩了嗎?真是的,大庭廣眾之下,一對男女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啊!   

“現在我就要你幫我去弄蚵仔煎!快,尚東的媽媽已經在等我們啦!”心蕾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套衣服扔給了秦朗,是整整齊齊的司機服裝,而且還配上了大紅色的領結。   
秦朗一臉無奈地看著心蕾,誠懇地問道:“我真的要穿這衣服嗎?”   

“你說呢?”心蕾的一句詰問,把存在於秦朗心中所有的希望都打消了。然後心蕾急急忙忙地把他推進了更衣室,“限你五分鐘之內給我出來,要不然你就死定了!”   

秦朗抱著衣服,面無表情地看著心蕾,天啊,現在到底是誰求誰啊?怎麼還用這種態度?我剛才怎麼會覺得她可愛?難道我的腦袋也有問題了嗎?換好衣服出來,已經不見了這位斤斤計較的大小姐,“這算什麼跟什麼嘛!哪有這樣的人!”秦朗用手來回地轉動著領結,一步步慢悠悠地走出了庭院。   

天啊!好漂亮的一部車子,雖然不是奔馳,但黑亮的色澤簡直能夠照得出一個人的模樣來。秦朗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興奮地向前跑去:“哇嗚嗚,這是誰的車啊?這麼漂亮!”   

心蕾從身後走了出來,腳步輕柔得仿佛在走貓步,而且一點兒高傲的神態都沒有,看見了秦朗驚喜的表情後,更把笑容印在了臉上:“看來,你也挺喜歡這車嘛!”   

“這……哪兒跟哪兒,我本來就看慣了車子!對這種車能產生什麼興趣啊!”秦朗連忙露出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把腿交叉地站著。   

“那好!我先跟你說一下注意事項!”心蕾開始了自己滔滔不絕地講課了,“上下車時要幫忙開車門,絕對不能讓我親自開門……”   

秦朗很紳士地打開了車門,把手搭在車頂上,一臉不悅地等著心蕾上車。而心蕾倒是一臉歡悅的樣子,微微地彎下了腰,坐了進去。   

車子在風景區裡不停地游逛著,周圍像放電影似的出現了許多畫面,但心蕾的心似乎并不在這裡,她不停地用手繞著裙子──緊張的時候她通常都會露出這樣的一個動作,而現在她想的卻是尹尚東。   

“這音樂好悶哦!”秦朗不停地抱怨著,也沒有看到心蕾那緊繃著的臉龐,隨手扭開了收音機的按鈕,頓時一陣歡快的流行音樂傳入了耳際,他不停地跟著音樂搖頭晃腦,用腳在地上踏著。“霍……霍……霍!”地板似乎很給面子地傳出這樣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音樂的影響,秦朗開車子的速度簡直比飛還要快,而且一路上還在不停地左右擺動,真搞不懂他是在開音樂會還是在開車,他臉上露出了陶醉的樣子。   

心蕾很不喜歡秦朗如此“客氣”的招待,不僅捂住耳朵,而且還猛地給了秦朗一個“爆栗”。天啊!我俞心蕾到底找了一個什麼樣的人來當我的司機啊!   

好不容易挨到了大樓的前門,秦朗連忙打開了車門,從裡面走了出來。說是走,倒不如說是小跑,他跑到了心蕾車門前,剛好和從大樓裡面走出來的尹尚東撞在了一起。秦朗一臉不悅地看著他:“你干嗎啊!明知道我在開車門,還要在這裡撞!你到底懂不懂得規矩啊!”   

尹尚東身穿灰白色的西裝,和近似於黑色的領結相當配套,露出了一臉陽光般的笑容,好似白馬王子從天上降臨一般,看見了秦朗這樣無禮的態度不但沒有出言頂撞,而且還一臉溫和地說道:“對不起,我只是想……”   

話還沒有說完,心蕾便從車裡面走了出來,心疼地對尚東說道:“你沒有事吧!”然後一臉嚴肅地轉向秦朗:“你干嗎這麼粗魯啊!”   

沒有等秦朗開口,尚東便笑瞇瞇地向心蕾解釋道:“沒有關系,是我太急了嘛!還有,你換新司機了嗎?”   

心蕾的心猛地跳了起來,唉,一切隨機應變吧,“哦,老李請假了,他是臨時代班的!”然後不停地向秦朗眨眼,示意他要配合。   

尚東走了過去,友好地伸出了手自我介紹道:“您好,我是尹尚東。”而秦朗則似乎并不受這一套,眼神空洞得像無際的夜,讓人看不透,但是被心蕾狠狠瞪了一眼後,連忙伸出手:“您好,我叫秦……秦朗!”   

難道說這個男人就是俞心蕾的未婚夫?肯定沒錯,要不然她剛才不會那麼緊張於我對他的態度。看來,我以後也得好好地對待他了。看上去挺相配的,但我還是喜歡這個一表人才的帥哥,至少比那個大小姐好,叫人工作還要不停地呵斥人,哼,真是一條生路都不給人留啊!   

“好了啦!該進去了!”尚東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   

“那個,小秦啊!你把車子開進停車場,我一會兒再叫你啊!”心蕾用手捅了捅秦朗的腰,提醒道。然後便挽著尚東的手,一步一步地踏進了大樓。紅地毯如此地鮮艷,似乎在見証著一對新人帶著信任一步步邁進教堂。         

秦朗在後面看呆了眼,好一陣子才恢復過來,心裡憋著一股氣,用力踩了地板好幾下:哼,小秦?有你這麼叫我的嗎?

心蕾挽著尚東的手出現在大廳中間,不停地向周圍的人們揮著手,手指上閃閃發亮的戒指特別引人注目。

周圍頓時議論紛紛:

“你看他們多麼相配!”“那女的手指上的戒指是香港一等一的名師設計的!”“看來他們的來頭也不小啊!”

尹媽媽舉著酒杯腳步輕柔地來到了心蕾的旁邊,叫她和自己一起去跟各位商業界的奇才打招呼,心蕾也笑眯眯地望著尹媽媽,不停地點頭微笑,弄得尹媽媽好不開心,眉開眼笑地。

一時間,她們走過了好幾個商界奇才的身邊,用七種不同的外語自我介紹,而尹媽媽在一邊也欣賞地望著心蕾:“心蕾,看不出你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嘛!”

“伯母過獎了!”

見過客人,尹媽媽似乎想起了什麼:“那個……你現在可以去弄台灣的特色小吃了!是什麼蚵仔煎吧?”

“沒問題,我現在就去准備!”

心蕾告別了尹媽媽之後,腳步輕盈地向門口走去。她來到了門後,用手機發了一個短信給秦朗:快換上女佣的衣服!我叫希弦去門口等你!

心蕾來到畢恭畢敬站在門口的希弦身邊,俯在耳邊悄聲道:“你去准備一下!”

希弦來到了司機專用室門口等待著,不一會兒秦朗便悠閑地從裡面走了出來,一臉不愉快地向希弦投訴道:“唉,裡面的都是一些兵馬俑啊!連說話都不會,剛才可是悶死我了!”

希弦依舊保持著嚴肅的面孔,從身後遞出了一套精致的女佣衣服:“你……快給我換上,小姐在廚房裡等著我們呢!”

“是真是假啊?還有第二套衣服?”

“司機的身份只是幫你進入會場,如果你想要大搖大擺地進入宴會廳裡的廚房,當然要換另外一種身份了!”希弦不緊不慢地介紹道。

秦朗的第六感告訴他,這像是一種預謀,可是沒有別的選擇,只好在希弦的的注視下慢吞吞地走進換衣室。

十分鐘過後,秦朗才扭扭捏捏地從裡面走出來,那個帽子像桌布一樣圍繞著他的頭頂,衣服套上了,整體感覺就像一個俏女佣——看來如果他在大街上大搖大擺地走過的話,或許還會有不少的男生對他吹口哨呢!可是現在的秦朗心裡像裝著無數只兔子一樣,亂奔亂跳:天啊,我秦朗到底是怎麼了!怎麼竟然穿起了女佣的衣服?

還沒有來得及考慮,她便被希弦拉起了手向廚房裡跑去。秦朗不停地用手遮掩著自己的臉,不巧剛好碰上了尚東,尚東用疑惑的眼光看著他,心裡想:他不是心蕾的專用司機麼?怎麼現在變成了女佣了呢?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問,便讓希弦的話打斷了思緒:“不好意思,尹少爺,我們現在有事,就不閑聊了!”便又拉起了秦朗一陣風似的掠了過去。

來到了廚房,心蕾看見秦朗穿女裝的樣子,試圖努力控制想笑的衝動,但終究沒有忍住,隨之而來的便是不顧儀態的放聲大笑。

“要笑就笑啊!要我扮司機還要扮女佣,這個鳥忙我才不幫哩!快開始啦,你還笑!”秦朗在心蕾的面前轟罵著,口水像炮火似的。

“那好,我們就開始吧!”心蕾用手微微地掩住了嘴唇說道。

走到桌子前,一罐罐醬油、蔬菜等系列地呈現在眼前,可是……可是,當秦朗拿起了罐子,把它從頭到尾倒過來後,才發現空空如也:“太白粉呢?”

“太白粉不是應該你帶的嗎?現在怎麼辦嘛!”心蕾埋怨道,心想:早就不應該相信你!看吧,還不是闖禍了!

“怎麼辦?我都穿成這樣了,你還要我怎麼辦?”秦朗走到心蕾的面前,用手把自己的一身衣著由頭到尾再顯示了一番後說道。

廚房的門被“哐”的一聲打開了,希弦急急忙忙地跑過來說道:“你們兩個在干什麼啊!小聲點好不好!”

心蕾咧著嘴一副惡狠狠的樣子:“這家伙沒有帶太白粉!”

希弦輕輕地“呼”了一聲,用手拍拍胸口說道:“你……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我一早就猜到會有這樣的事情了!你們等等啊!”

心蕾和秦朗一臉疑惑地望著希弦,突然,希弦從門外奇跡般地拿了一大袋白色的東西,氣喘吁吁地說道:“你們看這是什麼?”

心蕾的表情由悲傷、猶豫一瞬間轉到歡喜,連說話也變得異常地興奮:“希弦,我愛死你了!”

希弦聳了聳肩,一副不自在的模樣:“別這麼肉麻了!快點弄好不好!”

秦朗馬上將太白粉倒進桶子裡,用盡全力地弄稀它;身邊的心蕾也不時看得眉頭緊皺,緊張的樣子一直持續著。

秦朗覺得自己如此辛苦地為她勞碌,而她卻為了區區的一袋太白粉把自己罵得雞飛狗跳,實在是可恥得很——她憑什麼用這種語氣來對她的救命恩人說話!他越想越氣,最後竟然在心蕾的面前一擺頭,甩手不干了,然後宛如太子般悠閑地站在一邊,雙手交叉在胸前——好一副高傲的樣子!

心蕾簡直感到火燒眉睫的那種迫切了,雙手合十地祈求道:“你快點干啊!干嗎啊!”心裡卻憤怒地想著:該死的秦朗,不就是要你幫一個忙嘛,用得著這樣嗎?等到事成之後,你看我怎麼對你!

秦朗則把心蕾窘迫的模樣看在心裡,神情卻是毫不在乎的樣子,眼珠向四周溜去,優哉游哉地說道:“你自己來!”

看到秦朗那鐵石心腸的臉,心蕾只好一步一步地走過去,用那雙無力的手搖著棒子,那模樣柔弱得簡直連打死兩只蚊子的力氣都沒有,心裡悲觀地想著:秦朗,難道你真的就如此狠心地把本小姐的安危置之不顧了嗎?好歹我們也是朋友一場,難道你真的如此狠心嗎?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大發慈悲,秦朗竟然越看心就越硬不起來,尤其看到那可憐兮兮的表情,簡直比丟失了父母的小孩子還要可憐。唉,這大小姐難道連道個歉都如此難嗎?於是,他不由自主地說出那句話:“我來吧!”

心蕾頓時猶如重拾寶藏似的,把所有的開心和愉快都寫在了臉上。而秦朗的心似乎也在不知覺地變化著,動作效率特別高。不一會兒蚵仔煎已經煮熟了,露出了黃色誘人的品相,而秦朗的額頭卻已滲出了大滴的汗水。煙把他的眼睛熏得流出了眼淚。戴在頭上的那頂女佣帽,則跟著他的頭髮不停地向上躥動。好一副可愛的圖畫啊!

心蕾的腦袋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主意——那就是用手機拍下這個畫面。“啪”的一聲,她照下了秦朗那可愛的動作,心想:有了這照片看你還驕傲什麼!不怕你會再一次威脅我了!

“盤子!”秦朗在一邊大聲地提醒道。

“哦!”心蕾一邊應允著一邊從旁邊拿起了盤子遞給他。

正當一切都完美地進行著的時候,希弦突然在門外大聲地提醒道:“伯母,你不能夠進去啊!”

心蕾把嘴張得簡直可以吞下一個雞蛋,連忙對秦朗露出一副求救的樣子:“你說這……怎麼辦?”眼看眼淚就要流下來了!這麼沒有把握的一戰還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經歷啊! “那個……”秦朗靠近心蕾耳語道。

就在這時,門開了。

從門口進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尹媽媽,她一臉歡喜地走向了心蕾,和藹地問道:“心蕾啊!怎麼樣了啊?”

心蕾靜靜地呼吸了一下新鮮的空氣,卻又好像是在為剛才的害怕而嘆氣,然後眼神肯定地回答道:“馬上可以上菜了!”

尹媽媽笑眯眯地點了一下頭,她對心蕾一向是非常信任的,更何況從前就品嘗過她的手藝,就不用多說了!她擔心的是,心蕾能否一個人做出這麼多人的分量。當她看到眼前的一幕時,竟然懷疑自己是否應該佩戴老花鏡了——圓桌上放著供好幾十人的分量,而且連蚵仔煎都煮得這麼均勻。對於這個兒媳婦自己是再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心蕾更是對尹媽媽投以愜意的一笑,然後跟隨著她的步伐一起走出了大廳。大家吃完心蕾的蚵仔煎之後,沒有一個不伸出大拇指連連贊好的,當然,連外國人也不例外。尚東緊緊地摟著心蕾的肩,看似在給自己一些鼓勵,心裡卻滿是疑惑:“你到底怎麼能夠一天做完這些分量的食物的?” 心蕾驕傲地一笑,說道:“這是秘密!只有我知道就可以了!”

尚東瞬間覺得有一種被欺騙了的感覺,耷拉著腦袋,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不過他很快便又向心蕾展開了笑臉,因為他知道,只要心蕾一直都在他的身邊就好,就算沒有了一切又有什麼關系呢?

在一邊的心蕾則沒有注意到他現在的心情,面對著自己父母和尚東父母滿意的眼神,她覺得自己雇請秦朗回來是一個正確的決定,想來,他們也該讓我和尚東完成夢寐以求的婚事了吧!畢竟我們兩個都不小了啊!

尚東輕輕地彎下腰,十分曖昧地對心蕾耳語道:“你現在的衣服很漂亮!”

“真的?你喜歡,那麼我以後就都這樣穿好了!”心蕾一臉沉溺於興奮的神色。

尚東則皺了皺眉頭,正猶豫著自己的那句話要不要說給她聽,突然看到了心蕾側臉那深深的迷人的小酒窩,終於忍不住要打開自己的心扉了,用溫柔的話語說道:“但我更喜歡你穿白色的婚紗禮服的樣子,我知道……這一輩子就只有你能夠配得上我!”

“什麼時候學得這麼口甜的了?要是出去哄女孩子也用這一招怎麼辦?”心蕾假裝一臉擔憂的樣子說道:“這麼快就想讓我當你的家庭主婦了?我告訴你哦!我還有很多時間呢!”

“……”還沒有等到尚東開口,尹媽媽便已經把他呼喚到自己的身邊,輕輕地耳語著。看尚東時而露出興奮的樣子就知道這是好事了!

心蕾依舊很聽話地站在一旁,看見大家吃得很滿意的樣子,內心不禁感嘆道:終於都安全過關了!

宴會很快便結束了,人群漸漸都散去了。

尚東的父母叫了心蕾的父母一起,進入了客房。心蕾擔憂地問道:“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尚東在一旁神秘兮兮地說道:“放心,他們是在講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比自己的女兒還重要嗎?還是他們不想我們在一起啊?”心蕾像一個小朋友一樣反問道,手不自覺地在衣服的周圍打叉,衣服很快都被她弄得皺皺地,那份天真的嬌羞真是惹人憐愛!

尚東像安慰一個小朋友般地撫摸著她的頭髮。她的黑髮很柔軟,一絲頭屑都沒有,還散發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清香。尚東心醉神迷,情不自禁地摟住她的肩膀: “來,我送你回去!”

當兩個人都邁出大樓的時候,希弦也跟著出來了。

尚東很溫和地問道:“你的司機呢?”

“喔!”心蕾突然喊了起來,對哦,秦朗應該還呆在那個地方吧,糟糕,他可是幫助過我的啊!可是,現在尚東在,又不能夠回去,怎麼辦呢!正當忐忑不安的時候,突然莫名地冒出了這麼一句話:“哦,我想跟你一起坐,所以讓他先回去了!”

在一邊的希弦突然伸出手抹了一把汗,還好,她沒有穿幫,要不然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也好!”尚東紳士風度地說道,然後把頭轉向站在一邊的希弦,“希弦,你也一起上車吧!”

等尚東上車後,希弦連忙跑到了心蕾的身邊,用低不可聞的聲音悄悄說道:“怎麼辦?”

“見機行事啊!你倒是要配合我才是!”心蕾說完後,連忙拉起了車門,示意希弦進去,並且要保持鎮定。

車子慢慢地向前駛去,周圍的風景頓時變得讓人有些眼花繚亂。

“心蕾,干嗎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啊?是不是害怕我會不要你啊!”尚東看見心蕾那飄浮的眼神,怕她是在煩惱自己和她的婚事,便好奇地問道,但是又不敢太直接。

“……”風吹過了一切,然而心蕾的心卻早已放在了秦朗的身上,擔心他的腳會不會軟,擔心他會不會被人發現,更加擔心……

尚東見心蕾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害怕她真的想錯了,連忙搖動她的肩膀:“心蕾,你沒事吧?”

“我要下車!”

“什麼?”尚東的心像水一樣漸漸地冷淡起來,是不是因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才令心蕾這般不高興呢?

“哦,那個……是因為我常去逛的那家店昨天打電話給我,說這一季的新貨已經到了,我想跟希弦一起去看一下!”心蕾急切地解釋道。

尚東剛剛還是烏雲密布的樣子,立刻變得晴朗了起來:“那好,我也不方便跟你們女生一起去逛街,我在前面放你們下車!”

心蕾很高興地點了點頭,果然尚東還是最溫柔的!

車子在馬路的一旁停了下來,尚東笑眯眯地看著心蕾遠去的影子,心想:我一定要把你娶回去!然後便開車轉頭離開了。

心蕾和希弦像燙傷了的螞蟻,腳步飛快,心蕾擔心地問了句:“希弦,你說他會不會有事啊!”

“你還會擔心人家嗎?剛剛我看呀,如果沒有尚東提醒你的話,你早就忘記了!”希弦裝作責怪地回答。

“唉,我現在不是趕去了嗎?”

“知道!算了,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怎麼這麼久啊!”秦朗在櫃子裡哭喪著臉埋怨道。雖然我秦朗不是一表人才,但也算得上是美男子一個啊!怎麼可以把我給丟在腦後了呢!腳還酸得要死,天啊!怎麼自從我碰上了那個大小姐之後就沒有一天是安安全全度過的啊?

心蕾和希弦連奔帶跑來到了廚房。糟糕!是哪個櫃子啊!心蕾焦急地想道。“秦朗,你在哪裡?”心蕾邊大喊,邊逐個櫃子敲,希望能夠得到回應。

“你怎麼這樣啊!連哪個櫃子都不記得!”希弦著急地說道。突然,一個櫃子裡出現了“啪啪”的聲音:“是我,我在這裡!”

心蕾和希弦連忙用力打開了那個櫃子,只見秦朗正彎曲著身子,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嘴巴嘟得長長的,嗯,感覺有點兒像小醜魚一樣。

“你還好吧!”心蕾問道。

“你說我還會好嗎?現在都幾點了!我一直等到現在,你還好意思問‘你還好吧?’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雖然秦朗的腳被連走出來的力氣都沒有,但是有一樣可以證明,他確實很有力氣,竟然在這種情況下也可以跟心蕾打起口水戰來。心蕾想,可是這一切都好像不能夠怪自己的吧,那是秦朗自己出的餿主意。

“你……我現在不是趕來了嗎?”心蕾用手指著秦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這到底什麼跟什麼啊!我現在不是趕來了嗎,用得著這麼凶對我嗎?早知如此我就不來了!

看著她那氣喘吁吁的模樣,秦朗也有些於心不忍,看來她也是很著急地趕來的啊,不知道為什麼現在自己很想對她說一句:“對不起,剛剛是我錯了!”

希弦從櫃子裡輕輕地扶起了秦朗,細聲細語地說道:“你小心點啊!”然後把臉投向了心蕾,問道:“現在我們怎麼辦啊?”

“你先回家,給父母報個平安,我扶他到郊外走走就行了!”心蕾隨口答道,並沒有看見希弦的臉正嚴重地由紅轉白。

什麼嘛,孤男寡女在一起,讓尚東少爺看見了該怎麼辦!雖然希弦的心裡如此地想著,但是畢竟還是沒有講出來,因為知道心蕾長這麼大了,應該可以自己掌握好尺度的吧!答了一句“嗯”之後便走了。

心蕾靜靜地扶著秦朗來到了街心公園裡散步,因為是秋天的關系吧,周圍的樹葉都變得黃了,繼而掉落了下來。此刻秦朗的心變得異常地緊張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氣氛不對呢,還是因為從沒有如此近地跟心蕾面對面。為了打破現在的平靜,他終於做了一個非常有意義的舉動,那就是——

“你啊!我該怎麼樣說你好呢!”

“什麼?”心蕾的眼睛突然眯了起來。

好迷人的一張臉啊!頓時心蕾的臉在秦朗的眼裡放大了整整十倍,因為按捺不住心跳,感覺連臉都變得紅彤彤了,他連忙展示出自己作為歡笑小醜的本性:“我告訴你哦,剛剛我在那個櫃子裡一直想著你穿幫時候那張害羞的臉,實在是太可愛了!”

怎知道心蕾的臉立刻陰沉了起來,手突然沒有預料地放開了,弄得秦朗一下子不平衡跌倒在地上。

“你找死啊!知不知道這樣會很疼的,你不信自己試一下啊!”秦朗摸著剛剛跟大地親近的屁股,惡狠狠地說道。

“誰叫你心這麼黑啊!”心蕾叉起了腰,一臉你“自作自受,不關我事”的模樣。

秦朗苦苦地哀求道:“難道你就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嗎?”

心蕾一臉無奈地看著他。誰叫你自己口臭!不過好歹看在你曾經幫過我的份上,好吧!大家扯平了!想罷,便把他從地上輕輕地扶了起來。

“我為我剛剛的話道歉嘛!”秦朗握起了拳頭,猛地在心蕾的面前擺著,晃著,企圖欺騙她的善心。

“嗯,這樣沒誠意!”心蕾憋著想笑的心情,依然一副木頭人般地說道。

“這樣行了吧?親愛的心蕾小姐,對不起啊!”秦朗把自己的耳朵捏成了一個曲形,然後把自己的鼻子捏成豬八戒的樣子,弄得心蕾“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秦朗突然覺得心變得舒服了起來:“對嘛!這樣笑才可愛!”

“哼!”心蕾從鼻子裡發出這麼一聲,然後突然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了一疊錢,遞給了秦朗,“這是給你的!”

秦朗沒有拿,而是反問道:“給我這個干嗎?那天你弄壞了我的單車我不是也沒有要你的錢嗎?”

“那天你不收是因為你不服我的語氣,但這次是為了要給你買回台灣的機票啊!而且你不是幫了我的忙嗎?這是你應得的!”

秦朗抿住了嘴唇,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然後像火山爆發一樣地說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今天幫你這個忙,為的就是要得到這些報酬呢?”

“就算不是也不代表你現在不能夠收下啊!”心蕾說道。

“我把你當朋友啊!你難道就不能夠用朋友的方法來謝我嗎?”秦朗把錢塞回了她的手上,繼續說道,“如果你把我當朋友的話,就收回這些東西!”說完,秦朗准備向後離開,腳步一瘸一拐的。

心蕾的心突然變得軟弱了起來,是自己做錯了嗎?還是他太倔強了?難道送機票就不是幫朋友了嗎?突然大聲地向秦朗的背影喊道:“那個……你明天晚上到飯店裡等我,我會以一種朋友的方法來謝你的!”

秦朗突然把頭轉了回去,看見心蕾那歡欣而肯定的眼神,莫名地從心中湧出一股興奮,但卻掩飾沒有表現出來:“好,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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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天一早,炎炎的太陽照射著大地,現代化都市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心蕾從臥室走出來的時候,莫名地生出了一種歡喜的心情,是因為晚上就可以看見他了嗎?很快,這個想法便讓自己給打消掉了。俞心蕾,你到底在想什麼啊你!   

隨著“咯咯咯咯”的聲音,心蕾走到了大廳裡,看見了尹媽媽和尚東正一臉關切地望著她。面對一臉糟糕的自己,心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禮貌地向尹媽媽問好道:“尹媽媽好!”   

“你好啊!心蕾,我們吵到你了嗎?”尹媽媽一副溺愛的表情。   

俞媽媽什麼都沒有想就著急地說道:“哎呀,還是心蕾自己嘛!每天都睡到太陽西斜才肯悠悠閑閑地出來,這當然不關你們的事了!”   

“媽!你在胡說些什麼啊!”心蕾連忙截住了俞媽媽的話題,天啊!有她這樣當媽媽的嗎,竟然在自己未來女婿面前說這樣的話!“你不要嚇著了你未來的女婿哦!”   

話才剛說出口便不由得讓自己給鎮住了,我怎麼能夠這樣說啊!好像迫不及待要嫁給尚東似的,太丟臉了吧!心蕾用余光看了看尚東,他此刻正露出一臉的興奮。   

“看來啊!心蕾也是很想成為我們家媳婦的了。當然,我對她是很滿意,看來……”尹媽媽微笑地點了點頭,對俞媽媽說,“看來,我們也得計划計划他們的婚事了!”   

俞媽媽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線,又顯得謙虛地說道:“呵呵,好,只要你不嫌我的女兒就行了!”   

尚東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心蕾的身邊,彎下腰輕輕地耳語道:“聽見沒有,以後要好好服侍我這個相公哦!”   

心蕾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嘟起了嘴,一副可愛的模樣:“你怎麼知道我就一定嫁給你!”   

“你不嫁我還想嫁誰?我可一輩子都不愿意放過你的哦!”   

還沒有等心蕾接話,尹媽媽便打破了她們兩個“電燈泡”的尷尬,微笑地說道:“你看,現在年輕人都是這樣的吧!那好,我們也別當電燈泡了!”   

尚東連忙說道:“沒有了,嗯,我有事要跟伯父談談,還是讓心蕾跟你們兩個一起去逛逛街吧,順便讓我媽了解一下這個准媳婦!”   

心蕾微微地在他的腰間捅了一下,雖然模樣很凶狠,但眼神卻顯得異常的溫柔,讓尚東不禁深深地淪陷了下去,直到尹媽媽著急地催促,這對如膠似漆的情侶才得以分開。   

車子開得很穩,沒有一絲的搖擺,這不禁讓心蕾想起了那天坐秦朗的車,這也未免形成了太大的反差了吧!   

俞媽媽打破了沉默的尷尬,問道:“尹夫人,想去哪裡?我和心蕾今天都陪你!”   

聽到俞媽媽溫情的問話,尹媽媽生出一種感動的情緒,但礙於風度,還是不露聲色地說道:“我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我們就隨便兜兜風吧,順便咱們也聊聊天!”   

心蕾向後面點頭一笑,說道:“好啊!我也很想跟伯母交流一下感情呢!”   

“你看,以前不是有句古話叫做‘女兒貼心’的嘛!現在你看有了相公和外母之後就連母親都當作是透明的啦!”俞媽媽不禁感嘆道。   

“媽,你和伯母我都一樣喜歡!”心蕾見媽媽那失落的表情後,連忙補充解釋說道。   

“好久也沒有來上海了!看到想去的地方,我們就下來逛逛,順便找些好吃的!”尹媽媽望著窗外那宜人的風景說道。曾經多麼熟悉的風景啊,現在都已經變得無法辨認了吧!   

“好啊!”俞媽媽看見尹媽媽那歡喜的模樣,立刻答應道。   

車子不斷地走過了很多的地方,而尹媽和俞媽也越談越開心,簡直就像是相識了好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從現在講到了過去,弄得坐在前座的心蕾不停地回頭看她們,而且有幾次還忍不住發出了笑聲。   

突然,車子停在了一個地方,上面分明地寫著幾個大字──“幸福131”,心蕾頓時感到有一股強烈的緊張情緒。店外的人群排得像長龍一樣,招致尹媽媽不由地興奮地喊道:“天啊!這家是什麼店?怎麼這麼多人啊!”   

俞媽媽也說道:“我們下去看看吧!或許會有什麼好吃的呢!這麼多年了,你也忘記了這裡的招牌小吃吧!”   

面對即將出現的窘迫情境,心蕾沒有經過大腦的任何思考,就連忙阻止道:“不過就是一家餐廳嘛!有什麼好看的!我覺得我們……啊!對了,這種餐廳多得是,如果你們想吃的話可以找一間高級一點的啊!”   

但俞媽媽似乎并沒有因此而壓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反而心性尤盛,而且當她看見有蚵仔煎吃的時候,表現得更加明顯了:“原來是一間賣台灣小吃的店!還有蚵仔煎哦!尹夫人我看我們還是去吃吃吧……”   

“嗯!好啊!”俞媽媽愉快地回答道。   

“也正好可以對比一下我們心蕾的手藝有沒有他們強啊!”話才剛說完,她們兩個便如蜜蜂看見鮮花一樣,連忙下車走了進去。   

“裡面請!”當她們和心蕾一起走進去的時候,小胖連忙笑嘻嘻地招呼,“嗯,那個?”   

心蕾這才意識到危險越來越迫近自己了,尤其是看見了小胖那眼神後,連忙用手堵住了自己的嘴唇,示意他不要說話。還好小胖并沒有讓她失望,連忙改口說道:“嗯,那個兩位想吃些什麼呢?”   

“當然了!”   

“我要蚵仔煎嘛!”   

心蕾對於她們兩個如此的投契也感到很高興,可是,投契得用錯了地方啊!   

正當她猶豫著不知道該怎樣做的時候,救命恩人秦朗卻在此刻奇跡般地出現在她的面前,這對於心蕾來說無疑是天上丟下一個大餅。她彎下腰,禮貌地對兩位媽媽說道:“對不起,我要去一下洗手間!”         

心蕾拉起了秦朗來到廚房,雙手合十一臉誠懇地說道:“拜托,求求你,千萬別穿幫!今天這件事情你不幫我是不行的啦!”

“什麼啊!”秦朗對於她的話簡直一點兒頭緒都沒有,兩手插在褲袋裡說道:“每次莫明其妙地跑來,開口就要我幫忙!你以為我開廟的是不是?”

“今天的事情真的很簡單,你只要跟我媽說蚵仔煎賣完了就可以了!其它的什麼都不用做!”

“為什麼?”

“因為他們吃完了今天的蚵仔煎之後就會發現跟昨天的一模一樣啊!拜托了!”


秦朗看見她那迫在眉睫的樣子,也不好意思推辭,反正昨天都幫了這麼多了,正所謂“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然後緊緊地吁了一口氣,示意心蕾先出去自己隨後再來。

秦朗稍微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後,走出了廚房,來到了大廳的正中央,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宣布般地:“各位顧客,不好意思,蚵仔煎已經賣完了,請下次再光臨!”

眼看排隊的人們都眉上燒香似的,每一個都顯露出了不滿的情緒,憑什麼我們要等這麼久都沒得吃啊!

“各位請息怒!我們店明天還會繼續供應,請你們大家明天再來吧!”秦朗一邊賠上了笑臉,一邊用眼角的余光瞪著心蕾,似乎在警告她:你不要再來我的身邊了,我看見你一次就倒一次霉!

而心蕾則輕輕地用嘴型向他說道:“你又幫我一個忙了,謝謝!”

“好可惜哦!我們都已經等了這麼久了,現在才知道沒得吃,看來又得落空了!”尹媽媽不禁感嘆道。等了這麼久居然換來一句“賣完了”,看來,上天也不給她們一個機會啊!

“對啊!好可惜,那我們走吧!看來只好以後再來了!”俞媽媽也嘆息道。沒有辦法,誰叫她們如此倒霉呢!

當她們正准備起身而去的時候,心蕾呼了一口氣,現在才覺得原來空氣是如此地激蕩心魂啊!她和秦朗都以為一切就這樣過去了,誰知道半路又殺出了一個程咬金!

——周邊的一個客人看到了尹媽媽和俞媽媽悲傷的嘆息,不由地產生了一種憐憫的情緒,把盤子端到了她們的面前,和藹地說道:“阿姨,這讓給你吃!”

“這……怎麼好意思啊!況且……”尹媽媽對於這突如其來的驚喜,高興之余,卻又在為另一件事情而煩憂。

那位小姐也似乎看出了她們的心思,笑眯眯地說道:“你們放心好了,我還沒有吃過呢!”

“謝謝!”俞媽媽的眼上突然閃出了一道金光,是快樂的光吧!

哇塞,這怎麼可以!心蕾一臉絕望地望著秦朗,心想:這下好了,肯定完蛋了!

俞媽媽和尹媽媽剛把筷子夾住了蚵仔煎,秦朗卻突然跑過去,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了回來,然後在目瞪口呆的眾人面前趕緊吃完它,那情勢簡直不比乞丐看見燕窩好上多少。

“你……”當尹媽媽和俞媽媽驚訝不止的時候,秦朗已經跑回了廚房,然後以一種曖昧的眼神望著心蕾:你死定了!

心蕾意識到了他的幫忙,笑眯眯地安慰起兩個夫人來:“沒關系,下次我們再來這裡吃好了!何況,機會多得是啊!”

尹媽媽也只好認命了:“好吧!”

“呵呵,下次再來好了!”俞媽媽似乎是在安慰她,又似乎是在告訴自己。

很快,她們的身影便猶如黃昏一樣,漸漸地遠去了!

留下的是滿臉疑惑的秦朗,他在想著剛才自己的舉動,是不是有點太幼稚了,是不是有點太奇怪了,明明是自己做的東西為什麼不讓別人吃,為什麼一聽見心蕾嘆息的聲音,自己會忍不住幫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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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晚上,飯店。   

此刻的天空顯得好漂亮,就連星星也比平常多了許多,一閃一閃的,好像在露出驕傲的微笑。   

秦朗和心蕾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露天的咖啡廳裡,心蕾不自覺地搖了搖面前的那杯凍咖啡:“謝謝你今天又幫了我一次!”   

“不用!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幫你!”秦朗剛說完,抬頭就瞧見了心蕾那失望的眼神。他忍不住安慰道:“後來我知道那是因為我把你當成朋友!”   

不知道是因為當時的燈光耀眼,還是天空的燦爛,此刻在秦朗的眼中為什麼會感覺到心蕾如此的美麗呢?   

心蕾微笑了一下,很詭秘,有種“神秘”的蘊涵,然後慢慢地從背包裡拿出了一疊錢,遞給了秦朗,煞有介事地說道:“謝謝你!”   

秦朗被突如其來的情況給嚇壞了,一下子不知所措,不是告訴過她不要給錢的嗎?怎麼今天還給!   

“你這算什麼意思?不是告訴過你我只是在幫朋友嗎?”   

“那天你不要,是因為你怕接受了我的好意,但是今天這些錢是代表你幫我的酬勞啊!況且你不是要回台灣嗎?那正好,我解決了你當務之急啊!難道不是嗎?”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認為我是一個愛錢如命的人,總之這些錢我不需要,還有──我回台灣的機票和錢根本不用你幫忙,我自己會解決!”   

“你知不知道我這樣可以幫你省多少的辛苦,你可以繼續回台灣畫畫,做你喜歡的事業,可以不用再在‘幸福131’這間店裡打工!可以……”   

心蕾一連串說出了這麼多的東西,倒是把秦朗給活生生地嚇壞了。她是在脅迫我嗎?還是在擔心我?可是秦朗很快便從這些猜想中走了出來,這些大小姐怎麼會體諒別人,怎麼會明白他人的感受呢?她們永遠都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要不要在‘幸福131’裡面打工是我自己要決定的事情吧!好像你根本就沒有要管的權力!”   

“我只是在幫朋友!”心蕾一臉委屈地說道。難道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嗎?難道她想成全別人也是錯的嗎?還是一開始就不應該把他當成朋友?   

“你閉上眼睛!”秦朗不想再如此地爭執下去了,反正也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心蕾一下子變得不知所措,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麼,但是看到他眼裡的那種渴望的神情,只好微微地閉上了眼:“你想干什麼?”   

“說出我的樣子!”秦朗說道。   

“嗯?”心蕾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可是一剎那間,秦朗那模樣真的在腦海裡不停地浮現。於是她按照心中的畫面,說了出來:“你的鼻子不是很高,樣子很黝黑,頭髮短短的,不是很英俊,但是卻很會體貼別人!”   

秦朗一邊聽著一邊笑了起來,心蕾聽見那似乎不懷好意的笑聲後,連忙睜開了眼睛,卻看見了秦朗那嚴肅的臉孔,不解地問道:“你干嗎笑啊!”   

“笑你形容得這麼仔細,看吧,你把我當成朋友了!”秦朗呵呵地發出了笑聲。   

原來把一個人當成朋友,是要在自己閉上眼之後,腦海裡都會出現那個人的臉龐,即使他并沒有白馬王子般的英俊,可是這一切又有什麼關系呢?   

秦朗突然從餐桌上舉起了一杯酒,仿佛向心蕾致敬般地:“嘿,我們先干了它!”   

“可是我并不會喝酒啊!”心蕾慘叫著回答道。天啊,從小到大她根本就沒有喝過一次酒,更何況是在這麼沒有品位的地方。   

秦朗看見心蕾那左瞧右看的眼神,知道了她的疑惑,連忙說道:“怕什麼!這裡干淨得很呢!不是自己沒有膽量吧!別讓我給猜中!”   

好一個氣人的招數啊!雖說心蕾看穿了他的詭計,可是為了面子還是勉勉強強地喝了下去,沒有想到這一喝竟然也喝上癮了。   

接下來的15分鐘,全部都是由心蕾來敬秦朗的,而秦朗則差不多只喝了心蕾的三分之一都不到的酒,於是心蕾變得滿臉通紅了,活像剛剛出生的嬰兒那麼可愛。   

當他們走出了餐廳,天已經下起了蒙蒙細雨,雨像珠子似的傾斜著洒下來。   

心蕾扶住單車,笑哈哈地說道:“沒有想到秦朗你的酒量竟然這麼差!告訴你哦,我一輩子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了……上天真好,讓我遇見了你這樣的一個朋友……”   

秦朗突然舉起了手,一臉傻乎乎的樣子:“你不是要跟那個什麼什麼東結婚的嗎?什麼時候?”   

“是尹尚東!”心蕾連忙更正秦朗的說法。   

“對,尹尚東!什麼時候結婚?”   

“下個星期吧!放心,到時候我一定會重金邀請你去的!到時候可不能不給我面子哦!”心蕾只覺得自己是最最幸福的人了,因為尚東給她的幸福是無人能給的。想著想著,猛然發現了沒有秦朗那大大咧咧的聲音,莫名地覺得渾身不自在,連忙把頭轉了過去。   

只見秦朗正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彎曲著腳,頭部頂在了地上,似乎在聽著由地面傳播的心蕾的聲音一樣,大聲地叫喊著:“俞心蕾,你一定要比秦朗幸福哦!”   

“我一定會幸福的!”心蕾大聲地回應道。   

“一定要幸福哦!”   

“我一定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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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大早,希弦早早就跑上閣樓去找心蕾了,那緊張的臉龐似乎正在透露著一些不好的信息,嘴唇也似乎在隱隱地發著抖:“小姐!”   

心蕾狠狠地轉了一下身子,容光煥發地問道:“怎麼了?”   

希弦隨手扔下了一份報紙,上面用紅色的筆大大地寫著幾個字:企業宣布破產,董事長俞廣平和夫人不知所蹤。   

心蕾一下子被嚇壞了,連忙用手抓住了希弦的手,因為太用力了,弄得希弦的手變得紅彤彤的:“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希弦沒有講話,是啊,現在如此火急的情況,還有心蕾那恐懼的眼神,簡直把她給嚇壞了,還指望她能夠說出什麼安慰心蕾的話來呢?   

心蕾甩開了緊抓住希弦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向了客廳、書房……一切爸媽曾經存在過的地方──可是,到處都是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靜得如此的恐怖。從前開心的事情難道爸媽全都忘記了嗎?她們不是說過我是他們最愛最愛的寶貝女兒嗎?他們怎麼會如此狠心地扔下我逃跑了呢!   

心蕾在偌大的房子裡不停地大喊道:“爸媽,你們快點出來啊!我不玩了!真的不玩了!”終於還是跑得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一切都不見了!昨天不是才說要好好地照顧我嗎?怎麼一瞬間全部都不見了!心蕾的心簡直比被刀割開了還要疼。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爸媽不見了,所有的財產也都沒有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尚東還會像以前那麼愛我嗎?心蕾的腦海裡不停地涌出這些可怕的事實,眼淚突然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希弦悲傷地摟住了心蕾的肩膀,她的肩膀曾經如此的舒服,可是現在為什麼會顫抖得這麼厲害!   

心蕾的頭不斷地向四周望著,試圖在一些兒地方能夠看見爸媽的出現,可惜都沒有,一切都是空蕩蕩的,以前那麼溫暖的房子,現在竟然變得如此可怕!突然,一封白色的信箋映入了心蕾的眼中,她連忙搖動著希弦的肩膀:“希弦,你看那裡是不是有一封信啊?我知道了,一定是爸媽寫信告訴我,這都是他們跟我開的玩笑而已!你去看那封信……你快去啊!”   

希弦的淚水頓時涌出了眼眶,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看見過小姐如此的傷心,絕望,或許這是真的!她踏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那封信的跟前,每一步都好像有針在刺痛著她的腳一樣﹔她顫抖地撕開了那封信,在心蕾那充滿希望的眼神中靜靜地讀了出來:“親愛的心蕾,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爸爸媽媽已經連夜出國了。爸爸因為生意出了問題,所以必須出國解決。一家人分開不會太久,況且拋下你,是我跟你媽迫不得已的決定。從小到大,你是爸媽捧在手心的寶貝,發生這種事,爸爸不想讓你跟著我們四處奔波吃苦。心蕾,請原諒爸媽的不辭而別,我相信尚東會好好照顧你的!愛你的爸媽留。”   

心蕾聽著聽著,腦海裡不斷地浮現出過往的一切一切……這一切都是有爸媽相伴度過的。可是現在,你們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我不怕吃苦,只要能夠和你們在一起!但你們為什麼就不肯帶我一起走呢!心蕾到最後終於還是泣不成聲了,聲音漸漸地沙啞了起來,也沒有了平時的那種嬌氣:“希弦,什麼叫做破產?”   

希弦猶如安慰一個小孩子般地,摟住她那發顫的肩,其實也是在安慰她自己:“心蕾,一切都沒事的!我在這裡也有一個老家,你去我的家裡住好不好?”   

“希弦……”心蕾這才感受到,在此刻沒有放棄她的竟然是她一直都當成佣人的希弦。沒有想到,現在她是惟一幫助自己的人,“希弦!”她伏在希弦的肩上,“謝謝你!”   

“有什麼好謝的,我們是朋友啊!”   

朋友?她現在才發覺這兩個字的可貴,以後等我翻身了,我一定好好對待你!她心裡暗暗發誓。   

心蕾突然站了起來,連衣服都沒有換便連忙跑出了院子。   

希弦一路追趕著,終於在一棵大樹下截住了心蕾:“小姐你要去哪裡啊?”   

“我爸媽不可能丟下我啊,不可能的!”心蕾的腦海裡一片混亂,除了爸媽那模糊的影子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小姐,你冷靜點!”希弦試圖讓她的情緒平靜下來,可是沒有用,一點兒用都沒有,她依舊嘴裡喃喃地喊著:“不可能,不可能丟下我!”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是尚東!只見他急切地從剛剛停下的車中下來,奔跑到了心蕾的面前:“心蕾,不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心蕾無力地擁抱著這曾經讓她快樂、傷心的男人,現在他竟然沒有因為我破產而不理我,他沒有,在他的心裡我永遠都占據著最重要的位置!   

尚東緊緊地抱著她,緊緊地,似乎不再讓她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看見心蕾那泣不成聲的樣子,紅紅的眼睛,簡直比殺了他還要疼!原來自己已經習慣了有心蕾在身邊的每一瞬間,即使她沒有了大小姐的權勢。可是爸媽……應該怎麼跟他們說呢?會原諒她嗎?   

“尚東,不見了,什麼都不見了!”心蕾說道。   

尚東拉開了心蕾,望著她那消瘦的臉,心疼地說道:“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   

面對此情此景,希弦禁不住懇求道:“尚東少爺,小姐以後就靠你來照顧了!你會照顧她,對吧?”   

照顧她?一輩子?還是只是暫時?尚東惟一不能夠抉擇的就是這些問題,它們像一個個蛔虫似的吃著他的腦袋,令他什麼都想不到了。突然,剛剛爸爸的那番話,居然像電影回放一樣,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腦海:“我告訴你,以後不許跟俞家有任何來往,聽見沒有?”   

再現,再出現……   

“我……”尚東猶豫不決地說道。不是說要照顧心蕾一輩子的嗎?可是為什麼現在會變得如此的猶豫不決?是我的心改變了嗎?         
         
“有些事情要先跟我爸媽商量,我們一起去見他們吧!”尚東拉起了心蕾的手,連車都沒有上,直接就跑去了。   

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此刻正有一個在樹的後面靜靜地看著他們,聽著心蕾那淒婉的聲音而心疼的人──秦朗。   

一路上的風景好漂亮,為什麼從前沒有這樣覺得呢?跑在面前的尚東現在在心蕾的眼裡看來居然顯得如此的高大,好像能夠讓人一輩子得以依靠似的,連剛才的煩惱都沒有了。上天,你聽見了我的禱告嗎?如果時間能夠停止在這一秒鐘,能不能讓我和尚東永遠都不要分開?   

門被“  ”的一聲推開了,尚東徑直地走了進去,用手向後擺了擺,示意心蕾先站在那裡。   

尹爸爸正一臉嚴肅地看著他:“你剛剛去哪裡了?”   

“爸,我想跟心蕾結婚!”尚東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頓時把尹爸爸給嚇壞了!這傻小子,像她這樣的女生到處都是,為什麼偏要找這個呢!   

“我不會同意你們兩個結婚的!你知不知道她不但會拖累你,而且還會拖累我們全家?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的人都怎麼議論他們?說他們是金光黨,欺詐犯!”尹爸爸越說越生氣,到最後,竟然連語氣也都提高了好幾分貝,“你想跟他們的女兒結婚,想都別想!”   

心蕾在外面聽著這一句句狠毒的話,原來人真的可以有兩面的,昨天還跟爸相談甚歡,現在居然翻臉不認人了,但這能夠怪誰呢!尚東,或許你爸說得對,我們不應該再在一起的。正當她准備走的時候,卻聽見了“啪”的一聲,轉過頭,才知道原來尚東跪了下來,為了她,他居然連“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句話都拋在了腦後。   

“爸,我是真的愛她!”   

“你愛不愛她我管不著!反正我是絕不允許你們兩個結婚的!”   

心蕾在一邊簡直就像一個可憐的孤兒一樣,沒有了任何的依靠,現在就連尚東的爸爸也不同意我們兩個在一起了,我是不是也該放手呢?放尚東一個自由。想罷,她連一個口訊都沒有留下,便飛奔出去了。   

尚東看見心蕾那絕望的表情,怕她會一時間想不開,連忙跑了出去,最後抓住了她那發抖的手。   

“心蕾……”他溫柔地喊道。   

“你爸媽都把話給說得這麼清楚了,你還要我做什麼啊!”   

“心蕾,我不能沒有你!”   

心蕾漸漸地抬起了頭:“真的?那你帶我走!”   

“走去哪裡?”   

“隨便啦!”只要能夠讓我們兩個在一起,去哪裡都可以,就算是再窮我也不怕,真的,只要你在我的身邊。   

然而尚東卻沒有說話,心蕾漸漸地從他緊握的手中掙脫了:“你辦不到對不對?你原來還是沒有想象中那麼愛我對不對?因為你還要繼承你爸媽的財產,你覺得金錢永遠比我重要對不對?你說啊,對不對嘛!”   

那麼一開始你就不應該答應給我幸福啊!就不應該對我說這麼多美麗的愛情謊言啊!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連你也放棄我了……放棄了我們的愛情……放棄了我們所有的一切!   

“不是這樣的!”尚東一口否定了心蕾所有的設想,然而在心裡卻默默地想著:真的不是這樣嗎?   

心蕾絕望地望著尚東,那個曾經答應要愛自己一輩子的男人,現在居然為了財產而不要你了!俞心蕾,你還那麼厚臉皮地賴在這裡不走干什麼!   

心蕾傷痛欲絕地跑了出去,像風一樣,什麼都沒有留下。一路上不停地跌倒,就連膝蓋都變得脆弱了起來,血向外流淌著,可是一點兒都不覺得疼,真的,一點兒都不,因為心永遠比這些更疼。   

回到家之後,看見了許多人正在自己的家裡搬東西,一件件名貴的家具,就這樣被搬出去,心蕾連忙大喊道:“你們要做什麼?為什麼要搬走我家的東西?你們快回來啊!”   

希弦趕緊拉開了小姐,示意那些人繼續:“小姐,你別這樣……”   

“希弦,快點叫警察,快點!”   

突然,一個陌生的男子出現在心蕾的眼前,面無表情地對她說道:“俞小姐,這房子已經被查封了!”   

“不可能,怎麼可能這樣?我什麼都沒有了!”心蕾哭喪著臉,從前曾經金光閃閃的大小姐,如今卻褪去了最美麗的光環,可是為什麼現在的模樣會顯得那麼低落呢!   

“小姐,你別這樣,聽我說,明天你就回台灣,好不好?”希弦連忙說道。也許只有離開了這個傷心地,她才能夠過上比現在好一百倍的生活,忘掉所有的人,忘掉曾經愛得刻骨銘心的人。   

“希弦,我明天就回台灣,回那個爸媽留給我的屋子,我在這裡好辛苦,希弦,你會支持我的對不對?”心蕾猛地抓住希弦的衣服,說道。   

“小姐……我尊重你!只要你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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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秦朗回到了台灣。站在那棟曾經如此熟悉的家門口,終於還是決定了要面對事實,因為一開始就是自己任性,為了出版一本漫畫冊而離開台灣,去了上海,現在也應該回來了吧!當他正准備開門的時候,卻意外地撞上了從裡面出來的阿達,阿達是他以前最親最親的兄弟,因為從他3歲起,阿媽就開始收養他了,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吧!   

“阿達!”秦朗親切地叫道。   

誰知道阿達卻好像見到了鬼一樣,連忙閃到了一邊,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驚喜地摟住秦朗說道:“秦朗,你終於回來了!干嗎不進去?要站在這裡嚇人啊!嚇死我了!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回來啊?”   

秦朗低著頭,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沒有講話。   

“我知道了,怕阿媽罵你對不對?”阿達興奮地說,“我告訴你哦,阿媽都不知道有多想你,怎麼還會罵你!快,進去吧!這裡冷啊!”   

“說得也是哦!”秦朗半信半疑地跟著阿達的腳步走了進去。   

阿媽怎麼看起來還是一副老當益壯的樣子啊,怎麼會有病呢?本以為阿媽一看見他一定會高興地摟著他,問他這問他那,誰知道,阿媽竟然給了自己厚厚的一掌!   

秦朗像老鼠見了貓似的逃了起來。   

“你還知道回家?你……你還曉得要回來嗎?”阿媽一邊追趕著他,一邊用腳踢著他那可憐的屁股。   

“阿媽!”秦朗連忙跑到阿達的身後,像逃難一般地,那樣子簡直不比剛剛出獄的監犯好上多少。   

“你不聲不響地跑去上海三個月,心中還有沒有我這個阿媽?”阿媽用力地去打秦朗的臉。   

“不過看起來,阿媽你的病好了許多了呢!”該死,早知道阿媽的病這麼快就好了的話,我就不該這麼急趕回來,也該在上海多留一些時間,好歹還有那金光閃閃的大小姐嘛!看來我秦朗選擇回來的這個決定明顯是錯了啊!   

“你才病了呢!要不是我讓阿達告訴你我病了,你還舍得回來嗎?”阿媽一副神氣十足的樣子。你不是說去上海出版畫冊的嗎?那麼畫冊的錢呢?”   

聽到了這裡,秦朗明顯抖了一下,天啊,其它什麼事情都不見阿媽記得這麼清楚,反倒是錢,竟然過了三個月都還如此地念念不忘。   

秦朗連忙從背包裡拿出了一疊鈔票遞給了阿媽:“阿媽,這就是我的工資了!”   

阿媽收了,點了點數,才區區50000元,天啊!這麼少,我賣蚵仔煎都比它多!   

“那麼畫冊呢?”   

“對啊,拿一本給我和阿媽看看嘛!反正也是不要錢的!”阿達連忙說道,正所謂不拿白不拿嘛!   

“我一本都沒有帶!因為銷量太好了,所以全都賣光了啊!”秦朗連忙補充說道。還好,看他們兩個的眼神,也沒有一絲懷疑的意思在裡面。   

“那個,阿媽,我還有些東西沒有買,我得先出去了,一會兒回來啊!”還沒有等阿媽答應,秦朗便已經跑了出去,一路上還不忘吹著那首歌曲的口哨,然後就在轉角──一件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俞心蕾這個金光閃閃的大小姐居然奇跡般出現在他的眼中!   

“俞心蕾?”   

“秦朗?”   

沒錯!以為自己眼花的秦朗為了証實,差一點就喊了出來。   

不可能這麼巧吧,竟然能在這裡碰見他!連心蕾都以為自己眼花了,喊了出來。   

為了証實自己不是在做夢,秦朗騎著單車過去,就在離她10厘米的距離停了下來。   

“俞心蕾?”   

“秦朗?”   

“啊!”兩人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   

“你怎麼會來台灣?”秦朗疑惑地問道。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爸在台北有一間別墅!我是來這裡度假的!”心蕾整理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髮說道。   

“別墅?在這附近?”   

“沒錯啊!應該就在這附近吧!不過我現在找不到!”心蕾也感到疑惑,自己已經按著地址很努力地去尋找了啊,怎麼還是找不到呢?   

“你別鬧了吧!我們這裡沒有別墅啊,都只是一些便宜的矮房子而已啊!”秦朗解釋道。   

“那可能是我搞錯了吧!畢竟我在這裡也算是人生地不熟啊。”該死的秦朗,沒看見我都這樣了,連問一下要不要幫個忙都懶得嗎?   

“那你要不要來我家坐一會兒啊?”   

“不要……”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欠你人情!”   

“隨便你啊!祝你早點找到你的別墅!”   

“謝謝!”   

“再見!”   

“Bye-bye!”   

秦朗才剛走不久,心蕾一個人面對著這陰森森的街道,一股寒氣突然迎面而來,還伴隨著一些狗叫的聲音。天啊!這台北的夜晚怎麼也這麼恐怖?還是先給自己一個安全的環境吧!這樣想著,隨之連忙跑過去,截住了秦朗的去路。行李又重又辛苦的她就像一只小企鵝一樣,笨重得很,不停地向秦朗揮手:“等一下了啦!”         
         
秦朗聽到了這軟弱的聲音,心又硬不起來了,連忙停了下來,帶著心蕾一起回到了他的家,當然一路上還是免不了吵吵鬧鬧……   

“喂,你該減肥了啦!”   

“你說什麼?開快點了啦!”   

“你還挑剔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重啊!”   

“你知不知道我很久沒有試過這麼開心地坐機車後座了!”   

“……”   

秦朗家。   

“你家就一個人住?”心蕾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邊問道。   

“沒有啊,還有我阿媽,還有來我家幫忙的阿達。三個人!”秦朗倒著水說道。   

“這麼小的房子住那麼多人啊!”心蕾說道,看來秦朗的家庭也不是很好嘛,這麼小的房子能容納三個人。   

秦朗停止了倒水的動作,一臉不愉快的表情:“對啊!”   

“那樣能住得舒服嗎?”心蕾反問道。   

“舒服又怎麼樣,像你家一樣嗎?看,你不還是被趕出來了!”秦朗把水遞到了她的眼前。   

心蕾突然感到自己有被侮辱的感覺,惡狠狠地說道:“麻煩你收回這句話!”雖然聲音不是很大,可是其中的語氣卻比什麼都要強硬!   

秦朗靜默了三秒鐘,然後咬牙切齒地說道:“當我沒說!”   

“我家暫時被拍賣了,但是我爸留了一棟別墅給我,等我找到了之後一樣可以住大房子!”心蕾聳了聳肩說道,似乎還沒有忘記她家已經破產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是啊,打掃累死你!”秦朗回答道。   

“這麼大的房子,我當然會找佣人、管家啦!”心蕾一臉漠視的模樣。   

秦朗低著頭,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想著:又來了,有錢人有什麼了不起的啊!   

心蕾很明顯受到了他的打擊,把不滿的眼神投向了他:我俞心蕾才不會輸給你呢!   

兩股電流立刻狠狠地沖過了兩個人的身體。最後當然還是金光閃閃的大小姐勝出了啊!對啊,誰能夠擺脫得了美女的吸引力呢!   

秦朗無奈地喝起了水:到時候看你還有沒有這副神氣的樣子!   

心蕾向周圍走走,突然想起了一個疑惑很久的問題:“嗯?你說你阿媽跟那個什麼阿達的人呢?”   

“快回來了吧!”這大小姐干嗎這麼關心我家的事情啊!   

“你說的阿媽是那個教你做蚵仔煎的阿媽?那你是我做蚵仔煎的師父,你阿媽又是你的師父,所以我要叫你阿媽師祖嘍?”   

“對啊!”秦朗一臉茫然地回答道。天啊!她竟然可以弄出這麼多層的關系出來,說得容易一點不就是教蚵仔煎的師父嘛!   

突然,門口響起了一把熟悉的聲音,是阿媽和阿達回來了嗎?糟糕,要是心蕾跟她說起我在上海賣蚵仔煎的事情,那不就糟糕透頂了麼?   

突然一起身,頭一撞,竟然狠狠地撞上了天花板,天啊,真的是人衰起來連出街都會丟錢包的!他連忙揉了揉自己的頭部,好疼!   

心蕾一臉疑惑地望著他。   

門鈴卻在此刻悄悄地響了起來。   

秦朗迫於無奈,連忙捂住了心蕾的嘴,示意她不要吵,要不然你我都得死定了!   

說也奇怪,阿媽和阿達大概并沒有注意到這裡的緊張氣氛,轉身離去了。而心蕾因突然一個失重不小心跌倒在了秦朗的身上,兩個人此刻的距離只有僅僅的3厘米,天啊!這麼近看這金光閃閃的公主的臉真的很漂亮耶!   

這該死的秦朗到底想干什麼啊!明明知道我們兩個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別人的事情,干嗎一定要弄得這麼神秘嘛!   

“你……可以起來了!他們已經走了!”   

秦朗被重重地壓在下面,顯得氣喘吁吁的樣子。   

“天啊,我只不過是這樣輕輕地壓了你一下啊!何況我還沒有說你想非禮我呢!干嗎要惡人先告狀啊!”   

……   

在公園裡。   

“你很奇怪耶,明明是自己叫我到你家坐坐,現在又要趕我出來!”心蕾埋怨道。明明就不是自己的錯嘛,干嗎剛才一定要弄得好像作賊一樣呢?   

“反正不能讓我阿媽知道我賣蚵仔煎的事情了啦!”秦朗解釋道。   

“為什麼不能讓你阿媽知道?”心蕾又開始發揮起自己好奇的優點了。   

“這很復雜的,下次再解釋給你聽了啦!”秦朗一邊說,一邊站起了身,踢了踢單車,對心蕾說道:“說你家的地址給我聽,我帶你回去!”   

“吳興街69號!”   

“小姐,你別鬧了好不好?你念我家的地址干嗎啊!”秦朗一臉不愉快地說道。我得罪誰了我?現在連你這個大小姐也在找時間跟我耗下去是不是?   

但是剎那間,心蕾那面無表情的樣子讓秦朗感到有一股莫名的涼氣籠罩全身,天啊!這該不會是真的吧!   

家門口。   

“你家大門換過嗎?”心蕾一臉嚴肅地問道。   

“沒有!”秦朗呆呆地看著,簡直不相信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事實,還是上天跟他開的一個善意的玩笑。   

心蕾腳步輕柔地走了過去,卻也可謂是一步一驚心啊!當心蕾輕輕地把自己的鑰匙放進去的時候,向左一轉,門竟然奇跡般地打開了,這更加顯示出了心蕾說話的真實性。   

“難道說……”秦朗真的暈了,難道自己真的要和這個大小姐住在一起了?這是什麼樣的狀況?難道自己只是隨便的,撒了一個小小的、善意的謊言,就要有這樣大的報應?先不說別的,難道上帝耶穌諾查丹瑪斯一群人都統統對自己不順眼?和自己開這樣的玩笑?和這個大小姐住在一起?還要……   

“你掐我一下。”秦朗把手伸到了心蕾的面前。   

“干嗎?”心蕾斜著眼睛看著他,好像在看傳說中的哥斯拉。   

“看看我是不是還在做噩夢。”秦朗苦笑著說道。   

……   

“哇,你這個歹毒的女人,你不能下手輕一點?”整條街的人都能聽到從一棟破舊的房子裡傳來的慘叫。

於是,所以,然後……不知道用怎樣的詞形容,確切的說,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反正,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帥哥的(自封的)秦朗的家裡,又多了一個美麗(這個沒有意見)、溫柔(只是在某些時候)、善良(可能嗎?)的美女,來自於大陸上海的俞心蕾小姐,并開始了他們的新同居生活。當然,這是雙方都不自愿的。   

不過也有人很愿意,比如說阿媽和阿達。   

秦朗早就知道這個女人的變臉技朮很不一般,但是沒有想到她籠絡人心的技朮也是一流的,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大小姐都要學習表演。這樣一個“恰北北”的女人,到了阿媽的面前竟然在一瞬間便成了一個小鳥依人的乖乖女,還帶著楚楚可憐的表情和幾滴鱷魚的眼淚,立刻就讓阿媽對她的印象好得不得了﹔而那個死阿達,根本就是重色輕友的典型,看到這樣的大美女,金光閃閃、亮晶晶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早就把自己這個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忘到了腦袋的後面了,就差命令秦朗馬上搬出去,給這個大小姐騰出一塊“人住的地方。”   

至於阿媽,帶著一副“原來如此”的微笑,看著跟在秦朗身後楚楚可憐的心蕾,那副眼神,好像是在看未來的兒媳。   

是不是人老了,都有這樣的愛好,喜歡看著眼前的人湊成一對,好完成自己光榮而偉大的使命呢?要是這是使命的話,我寧可一輩子都打光棍。秦朗感嘆著。家裡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這個女人的真實面目,自己絕對絕對的不能和這個女人在一起,不然,這簡直就是比七級地震還要恐怖的事情,恐怖到了自己一想起來頭皮就會發麻,在台灣的夏天都不會覺得熱,而是和北極一樣的寒冷。   

特別是自己天天要和阿達擠在一起睡覺,自己從3歲開始就沒有和別人睡在一張床上了,但是現在,自己要和一個男人睡在一張床上,還要忍受他的拳打腳踢。如果要用一句話總結的話,那就是,來自大陸的美麗的俞心蕾小姐,成功地逼瘋了自以為所向披靡的秦朗先生!   

“我的生活,簡直是慘不忍睹!”   

第二天早上。   

“秦朗!”   

“什麼事?”因為睡眠不足而導致整個眼圈都是黑黑的秦朗問道。看他那副黑著臉的樣子,就知道他有殺人的沖動。自從他的房間被人強行霸占,自己只能和阿達住在一起的時候,他每天都要享受魔音貫耳的沉重打擊。   

“早上我要吃培根蛋,雞蛋要單面煎的,不要太熟,太熟了會老,也別太生,生了的話我吃了會胃不舒服﹔牛奶我只喝五分鐘的,放到微波爐裡只熱五分鐘就可以了﹔還有,面包不要周圍的皮,水果汁我要橙子和蘋果的混合汁。”大小姐壓根不知道他的想法,還在房間裡點菜,想要享受“客飯送餐”服務,但是她忘了,現在她不在自己家或者在五星級的酒店,現在,她在別人家,而且還是個白吃白住的房客。   

那天,等到俞心蕾拿出鑰匙,打開秦朗家門的時候,秦朗的第一反應就是以為自己家遭小偷了。但是想想自己的家境,再看看這位大小姐,怎麼也想象不出這樣的大小姐會是一個小偷。難道你是……他看著心蕾,難道這個大小姐是來找自己的?   

“什麼難道?”心蕾陰沉沉地說,“不要自作多情啦,誰會專程來找你?這裡是人家爸爸留下來的地方。”   

“這裡?”秦朗不敢相信地指著自己破舊的家,“你的家不是別墅嗎?怎麼會是這樣破舊的房子?”   

“我不知道。”心蕾也很生氣,但是,最生氣的是自己在秦朗面前丟臉。怎麼可能嘛,怎麼會這樣子啊!開什麼玩笑!不是應該像在上海的家一樣大的地方嗎?怎麼會是這樣的一個小小的……棚子?         

“你們搬出來。”心蕾指了指房子,理所當然地說。

“為什麼?”秦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麼?自己的家,住得好好的,為什麼一句話就讓自己搬出來?

“這是我的家啊,你當然要搬出來,難道你還想和我住在一起嗎?”心蕾說得很順理成章。

“你的家?”這明明是我的家好不好?

“當然是我的,我爸爸留給我的。”心蕾雙手叉腰,顯出一副氣勢十足的樣子,但還是像一個小孩子。

“是我的家!”兩個人好像小孩子吵架。

阿媽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小孩子這樣氣鼓鼓的樣子。

“你們怎麼了?”阿媽邊開門邊問。

“阿姨!”見到阿媽以後,心蕾馬上換了一副面孔,臉上帶著淚水,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阿姨,秦朗欺負我。”

“欺負你?”刻意拉長的尾音表示懷疑。這兩個字本身就帶著些曖昧,自己家的秦朗可是一個老實的孩子,但是孩子大了,什麼也就不一定了。再看看這個女孩,還真是一個可人兒呢!帶著一副眼鏡,看不見眼睛,但是她面色如月皎潔,嬌艷紅唇花瓣般晶瑩,皮膚嬌嫩如花初綻。小巧的容顏,像一掬清水裡浮動欲化的面影……她穿著一身素白,白衣、白褲、白色的高跟鞋,一頭纖長的秀髮像是瀑布一樣垂在腰間,在陽光下閃爍著紫瑩墨一般的漆黑,身上沒有帶太多的首飾,只是在脖子上掛著一個小小的天使形的鏈墜。身上的衣服雖然低調,但是誰都可以看得出來不俗的品位,細細看來,都是大牌貨。這樣的女孩……

《 本帖最後由 翔風鷲 於 2010-1-28 09:4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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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這位小姐是……”阿媽疑惑地問。

“這位是俞心蕾,從上海來的,是我在上海的朋友。”秦朗這才發覺自己忘了給兩人做介紹。

“俞小姐這是……”

聽到阿媽那關切的話語,心蕾不知道怎麼了,心裡一下子就酸了起來。這些天以來,委屈、不滿、傷心都一齊湧上了心頭,想起媽媽離開了自己,現在再看到秦朗阿媽那關切的表情,實在是忍不住,站在那裡哭了出來。

“秦朗!你這個混小子,你做了什麼?怎麼把人家女孩子惹哭了?”看到心蕾哭了,阿媽也慌了神,難道這個臭小子真的……想到這裡,她順手抄起門背後的掃把,狠狠向秦朗背後打去。

挾著風聲的掃把打在身上,打得秦朗像貓一樣跳了起來:“阿媽,你干什麼?”

“還好意思問我,你這個臭小子,對人家小姐做了什麼?惹得人家找上門來站在門口哭,還敢問我為什麼,我們秦家的臉都讓你丟光了!”阿媽越說火氣越大,又狠狠地打了上去。

“你聽我說啊!”秦朗被打得東竄西跳,叫苦不迭。怎麼這樣倒霉?好容易回到台灣,沒想到還遇到這樣的事情!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欠了這個女生什麼了,為什麼總是一遇到她就有倒霉的事情發生?

“真的不是,阿媽,你聽我說啊!”秦朗抱著臉躲避著攻擊。先保住這張臉再說,要是自己這張英俊瀟灑、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臉被傷了的話,可就得不償失了。

“有什麼好說的?”阿媽不肯松手,還是繼續攻擊。

“阿姨,不是的,和秦朗無關,是我自己……”看到秦朗為自己挨打,心蕾有些過意不去,站起來解釋道。但是滿臉淚水再加上楚楚可憐的表情,看在別人眼裡,也只有一個感覺——她只是在幫別人脫罪。

“不用幫他啦,這個臭小子從小就只會給我惹事,小姐你心好,但是這樣的孩子不打不成器啦。”阿媽並沒有放下手裡的“武器”。

“是真的啊,阿姨!”心蕾也有些急了,干脆擋在了秦朗的前面,用身體護住秦朗,“你聽我說啊,真的和他無關。”

“是嗎?”阿媽見心蕾說得這樣肯定,不禁有些懷疑,手放了下來,“你是說,和他無關?”

“對啊!本來就和我無關啦,阿媽你也真是,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打,你知道不知道,這樣很疼啊!萬一把我打傻了,到那裡找我這樣聰明英俊又聽話的兒子去!”秦朗委屈地揉著腦袋嘟囔道。

“你閉嘴!”阿媽又一掃把上去,這一下,在秦朗的臉上多了一條印子。

“阿媽,你可夠狠的,你兒子就這臉英俊動人,你看看!”秦朗慘叫著,“難道你也妒忌我的英俊?”

“放屁!”阿媽啐道,“就你這張臉,連你老爸的一半的一半都不如呢,還英俊?我看是慘不忍睹才對吧?”

“阿媽!”

“好了,都別站在門口了,有什麼事情進來說。”阿媽打開門,把心蕾請進了屋,卻忘了身後還有一個人。於是可憐的秦朗,那張自以為英俊的臉又和門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

“那你就是說,你爸爸和媽媽給你留下的房子就是我們家的房子嘍?”阿媽邊幫秦朗擦藥,邊若有所思地說。

“我想是這樣的。”心蕾嘆了口氣,從背包裡拿出紙條,“這是他們留給我的地址,還有……”她從兜裡掏出鑰匙,遞到阿媽的面前,“這個也是……”

“那你怎麼能肯定呢?你有什麼證據嗎?”阿媽打斷了秦朗正醞釀的反駁,“像什麼房證啦,起碼應該有吧?”

“這個……我沒有。”心蕾低下了頭。

“那怎麼能證明這裡是你的呢?”阿媽反問,“只是一個地址和一把鑰匙,這可是沒有任何法律效力的,你是大學生,應該懂得這些。”

心蕾低著頭,一言不發,但是眼淚馬上就要下來了。

“要不這樣吧,”阿媽沉思了一下,“反正你也是我家秦朗的朋友,你又有我家的鑰匙,這樣就表明了你和我們家有緣,要不你先暫住在這裡,等到你家裡找你,或者你有了錢以後再搬出去,這樣可以嗎?”

“嗯。”心蕾點點頭,這樣的決定對於現在的自己,也許是最好的了。

“當然,我們家可不能白吃白住,你要干活,還要交房租的。”見到心蕾開心的樣子,秦朗在一邊補充。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就是喜歡逗這個金光閃閃的大小姐。

“這又怎麼了?”解決了生計問題的心蕾馬上恢復了趾高氣揚的態度,“不就是房租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我現在……”她掏出錢包,想像往常一樣掏出一大疊錢遞到他面前,但是打開卻……

“房租的事情以後再說啦,秦朗你也真是的,來的就是客人啊,怎麼能這樣對待客人?”阿媽一看心蕾尷尬的樣子,連忙打圓場,“阿達,飯好了沒有,可以吃飯了嗎?”

“好了。”阿達端著飯回到客廳,先把盛好的第一碗遞到了阿媽的面前。之後的第二碗,秦朗理所當然的去接,卻沒有想到,飯卻繞過了自己的手,到了……心蕾的面前。

“我叫俞心蕾,你呢?”心蕾笑得很是甜美。

“叫我阿達就可以了。”看到美女對自己笑得這樣甜,阿達連話都不會說了,嘴簡直要咧到耳朵根後面了。

“謝謝你,阿達。”看樣子,心蕾很明白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對誰都在打乖乖牌,搞得惟一一個知道她真實面目的秦朗很是郁悶。

……

“秦朗,你到底有沒有聽到啊?”壓根不知道秦朗此時的表情有多麼的郁悶,心蕾還在房裡不知死活地大叫。

“你是手有毛病嗎?想吃什麼自己去做!我可不是你的小工!”秦朗吼道。

“你知不知道你很小氣耶!”心蕾也不吃虧,吼了回來,比秦朗的聲音還要大,“我是客人,對待客人怎麼能這樣?”

“客人!”秦朗咬牙切齒地去做飯,“好男不和女鬥!”他這樣安慰自己。

……

“這是什麼啊?”總算是把自己收拾得光鮮亮麗的心蕾娉娉婷婷地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正趕上秦朗從廚房裡端出早飯,看到桌上的飯,她發出了一聲能和被踩了尾巴的貓相媲美的慘叫。

“這是什麼東西啊?”

“豆漿和油條。你們大陸人不都是吃這些的嗎?”秦朗邊端上桌邊說。

“誰要吃這樣的東西啦,誰會吃這樣……反正我不吃,我要吃培根蛋和果汁!”心蕾尖叫道。

秦朗一言不發。

“你有沒有聽到?我說我要吃……”

“喏……”秦朗把手上剛解下來的圍裙遞到了心蕾的手上。

“什麼意思?”心蕾盯著手上髒兮兮的圍裙,疑惑地問道。

“想吃什麼,你自己去做,我可不是你的佣人!”秦朗冷冷地說,其實心裡有些生氣了。在上海,她家有錢,擺出一副大小姐的樣子也就罷了,但是現在在台灣,還是一樣的大小姐氣派就讓人不爽了,還以為是在上海那些呼風喚雨的日子啊?現在她們家已經破產了!他要幫她認清這個事實。

“你……”心蕾的淚水又在眼眶裡打轉了。

“我什麼我?”秦朗看到心蕾這個樣子,有些心痛,但還是裝出一副根本不為所動的樣子,坐了下來,“要是想吃就來吃,不想吃就自己去做。”

心蕾想了一想,怏怏地坐了下來,咬了一口油條,臉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好像是在吃什麼毒藥一樣,跑到廁所吐了起來。

等她出來的時候,面前的豆漿和油條已經不見了,秦朗也不見了。正在奇怪的時候,秦朗從廚房出來,表情生硬地把一個煎蛋放在她面前:“培根蛋我不會做,這有一個煎蛋和牛奶,你就先湊合著吃了吧,我要上班去了。”秦朗拿起吃了一半的油條,咬在嘴裡走出門去。

心蕾呆呆看著桌上的早餐。

……

現在的自己,要怎麼辦?

其實不是不知道,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了,沒有誰能幫自己,就算是朋友,也只能幫自己一時,不能幫自己一輩子。未來的一切,還是要靠自己去打拼的吧,但是自己,真的可以嗎?這樣的自己,一直以來,養尊處優的自己,真的可以嗎?真的好害怕,但是,害怕,有什麼用呢?因為害怕,根本解絕不了任何的事情,還是要靠自己的雙手……還要繼續,依舊要繼續,沒有退路的繼續,只有這樣,因為現在只有,一個人……

明明是一個懦弱的女孩,好像做夢一樣失去了一切,但是,希望總還是有的吧!無法相信任何事,只能緊緊握住眼前的東西,只相信自己,在自己構建的愛和信任的夢中繼續生存下去,但卻無法阻止夢崩毀的那一天的到來……並且,不斷地崩潰,總有一天,會完全摧毀重建這個夢的信心,那時,又該怎麼辦呢?

“不管怎麼樣,我要努力!”心蕾對自己說。

台北的街頭。   

台北的街頭和上海的街頭還是會有很大的區別吧?雖然都是會下雨,雖然都是毫無預兆的大雨。但是上海的雨是溫柔的,熟悉的,這裡的雨是冰冷的,陌生的。其實,和雨無關,只是自己的心情不同罷了。在上海,自己的心情永遠是雀躍的,但是在這裡,自己只是……一個人。   

沒有了家人的庇護,心蕾覺得自己就像一只沒有巢的鳥兒,沒有了“公主”的外衣,自己,還剩下些什麼?   

走在台北的街頭,最後看了看自己扁扁的錢包。過去,這個LV的錢包裡總是裝滿了現金、信用卡,但是現在,裡面空空的,只有幾張鈔票可憐巴巴地躺在裡面,好像是在提醒心蕾此時的窘境。看到這些,她總算有了個實際些的念頭,還是去找一份工作吧。   

工作……   

她買了一份報紙,從上面的招聘欄裡找合適自己的工作。   

文員,太苦﹔秘書,薪水太低。翻譯……就這一個還差不多可以。心蕾看了看上面的要求:年輕,外語好。這些條件自己都具備。想到自己可以用自己的雙手掙錢,不用看秦朗的臉色,心蕾高興得好像要飛起來。   

“喂,你好,我是來應聘的。”心蕾站在公司裡。   

這是一間不大的公司,擺得亂糟糟的,沒有一件擺設有品位,四處散發著一種暴發戶的金光閃閃的土氣,工資給得也不是很高。要是放在以前,她絕對是不屑於和這樣的工作打交道的,但是現在,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她現在只想找一個可以解決自己生計問題的工作。   

“至少不能讓秦朗看扁吧?”心蕾這樣給自己打氣。   

其實就在她站在裡面觀察辦公室的時候,一個禿頂的,五十多歲的男人也在觀察她。他那雙有些不懷好意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心蕾窈窕的身段和清秀的面容。要是周圍有別人的話,也許會給他挂上一塊“很危險”的指示牌。   

“小姐,你可以進去了。”門口濃妝艷抹的秘書小姐的聲音有氣無力,口氣有些怪怪的,剛才聽到總經理話裡那種口氣就知道他打的是什麼算盤了。   

“您好!”心蕾把自己的簡歷放在桌上。   

那個老板像模像樣地拿起簡歷,掃了一下,放在桌上:“你叫俞心蕾?是大陸來的?”   

“嗯。”心蕾只是點了點頭,不知怎麼了,她看到那個男人的目光就覺得渾身不舒服。怎麼說呢,就好像自己是一只被盯上的獵物,覺得自己稍微不小心就會被他沖上來咬上一口。   

“我是這個公司的老板,我姓黃,叫黃樹朗,你叫我黃總就可以了。喝水……”他一邊說著,一邊把一杯純淨水遞到心蕾的手裡。   

“黃鼠狼?”心蕾差點“噗”的一聲把嘴裡的水噴了出來。   

她有些尷尬,忙用咳嗽掩蓋了一下,半天才緩過神兒來:“呃,黃總,你好。”   

“你好啊,心蕾小姐,歡迎你加入我們公司。”黃鼠狼笑得很是陰險,確實像是一只黃鼠狼,“希望你與公司合作愉快。”他握著心蕾的小手,半天不肯放開。   

“會的。”心蕾不動聲色地把手抽了回來,伸到背後用面巾紙擦了擦,“這樣就可以嗎?沒有什麼面試之類的嗎?這樣就錄取我了嗎?”   

“當然了。”黃鼠狼尷尬地抽回手撓了撓頭,打著哈哈,“一看心蕾小姐就是一個人才,簡歷又寫得那麼好,我們當然不會有什麼疑義啦,是我們公司小,委曲了你才對。不過沒有關系,我們公司在大陸的分公司要開了,我們會在那裡工作,我告訴你哦,新公司要比這裡大了一百倍都不止呢,光是……”   

心蕾苦著臉聽著黃鼠狼的吹噓。   

……   

“我回來了。”   

心蕾開開心心地回到了家。   

“這麼晚才回來,怕是沒有你的飯了呢!”秦朗看了心蕾一眼,懶洋洋地說。   

“怎麼會沒有呢?我特意給心蕾留了飯呢!”聽到秦朗這樣說,阿達忙申明,“我去給你熱一熱端過來。”   

“謝謝你啦,阿達。”心蕾大咧咧地坐了下來,“怎麼了?火氣這樣大,是不是被老板罵了?”   

“像我這種工作勤奮,為人正直的員工,哪一個老板舍得罵啊!倒是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你不知道,我們這一帶的治安是不怎麼好的嗎?”   

“喂,我已經是這麼大的人了,怎麼會不知道這些呢!再說了,你是我的什麼人啊,憑什麼這樣管我?”   

“你……”秦朗一時語塞,怒氣沖沖地回屋,把一頭霧水的心蕾扔在了客廳。   

阿媽看到這一幕,苦笑著搖搖頭,自己這個別扭的兒子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去面對自己的心情?越是這樣想,嘴上越不說,還時不時地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舉動,真不知道是誰的遺傳基因在作怪,生出這樣一個不能坦率面對自己的孩子。   

“俞小姐,不要生氣啊。”阿媽坐到了心蕾的身邊。   

“不會啊,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心蕾甜甜地笑著,根本看不出原來那個刁蠻小姐的樣子。   

“其實我這個兒子啊,我自己知道,他從小就是這個樣子,明明是關心,但是到了嘴裡就全都變了味兒了。他小時候,覺得我天天要去餐廳工作,回來還要給他做飯,天天那麼辛苦,所以偷偷學會了做飯,還嘴硬說是我做的飯太難吃了,不想委屈了自己的胃。其實他就是這樣一個善良心軟的孩子,你別看他表面上那麼凶,但是實際上最心軟不過了,連一只流浪貓都要照顧到呢。”   

“是嗎?原來他還有這樣的時候呢?”心蕾很驚訝,還以為秦朗總是那樣凶凶的樣子呢,沒有想到……想起原來,他為了幫自己做蚵仔煎還特地換上了女佣裝的樣子,好像,還真是這樣呢。   

一面凶狠地呵斥著,一面卻在幫忙,臉上還帶著那樣溫柔的笑,原來,還真的是一個……別扭的孩子呢。   

就在這個時候,在臥室裡發呆的秦朗也在思考,手上的筆不知道在畫些什麼,只是一些沒有意義的線條,可惜了那張上好的原稿紙了。   

“我這是怎麼了?”秦朗問自己。   

難道自己真的是很討厭心蕾嗎?好像,不是這樣的吧。心蕾……他想起那個女孩,那樣的美麗、單純、可愛。雖然有一些盛氣凌人,但是,卻也不失可愛,雖然總是那種很凶的樣子,但,還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吧!家裡出了那樣大的變故,盡管嘴上抱怨著,卻依舊還是站了起來,擦干眼淚,繼續往前走。真的像是一個真正的公主,家國毀滅、滿身傷痕卻依然華服傲行,這樣堅強而倔強的女孩,是真正的好女孩兒吧!但是自己,為什麼卻總是克制不住對她冷嘲熱諷呢?明明是大家公認的好好先生,可是為什麼,每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卻總是忍不住要和她唱反調,惹得她生氣才覺得開心呢?   

遠遠的,有歌聲傳來。   

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過愛情/誰愿意有勇氣不顧一切付出真心/你說的不只你還包括我自己/該不該再繼續該不該有回應/讓愛一步一步靠近/我對你有一點動心/卻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有那麼一點點動心一點點遲疑/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我對你有一點動心/不知結果是悲傷還是喜/有那麼一點點動心一點點遲疑/害怕愛過以後還要失去/難以抗拒喔/人最怕就是動了情/雖然不想不看也不聽/卻陷入愛裡/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過愛情/也許應該放心/讓愛一步步靠近……   

秦朗從房中走了出來,不是想通了,而是要幫阿媽收拾餐桌。而心蕾卻只顧著自己高興,沒有想到要干什麼。   

“心蕾,留下來收拾桌子。”看到阿媽的臉上有些不高興的神色,秦朗忙出口阻攔心蕾,好像很害怕她會惹阿媽生氣似的。   

“不用了。”阿媽忙攔住要上手的心蕾。   

“你看,阿姨都說不用了,就你的事兒多。”心蕾扔下手裡的抹布,哼著歌進了房間。   

阿媽搖頭嘆息。   

秦朗的臉不知道為什麼有一些紅了,好像這樣做的不是心蕾,而是自己一樣。   

“好多人不是一個世界的呢。”阿媽說,不知道是說給秦朗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心蕾什麼也不知道,快快樂樂地走進了房間,不對,正確地說是秦朗的房間。   

秦朗的房間也不大,但是處處收拾得很溫馨:簡單的黑白色的家具,牆上貼著幾張簽名的海報,再就是畫板,電腦。本來收拾得很干淨,但是現在可不是了,秦朗進來的時候簡直嚇了一跳,這間還是自己的屋子嗎?   

椅子上、凳子上堆滿了衣服,書扔在地下,拖鞋東一只西一只地在門口做客。秦朗真是嘆為觀止了──自己一個男生還沒有把自己的房間糟蹋成這個樣子,卻沒有想到一個女生竟然能做到。   

“你來得剛好,幫我把衣服拿出去送洗了。”心蕾正在吃冰淇淋一抬頭看到秦朗,命令道。   

“心蕾,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談談。”秦朗皺了皺眉頭。   

“有什麼好談的!”心蕾還沉浸在手上的漫畫書裡,絲毫沒有意識到秦朗的不快,“還有,幫我拿個蘋果,我要做面膜。”   

“俞心蕾!”秦朗提高了嗓音。   

心蕾這才意識到秦朗的不快,抬起頭來:“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就說吧,干什麼站著呢?”     
   
“心蕾。”秦朗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說不出口來,猶豫了一下,“心蕾,你覺得今天做得對嗎?”   

“什麼對不對的?”心蕾絲毫沒有明白過來什麼意思。   

“今天,你……”   

“你是說我沒有幫你阿媽收拾屋子嗎?”心蕾想了半天,恍然大悟地說,“哎呀,你太大驚小怪啦,再說了,阿姨也沒有讓我干啊。”   

“但是,讓不讓你干是我阿媽的事情,干不干可是你的事情啊,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你必須學會自立。”秦朗一口氣說完了所有的話。   

說完了,才覺得後悔。   

心蕾死死地盯著秦朗,眼淚一滴、兩滴地落了下來。   

“秦朗,你太過分了!”阿達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聽到了秦朗的話,大聲呵斥道,“你怎麼能這樣說?心蕾本來就是大小姐,現在剛開始過普通人的生活,不習慣也是很正常的啊,你怎麼能這樣說呢?她本來已經都夠傷心了,現在這樣不是在提醒她嗎?秦朗,你給我馬上向心蕾道歉!”   

“我……”秦朗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來一個字。   

“秦朗!我知道你嫌棄我,你放心,等我掙到錢了,我會馬上搬走,絕對不在你的眼前礙事!我俞心蕾的臉皮還沒有那麼厚!”   

“我沒有那個意思啊!”聽到心蕾這樣誤會自己,秦朗也有些火了,“我只是提醒你,你不能這樣任性啊,現在你不能在父母的庇護下生活了,你要長大啊!”   

“父母?”心蕾想起那天在尹家聽到的話,好像又重新在耳邊響起。尹爸爸竟然說他們是金光黨、欺詐犯!再聽到秦朗的話,簡直就像是在傷口撒上一把鹽,這一字一句好像是在說自己一樣,像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這個欺詐犯的孩子!   

“滾!你給我滾!”心蕾哭了起來,“我在父母的庇護下怎麼了?我又沒有得罪你!我高興,我喜歡!你憑什麼這麼說我?你給我滾!”心蕾順手綽起桌上的台燈,狠狠向秦朗扔了過去。   

“好,你隨便怎麼樣好了,反正你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秦朗也生氣了,氣鼓鼓的向外走,“你愛怎麼著怎麼著,我要是再理你的話,我就不是秦朗!”   

“隨便你,你愛怎麼樣怎麼樣,我俞心蕾真是瞎了眼睛,還覺得你很不錯!現在,我看透你了!”心蕾隔著門哭著喊道。   

“真是兩個小孩子,鬧什麼別扭啊!”阿媽跳著腳喊。   

整個家被鬧得雞飛狗跳。   

……   

“不是我說你,”阿達把秦朗拉到屋子裡,“怎麼說人家心蕾也是一個女孩子,你怎麼能這樣對她說話呢?人家的家人走了,她已經很傷心了,你再說這樣的話,不是明擺著出人家的丑嗎?她現在是有些大小姐脾氣,但是那也是這些年來養成的,你總不能讓她一下子由一個公主變成牧羊女吧?這需要時間。你看看你今天,對心蕾大呼小叫的,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哦!你可從來不對人家女孩子發火,為什麼遇到心蕾就變成這樣了呢?”   

在另一間屋子裡,阿媽也在安慰心蕾。   

“你們也都不小了,怎麼總是和孩子一樣呢?我知道,是我們家秦朗不對,你也別哭了,等那個臭小子出來,我好好地幫你教訓他!”   

“阿姨!”心蕾趴在阿媽的懷裡嗚咽著,“人家不是故意的,是真的不習慣啊!我覺得現在還是好像做夢一樣,一覺醒來,一切都沒有改變,我還是以前的俞心蕾,還是那個大小姐,還可以在父母的懷裡撒嬌,還可以像以前一樣,但是,現在什麼都變了,爸爸媽媽都不要我了,我一個人,真的好孤單。我知道自己這樣不對,但是我還是學不會啊……嗚嗚嗚,為什麼他要這樣嫌棄我呢?難道我真的這樣令人討厭嗎?”   

從那天開始,心蕾和秦朗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兩個人就好像是陌生人一樣,住在一個屋檐下,卻誰都不和誰說話,就算在飯桌上也一樣,阿達和阿媽拼命給兩個人制造機會,但是誰都不肯先低頭說上一句軟話,所以也只能這樣耗著。   

從這天起,心蕾也收斂了許多,每天吃完飯就乖乖地收拾桌子,洗洗碗,自己的衣服也知道拿出去洗,屋子也整潔多了,有的時候還會下廚做做飯,雖然不是很好吃,但是也算是不小的進步了。   

心蕾的工作也開始了。   

每天早上上班打卡,這樣的工作對於天天睡美容覺睡到自然醒的心蕾來說當然是一種折磨,頭一個星期就差點遲到三次,黃鼠狼的臉綠得好像是黃瓜一樣。不得已,阿媽勒令秦朗天天用機車帶心蕾上班。即使這樣,心蕾和秦朗還是恪守著不說話的原則。   

“我來了。”心蕾站在門口向經理室裡面喊。   

“小心心,今天表現得很好,沒有遲到啊。”黃鼠狼皮笑肉不笑地說。   
     
“嗯。”聽到黃鼠狼的話,心蕾的頭皮都發麻了,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小心心,進來,今天有你的工作呢。”黃鼠狼繼續叫喚。   

心蕾苦著臉,站在門口踟躕著不想往裡走。   

“進去啊,蘑菇什麼啊?”秘書陰陽怪氣地說,還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我知道。”心蕾被她一氣,脾氣上來了,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   

“黃總,找我有什麼事情?”心蕾站在黃鼠狼的面前,心裡面連黃鼠狼的全家都問候到了,但是還帶上笑容。現在看來,心蕾是有些長進了。   

“小心心,你來了,剛好這裡有一份工作,你要把這些趕到下班以前全部都翻譯好噢,還有,晚上我請你吃飯,能賞光嗎?”老板笑得很陰險。   

“這……晚上我婆婆要讓我早點回家吃飯。”心蕾馬上編出這樣的謊話。   

“你婆婆?你是說……”老板的臉一下子就綠了,讓心蕾免費欣賞了一下川劇的絕學“變臉”,看來他學得比華仔還好,因為臉色簡直就像一個調色盤一樣變幻不停。   

“是啊,我已經結婚了,還有一個3歲的兒子。”她繼續發揮著。   

“是這樣啊?心,不,俞小姐,你先忙去吧。我剛才想起來我晚上還有一個會議,就不和你一起吃飯了,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吃吧。”   

“那就這樣啦,謝謝黃總,我先走了。”心蕾暗自好笑,但是什麼都沒有說,總之是走了出去。   

沒有想到剛走到門口就被人攔住了,一看,是那個臉色不善的秘書小姐。   

“你想干什麼?你是來干什麼的?”那個小姐擋住了心蕾的去路,說道。   

心蕾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廉價套裝,從心裡產生了一種鄙視,連話都懶得說,想繞過她,但是看到她明顯地擋住了自己的去路,只好站定,雙手叉腰:“你有什麼事情嗎?我很忙。”   

“我想問問你,你和黃總有……”看到她這樣子,她的口氣軟了下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勸你,這個黃鼠狼不是什麼好東西,俞小姐你這樣漂亮,還是不要招惹這樣的家伙為好,再說……”她看了看心蕾身上的衣服,“他不識貨,但是我是女人,從你身上的衣服就可以看出來,你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沒有一個一般人家的女兒會穿著普拉達的新款上這種只有幾千月薪的地方來工作的。如果你只是個出來體驗生活的千金小姐,我勸你還是放棄在這裡工作,找個適合你的工作,免得上了當,傷害了你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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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一,我沒有招惹他﹔第二,我也不想理他﹔第三,我想問,我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系?我穿什麼上班也用不到你管,請你不要擺出這樣一副教訓人的樣子,我和你好像不是很熟,沒有什麼關系吧?”心蕾冷冷地說。   

那個女人的臉色變得土灰,嘴翕動了幾下,好像在斗爭著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搖搖頭:“算了,我言盡於此,聽不聽是你的事情,我管不到。但是,我看最近有個男孩天天來送你,要是你的男朋友的話,我想你還是拜托他來接你比較好,你一個女孩子,剛出來上班,有個人接你比較安全,街頭還是很亂的。”   

“謝謝你了,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心蕾絲毫不領情。   

……   

秦朗覺得有些奇特的感覺。   

怎麼說呢?這樣的感覺很不好說,好像是要發生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要發生什麼,好像是要……秦朗就這樣忐忑不安地吃完了飯,看了看餐桌,沒頭沒腦地問道:“她呢?”   

這句話一出口,他懊惱得幾乎要打自己的腦袋。問什麼不好,偏偏要問這個大小姐、刁蠻公主呢?自己不是在和她生氣嗎?一抬頭,只見阿達和阿媽帶著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他,他不由得不好意思起來:“你們在笑什麼啊?”   

“沒有笑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笑了呢?”阿達擠眉弄眼的笑。   

阿媽也是帶著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有什麼好笑的,我只是擔心她不交房租而已。”秦朗還在狡辯,有些惱羞成怒了,但是臉還是不爭氣地紅了起來,說出的理由也就越發的牽強。   

“沒有啊,我們沒有笑。”阿媽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我要收拾了,心蕾還沒有回來,秦朗你去公司接她一下吧,她一個女孩子,晚上實在是不安全。”   

“為什麼要我去?我才不去哩!”秦朗嘴上抗議著,但是腳還是不由自主地向外走去。   

“你要是不去就把機車借給我,我去接小蕾好了。”阿達乘勢要搶秦朗手上的頭盔。   

“小蕾?”秦朗聽得有些不是滋味,什麼時候他竟然這樣親熱地叫心蕾了,“還是我去吧,你幫阿媽收拾東西。”   

“不要勉強哦,我可是很樂意當護花使者的。”阿達還不放過秦朗。   
     
“去你的。”秦朗走了出去。   

開著機車,吹著台灣的晚風,周圍的霓虹燈閃爍著光芒。秦朗的心情有些忐忑不安,其實這些天以來,他一直在問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失態?為什麼對這樣一個女孩子就不能寬容一些?明明心裡不是這樣想的,但是嘴上卻還是那樣的口是心非。這樣的自己是為了什麼呢?   

心蕾在公司裡加班。   

不知道怎麼了,今天的工作特別多,雖然有些辛苦,但是心蕾也不好意思就這樣自己不干,再加上老板也在辦公室裡加班,心蕾也只好留了下來,一直陪著到了華燈初上。   

“小心心,是不是好辛苦?”黃鼠狼總算走了出來,臉笑得像是一朵盛開的菊花──全是皺褶啊!“今天你干得好出色,我決定獎勵你,請你吃飯哦。”   

“不用了,我婆婆說今天一定要回家吃飯呢。”心蕾依舊是按照早上的說法回絕。   

“只是吃一頓飯,有什麼大不了的啊?你婆婆也不會說什麼的,好啦,難道老板請你吃一頓飯都不可以嗎?我想你老公也不會這樣小氣的。”   

“這……”心蕾有些猶豫,一方面是不好意思得罪老板,但是另一方面也不想去和他吃飯。   

“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吃一頓飯而已啊,好啦,小心心,你不會這樣小氣吧?還是你老公管得太嚴,連吃飯都不允許?”黃鼠狼斜著眼睛,問道。   

“老公?”心蕾聽到這個詞,腦海裡面浮出了一個人的影子──尹尚東,要不是因為……的話,也許他就會是自己的老公了吧?自己也就不用委屈自己在這樣一個小小的公司裡面,辛辛苦苦地掙著微薄的工資。   

“小心心,你在想什麼?”黃鼠狼的話打斷了心蕾的沉思。   

“沒有,我沒有想什麼啊。”心蕾連忙掩飾道。   

“哎呀,既然老板請你吃飯,就不要客氣了,小心心,聽說你是上海人,我請你到君悅餐廳吃上海菜哦。你知道嗎?聽說那裡的紅燒鰣魚和糟缽頭都是整個台灣最地道的呢,還有腐乳肉,都是你們上海的美食吧?你離開家鄉這麼久了,一起去嘗一嘗啊。”看到心蕾有些猶豫,黃鼠狼干脆改變了戰朮,來了一個利誘。   

“這……”聽到這些,心蕾確實有些動心了,因為這些都是家鄉的風味,自從自己離開了家以後,就再也沒有吃到這樣的東西了,不知道身在異鄉,這些食物還是不是家鄉的味道。   

“那,我的衣服還沒有換呢。”心蕾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隨便的牛仔褲和T恤衫,“這樣的衣服可能不是很適合去那樣的場合啊。”   

“沒有什麼啦。”老板聽說心蕾愿意,很是高興,生怕心蕾因為換衣服而改變了主意,“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淳朴啊,呵呵,要是不好意思的話,等一下路過商店,我幫你買上幾套合適的衣服,我告訴你哦,我挑的衣服可是都能上奧斯卡的。”   

“不用這樣麻煩了。”心蕾怏怏地笑了笑,意識到答應和他吃飯是一個多麼大的錯誤。   

兩個人從公司出來。   

秦朗剛好到了公司門口,見到心蕾,剛想開口,但是一想到現在自己和她還是敵人呢,不由得退縮了。但是要想一個什麼樣的辦法吸引心蕾的注意呢?正在猶豫,就看到心蕾和一個謝頂的男人上了一輛車。   

“我在自作多情什麼啊?”秦朗用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看樣子人家根本用不到你呢,你還自以為是個什麼勁兒。”他想直接回家,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鬼使神差的跟在了車的後面。   

從黑色的玻璃窗外自然看不到裡面的情景,但是越是這樣,秦朗就越發的擔心。好容易,車停在了一家店門口。   

“小心心,你進去挑一下,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東西?”黃鼠狼說得很是大方。   

“還是不用了吧?”心蕾猶豫著。   

“那有什麼呢?你現在是公司的員工啊,你的穿著代表著公司的形象,要是你穿得不好看就是在丟公司的臉啊,你看你現在穿的衣服,這麼土,在我們台灣,我告訴你哦,只有路邊攤的小妹才會穿這樣的衣服。”   

“是嗎?”心蕾狐疑的在鏡子面前轉了個身。自己的衣服是路邊攤的小妹穿的?不會吧?路邊攤的小妹都在穿Lee的牛仔褲和夏奈爾的上衣?這些衣服看起來是很一般沒有錯啊,但全部都是從巴黎買回來的,怎麼被人一說就變成了小妹了?   

“當然是哦,所以我說你要改啊。”黃鼠狼看到心蕾的樣子,在一邊煽風點火,“反正你不能這樣,這樣很影響公司的形象,你的服裝費是公司給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我幫你刷卡哦。”他炫耀似的晃了晃自己手裡的錢包。   

心蕾相信了。   

其實也不奇怪,她本來就沒有什麼社會閱歷之類的東西,真的單純到了相信了他的話,於是放心大膽地挑選起自己心儀的款式。而且,哪個女人不喜歡漂亮的衣服呢?特別是心蕾這樣漂亮而且從小家境優越的孩子。   
     
“那就謝謝您呢,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的!”心蕾說著就沖進了百貨商店,指著貨架上的一款純白的連身裙,“請把這個給我拿下來。”   

其實這款衣服是心蕾早就看好的,要是放在以前,她絕對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就把它買下來,但是現在,她實在是不敢這樣購物了,而且這樣一件裙子的價格,抵得上她一個月的生活費了。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看,沒有想到要買。   

黃鼠狼的臉再次綠了。   

其實他也很可憐,自從認識了心蕾以後,臉就總是綠的,誰叫他色膽包天呢,看著心蕾穿得隨便,就以為她也是一個鄉下的小妹,隨便騙一騙就能到手的那種,沒有想到她竟然一出手就找最貴的衣服。   

“是不是有點貴了?”心蕾看到黃鼠狼的臉色,吐了吐舌頭,“不然換一件吧。”   

“不用,不用。”黃鼠狼愣了一下,回過神兒來,“哪裡貴啊?只要你喜歡就好,原來你的品位還真的不錯呢,這件衣服也只有你穿著好看。就是這件,小姐,你拿去包起來。”說完,他很大方的把信用卡掏出來,交到導購小姐手裡。   

“還要什麼嗎?”他拿著衣服問。   

“不用了。”心蕾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其實她已經很久沒有買新衣服了,她多麼的想要像以前一樣,再買上幾雙鞋,買上些別的東西啊!但是現在,她實在是……她真的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享受過購物的快樂了。   

“那就好,今天還要吃飯,下次再陪你購物。”黃鼠狼大方地許諾,“我們要先去吃飯啦。”   

“嗯。”心蕾點點頭,跟著黃鼠狼回到車裡。   

守在門口的秦朗自然把這一切看在眼裡。   

“看來,不需要我啦。”借著霓虹燈,秦朗看到心蕾臉上的表情那樣的快樂和滿足,是他很久都沒有從心蕾的臉上看到的呢。自從心蕾來到台灣,這樣的表情就在她的臉上絕跡了,但是沒有想到,自己還會看見,但是心裡為什麼,會有些酸酸的痛楚呢?   

我該走了吧?秦朗想著,卻怎麼也回不過頭去離開。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機車還是跟在了那轎車的後面。   

汽車停在了君悅餐廳的外面。   

秦朗苦笑著,這樣的地方是自己這樣的窮小子消費不起的,但是,從車裡和心蕾一起走下的男子足有五十多歲的樣子,實在是……他知道,現在有很多年輕的女孩子喜歡去和年長很多,也很有經濟實力的男人交往,來換取昂貴的衣物和首飾之類的,但是心蕾絕對不是這樣的女孩子,因為她見過的東西很多,根本不會為這樣一點小錢來出賣自己,不過她實在是很單純,單純得都有些傻氣了,要是這樣的話……   

猶豫了半晌,他停下了車,來到了路邊的一個小攤,要兩瓶啤酒,就著蚵仔煎吃了起來,但是只是吃了一口就吐了出來,這個味道……確實是不如自己做的。   

心蕾自然什麼都不知道,她滿心歡喜地走進了酒店,好像回到了以前,以前那一段美好的時光。   

金色的大廳頂上吊著璀璨的水晶大吊燈,散發著迷離的光彩﹔地上鋪著厚厚的紅色地毯,上面裝飾著大朵大朵的薔薇圖案﹔桌子全部都是雕花的紅木桌,上面放著整套的金邊的餐具──這樣的地方才是自己所熟悉的,有屬於自己的地方與味道。但是,這一切,并不是自己現在的生活,自己的生活都消失殆盡了,消失得連一點灰燼都不剩。想到這裡,她的眼眶都有些紅了。   

“你怎麼了?”看著心蕾將要痛哭的表情,黃鼠狼有些驚訝,但是他馬上就理解了,怕是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激動得就要哭了呢。想到這裡,他笑了起來:還真是個單純的鄉下妹,來這樣的地方都會哭出來,看樣子很容易到手呢。   

“沒有什麼。”心蕾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而已。”   

“以前的事情?”黃鼠狼暗自好笑,這樣的小妹能在這樣高貴的地方想到什麼以前的事情?想來也就是在路邊攤吃過飯而已,其實也許根本不用來這裡,來這樣高檔的地方,只要是在路上吃一吃街邊上稍微好一點的飯店,說不定都可以把她弄到手呢!不過誰叫她長得這樣漂亮,所以還是就當作不知道,忍了就好了。   

呵呵,自己還真是一個好人呢。   

“不要想了,只要你愿意,以後你每一天都可以和我來這裡吃飯哦。”他順口作出了這樣不切實際的保証,也不想想,自己的那些錢怎麼夠得上天天來這樣的地方消費?   

“嗯,好,謝謝黃總。”其實心蕾根本就沒有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她現在所有心思都在眼前的菜單上面,那上面的菜一道道都是自己熟悉的,但是在異鄉,能吃到這樣的飯菜也是一件讓自己欣喜的事情,來到了這裡,就好像回到了以前一樣。   
     
這一瞬間,她把秦朗家的小房子、父母的失蹤、家族的破產全部都拋到了腦後,腦子裡只有以前的情景,美酒、佳肴、音樂,這才是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日子,屬於自己的一切……   

秦朗等在酒店的門口。   

天已經有些冷了,雖然白天還是很暖和的,但是到了這晚上,畢竟還有著絲絲涼意。嘴裡吃著并不怎麼美味的蚵仔煎,站在酒店門口等人的心情畢竟是不怎麼好受,但是秦朗好像并沒有要走的意思,甚至連這樣的念頭都沒有。   

酒店裡,溫暖如春,心蕾的額頭上都沁出了細細的汗珠。眼前的桌子上擺著各式的美食和香檳酒。   

酒店外,秦朗等在那裡,一張油乎乎的小桌上,是一份蚵仔煎和啤酒。   

一扇玻璃,分隔開了兩個世界,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這樣的生活,是我們司空見慣的,我們好像從小以來,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規則,潛在的規則,遵守著這樣的規則,沒有想到,沒有任何一個人想到要打破,也許在午夜夢回之時會默默憧憬,但是憧憬過後,也就被忘卻了。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不屬於現在這個世界?   

真正屬於自己的世界在別的地方,把那個世界奪回來,做回真正的自己,你從來不曾這樣想過嗎?這個世界跟蛋一樣,被堅硬的殼包圍著,如果不穿破蛋殼,小鳥就不會誕生,就會死去。   

連自己將要變成小鳥這件事都不知道,就這樣死去了……如果不穿破世界的“殼”,我也會胎死腹中,連什麼是展翅高飛都不懂!   

說白了,我們也不過是生活的懦夫而已,所不同的是,有的人睜著眼睛絕望,而有的人是閉著眼睛的無知,因為無知,所以才幸福。   

就像此時的秦朗。   

明明知道可能會是如何,或許就是這樣,但是在真正遇到事情的時候,還是選擇了這樣默默地等待,逃避著的等待,也許沒有意義,但還是這樣固執著。   

……   

飯總算吃完了。   

等在外面的秦朗幾乎都要凍僵了,但是看到心蕾安然無恙的走了出來,總算放下一顆心。   

“今天讓你太破費了,黃總。”心蕾很有禮貌地說。   

“沒有什麼,小意思啊。小心心,現在已經很晚了,你的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家。”黃鼠狼乘機提出了下一個要求。   

“這……”心蕾有些猶豫,“這樣不太好,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這有什麼呢?你是一個女孩子啊,天又這樣晚了,你一個人我實在是不放心啊。”   

心蕾看了一下表,十一點多了,確實也很晚了,猶豫了一下:“那就麻煩您了。”   

秦朗跟在車後面往家的方向開,整個人松了一口氣:看樣子我今天確實是想得太多了,也許只是一頓同事間普通的飯局而已,想想自己,還這樣緊張兮兮地特意跟了過來,也有些好笑呢。   

隨著心情輕松了許多,他唱著最愛的歌向家的方向趕去。   

雨後晴朗天氣/如此神奇,那像是一種命中注定/許愿一個奇跡/在未來有幸福的畫筆/我的驕傲表情/都是因為/你疼愛我像超級巨星/從現在給了愛快樂氣息/一種想愛聲音/那是不顧一切的決定/而你給我的不只是鼓勵/愛已漸漸占據/我的心/呼吸愛的勇氣/不管呼嘯的雨   

讓愛不由自主/奔向你/帶著自信回應/拋掉猶豫和你零距離/呼吸愛的氧氣/有種愛的肯定   

都是因為有你/我踮起腳尖親吻了你/快握緊我的手/愛情愛情/降臨兩顆心/我的堅定語氣/都是遇上你/改變我的所有心情/從現在給了愛純真旋律/呼吸愛的勇氣/不管呼嘯的雨   

讓愛不由自主/奔向你/帶著自信回應/拋掉猶豫和你零距離/呼吸愛的氧氣/有種愛的肯定   

都是因為有你/我踮起腳尖親吻了你/快握緊我的手/愛情愛情/甜蜜愛情愛情/降臨兩顆心   

車剛走到了巷子口,停了下來。   

“謝謝黃總今天的招待。”心蕾笑了笑,拿起手袋就想要打開車門下車。   

“小心心,其實我是想向你表白的。”黃總忽然拉住了心蕾的手,“我真的是很喜歡你,只要你肯答應我,我會好好對你的,你喜歡什麼樣的東西我都會給你,剛才那家店的衣服你要是喜歡的話,想要多少都可以幫你買,只要你肯跟著我,以後吃香的喝辣的都可以噢!”   

“黃總,請你不要這樣。”心蕾掙脫開了他的胖手。   

“我是真的喜歡你。”說著,他就想要抱心蕾。   

“你放手啊!”心蕾有些害怕,沒有想到他會這樣,還以為他……她摸出手邊的手袋,狠狠砸到黃鼠狼的腦袋上,“你這個臭流氓!”   

遠處秦朗正在慢慢悠悠的往回趕,忽然聽到車裡傳來了這樣的話,一種巨大的恐懼充斥著他的心,他跳下車,向著轎車的方向沖了過去:“心蕾!”
     
回答他的是一聲慘叫。   

“心蕾!”秦朗失控了,腦子裡都是極為可怕的念頭。為什麼?為什麼心蕾要遇到這樣可怕的事?   

他發誓,要是心蕾真的遇到什麼三長兩短的事情的話,他一定讓這個敢欺負心蕾的人不得好死!   

“心蕾!心蕾!”他敲著窗戶。裡面卻只有心蕾帶著哭腔的聲音:“秦朗!”聽到這樣的聲音,秦朗更加慌了:“心蕾,你不要著急啊,我來救你了。”說完,他從路邊找到一塊大石頭,狠狠地向車窗砸去。   

“  ”一聲,窗戶破了。   

車窗裡露出心蕾驚慌失措的臉,還有一頭是血的黃鼠狼。看到心蕾安然無恙,秦朗才放下心來:“心蕾,你沒有事情吧?”   

“秦朗!”心蕾打開了車門,跳了出來,一頭扑進了秦朗的懷裡,“他想……所以我就……沒有想到……”心蕾因為受到了太大的驚嚇,說起話來語無倫次了。   


“怎麼了?心蕾,發生了什麼事情啊?你好好說啊!趕快啊!”秦朗急切地問道。   

“我……我……嗚……”心蕾還是說不出話來。   

“好了,沒有事情了。”秦朗寬慰地拍著心蕾的背,“沒有事情了,一切都過去了。”懷中的女孩是那樣的單薄,顫抖的身軀訴說著她的無助。   

“是這樣嗎?那麻煩你們和我們走一趟吧。”背後傳來一個大煞風景的聲音,打斷了這樣的對話。   

一轉過來,果不其然,身後站著幾個警察,剛好開著巡邏車經過的樣子。其中一個像是領頭的警察指了指身後車裡一頭是血的黃鼠狼:“如果這位小姐沒有事情的話,麻煩你們有誰能給我們解釋一下這個是怎麼回事?”   

於是,兩個人再一次進到了警察局裡面,不同的是一次在上海,一次在台灣。   

……   

“去死吧,你這個該死的黃鼠狼!”心蕾走出了警察局,沖著一起走出來的、頭上還包著紗布的黃鼠狼喊。   

黃鼠狼沒有答話,只是匆匆的向自己的車裡鑽。沒有想到,自己縱橫情場幾十載,卻栽到了這樣一個小女生的手裡,還是被人打破了頭,真是狼狽極了!只是可惜了那頓飯和那一條裙子,可真的是價格不菲呢,還有車子,玻璃上面這樣的洞,修補的話可是很浪費錢啊,這下子可真的是虧大了啊!   

正想著,什麼東西從正前方車窗沖了進來,直接砸到自己的腦袋上。好在車還沒有開,要不然的話非要引起交通事故呢!   

定睛一看,沖進來的暗器原來是一個購物袋,儼然就是給心蕾買的那一件時裝。   

“好,俞心蕾,你有種,明天開始,你就不用來上班了。”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放下一句狠話,黃鼠狼還是怏怏地開車走了。   

“你要我上班我還不去了呢!和你這樣的流氓在一起工作才危險呢!”心蕾可能是受到了太大的驚嚇,連一貫辛苦偽裝的淑女樣都不在乎了,在大街上跳腳就罵了起來。   

“好啦,心蕾,不要這樣啊。”秦朗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言勸阻。   

卻沒有想到,心蕾竟然把一腔的怒火發泄到了無辜的自己身上。   

“什麼叫這樣?我怎麼樣了?”心蕾大喊,“他想對我做什麼你知道嗎?要不是我機靈,我今天就……你還說我不要這樣,我怎麼樣啊?”她哭著沖進了秦朗的懷裡,“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我真的怕自己……”   

“不用怕,心蕾,沒有事情了,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秦朗好像催眠一樣地說。   

心蕾漸漸停止了哭泣。   

上了車,回到了家,天已經蒙蒙亮了。   

“秦朗……”心蕾叫住了正准備回屋的秦朗。   

“怎麼了?”秦朗疑惑地回頭,面對的是心蕾那張略帶羞澀的臉。   

“沒有什麼……今天,謝謝你,還有……上次……”她扭捏著猶豫了半天。   

“上次怎麼了?”   

“沒有什麼,晚安。”   

“晚安。”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心蕾變了。

再也沒有挑過食,即使是不愿意吃的東西,也開始學著吃下去。每天再也不是吃完飯就一個人進屋子,而是主動地幫阿媽洗碗,收拾桌子,也開始自己洗衣服,一個大小姐,開始出現這樣的舉動,不能不說是一個巨大的轉變。   

她和秦朗的關系,也進入了一個微妙的階段。   

當她每一次接觸到秦朗視線的時候,都覺得有些惶恐的感覺。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這樣甜蜜中夾雜著些心跳的感覺,是自己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從來沒有。為什麼會這樣?就算和尹尚東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但是眼前,好像并沒有時間去考慮這個,因為對她而言,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再找一份工作。   

現在終於嘗到了寄人籬下的滋味,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一天淪落到這樣的田地,身上的錢已經越來越少了,盡管秦朗跑到公司去,連威脅帶恐嚇地向黃鼠狼要來自己的工資,但是那微薄的薪水怎麼夠自己揮霍?   

那幾張薄薄的紙幣,放在以前自己是根本不屑一顧的,但是到了現在卻是這樣的珍貴。難道還要向秦朗伸手嗎?雖然是借,但是人家和自己非親非故,已經收留自己,再讓人家給自己錢花,實在是開不了口。   

“沒有錢的生活真的好可怕。”心蕾手支著下巴,自言自語地說。   

眼前放著自己的那個錢包,扁扁的,只有幾個可憐的硬幣。   

“心蕾。”秦朗站在門口,吞吞吐吐地叫她。

《 本帖最後由 翔風鷲 於 2010-1-28 10:0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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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聽到秦朗的聲音,她忙把錢包收了起來:“有什麼事情嗎?”

“這個……”秦朗手裡拿了一疊鈔票,“我這個月加薪水了,我一向花不了那樣多,你能不能先替我保管一下,以後我要用的時候再給我。”   

“這樣啊……”心蕾看著錢很是為難,她當然想要收下來,但是她更加明白,這是秦朗在有意識地幫著自己,要是真的收下來,是不是……但是現在……骨氣是很重要,可是現在的窘境……   

“心蕾,就當幫我的忙好不好?我真的是不想這樣亂花啊。”看到心蕾這個樣子,秦朗當然明白她是為什麼,所以還是央求著。   

心蕾猶豫了一下:“那,好吧。我就勉為其難,幫你保管一下好了。”   

“謝謝你哦,心蕾,等我以後請你吃飯。”秦朗笑了笑,走了出去。   

心蕾捏緊了手裡的錢。   

“好了,我要再找工作了。”   

……   

說起來簡單,但是再找起來就沒有那樣容易了。   

現在經濟本來就不景氣,好的工作幾乎就沒有,就算有的話,也是需要一大堆的東西,什麼學歷、工作經驗、人脈之類的。這些心蕾當然都沒有,所以也就一次次地碰壁,從早上找到了晚上,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我真的不行嗎?”心蕾不甘心地想,“難道我真的只會寄生在家裡?離開了父母的話,我就是一事無成了嗎?”   

“我才不相信,俞心蕾,你要加油哦,你一定會成功的!”她大聲地給自己打氣,昂首走進了另一家公司,卻沒有發現,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她。   

孔彥祥剛從餐廳走出來,就看到了一個很美麗的女孩。   

一頭長髮柔柔順順地垂在腰際,一張精致的瓜子臉,一雙大大的杏核眼,穿著一條看似普通,但是做工精細的牛仔褲以及一件T恤。站在公司門口,信誓旦旦地說著什麼,帶著一種義無反顧的表情沖進了一家小公司,然後……然後在10分鐘以後,又走了出來,還是帶著那樣倔強的表情。   

很久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兒了,很久都沒有見過這樣生機勃勃的女孩了。這樣優雅的氣質,帶著刁蠻的千金小姐神情的女孩卻是來應聘的,還在這樣的小公司,看起來就是很有趣的組合。   

“你在看什麼?”旁邊的千金小姐陳嘉茵問道。   

“沒有什麼。”他的手輕佻地放在陳嘉茵的肩膀上,“還有誰能比你更讓我注意嗎?”   

他們笑著鑽進了車,汽車帶著一股黑煙,絕塵而去。   

……   

心蕾幾乎絕望了。   

自己的工作要求從經理、主管,一直降到了一般的職員,但還是沒有人雇用她。眼看太陽偏西了,找了一天,工作卻還是沒有任何著落,她更加焦急了,但卻還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難道自己真的這樣沒用?難道在她的臉上,真的寫著四個大字──“千金小姐”?雖然她不愿意承認,她真的好不甘心,但是現在這殘酷的事實擺到了眼前,讓她不得不相信。   

再看看眼前,只有一份工作了。   

之所以放在最後,是因為她實在是不想去這裡工作。   

──一家咖啡廳。   

在她看來,這樣的工作是伺候人的,她俞心蕾長這麼大,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現在要她笑著去招待別人,實在是轉變不過來。   

不過客觀地說,以心蕾這樣的性格和所處的環境,真的低下頭來去做服務生,真的是難為她了。   

“去,還是不去呢?”   

她猶豫著。   

想了半天,心蕾終於抬起頭來,眼睛閃爍著倔強的光芒:“有什麼不是人做的呢?不就是服務嗎?沒有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跑嗎?怎麼說我也是常常享受服務的,服務別人也會有經驗吧。”   

想到這裡,她毅然決然地向著最後一家合適的單位走去,從夕陽映襯的背影上看,倒是有了幾分悲壯的意味。   

“心雨”咖啡廳的老板娘正在發飆。   

她是一個很嚴厲的人,嚴厲到了苛刻的態度,這一點她從來不忌諱。所有的服務生都害怕她,在她的背後說她是一個老巫婆。她從來不在乎,在她看來,這就是生意場上的真理,自己所做的是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我是為你們好!在服務行業,100減1就等於零,就算做了九十九分的努力,只要你有一分沒有做好,那以前的一切就都是白費的,你們到底明不明白?”這是她在每天例行的訓話。   

“請問……”心蕾怯生生地站在門口。剛才的經驗告訴她,還是放低姿態來的好。   

“小姐,有什麼我能為您服務的嗎?”看到有客人來了,老板娘臉上笑得像一朵盛開的花,絕對是一個慈祥的歐巴桑,當然,這只是不了解內幕的人才會有的錯誤判斷。   

“您好,我是來……”心蕾低下了頭,“我是應聘的。”   

“你?”老板娘狐疑地看了看心蕾,臉上100分的笑容垮了下來,好像還不到40分的樣子,“你不行!我是找服務生,不是找大小姐,你還是到別家去吧。”   

“大小姐?”心蕾絕望地摸了摸面頰,天啊,為什麼都這樣說?難道自己的臉上真的寫上了“大小姐”這三個字嗎?好像在自己的臉上刻下了烙印一樣,一個金光閃閃的烙印,自己,要背著這樣的烙印過一輩子嗎?   

“我……不是什麼大小姐。”心蕾咬著下嘴唇,半天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我真的很希望找一個工作,您能不能讓我試一下。”   

“不行!”老板娘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不想找一個人來找麻煩,小姐,這個工作不適合你。”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難道,自己真的要這樣,要背著這樣一個頭銜過一輩子不成?只有這樣?沒有別的辦法,自己,真的要這樣嗎?   

不,不要,自己已經不是什麼大小姐了,自己只是一個可憐虫而已,一個可憐的棄兒,沒有人關心,沒有人理會的人,只有靠自己,靠自己的雙手,靠自己的雙手來為自己努力,只有這樣,只有這樣才是生存之道吧!   

只有這樣,沒有任何辦法,只有這樣……   

老板娘看到心蕾還站在那裡,不禁有些憐憫。自己,當年也是這樣吧?這樣的倔強,想用自己的手出來打天下,這樣……不禁把聲音放得溫柔了起來:“你是和家裡賭氣吧?不要這樣了,家裡做什麼事情都是為了你好啊!還是乖乖地聽話回家去吧。”   

聽到溫柔的話語,心蕾不禁悲從中來,又有了想哭的沖動,但是那只是一瞬間,因為她不愿意把自己的軟弱表現在別人面前,所以,她只是抬頭來,看著老板娘的眼睛:“我需要這份工作,請給我一次機會。”   

“我不是說了嗎?這份工作不適合你。”老板娘的話依舊是那樣的冷酷無情。   

“為什麼?難道就是因為我看起來像一個大小姐嗎?也許我以前是,但是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我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僅此而已。我只希望有一個平等的機會而已,為什麼你們非要帶著有色眼鏡看我?”心蕾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但是話已出口,也就無所顧忌了。   

她看了老板娘一眼:“打攪了,再見。”   

“你留下吧。”正在絕望地要轉頭離開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仿佛天籟的聲音,“你可以留下來,但是只能是留下來,有三個月的試用期,要是你吃不了苦的話可就不怪我了!”   

“謝謝老板娘!”心蕾開心得差點跳了起來。   

……   

為了慶祝找到工作,心蕾用身上剩下的錢的三分之一買了不少好吃的東西。吃一塹長一智,她再也不敢胡亂花錢了,也開始學會站在小路邊攤和菜市場上面不改色的討價還價了。這當然是不小的進步了。為了慶祝,秦朗還特地買了啤酒。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吃得開心極了!   

心蕾第一次覺得,這樣溫馨的吃飯要比坐在那些大酒店裡面吃飯好得多﹔也第一次覺得,自己一個人好像也沒有那樣可怕。   

一家人都喝醉了。   

“秦朗,我告訴你哦……”心蕾打著酒嗝說,“其實,我一開始不知道有多討厭你,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男孩子啊?人家都是寵著我,溺愛著我,就只有你這樣冷酷,敢凶我。你知道不知道,長到這樣大,連我爸爸都沒凶過我,所有人都寵著我,只有你會這樣。其實我也知道,你很多時候是為了我好,但是,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要那樣凶啊,你換一個方式,溫柔一點不好嗎?”   

“其實我也不是想要這樣啊,其實我一直是很溫柔的,但是不知道怎麼了,只要是遇到了你的事情,我就覺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原來以為你是一個大小姐,所以一直對你敬而遠之,但是,我後來發現,你除了脾氣大一點,嘴巴毒一點,人其實真的很不錯。所以我以後不會再凶你了。”秦朗自顧自地說著,一回頭,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心蕾早已經進入了夢鄉。   

“在這裡睡要感冒的。”秦朗自言自語地說,“心蕾,你快起來啦,這裡不能睡覺。”他伸手去拍心蕾的臉,但是,手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因為心蕾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眼角已經流下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爸爸,媽媽!”心蕾呼喊。   

“嗯。”秦朗低低地胡亂答應了一聲。   

而心蕾卻還沒有停嘴的意思,繼續說著。   

“爸爸,媽媽,你們知道嗎?你們就這樣走,把我一個人留了下來。我什麼都不會,一個人,什麼都不會。連尚東也不要我了。我去工作,什麼都不會,還有那個黃鼠狼想要占我的便宜。好在有秦朗,他真的很好,一直在照顧我,要不是他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樣了。但是爸爸媽媽,我真的好害怕,為什麼你們就舍得這樣丟下我?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樣沒用,我從來沒有,我一直是那樣驕傲,但是現在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心蕾。”秦朗看著還在喃喃自語的心蕾。原來,她的心裡有這麼多的苦,自己作為她的朋友卻什麼忙都幫不上,還總是對她不好,她在夢裡都沒有說自己的壞話,還是說自己很好,但是,自己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他抱起了心蕾向屋裡走去。   

熟睡中的心蕾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長長地蓋在眼帘上,投下一片陰影。秦朗猶豫了一下,伏下了身子。   

空氣此時全成了香醇的美酒,光呼吸就讓人醉了。嘴唇上柔軟的質感還帶著花的清香和濃濃的酒香。那樣的感覺,那樣心動夾雜著狂喜,還有些微微顫動的心情,讓腦子全都暈了,什麼都沒有,整個天地都變成了空白的了。   

原來,原來嘴唇的貼近真是這樣甜蜜,像是最美味的蜜糖,讓人陶醉……   

“呀!”秦朗忽然反應了過來,驚訝地捂住了嘴,後退了幾步,呆呆地看著床上沒有醒來的心蕾。   

自己,干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這樣成了什麼人了?這簡直是禽獸,簡直是乘人之危!自己怎麼會干出這種連自己都會驚訝的事情?   

但是,但是自己為什麼壓根兒沒有覺得內疚,而是有一種欣喜?好像自己很久以前,就開始希望這樣做了一樣,好像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上這個驕傲的公主了。   

“喜歡?”他被這個詞嚇了一跳!   

難道,這就是喜歡?自己,喜歡心蕾?這樣陌生的悸動就是喜歡?這樣連自己都不明了的感覺?只是希望保護她,希望能陪在她的身邊,在她身邊,陪著她哭或者笑,連同她的喜怒哀樂一起握在自己的手心──這就是喜歡──自己,是喜歡她的吧?   

真的是一種好陌生的體驗,但是好像真的是這樣的啊!為什麼?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這個原本是自己最討厭的類型的女孩,為什麼?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樣的感受?   

這就是喜歡嗎?這樣陌生的,連自己都陌生的感覺。   

他被這從未有過的感受嚇到了,呆呆地走了出去,枯坐到了天亮。   

而當秦朗剛剛睡著,就被心蕾歡快的聲音吵醒了。   

“秦朗,你這頭豬,起來吃飯啦。”   

“吃飯?”秦朗的腦袋還是一團糨糊,沒有反應過來心蕾說的是什麼。   

“是啊,吃早飯,你還要上班呢。”心蕾點點頭。   

“是這樣啊。”秦朗爬了起來,“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不用啦。”心蕾笑得很甜蜜,“我已經做好了,放在桌子上,你等一等起來就可以吃了。”   

“你做的?”秦朗懷疑地看了看心蕾,“你做的飯可以吃嗎?”   

“你……”心蕾生氣地拿起枕頭,狠狠向秦朗的腦袋上砸去,“你這個家伙,竟然敢嘲笑我,受死吧!嗥嗥嗥!”   

心蕾有意模仿動畫中的大反派,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大王,我再也不敢了,就饒了小的一條狗命吧!”秦朗裝作十分害怕的樣子,大聲地求饒。   

兩個人就這樣玩得不亦樂乎。   

“好了,要上班了!”心蕾驚叫了一聲,“你要遲到了!”   

“什麼?”秦朗大驚失色,開始收拾起來,經過一陣慌亂以後,秦朗終於出門了。   

“心蕾,我晚上去接你!”秦朗向心蕾招手。   

“好的。”

心蕾收拾好了自己,信心十足地來到了咖啡廳,開始了今天的工作。   

“心蕾,今天你在後面洗咖啡杯。”老板娘看到心蕾,直接命令道。   

“洗杯子?不是服務生嗎?”她有些奇怪。   

“難道服務生就只是端端咖啡而已嗎?工作很多呢。”老板娘不屑地看了心蕾一眼,好像在嘲笑她無知地提出了這樣的問題。   

“但是我……”心蕾有些猶豫,她還沒有做好這樣工作的准備呢。還以為……   

“要是不想剛就業就又失業的話你就快去!”老板娘猛地發揮了自己的“獅吼功”,嚇得心蕾一哆嗦,乖乖地進了後廚和咖啡杯們打交道去了。   

水槽裡成山的咖啡杯,對心蕾的壓力,怎一個慘字了得!但是,現在根本沒有退路了,只好帶上膠皮手套,硬著頭皮預備洗杯子。   

“停!”還沒有動手,就被人攔住了。   

“你在干什麼?帶著手套,怎麼洗得干淨?”老板娘叫得像遇到了鬼一樣,“這樣可不行,摘掉手套,用手一個一個地洗,這樣才能干淨!”   

用手洗?心蕾看了看自己的手,這雙手長得真美,那麼白,十指纖纖,指端還涂著粉色的蔻丹,原來自己最喜歡這雙手了,常常在最高檔的美容院做最好的手部護理。因為要彈鋼琴,所以保護得更為周到,卻沒有想到,有一天要出來謀生,還要把手伸進冰冷的水裡,洗咖啡杯。   

有些委屈,真的有些委屈,但是到了現在,到了現在,已經是無法逃避了吧!逃避,又能逃到哪裡去呢?現在已經沒有人為自己擋風遮雨了,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這已經是注定的事情了。   

與其不停地抱怨,還是動手吧。   

想到這裡,心蕾把袖子挽了起來,把手伸到水裡清洗咖啡杯。站在門口偷看的老板娘滿意地笑了笑,悄悄地離開了,和來的時候一樣的悄然無聲。   

……   

秦朗是哼著歌來到公司的。   

“喂,秦朗,今天遇到什麼好事了,笑得這樣開心?是不是走桃花運了,說出來讓我們也一起分享一下吧!”看到秦朗的這副樣子,同事打趣道。   

“呵呵,我秦朗是誰?什麼時候輪到我找桃花的?都是桃花找我啊!”他笑得很是燦爛。   

“切……”周圍的同事都把手比畫成了心形,一起鄙視他。   

秦朗還是沒有反應,還是一個勁兒地傻笑。   

“喂,到底有什麼好事啊?說出來大家也分享一下啊!不要總是一個人在那裡傻笑好不好?一點義氣都不講。”同事兼哥們的好友阿強不愿意了,“你要是這樣小氣的話,可不要怪我啦。”   

“沒有什麼,只是一件小事情而已啊。對了,阿強,你有沒有喜歡過別人呢?”秦朗一本正經地問。   

“什麼?”阿強剛倒進嘴的咖啡差點全都奉獻給了秦朗的外套,“你說什麼?沒有嚇唬我吧!想我阿強縱橫情場幾十載,泡過的妞比走過的路都要多,從幼稚園開始就一直在美女身邊輾轉,你現在倒問我喜歡沒有喜歡上別人,我抗議,你是在嚴重的污辱我!”他一本正經地說。   

“那到底有沒有啊?”秦朗邊處理衣服上的咖啡邊問道。   

“這……”阿強尷尬地撓了撓頭,“這個問題嘛……”   

“我就是問你,有,還是沒有?”秦朗不依不饒。   

“我……沒有!”他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個答案。   

“噗!”原來這就是所謂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剛才才噴了秦朗一身的阿強馬上體會到了使用咖啡洗澡的樂趣了。   

“喂,雖然我沒有喜歡過別人,但是我有經驗啊!”阿強還在一本正經地控訴著。   

“拜托你,拜托你就不要耍寶了好不好。”秦朗有氣無力地說,“我在說正經的,麻煩你就不要這樣給我添亂了。”   

“我也是在說正經的啊!沒有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跑嗎?我雖然沒有喜歡過任何人,但是我周圍的人都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我有經驗啊。”   

“是嗎?”那一聲長長的尾音表示了聽話人的懷疑。   

“當然了,這可是我聽來的呢!”阿強拍著秦朗的肩膀,“你是不是喜歡上什麼人了?卻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樣的感覺才是喜歡,所以想要找我幫你判斷一下呢,要是是的話就直說好了。”   

秦朗有些驚訝地看著阿強,點了點頭:“臭小子,沒有想到你還真有兩手呢,這都被你猜出來了。”   

“當然,我是誰?我是阿強,是情場高手阿強!這樣的小事情都猜不出來的話,不是愧對我的稱號了嗎?”他拍著秦朗的肩膀說,其實心裡有些好笑。你都說得這樣明顯了,就差在自己的腦袋上寫上一句“我現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一個人,所以我很困惑”了,這樣明顯的事情,我阿強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那,什麼才是喜歡上一個人的表現呢?”   

“喂,”阿強斜著眼睛看著秦朗,“不要告訴我,你這樣大了,卻連初戀都沒有過啊?”   

“有是有過啊。”秦朗不好意思地紅著臉,“我在中學的時候就有了女朋友,但是,這個不一樣啊,那個時候我還小,所以不懂事啊,但是這一次,我好像……好像……反正我也說不出來啦。”   

“這樣啊!”阿強認真地想了想,“我聽人說過一句話,很是經典……”   

“什麼話啊?”   

“愛上你就像被雷劈到!”   

“什麼?”雖然早有准備,但還是再次被秦朗嘴裡的咖啡噴了個正著。   

“阿強……咳咳咳。”秦朗邊順著氣邊說,“我拜托你了,不要在我喝咖啡的時候說笑話了,會死人的,要是再這樣下去,估計我秦朗會是這個世上第一個被咖啡嗆死的人了。”     
  
“但是,很有道理啊,你想想看……”阿強不甘心地說,“你喜歡上一個人,是不是忽然覺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寂靜了,沒有聲音了,只有她是彩色的,別的都是黑白的,而且,好像一下子人都木了呢?”   

“好像,沒有這麼嚴重吧?”秦朗猶豫著說,“好像沒有你形容的那樣夸張,我只是很想見到她,見到她的時候很歡喜,很想在她身邊,保護她,愛護她而已。沒有你說的那樣夸張,什麼被雷劈到,實在是太可怕啦。”   

“那是啊,我是說愛上她啊。”阿強把紙巾扔到了紙簍裡面,轉回身來,“你現在充其量也只是喜歡她而已啊,你不知道,喜歡和愛不是一個概念的啊。既然如此,你還怎麼會有那樣大的反應啊,對了……”解答完問題,阿強忍不住八卦了起來,“你喜歡上的是誰啊?我認不認識?是不是我們公司的?是不是上次來的那個對你拋媚眼的張小姐呢?別那麼小氣嘛,透露一下好了。”   

“這……快工作吧,要不老板又要罵了,上班時間摸魚會死得很慘烈的啊!”秦朗漲紅著臉,想要岔開話題。   

“不會。”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讓人聽了都毛骨悚然的聲音,“怎麼會挨罵呢?我自從幼稚園畢業以後,都很久沒有看到人用咖啡噴水玩了,看樣子現在公司提供咖啡是一件浪費的事情,所以,拜你們所賜,我們以後就只提供白水好了,至少不會噴臟畫稿!”老板看著兩個長不大的男孩,笑容詭異得好像是鬼娃娃貞子,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讓人看了頭皮都發麻。   

“不是……我們只是……”兩個人垂著手,結結巴巴地解釋。   

“不是什麼?還不去給我工作!”一聲媲美河東獅吼的喊聲。   

“是!”兩個人仿佛聽到了皇恩大赦一樣,跑得飛快,真令人驚嘆,有這樣的本事為什麼不去參加奧運會,而是在這個小小的廣告公司混日子?   

一直忙到了下班的時候,兩個人才從電腦後面探出頭來。沒有想到,剛剛下班,阿強就又沖到了秦朗的面前:“總算下班了,你總該告訴我了吧!”   

“說什麼?”秦朗故意裝糊涂。   

“你想要抵賴不成?我是想問,你喜歡的那個女人是誰,為什麼我不知道?”阿強連珠炮地問。   

“什麼女人啊?我不知道。”秦朗還是堅持裝傻。   

“你──小──子!”阿強開始摩拳擦掌,好像要是秦朗不告訴他的話,他就會當場讓秦朗血濺三尺了,“你是不是想享受一下我獨門的‘kisstenbiggool’刑啊?”小強一本正經地說。   

“對不起,本人才疏學淺,實在聽不懂你這樣高深的語言,請你用標准的漢語告訴我一下可以嗎?”秦朗一本正經地說。   

“你真是夠笨的。”阿強拍著自己的腦袋,“連這樣簡單的話都聽不懂,真是不知道你的大學是怎麼上的。”   

“喂。”秦朗不滿地抗議,“誰的大學也不會學這樣的東西吧,這明明是你自創的‘強式英語’好不好?這樣的東西能聽得懂才是怪物呢!”   

“什麼怪物啊!”阿強一本正經地抗議,“我想我們是這樣好的朋友,總該有一點點默契吧?但是我沒有想到,原來你和我連一點點默契都沒有!”   

“喂,默契不是這樣用的好不好!”秦朗也抗議道。   

“好了,不說這個了。”阿強話鋒一轉,轉到了自己最感興趣的話題,“你喜歡的那個女人是誰啊?我見過沒有?長得漂不漂亮?”   

“這個……”秦朗吞吞吐吐的,實在是不想說。   

“喂,我們是兄弟啊,這樣的事情都不說的話是不是很沒有義氣?”阿強壞笑著,“你也知道我的好奇心有多強,要是你不告訴我的話,我可能會天天寸步不離地跟在你身邊,看到女生就問,‘你是不是我們秦朗喜歡的女生?’那樣的話總會有收獲吧?”   

“你……算算算,我算是怕了你了。”秦朗看著自己的損友,估量了一下這件事情的可信度,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投降了。   

“是我在大陸認識的一個女生,原來是一個千金小姐,但是現在……我告訴你哦,她長得很漂亮,性格又溫柔,雖然有的時候會發小姐脾氣,但是她其實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呢,而且很堅強,我真的覺得她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孩。”   

“那樣的女孩嗎,”阿強的臉上破天荒地出現了嚴肅的表情,“其實,不是我說,秦朗,要是那樣的女孩,我還是提醒你免了吧。那樣的大小姐,不是我們這樣平常的人家能高攀得起的,你一個月的薪水還不夠人家買上一件衣服的呢。像咱們這樣的窮人,就應該找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雖然現在不是講什麼門當戶對,但是兩人的差距太大了也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像她那樣的公主,你要怎麼對待她?還能放在家裡供著不行?就算人家肯脫下華服,你就忍心讓人家跟著你吃糠咽菜不成?也太不現實了吧?就算是變成了青蛙,還一樣是王子,公主只能和王子在一起的,這樣才搭調啊。再說了,那樣無國界的愛情只是在童話裡才有的,你這樣大的人了,總要現實一點啊!”   

“這……”秦朗看了看阿強,沒有吭聲,但是心情有些沉重。   

“這……”秦朗看了看阿強,沒有吭聲,但是心情有些沉重。   

“你好好想一想吧,我是為了你好。”阿強語重心長地說,“還是找個普通的女孩子過得好,你放心,”他寬慰地拍著秦朗的肩膀,“我幫你介紹幾個可愛的女孩子,你馬上就會忘記那個大小姐了。”   

秦朗什麼話也沒有說。   

真的可以忘記嗎?真的可以這樣輕易地忘記?不能否認,阿強說的話句句在理,沒有一句不是說中了問題的要害,想來也確實如此。   

從第一次見到心蕾開始,她就是一個金光閃閃的公主,隨手就可以掏出一大疊錢來擺平一切。一直是盛氣凌人的樣子,現在雖然這樣,脾氣也收斂了許多,但是,她骨子裡就是一個大小姐,這些是在她血液裡的東西,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   

就像阿強說的,難道真的讓她為了自己,放下原來的一切?那可能嗎?他沒有這個信心。一點都沒有。就算退一萬步說,她自己愿意,那麼,自己就真的忍心嗎?喜歡一個人,不是就應該讓她幸福嗎?不然,自己為了什麼?   

但是,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職員,根本沒有能力供養她的生活。這樣,真的好嗎?真的可以這樣嗎?真的可以這樣自私嗎?   

不知不覺,走到了前些天跟蹤心蕾所到的服裝店,腳不受控制地走了進去。

《 本帖最後由 翔風鷲 於 2010-1-28 09:5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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