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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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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岑凱倫] [金冠天使]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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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32:46 |只看該作者
“跳舞!”若望吻一下田瑛:“聽到聲音嗎?我在吻我女朋友的頭發。”
  “你已經有女朋友?真好,是史小姐嗎?”
  “怎會,是田瑛,一個很好、很純、很美的女孩子。”田瑛被他嚇著,想掙扎離開,若望卻擁緊她一點兒。田瑛雖然渾身不舒服,但是也不能一掌把若望推開,沒這個必要。
  “你的女朋友叫田瑛?沒有女孩子可以吸引你,她一定是個非常突出的女孩,我想看看她。若望,下星期我會回來。”
  “來看田瑛?”若望歡呼:“太好了!”
  “除了看田瑛,我還要辦點私事;不過,我未回來你不要告訴你爸爸。”
  “我不會。媚姨,明晚我們再談。”
  “忙著向女朋友訴心曲?”
  “不!”若望心花怒放哈哈笑:“家裡開舞會,我們要去招呼賓客!”
  “啊!對不起,你為什麼不早說?快回舞會去。若望,生日快樂,情場得勝。唏!代我問候你那可愛的女朋友。”
  若望一面掛起電話一面說:“媚姨問候我可愛的女朋友!”
  田瑛因尷尬而面紅,若望卻誤會她害羞,而且她臉上泛紅的樣子很嫵媚。若望越看越心跳,他另一只手攬住田瑛的腰,田瑛便整個在他懷裡。
  “小瑛,”他把臉貼上去,他唇片都抖著:“我愛你!”
  田瑛差點昏暈,這怎麼可以?但她該怎麼辦?她不能打若望幾拳,並非因為他是主人,事實上他並沒有做壞事。愛人也不是罪,但她不能夠和若望太親熱,這是過了份,怎麼對得起……她已經承諾了呀!“不,不要,不可能。”
  她在抗議,聲音輕得像蚊子叫,她真的沒了主張。
  若望心醉了,他也不大清楚自己在干什麼,只覺得這樣和田瑛在一起很甜蜜、很醉人。他憐愛地輕吻田瑛的面頰,嘴唇緩緩移過去,田瑛推他,他也沒有感覺,直至他的唇貼著她的唇,他渾身一陣滾熨,心跳得出了腔,他飄了,他暈了……他抱緊田瑛一點兒,再也不能自控,他吻了田瑛。
  田瑛曾在十秒內失去自覺,整個人依偎在若望的懷內,但很快她就慢慢醒過來。當她回復本身能力的時候,若望已深吻著她。
  她一慌、一急,高跟鞋一踏,剛被“釋放”的右手揮動一摑,“啪!”多麼的響亮。
  若望腳面痛得跳起,人卻整個地呆木了,定眼張開了嘴。
  面頰一陣熱、一陣痛。
  若望用手撫住臉,惶然問:“小瑛,你……”
  田瑛握了握拳頭,讓指甲戳迸掌中,她已經看見若望面上的掌印,她驚駭地轉身開門,沖了出去。
  若望仍然撫住臉,退步靠在牆角,他不斷問自己:他做了什麼?他做了什麼?
  為什麼田瑛氣成這樣子?他做錯什麼?他做錯什麼?
  足足三十分鐘,他才有勇氣回到大廳,大家還在跳舞,他坐在一角,發呆。
  尚享走過來:“為什麼不跳舞了?今晚我才知道你跳舞那麼好,田瑛更是令我意外。田瑛呢?”
  “她?啊……她忙了一天,有點疲倦,睡覺去了。”
  “你精神也不好,大概也倦了,舞會停止吧,好嗎?”
  他不反對,他的心根本不在舞會裡。
  木偶般送走了每一個人,縮在消閒間看佣人清理了一切,生伯進來看他:“少爺,一直看不見田瑛。”
  “她休息去了,跳舞的時候我踏到她的腳。”
  “少爺,你還需要什麼?”
  “我什麼都不需要,我上樓睡覺。”他顯得有點神經質。
  “田瑛休息了,我侍候你!”
  “不,不,我想回房間靜一下,今天太吵了!”
  他急急走上樓梯,好像怕生伯追上來似的。
  若望躺在床上,想了又想,被打的滋味當然不好受,但他最不能釋然的,是田瑛為什麼要打他?
  看過很多電影和電視,戀人差不多都有接吻。女主角的反應若不是含羞答答,便是甜甜蜜蜜。當然也有人被打,那些壞人、那些色狼,但他並不是色狼也不是壞人。或者男的太粗暴,但他並不粗暴,他對她是溫柔又憐惜,除非……那女的不愛男的。
  田瑛是否不愛他?這問題夠觸目驚心。
  田瑛一直對他很好、很好,而且,她讓他拖她的手、吻她的臉、擁抱她……她從來沒有反抗,總是十分溫馴。若望也不是發神經,一下子抱住她便吻。如果真是這樣,嚇怕她難怪她生氣。
  若望是循步漸進,由淺入深的。如果她不喜歡他,早就表明態度了,怎會讓他擁抱、親臉?更何況,是她先對他表示好感的。
  若望不服氣也不甘心,他走出房間,在走廊的圍欄上看清楚沒有人,沒有一點聲音,全屋漆黑一片,於是他急促下樓。
  他在田瑛的房門上,輕輕敲了兩下:“小瑛!”
  田瑛也一直坐在床上,哭過一會兒,心裡也很難過。
  她知道不該打若望,若望一直都表示愛她,這些日子,她實實在在是被愛著的,她是幸福的。愛也是無罪的,親吻自己所愛的人也無罪。他又沒有施暴,她憑什麼打他?
  下人打主人,恩將仇報。
  她並沒有因為若望吻她而憤怒,若望一點兒也不討厭。她只是太擔心了,她覺得被若望親吻,是對不起別人,他還沒有吻過她呢!讓若望獲得了她的第一個吻,對他是不公平,如不是初吻還好,她心一急,控制不住就動手了。
  其實,該打的是自己,就算全無經驗,也可想像她和若望總有這一天。他們太接近了,天天見面自然生情。打?若望為什麼不還手,她才該打。
  可是,她再也不敢見若望,她說什麼好呢?默默無語?若望再吻她又怎樣?一錯不能再錯了。
  “小瑛,我是若望。”他再敲敲門:“你睡了嗎?”
  田瑛沒有勇氣見若望,裝作熟睡了也未嘗不是一個好方法。
  若望在那兒站了一會兒,才無可奈何地離去。
  他再次回房間,真是疲累——身心都倦,他和衣躺在床上,放松自己。
  他似乎睡了一會兒,因為他發著噩夢,他這樣又睡又醒,一晚真不容易過。
  好不容易太陽才升起來,昨夜窗幔都沒拉上,陽光透過窗照進來。
  他翻過身,也懶得去理會。
  一點兒聲音,他的心房急速地跳了起來,會不會是田瑛進來了?
  他連忙閉上眼睛佯作熟睡。
  果然是田瑛,不知道她把什麼東西放在他床頭櫃上。然後,她為他脫下鞋,蓋上被,又去拉上窗幔。
  她走進浴室,大概為他准備梳洗用品和衣服,每天她做著同一的工作。
  若望咬住牙齒想:是不是該和她談談?反正今天星期日不用上課。
  若望從床上坐起來。
  一會兒田瑛出來,看見若望竟停住了腳步。
  “小瑛,”若望拍了拍床邊:“過來!”
  田瑛終於含笑走過去,但沒有坐在床上,只是站在床前:“為什麼不多睡一會兒?”
  若望眼皮一垂:“我根本沒有好好地睡過。”
  “再睡一會兒吧,今天又不用上學,衣服還未換呢,我先替你更衣。”
  田瑛走過去,若望捉住她的手:“不把話說好,我睡不著!”
  田瑛低下頭:“昨晚我做了一件大錯事,下人竟然動手打主人,恩將仇報,對不起!請你懲罰我。”
  “我不是為了這些,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
  田瑛一句話也沒有說。
  “你不能不說話,你要告訴我,否則會憋死我。”若望很焦急:“到底男孩子可不可以吻女孩子,我是說,他們如果彼此相愛。”
  “我也不大清楚,我沒有經驗。但看小說、看電視,應該是可以的,”她補充說:“如果男女都相愛。”
  “那你為什麼生那麼大的氣?平時你總是溫溫柔柔。”
  “我說過我錯了。”她乘機把手抽出來:“或者我應該自打嘴巴。”
  “不要這樣,”他又捉住她的手:“我所關心的是你生氣的原因。你也不用自責,也許我當時的態度表達不適當。是嗎?”
  “我不知道,我說過我沒有經驗。”
  田瑛不是在暗示她沒有和別人吻的經驗?他也沒有。但是他感到很快樂,田瑛卻氣得打人,原因會不會是:他愛田瑛,田瑛不愛他?
  他打了一個寒噤。
  “小瑛,你會為昨晚的事而恨我嗎?”
  “怎會,你是我的主人又是恩人,我還做了不該做的事,我在恨自己。”
  “小瑛,昨晚我告訴你,我愛你是真的,這句話我永遠不會收回。昨天我親了你我覺得很甜蜜很興奮很幸福。如果,我只是說如果,我再吻你你會不會接受?”
  田瑛的頭垂得更低,不說話。
  “小瑛!”若望求著:“你一定要說明白,否則我會認為你怕羞默許。”
  “我不能接受。”她很輕,但說得很清楚。
  “啊!”他放開她的手,他抓住被褥,吃力地問:“你不愛我嗎?”
  “我不能。”
  “又是上下不配的老問題?”
  田瑛搖一下頭。
  “那一定我不夠好,條件差。”一股寒意由心中升起,他的精神驀然萎靡。
  “哪有這樣的事?在我眼中少爺是十全十美,是我田瑛沒福罷了!”田瑛也感到很難過歉疚,若望還不夠好?
  “因為尚享嗎?”
  “我看不出哪一位少爺能比得上你,我也沒遇過比你更好的人!”
  “那你為什麼要拒絕我?”他眼眶紅了。
  “不是每一件事都能解釋的。”
  “是的!”他雙目迷茫:“愛一個人和不愛一個人,都是沒有原因的。你過去一直對我好是因為盡義務,我卻誤認你是愛上我。這烏龍擺得真大,真可笑……”他慘笑幾聲。
  田瑛看見他這樣子真難過,想安慰他,但是,她又能做什麼:“少爺,請你寬恕我。”
  若望笑著搖頭:“沒理由一定要你愛我,我……只是做了個好夢,現在夢醒了,回到殘酷的現實。啊!我真的有點疲倦了,我想休息一會兒,你出去吧!”
  “我先侍候你更衣,穿著禮服不舒服。”
  “我不想動,你出去。”他用被蓋過頭。
  田瑛想說什麼,始終沒有開口。若望是這樣不快樂,她也知道只有她才能令他開心,可是,她還能做些什麼?
  她不難過嗎?她傷害了若望,她好過嗎?
  房間裡靜了好一會兒,一切不能再彌補了:“少爺,你若需要什麼,馬上叫我,我等著侍候你。”
  沒有半點回音,田瑛黯然離開房間。
  若望聽見關門聲,他在被窩裡哭泣起來。
  他真是那麼不幸——
  母親去世了!
  父親愛政治比愛他多,甚至根本不愛他!
  媚姨不再照顧他了。
  連唯一的田瑛,也不愛他了!
  不!她根本從來沒有愛過他,是他自作多情。
  他失戀了!
  從今之後,沒有人再愛他了!沒有愛,活著為什麼?
  若望和田瑛“戀愛”的時候,是很開朗愉快的,現在他比以前更憂郁、更頹喪、更無精打采。
  懶洋洋,一切都不在乎。
  洛波問他:“比絲還沒有上課,那天你去看她,她跟你說了些什麼?”
  “我根本沒有見過她。”
  “你不是說星期日去看她?她對你也不錯,答應過應該去看她。”
  “好,下了課去看她吧。”
  到比絲家,比絲好一會兒才下樓。
  看見若望,她真是又驚又喜:“若望,想不到你竟然會來看我!”
  “洛波他們說你遇上劫匪,你的頭發……”
  “我戴的是假發。”她按了按頭。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晚我由叔父家回來,遇到兩個男人,他們捉住我,先剃了我的眉,然後再剃我的頭發。他們做了一半,我已經暈倒了,醒來已躺在自己的床上。佣人說:有人按鈴,打開門,我躺在地上。”
  “匪徒也奇,別的搶了錢便走,但他們竟然剃頭發,還會送你回家。”
  “更奇怪的是我的項鏈、腕表、金鏈、指環都在,手袋內也沒少一塊錢。”
  “什麼東西都不要,就不是劫匪了。或者,頭發能賣錢?也太麻煩,劫匪怎會取難不取易,真是怪劫匪。”
  “哪兒是劫匪,根本是尋仇。”
  “尋仇?你跟誰有仇?”
  “啊!不是。”她連忙拼命搖手:“不是,我只是開玩笑。”
  “什麼時候上學?你好些天沒上課,洛波他們叫我問候你。”
  “謝謝大家關心,起碼要讓眉毛長出來。”比絲嗚咽起來:“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怪啊?”
  “我看不出,我一直都沒怎樣注意。不上學要休息,我要走了!”說著站起來。
  “留下來陪我吃頓飯好嗎?”她站起來挽住他的手臂:“不能上學又不能夠出去,我很寂寞。”
  “我也寂寞。”若望沒好氣的。
  “你也會寂寞?史妮她……”比絲好像很興奮:“難得有這樣好機會,你留下來,我們互相作伴!”
  若望不耐煩拉開她的手:“我是來慰問你的,任務完畢,我要走了!”
  “若望……”比絲攔都攔不住他。
  若望突然不想回家,雖然,每晚有田瑛陪他吃飯,而且田瑛對他,可說侍奉周到,無微不至。可是一想到田瑛並不愛他,早晚要離開他,他的心就冷了。
  他對田瑛幾乎無話可說。
  他開車到一間人客稀少的餐廳吃了個牛扒,在外面兜了一會兒風才回家。
  車一進花園,生伯和田瑛都走了過來。
  若望停下車,生伯說:“六點多電視新聞報告,老爺被人襲擊……”
  “爸爸怎樣了?”若望第一句話。
  “亞瑛見少爺還沒回來,便打電話回大屋,高伯說:幸好老爺只是受驚,沒有受傷。兩個保鏢保護得力,那司機亞勝不單只開車技術一流,而且還會武功的。”
  “爸爸在家還是在醫院?”
  “在家,老爺拒絕去醫院。王醫生已經去看過老爺了!”
  “我馬上去看爸爸!”若望說著打火,車正要開行,突然亞娥飛奔出來:“截住少爺,高伯請少爺聽電話!”
  若望把車駛到屋子前,跳下車去聽電話。
  “少爺,你回來了,我……”
  “我馬上回來看爸爸。”若望微喘著。
  “不!不!我打電話給少爺,是老爺吩咐,他猜到你會來,特地叫我制止你。”
  “為什麼?”若望很不高興。
  “現在屋子前後圍滿記者,我們都把所有門關上了,現在老爺認為你不適合訪問……少爺來了記者也會圍著訪問你的,你不怕麻煩嗎?”
  “沒有什麼麻煩,我坦白告訴記者,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事實是如此。”
  “不過,少爺,我們不能開門讓你進來,你趕來也沒有用,連王醫生也走不出去。”
  “既然如此,讓我在電話裡跟爸爸說幾句。”
  “老爺正在開會:怎樣應付記者!”
  “我要來看爸爸,但你們不能開門,我想和爸爸在電話裡談談、慰問他,他又忙著開會沒時間聽電話,你說我應該怎樣做?”
  “實在情非得已,希望少爺體諒。少爺一片孝心,老僕一定代為轉告老爺。”
  “那只好這樣了!”若望一邊掛上電話一邊說:“嘿!連關心父親的權利也沒有,這世界還有什麼親情?”
  他說完便走進裡面上樓回房間,田瑛忙跟著追隨侍候。
  不過,有很多工作,若望已不讓她再做,以免彼此面對面尷尬。
  比如更換衣服,他便自己動手。
  他也沒有讓田瑛陪他溫習功課。
  更不會和田瑛說一句私話。
  尚享來找田瑛,他馬上出門,而且很晚才回來,沒有人知道他一個人在外面干什麼。
  他心情不好,常發脾氣。
  這天,生伯問田瑛:“你和少爺吵架?”
  “下人怎敢和主人吵架?”
  “你和少爺早就不是主僕,要耍花槍無所謂,可是不能太過份。你們兩個在鬥什麼?”
  “生伯,你應該看得出我對少爺很遷就!”
  “你不要說少爺不開心與你無關。以前你們兩個一雙一對的時候,少爺總是笑眯眯,人又活潑,一屋子都熱鬧;現在少爺胃口不好、精神不好、人瘦了面色也差了,你們兩個也不再有說有笑。甚至少爺常出外,在哪兒你都不知道,少爺一定對你生氣!”
  “也許嫌我侍候不周。”田瑛其實也很委屈,若望總黑著臉。
  “小倆口吵架鬧情緒,是不是為了尚享少爺?每次尚享少爺來他就往外跑。亞瑛,少爺不高興,你就不要理尚享!”
  “根本與尚享無關。”田瑛幾乎哭出來:“生伯,你根本不明白。”
  “生伯老了,年青人的事,生伯是不懂,也許是少爺不對,你就忍讓他。一家人,開開心心有多好?你聽我的話准沒錯,少爺始終是喜歡你的。”
  田瑛知道,若望情緒壞,都因為自己,但是,無論田瑛怎樣做,若望也不會快樂。除非田瑛表示愛他,但,田瑛怎能這樣做?唉!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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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31:48 |只看該作者
  “那倒沒有,生情,上下不配。不過上次他生病,我侍候過他,他感激我,所以忽然對我好起來。”
  “啊!是報恩。這是若望的性格,人家對他好,他就可以連命都不要了!”尚享舒了一口氣。
  “他請我做女主人的事怎麼辦?”
  “推說上下不配,另請別人!”
  “若他下命令呢?他喜歡下命令。我是下人,主人的命令怎敢不遵從?他又不是叫我做苦工。”
  “那,那就答應他吧,他今天那麼開心,我也不想令他掃興,況且又是第一次請客。”
  “但是他要我和他一起穿情侶裝。”
  “你就當時裝表演,暫充模特兒!”
  “我怕你的同學誤會。”
  “放心吧,事後我會向他們解釋。”尚享拍了拍田瑛的肩膊:“我明白你就是。”
  田瑛大大松了一口氣。
  亞娥追上來:“少爺到處找你!”
  田瑛看尚享一眼,尚享點點頭:“快去吧!”
  “……今晚少了兩個女孩子,會不會不夠女伴?”
  “哪兩個女孩子不來?”
  “史妮和比絲!”
  “我和史妮有意見,我和她不再是好同學,她不來,在我意料中。”若望奇怪:“比絲為什麼不來?請柬都發了,她還問我喜歡什麼生日禮物?”
  “她怎能來?”巴比嘩啦嘩啦:“這件事我早知道,艾華特沒告訴大家嗎?”
  “艾華特說比絲前晚遇劫匪,損失了一點兒,但也不致於不來參加舞會。”
  “唉!艾華特,”巴比推了他一下:“那兩個劫匪剃光了她的頭發和眉毛。沒頭發可以戴假發,但眉毛呢?畫眉怪怪的,怎能見人?”
  “那些劫匪也奇怪,打劫最多要錢,為什麼要剃她的頭發和眉毛?”若望看了看田瑛才說:“明天我去探望她,你們誰跟我去?”
  沒有人說話,還是馬田開口:“比絲追求你,對你好,和我們可沒有什麼來往;況且,她可能不方便見人。”
  “對了,”尚享說:“她是你女朋友,你應該去慰問她,順便代我們致意。”
  “我特別聲明,比絲不是我的女朋友。”若望又看田瑛:“我的女朋友不是她,明天我到她家,純粹是同學的關懷。”
  “算啦!同學也好,女朋友也好,總得有個人去看看。”洛波問巴比:“你怎會知道這件事?”
  “她兩天沒有來上學了,我問德比,那縮水歐陽菲菲,她和比絲最要好,就是德比告訴我的。”
  “看樣子你也很關心比絲,她兩天沒上學,我們根本沒留意。若望,你知道不知道?”
  “我也沒有留意,這幾天我很遲才上學,小息便溫習,下了課馬上趕回來。今天請客,很多事要辦。”
  “說起來,史妮三天沒有上學了。”
  “這個我知道,那天我把她趕走,她又哭又叫。”若望扮個鬼臉:“大概氣還未平。”
  若望安排大家玩紙牌,大部份的人客還沒有到。
  若望和田瑛分別回房間換衣服。
  若望換上那晚禮服,總嫌它不夠光耀鮮明,他特別看重今天的生辰。
  他打扮好了,悄悄下樓,同學們在會客廳又叫又笑(大廳已被布置成跳舞廳),他再由消閒廳的側門溜出去,來到田瑛的臥室。
  他敲了敲門。
  田瑛來開門,若望眼前一亮,誰說田瑛沒氣質不高貴?她穿上晚服和高跟鞋,頭發全向後束,梳了一個髻,配晚禮服梳馬尾是不適合。
  “你好漂亮!”若望握著她的肩膊,和她進去關上了房門:“似乎衣服素一點,你說是不是?”
  “你喜歡就行了,黑色晚禮服比較隆重!”
  “我給你帶來這個點綴一下,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若望打開了一個絲絨長盒。
  裡面裝有全套紅寶石飾物:紅寶石鐲子、紅寶石耳環、紅寶石指環,但沒有項鏈,卻加了一個紅寶石蝴蝶別針。
  “今晚我們的衣服用不著項鏈,這紅寶石蝴蝶別針,我由另一套拿過來,也可以配成一套。如果不太小心,不會看得出。你喜歡嗎?”
  “你不是要我戴上這些吧?”
  “是的!今天是好日子,紅寶石會帶來好運,這些我不是花錢買的,那是我媽咪留下的東西。”
  “夫人不介意我借用她的飾物嗎?”
  “當然不介意,你喜歡,我代媽咪轉送給你。”
  “不,大名貴了,我根本沒有用,今晚舞會完了我一定還你。”田瑛是不會接受這樣的禮物。
  “我替你戴上。”他一件一件的佩,紅寶石蝴蝶扣在晚服外衣的襟上。
  田瑛發覺若望的衣襟,也有個有枝有葉的紅寶石的襟針。
  若望帶她到鏡子前,兩個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我們不是挺相配嗎?”
  “你的衣服、首飾之功罷了。”田瑛垂下頭,她也有這種觀感,臉頰不覺熱了。
  若望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面頰上輕吻。
  田瑛愕了愕,慌忙說:“時候不早,賓客應該來了,我們趕快回大廳。”
  若望和田瑛的出現,同樣是令大家詫異的。
  “田瑛比想像中美十倍!”
  “若望和田瑛穿情侶裝!怎麼一回事?”
  “今晚誰是女主人?若望沒提過,會不會就是田瑛?這……不會吧?”
  “若望和田瑛在談戀愛?”
  “他們的確很相配,灰姑娘和俊王子大概就是這樣了!”
  “尚享呀,你失戀了。”
  “別吵,別躁!”尚享信心十足,毫不動搖,也不意外:“他們的事我全知道。大家少發謬論,讓若望過一個快樂的生辰。”
  “奇怪,那麼大方,你不吃醋?”
  “明白了就不會起疑心,他們兩個都是一番好意,都為對方著想。來吧!告訴你……別聲張啊!你也要為他們著想。”
  “當然,當然,是件好事嘛。喂!馬田,我告訴你……你別張聲……”
  “依娃,我告訴你個秘密……別張聲呀!”
  每一個人第一眼看見若望和田瑛,都大吃一驚,不久,大家又若無其事了。
  田瑛的方法,確實不錯。
  那天的氣氛非常的好。
  若望所有的中學和大學同學,或是同學的男女朋友都來了。
  只有史妮和比絲沒有來。
  但是,她們都送了禮。
  接到比絲派人送來的禮物,若望把田瑛拉過一邊,在她面前把禮物拆了。
  “真是一瓶香水,小瑛,氣味如何?喜歡嗎?”
  “喜歡,清清的,那些又甜又濃的香水就不好,很俗氣的。”
  “送給你,馬上塗上。”
  “不,怎麼可以,那是人家送你的禮物。”
  “我知道女孩子都喜歡香水,我好想買一瓶給你,又不懂你們女孩子的喜惡。因此我告訴比絲我喜歡一瓶香水。你知道我絕不用香水的,你不要,我扔了,那我的心思、比絲的心思都完了。”
  “好吧!謝謝!幸好比絲小姐今晚沒有來。其實男孩子偶然可以用一點古龍水。”
  “你喜歡,我明天買。”
  “留待我送給你,兩不相欠。”
  若望咬著下唇搖頭:“你為什麼總和我計算得那麼清楚?”
  “禮尚往來,彼此關懷,友誼才長久。”
  “唔!哈!你總是對的,相敬如賓,好美德!”
  “我去看看晚餐……”
  若望和田瑛並肩坐著吃自助餐,尚享老監視田瑛,田瑛偶然給他一個微笑。
  “你老跟誰笑?”
  “啊!馬田少爺和依娃小姐,馬田少爺很用功!”
  “我們是男女主人,等會兒舞會開始,第一個舞要由我們領跳。”
  “舞是你教我的,水准如何?要是我令你出醜,你可不要生氣。”
  “我也好不到哪裡去,彼此、彼此!”若望一點兒都不在乎:“只要我們覺得開心便夠,又不是參加比賽,跳不好也沒人笑!”
  “遵命了,少爺!”
  “哈!”若望點一下她的鼻尖:“又頑皮!”
  田瑛連忙垂下頭,尚享的眼神不會放過她的。
  若望剛和田瑛跳舞,突然生伯請他聽長途電話。
  若望也把田瑛拉了去,進書房,關上門,就靜了。
  “喂!喂!是的,啊!我是……”若望攬住她的肩膊,低頭告訴她:“是媚姨!每年生日,她總來個電話……喂!媚姨、媚姨,謝謝、謝謝!”
  “怎樣度過你的二十二歲生日,你爸爸……”
  “媚姨,我今天過得好開心、好開心,有很多禮物,有些禮物是錢買不到的。哈!我真想笑。”
  “你爸爸終於陪你吃了生日大餐?”
  “沒有,他影子都不見,只送來輛新跑車。”
  “那你……”她頓一下:“在做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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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29:44 |只看該作者
  “你沒有,全是出於妒忌心。當時,你和依娃最接近,史妮的生日舞會你們也是一對而來。我和史妮都很不開心,因為依娃根本是後來居上。史妮說要趕走依娃,便想了個詭計,要我進行。她引你上泳池,我引依娃上去,依娃給東西你吃時我推她一下,依娃身體自然向前傾倒,碰到你,你沒防備,便掉進泳池。”
  “啊!但依娃失去平衡也不掉進泳池。”
  “因為我及時拉住她!”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要你恨依娃,不理她,我們便能趕走她。我們不能讓依娃掉進泳池,若兩個人掉進泳池,她也病了你只會憐惜她。但若做成依娃推你下水,你沒理由再喜歡她,是不是?”
  “太可怕、太卑鄙!”若望連午餐也沒胃口吃下去。
  “是的,史妮的確很卑鄙,虧她想得出。”
  “知道她不對,為什麼還要聽她擺布?”
  “女孩子妒忌,會失去理智,何況史妮當時的說話像蜜糖一樣,我中計了。後來你生病,我既傷心又後悔,怎樣也想不到後果這樣嚴重。我幾次想向你表白、認錯,想請求你原諒,可是你總不肯給我機會。令我日夜不安,可能這是報應!”
  “沒有那麼嚴重,知道錯,就是有良知,會改過。”
  “我早就知道錯了,也不敢重犯,只是怕你不肯原諒我!”
  “過去的算了,何況,你又是受了別人的擺布。我不會怪你的,反而還感激你把真相告訴我。”
  “若望,我有兩件事請求你。”
  “你說吧!看我能不能辦到?”
  “第一,請你不要告訴依娃,否則她會恨死我。”
  “我不會,我會用另一個方法表示歉意。”
  “不要再追究史妮,請你也一並原諒她。”
  若望想了想,終於點點頭:“以前的事一筆勾銷。比絲,你有沒有收到我的請柬?”
  “收到了,正想告訴你,那天碰巧星期六,我一定會一早到。”
  “謝謝!”
  “可不可以給我個貼士?你喜歡什麼生日禮物?”
  若望抬起頭想一想:“一瓶香水,氣味要清一點、香味要持久。”
  “你也塗香水?”
  “我連香水都沒有買過,不知道女孩子到底喜歡什麼香水,你帶我去買也可以!”
  “不!我送給你。”難得若望喜歡。
  “我們回去了好不好?我還有些講義沒看完。”
  比絲當天晚上,就到史妮家裡吃飯。
  “我替你做了件好事,你應該請客!”
  “什麼好事?”史妮伸了個懶腰,人也懶洋洋。
  “若望的生日請柬你收到了?”
  “昨天收到的,他生日與你無關吧?”
  “當然有關,你應該謝我,本來你是沒有請柬的。你知道嗎?”
  “莫名其妙,你也有請柬,為什麼我沒有?”
  “他在生氣呀,你自己也知道的,他生病你怎樣對他?不服侍、不關懷又不體貼,我替你說了很多好話,他總算氣平了。他說,你不惹他,他就不再計較。”
  “他真的不生氣?”史妮精神為之一振:“這些日子他不理我,我真難受死了。唔!我要他陪我跳舞、逛街。上星期我在馬會餐廳碰見若望的爸爸,他叫我多去看若望呢!”
  “你暫時還是不要去煩若望,再過些時候吧,我不擔保他還會不會發脾氣。”
  “男孩子很簡單的,向他撒撒嬌、逗逗他便沒事了。唔!明天我下課後就去看他。”
  “過去的事千萬不要再提。”比絲暗自高興,若望說過史妮不惹他,他舊事不提:“看看你有沒有魅力令他陪你看戲、吃飯、跳舞、逛街……”
  今天下午只有一堂,因此若望下課後回家陪田瑛一起吃午餐。
  下午天氣暖和,若望回房間換衣服。
  這時候,史妮來了,她換了一身新打扮,令大家耳目一新,包括田瑛在內,每個人都看著她。
  史妮穿了一件金紫貂皮短大衣,中間隔著一行行彩色軟皮,這暖和天氣真難為她。她手上還戴了一雙皮革露指的手套,肩上掛著的也是個名貴皮革手袋。
  她的頭發顯然地經過特別設計,七彩的緞帶把頭發卷起,頭上有緞蝴蝶,也有絲帶。那個頭,比花籃還搶眼、還熱鬧。
  “史妮小姐。”田瑛上前迎接,史妮自從被若望趕走後,一直沒有來過。
  “若望呢?”她把手袋的金鏈子退下,一拋。
  “他到樓上換衣服,要不要我請他馬上下來?”
  “不用了!”史妮輕輕擺手:“我自己上去看他!”
  她上樓梯,到若望房間,用手一旋門球就進去。
  若望剛把一件杏領毛衣套在頭上,見史妮進房,趕緊穿上,一邊拉好衣服一邊問:“你怎會進來的?”
  “哈!”她聳聳肩:“開門進來!”
  “你怎可以未得同意,擅自出入別人的臥室?”若望面一變,很不高興。
  “你緊張什麼?我又不是第一次到你房間。”她實在受不住,汗都冒了。她用優美的姿態脫下皮革和短大衣,裡面是套黑白格子的套裝裙,鈕扣也用皮革做的。
  若望就覺得很有分別,今非昔比,他的臥室只有田瑛一個人能進來。對!田瑛,可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
  “有什麼事,到大廳說。”他立刻拉開房門。
  史妮互握雙手擱在他的肩膊上:“小氣鬼,你還在生我的氣?”
  “誰有心情生你的氣?”若望毫不留情地推開她。
  “唷!你怎麼還是這樣凶?”
  “請你出去,你不出去我自己出去。”若望說著便跑下樓梯,他擔心田瑛會誤會:“小瑛、小瑛!”
  田瑛難得空閒,到下人間把差不多完工的冷外套加工,她根本不理會史妮和若望。倒希望他們好好的,她就自由多了。
  “小瑛呢?”若望心急地找她。
  “她在下人間織冷衫。”亞娥說。
  “叫她來陪我!”若望急叫亞娥。
  “若望,別跑那麼快,我穿了高跟鞋!”史妮追上來,拉住若望:“你看看,我今天為你打扮得好漂亮,今晚我們上的士高。”
  “我還沒看筆記,沒空。”
  “我們很久沒有出去玩了,唔!若望,我要你陪我。這樣吧,我們一起溫習,然後去吃飯跳舞。”
  “我習慣和小瑛溫習,喂!你別老拉住我,人家看了會笑話。”
  “笑?誰敢笑?都是下人,他們敢管主人的事?”
  剛巧田瑛走進來,史妮立刻就指住她發脾氣:“你這丫頭,你又現身干什麼?去做你的家務。”
  “是……是少爺叫我出來做事的。”
  “喂!史妮,”若望拉開她的手:“你不要叫她丫頭……”
  “啊!說錯了個銜頭就大發脾氣。女書僮,行了吧?”史妮對田瑛說:“這兒沒有你們的事,你們都出去,守在後面盯著,什麼情趣都沒有了。”
  田瑛答應著轉身想出去,若望一手捉住她:“別走,陪我去書房溫習功課。”
  “少爺,既然史妮小姐來了,她又是你的同學,她陪你溫習功課才適合。我自己也有工作做!”
  “田瑛的話就對,要溫習當然我陪你。不過今天也沒有什麼功課,筆記也只有幾行,近來那些講師、副教授都偷懶,我們還是去兜風然後去吃飯。今晚跳舞,你打扮得有型些,我們上樓,我替你挑衣服。”
  “史妮!我好討厭你!”史妮像蛇一樣的纏住他,在田瑛面前又拉又拖又攬。
  “討厭我?你竟說討厭我?我對你那麼好,你掉下水我送你回家,雖然我睡過去了,但是我也陪了你一夜。再說,誰都知道我愛你,你卻說討厭我?”
  “你愛我?荒謬。”若望看了田瑛一眼,田瑛馬上垂下頭,若望誤會她生氣。史妮太過份,田瑛妒忌、發火也應該:“你愛我,可是我都不愛你。如果你愛我,你也不會用詭計害我了!”
  史妮一栗:“我用什麼詭計害你?”
  “算了,我答應過不提,別來迫我,給我走。”
  “走?你不說清楚我不會走。你太不給我面子,在下人面前罵我。”史妮怎樣也沒有想到比絲出賣她,她顯得理直氣壯:“我用什麼詭計,你說?”
  “你推我下泳池,差點害我溺死。”
  “胡說,全學校的人都知道依娃不小心推你下水,你找人算賬為什麼不找依娃?”
  “依娃是無辜的,比絲推依娃,依娃推我。”
  “啊!”他真聰明竟察覺出來:“你去找比絲。”
  “比絲也沒有錯,因為詭計是你想出來的,只不過叫比絲動手,錯的是你。”
  “什麼?”史妮訝然。好慌,這件事,只有她和比絲知道,因為詭計根本是比絲想出來的:“比絲這樣告訴你的嗎?”
  “是的。”若望沖口而出,馬上又說:“不,這不關比絲的事,你既然敢做為什麼不敢承認?”
  “你這蠢蛋大豬頭,一切都是比絲擺布,她是存心害我的。”史妮尖叫。
  “你不要在這裡撒野,我也不會再聽你的話。”
  “該殺的比絲!”史妮嘶叫著哭起來。
  田瑛呆著,糊塗了!
  “若你找比絲麻煩我必會為她出頭的。生伯,送客!”他不能不狠一點,他現在有了田瑛,而且像史妮這樣的同學,來往無益。
  “我殺死她,她出的鬼主意,她才是魔鬼。你今天這樣對我,將來一定會後悔。”
  “你走,以後請你不要再出現我的家裡,你不受歡迎。生伯!”
  “史妮小姐,請吧!”
  “若望……”史妮哭哭啼啼。
  若望耳煩,拖起田瑛的手往屋裡走。
  “若望,你怎能這樣對史妮小姐?”田瑛低聲說。
  “我不狠一點兒,她會纏死我。”
  “她纏你,也是因為愛你。她為什麼不去纏別人?”
  “你還為她說話!”若望站起來:“你很渴望她來纏我?你一點不生氣、不護忌?”
  “我……”田瑛也不能把心裡話說出來。其實她真的很同情史妮,或許她錯了,但她真心愛若望。
  “想到了心裡就不好受,除非你對我一點兒都不在乎。”若望拉她到消閒間:“否則你不會不妒忌。今天本來好好的,被她來一吵,真討厭!”
  若望開了唱機,田瑛問:“還沒到時間溫習嗎?”
  “今天功課不多,筆記幾行,坐下來,我們先輕松一下。可怕的史妮。”
  史妮在房間裡大哭大鬧,不肯吃飯。
  史福十分寵愛這寶貝獨生女,簡直就是命根。
  他馬上去慰問女兒。
  房門一推開,一只小古董花瓶飛出來,幾乎敲在史福的腦瓜上。
  史福高舉雙手:“寶貝,爹地,爹地呀!”
  房間靜了一下,跟著是媽呀,媽呀的哭聲。
  史福很小心地進去,因為地氈上有許多“戰爭”的遺物、遺痕。史福來到床邊,撫著女兒的頭:“寶貝,為什麼不開心?有人氣著你嗎?”
  “你還記不記得高若望?”史妮抽咽著。
  “記得!”史福為女兒抹眼淚:“那個高高的、白白淨淨、很清秀、很討人喜歡的男孩子,高家的少爺,對吧?小兩口吵架啦,是他不對?”
  “不是他不對,是比絲!”史妮邊哭邊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告訴了父親。
  “嘩!年紀小小那麼厲害,可以扮奸太師了。”
  “我去找她算賬,她又不在,這口氣我怎能咽得下?”
  “比絲是不對,但大家同學嘛,天天見面,吵架就不好。都是大學生呀,大學生應該有風度。”
  “爸爸,你為我出了這口鳥氣。”
  “爹地能做什麼呢?比絲我見過,又不太熟,否則也會勸她友誼萬歲、和平第一。”
  “爹地,你去替我教訓她一頓,揍她!”
  “打呀,爹地怕怕!君子動口不動手,教訓她也不大好。她年紀小,我那麼大了,要是我說她,人家會罵我欺負她。老人可不能欺負小孩!”
  “我怎能就此罷休?而且,我不能讓她追到手。”
  “比絲是個有心計的女孩子,男孩子都不喜歡有心計的女孩子。若望聰明有眼光,他不會喜歡比絲的。”
  “你說我會得回若望嗎?”史妮抽抽咽咽。
  “我擔保,好人有好報。你那麼乖又那麼善良,若望不愛你愛誰?”史福把一個金咭放在女兒手中:“明天約一班女朋友,大購物、大請客,心情好快會好轉。比絲呢!寬恕是美德,原諒她。”
  “但是若望不准我再到他家,怎麼辦?”
  “他氣在頭上,暫時不要再惹他。等他氣平了,爹地專誠向他道歉,一切就沒事了,乖乖,聽話……”
  離開女兒的房間,史福臉上的笑容沒有了。他走進書房,再進密室,偷偷打了個電話。
愛被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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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二十八日星期六,是高若望的二十二歲生日。
  田瑛五點就起來了,在大廳、消閒廳、飯廳裡插上鮮花,除了消閒廳,全部大紅玫瑰。只有消閒廳和睡房,插了粉紅的嬌小玫瑰。
  田瑛為了令若望開心,她也換上若望第一次送給她的軟皮貼身積克。怕若望嫌素,她在馬尾上扎了條粉紅發帶,配上條粉紅頭巾。
  她也為若望選了便服,晚裝早已准備好了。
  今天不用上學,她讓若望睡個飽,她坐在若望房門外,在通道的椅子上等他醒來。
  生伯來看幾次:“小壽星還在做好夢?”
  田瑛笑笑,閉上眼睛養養神。今天她一定忙個不了,下午就有客來了,節目一直要排到深夜。
  若望一覺醒來,精神充沛,他打個呵欠,嗅到花香,他連忙睜開眼睛,看到床頭的粉紅小玫瑰,他知道是田瑛為他准備的。
  一翻身,床的另一邊放著一包包裝瑰麗的東西,上面有細銀粉紅的花球。
  那不是禮物嗎?
  若望跳起來拆禮物:一條深紫紅的長頸巾、一套雪白格子花紋的背心和冷衫外套,上面有一張粉紅色的信箋,寫著:恩人、主人:生辰快樂!下面署名女僕田瑛。
  若望連忙下床梳洗,浴室已經放好了田瑛為他挑選的新便裝,但若望沒有穿。他穿了套黑白格子襯衣長褲全套,上罩田瑛送的純白背心和外套,再把深紫紅長頸巾圍上,穿上白短靴,在鏡子前照照:真是玉樹臨風,儀表不凡。他對鏡笑了笑,心裡甜絲絲。第一年有女朋友送生日禮物。
  他打開房門出去,田瑛被門聲驚醒,一看:似乎感到很意外,第一:若望每次一起床便馬上要見她,今天都打扮好了自己走出來;第二:他竟已穿上自己送的羊毛衣,又那麼俊逸漂亮。
  若望看見田瑛十分高興,走過去用手擁著她的腰:“我這樣打扮好看嗎?”
  “很帥,很棒!”
  “都是你給我的,謝謝你的生日禮物——無價之寶。我會永遠保存它們。”
  “舊了會發黃。”
  “但衣服的主人永遠不會變質。”若望看著田瑛:“你也穿了我送你的衣服,你獨喜歡這一套,最近買的都不大合適?”
  “不!全都是美麗的衣服,但這皮衣套裝是你第一次送給我的,我覺得很有意義。”
  到樓下,生伯已經在消閒間等著。
  “生伯!”若望主動而開心地呼叫他:“早安!”
  “少爺,老僕祝你長命百歲、健康快樂!”生伯拱起手笑哈哈:“蜜運成功!”
  “謝謝!全都接受啦!”若望低聲問田瑛:“我可不可以給生伯他們紅包?”
  “老人家說:未結婚不必派利是。”
  “給糖果錢可以的,記著提點我啊。”
  若望今天吃及第粥、鮮蝦生菜膽絲炒面。那全是生伯設計:及第粥是三元及第,希望主人學業成功;蝦與哈音相同;生菜的生與生猛的生同字。希望主人全年生猛,哈哈笑,面是長久的意思,當然希望主人長命百歲。
  田瑛吃得快一點兒,離座上樓。吃過早餐,若望便派糖果錢給家中每一個人。
  各人皆大歡喜,都紛紛跑出來向主人祝賀。
  大家回到工作崗位,若望和田瑛到花園散步,若望把一張金黃面額的鈔票,放到她的口袋裡。
  “給我那麼多,應該向你叩頭。”
  “不要分什麼你、我,以後我的錢,你隨時可以用。這三年多,今天我最開心。媚姨走了沒有人再為我做生日,我自己也沒有心情。只可惜爸爸不念父子情,昨晚我邀請他參加我的生日舞會,他又說沒有空!”
  “老爺的確很忙,看電視、看報刊就知道了。”田瑛安慰他:“他不來更好,大家沒顧忌,可以玩熱鬧些。”
  若望聳一下肩,點了點頭。
  他變了,瀟灑起來,不會像以前一樣為了一丁點兒事就郁郁不歡。
  他年輕,細胞的活力終於冒了出來,連下人都看得出,大家都說這是田瑛的功勞。
  她改變了若望。
  “少爺!”生伯走過來:“高伯來了。”
  高伯和高共榮的司機(不是特別司機)捧著一盒盒的東西,大概拿禮物來了。
  “恭祝少爺生辰快樂、身體健康。”高伯看見若望馬上嘴巴不停:“老爺派老僕來向少爺祝壽及送禮物,希望少爺今晚快快樂樂!開開心心!”
  “謝謝你,高伯。”若望給他們每人一百元糖果錢,高伯是意外的驚喜。照理,若望應該發幾句牢騷,禮物也不屑一顧,現在還派糖果錢呢!
  “啊!少爺,我差點忘記了,大禮物在此!”
  若望打開盒子,裡面是個鎖匙皮包,並有平治標幟。“少爺,新跑車就在門外。”
  若望拖田瑛出去,又把鎖匙包交給生伯:“叫亞忠把車開進來。”
  一輛閃閃發光、銀紅色、最新款的豪華平治跑車駛進來,若望問日瑛:“喜歡嗎?”
  “恭喜你又有新車,紅色好兆頭。”
  “生伯,帶高伯和平叔去吃點心,我去試車。”若望開了車門請田瑛上車,田瑛忙說:“我怎能出去?”
  “你聽不聽話?”他沒用命令這個字眼。
  若望開著新車在花園裡兜圈,一圈又一圈,他笑著問田瑛:“不出門也能坐車,靚車怎能沒有美人?”
  田瑛瞪他一眼,嘴還油了呢:“我們現在是行大運。”
  “不好嗎?”
  “當然好,又紅又行運。其實你爸爸也很疼你!”
  “因為這汽車嗎?我寧願他和我去吃個快餐。車有錢就買得到,感情是買不到的,像我和你。”
  這敏感問題田瑛不想討論下去:“尚享他們什麼時候來?”
  “你心裡就只有尚享!”說話酸酸的。
  “你的同學們什麼時候到?”田瑛感到好笑。
  “馬田他們五個來吃午餐,其他的三四點就來了。餐舞會八點開始,六點以後我們有一小時空閒,可以換上晚禮服迎賓。”
  田瑛好怕那情侶裝晚禮服,穿了它,豈不承認自己是若望的女朋友?那多麻煩,一定要想個方法。
  高伯走了,若望把新跑車駛回車房,和白色的法拉利並排,可能因為平治新,法拉利顯得暗淡無光。
  “車是新的美!”若望感慨:“人是舊的好!”
  “所以別忘了比絲和晶晶小姐。”
  “我不會忘記她們是我的好同學,像馬田他們一樣,但我說的是女朋友。對,女朋友也是新的。”
  馬田他們到了,田瑛總算暫時脫身。若望面皮薄,也不會公然介紹他的第一個女朋友給他的好同學認識。其實,若望雖然喜悅沖昏了頭,但隱約感到田瑛若即若離。
  “馬田,聽說你追求依娃?”
  “你不會不開心吧?我看你對依娃沒有什麼意思,她的款型很適合我。”馬田連忙望住若望:“我妹妹也追求你!”
  “你不要誤會,我不是找你麻煩。我和依娃只不過是同學,當初是常來往,大家在未找到男女朋友之前,交往交往也無所謂,對嗎?其實我關心你。”
  “壽星仔,你真可愛。”馬田笑著擁抱若望。
  “喂!你當心,可不能太熱情,我不是女孩子。”
  若望邊避邊笑:“你和依娃進展如何?”
  “唉!說來氣人,”馬田坐好了身子:“我每次和她在一起,她總提你。”
  “提我干什麼?”
  “說她害你掉進水池,求我向你道歉。”
  “我已經說過不關她的事,我們仍是好同學,我不是曾托你轉告她?”
  “我說了,她不信,她認為你仍在恨她!”
  “若望,”洛波加把嘴:“一會兒依娃來了,你跟她說清楚,打救馬田!”
  “好,我樂意……”
  田瑛趁機把尚享叫出花園。
  “……我真是沒有主意,他要請我做女主人!”
  “你推了他不就行了嗎?他有一打女朋友。”尚享皺眉:“最近看樣子他對你很好,他是不是對你日久生情?我真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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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28:08 |只看該作者
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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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瑛替若望扣襯衣鈕扣,老是扣不到。
  她終於放棄,垂下手:“你胖了,似乎又長高了!”
  “對呀!我真的胖。近來我開心,吃得下,睡得好,怎能不胖?我長褲的臀圍也很緊,坐著不舒服。”若望捏一下她的臉:“生伯說,這都是你的功勞。”
  “襯衣、長褲……凡是貼身的衣服都要重新再買。”
  “星期六不用上課,我們去逛公司、購物。”
  “你們?你跟誰呀?”田瑛為他另外換一件羊毛衣,這羊毛衣不穿襯衣也好看。
  “當然跟你,我說我們,我們的意思就是我和你,除了你還有別人嗎?啊!小瑛!”若望站著由她弄,眼珠子隨著她的手轉。
  “我可以去逛公司嗎?半路就給警察抓了,我能出去,我早就為你添衣服,這些小事還用你操心。”
  “唏!”若望揮一下拳頭:“氣死人,連買東西的權利也沒有,我非要立刻去找爸爸不可了。”
  “不要沖動,你是求他呢!”田瑛制止他:“他最不喜歡你沖著去找他,見面一定要預約。如果你不依照規矩,他一生氣把我趕走,怎麼辦?”
  “我跟你一起走!”
  “去哪兒?你可以去天涯海角,我連在街口站一天都不行。”田瑛拿起若望的羊毛短大衣和書本:“差不多要上學了,不趕快點便沒時間吃早餐。”
  到房門口,若望突然停下來問:“我下了課可不可以遲一點回來?”
  “當然可以,你又不像我,你絕對有自由做任何事。”
  “我擔心你等我,我不回來吃點心了,你一個人吃吧!好嗎?”
  “好!為什麼不好呢?”田瑛笑起來:“你可以不回家吃飯,明天星期六,你還可以玩通宵,大不了我等你門。”
  “不!我晚飯前一定回來,給我拿一個活動攝影機好嗎?今天早餐我不吃了。”若望接過外衣和課本。
  田瑛去拿攝影機,若望的東西都由她放,因此她最清楚。她拿了攝影機,放在袋子裡:“約了比絲小姐去拍照?今天天氣也不錯。”
  “約比絲?你好像一點都不介意。”若望說:“我就不高興你和尚享在一起。”
  “是尚享少爺來找我,可不是我去惹他。你不高興他來,自己告訴他。”
  “喂!小瑛,你為什麼不等我?”
  田瑛已跑下樓梯,若望追著她,田瑛邊說邊說:“在車上等我!”
  若望不知道她要干什麼?但他卻乖乖地坐在跑車內,書放在車前的隔板櫃內,相機袋放在車後。
  田瑛飛跑出來,拿著個精美食物雞皮紙袋。
  “帶回學校吃,不吃早餐腦袋會遲鈍。”她把袋子放好在相機袋子的上面:“快去上學吧!拜拜。”
  “小瑛,”若望拉著她的手,身體移過去,看見不遠處站著幾個僕人,他本來有所行動都停止了,他只有拍拍她的手:“黃昏見!”
  田瑛含笑跟他揮手道別。
  在若望的眼中,在若望的心中,田瑛真像個美麗賢慧的小妻子。
  他以前嫌家冷,現在只有回家才覺得有溫暖。
  他以前沒有希望,今生不如把——他的希望,寄托在田瑛的身上。
  他回學校吃著田瑛為他准備的鮮奶和三文治,覺得很滿足。
  “喂!若望,早晨。”比絲常會巧遇他。
  “早安!”他向她友善一笑。
  “你在干什麼?”
  “吃早餐呀。”
  “你家的廚子都罷工?”
  “沒有,有好老板的工人還會罷工?”
  “你吃早餐、晚餐都很講究:款式多,坐著有人左右侍候。怎麼吃三文治?還走著吃!一定難以下咽。”
  “不!這三文治很美味,邊走邊吃東西,可以幫助消化。唔!不跟你聊。”他吃下最後一口面包:“上課了。”
  “喂!若望,下午我們沒有課,去看電影。”
  “不行,下午我有緊急的事要辦,對不起。”
  “那,星期六吧!”
  “星期六我要去百貨公司奉獻,拜拜!”
  比絲覺得若望變了,他人是開朗了,也易說話,可是,要約他反而不容易。他最近好像很忙,忙什麼?依娃和史妮肯定沒跟他來往,難道真是馬田的妹妹嗎?舞台一樣:出完一個又一個,好男孩就是吃香。
  田瑛看著餐桌,今晚吃西餐,她換了一束鮮花。
  “小瑛,你在哪兒?”
  田瑛由飯廳走出來:“你回來了!”
  “吃飯啦,馬上吃,吃過晚飯看電影。”
  “你先洗洗手,抹把臉。”田瑛替他把羊皮外衣脫下。
  “那我到浴室一會兒。”若望把相機袋交給田瑛。
  田瑛連忙叫亞娥通知廚子,准備開餐。
  晚餐若望吃得很快,田瑛忍不住問:“午餐你到底吃了些什麼?”
  “根本沒有吃午餐。”
  “什麼?早上一瓶鮮奶、一客三文治,一直餓到現在?”
  “唔!是呀!”他嘴裡含著牛柳,又塞塊番茄。
  “你一定拍了很多相片。”田瑛為他把牛柳切開。
  他點頭:“跑了好幾處!”
  “哪位小姐那麼好運?能令我們少爺到處跑,連中午飯也不吃?”
  “小瑛,田瑛!”他已經開始吃甜點。
  “你就會拿我開玩笑。”田瑛搖搖頭:“我又沒有去,關我什麼事?”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哎!你別吃得那麼快,你要吃什麼水果?”
  “今晚想吃個蘋果,我自己來,你牛柳還沒吃。”
  “我不餓,下午吃了蛋糕!”田瑛把蘋果切開四份,削了皮,去了核,用叉子把蘋果送進若望嘴裡。
  若望一直甜在心中,他也拿個叉子,把牛柳叉著給田瑛吃。
  田瑛臉一紅,後面有僕人侍候呢!以前都是同事。
  田瑛輕輕推開若望的手,把削好皮的兩個蘋果用盤子盛著,交給他叉子,讓他自己吃。
  “我先到樓上,你吃過飯來二樓最後一個房間,我在那兒放活動電影。”
  他捧著碟子出去了。
  飯後茶都沒有喝,田瑛匆匆吃畢,為若望弄了杯檸檬茶,拿到二樓。
  打開門,裡面黑麻麻,只有一個小幾上有盞小燈。
  “小瑛,當心走過來。”
  田瑛把茶送到他手上。“謝謝!你坐在我身邊,幾上有本子、也有筆,一會作你有用。坐得舒服嗎?放映了!”
  “奇怪!怎麼沒有人呢?小姐們呢?啊!有一個,倒沒見過這位小姐,她是你的新女朋友嗎?”
  “田小姐,你看清楚點,另一個又走過來,都穿同一制服,她們是售貨員!”若望喝著檸檬茶。
  “售貨員?怪不得都是女裝用品。”
  “等會兒還有許多女仕時裝,你看清楚,喜歡的就記下,我的影片都加了號碼。”
  “要買衣服的可不是我,少爺是你呢!影女裝有什麼用?”
  “等會兒有男裝的。我買,你也要買,你根本沒多少件衣服。以前你不能出外,現在可好,喜歡什麼記什麼,明天把你喜歡的都買回來。”若望說:“你不知道我有多慘,我去拍攝,人家以為我是商業間諜,還要出動我爸爸的名字。而且,幾間大百貨公司我都拍過了,一定有你滿意的。”
  “你何必那麼麻煩,又不是店子入貨,你看見什麼、喜歡什麼買下來就行了。”
  “你的呢?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我又不能陪你逛百貨公司,這是最好的辦法。你一定要挑,否則,我把情侶裝全部買回來!”他伸長了腳,靠在椅上:“我好累,你自己慢慢欣賞吧。”
  “你的呢?”
  “由你挑選,你喜歡就行,你眼光比我好!”
  “你呀……”
  “你不要叫我懶蟲,我已經忙了整個下午。”他雙手交抱胸前,洋洋自得。
  替若望選衣服、鞋子,田瑛是很有興趣;自己的呢,就隨便挑幾件好了。
  “挑套漂亮的!”他又插進一句:“留件我生日穿!”
  “你已經送了我一套皮衣。”
  “黑色有什麼好?”
  “你不是那麼迷信吧?”
  “打扮得漂亮些,大家開心,也替我挑一套,最好跟你的一樣顏色。”
  “在家裡穿給自己欣賞?”
  “那天我想開個餐舞會,我還沒有做過男主人。”
  “你以前也提過,不過你說過要看你那時的心情。”
  “我快生日了,我現在心情非常非常的好,就決定開舞會,把所有同學請來。我也應該把你介紹給大家!”
  “一個來歷不明的偷渡客。”
  “誰敢說你我馬上把他趕出去,對女主人怎能這樣不尊重?”
  “女主人,我?你真是把我嚇死。”
  “我是男主人你當然是女主人,況且你也住在這兒,這是你的家。”
  “要是給你的女朋友知道了,她們把我的骨也拆下來。我好怕!”
  “她們都是我的女同學,不是女朋友,說過多少次了,我沒有女朋友。現在有了,田瑛小姐。喂!你看著選衣服呀,邊看邊談,別浪費了我的心意。”
  “你還是少說幾句,惹惱了那些小姐,把我告發出去,我當晚就被押走,到時誰也救不了我。”事實若揭穿,田瑛是真正的擔心。
  “她們或者妒忌、罵你,甚至動手,但她們絕不會告發。第一,她們還不敢和我爸爸過不去;第二,她們全部早就認識你,現在告發你,她們也犯了知情不報。你提醒我倒好,陳明厲害,她們就不敢亂來。你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人欺負你,也不會給人把你帶走。不過,你的居留問題,我真的要盡快辦理……”
  時裝全部看過,田瑛關了放映機,房間內黑壓壓。田瑛正想站起來開燈,若望拉住她的手,要她重新坐下。
  “我去開燈呀!”
  “幾上不是有盞小燈?我喜歡這氣氛。”
  “兩個人黑麻麻的關在房間裡,外面的人還以為我們干什麼?”
  “干什麼?這房間又沒有床,幾張椅子、小幾。”若望把她的手拉過去,玩弄著她的手指:“你雖然做家務,手還是又柔又軟,你的皮膚真好。”
  “你不想看看我挑了多少衣物?”田瑛感到渾身不自然,手又不能收回去。
  “明天把東西拿回來,全都看到了。唔!你不覺得這樣坐著好舒服。小瑛,你相信不相信緣份這回事?”
  “我也不大清楚。”心想如何可以脫身。
  “以前我不相信,甚至認為自己一生和人都沒有緣份。好像我媽媽早死,爸爸本來視我為命根,半途竟又醉心政治。媚姨很疼我的,但和爸爸鬧翻就不理我,把我扔下。不過現在我相信緣份,街上有那麼多車子,如果我們沒有緣份,你怎會走進我那一輛?”
  “只是偶然!”
  “我自念中學後就沒有病過,那次如果不是依娃推我下水,我不會病。我沒病過,根本不知道你對我那麼重要,也不會去體驗你的優點,當然更談不上喜歡你,你說這不是緣份嗎?”
  “任何人生病,感情都會脆弱,心靈都會空虛,就算你真的喜歡我,也是乘虛而入,那根本是沒有基礎的。”
  “我現在沒有病,也不空虛,但我仍然喜歡你,而且越來越喜歡。”若望轉過身,凝視田瑛:“我只是擔心,可能我多疑,我覺得你並不很喜歡我。你對我好、照顧我,都好像是報恩。”
  “我不應該報恩嗎?你救了我!”田瑛慌忙垂下頭,這環境太浪漫了,他會做些什麼?
  “我不要報恩,報恩就不要對我好。小瑛,”他抬起她的下巴:“告訴我你也喜歡我,我們平等,誰也不欠誰,你說!”
  “我不會說,說不出口。”田瑛背部的肌肉都僵硬了,她寧願若望打她幾個巴掌。
  “難為情,害羞,是不是?”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田瑛真想奪門而出。
  他把臉湊近一點兒,田瑛慌死了,她……她真要……若望在她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便把她放開,田瑛冒出了一身冷汗。
  唉!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睡眠不足引致無精打采,相反若望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活力充沛,他吃過早餐就出門了。
  他沒有駕車,亞忠開了勞斯萊斯送他去的。
  隨隨便便地打發了工作,回到自己房間寫了封信,懶懶地靠在床上。
  星期六她多半要陪若望,尚享有時也會來,現在若望出去了不必陪他,尚亭又沒有來,人一放松,竟靠在床上打瞌睡。
  若望歡天喜地的回來,見不到田瑛,急得到處跑。他往下人間,在後花園看見生伯,他剛在廚房看主人的午餐。
  “生伯,小瑛不見了,她是不是去了下人間?”
  “我剛由那兒出來,沒看見她。也到了午餐時間,她應該來打點一下。”生伯喃喃的。
  “家裡僕人多,以後家務事就別再煩小瑛,我一個人已經夠她忙了。生伯,小瑛呢?”
  “十點多我見過她,她回房間去了。”生伯想想:“她回房間後一直沒有出來。奇怪,她很少白天回自己房間,不是忙家務,就是到下人間織冷衫。”
  若望心房肌肉一緊:“她沒事吧?”說著急忙轉身便跑回屋裡去,又由大廳轉出後面的客房。
  推開田瑛的房門,看見田瑛坐著,頭側過一邊,若望深感不妙,撲上前,握著田瑛的肩膀:“小瑛!”
  田瑛也被他嚇死,做了虧心事被發現呢!她定著眼睛瞪住若望。
  “小瑛,你沒事吧?小瑛!”
  她定了定神,慢慢地說:“對不起,少爺,我昨晚睡不好,很倦,我怕是睡過去了,真對不起……”
  “啊!”若望一把抱她進懷裡,吐口氣說:“你差點把我嚇死。”
  生伯趕上前看見,慌忙避開,幸而沒被田瑛他們發覺。
  “少爺,我工作時候打瞌睡,你為什麼不罵我?”
  “罵你?你沒事就好了,什麼工作時候?你喜歡什麼時候睡就上床,我回來了你一樣可以睡。”若望輕拍她的背:“告訴我,為什麼打瞌睡?哪兒不舒服?要不要請王醫生?”
  看若望緊張真切的樣於,田瑛怎能不感動?不慚愧?“我沒事,我只是偷懶。你回來我沒有等待侍候,還要你為我白擔心。”
  “我不是小孩子,又不是媽媽裙下的乖男孩,我自己可以獨立。反過來我可以照顧你、侍候你,因為你比我小,而且女孩子天生是要讓男孩子保護的。”
  “做你女朋友真幸運。噢!下午一時,已過了吃午餐的時間,餓了吧?我們去吃飯。”田瑛終於找個借口離開他的懷抱,並且迅速下床,穿上鞋子,幸而梳好的馬尾沒松下,她含笑撥了撥鬢邊的頭發。
  “如果你不太餓,我想讓你看些東西。”
  “不餓,我只是擔心你。”
  “那來吧。”若望拖住她的手,他們繞過去回大廳,生伯機警地先走一步。
  一進大廳,田瑛叫了起來:“嘩!大盒、小盒,一疊疊,誰要開店舖?”
  “坐下來,一盒盒地拆開,很有趣的,要不要試試?”若望逗她,他一面叫亞娥:“送兩杯熱杏仁茶來。小瑛,你睡醒了一定口渴。”
  “怎麼還要她們來侍候我?”
  “我不希望你再辛勞、再做家務。你常侍候別人,也讓別人來侍候你。”
  “她們會不開心的,我們曾經是同事。”
  “她們沒有理由不開心,她們也希望將來有位好女主人。要是真有人不服氣,她可以另謀高就。”亞娥送杏仁茶來,若望先拿一杯放在田瑛手中,田瑛忙向若望和亞娥致謝。
  “杏仁茶應該是少爺喝的。”
  “媚姨說:女人喝更好,養顏。秋冬喝杏仁茶、春夏喝西瓜汁,本來就是媚姨訂下的。小瑛,拆禮物……”
  亞娥回下人間,托盤一扔。
  “喂!乒乒乓乓,發什麼脾氣?”
  “不順眼、不公平,她工作時間睡覺,少爺不罵她,還跑著到她房間慰問。”亞娥氣呼呼地數手指頭:“杏仁茶是少爺享用的,現在她也喝了……小瑛剛睡醒口渴。呸!吃午餐時間早就過了,少爺陪她坐在地上拆禮物,盒子一幢幢,山那麼高,不知道她下了什麼迷藥!”
  “田瑛!”亞娥昂了昂頭,她不怕田瑛七級跳,反正大家都是下人。
  “田瑛是我們少爺喜歡的人,你怎可以罵她?”
  “喜歡也只不過是女僕、女書僮。”
  “不再是了吧?你看不出少爺不只是喜歡她那麼簡單?少爺對每一個人都好、都喜歡。但少爺有脾氣,也不隨便遷就人,更不會主動表示對人關懷。過去那些來來往往的小姐們,哪一位是少爺主動接近的?”
  亞娥在想。
  “田瑛很可能做我們的女主人,身為下人的,就不應該背後說主人閒話。”
  “鄉下貨,她也配……”亞娥低聲喃喃的。
  “我倒希望田瑛做我們的女主人,第一,她本性善良,人溫柔又明理,也有學問,她絕不會虧待我們下人。更重要的,少爺過去和所有小姐在一起都不快樂,他看見田瑛就開心。我最怕他悶在屋子不說話,現在常可聽到他的笑聲。少爺本來就好看,他長胖了,更好看,心情愉快面色好,少爺真是越看越英俊,這一切都全靠田瑛,田瑛令他改變——變得更好。所以,少爺不能沒有田瑛,否則他會打回原形。亞娥,你也希望少爺好吧?”
  “當然,但……”
  “田瑛除了不是富家小姐,她哪一樣比不上那班小姐?她沒打扮已經比她們好看。我看來看去,還是只有田瑛配少爺。”
  “田瑛這孩子心地好,又好學。”四姐說:“她做少奶我也高興!”
  “少爺高興我就高興。”張媽說:“我們不看在少爺份上,也應該想想太太,她對我們有恩,少爺是她的獨生子,不錯吧!”
  “對!少爺喜歡就行了,管她是不是從鄉下來的!”西廚說。
  “如果找史妮小姐、比絲小姐那樣的人回來做女主人,我寧可田瑛做。”亞忠說。
  “那些小姐有什麼好?專門擺架子。”花王抿抿嘴:“少爺對她們也只是敷衍敷衍罷了。”
  “英雄莫問出處,田瑛好……”
  “既然大家都不反對,以後便要對田瑛客氣些、尊重些。”生伯笑說:“是未來的女主人呀!”
  “若望,這不是我要的,你到底有沒有看那張單子?我只要一件絨外衣,三件毛衣、兩件襯衣、兩條長褲,哪來那麼多?”
  田瑛拆開的,竟然大部份是女裝。
  “我看得清楚,就是奇怪,你的冬季和春季衣服,加起來不夠十件。可是我的呢?樣樣齊:襯衣兩打、褲子兩打、毛衣一打、鞋子一打、領帶一打……我數之不盡。”
  “你每天要上學,放假要和朋友出去,當然要多些衣服。我又不用出門。”
  “你在家也要穿衣服呀!衣服除了給自己欣賞,也給我欣賞,多劃算。”若望把一件很美麗的絲襯衣比在田瑛身上:“你衣服太少,我又不敢亂挑,怕你不滿意,於是便把那些情侶裝全部買下來。你一套,我也有一套,所以才買下那麼多。”
  “情侶裝?”田瑛本來想說:“為什麼買情侶裝?我們又不是情侶。”但她忍下了,若望對她那麼好,就委屈點,何必掃他的興?“一大廳衣服,一定花了不少錢!”
  “我也不大清楚,用的是信用咭。數目應該不會少,因為有許多贈品:化妝鏡、相架、化妝品、手提包、購物袋、羊毛襪、手帕……”
  田瑛苦笑:化妝品、手袋……對她有什麼用?
  “其中一對情侶裝,我是特地買回來,准備我生日那天穿的,就在這,你看看喜歡不喜歡呢?”
  那是兩套黑色晚禮服——外衣、長褲、雪白的禮服襯衣,黑緞禮服和袋口巾,上面都鑲有水鑽。外衣、襯衣的鈕扣也全是水鑽。唯一不同的,是若望一雙漆皮皮鞋,田瑛一雙尖型密頭的新款高跟鞋。
  “漂亮嗎?喜歡嗎?”
  “好漂亮,不過小姐們看了會不喜歡,我這下級女主人,誰看了都不服氣。”
  若望伸手掩住她的嘴:“我不喜歡你這樣說!”
  “對不起。禮物看過不少,三點了,先吃午餐好不好?我們不吃,生伯他們也不敢吃,做工的容易肚餓。”
  “好!”若望拖她起來:“一切全聽你的。”
  “我能坐下來嗎?”
  若望剛在吃午餐,下午還有課,他趕不及回家吃飯,他抬起頭:“當然,比絲!”
  比絲坐下放好書。
  “我替你叫客午餐。”
  “謝謝!不過,我胃口也不好,吃不吃都無所謂。今天這個機會,我找了很久。”
  “有事找我嗎?”
  “我有話跟你說,無從開口,你都沒給我機會說出來,一直悶在心裡,很不舒服。”
  “啊!是的。不好意思,這些日子,總是匆匆忙忙,現在午餐時間,我有空,你有什麼話,請說吧!”
  “我對不起兩個人。”
  “啊!”若望敷衍著。
  “一個當然是你,另一個是依娃!”
  “對不起我?有嗎?我倒沒注意,最近我和依娃也沒有在一起,倒不是為了那次泳池的事,一方面我忙,而且,馬田好像追求她!”
  “那一次你被推下泳池冷病,其實和依娃無關。”比絲怎會不知道馬田追求依娃,所以她的話更非說不可,她的對手越來越少了。
  “當時我有點生氣;不過,現在我已經沒有記在心上。其實依娃沒理由故意推我下水,她也是不小心沒站好。這種事,誰也不想發生,我已經原諒了依娃。”
  “依娃是最冤枉的,她根本沒有推你,有人推她,她站不住向你沖倒是真的。”
  “那倒是新聞。”若望像聽故事:“誰要推依娃?”
  “我!”
  “你?”若望就吃驚了,用叉指住比絲:“你和依娃有什麼過不去?”
  “我也不是要推依娃,要推你!”
  “推我?”若望幾乎沒跳起來,他不明白:“比絲,我們是好同學,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吧!你為什麼要對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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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26:29 |只看該作者
“少爺……”他的話多使人傷感。
  “你不用勸我,出去吧,讓我絕對的清寂。”
  那怎可以?她的感情也曾被傷害過,她也是個被親人遺棄的人。如果沒有若望,這些日子她能平平安安,舒舒服服,能逃避那一劫?
  不!不可以恩將仇報。他對她若好一倍,她的兩倍就該付出來,起碼,先要他病好,她更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你到底要我怎樣做?”
  “勉強就不要了,否則我真的變了乘人之危。”若望忽然冷了下來:“算了吧!我收回今天說過的話。”
  要是僵下去他不肯吃藥就慘了,她知道任何人對他都沒有用。她咬咬下唇,坐在床邊,輕輕拍他的臂:“少爺,假如我請求你,准許我和你交個朋友?”
  若望心裡松了一下,嘴巴說:“若是你真把我當朋友,就不會叫我少爺,你也沒叫尚享少爺。”
  唉!多難。咽一下,吃力地說:“若望!”
  他轉過身,揩了揩眼睛,握住她的手:“以後你要陪在我身邊。”
  “我每天都侍候你!”
  “不是侍候,反過來我可以侍候你。現在我們是完全平等的。我是說,不要離開這兒,不要離開我。”
  “我還能到哪兒?若望朋友,鮮奶都快冷了,吃藥好不好?”
  “好,我希望馬上恢復健康,做人家男朋友躺在床上要女朋友侍候,真是一點威風也沒有!”
  田瑛拿著牛奶杯,讓他一口一口地喝:“現在不要死了嗎?”
  “不要了!你待我那麼好,死了舍不得你,留下一段心事。”
  “傻瓜……”
  房門鈴響。
  “誰?”若望低聲問田瑛。
  “一定是你的好同學。昨天一天,都有電話來,尚享、馬田少爺、比絲和依娃小姐……幾乎沒停過!”田瑛本來坐在床上,連忙站起來。
  “嘖,我正想跟你好好地談,他們來豈不多余?吵都被吵昏了!”
  “別孩子氣,人家是一番好意!”
  門鈴又響了!
  “趕快讓他們進來呀!他們會起疑心的!”
  “進來!”
  “少爺,”進來的是生伯,他看見少主很高興:“今天你精神好多了,真是三十之前人欺病。”
  “生伯,原來是你!”若望松一口氣。
  “幾位少爺、小姐來問候你,要不要請他們進來?她們在大廳等著!”
  “我的天!”若望看著田瑛低聲說:“他們真煞風景!”
  “少爺反正無聊,讓他們陪陪你!”田瑛暗中扮個鬼臉,向他笑說。
  “唉!”若望翻翻眼:“生伯,請吧!”
  一天都有人,男同學、女同學。高共榮也打過電話來,說好要來的,派了高伯來後,知道兒子沒大礙,他又去忙公事,始終沒有來過。
  晚飯時間才靜下來。
  田瑛送食物進去,若望自己坐起來:“今晚不用喝牛奶了?”
  “你知道?”
  “嗅到香味!”
  “王醫生說晚上可以吃點粥,我煮了鹹瘦肉粥。”田瑛按了按他的頭:“退熱了。”
  “人開心病就好了。”若望伸手去接碗。
  “很燙,讓我來喂你。”田瑛把兩個枕頭放在他背後,讓他坐好;然後坐在床邊,小心地喂粥。
  “我可以乘機享福,好味道。”
  田瑛侍候好他正要離去,他問:“去吃飯?”
  田瑛點了點頭。
  “吃完飯來陪我聊天。”
  “等你休息一下,生伯來侍候你洗澡。”
  “你吃過飯,沒事了,來陪我。”
  “你沒有發燒,我不用守通宵。”
  “我也不要你再熬通宵,太辛苦。我們只是睡前聊聊,行嗎?”
  “好吧!我十點鐘就沒事了。”
  田瑛通常十一點鐘便可以上床睡覺,若望退燒,晚間不用服藥。田瑛已忙了兩天,昨晚整夜沒睡,本來,她應該早點休息,生全也是這樣說。
  但是,若望要和她聊天,她沒理由拒絕。
  她吃了飯,洗了澡,便進若望房間。
  他坐在床上,生伯替他更衣洗澡後,人已經不再憔悴,只是嘴唇還有點干,發過燒嘛!
  若望拍了拍床邊,叫她坐下。
  田瑛坐下來了:“你應該早點睡,明天王醫生會送你去醫院做檢查。”
  “我開心,睡不著!”孩子一樣。
  “你怎會掉到泳池去的?”
  “我也莫名其妙,大家在泳池邊拍照,突然依娃拿東西給我吃,出其不意她的身體向前傾,我站不住便摔進泳池裡。奇怪依娃又沒有摔下來,她說好像有人推她,又有人拉住她。我掉進水裡,心慌幾乎沉下泳池底,幸而我也學過潛水,我極力把頭伸出水面。本來想游上泳池,可是大衣浸了水很重,水又冰冷,手腳都不聽使喚,我好幾次幾乎暈過去,一暈就沒頂了。幸好最後關頭有人救我,但我已經魂飄飄。”
  “連你的大衣也不見了。”
  “在史家別墅,明天叫生伯派人取回來!”若望托著頭:“我不明白依娃為什麼要推我下水?”
  “她沒理由推你下來,也許不小心或站不穩。”
  “但是大家都說是她推我下泳池。”若望不高興:“開玩笑太過份了!”
  “怪不得你叫生伯請她離去。她哭呢!”
  “誰叫她做錯事?田瑛,你想睡?眼好像抬不起。”他拿起她的手放在他的掌中:“我差點忘了你昨晚一夜沒睡,這兩天夠你擔心,去睡吧!”
  “我有點倦,喂你吃完最後一次藥,我也回房間睡覺。”田瑛侍候他服藥,讓他躺下,開一扇窗,拉上窗幔,檢查暖氣,一切妥當,正要離去。
  “田瑛!”若望在床上叫她。
  “要什麼?”田瑛連忙過去。
  “晚安!”他柔柔地望著她:“明天見!”
  “晚安!”田瑛為他拉好被,把他伸出來的手放進被裡,他握著她不放:“你不聽話,明天我不陪你去醫院。”
  “你不去,我也不去!”
  “萬一水滲進肺部?”
  “由它好了!”若望還是握著她的手,像握住證據。
  “我困都不讓我睡嗎?明天我還要六時起床。”
  “答應我們明天再聊天,我有很多話告訴你!”若望一直看著她。
  “我答應你。”
  “晚安!”他緊握她一下,終於把她放開:“明天見!”
  史妮被若望趕走,心有不甘,去找比絲算賬。
  “哎唷!我是一心為你好,我安排一切天衣無縫,我令依娃碰若望下水,好等若望憎恨她。本來若望那天的情況,是應該送醫院,我怕大家跟著去,有心給你一個機會和若望單獨相處,培養感情。你和若望乘車離去,我便拉住各人,有沒有人去騷擾若望?連依娃我也派人監視她。”比絲理直氣壯:“我還以為若望病一好,就會宣布和你訂婚。”
  “訂婚?你想!他那天像瘋狗一樣,罵田瑛,又趕我走,我……白熬了一夜,實在不服氣。”史妮說著,哭了起來。
  “你還怪人,都怪你自己不好,你一個人看住若望侍候他。男人生病,感情最軟弱,最容易動情,你只要細心細意待他,他一定會大為感動,馬上投降。你怎會在這緊張關頭睡大覺?還在病人床上?他生病你不侍候,還增加他的負擔?你的表現更不像關心他、把他放在心上,他怎能不恨你。”
  “我又不是特護,我怎會侍候人?”
  “嘿!那天你自己同意!”比絲動氣:“你這個人真蠻不講理,自己不爭氣,還反過來怨人!”
  “都是你出的鬼主意,明知道我做不到,你存心來陷害我。那天若望本來正向我道歉,大家和好如初,現在,現在他不理我了!嗚……呀……”
  比絲抿抿嘴,其實,她心裡恨史妮恨得要死,一會兒:“別哭了,我們還是想個補救的辦法吧。”
  “還有什麼可補救的?他恨依娃也恨我。”
  “他恨依娃因為有事實擺著,你嘛,我跟他說說,為你解釋一下,或者……或者他會原諒你。”
  “真呀,比絲,還是你關心我。”史妮抹把淚:“你一定要幫我,在若望面前,為我多說幾句好話。”
  “知道了,我始終是走你的路,維護著你。不過,若望脾氣怪,說不定他還會對你生氣一段日子。”
  “那沒關系,說起來,我也有錯。總之,他不要和我絕交就好了,以後我會補救的。男孩子嘛!嗲嗲他就行了,我還沒出這一招呢!”
  “你等我好消息……”
  一下了課,若望匆匆忙忙收拾好書本。
  外衣一拉,人便往課室外沖出去。
  “若望、若望!”比絲乘史妮有事早走一堂,連忙追了上去。
  若望吐口氣站住了腳。
  比絲追上來:“若望,我們去喝杯茶好不好?我有許多話跟你說。”
  “明天吃午餐時間,今天我沒有空。”
  “有約?晶晶?”
  “我趕回家等長途電話。”若望隨口說,其實他是心急回家見田瑛。
  “好吧!明天吧。送我一程,行嗎?”
  若望不能說不好,大家是同學,不能太絕情,終於若望加快步伐向停車場走,比絲跟在後面。
  上了車,比絲說:“若望,我做了一件事,感到很對不起你。一直想向你道歉,又怕你生氣。”
  “你沒有做錯事,我們一直是好同學。”
  “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的,但也不是我自願,我真是迫於無奈。”
  “不開心的事,不要再提了。”
  “不提怎行?害人掉進水裡,你差點沒命,換上任何人都會恨一輩子。”
  “那次摔得好,若我永遠不生病,我就不知道誰對我真心,誰對我好!”
  “就算有人推你下泳池,你也不恨?”
  “不恨!況且,也不會有人這樣做!”
  “為什麼沒有,史妮……”
  “她算對我不錯,拋下所有人客送我回家,一直還沒有空向她道謝!”
  “但,她……”
  “比絲,你到家了,下車吧!明天見。”
  “若望……”
  “請幫幫忙,我趕回家等電話!”
  比絲無可奈何下車,比絲一下車,若望的法拉利便飛駛前去。
  若望把車駛進花園,看見田瑛站在石柱旁:“田瑛!”他一面跳下了車,手中拿著一只袋子。
  田瑛走出去,若望把那袋子放在她手裡。
  “你的書本、筆記呢?”
  “在車裡,亞忠會為我拿進去。”他笑得很開心:“先拿這個,你喜歡的。”
  田瑛打開袋子,炒栗子、雞蛋卷。
  “還熱的呀!”若望拿一個栗子,剝開,把栗肉放進田瑛口裡。
  田瑛握緊袋子:“留待看電視的時候吃!”
  “晚上栗子、蛋卷都不熱不好吃了。”若望垂下眼。
  “把它們放在焗爐裡就不會冷。天天吃零食,每天的點心都不肯多吃口,一天五頓是基本的。”田瑛看他不高興,哄他:“每一頓都是我為你設計的,都有我的心思。”
  “栗子、蛋卷也是你喜歡吃的,我是一番心意。”
  “所以留待邊看電視邊享受!”
  若望又展眉頭了,他拖著田瑛的手,一直走向餐廳。吃田瑛為他花心思的點心。
  點心吃過了,田瑛陪他溫習;然後,飯前到花園散步、談天。
  “能夠到屋子外面散步多好,我還可以開車和你去海邊。”
  “天天在花園散步,你不厭麼?”
  “和你在一起,不厭。我是為你不開心,天天關在屋子裡,像寵裡的鳥。”
  “在家裡很好,平靜又平安,外面未必比家裡好。”
  “我是要為你辦居留的,但和父親見面的日子竟排到四月底,還有兩個多月。”
  “時間也很容易過去。”
  “我上學後你一個人就寂寞,沒人陪很可憐!”
  “花王的狗生了小狗,你見過沒有?有空我去逗小狗,怎會悶?”
  “那些小黃狗,一點都不可愛,又不好看。”
  “也聊勝於無!”
  “你喜歡小狗嗎?”
  “所有小動物我都喜歡。”
  “喜歡小動物的人有同情心,怪不得你對人那麼好。”若望握握她的手。
  “你不好嗎?你收留了我。生伯來了,一定叫我們回去吃飯!”
  吃過飯,各自回房洗澡,然後約好在消閒廳,一邊吃零食一面看電視。遇上電視節目不好,便開了唱機聽唱片,放假多數看錄影。有個晚上,一看十幾小時,一直看到天亮。
  第二天大白天才睡覺。
  尚享還是要來的,田瑛對他沒變。就是若望不會躲在房間,更不會出去,他們去哪兒,他也去哪兒,絕不給尚享機會。
  尚享對田瑛好,若望對田瑛更好。田瑛的內心是很煩悶,晚上一個人,她總是歎氣。
  她寫了幾封信,都托四姐寄出去。
  吃晚飯,幾次抬起頭,都見到若望看著她。
  “我臉上有塵嗎?”她下意識地,用紙巾抹抹面。
  若望揚一下頭,把筷子頂住下頷:“我認識你那麼久,同住在一間屋子裡,今晚我才知道你長得那麼美。”
  “別跟我開玩笑,粗人、沒氣質、沒書卷味,一無可取。”
  “粗人?絕對不是,你的皮膚很潔白、細致、眼睛又大又黑亮,你有一只高貴秀麗的鼻子,牙齒整齊又潔白,女孩子嘴小特別嬌。我喜歡你的面型,你很秀氣,其實你也很高貴,一點都不像鄉下姑娘。真的!”
  “但是,我不能和你的天使比,有點像,但沒她……”
  “怎麼提她?一個不認識又不相干的人,更好,也是別人的事。”
  “你不是很喜歡她嗎?她的相片,在你最喜歡的書本裡面。”
  “她是我理想中的女孩子,我承認很仰慕她,但,她只不過是張相片,沒有生命的。”
  “如果有一天你認識她呢?”
  “太遲!”若望用力搖頭:“因為她雖然合符我理想,但我覺得你比她更理想、更適合我。我這人很有先入為主的觀念,喜歡你就不能再喜歡她。”
  “她是千金小姐,和你門當戶對。我只是鄉下女,家裡又窮、出身微賤又沒有學問,我根本配不上你。”
  “別提這些,感情會把一切不足蓋過,況且我根本不會計較你的身份,喜歡一個人是沒有條件的。”若望放開飯碗握著她的手:“兩個人一起生活快樂,彼此關心便足夠。”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愛上我。”田瑛垂下頭,她還不習慣和別人面對面說愛。
  “我想,我不會弄錯,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和關心過一個女孩子,我甚至上課時也會想起你。”
  “少爺和下女,我們是沒有結果的。將來你也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我不會後悔,我不是可以隨便去愛一個人,我對自己的思想、行為負責。門當戶對什麼的也不能分開我們。”
  田瑛不想再討論下去,她夾了一塊奶皮帶子卷給若望:“快吃飯,飯都冷了。”
  “你吃不飽我開車去買艇仔粥給你吃!”
  “路那麼遠,太麻煩,上次我吃了都慚愧。”田瑛縮回手吃飯:“今晚宵夜吃合桃糊湯丸,擔保你又飽又暖。”
  隔一天,田瑛看見那戴金冠的天使的相片,在書房的廢紙箱內。
  若望似乎很認真,田瑛心裡就更不好過。
  “田瑛,田瑛!”
  那不是若望嗎?那麼早就下課了?
  她連忙走出去,若望笑得酒窩深陷:“田瑛,你快來看!”
  他手裡抱著個米色小藤籃,藤籃上結了個銀紅色的蝴蝶結。
  田瑛想一想:“你又去光顧莎莉姑姑?”
  “你又不喜歡吃糖。不過,那店子倒是很有紀念性,我們是在那兒認識的。改天我會去買籃糖果,謝謝莎莉姑姑!”
  “不是糖,是什麼?”
  “過來看,你的!”若望仍然捧著。
  籃子上有兩個扣,就像兩扇門。解開扣,打開門,一看,白茸茸,什麼東西?那白毛真光潔,上面又有個銀色大蝴蝶結。唷!動的,小狗,一只肥肥胖胖、可愛的小狗。
  田瑛忍不住抱起它:“好漂亮,什麼種?”
  “英國來的混血北京狗,籃子下面有出世紙,你放心抱著,我看著它洗過澡才帶回來。喜歡我的禮物嗎?”若望不知道有多興奮。
  “喜歡!但太破費了。”
  “我上了學,你一個人無聊,它可以陪伴你。它才一個月,喝鮮奶的,它是不是比花王的小黃狗漂亮?”若望追在後面。
  “你和肥祥哪一個好看?”田瑛抱住它去拿牛奶。
  “你說呢?”
  田瑛偶爾抬頭看見他望住她,她反而難為情。
  “你不好意思,就是肥樣比我好看。”
  “有人信嗎?大學裡的學生王子。”田瑛別過臉吻了吻小狗:“給它個名字好嗎?是狗先生還是小姐?”
  “小姐,我怎會讓狗先生陪伴你?”
  “真是,連狗也吃醋。”
  “田瑛,叫她莎莉好不好?對我們有意義。”
  “莎莉!”田瑛的聲音充滿慈愛:“吃鮮奶囉。”
  兩個大孩子蹲在地上看小狗吃奶,其樂融融。
  莎莉來了,田瑛可不愁寂寞。本來她正忙著織頸巾、外套、背心一套的毛衣,准備送給若望做生日禮物,現在又忙著為莎莉編織狗背心。
  若望下課,莎莉總隨著田瑛跑出來歡迎,若望一手拖住田瑛,一手抱起它,看見它那件粉紅冷衫就叫:“哈!姑娘,你真會享福,尚享還沒有呢!你別氣死他。”
  “莎莉小嘛,兩天就完工了,尚享那麼大個人。”
  “真的,你什麼時候為尚享編織?”
  “你說什麼時候好呢?若望少爺。”
  “最好永遠輪不到他。”
  “自私鬼!”
  若望哈哈大笑,把莎莉舉高。
  尚享來,田瑛把莎莉收藏在自己房間裡,尚享依然有投訴。
  “真氣人,最近我們想說句私話都不可以?”
  “你有許多私話嗎?”
  “不多,總有。若望為什麼總跟著我們?他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他現在不是沒有跟著我們嗎?”
  “他去聽電話呀,你信不信,他聽完電話又回來。”
  “自從他那一次生病後便很少出外,他住在這兒,別忘了他是屋中的主人,他當然在這兒了。”
  “這房子大,房間也有十幾個,為什麼我們去花園他去花園?我們進露台他進露台?我們到會客廳他馬上跟著進來。”
  “他一個人在家無聊,有人的地方他就去湊熱鬧,這也是很正常。”
  “他為什麼不出去呢?他常有女孩子請看戲、請吃飯,馬田的妹妹最近由英國回來也看上他。”
  “上次泳池的事,令他對女孩子有戒心。”
  “都是那依娃不好,她怎麼搞的?”
  “小瑛,小瑛!”
  “聽!他又來了,天!小瑛,你又不叫小瑛。他說過你太小,也好,這樣,起碼他不會追求你!”
  “請等一下,他是少爺,不知道他找我有什麼事?”田瑛邊說邊往大屋走。
  尚享握了握拳頭,還是跟了過去。
  “你去了哪裡?”若望一手搭住田瑛的肩膊:“一轉眼便不見了你。”
  “陪尚享到花園散步。”田瑛拉開他的手:“別這樣,尚享跟著進來了。”
  “你好像很怕尚享?為什麼?”若望盯緊田瑛:“你以前答應過他什麼?”
  “沒有,都沒有。”田瑛搖頭,鼓著氣又呼口氣:“別忘了是你叫我好好對待尚享。”
  “我?唉!”若望指住自己,倒在椅子裡。
  田瑛看見尚享已經進來,她說:“我為兩位准備點心!”
  尚享看著田瑛走出花園,他坐在若望身邊:“喂!若望,你最近很不夠朋友。”
  “是你不夠朋友?還是我不夠朋友?”
  “你說什麼?我又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我現在跟你談因瑛。你不否認鼓勵我們追求她,你也一直很贊成我追求她!”
  “我……我沒有不贊成。”若望對於感情的事很小心,他因為一場病發現自己很需要田瑛。這些日子更確定自己喜歡她,可是田瑛卻沒有表示也喜歡他,所以,他不能把話全收回來:“尚享!你不覺得她還很小,她才十六歲,未成年,你可不可以等她大一點兒,現在先交個朋友。”
  “我沒說娶她,我是跟她交朋友,交朋友也要培養感情。培養感情需要很好的環境,你每次插在當中,我和田瑛如何培養感情?”
  “我沒有插進去,這是我的家呀。”
  “你為什麼不出去找節目?以前我來了你也會和女朋友出去玩。”
  “我現在沒有女朋友,依娃把我推進水裡,那天我又把史妮罵走,都完了。”
  “晶晶呢?”
  “她也沒有來找我,她只是我中學的同學。”
  “昨天我還看見比絲跟你談話。”
  “比絲?但她今天沒有約我,怎辦?你知道我是不會主動約女孩子的。”若望給尚享一個難題:“你帶田瑛出去玩,不就可以二人世界了嗎?”
  “你以為我不想?她不肯見我媽媽,不肯住我家。媽媽也不肯給她辦居留。她出得了大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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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25:20 |只看該作者
無故受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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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雖然陽光燦爛,但風大,天氣也反常的冷,要多穿點衣服。”田瑛一面替他更衣一面說。
  “不要穿太多衣服,像個包,一點都不瀟灑。”
  “你是一定要穿那啡色軟皮夾克,那套衣服不夠暖的,除非你肯在外面加一件淺棕色駱駝毛絨大衣,那大衣才夠暖。”田瑛知道扭不過若望:“花園外沒有暖氣,你不要隨便脫下大衣。”
  “我知道了,你年紀那麼小,比我媽還緊張!”
  “怕你受寒嘛,有股寒流呢。今天還有太陽,明天一定下雨。快穿上大衣,你約好依娃小姐三點鐘,禮物在這兒。”田瑛送他上了跑車:“為什麼不坐勞斯萊斯?叫亞忠送你!”
  “今天我喜歡自己開車。”
  “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手套。”田瑛轉身進屋,飛跑出來,若望的跑車已經開走了。
  田瑛落漠地回到屋子裡,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的心突然蔔通蔔通跳了幾下。
  若望出門,田瑛知道有大半天的時間,她為若望把窗幔、床罩、床單、枕套都換新的。
  書房也清理一下,在一本書內,看見裡面夾了張報紙,田瑛拿起報紙一看:啊!是那幕東南亞巨富的獨生女,戴上金黃冠的天使,和自己很像,但沒她高貴氣質和書卷味的少女相片。看樣子若望喜歡她,少爺總是配小姐。
  他現在不是和富有的依娃小姐在一起?
  若望和依娃一同步入史妮家的別墅,車子全在別墅外面,因為花園用作開園游會。
  依娃一直拖著若望的手,由外國回來的女孩子,認為拖手是件最普通的事。
  史妮穿件火紅的皮革大衣正在哈哈地笑,愛德華像守護神一樣在她身邊。
  她回過頭來,也許有人告訴她,看見若望,她的臉仍在笑,但是,當她看見若望和依娃手牽住手,她的臉隨即發白。
  她馬上回過頭去,當作沒有看見。
  若望來到她身後:“史妮!”
  她無可奈何地回轉身,不屑地看了依娃一眼。
  “生辰快樂。”若望把田瑛為他准備好的禮物奉上。
  “謝謝!”史妮懶懶地接過了。
  “史妮,這是我的,生日快樂。”依娃也跟著獻禮,史妮接過禮物,隨手一放:“隨便玩,別客氣,失陪!”
  她匆匆走進屋裡去,樣子、語氣一直不大好。
  “我們先喝點東西!”花園四周都放了長餐桌,餐桌上舖上台布,台布上有許多食物。
  若望先給她拿杯雞尾酒:“冷嗎?暖暖身。要不要吃些點心?”
  “唔!這兒特別冷,你聽那風聲,可能這兒又高又空曠。這黑魚子醬小餅我喜歡,唷!我不想弄髒手,請放在我口裡好嗎?唔!謝謝!”
  他們的一切,史妮透過屋子的玻璃全看到。她恨得咬牙又頓足。
  “噯!我一直以為若望是你的。”後面響起了聲音,比絲悄悄地上前:“看樣子,會被依娃搶去了。”
  “你別來惹我,你自己也得不到。”
  “史妮,你可千萬別誤會,我是喜歡若望,但是想都沒有想過與你爭,我和你畢竟是朋友。”比絲搭著她的肩:“依娃才是你真正敵人,她不會賣交情。”
  “我不讓她得到若望,我寧願把若望給你。”史妮臉上的變化,比絲都感覺到。
  “我連你都比不上,若望怎會要我?”
  “你這樣說,依娃比我好,比我更配若望?”
  “當然不是。若是我,當然選你,她哪一樣比得上你?”比絲向史妮賣人情,逗史妮:“若望賭氣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歡依娃不希奇,情人眼裡出西施。”
  “我不能讓依娃得到若望,不行!”
  “你去拉開他們嗎?沒用的;不過,想分開他們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有什麼辦法?”史妮拉住她:“你一定要幫我!”
  比絲在史妮耳邊說了一些話。
  史妮原來請了兩個攝影師回來拍攝活動照片。
  拍攝開始,史妮和愛德華、和比絲拍、和尚享、若望,一時間,花園很熱鬧。
  後來史妮又拉了若望在泳池拍照。
  “史妮,你不再生氣了嗎?”若望見她態度變了,十分友善。
  “生氣?怎會。”她咭咭笑:“今天是我生日。”
  “但是,你已經一個多月不跟我說話了。”
  “啊!我脾氣不好,哎!一年比一年大,也得改一改,都是我不好,說起來,我應該向你道歉。”
  “用不著道歉那麼嚴重,過去的算了。”
  “我站在泳池圍邊上拍照,你敢不敢陪我?”
  “為什麼不敢?上跳板也敢。”
  “可當心,今天泳池的水,簡直像冰水一樣。”
  “你以為我會掉進泳池?不會的,哪有這麼窩囊?拍粵語片嗎?”他們果然站在泳池邊拍照。
  比絲和依娃有說有笑走過來,她們也上了泳池邊,依娃手裡拿著只小叉子:“若望,這雞角很好吃!”說著,她把雞角送進若望的口裡。若望說聲謝謝,三個人都站得很平穩,不知怎的,好像有人在依娃背後一推,依娃的身體自然撲向若望。若望不防有此,身體自然向後仰,只聽見比絲大聲叫:“依娃,你別推若望下水呀!”
  比絲雙手抱住依娃,依娃什麼都沒有弄清楚,當然也不會去拉若望。若望大叫一聲,蔔通,人便掉到泳池裡去了。
  大家靜了一會兒,依娃膛目結舌,嚇得不會說話,若望被泳池的水蓋了頂。
  幸而,他很快便掙扎冒出了頭。
  一會兒,比絲才發出了恐怖的尖叫:“救命!救命!”
  依娃如夢初醒:“不得了,若望掉進水裡啦。”
  “你把他推進泳池的,你真不小心,池裡的水幾乎可以結冰,若望,他……哎!來人!來人呀!”
  “我去救他,”依娃嚷著:“我把他救上來。”
  “你別煩了!”比絲推開她。尚享、馬田……其他同學都擁了上來,正在想法,史妮帶來兩個男工,她緊張地喊:“大家讓開,救人要緊。”
  兩個男工跳下水,大家交頭接耳:“到底發生什麼事?若望怎會跳下泳池?表演嗎?”
  “聽說是依娃推他下水,大概吵架,唉!女人心!”
  “若望會游泳,水那麼冷他為什麼不起來?”有人急得亂說話。
  “就因為天氣冷,這兒又特別冷,被冰水浸得快麻木了;況且被人推,事前又沒有心理准備。”
  “浸了好一會兒,心髒麻痹停頓就沒命了!”
  “救上來了,救上來了,不動,是暈了?還是……”
  史妮在若望身邊,想把大毛巾蓋在若望身上,僕人說:“小姐,若望少爺的大衣濕透,先把大衣脫了,好嗎?”
  “好,快脫下!”
  若望整個人也濕透,臉發白,唇片發紫。
  “若望,吸了水沒有?”尚享急問。
  若望半昏迷的,乏力地搖一下頭。
  “這兒風大,先送他進屋裡去。”馬田也在叫:“趕快請醫生……”
  “快送醫院……”
  “大家聽我說,這兒離醫院遠,若望又沒把水吸入。請醫生倒不如送他回家,由他的家庭醫生看他保險。”比絲說:“史妮,反正你的勞斯萊斯裝了暖氣。”
  “是的,車裡有暖氣.送他上車……叫司機。”
  “看!若望暈了呀!”
  “太冷嘛,他全身發抖,應該給他拿張氈子。”
  “趕不及,上了車就暖和,你們兩個抬起他,快點呀!”史妮一意孤行不接受人家的意見,連若望的好同學都被人有意擠開。史妮看見依娃哭哭啼啼地追住若望要上車,她一手捉住依娃:“你想干什麼?”
  “我去侍候他……”
  “侍候?都是你害的。若望有事,我不會放過你!”史妮推她一掌:“滾開!”
  田瑛手中拿著若望幾件短大衣,准備拿到後園曬,突然她聽見後面有嘈雜聲。
  “呀!少爺暈倒了,給我。”
  田瑛嚇得把手中的衣服一扔,飛奔出大廳。
  生伯剛接過若望,若望扶住他,其他佣人聞聲而來。
  “少爺怎會濕成這樣?”
  “他掉進泳池裡。”
  田瑛挨上前,他的手冰一樣,她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衣服,緊抱著他,讓自己的體溫溫暖他。
  “他的大衣呢?”她幫助生伯扶若望進去。
  “太濕,怕他更冷,脫掉了!”
  “為什麼不給他蓋張氈?”田瑛看見他冷成這樣子,人都暈過去,很心痛:“你也可以脫掉大衣包住他……”
  “我的大衣,它不是普通皮革,是一品狐,十一萬塊錢。”
  “我少爺的生命不值十一萬嗎?”田瑛第一次這樣又急又氣,完全失去理智。
  “你這丫頭,偷渡賊……”
  “別吵了,張媽,快打電話請王醫生!”生伯心裡好煩,史妮的態度更令他討厭:“亞忠,你來和我抱少爺回房間,首先要把少爺弄干。”
  “我先上去開暖氣。”田瑛把若望交給亞忠。
  “好!多拿張被……”
  到若望房間,史妮要跟進去:“對不起,史小姐,請你在外面稍等!”
  “死丫頭,你敢管我?”史妮瞪起眼:“我是特地來侍候、照顧若望的!”
  “少爺要更衣,由外至裡,你方便嗎?”田瑛的聲音已沒有那麼凶:“一切弄好了,再請小姐侍候少爺!”
  史妮無可奈何地站在外面。
  生伯和亞忠把若望的衣服脫光,田瑛自己也感不便,她去拿大毛巾。生伯把若望身體擦干,穿上衣服,田瑛為他用毛巾一邊擦頭發,一邊用吹發器吹干。
  若望干干淨淨,亞忠抱他到梳化,田瑛快速換去床單,床罩,然後再把若望放回床上,蓋上被。若望還是冷,田瑛又替他再蓋一張氈。
  “醫生快來了!我去接他,順便叫廚房煮姜湯,這些事廚房應該會做……”
  田瑛用雙手擦他的手,擦他的腳,不讓他那麼冰,她自己因為身上衫也濕透,因此也打起寒顫來。
  生伯等醫生進來,史妮以女主人自居,和王醫生邊走邊談。
  “這種情形應當送醫院,他可能吸了水。”
  “他沒有,我問過,他暈倒前說沒有。再說,這兒和我家都離醫院遠,我又不放心送若望到公立醫院。況且,王伯伯你看著若望長大,他一直只信任你!”
  王醫生很小心地為若望檢查,替他打了針,蓋好被。
  “我替他聽過肺部,沒積水;不過,單憑聽筒是靠不住的,我要為他照X光。”
  “馬上把他送醫院嗎?”史妮一皺眉。
  “他躺得舒服,暫時保持現狀,天氣冷又浸冷水,年紀大的人受冷會產生心髒麻痹,那後果……”王醫生頓一下:“若望年輕,身體也不錯,我替他打過針,按時給他吃藥,相信沒有大礙,但他晚上會發燒,要不要為他請個特護?”
  “王伯伯,”史妮馬上說:“我會照顧他。”
  “你可要小心,依時給他服藥,還有一冷一熱。啊!准備個冰袋,晚上發燒有用。”
  “什麼時候為他照X光?王醫生!”田瑛忍不住問。
  “等他退了熱度,我明天還會來,多給他喝熱牛奶。我走了,你們當心若望。”
  “王伯伯,我送你。”史妮作狀起來。
  “生怕送我就行了,你還是用心照顧若望吧!”王醫生問生伯:“若望的情形要不要告訴共榮兄?”
  “要,當然要,那麼大件事,剛才我差點嚇死……”
  田瑛把藥放好,冷水、沸水也准備妥當,按按若望的額,仍很冷。
  “別碰他!”史妮拍開她的手:“出去。”
  “我要侍候少爺,一定要留下來。”
  “你配嗎?丫頭。”
  “就因為我是丫頭才要侍候主人。”
  “這兒有我,你根本多余。”史妮輕撫若望的臉,哎!還是那麼蒼白:“你出去,別再煩我!”
  “醫生吩咐少爺多喝熱鮮奶,史妮小姐自己堡鮮奶?”
  “我要用你自然會呼喚你,”史妮盯她一眼:“別吵著若望,馬上給我出去。”
  田瑛被史妮趕出來,她吩咐亞忠去備冰袋,自己把衣服換過,不放心,又偷偷溜上樓。偷偷開了門一看,史妮坐在床邊守住若望,若望還沒醒過來,看樣子很平靜。
  史妮連晚飯也在房間吃,她已經脫下火紅皮革大衣,裡面是一件黑白配搭的裙子。
  她正在吃牛扒,田瑛在她後面侍候她,眼睛卻一直望著若望。
  突然,她發覺若望動了動,嘴唇微微開合,她開心地跑到床邊:“少爺醒了。”
  “若望!”史妮放下牛扒走過去。
  “水……”
  史妮推開田瑛:“還不去拿杯水來!”
  田瑛也沒跟她計較,馬上去倒水。
  “躺著怎麼喝?替我把他扶起,我喂他!”
  田瑛扶起若望,史妮便急急忙忙,拿過水杯,可能她太心急,不夠細心,水竟然嗆著若望,還把若望的睡衣弄濕。
  結果還是田瑛為若望換過睡衣,史妮抱扶住他,田瑛喂他喝水。
  田瑛讓他好好躺下,他又睡過去了。
  “下一次喂奶喂藥你來侍候他,我不會侍候人,這是下人工作。我是他女朋友,陪著他就夠了。他都睡了,你的工作又做完,還不出去!”
  “我侍候史妮小姐吃晚餐。”
  “唔!晚餐後沒你的事。吃藥時間你再把熱鮮奶送進來。”
  稍後,田瑛拿了一個托盤,把一杯熱鮮奶、一條熱毛巾、一條干毛巾放在上面,推開門進去。
  田瑛放下托盤,史妮瞄她一眼:“又吃藥?”
  “三小時吃一次。”田瑛說:“若少爺發燒,還要吃退燒丸,每隔四小時一次。”
  “真煩,你走來走去,這兒怎得安寧?”史妮的樣子有點憔悴。
  “誰敢不聽醫生的話?”田瑛扶起若望,一只手抱住他,另一只手喂他喝奶,那是很費力的。病中的若望也算合作,雖然是一小口、一小口,也把鮮奶和藥都吃了。
  田瑛為他抹嘴,發覺他的臉有點紅,急忙撫撫他的頭,嘩!好燙。除了雙手和雙腳,他整個人都像個暖爐。
  “他開始發燒?”史妮去握他的手:“沒有呀!冰冷冷的,你發什麼神經?”
  “你碰碰他的額。”田瑛去拿冰袋,把准備好的冰放進冰袋裡。把冰袋拿過去,先喂若望服了退燒丸,讓他躺好,為他把冰袋固定在額上。
  她給若望拉去一張被,暖氣較低,把一扇吹不到若望的窗開了一小格。
  “喂!風從哪兒來,想冷死我?”史妮嚷著。
  “少爺發燒,和剛才的情形又不同,他要空氣、要通風,你坐那邊,應該沒有吹到。”
  “房間冷了呀!”她去拉皮革,深夜,天氣轉冷,何況她又熬夜。
  “先要照顧病人。史妮小姐,你還是到貴賓客房休息一會兒吧,你疲倦了。”
  “不!我要陪著若望,等他退燒醒來!”
  田瑛把一切弄好,她交給史妮一條毛巾:“等會兒他或許會冒汗,你千萬要替他把汗抹去。你怕煩,就叫我。”
  “不煩,有汗就好,他是我的男朋友,我自然會照顧他。”
  田瑛靠在房外的走廊上,歎了一口氣。
  生伯上樓:“少爺怎樣?”
  “發燒!冷壞了!”田瑛問:“老爺還沒有來?”
  “高伯說老爺還沒有回去,他今天上電視。”
  “我發覺世界上的父親都很自私。”田瑛感慨地說:“當有利益沖突的時候,子女就被犧牲了!”
  “田瑛,去吃飯吧!你還沒有吃晚飯。”
  “吃不下,我一點兒都不餓。”田瑛搖搖頭。
  “我也吃不下,我侍候少爺那麼久,他還是第一次患病,我擔心他會得肺炎……唉!大吉利是……”
  一晃眼,又是三小時,田瑛送奶進去,一看:史妮竟然在若望床上睡著了。
  她占了若望的床,還搶了他的被,擠得若望發出了輕微的呻吟。
  田瑛張大了嘴。史妮一直坐在床邊上,大概太疲倦便靠著,由靠著到躺下,一旦睡著了便什麼都不顧。
  她倒舒服,可是若望這病人就慘了。
  怎麼辦?當然要移走她,但是可不能把她推在地上算了。
  田瑛放下托盤,往房門外走。
  生伯來把史妮抱到二樓的貴賓房,把她安頓在床上,史妮千金之軀,挨了一天,酣然入睡了。
  田瑛可以專心侍候若望。
  她不敢坐在床上,拉把椅子坐在床邊。那個冰袋裡的冰已經變了暖水,史妮小姐以為冰袋會變戲法,自動結冰。田瑛再放上冰,若望的熱沒退,也沒有汗。
  清晨田瑛喂過藥,若望好像有了點汗,替他抹過後望住他,那雙眼睛好累好累,若望的臉模糊了。
  一陣寒意升起,她沒有皮革,也沒穿大衣,只好用雙臂抱住自己。
  八點不到,若望夢見自己在水中和人作戰,他大敗逃遁,醒來一身的汗。
  好口渴,他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見田瑛。
  她雙目半閉,若望不忍吵醒她,撐著想起身,他一動,田瑛馬上跳起來,用力睜著眼:“少爺,你醒過來了,怎樣?哪兒不舒服?”
  “我只想喝杯水。”他低聲說。
  “我睡著了,是不是?真該死!”她一面倒水一面責備自己:“一點兒責任感也沒有。”
  “你也沒有睡著,否則我一醒來你怎會知道?把杯子給我吧,我自己喝好了。”他用力撐著起床。
  “我來侍候你,你還在患病。”田瑛扶住他,喂他:“看你,一身的汗,我要立即把窗關上。”
  “謝謝你!”若望說。
  “侍候主人,是我的責任。”
  “我給你添了一大一夜的麻煩。”若望滿是歉意:“不知道應該怎麼謝你!”
  “沒有,史妮小姐送你回來,她一直侍候你,差不多天亮。她真熬不住了,到客房休息,我也是剛來替班。”
  “你不用騙我,雖然我在半昏迷狀態,也沒說話,但是你每一次喂我喝奶、服藥、抹汗我都知道。”若望不無感觸,“史妮是擺個樣子,什麼都沒做。她甚至躺在床上,幾乎把我擠到地下。那時候我沒氣沒力,根本奈何她不得,後來生伯把她帶走,我整個人也舒服了。靠她,我渴都渴死了!”
  田瑛撫了撫他的手又撫了撫他的臉:“手沒有那麼冰,但還沒有退燒,好好睡一覺,醫生會再來。”
  “爸爸也沒有來!”若望呼了一口氣。
  “哎唷!我們都忙昏了,忘了通知老爺。”
  “你不必遮瞞,發生了昨天的事,生伯沒理由不通知爸爸,爸爸一定又沒有空。”
  “老爺知道你有病,一定來看你,他要上電視,高伯根本沒有和他聯絡上。”田瑛把被拉好:“別想了,睡吧!”
  “你也應該去睡覺,有熊貓眼睛了。”若望憐惜地看著她。
  “你病沒好,我不能夠睡,睡了也會發噩夢。剛才打了個瞌,竟然看見你跟人在大海裡打架……”
  “小瑛,我也是發過噩夢醒來的。”若望忘形地叫:“真奇,心有靈犀!”
  “怎會,我是田瑛,不是史妮小姐。”田瑛垂下頭。
  若望抱起她的手,握在手裡:“小瑛,我可以叫你小瑛嗎?現在,你是最關心我的人,也是我最親近的人!”
  “怎會?最關心你的人是史妮小姐,她送你回來的,老爺也關心你。”她把手退出來,裝著忙於為他蓋被。
  “唉!”若望又吐了一口氣:“別再讓史妮進來,我病中不喜歡有人騷擾!”
  “是的!少爺。”
  他轉過了臉,閉上眼睛。
  田瑛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不能無精打彩,給人看見自己為主人有病擔憂,苦兮兮的樣子。
  九點鐘,王醫生就來了,再給若望打了一針:“他晚上可以吃點粥,不要太濃,清一點的。如果明天退熱,我便帶他去醫院檢查!”
  王醫生為若望開了藥,田瑛在整理。
  史妮渾身不舒服,像被人綁住,因此而醒來,一醒來,就嚇了一跳。
  她竟然穿著皮革、大衣和高跟鞋在床上,怪不得不舒服。哪一個死人侍候她上床的?
  再看,這不是她的香閨,想一想:不對!不對!她應該在若望房中侍候若望,怎會在這兒睡覺?
  她立刻起來,照照鏡子,唉!頭發、化妝都走了樣,怎會睡得那麼爛?手袋又沒帶來,幸好房中有張化妝台。
  她弄好了沖進若望房間:“嘎!謝謝天,若望,你終於醒過來了!”
  “田瑛!”若望沙著聲音大喝一聲:“我不是說過生病怕人騷擾?怎麼有個人進來?我的話你根本不放在心上,膽子可不小!”
  “少爺,”田瑛嚇得心跳,那麼凶:“我……”
  “若望,我不是別人,是你女朋友呢,你不知道呀!是我送你回來,侍候你一日一夜,不知道誰把我抬了出去,我……”
  “謝謝你的關心和幫忙,我不舒服,田瑛,”又是一喝:“你站著呆頭雞似的干什麼?送客!”
  “若望……”
  “對不起,史妮小姐。”田瑛心裡委屈,說話也哽著:“主人生病,受苦,心情不好,請你改天再來!”
  “這!”史妮該怎樣?若望真的生病,罵田瑛吧,她也苦,她不是被喝被罵嗎?她頓了一下足,出去了。
  田瑛站在門房口,不知道該怎樣?又快到吃藥時間,出去?還是留下?
  出去!熱鮮奶一定要准備。
  再回來,放下托盤,望住鐘,也不敢叫若望吃藥。
  若望雖然並不溫柔體貼,可是,他也不會呼喝人,他剛才的態度,換了生伯也會嚇壞。
  受罵、受委屈都可以,就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做,眼淚都流進鼻腔,鼻骨酸酸的。
  “又吃藥了?”他問,平平板板。
  “是的,”她咽一下:“少爺!”
  “我很疲乏,你扶我起來,喂我吃。”
  她連忙點頭,把若望扶起,讓他靠在她懷裡,她拿起牛奶杯,小心喂若望喝。
  喂過了藥,用熱毛巾為他抹嘴,若望突然握住她的手,仰起頭:“小瑛,我可以叫你小瑛嗎?”
  田瑛點了點頭,一顆眼淚不受控制地滾下,她連忙別過了臉。
  “我要你親口說。”
  田瑛說不出,她委屈得快要爆炸。
  他用手扳過她的臉,吃驚:“你為什麼哭?對了!我剛才真太過份,心情壞透了。知道有個人真心真意關心自己,好高興,可是你又不理我,再加個煩人的史妮……對不起!我控制不住,你不要怪我。”
  “我是下人,我不敢。”
  “你不是下人,一早就不是。我們做朋友,像你和尚享一樣,好不好?”
  田瑛只會點頭。
  “我好寂寞,一個人,沒有伴,沒人理我,沒人關心我,也沒人為我擔憂。平時還好,寂寞就看書、開車。病了什麼都不能做,人更凄涼,更需要關懷與友情。”
  “你有史妮、比絲、晶晶和依娃小姐。”
  “我跟她們在一起都不開心,別提她們。”
  “馬田少爺……”
  “不同的,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明白了,男女朋友是有分別的,也許,我真正心智成熟!”若望用手替她抹去那顆淚水:“以後,你做我的女朋友!”
  “不!少爺,我不配,我不能。”
  “你竟忍心在我生病的時候拒絕我?”若望頹然放開她的手:“尚享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因為我比不上尚享嗎?”
  “我也沒把尚享當男朋友,上下不配!”
  “你就只會說這句話。好!我們大家都不配,放我下來,我要睡覺。”
  田瑛站起來,想侍候他躺下,被若望一手推開:“別管我,讓我一個人!”
  能做的,田瑛一定為他做,但是,田瑛不能做他的女朋友。
  她承認她喜歡若望,但,一個人,她能喜歡多少個?
  她要守諾言,她一生都重諾言。不!不能接受若望,根本不可能,一早就注定了。
  她找些工作讓自己忙,忙可以記不起一切,包括他,他和他。
  三小時很快又過去了。
  “少爺,是吃藥的時候了。”
  若望背過身不理她。
  “不依時吃藥,病人不會好的。”她好言相勸。
  “最好死了,我死了,沒有人為我傷心。因為沒有人關心我、愛我,我也沒有什麼可遺憾,因為沒有人肯讓我開心、讓我愛。”
  “起碼,媚姨會痛心的!”
  “媚姨是我爸爸的愛人,爸爸死了她才會痛心,像爸爸這樣冷血的人,也有人愛。可憐我卻沒有,不死還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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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24:09 |只看該作者
“不要為我取消,我寧願一個人開車到外面去。”
  “不取消也可以,把時間壓後,等侍候完少爺還不遲,是不是?生伯。”
  “不遲。我們吃火鍋,趁夜越好。少爺,你不必為這事情煩心,我們每個人都願意侍候你的。”
  其實,田瑛本來想請若望一起參加大食會,因為他捐出了五百元。可是,若望雖然是個沒架子的主人,但也不太隨便,田瑛便把話收回了。
  除夕那晚,滿桌是菜,生伯和田瑛侍候在身邊。
  若望對著滿桌食物,吃了只蝦,便放下碗筷。
  “少爺,味道不好麼?試試這糯米鴨。”田瑛侍候慣了他。
  若望伸手一擋:“現在吃的是團年飯,顧名思議是團聚,但桌上只有我一個孤影,與誰團敘?”
  “少爺,飯,總要吃,不管它是什麼節日。”
  “你們不用理我,去開大食會吧!”
  “大食會在十時,現在才七點多,早著。我現在也沒事做。”
  “到十點鐘肚子已經餓扁了。田瑛,你來陪我吃團年飯,生伯,你也來。”
  “我在高家工作幾十年,實在不習慣和主人一起吃飯。和少爺吃飯,我一定吃不飽。”生伯笑著:“田瑛就適合,亞瑛侍候慣了少爺:一衣一著一吃,念書……都在一起。況且,亞瑛根本不是來做下人,有學問,年紀又和少爺差不多。亞瑛,你陪少爺。”
  “不,那太過份了,我不敢!”
  “有個人陪,才有團年氣氛,一個人吃,我實在沒有胃口,邊說邊吃最好,但你站著,我常要抬頭和你說話,多不方便?”若望看見田瑛在生伯身後,便板起了臉:“這是命令,你聽不聽?”
  “命令呀!”生伯推她:“快聽命。”
  田瑛只好乖乖地坐下了。
  今天是年初七,人日,眾人生日。
  田瑛侍候若望穿衣:白米色襯衣,深紫紅像天鵝絨一樣柔軟光澤的圓領手織冷衫——每個圖案花中有個紫毛冷小球,米白燈蕊絨褲,紫色獐皮短靴。
  若望照著鏡子,撫著冷衫:“新的,我從未見過,你托人買的嗎?好有眼光。”
  “不是買的,不用付錢的。”田瑛望著自己的作品,感到很滿足。
  “開玩笑,這種名貴毛衣不用付錢。聖誕老人送的?不,聖誕節早就過了。”若望轉個圈:“很合身,亞瑛,你出去過嗎?”
  “不,沒你批准我怎敢出大門半步,毛冷托了好幾個人才買到合適的。我要求太嚴格,這種顏色、這種毛冷不多,我想過買白色,但你皮膚白,穿深紫色更好看。”
  “你買毛冷干什麼?”
  “織冷衫呀!”
  “這漂亮毛衣,”若望指住自己又指住田瑛:“是你自己編織的?”
  “全都由我一針一針地織,也請教過四姐,款式在雜志上選的。本來我是准備織好了,送給少爺過新年,誰知自己手腳慢,現在變成人日的生日禮物。”
  “你親手織的?”若望心裡感到一陣溫暖與甜蜜:“很久沒有人為我織羊毛衣。幾年前最後一件是媚姨織的,款式沒這毛衣好,也穿不下,但是,上次你把衣服送去慈善機關時,我也舍不得讓你帶走。媚姨和爸爸分手,我以為沒有人再會給我編織。田瑛,謝謝你,這禮物我最喜歡、最有意義。”
  “也沒有什麼。不過上次看見尚享少爺有件手織冷衫,我便認為少爺也應該有一件。不過,人家是母親手中線,你的只不過是下人的粗活!”
  “你不要老是說自己是下人,生伯說得對,你又不是來應征做下人的。況且,我們同住一屋,一起吃飯念書,我根本已經把你當朋友。現在,你還為我編織,好體貼周到。”
  “一點兒手作,又不用花錢。”
  “錢買不到才珍貴,等會兒尚享來看見我的毛衣,一定羨慕死。”
  “少爺,你說,加條花頸巾是不是更好看?”
  “唔!反正今年又流行花頸巾;不過,也夠了,不要再麻煩你。”
  “只要你喜歡,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亞瑛,你真好,你比我任何一個朋友都好,比我爸爸、媚姨更關心我。”若望輕按著她的手背,打量她:田瑛穿件粉紅色粗毛線衣、灰色牛仔褲,一看她的毛衣就知道是在街上買的,而且不是出自她的手。“你應該為自己編織一件。”
  “我們做下人的衣服隨隨便便,有時間我還會為你織背心、外套。”田瑛沒敢把手抽出來,板板的放在桌上,臉倒有點熨。
  “尚享來你陪陪他,”若望拍拍她的手背,很自然,並不覺得過份:“我出去一下。”
  “約了哪位小姐?回來吃飯嗎?”田瑛為他披上一件羊仔毛夾克外衣,遞車匙、手套和錢包。
  “有人找我說我不在家,今天我沒有約,我會回來吃飯,你們等我。”
  田瑛送若望到台階。
  她心裡很高興,好像已報答了若望那麼一點點。
  她最怕的是欠債:包括金錢和人情。
  尚享來,田瑛陪他聊天。
  “聽說若望對你不錯,雖然不像上賓,但也不再是下人,是不是?”尚享關心地問。
  “少爺對我很好,住主人房子,少爺吃什麼我吃什麼,他還教我很多學問和知識。”
  “如果你肯到我家,肯定會過得更好。那種生活,擔保你想都沒想過。”
  “現在已經很好,更好我配不上。”
  “為什麼不讓我媽咪來看看你?她說和你見過面後,認為你是好女孩,她便會為你辦居留。”
  “你媽咪很疼你的,對嗎?”
  “唔!”尚享很驕傲地一昂頭:“我是她最心愛的兒子,有了我,她不肯再生養了,我有六個兄姊。”
  “你認為我是好女孩?還是壞女孩?”
  “當然是好女孩。”
  “有信心,敢保證嗎?”
  “絕對有信心。”
  “你媽咪肯聽你的話嗎?”
  “當然,千依百順。”
  “你確信我是好女孩,你媽咪疼你又肯聽你的話。如果你真肯幫我,你提出來,你媽咪一定肯幫我的忙。”
  “是的,不過……”尚享不是不會想,若田瑛肯到他家,天天見面,容易親近,這個忙,值得幫。可是,如果田瑛仍然留在若望家,對他有什麼好處?他媽咪愛他,但卻不喜歡大陸來的人。
  起碼,他應該在媽咪身上下點工夫吧?
  “尚享少爺,你怎麼呆著,沒事吧?”
  “沒事、沒事,你說若望會回來吃飯?”
  “是的,他也去了不少時候了……”
  “我回來了!”若望邊進來邊拉開夾克,田瑛忙過去為他脫衣,接過車匙和錢包。
  她轉身正要進去消閒廳上樓,聽見若望的聲音:“我這件手織毛衣好看嗎?”
  “給我看看,不錯。雖然今年不大流行這顏色,但你穿著好看,配你的皮膚。款式、花式都漂亮,唔!我知道了,是剛才出去買的。意大利貨嗎?一定出自名家,多少錢?五六千吧?”
  “五六千,怎會那麼便宜?”
  “港元不值錢,八千,沒錯了!”
  “還差很遠,你還不知道是哪一個名設計師的產品,別忘了,手織的,不多啊!”
  “哪一個歐洲毛冷名家?”
  “田瑛!”若望忍住笑。
  “田瑛?田瑛不就是她?”尚享指住田瑛,田瑛忙往裡面跑。
  “田瑛送我的人日生日禮物,她一針一針地織,花了她不少時間。”
  “嘖,嘖!真想不到,鄉下來的,有頭腦、品味高,真聰明能干。”
  “她看著雜志編織的,她除了聰明、能干,還有努力、重感情、心腸好。尚享,你真有眼光。”
  “別羨慕,這些日子,我看不出她喜歡我!”
  “她還小,慢慢來,別嚇著她。”
  “我知道,我也沒迫她到我家。”尚享越看若望的毛衣越妒忌:“真是好美!”
  “你可以求她為你編織一件,就是不能迫她。慢慢來,一針一針真不容易。”
  “對呀!”尚享打一下拳頭:“女朋友親手編織的毛衣,比媽咪織的更有價值。”
  “女朋友織的當然有價值,但是,母親織的意義更重大。”若望不以為然:“一個有母親的人,根本不知道母親的可貴。”
  “算我詞不達意,你不要發牢騷,母親去世不能重生。你還是找一個好媳婦:你愛她,她愛你,那豈不是什麼都補償了嗎?以你的條件,選媳婦,一開口,馬上有人排隊。”
  “也得要我喜歡。娶媳婦是一生一世的事,不比交朋友,一天一個都可以,隨時分手也無憾。十全十美,但是脾氣怪些,與人難合群……田瑛來了,失陪,我有事求她。”
  若望搖一下頭。
  “田瑛!”尚享一直把田瑛拉到消閒間的暗角:“若望身上的毛衣是你編織的?”
  “唔!怎樣?還過得去吧?”
  “簡直是無法形容,我一看見它就喜歡。田瑛,你好偏心,為若望編織這麼好的毛衣,都不給我編織一件,我心裡很難過。”
  “尚享,你要明白,若望是我的主人;而且,又是我侍候他一切的,他缺少什麼,我理應為他添置。毛衣買的總比不上自己織的合身。我這是對工作負責,卻並不是表示我對誰特別好。”
  “我明白你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若望有你在身邊真幸福。若望的做好了該輪到我,明天我送一大盒毛線來,什麼顏色都有。”尚享嘻著臉:“你給我編織一件,答應呀!”
  “我看,恐怕要等到明年。”
  “明年,你給若望編的毛衣也不用一年,你從鄉下來也沒多久。”
  “你聽著吧!”田瑛說話一向很溫柔:“少爺喜歡一條深紫紅的長頸巾,我還要替他編織背心和外套,那要花許多時間。再說,現在提明年也很渺茫,我也不知道明年我究竟會在哪兒?”
  “當然在這兒,或在我家。”尚享垂下頭:“我可以等,等多久都沒關系,我去買毛線來,你有空就給我打毛線,我不迫你……”
  尚享走了,生伯對她說:“我把一些東西放在你的房間裡。”
  “是甜芋頭嗎?”
  生伯笑笑,好神秘:“你自己去看看。”
  “可別把只生雞蛋放進我被窩裡。”田瑛很開心,帶點跳躍回自己的房間。
  床上放了兩個盒子,打開一看:是條黑皮長褲,第二個盒子,是件黑皮及腰短身夾克。呀!一套皮衣,穿起來一定很有型,因為她高挑身材,最適合做時裝模特兒了。
  旁邊還有個盒子,是對黑色中型皮靴,她來了這麼久都穿平底皮鞋,靴還沒穿過。
  她把一切穿在身上,真好,真合身。但是這三份禮物,都很名貴,生伯為何送她這樣貴重的禮物?她有說過她生日?她生日也不能接受幾千塊錢的生日禮物!生伯也只不過是個受薪管家。
  她把衣服脫下來,疊好、放好,然後走去找生伯。
  “生伯,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知道,你在房間看見什麼?”
  “別跟我開玩笑,你送給我的,又是你自己放進我的房間裡,你怎會不知道?”
  “不是我送的,我有什麼好東西送過給你!”生伯連忙搖手:“不關我的事。”
  “不是你送的?”田瑛更奇怪了:“誰送的?”
  “少爺!”
  “少爺?”田瑛驚異:“不可能,他提都沒有提過。”
  “少爺說,送點小禮物不想張揚,而且,剛才尚享少爺在,他怕尚享少爺誤會妒忌,誰都知道尚享少爺追求你。少爺為你好,不想給你添麻煩。”
  “少爺剛才出去,原來是給我買東西,但是,真奇怪,衣服鞋子都很適合我,少爺沒理由留意這些。”
  “少爺是帶了四姐出去的。四姐說,那些店子看得她眼睛都花。四姐說你好命,少爺送禮,一送就是一萬,她還笑你拋磚引玉呢!”
  “拋磚引玉是什麼意思?”
  “你送出一件冷衫,換來名貴禮物。”
  “我從來沒想過少爺會送我東西,我編織毛衣為了報答少爺,根本不是交換禮物。”
  “我們都明白,只不過跟你開玩笑。亞瑛,你快去向少爺道謝吧!”
  田瑛到了若望的房門口,猶豫了一下,是有點尷尬,但事情總得交待。
  她輕輕地按一下房門鈴:叮、叮。
  “進來吧!”
  田瑛進去,若望自己已經更衣,穿上晨褸。
  衣服放在一邊,那深紫色羊毛衣看得出曾經被折過,但折得不好,它是受主人歡迎的。
  “少爺,你送我的東西,太名貴了,我真的不敢接受。”她在整理若望穿過的衣服。
  “你送我羊毛衣我也接受了!”
  “那是不用花錢的,我只不過付出一些輕量的勞動力罷了。”
  “用錢買不到的才珍貴,我找不到更珍貴的東西,我才慚愧。”
  “少爺根本不必送我東西,好像交換禮物。”
  “我早就應該送你些東西,你來了以後,我的生活有了生氣,你對我又照顧周到,我很感激。再說,你是不方便出入的,想買什麼都要托人代買,四姐、張媽的眼光,實在不敢恭維。你穿上那套皮衣一定會很好看,今年還是以黑、白、灰為主色,我本來想給你買套白,但是,你常要做家務,白色似乎不怎樣適合。我選了黑色,你皮膚也白,穿了會好看。”
  “謝謝少爺,但我是下人,又天天在家,根本不用穿那麼好!”她把窗幔拉上,燈光柔和一點兒,反正若望只是在聽音樂。
  “衣服不是穿給人家看的,衣服漂亮,自己看也開心。啊!我差點忘了,我沒把這個交給生伯,它一直在我袋內。”
  若望把一包東西放在田瑛手裡,田瑛打開袋子一看,是黑色軟皮手套,一整套,這證明若望花過心思。“少爺,我實在十分感激你。”
  “改天把衣服穿給我看。”
  “好的,少爺吩咐我馬上穿。”
  “等我生日,即是我二十二歲生日那天,會在家請客熱鬧一下。”若望又搖頭:“但不知道那時候我的心情是否像現在一樣好,還不能敲定。”
  “家裡太靜了,偶然熱鬧一下也好。”田瑛看看壁鐘:“我去給少爺拿宵夜!”
  她去拿椰汁燉燕窩,心裡已在計劃若望生日那天,給他送什麼生日禮物。
  若望生日還沒有到,史妮可是農歷正月、陽歷二月中生日的。
  為了一個演唱會,史妮一直在生若望的氣,但是她生日,卻派了帖子給若望。
  一收到帖子,依娃便來找他。
  “若望,史妮生日在家裡開園游會,我們一起結伴赴會好不好?”
  “好吧,反正我沒有約別人,下午三時我會接你。”若望希望借此機會,能和史妮和好如初。
  依娃一走,比絲又來,若望說:“真不巧,依娃已經捷足先登!”
  “又是依娃!”比絲怎樣也想不到,突然又多了個依娃,真是麻煩:“你最近常和依娃約會?”
  “不多,每星期兩次左右。”若望隨口說。
  “還說不多?你一個星期中也從不會抽一天陪我。我們沒有約會兩星期了,史妮走了來個依娃。”
  “這怎能比?依娃剛由外國回來,對這兒人生路不熟,所有玩樂場所都沒有去過,海洋公園還是我陪她去的。你在這兒長大,哪兒你沒去過?”
  “太不公平!”比絲撒嬌:“你就當我由北冰洋回來好了!”
  “別吵!下星期六我們去游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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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23:11 |只看該作者
 “你不覺得她負擔太重嗎?”
  “也只不過做點侍候工作,田瑛努力,不偷懶,加少許工作,她能應付得來。”
  “但她是女孩子!”
  “女孩子更好,女孩子細心些、周到些。別的不說,少爺穿的日常衣服,肯定田瑛比肥祥配得好;而且女孩子心思精巧,會把少爺侍候得更好!”
  若望想想,沒有話說。
  “我們加她工錢,絕不薄待她。再說,她本人已經答應了肥祥。”
  “她要那麼多錢干什麼?”若望遺憾地搖搖頭:“她去逛逛公司都不敢。”
  “少爺,你還是請老爺幫個忙。田瑛來了那麼久,悶都悶死了。”
  “她不開心嗎?”
  “沒有,田瑛從來沒有抱怨。這孩子真好,叫她做什麼,她總是開開心心去做。不過,她畢竟是小孩子,哪一個小孩子喜歡一個月三十日關在屋子裡,不出去看看、不出去玩玩?這只是我自己代她想。”
  “好吧!這件事始終要解決。”若望按了電話號碼:“高伯!”
  “哪一位?”等了一會兒。
  “少爺。我想見爸爸!”
  “不用預約,我正想通知少爺,是二月二日。”
  “那太好了。”若望含笑望了望生伯。
  “那天是年初一,少爺來給老爺拜年。”
  “我有事找爸爸。”
  “那不行,那天親友必然很多,也不適合談話。”
  “我有事找爸爸,你為我預備一個時間。”
  “少爺,請等一下。”他在那邊大概是在翻簿子:“老爺過了農歷年,最快要到新歷四月二十二日。”
  “四月二十二日,五個月之後?你為什麼不安排我們父子十六年後再見?”
  “那天也只有十五分鐘,少爺要和老爺詳談,還得等到八月以後。”
  “啊!”若望把拳頭捶在桌子上。
  “少爺,四月二十二日上午十時四十五分的時間,你還要不要?”
  “要……”他想起田瑛,不能一輩子要她活在黑暗裡:“要吧!”
  他擲下電話,心裡很氣。生伯在旁勸解:“少爺,你別氣壞自己,田瑛不會在乎一年半載。她知道你關心她,我相信她已經很高興。”
  “我是為爸爸而氣,我哪兒像他兒子?窮親戚都不如。不錯,田瑛不計較,她辦好了居留,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尚享拍拖,她甚至有機會選擇其他的人。”
無價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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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瑛如今可就忙了:六時起床,首先到廚房看看若望的早點,轉身再去檢查餐桌,比如:餐室上的鮮花,晨早起來精神一振,那天一定過得好。
  七點,她躡足進若望房間,到浴室准備好梳洗用的東西,一切妥當,於是叫若望起床,替他穿上件晨褸。若望因為她是女孩,不讓她進浴室侍候,她便替若望把衣服拿出來。
  今天風大,一條黑皮褲、黑皮夾克、黑皮長靴、黑皮風帽。
  她替他拿著書,陪他到飯廳吃早餐。
  然後送他出花園、下台階,把書本放在車後,若望上車前,她把一條白色尼龍毛冷頸巾圍在夾克外,笑笑:“挺有型的!”
  若望低頭看看,最近同學都稱贊他服裝講究,他對田瑛毫不懷疑。
  若望上課後,田瑛為他收拾房間,清理床單、枕套。她吃過早餐後,便要溫習昨晚的功課,畢竟,她還是女書僮。
  若望的信件她要放好,電話由她代答,下午她還可以把時間騰出來編織羊毛衣。
  不過若望下課前一個半小時,便要到廚房看看若望今天下課吃的點心。
  她又替若望在房間裡插幾支康乃馨。
  若望回來,她既要替他拿東西,又要為他更衣陪他吃下午茶。換上便服便鞋,身份又變了女書僮,陪若望溫習功課。
  晚餐她總要花點心思,叫廚房換換口味:西萊、中國菜、廣東萊、潮州菜、上海菜、四川菜、北京菜……她怕重復若望會討厭。
  侍候若望吃飯後,若望通常要她調好洗澡水,便放她去吃晚飯。飯後若望看電視或聽音樂,田瑛就在身旁侍候茶水。
  天氣干燥,若望睡前,因瑛會要他喝碗糖水。
  侍候了若望上了床,拉好窗幔,關上燈,然後拉好房門,田瑛便去收拾書房和准備明天的書本。
  以後,便是她自己的時間。
  一天的工作完畢,她也很需要休息。
  肥祥看過她工作幾天,認為滿意;於是,正式向若望辭職。
  肥祥成家立室去了。
  這天,若望和生伯兩主僕在露台聊天。
  “少爺,田瑛侍候你,還可以吧?”
  “很好!”若望在喝他的杏仁茶。他伸長了兩條腿,藍白小格子絨褲,配一件嬌黃圓領冷衫。外面太陽暖,沒穿外褸:“現在和幾年前媚姨在的時候沒有什麼分別了,我感到很舒服。女孩子,心思是細些,我心裡正在想,她已經做了!”
  “田瑛不單只是個好女孩,還會做個賢妻良母,這種女孩子,可遇不可求。可惜她來歷不明,如果她是個千金小姐該多好!”
  “生伯,你在說什麼?”
  “老僕認為田瑛可以做我們少奶,可惜她並非出身於豪門。”
  “你怎會說這種話?”若望皺起眉頭,那雙眼皮的大眼睛露出了黯淡之光:“對自己好就要她做媳婦?況且,她還那麼小,這些話別讓田瑛聽到,會嚇跑她的。”
  “她是鄉下女,出身是窮些。”
  “根本與貧富無關。男女之間,真的不可以做個朋友?我帶她回來,可不是要她做我的妻子。”
  “我明白,不應該乘人之危。不過,田瑛並不喜歡尚享少爺,她甚至拒絕尚享少爺為她領取身份證。”
  “她有權喜歡或不喜歡誰,那是她的事。而且,只要她高興,還有馬田、洛波、艾特華等……任她選擇。”
  生伯一直是站著的,他垂頭看小主人:“要是田瑛愛上了少爺呢?”
  “沒有這個可能,她對我忠心、又細心,但是,她不會愛上我,我感覺得到的。”
  “若她自己承認?”
  “我和你打賭,她不會,她甚至不懂。她還很純真,不要令她煩惱。”若望補充說:“若她愛我,我願意輸一萬元,而且一個月不吃早餐。”
  若望抬頭看生伯:“你呢?”
  “我不要一個月人工,一個月不吃早餐。”
  “也公平!決定了。”若望笑笑站起來,回到房子裡去。
  生伯是怎樣都不服氣,他不怕輸,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這天若望上學校,田瑛在編織毛衣。“田瑛,你認為我們少爺怎樣?”
  “少爺?”她始終是一針一針地編織:“少爺是個好人,心腸好、慷慨、又有同情心,否則,他也不會把我帶回來,把我扔在街上,讓我冷死、餓死。”
  “除了心腸好,沒有別的優點了嗎?”
  “有人情味,肥祥只不過侍候少爺七個月,肥祥結婚,少爺送他五萬元支票。”
  “太太留下不少財產給少爺,錢並不算什麼。”
  “但有錢人未必慷慨。”
  “少爺其他方面的優點呢?”
  “他對我們下人也很好,沒闊少爺架子。”
  生伯可急,他想要的,並不是這些:“你不覺得少爺很英俊、外型很好、很有魁力?他笑的時候有個圓酒窩。”
  “是嗎?怪不得那麼多小姐來追求少爺,除了史妮小姐和比絲小姐,尚享少爺說外面還有好幾個。”
  “你本人的感覺怎樣?”
  “什麼感覺?”田瑛舉起冷衫看了看,又繼續再編織。
  “少爺對女孩子的吸引力!”
  田瑛笑笑:“那是小姐們的事,輪不到我們下人費心。”
  “唉!你沒有想過,少爺可能會成為你的男朋友?”
  “那是絕對沒可能的。”
  “你雖然不是千金小姐,但是,少爺不會計較這些,如果你們相愛的話。”
  “我知道,我也不擔心這個問題,但是,我也不會愛上少爺,哪怕他更英俊、更迷人。生伯,我不會,也不能,真的!”
  “你在擔心什麼?少爺不會計較。”
  “我不擔心少爺,但是我……”田瑛搖一下頭:“那是我自己的問題,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說得對嗎?”
  “你不是說過自己無家、無親無故嗎?”
  “生伯,我很明白你的意思。我會報答少爺,但我不會愛他。我不可以,我不能夠。其實,少爺也不會愛我,謝謝你一番美意。”
  “你做了我們少奶,少爺會很疼愛你,你一生享用不盡。”
  “我不敢妄想,但求不要給少爺添麻煩。我將來會嫁人,但一定不會是少爺。”
  “尚享少爺?”
  “尚享少爺?”她笑起來,生伯覺得她很開心:“會是他嗎?其實尚享少爺也不錯。”
  “那麼說,你是喜歡尚享少爺了。”
  “生伯,”她收住了笑容:“我以前不相信緣份,現在倒有點相信。我年紀還小,少爺也這樣說。戀愛的事,就交給上天決定吧!”
  田瑛說過不喜歡若望,生伯是肯定輸了,但是,生伯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若望。他不是不肯認輸,願賭服輸,應該的,但是,就算若望真的不在乎,也損害了他的自尊心,那就別提了。
  若望也從不提,或者,他早已忘記了和生伯的打賭。
  這天若望下課回來,他又叫田瑛看一份英文報。
  “還認得這位小姐嗎?”他指住報紙上一張相片。
  田瑛看了看,摸了摸自己的臉:“認得!是很像我的那一個。不過我現在相信,她不像我,她比我高貴美麗。怎麼常登她的相片,她要拍電影?”
  “不!她不是那種女孩子,她和家裡發生了意見,離開了她的家,來了這兒!”
  “啊,失蹤少女!”
  “也不能這樣說,她已經十九歲,她有權到另外一個國家旅行或停留。”
  “十九歲了!”
  “唔!她的學歷很好,在瑞士最著名的女校念完中學,考進英國牛津大學念了半年,突然申請停學,跟著便失了蹤,現在才知道她來了這兒。”
  “她頭上好像戴著一頂皇冠!”田瑛蹲著身看。
  “這是她十八歲生辰拍的照片,皇冠是中東一個國家的國王送的。”
  “啊!”田瑛點點頭:“她看來真像公主!”
  “天使!”若望沖口而出:“給我拿把剪刀。”
  若望把相片剪下來。
  “喜歡這位天使?”
  若望臉紅紅的:“找到她,可以拿十萬美元賞金!”若望邊說邊上樓。
  他手裡拿著那張相片,拿到哪裡去?他真的為了那十萬美元?
  當然不會!
  會不會是若望喜歡她?很難說,若望很少很少表露他的內心的感受,特別是感情。
  至於愛情,就更難知曉了。
  不過,有關感情的事,田瑛是不會理會的,她的責任只是照顧若望——照顧若望外表的一切,他的內心就不管了;況且,也論不到她管。
  她實在也不想管,自己的事已經夠復雜了。
  將來的事,唉!她的將來又怎樣?
  那天晚上她想了很多,好想好想睡,但她偏要自己想,不想怎麼行?總不能這樣長此下去,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明天。
  她由床上起來,寫了封信,寫信封的時候,她幾次下筆又收筆,要不要寫下這兒的地址呢?不要了,她不要給若望惹麻煩。
  第二天托張媽寄了出去。
  “你這兒有朋友嗎?”
  “沒有,只有個表舅父。”
  “信寄到哪兒?”
  “鄉下,所以郵票貼了那麼多。其實我也不知道寄信回鄉要付多少郵票?”
  “你鄉下還有親人嗎?”
  “朋友總有的,怕他擔心我在這兒的生活。不過,我沒有將這兒的地址告訴他,我不會胡來的。張媽,請你替我把信寄了吧!”
  “我擔心你朋友知道你來了好吃好住,跟著你來找你,害了少爺。不過,你沒有寫下地址,他想找你也找不到了。”
  “張媽,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恩將仇報的。”
  “好吧!我替你把信寄了。”
  田瑛是在若望的包庇下,當然不可以隨便泄露行蹤,但是,她又怕有人為她擔心。
  當時,她走得太匆忙了。
  她正想得入迷,生伯來找她:“高伯剛來了電話,老爺答應和少爺吃團年飯,請少爺年三十回大屋。”
  “少爺已經知道了?”
  “少爺剛接聽了電話。”
  “他一定很高興。”
  “當然!一個人吃團年飯有什麼意思?平時,還會有一兩位小姐來陪少爺,但逢大除夕,人人要回家團聚。若老爺因公忘私,少爺就要獨個兒吃團年飯。如今父子團聚,開開心心吃一頓飯,少爺當然高興。少爺還說反正那天這兒沒有主人,給我們放假一天!”
  “也好,我正想把少爺的衣服、用品和書籍來個大整理。少爺多少歲?他還在長高呢,有些長褲嫌短,襯衣的袖子也不夠長了。那些用不到的衣物全部拿出來,免得堆塞著又不能夠用。”
  “少爺?少爺二十一歲……不,快二十二歲了。我也發覺他還在發育,高是夠高,如果胖一點更好。”生伯看了看田瑛:“雖然我們放假,可是,除夕呀!在外面游蕩沒有意思,你又不能出大門,還有那些不用回家吃團年飯的,唏!我們來個大食會好不好?”
  “我當然贊成!”
  “相信參加的人會不少,這兒的下人不少夫妻檔,或像我們一樣無親無故的。”
  “少爺開心,我們做下人的也開心。”
  “大家同樂。”生伯走向廚房:“先跟他們說一聲……”
  若望知道他們開大食會,還打算加他們五百元補給費,可以多買些食物。
  電話鈴響,生伯去聽電話。
  “大概是史妮小姐或比絲小姐約你明晚參加舞會。在老爺家吃過飯參加舞會最好。”田瑛說。
  “可能是依娃!”這幾天若望心情一直很好。
  “依娃小姐?”
  “一月份插班進來的同學,她剛從美國回來不很久。這女孩子也真有趣,一進校門,看見我,就說要做我的女朋友。”
  “在美國居留的女孩子都比較熱情。”
  “你怎會知道?”
  “看少爺的雜志。”
  “美國的年輕人是比較熱情大膽。”生伯回來了,他樣子怪怪的,苦著口面。若望問:“生伯,誰的電話?”
  “高伯的!”
  “你們不會吵架吧?”若望笑笑。
  “誰跟他吵。自從老爺加入政界,他也擺起款來了,大家都是府中管事,平等的,有什麼了不起。哼!我連話也不跟他多說。”生伯不屑地:“剛才他說:老爺除夕要開會,不能陪少爺吃飯,年初一時間照舊!”
  “除夕還要開會?”若望叫起來,臉色都變了,他真是好失望:“我跟誰吃團年飯?”
  “老爺,他,唉……”生伯也很同情主人。
  “我去哪兒?團年夜買個飯盒?”
  “這個少爺倒不用擔心,我吩咐廚房,做幾樣好兆頭又美味可口的中國菜給少爺吃。”生伯說。
  “但是我已經宣布除夕放假,有些人還准備回家團敘。”若望又沒有了笑容。
  “只不過三兩個要回家,侍候少爺,還怕沒有人?”
  “你們安排好搞大食會。”
  田瑛連忙說:“可以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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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20:59 |只看該作者
  “我是下人,不住下人間住哪兒?”田瑛雙手沒有停過:“難道住樓上的豪華套房?”
  “樓下客廳後面有些普通客房,你可以住那兒!”
  “那怎麼可以?其他工友會不高興。”
  “我是這兒的主人,這兒一切由我分配,等會兒我叫生伯帶你去挑間房子。”
  “不要,少爺……”
  “這是命令,”若望故意板起臉:“你不聽命令,我便開除你。”
  “謝謝少爺!”田瑛心裡想,若望對自己實在不錯,以後要更加悉心照料若望,不能惹他不愉快。
  若望休息後,生伯果然帶她到樓下選房間。
  “每個房間的設計都不同,有些是適合男性的,有些是女性專用的,你看看也不礙事,反正房間全都空著。”
  “生伯,我由下人間搬到這裡來,是不是太過份?”
  “你本來就不是來做下人的。再說,少爺一個人,也太寂寞,你來了,有人陪少爺看書溫習,少爺有了一個伴,這些日子也開朗些。依我看,你不久就會做我們少爺真真正正的朋友了。”
  “若真是這樣,生伯會不會不再喜歡我?”
  “真是傻瓜。”生伯笑了起來:“我是太太娘家的人,看著少爺長大,我一直為少爺沒有伴而擔心。如果你能給他作伴,令他快樂,我才感激你呢。唉!少爺好寂寞的,一個人發悶,想找個人陪他聊聊天都不行。我們都沒有念過多少年書,我年紀大了,彼此都有代溝,你最適合陪伴少爺。”
  田瑛選了個房間最接近消閒間,方便若望隨時召喚。
  這房間大約是三百呎,除了床還有化妝台、衣櫃和梳化,還有冷暖氣調節。全房間由牆紙、床單、地氈到窗幔,都是粉紅色。
  比以前下人間的房間好多了,開了窗,就看見花園。
  她這個女書僮,是特別些。
  除了吃飯回下人間,平時,她都在房子裡。
  偶然,她也會和肥祥聊聊。
  “祥哥,這幾天你怎麼老是歎氣?”
  “我侍候少爺大半年了,你知道嗎?”
  “知道。少爺待你不好嗎?”
  “就是好,所以我才痛苦,不知道應該怎樣解決。”肥祥又歎了一口氣。
  “這就奇怪了,主人對自己不好,心裡才難過,不知該轉工作?還是留下來?倒沒聽過主人對自己好,自己會痛苦。”
  “主人對自己不好,一走了之就是了,主人對自己好,怎忍心開口辭工不干?”
  田瑛放下畫報很意外地看了看他:“祥哥,你不是要辭工吧?”
  “唉!我是最孝順我媽的,所以她的話,我不敢不聽。”肥祥深鎖雙眉:“她要我辭工結婚。”
  “結婚?這是好事,為什麼沒有聽你說過女朋友?”田瑛放好了畫報,看看鐘,等若望下課。
  “我根本沒把她當女朋友,她是我媽的干女兒,常常去看我媽媽,我是把她當契妹。”肥祥在訴苦:“上次回家,媽要我成家立室,娶我的契妹。她家裡只有她一個女兒,家中開了間餅店。如果我娶了她,就要打理餅店,不能再出來做事。”
  “這不錯嘛,男大當婚,太太是母親挑的,而且娶了她還可以當老板,以後你母親有好日子過。”
  “可惜我不喜歡她,而且,我也不想辭工,我走了沒有人侍候少爺。”
  “少爺會另外請一個人代替你的工作。”
  “別人能像我一樣,對少爺照顧周到?”
  “這個就難擔保,可是,如果你不答應回家,你母親會很生氣。”
  “那才使我進退兩難……”
  田瑛站起來:“少爺快回來了,我先出去……”
  “若望!”比絲追了上來。
  “早安!”若望看看她:“筆記又沒抄好?”
  “抄好了,”她喘口氣:“喜歡聽音樂會嗎?”
  “先要看看是哪一個的演唱會?”
  比絲把手上的海報一揚。
  “近藤真彥,他下個月才開演唱會。”
  “但票子十二月份就發售了,我們一起去欣賞?二月七日,第一場。”
  “對不起,史妮好像跟我提過,她也要請客。”
  “但是,我昨天聽她答應了愛德華。”
  “是嗎?”若望和愛德華不能夠算是朋友。因為,大家不同系,而且平時連交談的機會也沒有。
  “若望,陪我去,我已買好票子。”
  “我先答應了史妮,看她怎樣說,過兩天我答復你,好不好?”
  “好的!守信用是美德……”
  “愛德華,”比絲中午時去找他:“你已經放棄追求史妮?”
  “誰說的?”
  “她喜歡聽近藤真彥演唱會,你知道嗎?”
  “真的?”他很高興:“我去邀請她。”
  “但你已經買不到票子了。”
  “哎!我和她真沒緣。”愛德華揮揮手:“機會一定又給高若望拿走。”
  “我可以送給你兩張票子;不過,有條件。”
  “開出來,十條八條條件都不是問題。”
  “我要你纏住她,天天約會她,不讓她有多余時間和若望在一起!”
  “這樣你就可以有機會把高若望搶到手,怪不得人人說波基小絲不簡單。”
  “各得其所,不好嗎?”
  “好!這一次我要大進攻。”
  比絲和愛德華商量好,然後比絲又去找史妮。
  “送你一份禮物。”比絲把一卷紙放在史妮手裡。
  史妮拉開紙一看喜悅地叫了起來:“近藤真彥?你別跟我開玩笑,我知道你也喜歡近藤真彥,你舍得?”
  “舍得,好朋友嘛。況且,下個月我便可以看到他本人,真好運,若望答應陪我去看近藤真彥的演唱會。”
  “什麼?”史妮臉一板:“若望這個人,他老早答應了我,竟然又去約你?”
  “你和他約好了嗎?真對不起,我事前並不知道。”比絲很不安的樣子:“你不要怪若望,他沒有主動約我,是我約他的,票子也是我買的。史妮,你讓我一次好不好?”
  “怎麼可以?我也要看近藤真彥的演唱會。”
  “另外叫人陪你嘛!只要你高興,還怕沒有人搶著陪你?校花呀。”比絲是一個很有心計的女孩子,和史妮嘩啦嘩啦的性格不同:“若望陪我聽一次音樂會,是不會看上我的。史妮,求求你!”
  “但是……”
  “史妮!”愛德華走過來:“我想預約你下一個月八日,行不行?”
  史妮昂昂頭,驕傲的樣子:“那麼長遠的事,誰知道那天會怎樣?你結婚?”
  “女朋友都沒有怎樣結婚?”愛德華陪笑說:“我只是希望能請你去欣賞近藤真彥的演唱會。”
  “啊!”史妮心裡一樂,總算有個不錯的人來充場面,但是她口裡卻說:“一個月後的事,還是遲些再談吧!”
  “史妮,若你不去,我也不去。我會把票子送給別人,到時我想請你也沒有票子。”
  “愛德華一番誠意。”比絲在旁邊為他說好話:“你就答應他吧!”
  史妮恨若望失約,完全不守信用,她也想利用愛德華氣氣他:“好吧!看在比絲份上,答應你這一次。”
  比絲露出了沾沾自喜的笑容。
  第二天,若望在校園看見史妮,正想跟她打招呼,她昂首不理。若望不知這根由,不禁心裡奇怪起來。
  下午和比絲吃午餐,提起史妮。
  “有些女孩子很奇怪,總喜歡新鮮,大概史妮和你相處久了,日久生厭。雖然愛德華比不上你,她也要換換口味,碰巧愛德華全力追求她,她就變心了。”
  “日久生厭?那夫妻結婚三年,豈不就要離婚?莫名其妙。”
  “史妮或許不是這種人,不過真有這種人,但是,我就不會。”
  “常聽人說,人的感情是慢慢培養的,哪有日久生厭?日久生情倒是有。”
  “你不要生氣,下次見面,不要和她打招呼就是。”
  “我沒理由生氣,她只不過是我的同學,又不是女朋友。招呼總會打,這是禮貌,她不理我只證明她沒有禮貌,並不是我的錯。”
  “若望,晚上我們去看電影。”
  “我想留在家裡,不想出去,改天吧。”
  “家裡只有你一個人,悶都悶死了。”比絲握了握他的手背,眼睛望住他,眼神是充滿愛慕的:“你不怕寂寞嗎?”
  “當然怕!”若望低頭喝口茶:“但我是屬於家的。”
  “我去你家陪你。”
  “謝謝!但是,你知道我不大喜歡請朋友回家。我怕靜,但也怕太熱鬧,連馬田他們,也是一個月才到我家一次。”
  “既然你今晚不想熱鬧,改天吧!”比絲一直在捉摸若望的愛惡。
  “好的。”
  若望的性格,一向比較內向,又或許應該說,他比較依戀家庭生活。
  他母親死得早,當他念小學一年級時,他爸爸就把媚姨請回家裡來,看他功課,同時照料他。
  若望常常回憶起他們三人一起生活的日子,父親下班,三個人一起看電視,他也感到很開心。
  他常在不自覺中,把媚姨當母親,可惜媽死得太早,若望對她完全沒有印像。因此,他只有尊敬她。上大學前的日子,他最愛爸爸,第二個人就是媚姨。
  媚姨很疼他,很寵愛他。
  他記得有一次,他對高共榮說:“爸爸,我要媚姨做我的媽媽。”
  高共榮馬上說:“好呀!我向媚姨求婚,她答應就行了。”
  若望把這番話轉告媚姨,媚姨只是嬌笑,並沒有反對。
  其實,高共榮和玉媚,已經戀愛了幾年。
  可惜,他們的婚事,遭受外婆反對,高共榮愛妻敬岳母,他和玉媚的婚事,便拖住了。
  玉媚沒有恨,仍然在高家照顧若望父子。
  三年多前,高共榮忽然對政治有興趣,開始競選議員,這三年多,他出錢出力,在本地的名望已經很高。
  外婆去世,高共榮也沒有婚事重提,事實上他為了向政壇的高峰爬上去,對玉媚甚至兒子,也沒有時間關心。
  不久,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玉媚和高共榮吵得很厲害,一個晚上,玉媚突然離開高家。一年後,若望才知道她回了美國的母親家。
  如今,若望沒有父親,沒有母親,沒有媚姨,甚至連家也沒有。
  祖屋每天有不少人來往,不是親戚朋友,是一些與高共榮、與政治有關的人。同一間屋子,父子碰面,高共榮也沒空和兒子聊兩句。
  高共榮一個月難得在家吃頓飯,有事找他必須預約,家裡來往人多又吵。若望越來越孤單,於是,便搬到母親留下的別墅去。
  過去,美滿家庭的日子,一去不復返。
  玉媚回來,若望多希望她留下,多希望她能改變父親,再過從前的生活,但是結果呢?玉媚含著一眶淚水回美國去了。
  若望有五個要好的男同學,但是,同學有同學的家,有他們的生活,不是人人像他那麼孤單。
  他不想沒有女朋友,可惜,沒有一個是他傾心相愛的。交個朋友沒關系,更進一步,他就覺得不需要。
  因此,他下了課,多半回家,溫習過功課,晚飯後看看電視便休息。
  假期呢?他也很少出去。有時候朋友來找他,否則他一個人看看書、聽聽音樂,又挨過一天。
  如今尚享假期常來找田瑛,尚享一來,他便躲在二樓,靜靜的,很少和他們在一起。
  若望喜歡這樣孤清的生活嗎?不喜歡。喜歡這靜如古墓的家嗎?不喜歡。有時候,他一個人在房間裡也會流淚,看母親的相片,想爸爸、想媚姨、想外婆……越想越苦悶。
  田瑛來了還好,起碼有個人聊天,以前,他可以三天不說話。
  高共榮常怪兒子孤僻,又歸究他是獨生子。其實,他中、小學期間,人也頗為活躍。
  他的憂郁,是這兩三年養成的。
  生伯就很了解小主人。
  所以,他希望田瑛多和若望接近。
  “少爺,田瑛沒有身份證是很不方便的。”生伯對若望說:“一塊面巾,也都要托人去代買。”
  “我知道,她甚至不能和尚享共看電影。”
  “你為什麼不跟老爺說?他權大勢大,他一定有辦法。”
  “我知道他有辦法,可是,我一向不喜歡求他,生伯你應該知道。況且,田瑛又不是那麼在乎出外享受,她自己也說慢慢來。”
  “少爺閒著,叫田瑛陪你出去消遣也不錯。”
  “她要陪,也陪尚享,我自己也有女同學,但是,我並不需要人家陪。”
  “田瑛也真怪,尚享少爺說過,可以由他爸爸替她辦理居留權,她竟然拒絕了。”
  “她很有骨氣,不應該利用感情,達到自己的目的。”若望連聲贊好。
  田瑛這個女孩子也實在古怪,好像前輩子欠了高家,突然出現向高家報恩似的。
  她一心一意在高家工作,但是從未提出過任何要求,包括居留問題。
  這天吃過午飯,四姐問田瑛:“下午忙不忙?”
  “不忙,應該做的,早上差不多已經做好。”
  女僕亞娥抿抿唇:“田瑛陪太子讀書,太子不在,她還不是享福!”
  “我的確太閒了。”田瑛難為情地笑笑。
  亞娥反而不好意思。
  “你有空幫我織羊毛衣袖子,我趕著後天寄回去給我侄子。”
  “四姐,我不會織羊毛衣的。”
  “我來教你,又不是精工細貨,一教包會。”四姐坐下來教她:“怎樣,不難吧?”
  “四姐,我只能盡力,要是弄不好,你不要生氣。”
  “行啦,行啦,免費服務,我不會要求多多。”
  田瑛一個下午都在學編織,手很慢;不過,興趣是有的,直至若望下課。
  第二天,手指就靈活多了。
  剛埋頭埋腦的一針又一針,鈴聲響了,“喂!田瑛,找你。”
  “少爺,這麼早就回來了!”田瑛一看壁鐘,連忙把羊毛衣放下。
  田瑛出來,若望在客廳看報紙。
  “田瑛,你來看看,你是不是有點像她。”
  田瑛過去,一份英文報,上面有幅女孩子的相片。
  “像,好像,孖生一樣,這個人是誰?明星?”
  “東南亞一位富商的獨生女。你們是有點像,但不一樣,她年紀比你大些,有書卷味,漂亮些。人家是千金小姐……”
  “我是女僕!”
  “我並不是這意思;不過很少有兩個完全相像的人。”若望放下報紙:“如果你是那幕千金小姐,又怎會到這兒來侍候我。”
  肥祥過來:“少爺,吃點心!”
  若望走向飯廳,田瑛拿起報紙,左看右看。
  哎!有錢人連氣質都不同。
  窮人哪來的氣質,這是有錢人、美人可以擁有的奢侈品,田瑛把報紙放下。
  尚享來,除下外衣,拍拍胸口:“看我的羊毛衣!”
  是一件淺啡色的冷衫,圓領,花式很美。
  “不錯!”若望忙問:“哪兒買的?”
  “非賣品,價值連城。”尚享又挺挺胸膛:“我媽說是手編織的。”
  “啊!”若望眼神黯淡,他心裡的感觸,田瑛在一旁看得出來。
  “世上只有媽媽好。”尚享邊說邊坐下,搭著若望的肩膀:“我媽咪想來看看田瑛,方便不方便?”
  “這個你要問田瑛本人,你媽咪又不是來看我。”若望指了指田瑛。
  “田瑛,你沒問題吧?”
  “尚享少爺……”
  “你又忘了,”尚享柔聲說:“尚享!”
  “這兒並不是我的家,尚享!”
  “若望都不介意。”
  “我不介意,”若望表明態度:“必要時,我還可以躲起來或是出外邊走走。”
  “但是,來這兒干什麼?看我怎樣做女僕?”
  “媽咪答應過不計較你的職業。”
  “尚夫人真仁慈,可惜,我暫時還不願意見陌生人。過一段時間,好嗎?”
  “好!我尊重你。”
  “你們聊聊,我去洗澡。”若望站起來,他總會給他們制造一些機會。
  “田瑛,”尚享想過去拖她的手:“我們到花園走走,好嗎?”
  “天氣那麼冷,我不想動。”
  “我有話跟你說。”尚享坐在她身邊,田瑛把雙手插進口袋裡。
  “在這兒說呀,反正只有我們兩個人。”
  “這兒太光亮,情調不好。”尚享坐得渾身不自然。
  田瑛看著他:“你要說什麼?說話還講究情調?”田瑛心裡想:不會是求婚吧?若真是求婚,那太恐怖,她想都沒有想過要嫁人。
  “說悄悄話,這麼大個廳,這麼多燈,心裡的話不好意思說出來。”
  “不好意思就不要說了,何必為難自己?尚少……尚享,你在這兒吃晚飯吧!”
  “你若留下來,我就不走,否則只有我和若望兩個,有什麼意思呢?我回家吃飯要熱鬧多了。”
  “好,我留下來!”田瑛希望有人留下來陪若望。
  “你去哪兒?”尚享見她站起來,連忙拉住她。
  “到廚房看看有沒有合你胃口的小菜。”田瑛向他嫣然一笑。
  “我吃什麼都可以,你留下來陪陪我。”
  “我只出去一會兒,很快回來。”
  田瑛自從來這兒,從未想過要與任何一個男孩子談戀愛。
  若望是她救命恩人,況且,若望根本從未表示過愛她,她自己也覺得,二人並不適合。至於尚享,條件是不錯,可惜神女無心。
  第二天,田瑛便托司機買毛冷,但毛冷的質料、顏色都不能令田瑛合意,田瑛又再托張媽;不過,還是差一點點兒。
  生伯剛巧要到市區辦年貨,田瑛乘機請他幫忙,生伯才把她心愛的毛冷買回來。
  幫助別人,真是一件好事。她幫過四姐編織,現在就會編織;雖然,還有很多地方要請教別人。
  關於款式、花式,她是依照雜志和時裝廣告編織的。
  田瑛全神貫注在編織,肥祥又過來向她歎氣。
  田瑛停了一下手看他:“為什麼又不開心?”
  “昨天我請假回家,你知道的。”
  “對了,你媽打電話來說病了,她哪兒不舒服?”
  “這兒啊!”肥祥指了指胸口:“她身體很好,就是心裡不舒服。她怪我不孝順,不肯結婚。”
  “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那女孩子嗎?”
  “那倒不重要,媽喜歡就行。昨天她一直守住媽,又煮粉又煮粥,我也很感動。”
  “既然如此,就娶了她吧,我常聽生伯說:娶妻求淑女。人好,醜一點算什麼?”
  “我自己也不好看。結婚本來沒有問題,但是我走了沒人侍候少爺!”
  “我說過生伯會另外請一個。”
  “但我不放心,請個不負責的人,或不懂少爺脾氣的人,還不是惹少爺生氣。”肥祥長歎一聲:“除非那個人是你!”
  “我?”田瑛指住自己:“女僕、女書僮都做過了,還做貼身佣人?”
  “你不答應我不能辭職。”
  “你真是這麼信任我?”
  “是的,真正對少爺好的只有三個:生伯、你和我,但生伯年紀太大,他不適合侍候少爺了。”
  “可是,”田瑛突然惘然地望住花園外:“我也不知道能侍候少爺多久?”
  “能侍候多久就多久。田瑛。”肥祥求著:“如果你不答應,我這個孝子做不成了。”
  “唉!”這個責任,像大石一樣地壓下來。不過,田瑛現在的工作,是最接近若望的,多一份,也不見得不能應付。
  “好吧!如果少爺同意,我便接替你的工作。”
  “少爺通情達理,他不會為難我的。”肥祥很高興:“少爺差不多下課了,我去准備點心。等他溫習好功課,我便跟他說。”
  田瑛看看鐘,也把羊毛衣收起來。
  她披上件外衣,跑到花園台階,等候若望回來。
  不久肥祥也來了。
  若望的法拉利停在台階前,他由跑車出來,後面多了一位比絲小姐。
  “肥祥,今天你恐怕很難向少爺開口。”
  “那位小姐總會走的。”
  田瑛跑下台階,為若望接過手中的課本。若望把手套交給肥祥,進屋時,肥祥為他脫下皮草面、內有皮草的夾克,今天天氣很冷。
  亞娥也為比絲除下厚雪花絨披肩大衣。
  肥祥侍候少爺小姐吃下午茶,田瑛在書房等候著。
  一小時後,若望和比絲進樓下的書房,若望教比絲寫讀書報告。
  雖然田瑛不必陪讀,但是,也要為主人、貴賓侍候茶水。
  不知道比絲人笨,沒有書緣?還是借故?她總找若望教功課、借筆記、請教問題。
  最近,因為近藤真彥演唱會的事,史妮看見若望便板起黑面孔,若望跟她說話,她也不理。這樣,比絲乘機接近他。
  功課告一段落,他們到消閒廳喝茶,晚飯還沒有開始:“史妮看見我像看見仇人,我真不明白,我又沒有開罪她。”
  “也許她最近心情不好。她是出了名的刁蠻公主,她發脾氣根本不講理由。”
  “但也不應該隨便發脾氣,我們只不過是同學,我不是她未婚夫又不是她家佣人,對佣人也不應該用這種態度。況且這一次是她自己失約,追究起來,她還應該向我道歉。”
  “我早就叫你不要跟她打招呼。”
  “同學嘛,又做過朋友,不睬不理,太小器。改天我要當面問她,她到底為什麼要向我發脾氣。”
  “那何必,你一句、我一句,會演變成爭吵。”比絲連忙制止若望。兩個人吵起來,什麼都爆開了,比絲這個挑撥離間者還能躲起來?
  “我不會和她吵,我會很平靜地問她。”
  “但是,她不會跟你平靜,她脾氣猛,一開口就吵架了。若望,你是不是很喜歡史妮?不能忍受她不理你?”
  “沒有這回事!我只想弄個明白。”
  “你既然不大著緊她,那就順其自然。說不定,過幾天她氣平了,向你道歉?”
  “這……”
  “少爺,比絲小姐。”生伯進來:“可以吃晚餐了。”
  晚餐後若望叫司機送比絲回家,比絲挽住他的手臂:“你接我來,送我走。”
  “明天早上要上學,我還未洗澡,自己也有些工作沒有做好。”若望輕輕拉開她的手:“明天見!”
  比絲知道自己不能勉強他,只好黯然走了。
  肥祥等若望洗過澡,在房間休息,他便向若望把困難提出來:“我媽真蠻不講理,竟然要我結婚。”
  “也不是第一次,你母親一向催促你成家立室,因為她要抱小孫子。”
  “但這一回是真的,她連未來的媳婦都選好了!”
  “那就更好,你也說過娶妻不求美,只要母親喜歡就行了。肥祥,你應該令你的母親開心!”
  “但我結了婚,就不能再侍候少爺。”
  “為什麼?”若望想了想,笑笑:“結了婚,多了一個人,多了一個家。工錢不夠,我給你加薪金!”
  “少爺你真好。”肥祥感動,他實在舍不得這個好主人:“困難不在這兒。結了婚,岳丈要我為他打理餅店,一個店子交下來,我哪兒還有時間到外面做事?不能再侍候少爺才是我的煩惱。”
  “娶媳婦,做老板,這是大喜事!”若望伸出手來:“肥祥,恭喜你。”
  肥祥拱了拱手:“少爺,我就是不開心,我走了,誰來侍候你?”
  “生伯會另外請人代你!”
  “但是,那人不了解少爺的脾氣,不知道少爺的喜惡,少爺會感到不習慣。”
  “也沒辦法,什麼比結婚更重要?你走了,我又少一個可以談心的人。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慢慢會習慣的。”若望安慰他。
  “少爺,其實不必另聘別人。有一個人,她可以代替我,而且,少爺不會不習慣。”
  “誰?”
  “田瑛!”
  “田瑛?她的確知情識趣;不過,她已經有一份工作,要她兼職,太辛苦。”
  “要是田瑛自己願意?”
  “不過,她是女孩子,要她侍候我,恐怕不大適當。”
  “也沒有什麼工作她不方便做:打理房間、調洗澡水、侍候少爺更衣和一天幾頓,男女都可以做。”
  “關於誰來侍候我的問題,你不用擔心。”若望走到台前,拉開抽屜,寫了一張支票,交給肥祥:“你還是趕快回家成親,好讓你母親心願能償。”
  “少爺,我離開你,沒有侍候你,我已經感到很對不起你,你還給我那麼多錢。”
  “別傻氣!”若望拍了拍他的臂:“結婚總要花錢,結婚應該快快樂樂。要是我結婚,我一定心花怒放。”
  “少爺將來一定能娶一個最美、最好的少奶。”
  “睡覺吧,明天你一早便回家!”
  “不!我不在乎一兩天,我先要看看我的接班人,他不好,我不走!”
  “好吧!明天我和生伯說。”
  生伯的意思,也是希望田瑛接替肥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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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0 21:20:24 |只看該作者
 “你病剛好,坐吧!”若望喝口茶:“生伯說你希望繼續留在我家!”
  “是的!少爺。”她猛點著頭。
  “你為什麼這麼笨?你在我家,做下人,給我送茶送水,侍候人家;再說,我可沒一口答應你,一定可以給你辦居留。”
  “我是心甘情願的,少爺。”
  “心甘情願?圖個什麼好處?你懂不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在這兒做女僕,在那五位少爺家裡做上賓。我沒答應為你辦居留,他們可一力擔承,當然不是人人有這個本領,一定有人吹牛,所以你要小心選擇。”
  “我沒有想過做上賓,做女僕我也勝任愉快,關於居留的問題,少爺答應過,等我表現好,會為我想辦法,我相信少爺。”
  “但現在有條青雲路等著你走,”若望真是莫名其妙:“說不定其中一個肯娶你,你由鄉下女一變而為闊少奶,飛上枝頭變鳳凰都不想?”
  她真是想都不想,搖搖頭:“那晚若不是少爺救了我,我已經餓死了。還能做什麼少奶奶啊?”
  “你留下來不是要報恩吧!”
  “是的,我要報答少爺,留下來侍候少爺,而且這兒人人對我好!”
  “你……真是笨!”若望放下杯,頓了頓:“沒有人會相信的,你實在令我難交代,我的同學會怎樣想?你……真是!”
  “少爺,求你讓我留下來!”田瑛幾乎下跪。
  “好吧!你要做乞丐不做公主,我也沒有辦法。”若望揮了揮手:“你一定會後悔!”
  玉媚自從接過高共榮的電話,便有點心跳手顫,人惘惘然。一忽跑出客廳,一忽沖回房間……該做什麼呢?她拉起手袋便往外跑。
  頭發梳理妥當,一坐下,小心地接過菲籍女僕那杯茶,剛修了指甲,怕弄糟了甲上的指甲油。喝口茶,猛地站起來,哎唷!衣服還沒選好呢!光是頭發漂亮有什麼用?
  她忙回房間,打開衣櫥,翻呀翻……怎麼都是洋裝?高共榮喜歡女人穿旗袍。
  在外國幾年,穿洋裝成了習慣,但是她回來時還記著高共榮,所以帶了旗袍。
  心一急,手更不聽指使,忙忙亂亂,電視機上的小擺設都被她碰在地上。
  媽媽經過房間,探頭一看,這還了得:“玉媚,你在干什麼?翻天覆地。”
  “我找不到,我找不到!”
  “你在找什麼?”
  “媽,我記得好像帶了兩件旗袍回來。”
  “是呀!一件黑色鑲七彩闊花邊軟錦,一件白緞花蝴蝶的!”
  “可是,兩件都沒有了!”
  “怎會?”媽媽走過去,翻幾翻:“讓我來……看,不都在那邊,用衣袋套住。”
  “我怎會看不到?”玉媚呼了一口氣:“那邊我看過幾次了。謝謝媽,多虧有你!”
  “魂不守舍!”媽媽含笑搖頭:“共榮跟你約好什麼時候?”
  “約好八點,他下午有個會,如果順利,七點半就會到。”
  “還有四個鐘頭!”媽媽看見女兒沒停過手。
  “洗個澡,打扮一下,差不多了。今天不知道怎的,有點緊張,若趕時間便什麼都弄不好。”
  玉媚沒有撒謊,她畫眉時手一直發顫,結果眉高眉低,怪怪的,只好重畫。描眼線更難了,幸好有幾個小時給她消遣,不然她恐怕沒辦法完成整個化妝。
  七點一到她連忙穿上白狐短皮大衣,出房間前還灑點高共榮最喜歡的香水。
  她一走出客廳,嬸嬸就瞪大眼睛:“唷!玉媚,仙女下凡,嘖嘖!真像個一品夫人。”
  “坐會兒吧!”媽媽說:“他還沒有來。”
  “他沒有時間上來,約好在樓下等,媽,二嬸,我到樓下等他,他也該來了。”玉媚匆匆忙忙地出門。
  媚媽看著女兒的背影搖頭:“追求她的男人上門又求又拜請她,她都不肯赴約,反過來卻要自己在街上等高共榮。也不知道高共榮到底有什麼魅力,玉媚對他那樣死心塌地。”
  “你沒有見過姓高的嗎?”
  “沒有!我去美國,玉媚還在香港念書,她是念完書,做過事才到高家的。前幾年不知道她和高共榮發生了什麼事,她突然回美國。那時候她又瘦又憔悴,大家都認為她失戀。這次陪我回來,高共榮一直說沒空,今晚他們才是第一次久別重逢,還是若望安排的。至於我這老太婆,他哪兒放在眼內。”
  “他連我們家都不肯來?”
  “高共榮不肯隨便見人,也不會隨便到任何地方,他在這兒是個特級份子。”
  玉媚一直在大廈的門口等著,很耐心地等了半點鐘,心裡面半點抱怨也沒有。可是,八點了,她開始擔心高共榮忘記了地址,因為他從未來過。
  很想打電話回家探探母親的口風,或者高共榮打電話到二嬸家?但又礙於自尊心,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對感情不應該再有那份狂熱,只有小女孩才配為男朋友而跳腳大發脾氣。
  可能她的外貌,可能她的衣飾,引來了路人的注目。
  她只好盡量低著頭。
  但眼仍往路外瞧。
  高家的汽車她全都認得,但她離開高家已三年多,一切應該都已改變。不可能還是那輛勞斯萊斯,以前不開車的若望也有部法拉利了。
  時間過得真慢,她穿著高跟鞋的腳有點酸麻了。
  突然,一輛車子停下來,一個穿制服的司機下車,走到玉媚身邊,很有禮貌地問:“唐小姐嗎?”
  “是的!”
  “我家主人來了,請上車。”他去打開後面車門。
  玉媚上車,高共榮已伸手去拖她。
  接觸他的手,心裡掠過一絲暖流。
  已忘了腳部的酸麻。
  他向她笑笑,她也笑笑,她坐在他身邊,他一直握著她的手:“對不起!要你等我。”
  “我看准了時間,剛下樓的,”她忍不住看他一眼:“你好像瘦了!”
  “你現在相信我有多忙了吧!”他向她傾訴:“許多時候我連吃午餐和晚餐的時間也沒有,每天最多可以睡四小時。”
  “若望說你忙著競選主席的事,你一直希望管治這兒,成績很好吧?”
  “經過這麼多年的努力競爭,現在形勢大好,差不多是沒有對手,或者……史福有少許威脅。他有野心,條件也好,但做事欠毅力,這是他致命傷。”
  玉媚笑笑沒說話,她對政治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高共榮反應很快:“我們回別墅吃飯,今晚你會吃到你喜歡吃的小菜。”
  “廚子還在嗎?”司機、汽車全變了。
  “我留下他,因為他會做你喜歡吃的玉袍帶子、荷葉百花卷和紙包雞。”
  “你都記得?”四十的女人了,心還沒有死。
  “你喜歡的我都記得。”高共榮握起她的手吻了吻。
  玉媚輕輕地靠在他的懷裡,她忘了幾年前如何失望痛苦,差點連命都為他賠上了。
  高共榮的別墅她不是第一次來,特別是他們吵架前常來,其實吵架、分手……都發生在這兒,因此她對這兒很熟識。
  一切依舊,連別墅的僕人,還是以前那一批。
  “我為了保持原狀,所有一切都沒有改變。”
  “為我?”女僕為她脫去大衣,高共榮把手臂伸過去,她挽住了:“你其他女朋友沒意見嗎?”
  “這幾年來除了你,沒有任何一位女士來過。”他們直走向餐廳,也有一段路。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她輕輕說:“幾年了,若望又搬出去,你一個人不寂寞?啊!我忘了你大部份時間在祖居!”
  “祖居現在已經是變相辦公室了,來往的那些人都與政治有關,晚宴、舞會都離不開政治。”高共榮拍了拍她的手臂:“相信我,除了若望母親和你,根本不可能有第三個女人。如果情況可以,幾年前我也不會讓你走。爭取權力,要犧牲許多!”
  “是的!一定要犧牲。”她感慨。
  吃過晚飯,高共榮把玉媚帶到二樓的會客室裡喝咖啡。他開了唱機,仙樂般的音韻飄送過來。
  “還記得這首音樂?”
  玉媚點了點頭,怎會忘記?高共榮第一次帶她到這兒來,播放的就是這首音樂。
  “跳個舞好嗎?”他拉起她。
  他緊擁著她,面貼著面,一個舞又一個舞。
  由會客廳一直到房間,他在她耳邊低聲說:“我愛你,蜜糖!”
  她連耳朵都發熨,心又在跳動:“不可能,我們已經分手。”
  “那是不得已,你應該了解我,我是愛你的!”
  “但是……”她軟弱地抗拒:“我們是沒有結果的,我們只能做個朋友。”
  “怎會沒有結果?只要你肯等,今年,一切都決定了,那時候,我會正式娶你!”他吻她,熱烈而瘋狂:“玉媚,我愛你,我要你,這幾年,我差點發狂了!”
  “我們不能在這兒,已經錯了一次……”玉媚口裡低嚷,手卻搭在他的肩上。
  房門輕輕地關上了。
  高共榮一手拿煙,一手弄著玉媚的頭發。
  玉媚伏在他的胸上,手貼在他的腰上:“我把媽送回美國後,馬上回來陪你!”
  “若你喜歡,仍然可以繼續留在美國,錢我會派人按月匯給你。”
  玉媚昂起臉:“你趕我走?你不需要我嗎?”
  “怎會?寶貝。”他拍拍她的臉:“你知道我非常非常的愛你。”
  “你口裡說說罷了!”玉媚眼眶凝了淚。
  “傻氣!”他捺熄了煙蒂,拉開床頭的抽屜,拿出一只表盒,內裝一只令人眼花的名牌鑽石表,他替她戴在手腕上:“多漂亮!”
  “金錢、珠寶、皮草,這就是你的愛情?”
  “不!你不必在乎這只表,但表由我為你設計,親自選寶石和鑽石,那番心意就是愛。起碼,證明我心裡有你!”高共榮把她拉上來,抱著她:“信我,我愛你!”
  “為什麼不讓我留下來?”玉媚嗚咽。
  “你可以留下來,但是,我們不能公然在一起,偶然,或者可以偷偷摸摸見一次面。你受得了嗎?”
  “我見不得人?”
  “在這緊要關頭,傳出任何緋聞,對我都不利。如果我這時候和你結婚,人們會怪我兒子那麼大了才再婚,政敵會乘機攻擊我。如果我們不結婚,別人一樣會說我是個專玩女人的風流鬼……總之,我不能和任何女人扯在一起。”
  “我們怎麼辦?”
  “今年大選,等我做了主席,我馬上和你結婚。”
  “要是你失敗呢?你失敗我又得等。”
  “怎會?”
  “你失敗了,會等候參選下一屆,參選期間,你一樣不可以有緋聞。”
  “不!我不會失敗,我一定會當選。”高共榮信心十足:“我根本無敵手。”他讓她躺下:“休息一會兒,天亮前我送你回去!”
  “我們什麼時候再見面?”
  “你准備什麼時候陪你母親回美國?”
  “半個月後!”
  “對不起,打令。”他想想:“半個月內,我不可能再抽時間。”
  “我們就只有這一晚?”
  “為了我們的將來,你必須忍耐,你也不希望我功敗垂成?若是你真愛我,希望長相廝守,又怎會介意多等一年半載?”
  “你知道我真愛你,什麼都願意為你犧牲,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否也一樣愛我?”
  “我們分開幾年,你始終是我唯一的女人,你說我愛不愛你?”高共榮擁著她:“你要相信我,相信你自己的眼光……”
  在曙光中,高共榮送她回家。在街口,玉媚下車,高共榮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剛才你有沒有吃藥丸?”
  她擠出一絲苦笑,輕輕把手抽出來,低聲說:“共榮,再見!”
  她急步走向嬸嬸居住的大廈,北風凜冽。迎面而來,吹去了她臉上的淚花。
幫助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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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望發現一個生字,正想起來拿字典,一本字典送到他面前。
  他回頭,看見田瑛,笑笑:“謝謝!”
  “別忘了吃蓮子糖水,生伯說天氣干燥。”田瑛放下一只托盤。
  “唔!”他答應著,終於找到生字的解釋,他寫下來,忽然叫:“田瑛!”
  田瑛剛到房門口:“什麼事?少爺!”
  “我有話跟你說,你等一下。”他一邊低頭寫字一面說:“很快,還有兩行!”
  田瑛站在他身後,她是下人,主人吩咐,再久也要等。
  若望終於放下筆,蓋上了本子,打個呵欠,拍拍口,回頭看見田瑛:“果然很快,是不是?我……”
  “先吃了糖水再說,冷了不好!”田瑛把碗放進他手裡。
  “尚享常怨我刻薄你!”
  “尚享少爺怎會這樣說?我在這兒有吃有住,工友好,主人又好,沒有人刻薄我。”
  “他認為你外在條件好,又是個高中生,不應該派你做下人。”
  “我還能做什麼?女管家嗎?我又沒有經驗。其實除了侍候主人,我什麼都不懂,連燒菜、熨衣服都笨手笨腳。出外找工作保證沒人肯聘請。”
  “家務你也許不懂,但你可以做文書方面的工作,念了書不應該浪費。”
  “少爺又沒上寫字樓,否則我勉強可以當個黑市秘書!”
  “我有上學,功課方面,你也可以幫忙。”若望把糖水喝了,瓷碗放下:“以前的書生不是都有個書僮?”
  “但那些書僮都是男的。”
  “現在男女平等,有男書僮應該也有女書僮,你就做我的書僮。以後你不用再進廚房,出入下人間,那些粗活根本不適合你。”若望打量她:“你也不用再穿這種制服。”
  “我可以穿牛仔褲,羊毛衣?”田瑛也實在不喜歡身上的制服,太拘束、太單調。
  “你需要什麼?開條單子,我下課替你買。”
  “我應該做些什麼工作?”
  “一切有關我書本、功課的工作:書房的打理,每天上學帶的課本,替我整理筆記,我測驗的時候,你替我溫習功課……”
  “但我只是高中生,少爺是大學生,我怎能幫助你溫習功課?”
  “我寫好題目和答案,你念出題目,我說答案,我錯了馬上糾正我。”
  “少爺每天上學校,我就沒事做,太閒,日子難過,別的工友看見了,也會有意見。”
  “我上課,你在家裡備課,學英文。由於你程度低,我的功課,你大部份都不懂,因此你每天還要多放精神學習,我學的,你都要弄懂。別以為做女書僮就可以享福,可能比做勞力工作更辛苦。你怕不怕?肯不肯動腦筋?”
  “田瑛不怕,多蒙少爺看得起我,我一定會加倍努力,不會令少爺失望!”
  “很好!明天開始吧!”
  田瑛像坐了升降機,由女僕升為女書僮。
  其中有些僕人當然會妒忌,因為田瑛連身份證也沒有。生伯卻替她高興:“讀書人做粗工根本不適合,但當時根本沒想到。現在可好,少爺讀書有個伴,你也不至於荒廢學業。”
  “我還可以學一些新的知識。”
  “你一定要用功,否則少爺會失望。”
  “生伯,我明白,我會記著你的話。其實,我留下來,不肯跟那些少爺走,也是為了報答少爺對我救命之恩。”
  田瑛的生活有了改變:她不用穿制服、梳髻,戴白布帽。她可以梳馬尾、孖辮……但她謹記不要散著頭發。
  她每天仍然六時起床,若望穿衣、吃早餐有肥祥照顧,這些工作輪不到她。但,若望上學時,她會把書袋或書本親自放在若望手中,送他到跑車前,看著他開車上學。
  若望上學校,雖然她不用做家務,但是,她也沒有閒著。
  若望的課本、講義、筆記……她都復印一份。若望在學校學什麼,她在家裡也學什麼,若望每天下課回家會和她溫習一次。田瑛不明白的就發問,但是都以不妨礙若望為原則;至於生字,田瑛已查過字典,把解釋寫好,在這方面,她為若望省了不少工夫。
  若望下課回家後,她就更忙了,陪若望溫習、抄筆記……一直到若望離開書房,田瑛還要留下來,清潔和收拾書房。
  晚上若望和女朋友出外,她就空閒了。
  星期六和星期日、公眾假期,田瑛也就等於放假。
  星期日,田瑛一個人在花園看水池的金魚。
  尚享來了!
  “少爺和比絲小姐出去了。”田瑛迎他進大廳。
  “我知道!”尚享接過僕人送上的飲品:“我是特地來看你的。”
  “看我?”田瑛指住自己:“有事嗎?尚享少爺!”
  尚享打量她,她束了兩條牛角辮,身上一件粉黃手織冷衫,配條紫色燈蕊絨褲,“你不穿制服更漂亮。”
  “謝謝!尚享少爺。”
  “你不要叫我尚享少爺。”
  “那應該怎樣稱呼?”
  “就叫我尚享!我不是叫你田瑛嗎?”
  “我是叫田瑛,但我是下人,你是主人的朋友,我怎可以叫你的姓名?”
  “我從來沒把你當下人,況且,你現在已不再是下人了。”
  “大不了是個女書僮。依照規矩,主人的朋友,我還是要稱呼少爺、小姐。”
  “你坐下好不好?我們聊聊。”尚享想伸手去拖她一把,田瑛馬上先坐下來。
  “我還以為古時的人才有女書僮。”
  “怎樣說也是一個稱呼。”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普照,比昨天溫暖多了。”
  “是的,所以剛才我到花園散散步。”
  “反正若望出去了,你閒著沒事,我請你看電影。”
  “我也很希望去看電影。”田瑛無可奈何地苦笑:“可惜我沒有身份證,連大門口也不敢跨出一步。”
  “若望還沒有替你去辦居留手續?”尚享嚷著:“他和父親難開口,還是由我幫你這個忙吧。”
  “不!謝謝尚享少爺。我來了還不久,少爺答應過一定會做,我不介意多等些時候。”
  “但天天悶在屋子裡很無聊。”尚享想:怎樣追求田瑛?沒理由天天來找她談談,光談談也談不出感情來。
  “我倒不覺得無聊,外面也未必好。”田瑛一副安逸的樣子。
  “看電影、逛公司、吃茶、吃飯、上的士高……權利都沒有。”尚享奇怪,這女孩子那麼年輕,怎麼像個老和尚?年青人都會喜歡活動:“好像今晚,若望出外了,便沒有人陪你吃飯。”
  “少爺在不在家對我沒影響,我和一班工友吃飯,人多很熱鬧。倒是少爺,天天一個人吃飯很孤單。”
  “你不是沒做女僕了嗎?怎麼還在下人間?”
  “我沒做女僕,但也沒做貴賓,我吃和住都在下人間。尚享少爺,所以,我剛才已經說了,我和你,上下不配。”
  尚享咬咬牙:“若望這小子真不會憐香惜玉!”
  “尚享少爺,你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
  “尚享少爺,失陪。”田瑛站起來:“我忘了替少爺把講義釘裝好。尚享少爺請隨便,我要去工作。”
  “你沒有空,我也該走了。田瑛,一直以來,我沒有把你當下人,我認為我們是平等的。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把我當朋友!”
  “謝謝!尚享少爺,我送你。”
  送走了尚享,田瑛想:從外表看,尚享的樣貌、人品、風度、家境都很好,有這樣的男朋友實在不錯。但是,她現在的處境那麼復雜,男女之間的事,最好還是可免則免。
  發生了那麼多事,難道她還不夠煩嗎?又何必牽連無辜的尚享?
  幾個男生坐在大堂前階上。
  “……你還把她塞在下人間,太委屈了她,那種環境根本不適合她。”
  “你到底要我怎樣?請她住豪華套房?”
  “難道她不配嗎?”尚享反問。
  “但是她自己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她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麼。”
  “你根本不會憐香惜玉。田瑛真沒運氣,她應該躲在我的汽車裡。啐!她的命運馬上不同。”尚享為田瑛生氣:“還有,她沒有身份證,她想去電影院都不敢,囚犯一樣躲在你家裡。看吧!你早晚把她悶死!”
  “我可沒有聽見她說悶?”
  “你到底會不會替她辦居留手續?”
  “會。但最近我一直沒有見我爸爸,他不召我,我也沒有去訂時間。我總不能夠為了田瑛,巴巴地去求他,是不是?”
  “上次你沖進他圖書館呢?”
  “那一次我是為了媚姨。”
  “為什麼你不一起為為田瑛?”兩個好朋友針鋒相對起來。
  “那天我只有十分鐘,媚姨的事差點還沒說完。”
  “若望,你對田瑛一點意思也沒有嗎?”
  “什麼意思?”
  “嘿!你們天天見面,沒有日久生情嗎?”
  “我和肥祥共同生活了大半年,我們還不是主僕!”
  “你這笨蛋,那怎麼拿來比?你將來結婚,對像是女的還是男的?”
  “當然是女的,我討厭玩同性戀。”
  “你很可能愛上田瑛。”
  “愛上她?很難,不可能,想都沒想過。”若望猛揮著手:“沒有這回事。”
  “又是怕人家說你乘人之危?”
  “那是原因之一。”若望聳聳肩:“說不出理由,就是不可能!”
  “你放棄啦,我們可以去追求她。”
  “我早就說過請大家一起上,別客氣呀!”若望又補充一句:“但別太快把她帶走,現在她對我幫助很大,要人最好等我大學畢業。”
  “行!不過有條件。”
  “什麼?”若望哇哇叫:“你追求我的女書僮,還有條件?”
  “大床一張!”洛波哈哈笑。
  “去你的!”尚享推他一把:“我要借用你的花園、客廳、消閒廳、飯廳。”
  “開園游會?”
  “不!田瑛既然不能外出一走,那麼,只好借用上述地方培養感情。還要你供午餐、晚飯,我陪田瑛在你家吃飯,她就不用到下人間。”
  “小意思,一口答應。”
  “喂!尚享!你也有幾個女朋友。”馬田提出問:“如果你追求田瑛成功,你到底會不會娶她?”
  “沒想過,大家先交個朋友。”
  “她外在條件和內在條件都很好;不過,她也有許多缺點,比如:來歷不明、家庭背景及教育問題……你父母容許你娶一個非名門望族的女孩子?”
  “那是好遠好遠的事,現在門兒都沒有!”
  “我看尚享是這樣:看見田瑛年輕貌美,但貧苦無依,追著玩玩,至於結婚,我看八九不會。”
  “喂!尚享。”若望抓住他的外衣:“我雖然不會把田瑛當女皇般看待,但是,若你想玩弄她,我不會放過你,我是跟你說真的。”
  “不會的,你別中他們的詭計。他們誰對田瑛沒野心?就怪他們條件不及我,心中有數知道沒有希望,故意來破壞的!”
  “田瑛是鄉下來的女孩,很純潔。交朋友也好、娶她為妻也好,表明態度,可不能答應了和她結婚,後來又說大家只不過交個朋友。”
  “若望,你別婆媽好不好?我的為人怎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人是花些,唏!有很多女孩子追求我呀,我對田瑛是一見鐘情,有誠意的,也沒想過要玩弄她。不過,感情的事,要自然發展,況且她還小,我大學還未畢業,結婚的事不能太早決定。”
  “你現在要娶她,我第一個首先反對;總之,你有真心就行了。田瑛這女孩子不錯,人又肯學、聰明,我也希望她將來有個好歸宿。”若望拍了拍尚享的背:“歡迎你隨時來我家追求田瑛,盡量利用環境。”
  “那太好了,午餐我請客。”尚享低聲說:“若望,田瑛對我很冷淡,好像沒有什麼好感,請你代我在她面前美言幾句。”
  尚享後來奉旨常到高家向田瑛獻殷勤,高家上下的人都知道尚享少爺追求田瑛。
  田瑛反應平常,既不會著慌躲避,也不會和他太接近,就是普通朋友那樣。
  一經接觸,尚享越來越喜歡田瑛。
  在學校幾個好朋友一聚頭,他就說田瑛。
  人人都笑他,他可是絕不介意。
  這天,若望找東西把書房翻得亂七八糟。
  心頭火起,他按開了對講機:“田瑛,馬上來二樓書房!”
  他想,一會兒田瑛便到,可是,一等,就等了四分鐘。
  人越急,時間越過得慢,田瑛到了哪裡?豈有此理,人還沒來呢!她來,罵她一頓。
  田瑛推門進來,氣喘喘,臉紅撲撲,鼻尖也給北風吹紅了,她喘著:“少爺!”
  本來開口要罵,看她這樣子,該罵什麼?
  慢是慢了點,等也不耐煩,但她跑著來的呀!還氣?難道要她飛嗎?
  “你的房間距離這兒很遠嗎?”
  “也不算不遠,一段路——我們的房間在花園最後的地方。經過下人間、後花園、前花園,上台階到大廳、會客廳、消閒廳然後便跑上樓梯,一直到這兒來!”
  “嘩!馬拉松。”
  “少爺要我做什麼事?”
  “我做好的營業表不見了,明天要交功課。”
  “在這!”她打開近門口一個壁櫃,把一卷東西拿出來,交給若望。
  若望看過,點點頭:“我哪兒都找遍,沒想起那邊還有個櫃。”
  “表比較長,不能隨便放,我怕把它弄皺,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到那個櫃,這直櫃我們很少用。”田瑛四周一望:這書房像個經歷了一場大戰爭的戰場。
  “對不起!”他尷尬地笑笑:“剛才心急,把東西亂扔,來,我把東西收起。”
  “少爺,你坐著吧,或者到外面走走,這兒讓我來收拾。”
  “我們一起做就不會太煩,反正我沒事。”若望也一起動手:“我們常要研究功課,你住得太遠,很不方便。田瑛,你不要再住下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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