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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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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蘇行樂 -【我家夫君太凶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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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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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4 00:56:55 |只看該作者
第60章 皇叔的行動
   
    七月中旬的時候,寶盈還是選擇了回去。原因,看著王府的人每天頂著大太陽跑來跑去呈送公文有些過意不去,而且,雍王爺言出必踐一直陪著她,她卻不能當真一直讓他留在這裡。

    於是等到一個陰涼天的時候,幾輛馬車收拾妥當,就準備出發。

    寶盈看著住了一個多月的屋子,頗有些不捨,這裡看著清苦,收穫的卻全都是美好。

    「我們就要回去了呢。」再想著王府裡的種種,她就又有些憂愁。

    迎春聽出了她的擔憂,只道:「主子放心吧,以後可不會再像原來那樣了!」王爺親自來接,還陪了這麼多日子,這些事情足以讓很多人明白了。而她們也早已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不過——還真是有些不捨啊。

    迎春迎夏回頭望去,眸中都浮現出了一絲感慨,她們一開始都以為是來這受苦的,可是到最終卻過出了別樣的滋味。她們在這裡做了曾經從未做過的事,也體會到了曾經從未體會過的幸福。

    鍋碗瓢盆,油鹽醬醋,這裡,儼然成了一個家一樣。

    而她們,都是這個家的主人。

    迎春和迎夏又不約而同的看向寶盈,她們起初是想來保護她的,可到最後,卻一直是她引領著她們。

    同甘共苦,同舟共濟。

    「主子。」迎夏走上來拉住了寶盈的手。

    寶盈看著她目光顫動著,有些莫名。

    另一隻手卻又被迎春拉住,同樣,臉帶喜悅,目露感激,「謝謝您。」

    寶盈更加疑惑,「謝我什麼呀?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走吧。」兩人卻又只是這麼說道。

    這裡已經結束,可是未來的日子才剛開始。

    ……

    祁明秀已經在前院等著了,看到寶盈出來,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

    寶盈卻是趕緊走了上去,「您怎麼不在車裡坐著啊。」

    祁明秀不答,只道:「走吧。」他願意站在這等著,等多久都行。

    外面已經有不少人在等著,遠遠站著,只為送行。寶盈看到人群中的沈氏和小柱子,揮了揮手,又有些傷懷。

    沈姐姐一大早做了好多芝麻糖餅送了來,她知道她最喜歡吃這個。

    沈氏跟她揮了揮手,表情依然侷促,但更多的是些不忍分別——李主子是個再好不過的人。

    「我們回去吧。」祁明秀見著她萬分不捨,卻又說道,「我讓他們把所有的東西都保存好了,以後你想來,可以隨時再來。」

    寶盈回過頭,驚喜浮了上來,「真的嗎?」

    祁明秀笑著回道:「以後這片莊子都是你的了。」

    「?」寶盈詫異。

    祁明秀又道:「莫青會把這裡的田契都拿給你的,以後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她會有自己的產業,有自己的收益,也會有越來越多的錢。

    有錢了怎麼樣?她就不用為難到底送他什麼了。

    寶盈歡喜的快要蹦起來,雖然她也拿不走,可還是很高興啊,以後這裡的瓜果熟了,她想怎麼吃就可以怎麼吃了!

    想到什麼又轉過頭迫不及待的問道:「那我也可以和唐悅住在這嗎?或者還能邀請更多的人?」

    「……」祁明秀噎了半晌,最後只能拉過她的手,「走吧。」

    唐家姑娘可以嫁人了。

    ……

    知道自己還可以隨時回來,寶盈的離別愁緒也就沖淡了。坐在馬車裡,掀開簾子看著外面的景致,心中也只是雀躍。

    來時儘是悲慼,回去時已完全不同。

    只是當馬車一路駛到重華街,停在雍王府門前時,她的心裡又難免忐忑起來。

    祁明秀先行下車,而當她踟躕著時,一隻手又已伸了過來。寶盈望了他一眼,嘴一抿,扶了上去。

    下了馬車,雍王府門外已經恭候了不少下人,寶盈一嚇,就想抽出手。祁明秀卻只是攥緊了,然後帶著一起往裡。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也是雍王爺從不會在人前做的事,雖然在莊子上足夠胡鬧,可是人前他始終是莊重雍容的。寶盈看著,便有些感激。她知道雍王爺只怕是有意為之,當初他趕她出府,現在他親自接回,並且攜手一起入內。

    裡子已經給足,面子也盡數修補。

    他在給她最大的倚仗。

    眼眸一掠,卻又看到了一個人。

    陳嬤嬤站在邊上,望著她,嘴抿著,目光幽深。

    寶盈收回視線,把腰桿挺得更直。

    她做的一切她早就知道了,當初也就只差撕破臉皮,如今她回來了,她肯定不會坐視不理,她就一定要打起精神了。

    她們之間沒有深仇大恨,可是她也不會再退一步。

    ……

    走到永和苑,一切還是老樣子。丫鬟婆子早就等著了,看到她回來,一個個恭聲行禮,無法掩飾的歡喜。

    寶盈看著一個個熟悉的面孔,也高興起來。她本來覺得自己離開一個月就像是過了好幾年,還怕回來陌生,現在看著四周的一切,卻發現自己像是從未離開過一樣。

    景還在,人還在,一切都沒變。

    就是——走到屋中看著架子上光禿禿的一片,她又不好意思起來。當初她可是把能拿的全都拿光了。

    祁明秀自然已經知道,忍不住又笑了笑。

    寶盈覷了他一眼,又小聲嘀咕道:「您都送給我了……」當然可以帶走了。

    「嗯。」祁明秀應了一聲,卻又道,「以後你會多得拿都拿不完的。」

    就一箱子的東西,想想實在太寒酸。

    寶盈可不敢再要他東西,只道:「您都把我送到這了,可以走了啊。」剛才葉平他們可是湊到他跟前好幾次。

    雍王爺在莊子上住了那麼久,肯定積了好多的事要做。

    祁明秀默了半晌,便回道:「那你先休息,我忙完了就過來。」

    「嗯。」

    祁明秀看了她好一會兒,似乎有些猶豫。

    寶盈明白他的意圖,趕緊避開,「這裡好多人吶。」丫鬟婆子進進出出的可都能看見。

    祁明秀突然就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臉。

    寶盈:「……」

    祁明秀一笑,又轉身離開。

    他其實也有些懷念莊上的日子啊。

    偌大的莊園,彷彿就他們兩個人一樣。

    ……

    祁明秀剛走,迎夏卻已走了過來,一臉驚喜,「主子,您快去看,咱們院子裡搭了個小廚房呢!」

    「真的嗎?」寶盈趕緊跟過去看,果然,後院的一間空房被收拾了出來,裡面爐灶鍋碗齊備,兩個乾淨俐落的廚娘正在那恭聲行禮。

    「奴婢見過主子。」

    寶盈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雍王爺確實說過她可以在永和苑裡搭一個小廚房,可是沒想到她人還沒回來呢,他就已經給她準備好了。

    她的心頭又湧上了一絲甜意。

    雍王爺真是對她太好了!

    「主子,以後咱們就又可以自己做飯吃啦。」迎夏歡喜的緊。

    「是啊。」寶盈也是高興。

    ……

    「李寶盈!李寶盈!」突然,身後又突然傳來一陣喊聲。

    寶盈轉過身,一看,宋敏玉竟帶著丫鬟過來了,邊上還有容嘉跟梅欣。

    好久不見,分外想念,寶盈已經迎了上去,「你們怎麼來啦?」

    宋敏玉走到跟前,卻是猛地停下了腳步,杏眼睜大,「你怎麼變成這副鬼樣子啦!」

    「啊?」寶盈疑惑。

    宋敏玉上上下下看了一眼,「你看你,都快變成黑炭了!你都在莊子幹什麼啦!」

    「哪有!」她也就是稍微黑了點!「不過我在莊子上幹的事可多啦,抓雞抓魚還包餃子呢,真是太開心了!」

    「……」宋敏玉聽著,臉色突然就難看起來,然後一扭頭,轉身就走了,「就是醜死了!」

    「誒?」寶盈不知道她怎麼又發脾氣了。

    冬雪趕緊解釋道:「李主子,我們家主子一聽說你回來了,可連牌都顧不上玩了。先前已經來過一趟,聽說王爺在才又回去的。她可是一直在等著您回來呢。」

    「是啊,我們主子先前一直擔心您在莊子上過得不好,還總想著去看您……」要不是她們攔著,她還真就去了。

    寶盈有點明白了,嘴巴又咧了起來,她就知道宋敏玉會想著她!

    「現在回來就好啦,以後我們又可以一起玩了。」容嘉也走了上來,還拉了拉寶盈的手。她的眼睛彎著,一副由衷高興的樣子。

    「是啊!」寶盈也拉過了她的手,笑容更大。

    莊子裡很好,可是這裡也有很多小夥伴啊。

    ……

    回到正院,宋敏玉沒走,正坐在椅子裡氣呼呼的喝茶,看到寶盈進來,又翻了個白眼。

    寶盈貼過去,在她邊上坐下,笑著道:「我就知道你偷偷喜歡我呢,你看你之前還不承認!」

    「誰喜歡你啦!」宋敏玉怒道。

    「騙人是小狗。」寶盈卻挑眉道。

    「……哼!」宋敏玉又氣呼呼的扭過頭。

    這時,外面又傳來聲音,「寶盈,寶盈,你回來了嗎?」

    一看,卻是薛燕妮來了。

    薛燕妮一見寶盈,上來就拉著她的手,眼圈兒也紅了,「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呢,天天盼著,我在這裡一個人都不認識……你回來了就好了,以後我又可以找你一起玩了……」

    本就是個怯弱的性子,又被扔在莊上這麼久,如今回來,丫鬟還是自己的丫鬟,其他人就都是一片陌生。也不敢再任性,只乖乖的待在屋子裡,結果除了吃住都好起來了,其他的竟也不比莊子上好太多。

    她可是盼星星盼月亮都在盼著寶盈回來,早知道當初她就不這麼早回來了。

    想著,她的眼淚竟又下來了。

    寶盈趕忙拿出帕子給她擦,「哎呀,你哭什麼呀。」她就最受不了女孩子哭了。

    宋敏玉一看,不幹了,站起來就將她一把拉過,又朝著薛燕妮道:「寶盈是我的!」

    薛燕妮一嚇,不敢再哭,只是看了下寶盈,嘴癟著,更委屈了。

    這個宋敏玉她是認識的,她回來後不久她就來登門了,也不說別的,只問寶盈在莊子的事。她凶巴巴的,她不喜歡她,就不願更她多說,結果她就更凶了。

    「寶盈……」她望向寶盈,幽怨極了。

    宋敏玉見她這樣,也不甘示弱,「李寶盈你到底還要不要跟我玩了!」

    選她就不能選我!

    「……」寶盈看看這,看看那,一個頭兩個大,本來以為回來後要面對陳嬤嬤她們呢,結果倒先遇到她們呢!

    這該怎麼選擇啊!她苦惱至極,最後只能抱頭道:「我的心裡只有唐悅啊!」

    「……」唐悅?宋敏玉想著她曾經最想交好的女孩子,嘴唇動一動,最後扭過頭,卻又只是一聲——「哼!」

    「……」薛燕妮想著莊子上唐悅帶著她玩的樣子,目光閃了閃,也小聲的說道,「如果是唐悅那就算了……」

    誒?寶盈看著她們兩人雙雙偃旗息鼓了,茫然了。

    不過她們能夠不吵起來那就最好啦!

    「來來來,我們一起坐下啊。」她又歡歡喜喜的招呼起來。

    ……

    聊著聊著,卻又說到了一件事情。

    宋敏玉問道:「寶盈,你知不知道王爺將王妃休了的事啊?」

    「啊?」寶盈正吃點心呢,聽到這話愣住了。

    「就是前兩天的事,王爺將王妃休了,還送回了蘭丞相府。昨天我姐姐有事來找我,就問了我。外面現在都在傳,就是都不知道休妻的原因。據說是王妃做了不好的事,王爺才休了她,前幾年把她關在正賢院也是這個原因。」宋敏玉說著,又道,「不過看你的樣子是還不知道了,你一直跟王爺在一塊,我本來還以為你知道想問問你呢。」

    寶盈趕忙應道:「我真的還不知道呢。」

    她知道王爺為什麼要休蘭王妃,可是不知道王爺已經休了蘭王妃。

    原來,雍王爺不但是在背地裡替她搭好了小廚房,甚至還真如他所說那樣,將蘭王妃的事也一併處理了。

    「寶盈?」宋敏玉想到什麼,又喊了一聲。

    「啊?」寶盈趕緊回神。

    宋敏玉湊過來,卻皺著眉問道:「蘭王妃既然被廢了,你是不是就該被封為新王妃了?王爺那麼寵你吶!」

    這話被問到了心上,寶盈呆住了。

    而其他人,也紛紛看了過來。

    ……

    瑞福院裡,陳嬤嬤坐著,卻像是一下老了幾歲。

    雪心雪竹又在邊上不停說著:「乾娘,這可怎麼辦啊,王爺怎麼把李側妃給接回來了!」

    前段時間王爺沒在家,她們知道他是出門了,卻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如今他回來了,李側妃也回來了,去了哪裡,就再不用多說。

    她們就是怎麼也想不明白那李側妃有多麼大的魅力,竟然能讓王爺親自去接,接了不算,還要牽著手一路送回永和苑。這哪像是被趕出去的人啊!

    她們是沒能親眼見到,可是現在整個王府都傳遍了!

    李側妃連著迎春迎夏被趕到莊子上這麼久,她們好不容易又站穩了腳跟,現在她們一回來,那些人又不將她們放在眼裡了!

    「乾娘,您再想想辦法啊!」雪心雪竹是真心著急了。

    陳嬤嬤這一次卻安靜的可怕,她沒有動怒,只是說道:「王爺都把蘭氏休了,難道你們還看不出什麼嗎?」

    「乾娘!」雪心驚道。

    陳嬤嬤逕自道:「王爺把蘭氏休了,自然是要將她扶正,你們以為現在還能動得了?」

    「乾娘!」雪竹也慌了神。

    陳嬤嬤深吸一口氣,卻只是更加頹然。

    她以為的撒手鑭,最後卻全然無用,王爺的確是雷霆大怒將她趕了出去,可是現在卻又風風光光的把她接了回來。

    只一個接,就已經說明瞭一切。

    那麼尊貴的一個人,在她面前,卻選擇了服軟,選擇了認錯,絲毫不管自己的顏面。

    她如今已無計可施,就算有計可施,又如何敢再動一步。

    更何況——

    想著今天看到了王爺的樣子,她的嘴又抿緊。

    她聽說王爺要帶著李側妃回來,一直心驚膽戰,李側妃越受寵,她受到的威脅就越大,可是到最終她卻只是安然無恙。

    王爺沒對她做什麼,態度也只是如前。

    為什麼?

    或許只是因為李側妃根本沒有在王爺面前說什麼。

    她在深宮後院掙紮了一輩子,如何不知道耳旁風的威力,可是李側妃有了那麼好的條件,卻偏偏沒有用……

    陳嬤嬤想著寶盈剛才看著她的樣子,手攥緊了。

    ……

    瑞福院外,雪心雪竹走出,相視一眼,卻依然有些不甘。

    ……

    留香苑內,陳雅君剛剛醒來。

    丫鬟飛鶯替她更衣,又小聲道:「主子,永和苑的李側妃被王爺接回來了。」

    陳雅君正在系扣子,聽到這話,手一下就頓住了。

    半晌後,她垂眸道:「知道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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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皇叔抓緊點
   
    文華殿裡,燕帝唉聲歎氣,「朕的好七弟,你可真是任性,一走走了好幾天,什麼事都不管,可把朕給累慘了。」

    邊上椅子裡,祁明秀喝著茶,置若罔聞。

    燕帝便又覷著他道:「不過你這多年的心結算是解開了?冷不丁的就一道休書下來,又讓朕在玉碟上除名,你可真是嚇了朕一大跳!」

    「皇兄不是一直想讓臣弟這麼做的麼?」祁明秀放下茶杯回道。

    燕帝斜眼:「別想著讓朕給你背鍋,你要真的這麼聽朕的話,還能拖到現在?你也別以為朕不知道你上哪撒野去了,跟你那寶貝側妃在莊子上逍遙快活,只怕都快忘了我這個大哥了吧!」

    祁明秀淡淡一笑,彷彿是默認了。

    燕帝便有些氣噎。

    轉而卻又歎道:「不過我依然很好奇,你那寶貝側妃到底什麼能耐,能讓你拋下公務不顧,還能讓你解開多年的心結,朕可真是越來越想見到她了……要不要朕立即下道封妃的詔書啊?說真的,朕都已經給你寫好了。」

    說著他當真從邊上拿了個明黃卷軸扔過來。

    「……」祁明秀打開掃了一眼,有些無語。這還真是一道封妃的詔書。

    燕帝看他這反應,笑了起來,「朕可再瞭解你不過了,只要是你喜歡的人,你就想給她最好的。那道休書只怕就是為她下的吧?廢了蘭氏給她挪位,朕上次跟你說時你不應,現在應該是想通了吧?」

    祁明秀仔細看完卷軸,過了一會兒卻只回道:「這件事還不急。」

    「嗯?」燕帝狹長的雙眸裡閃過疑惑,「難道你不想給你那寶貝王妃之位?」

    祁明秀垂眸道:「王妃之位自然是她的,只是如今蘭氏被休一事依然沸沸揚揚,此時再封妃,難免就將她推在了風口浪尖之上。臣弟倒無所謂,只是她膽小,會惶恐的。」

    燕帝瞪大眼睛望著他,嘖嘖稱奇,「七弟啊,朕真沒想到你能說出這樣的話啊!」

    從來是淡漠的不近人情的樣子,什麼時候這麼肉麻,這麼疼惜人來了!

    撫了好一會兒受驚的心神,他才終於又得以開口,「那這道詔書朕先替你收起來,你什麼時候要了,朕再什麼時候頒下。」

    「不用。」祁明秀卻將卷軸收起放在了袖中,「這道詔書臣弟先拿去,什麼時候需要昭告天下了,皇兄再派個傳旨太監過來就行了。」

    沒想著立即就請封,不過既然已經封了,他倒也不介意先收下。

    燕帝:「……」合著把他當奴才使喚了。

    祁明秀卻又站起了身,「時候不早了,皇兄要是沒什麼事了,臣弟就先行告辭了。」

    燕帝:「……」他如何看不出來他這麼著急著走是要幹什麼。

    「去吧去吧,朕早晚有一天要看看你家寶貝王妃到底長什麼樣,能勾得你魂都丟了連自家大哥都不願多陪一會兒!」

    目光停落處,祁明秀卻已拄著枴杖都快走到了門口。

    ……

    他家寶貝王妃勾人嗎?很勾人,全身上下無處不勾人。

    祁明秀坐在馬車裡,低下頭,逕自笑了起來。

    回到王府,未去知非堂,就已徑直向西苑走去。天色已晚,也不知道她正在做什麼。

    晚風徐徐,他的心裡前所未有的希冀。

    走到永和苑門口,裡面燈火通明。守門的丫鬟看到他,恭聲行禮,只是神色有了一絲的異樣。然而祁明秀一心想著自家小王妃,渾然沒有在意。

    走過庭院到了階前,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屋內竟是一片嬉笑聲。

    拾階而上,跨過門檻,走到廳內,循聲望去,面色沉了下來。

    側廳一張圓桌上,擺著一個銅爐,裡面煮著什麼,熱氣騰騰。五個姑娘圍坐著不停吃著,時不時還夾給邊上站著的幾個丫鬟。皆是歡聲笑語,喜氣洋洋。

    「臭寶盈,這個酸菜魚鍋子怎麼這麼好吃啊!哎呀辣死我了!」

    「是啊是啊,我還從來沒有這麼好吃的東西呢,我都吃了一碗半的飯了。」

    「就是要辣一點才好吃呀,我們在莊子上的時候可一直吃呢寶盈對不對?」

    「你們在莊上一直自己做東西吃嗎?好開心啊,早知道我也跟著一起去了。」

    「哈哈,好吃就多吃點,就這個酸菜魚鍋子,我一口氣能吃三碗飯呢!來迎春姐姐,我再給你夾一筷子……哎呀,雍王爺!」

    寶盈抬頭看到,立馬站了起來。

    其他人回頭一看,也跟著站了起來,臉上笑容全部僵住,腳縮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祁明秀眼神一個個掃過,週身氣勢更加寒冷。

    屋內氣溫彷彿一下回到隆冬。

    梅花苑的梅侍妾最先繃不住,「寶盈,我想起來我院子裡還有事,我先回去啦。」

    薛燕妮跟著道:「我、我好像也有事,我也先回去了。」

    容嘉隨之也道:「寶盈那我先走啦。」

    宋敏玉看了一眼酸菜魚鍋子,有些不捨,可再看其他人都走了,雍王爺跟個煞神似的,就只好也一臉怨念的走了。

    「你們……」寶盈還想攔,可四個人一個個腳步邁得飛快。

    祁明秀看著這四人從身邊跑開,神情一收,週身寒意頓減。

    「怎麼都走了啊……」寶盈看著很快跑出門外的小夥伴,目光哀怨。

    半晌後,卻還是走到祁明秀跟前,「雍王爺,您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過來啦?」

    現在才酉時三刻呢。

    祁明秀忍著想打她一頓的衝動,狀似隨口的問道:「吃飯吶?」

    「是啊。」寶盈隨後又問道,「雍王爺您吃了嗎?」

    祁明秀看了她一眼,走到邊上坐下。

    寶盈驚訝,「啊?雍王爺您還沒吃飯嗎?」所以他是一回來就準備上這吃飯的嗎?

    忙又跟過去解釋,「我不知道呀。您也沒說過來吃飯呀。我問了葉侍衛,他也沒說,就說您去宮裡了,我還以為您會在宮裡吃飯呢。」

    「……」皇兄倒是想留他吃飯的,他卻不想耽誤工夫。祁明秀又問道,「那她們為什麼會在這?」

    「哦,下午時候她們來看我,就說起了在莊子上的生活,我想著酸菜魚鍋子特別好吃,這又有了小廚房,就想著讓她們一起嘗嘗。我是問好了您不回來吃飯才留她們的。而且我好想吃酸菜魚鍋子的,您不能吃辣不能一道吃,您不來吃飯了,我就想著可以吃一下了……宋敏玉她們幾個都能吃點辣呢……」寶盈老實說完,眼神有些小幽怨。後來在莊子上她也再沒有吃過。

    祁明秀聽著,有些五味雜陳,他竟後悔給她搭個小廚房了。

    轉而卻只道:「誰說我不能吃辣了。」

    「啊?」寶盈有些迷茫,「上次吃炸豆腐的時候您不就辣的直嗆嗎?」

    祁明秀卻只對迎春道:「把這些撤了再上新的來。」

    「是。」迎春應聲,又招呼著丫鬟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收拾走。

    寶盈看著祁明秀一派淡然的樣子,卻有些憂心忡忡,她一點都不相信雍王爺能吃辣。

    果然,片刻後。

    「咳——咳咳——」

    「雍王爺,要麼您換別的吃吧?」她都已經讓廚娘放最少的辣了。

    祁明秀猛喝下一杯茶,「沒事,咳咳。」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

    等到一頓飯吃完,祁明秀原本白皙的臉上泛著紅,額上也儘是細汗。菜吃得不多,飯卻多吃了一碗,真是辣的死去活來。

    還不能顯露出來,甚至都不能讓她再吹吹,全程只能忍著。

    寶盈看得心驚膽戰,端上一杯茶,「雍王爺,您再喝一杯吧?」

    祁明秀一口喝下,卻又將她抱到膝蓋上說道:「以後你想吃什麼,我都可以陪你。」

    寶盈覷了他半晌,還是回道:「您以後還是不要吃辣了,您吃辣的樣子好可怕。」

    「……」祁明秀扶著她腰的手僵住,很快卻又重重掐了一記,「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喉間的辣味還未消除,一激動又咳了起來。

    「哈哈哈。」寶盈忍不住笑了起來。

    祁明秀見被嘲笑了,手又一記一記在她腰上掐起癢來。

    寶盈卻巍然不動,「雍王爺您忘記啦,我不怕癢噠!」

    「是麼?」祁明秀瞧了她一眼,手又一伸,「那這裡呢?」

    「雍王爺!」豐盈被抓住,寶盈就要跳起來,祁明秀卻又笑著將她箍緊了。

    ……

    飯後消食,正是好活動。

    ……

    鬧了片刻,寶盈終於又臉紅紅的得到了掙脫,只是嘴又腫了起來。祁明秀在邊上笑著,一副報了仇的樣子。

    只是想到什麼,祁明秀又將她摟過,「今天一下午沒見,有沒有想我?」

    「……」就一下午沒見,哪能想了,這回卻不敢實話實說,只是睜大眼睛無比真誠的回道,「想啦!」

    祁明秀很滿意,將她摟的更緊,「我也想你了,所以飯都沒吃就回來了,就為了早些見到你。心裡只想著,一時不見,如隔三秋。」

    「……」寶盈原本是瞎說的,沒想到套出他這樣的話來,臉便又紅了,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有些絲絲的甜蜜。

    只是想到什麼,笑容斂了斂,又抬頭問道:「雍王爺,我今天聽說了一件事。」

    「嗯?」祁明秀輕聲應道。

    寶盈側過身,「您是不是已經把蘭王妃休了啊?」

    祁明秀一怔,很快又笑道:「以後沒有蘭王妃這個稱呼了。」

    「那……那您真的要把我封作王妃嗎?」今天宋敏玉說的那幾句話,她可一直放在心上。

    「嗯。」

    寶盈的神情就有些忐忑起來。

    祁明秀察覺,「怎麼了?」

    寶盈看了他一眼,小聲道:「我還沒想好呢。」

    祁明秀眉頭一皺。

    寶盈連忙又解釋:「我只是沒想到這麼快。那天您跟我說了,我沒應,是覺得那是很遙遠的事情,誰知道您那麼快就將蘭王……蘭氏的事解決了……」

    「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做一個王妃,當初做您的側王妃我都已經感覺像是做夢一樣了。嫁進來後,我也只是想著能保住這個側王妃的位置最好,要是保不住,當個姬妾也可以……能吃飽喝足我就很滿足了……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做一個王妃,就算是您後來跟我提了我也不敢想……我不夠聰明,也什麼都不會,我怕會給您丟臉……做個側妃我可以吃吃喝喝什麼都不用管,做個王妃,就會有好多事了……」

    而且……想到還有一個原因,她又有些心虛起來。

    祁明秀聽她這麼說,摟緊笑道:「不會的,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不會給我丟臉的。而且你也不用擔心,就算你做了王妃,也照樣可以吃吃喝喝,別的事你想管就管,不想管就扔給別人,你可以想怎麼過就怎麼過。」

    「可是……」寶盈還是有些擔憂。

    祁明秀卻又問道:「你是不願意嗎?不想做我的王妃,不想跟我白頭偕老一輩子在一起?」

    「不是不是!」寶盈趕忙否認,「我當然想跟您永遠在一起了。」

    「那不就好了。」祁明秀突然翻身下床,又問,「你那個小寶箱呢?」

    「嗯?」寶盈有些疑惑,卻還是跟著下床從櫃子裡翻出來,「您找它做什麼呀?」

    祁明秀打開,又從袖中拿出一個卷軸放了進去,「這是第二道,你收著吧。」

    「這是什麼?」寶盈拿起,打開一看,愣住了。

    半晌後,抬頭,「雍王爺……」

    祁明秀抱著她,「你不想聲張,那麼就先瞞著。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雍王妃的位置,是屬於你的,不會再有別人。」

    「雍王爺!」寶盈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祁明秀只是將她愈發抱緊,「等過段時間,我再讓皇兄傳旨下來,到時候讓所有的人都知道!」

    「……」寶盈埋在他的懷裡,百感交集。想要說些什麼,終究還是不敢。

    最後只能道:「那要麼就等我懷了寶寶的時候啊。」

    她現在一下被升為正妃,那麼惶恐,等她有了寶寶,一切或許就會不一樣了吧。

    而她有寶寶,應該也會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寶盈正想著,祁明秀卻笑了,「既然這樣,那麼就抓緊點吧!」

    「啊!」寶盈驚呼一聲。

    祁明秀卻已將她抱到了床上。

    「雍王爺!我還沒洗澡呢!」寶盈急忙道。

    祁明秀卻只是這麼說:「沒事,完了再洗,我們一起洗。」

    ……

    第二天一早起來時,祁明秀已經走了。寶盈趴在床上好一會兒,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晚上,雍王爺可是把她全身都要吻遍了。

    想著昨晚的荒唐事,她的臉又一點一點紅了。

    不過她現在就是王妃了吧?有一絲歡喜,更多的卻是忐忑。

    好在,她現在還只是一個無人知道的王妃。

    磨蹭了一會兒,還是起床。

    梳洗完,迎夏走了進來,「主子,莊上送了幾筐子瓜果過來,現在就放在外面。」

    寶盈走到廊下一看,果然,西瓜,蜜瓜,葡萄,桃子,杏子,李子,放了滿滿一堆。

    準備離開莊子前,她一臉憂戚的說以後吃不到那麼多瓜果了怎麼辦,結果雍王爺說——「每天讓他們再給你送去就行了。」

    現在,他們果然送來了。

    不過這麼多吃不完怎麼辦啊?

    「迎春姐姐迎夏姐姐,我們自己留一份,其他的分好送給別的院子去吧。」好東西,要一起分享。

    迎春迎夏自然無異議。

    東西一共分了十二份,除了十一個院子,瑞福院也有。雖然不太樂意,但場面上的事總要做得漂亮。

    分完了,寶盈又道:「我們先給陳姐姐送去吧。」陳姐姐後院之首,她當然要是第一個。

    迎春迎夏聽到這話,有些遲疑,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是閉上了嘴。

    寶盈沒有察覺,只是歡歡喜喜的帶著拿框子的婆子往外走去。迎春迎夏對視一眼,迎春又跟上。

    到了留香苑,守門的丫鬟一見到寶盈來了,面上一怔。

    寶盈卻笑道:「我是來給陳姐姐送瓜果的,麻煩你給我通報一聲啊。」

    丫鬟趕緊進去,沒一會兒又出來,「我們家主子正在練字,您請進來吧。」

    寶盈也不覺得奇怪,自從那次在瑞福院裡搭上話後,她倒也來拜訪過幾次,每次陳姐姐不是練字,就是畫畫,有時候還會在彈琴,反正都是做著風雅的事情。

    到了書房,陳雅君果然站在窗邊的桌案前執筆書寫。

    寶盈等她一字寫完,才開口道:「陳姐姐,我來給你送瓜果來啦。都是莊子上新鮮摘下來的,可好吃啦。你看看,你喜歡吃什麼,下次我就多送些過來。」

    陳雅君掃了一眼,回道:「不用了,我不愛吃這些。」說著就繼續寫起字來。

    寶盈拿著一籃子葡萄的手就僵了僵,半晌後又問道:「那你喜歡吃什麼啊,我看看有沒有。」

    陳雅君終於抬起頭,一笑,眸若深潭,「謝謝你的好意,我什麼都不需要。」

    「哦。」寶盈悶悶回了一聲。

    「你隨便坐吧,我要把這帖子寫好。」陳雅君又道。

    「不用了,你既然忙那我就先走了。」寶盈不敢多待。

    「不送。」陳雅君回道,頭也沒抬。

    寶盈走出門,心裡感到有些怪。以前她來這,陳姐姐也比較冷清,卻不會像今天這樣。

    以前她雖然話不多,卻不會對她怠慢,請座的請座,上茶的上茶,她說想看她的畫作,她也當真令人全拿了出來。就是聊天欠了點,通常就是她說一句,她回一句,她要不說,她也不會開口。她有心交好,每次都會絞盡腦汁想破話題。

    可是今天她怎麼了?不說請坐上茶的問題,她雖然對她笑著,可總覺得透著一種冰冰冷的疏離。

    走出留香苑,寶盈忍不住問道:「迎春姐姐,你有沒有發現今天陳姐姐有點奇怪啊?」

    迎春跟在後面,有些為難。

    「以前她也挺冷淡的,現在好像對我更冷淡了,可是我也沒做什麼啊?」寶盈還在嘀咕。

    迎春便有些忍不住了。她踟躕了半晌,還是走上前,「主子,有件事我沒告訴您。」

    「嗯?」

    「昨天我聽冬雪說,咱們去莊上的時候,王爺在留香苑過過夜。」

    「……」寶盈回頭,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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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4 00:57:26 |只看該作者
第62章 皇叔的正院
   
    寶盈心裡有些難過,可是等把瓜果送了一圈回來後,心裡又不怎麼難過了。

    王爺是大家的王爺,不是她一個人的。

    至於瓜果,除了留香苑,其他人倒是都收下了。宋敏玉最不客氣,不愛吃葡萄只愛吃蜜桃,竟又把葡萄拿來換了蜜桃。

    想著昨晚那頓不了了之的晚飯,寶盈便想補償,詢問了一番雍王爺中午確實不會回來吃飯後,便又邀了宋敏玉她們四人。梅侍妾不敢再來,其他三個倒還是應約。

    吃過午飯又玩了會牌。宋敏玉和薛燕妮一硬一軟依然拌嘴,容嘉最安靜,寶盈還是覺得她最省心,於是又忍不住向她靠近了些。

    到了晚上卻不敢留膳,因為王爺說了,晚上會過來。

    ……

    寶盈沒讓小廚房準備,只是讓迎夏去後廚拿了食盒來。結果祁明秀來時,卻又讓準備酸菜魚鍋子。

    真是吃辣之心不死。

    結果祁明秀依然吃得直嗆,寶盈卻也高興不起來——酸菜魚鍋子雖然好吃,可是一連三頓都吃也是會膩的啊!

    不過她也不敢說,總覺得雍王爺好像不太喜歡她跟別人一起吃飯,哪怕都是女孩子都不行。

    吃過晚飯,寶盈又被帶著去散步。寶盈挺喜歡跟雍王爺到了晚間一起出去走走的,在莊子上的時候就是,視野那麼空闊,天上的星星又那麼璀璨,兩個人在鄉間走著,手拉著手,吹著晚風,格外的愜意。

    不過在這裡不行了,地方不那麼開闊,也總是有很多人——天氣熱了,白天都待在屋子裡,到了夜間都出來納涼了。

    寶盈便有些拘束。

    走到前面,看到一個人,腳步突然一滯。

    陳雅君卻已蹲身行禮,「見過王爺。」她的手上拿著扇子,也是出來納涼的一人。

    祁明秀沒有回應,只是拉著寶盈繼續往前。寶盈不敢太明顯,快步跟上,最後卻還是抽出了自己的手。

    陳雅君看著他們交握的地方,心似被鈍器擊中。悶悶的,卻讓人疼得發慌。

    轉過頭,不敢再看。

    眼前又浮現出那天晚上,他近在咫尺,呼吸可聞的畫面。

    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

    祁明秀帶著寶盈一路出了西苑,又一直繞著小道往暗處走去。

    今晚雲遮月,繁星點點,四周沒了燈火照耀一片黑暗,只見樹影森森。莫青葉平已經退到了看不見的身後,寶盈望著黑布隆冬的一切,有些發顫。

    「雍王爺,您這是帶我去哪啊?」

    「啊!」結果她剛開口呢,整個人已被摟住往後一壓,嘴又被封住。

    「唔!」寶盈站不穩,趕緊扶著後背靠著的樹。

    「呵。」黑夜裡傳來祁明秀的笑聲。

    「雍王爺……」

    「這裡沒人的。」祁明秀湊在耳邊說著,咬著她的耳垂,又順著往下。

    寶盈身子一軟,有些站不住,卻還是推開他,「萬一有人過來呢。」

    祁明秀笑了笑,還是放開了她,繼續拉著往前走。原本他就是突發奇想想嚇她一下,不過滋味似乎不錯,下次或許可以嘗試一下。

    一座院子出現在眼前,卻是在它的後面。黑燈瞎火,寶盈又不太熟悉,並不知道這到底是哪裡。

    祁明秀敲了敲後門,有個小廝打開,瞧見是王爺,嚇了一跳,再一看身後跟著的人,又趕緊低下了頭。

    祁明秀拉著寶盈徑直往裡,寶盈忍不住問道:「這裡是哪啊?」

    「合豐院。」祁明秀回道。,已經推開了一扇屋門。

    寶盈呆住了。祁明秀卻已走到廊下,又推開了一扇屋門。

    屋內亮著兩盞燈,不是太明亮,卻足夠讓人看清。齊整華貴的傢俱,別緻典雅的擺設,寶盈從來沒有來過,有些好奇,又有些敬畏。

    這裡可是雍王府的正院啊,雍王爺住的地方啊。

    祁明秀收起火摺子卻又已轉過身吻了上來,「今晚咱們就住這吧。」

    「啊?」寶盈愣住。

    祁明秀啄了一口又密密麻麻吻下,「你早晚是要住在這裡的……」

    如果不是壓著詔書,你現在就應該搬來了。

    寶盈心裡一陣悸動。祁明秀又已邊吻著她邊帶到了臥房之中。

    「這裡可沒別人了……」

    ……

    臥房裡只亮著一盞燈,光線有些暗。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感覺,寶盈在陣陣波濤之中,止不住的顫慄。

    祁明秀也是前所未有的失控。

    等到一切安靜下來,祁明秀撫著寶盈的背,寶盈趴著,神情卻有些意味難明。

    這裡是雍王爺住的地方,他的床,他的被子,上面都有著他身上的香味。

    只是……

    「雍王爺……」她忍不住喚了一聲。

    「嗯?」祁明秀應道。

    寶盈瞬了下眼眸,隔了半晌才又問道:「我們都是有期限的吧?」

    突然的問話讓祁明秀有些疑惑,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後,又應了聲,「嗯。」

    寶盈便轉過身看著他,「那是多久?」

    她突然有些害怕,怕自己的期限什麼時候就到了,雍王爺就又去了別的院子。

    「三個月。」祁明秀回道。

    「啊……」寶盈有些失落,三個月啊,那麼短暫,一想,又抬起雙眸。

    祁明秀抱住她笑道:「原本是三個月,可是現在已經延長了。無限期的延長。」

    「不去別的地方了嗎?」寶盈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問,可還是忍不住。

    祁明秀看著她笑道:「有你在,已經足夠。」

    「如果我懷不上孩子呢?」寶盈被打動,卻還是有自己的擔憂,昨晚說起下詔書的時候,她只定了個懷寶寶的期限,當時覺得還會很遠,現在想來,卻又怕太遠。她中了燈芯草的毒,王太醫雖然說解了,調養好了說不准什麼時候就能懷上了,可是這麼久了,她可始終沒有動靜呢。她又怕她一直懷不上了。

    祁明秀有些詫異,不知道她今晚上為什麼這麼追問,不過他還是回道:「懷不上也沒關係,有你就夠了。」

    這是他的真話,他原先甚至都沒再納妾的心思。

    「那要是別人有了呢?」寶盈聽著,一句話卻又脫口而出。

    「還能有誰有?」祁明秀覺得好笑,看著寶盈一臉急切的樣子,卻也凝神起來,一想,有些明白了,便又笑了起來,「怪不得剛才那麼奇怪,原來是我家寶盈吃醋了?」遇到陳雅君的時候他倒也感覺到了。

    「沒有——」寶盈不敢承認,臉卻有些熱。

    她原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看到陳側妃心裡有些悶,被他一提,好像真是如此。她覺得不太好,明明已經不去想不去難過了。

    寶盈想把頭埋住,祁明秀卻又將她撈了起來。

    「我確實在她的院子留宿了一晚上,可是我並沒有碰她。」

    「?」寶盈抬頭,有些疑惑。

    祁明秀想著那晚上的事,有些歎然,「我原本去那只是想忘掉你的,可是她剛想給我解扣子,我就又想起你了……你第一次想要給我解扣子,卻怎麼也夠不到的時候……」

    寶盈順著他說的回憶,頭低下,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我就擋開了她的手要走,可是她卻跪了下來,求我留下。」祁明秀又道。

    寶盈豁然抬頭,滿是驚訝。

    陳姐姐跪下?

    怎麼可能。

    不過一想也明白了,雍王爺已經走了一次,不能再走一次了……第一次是情有可原,第二次誰知道別人會怎麼想。

    「所以我就留了下來,卻沒碰她,只是在外間的軟塌上睡了一夜。沒能睡著,因為腦子裡想的全是你。」

    「雍王爺……」寶盈有些不忍。她還從來沒有聽他說過這些。至於他留下她也不感到奇怪,雍王爺看似冷漠,其實坦誠懇請之下,他也不會太過為難。

    祁明秀將她擁住,「所以你要知道,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我也只要你一個就足夠。」

    「嗯。」寶盈也環住他,盡量靠近他。

    只是腦子裡難免又浮現出陳雅君剛才在夜色裡坐著的樣子。

    怪不得她會對她那麼冷淡,她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卻在雍王爺面前拋卻了自尊,她卻一直跟雍王爺在一起,她再見到她,又怎麼能夠若無其事。

    又或者,她是以為她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寶盈突然有些替陳雅君難過起來,她原本是可以擁有她現在所擁有的全部的。

    可是……她卻也不想將雍王爺讓出。

    她可以說服自己九十九個願意,可總還有一個是不願意的。

    她騙不了自己。

    只是雍王爺雖然說了不在乎,可萬一她真的懷不上呢,她不可能真的讓他沒有孩子的,到時候還是會去別人那……

    「雍王爺,我們再來一次吧。」想著,她突然又說道。

    不管怎麼樣,她還是抓緊時間懷個寶寶吧!

    祁明秀見她目光灼灼的樣子,一愣,然後失笑,「你是想把我搾乾了不能再去找別人嗎?」

    「才不是。」寶盈臉一熱,又否認道。

    祁明秀卻已將她拖了下去,「那就看你的本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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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皇叔被巴結
   
    第二天寶盈一早醒來就想回西苑去,昨晚是偷偷跑進來的,她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畢竟詔書之事還沒宣告出去呢。

    祁明秀無奈,只好又跟她一起回去。

    在自己王府裡還要偷偷摸摸的,這還真是生平第一遭,感覺卻不錯。

    等回到永和苑用早膳的時候,葉平卻有事回稟——宮裡傳下旨意來了。

    什麼旨意?皇後娘娘娘閒來無事,想要見見雍王的兩位側妃,讓她們擇空進宮。

    寶盈很是惶恐,祁明秀卻只道:「沒事的,去吧。」

    他當然知道這是皇兄的主意,他可是幾次三番說要想見她,就是沒想到他最後竟然這麼興師動眾搬出了皇后。

    不過讓她去了也好,以後總歸是難免的。

    ……

    於是等到第三天清早,寶盈換上一身盛裝,就跟著陳側妃一道坐上了前往皇宮的馬車。

    馬車內,寶盈依然忐忑,陳雅君端坐在邊上,卻是鎮定自若。

    寶盈想著祁明秀的話,心裡還是有些不忍,想要跟她示好,便又找話道:「陳姐姐,你不緊張嗎?」

    陳雅君轉過頭,微微一笑,「妹妹放寬心就是了。」目光平靜,笑容溫和,沒有昨天般冷漠疏離,倒像是回到了一開始的時候。

    寶盈自然感覺到了,便又高興的應了聲,「嗯。」

    章姬她們不喜歡她她可以視而不見,可是她不喜歡她,她就有些無措。

    她不知道她是想開了還是什麼,但總歸是好事。

    陳雅君一笑,又轉過了頭,脊背卻是挺直了。她不知道皇后將她們召進宮做什麼,可是她一定要表現好了。

    蘭氏被廢了,王妃之位一日不定,她就不是沒可能。

    ……

    馬車很快就到了宮門口,寶盈下了車,又有些心潮澎湃——這裡就是皇宮了啊。

    湛藍的天空下,琉璃瓦重簷殿頂金碧輝煌,精雕細琢的漢白玉石階更是氣勢萬丈,寶盈滿心雀躍,卻依然只是屏息凝神的跟著宮人一直往前。

    她突然間想要好好感謝陳嬤嬤,要不是她,現在她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雖然她當初確實嚴苛,但她總歸是受益無窮。

    不過陳姐姐倒是始終從容。

    路彷彿走不盡,餘光瞥見兩旁的宮人,皆是一片肅穆。

    終於走到皇后所在的儀元殿前,宮人停下,俯身回稟,「請容奴婢進去回稟。」

    寶盈耐心等候,而沒一會兒,宮人就又走出回道:「兩位請。」

    寶盈跟著走進,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到了嗓子眼,規矩卻始終不敢忘。底下鋪著華麗精美的地毯,等到宮人停下,她見陳側妃有所動作,便也跟著雙雙跪下,「妾身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頭上傳來一陣和善的笑聲,「兩位妹妹快起來,一家人無須多禮。」

    說著又道:「皇上您看,七弟看中的人果然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這話一說,寶盈的心陡然一跳,她稍抬一眼,果然,皇后娘娘的邊上還坐著一人,穿著龍紋衣袍,不是皇上又是何人。也不等邊上丫鬟扶起,就又跪下行禮道:「妾身不知皇上也在,有失禮儀,還請恕罪。」

    一旁,陳雅君也是如此。

    「快快扶起來。」燕帝爽朗一笑,「朕只是正好到這坐一會,不想皇后今天召了你們來,你們無需拘束,隨意就是。」

    「謝皇上。」寶盈和陳雅君應著,又一起起身站好。

    隨意?她們是怎麼也不敢的。

    皇后聽著他這話卻是好笑,也不知是誰記掛著雍王爺家中那位李側妃,便央著她抽空召見一回。知道她們什麼時候來,還一早就等在那了。

    要不是知道他的秉性,她還真以為他對自家的弟媳有了什麼非分之想。

    皇后想著,笑容依然和氣,她命她們入座,又讓宮女看茶,仔細審視了一番,又對著陳雅君道:「這位一定是陳妹妹了。早就聽說陳家千金名雅君者才華馥比仙,氣質美如蘭,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按理來說,陳妹妹之前就已跟本宮有些親戚關係呢,令表舅家中的千金可是嫁給了本宮堂叔家的兒子,沒想到如今倒是親上加親了。」

    饒是陳雅君再為克制,聽著這話卻也激動起來,「多謝皇后誇讚。」

    她的一個表妹確實嫁給了郭家的一個兒子,郭家的兒子按輩分也確實該稱皇后一聲堂姐,可這關係拐了那麼多道,誰又敢奢望攀上,沒想到皇后娘娘竟是主動說起了!

    皇后微微一笑,卻又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寶盈,「那這位應該就是新晉大理寺正卿李大人家中的小女了。皇上,您跟臣妾說過,李大人儼然一顆明珠被蒙塵,如今剝開塵土,正是熠熠生輝的時候,如今我看這李大人的女兒,也是極為不俗呢。來,抬起頭來,讓本宮好好瞧瞧。」

    寶盈聽話照做,心裡卻想著,皇后一定是找不出其他的話來誇她了……

    不過,皇后長得可真和善啊。寶盈抬起頭,眼眸再下垂,終究還是覷得了皇后的容顏。面容圓潤白淨,眼眸不笑亦彎,當真是沒見過長得比她再和善的人了。

    至於皇上,雖然就在邊上,她卻不敢挪去半眼。

    旁邊,陳雅君臉上的笑容落了落,她突然意識到,皇后娘娘為什麼要把她們召進宮來了。

    燕帝這會兒卻是極為高興,知他者,莫過皇后也。這個李側妃個子不是太高,又一直低著頭,他都沒能好好看清她長什麼模樣。現在抬起頭來,終於能看清楚了。

    雖然沒有沉魚落雁的美,倒也長著一副純澈靈動的好相貌。天庭飽滿,五官明淨,烏眉朱唇,眸亮膚白,一看就是長樂無憂有福之人。

    然而他看了一會,卻是突然皺起了眉,他側身問向皇后,「皇后有沒有覺得這位李側妃有點面熟?」

    「哦?」皇后倒是疑惑。

    燕帝一聽,便知道只有自己這麼覺得的,可是他怎麼會覺得面熟呢?仔細想了下,李愛卿也長得不是這般模樣啊。

    燕帝心中存了疑,一想,或許是什麼時候見過與她長得相似的人。

    可是到底是誰呢?

    他隱約覺得這個人有點特殊,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

    燕帝終於看到了自家七弟中意的女人,心滿意足,尋了個藉口後也就先行離開。當然了,他依然很好奇他家七弟到底看中了她什麼。

    他一走,皇后熱情不減,只是更為熱絡的招待著。

    而聊著聊著,又說到她這次請她們過來的原因。

    皇后拿起手邊一本冊子,笑著說道:「兩位妹妹或許也聽說了,太子今年已經十八,該立太子妃了。本宮手中呢倒也有幾個人選,只是一直舉棋不定,想著你們年齡相當,或許對她們熟識些,所以請你們過來親近親近的同時也想讓你們幫忙參看參看。」

    寶盈聞言有些驚訝,太子選妃是多麼大的事啊,怎麼還問起她們了。

    陳雅君知道這不過就是個臨時的藉口,面上卻也不顯,只是穩穩的接過,又謙和的笑道:「那妾身就逾矩了。」

    寶盈只好也跟著接過,只是打開一看,視線落在一個名字上時,眼睛一下張大——唐悅?!

    工部尚書唐文忠之女唐悅的名字赫然羅列其上,而且還就排在第三個。

    寶盈的心又忍不住跳了起來,她可沒想過唐悅也會在名單之上。不過一想,也理所當然,唐悅父親是三品大員,世家出身,她的母親更是江南寧家之女——寧家雖然世代從商,可到了唐悅舅舅這一輩,卻是憑著真才實學出了幾個官員,所以現在唐悅當真是又富又貴。年齡又相當,身份又不低,她又如何能不在考慮範圍之內呢。

    而她這次從江南回來,只怕也是為了太子選妃一事吧,就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應該也不知道吧,要是知道了,肯定一早就跟她嘀咕了。那天見到太子她不也沒什麼反應嗎?

    想著自家小姐妹可能成為太子妃,將來有一天還能成為皇后,寶盈就止不住的激動起來。

    「寶盈妹妹似乎看這位唐悅不一般啊?」皇后早已看到了她的異樣,便又笑著說道。

    寶盈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如實回道:「回稟娘娘,實不相瞞,這個唐悅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哦?」皇后眸光一閃,來了興致,「那正好,你跟本宮說說她是怎麼樣一個人?」

    寶盈有些猶疑,她突然想到,她雖然很想看到唐悅有一天能當上皇后,但唐悅自己未必願意啊。而且她也未必喜歡太子呢,上次不還嫌他蠢嘛。所以她想了想,小心回道:「在我眼裡,她當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啦,我把所有的讚美都放在她身上還嫌不夠。可是事關太子妃之選,總得謹慎些,所以娘娘還得多打聽些才是。」

    皇后聽她這麼一說,臉上的笑容倒是真切了三分,她突然有點明白雍王到底喜歡她什麼了。

    轉過頭,她卻又問向陳雅君,「雅君妹妹有何高見?」

    陳雅君將冊子翻到最前頁,笑著回道:「這位平安侯家的余四小姐妾身曾跟她有過一面之緣,溫文爾雅,相貌端莊,妾身在她跟前,真是相形見絀。」

    余四小姐,正是排在第一位。

    但凡皇家遠親的冊子,都不會隨意排名,從頭到尾,可都是按照順序排的,當初雍王爺選親便是這樣。陳雅君雖然沒有親身經歷,可是一琢磨,卻也明白過來。

    只是她也未必沒有她的小心思。

    皇后聽著她的回答,也是一笑,「雅君妹妹說好的,那自然是極好的。」

    卻是沒再就著這個問題問下去。

    又說了一陣,寶盈跟陳雅君便起身告辭,皇后想要留飯,她們也是不敢答應。皇后也不強求,只是讓人備上兩份重重的大禮,然後又讓她們得空再進宮玩。

    離開儀元殿,寶盈依然受寵若驚。皇后的這份禮也實在太厚重了。

    陳雅君卻是目光淡然,根本看不出情緒。

    ……

    走了沒一會兒會,卻又有宮人匆匆跑來,「兩位主子,慧妃娘娘有請。」

    寶盈怔住,慧妃娘娘?二皇子的母妃?上次給皇上送吃的結果被雍王爺拿來的那一個?可是她怎麼也叫她們過去啊?

    她看向陳雅君,陳雅君卻已對那宮人說道:「那就勞煩公公帶路吧。」

    慧妃的長信宮不遠,很快就到。

    一進去,就見慧妃已經坐在那等著了,笑容和煦,看上去格外溫柔賢良,一點也沒有皇妃的架子。看到她們進來,還忙讓她們入座,位置也是離她格外的近。

    她的熱情倒是比皇后更甚。

    只是她看著一視同仁,可寶盈還是覺得,自她應下那句「那妹妹就是李側妃」時,慧妃就對自己更加的熱切,眼神也是多半的落在自己身上。

    寶盈很是奇怪,感覺自己彷彿成了香餑餑,卻又不知道究竟為何。

    陳雅君將一切看在眼裡,卻依然只是大方得體,微笑應對。

    而等到她們離開長信宮時,慧妃又給她們各自備下了大禮。然後也是一句,有空就再過來坐坐。

    寶盈有些暈,百思不得其解,不免心生惶然。她覺得陳側妃好像了然一切,可是又不敢問,這件事似乎有些敏感。

    不過應該不會再有人來請她們過去了吧?她還想快點回去給唐悅寫信說說今天的事呢!

    ……

    她們一走,長信宮裡卻走出了一人,玉冠錦服,卻是二皇子祁玉坤。

    「母妃,您為什麼非要把王叔的側妃請過來?」他問道。

    慧妃一笑:「母妃想請的只是那位李側妃,陳側妃只是順便。你別看那李側妃現在是側妃,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變成王妃了。你七王叔寵她入骨,你又不是沒有耳聞。皇后為了太子,肯定示好於她,母妃為了你,又怎麼能夠落後?就是這次為你們選妃,那個余四姑娘,母妃也是要定了!」

    ……

    果然,後宮之中再也沒人來請,而回到雍王府,寶盈便當真立即開始給唐悅寫信。

    當天晚上,唐悅的信就回了過來。

    ——做了太子妃我們就是親戚了吧?那我是不是想什麼時候見你就什麼時候見你了?等哪天我做了皇后,我是不是就不用怕你家王爺了?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嫁給那個蠢太子吧!

    只是寶盈剛看完信,迎春卻又慌慌張張跑了過來,「主子,不好了,迎夏昏倒了!」

    寶盈連忙站起身,今早出門時迎夏確實說有些不舒服,可誰知道現在她竟暈倒了。

    趕過去一看,迎夏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一摸,額頭滾燙。

    ……

    瑞福院裡。

    「這樣真的可以嗎?」

    「可以的!」

    說著,寫著名字和生辰八字的三個小人便被重重的釘在了釘子上,一袋子烏血澆下,血腥而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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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皇叔要徹查
   
    迎夏是昨天晚上開始不舒服的,早早的睡了覺連晚飯都沒多吃,到了早上還有些起不來,強打著精神撐到了晚上,結果在喝水的時候一下暈倒在地。

    請了大夫正在診脈,寶盈站在屏風後有些憂心。迎夏身子骨一直挺好,來了這麼久從來沒見她生病過,這次病倒之前也一切正常,根本毫無異狀。可現在,她都已經昏迷了半個時辰還不見醒來。

    大夫診完脈,終於回了話,「從脈象上來看,這位姑娘只是燒熱之症,並無其他症狀,原因麼,或許是這幾天天氣驟冷驟熱引起的氣感失調,再加些許的疲勞……老夫先開一道疏氣解熱的方子,你們抓了藥後熬成一碗,分三趟服用之後病情應該會有好轉……」

    「那她怎麼到現在還昏睡著?」迎春急問道。

    大夫回道:「姑娘莫慌,這位姑娘雖是昏睡著,但並無其他不妥之處,你且讓她休息著,等藥效出來了應該就會醒來的。」

    「好,謝謝大夫。」迎春聽到這話心稍稍寬下,又趕忙請他到了外間寫下方子。

    大夫很快離開,另有丫鬟找了外面的小廝去抓藥。寶盈和迎春站在床上,心卻還是提著。

    迎春卻又道:「主子您快回去吧,別讓王爺等著,這裡我會安排人的。」

    寶盈也確實不能久呆,便只好道:「那她醒了你記得告訴我一聲啊,有別的事你也儘管來找我。」

    「嗯。」迎春應下。

    寶盈又看了床上的迎夏一眼,這才轉身走開。

    只是她等了一夜,始終沒有等到外面傳來消息,半夜起來問了一次,外面的丫鬟也只說迎春姐姐那還沒有傳過話來。

    等到第二天一早,祁明秀走了,寶盈便又走到側房,可是迎夏依然未醒。

    「這是怎麼回事啊?」有丫鬟憂道。

    寶盈卻只讓人再去請了大夫。

    大夫又來,也感到奇怪,可是再摸脈,得出的結論依然跟昨天一樣,最後只是又加了劑量,讓再服用三次試試。

    可是又三次試過,迎夏還是人事不省。

    寶盈信不過,便又讓請了別的大夫來,診完的結論卻跟第一位大同小異,最後開下的方子,除了多了兩味藥,其他的也並無不同。

    又是三劑藥灌下,迎夏依然不醒。

    此時已經兩天過去。

    迎春急紅了眼,寶盈也是著急的不行。都說只是燒熱之症,可是藥灌下那麼多,怎麼半點也不見燒退,人也還是醒不過來呢!

    床上,迎夏一動不動,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嘴唇都有些乾裂。

    寶盈心疼極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覺睡不好,飯也吃不下了。

    祁明秀見著,便讓莫青又去了一次太醫院。寶盈無比感激,可是太醫來了一看,也只說是前頭的大夫診斷無誤,開的方子也是正確無疑。

    寶盈一聽,便覺不好,「那為什麼她還不醒來呢?」

    太醫沉吟半晌,只說讓他施金針一試。

    一根根金針紮下,迎夏終於有了反應,眼皮動了,手指也動了,可是正當寶盈跟迎春喜不自禁的時候,她卻又不動了。

    金針施完,迎夏依然雙眸緊閉沉睡不醒。

    太醫額上冒出了汗,再試一遍,依然無用。

    束手無策,只能抱手告辭。

    迎春看著他走,眼淚頃刻湧出,寶盈看著依然喘著氣卻再無知覺的迎夏,也是眼眶一紅,淚水滾了下來。

    太醫都沒辦法了,又該怎麼辦。

    一過三天,湯藥不停餵下,可是迎夏始終不見醒來。

    迎春哭成了淚人兒,「主子,這該怎麼辦啊?這樣下去迎夏會不行的啊!」

    寶盈站在床邊,淚水滾滾落下,「迎夏姐姐,你快醒來啊!」

    有迎春在,迎夏的光芒就沒那麼明顯,可是她從不爭,也從不搶。迎春想到的她,她去做,迎春想不到的,她補足了也去做。她沒有迎春的聰明才智,卻願意身先士卒,為她們衝鋒陷陣。莊子上,她是最認真學做飯的一個,也是搶著做得最多的一個,因為她知道迎春不會,她就只能自己刻苦一點。

    她總是站在她的後面,搶著做她能做到的一切,從不說,從不怨,只是每天開開心心的,好像她們開心就是她開心一樣。

    「迎夏姐姐!」寶盈想著過往的一幕幕,泣不成聲。

    轉眼又是一天過去,迎夏依然沒有好轉的跡象,只是明顯的開始虛弱起來。所有人都不再看好,迎春茶飯不思,寶盈也不願離開,只想著守在塌前。

    她們雖是主僕,卻早已是情同姐妹。

    而在這天晚上,外面的丫鬟突然紅著眼走進來通報,「主子,守門的呂大家的求見,說有要事通報,說是跟迎夏姐姐有關的。」

    寶盈正在被祁明秀哄著吃飯,聽到這話也顧不上什麼了,只著急的站起道:「快快快!讓她快進來!」

    這幾日她四處找人求醫問藥,就是連江湖郎中都沒放過。

    呂大家的很快跪在了面前。

    寶盈抹去淚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你快說說!」

    呂大家的瞅了一眼側廳坐著的祁明秀,有些忐忑,但沉吟了一會兒,還是回道:「奴婢並沒有救迎夏姑娘的法子,可是奴婢之前卻聽說過有一人跟迎夏姑娘的病症一模一樣,也是突然就高燒昏倒,然後就一直不醒。」

    「那是誰,什麼時候的事,後來找到解救的法子了嗎?」寶盈急切的問道。

    呂大家的回道:「那還是兩年前的事了,是奴婢老家的一位太太。前年奴婢侄兒成親,奴婢就回了趟老家慶城,又遇到了我一個老姐妹,聊天時她就跟我說起了一樁稀奇事。我那老姐妹在當地一個大宅子裡面做幫傭,可是突然有一天她那當家太太就突然發燒昏倒,幾天不醒,症狀就跟迎夏姑娘一樣。當家老爺請了不少大夫都沒用,眼看著就不行了,棺材都已經準備好了。可那太太的娘家卻是不依,只當是自家女兒妹子被害了,當時那老爺極寵一位小妾,他們便以為他是想寵妾滅妻,就跑到小妾房中砸了個乾淨,本來只是洩憤,結果誰知道,竟在小妾房中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物!

    那是一個渾身浸了血的小人,上面寫了那位太太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釘在了釘子上。娘家老爺舅子發現後,就將那小妾活活打死了。那小妾死前也將所有的事都招了出來,那太太發燒昏倒就是因為這浸了血的小人的緣故。那小妾被太太害得失了骨肉就將她恨之入骨,一心想置她於死地,就從一個巫西過來的婆子那裡求來了這小人,那婆子告訴她,只要將所殺之人的性命和生辰八字寫在這小人身上,再連續潑上七日她所調製的巫血,那人便會必死無疑!

    奴婢是昨日聽說了迎夏姑娘的事了,本來還不敢說的,怕聳人聽聞,可是今天一打聽迎夏姑娘還沒醒,實在坐不住了,這才想著上來說上一說,還請主子恕罪!」

    寶盈聽完,整個人都已驚住。就是側廳的祁明秀聽著都已是變色。

    這種巫蠱之術,歷來是宮中的大忌!

    邊上迎春聽著,卻已是淚水漣漣,而等到呂大家的一走,她便突然朝祁明秀跪下:「王爺!還請您為迎夏做主!」

    祁明秀看向她眸色一深。

    迎春卻毫無畏懼的繼續求情道:「迎夏一直待在王府,從不與人結怨,奴婢不知道到底是誰想加害於她!可是放眼整個府上,知道她生辰八字的惟有一個地方!王爺!如今已是第四天了!再過三天迎夏變會必死無疑,還請王爺立即派人徹查!」說著,又是磕頭不止。

    祁明秀臉色瞬間變了。

    她沒有說明,可是他如何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寶盈也已經明白過來,她轉過身,也已一把跪下,「雍王爺,莊子上,迎夏姐姐一直照顧著我,保護著我,她雖然叫我一聲主子,我卻早已把她當成姐姐看待,我求您,救救她吧!」

    說著,早已是淚流滿面。

    祁明秀已經握著枴杖站起:「莫青,去瑞福院。」

    當初開府之時他命中有沖,犯了忌諱,因此留下了院中所有人的八字,只怕受到衝撞。當初經辦此事的,也只是瑞福院的兩位嬤嬤!

    而這巫蠱之術如此陰險狠毒,又如何能夠縱容。今日只是一個丫鬟,誰知道明日又能是誰!

    那施術之人又如何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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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皇叔除嬤嬤
   
    瑞福院裡,陳嬤嬤正在收拾賬本,聽到丫鬟進來稟報王爺和李側妃來了,眼皮一動,半晌又抿緊了唇挺起了腰。

    走到廊下,神色已然平靜。祁明秀已經拄著枴杖走進了院子,寶盈跟在後面,之後還有迎春幾人。陳嬤嬤恭聲行禮,餘光掃過祁明秀一臉陰鷙,就算再想穩住,背上還是一寒。只是等再看到寶盈跟迎春眼角的通紅時,眼中卻又閃過了一絲不屑——以眼淚博取男人的憐惜,最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迎進屋,祁明秀沒有坐下,只是開門見山,「嬤嬤,迎夏的生辰八字可是由你收著?」居高臨下,語氣寒冷。

    「正是。」陳嬤嬤一怔,萬萬沒想到他會問起這個,如實回答,心上卻是一沉,涉及八字都是隱秘的事,而且……

    想到這兩日底下丫鬟抱來的消息,她的臉色就是一變。

    「可曾外洩?」祁明秀盯著她,卻又問道。

    「不曾!」陳嬤嬤咬牙說著,卻又問道,「王爺這是何意?難道是在懷疑什麼嗎?」

    迎春上前就道:「迎夏昏迷幾日一直不醒,說是按了生辰八字被紮小人的緣故,可是迎夏的生辰八字除了將她發賣的娘老子,也就只有嬤嬤您知道了!」

    迎春已然不顧。

    陳嬤嬤聽著冷笑一聲,看著她的眼神也變得銳利,轉而卻又輕蔑一笑,「迎春姑娘這話是覺得迎夏姑娘的事是老奴所為嗎?今天過來是想抄了老奴這院子嗎?老奴伺候先太妃娘娘幾十年,又伺候了王爺幾十年,一直勤勤懇懇,忠心耿耿,倒沒想到臨老了還要經此一遭!姑娘也不知是聽了誰的胡言亂語!」

    以退為進,指東打西。說著迎春,字字卻都指向別人。

    「也罷,姑娘要是真的以為是老奴所為,那就將老奴這院子抄了吧!有還是沒有,老奴倒也想討個清白!」最後她又厲聲道。

    話都說到這份上,迎春又如何能退,「若是真沒有,迎春甘願以死謝罪!」

    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

    「迎春姐姐!」寶盈卻是驚呼。

    陳嬤嬤看著她們的眼神便更鄙夷。

    葉平見祈明秀沒有反應,道了聲得罪,已經帶著幾人走進屋內。

    片刻後出來,卻是一無所獲。

    「沒有。」他回道。

    迎春臉色微變,寶盈已是驚惶,祈明秀眉頭蹙緊。

    陳嬤嬤臉上的譏諷更加明顯,腰板也挺得更直。迎夏那賤蹄子也不知撞了什麼邪,現在救不得了竟還想拉她下水,做夢!

    王爺竟然走到這來顯示是已經被她們唆動,那她也不介意乾脆把事情鬧大點,也該讓王爺好好看看清楚,到底誰忠誰奸,誰信口雌黃,包藏禍心!

    一直找不到機會再收拾她們了,她們倒好,自己送上門來了!

    「王爺!」迎春這時卻又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奴婢雖死無怨,只是瑞福院那麼大,陳嬤嬤的屋子裡沒有,其他地方未必沒有!還請王爺徹查!」說著,惡狠狠的看向門口露出半個頭的雪心雪竹。

    雪心雪竹被她淩厲的目光掃過,一顫,身體止不住的往後縮去。

    陳嬤嬤聽到這話,想到什麼,眼睛猛地睜大,往外看去,也同樣看到了神色慌張往後退縮的雪心雪心。

    心猛地就沉了下來。

    「王爺!迎春姑娘搜了老奴的屋子不夠還想搜了整個瑞福院的屋子,那若是整個瑞福院的沒有,她是不是想抄了整個雍王府!」她趕緊上前說道。

    莫青卻又在祈明秀的耳旁說了什麼。他一直在觀察四周人的反應,剛才雪心雪竹從外走進探頭探腦又鬼鬼祟祟的樣子,他早已看明。

    祈明秀一聽,冷喝一聲,「搜!」

    陳嬤嬤想攔,已然攔不住。

    雪心雪竹聽到,身子一軟,一個喊著「不要」,一個卻已是說不出話來。

    城西來了個巫西的婆子特別厲害,她想要誰死誰就得死,她們花了大價錢請她做了法,又求了三個小人,本以為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誰知道竟然被查了出來!

    莫青很快從雪心雪竹屋內出來,卻是神色凝重,「王爺,您請進去一看。」

    祈明秀眉頭一皺,卻還是走了進去。

    結果一看,臉色瞬間鐵青。

    只見屋內西南角的方向,櫃子的後面,擺了一個神龕,神龕前,三個血淋淋的小人插在釘子上,一個是迎夏,一個是迎春,還有一個,卻是李寶盈!

    迎春見著,驚呼出聲。寶盈一個踉蹌,竟後退了半步。臉色都已是一片蒼白。

    都以為只是一個迎夏,誰知道竟是她們三人!

    「來人!把那倆賤婢拖出去亂棍打死!」祈明秀大聲喝道,臉色難看至極。

    迎夏什麼樣,他如何不知道。

    雪心雪竹早已被控制住,聽到這話,身子癱軟在地,嚎哭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奴婢一時糊塗還請王爺饒命!」

    祈明秀將她們淩遲處死的心都有,如何能聽。

    雪心雪竹便又求向寶盈,寶盈恨死她們了,都恨不能用眼刀子殺死她們一萬遍。

    雪心雪竹萬念俱灰,便又看向陳嬤嬤:「乾娘您救救我們啊!」

    陳嬤嬤心顫,可終究只是死死看著她們,抿著嘴,一句話都不說。

    雪心便又尖叫道:「乾娘您不能見死不救啊!我們做的可都是為了您啊!」

    陳嬤嬤一聽,心幾要跳出來,話卻已經脫口,「住嘴!」

    雪心已經嚇瘋,拉著跟浮木就想抱緊,渾然不顧這浮木下一刻就要粉碎。

    「您不是一直不想讓迎春迎夏爬到您頭頂上,一直不想讓……」

    「啪!」

    陳嬤嬤衝上去,狠狠的就是一巴掌,「胡說八道!」

    雪心被打懵,卻也一瞬清醒,眼淚滾滾落下,看著陳嬤嬤凶神惡煞的臉,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然而院內所有人的目光卻還是看向了陳嬤嬤。

    我們都是為了您,一句話,揭露了太多。

    祈明秀目光冰寒,仿若深潭。

    雪心雪竹很快就被帶了下去,陳嬤嬤朝祈明秀跪了下來。

    「王爺!老奴冤枉!」

    「這些事情老奴當真不知情,純屬雪心雪竹這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膽大妄為!」

    「老奴跟隨了您跟娘娘幾十年,又如何能做下這種陰私之事,老奴是碰都不敢碰啊!」

    「王爺,請您明鑒!」

    雪心一句話,讓人聯想的可太多。

    祈明秀看著她匍匐在地,眼中卻無半點憐憫,他一字一句冷冷的道:「我念在你伺候了母妃幾十年,明泉又是在戰場上救我而死,所以一直將你視為家中長輩,知道你重欲卻也一直寬容,可是你看看,你教出來的是什麼奴才!」

    她說再多,都已經無用。

    陳嬤嬤聽著,臉瞬間煞白,就像是被狠狠的抽了一耳光一樣。

    王爺何曾對她這麼呵斥過!

    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指她「重欲」。

    更何況,他還提出了明泉!

    明泉是她唯一的兒子,為他而死,她從不曾提及,可是一直將它視作屹立在王府不倒的最大依仗!

    她不挾恩圖報,是知道王爺雖然不說,可始終都會將它銘記,可是誰知道,他今天竟是就這麼提了出來!

    他是再不顧忌了嗎?是再不將這些恩德放在眼裡了嗎?

    是啊,他又何必放在眼裡!她是王府的人,明泉也是王府的人,他們都是奴才,為了主人生,為了主人死,都是理所應當!

    主子感念是他寬厚,可是他們又如何能將它當成橫行無忌的資本!

    而她恣意了這麼些年,他也早已看出來了吧!

    重欲……

    「嬤嬤!」一聲聲驚呼傳來。

    陳嬤嬤氣急攻心,往後一仰竟昏死了過去。

    ……

    罪魁禍首找了出來,按照尤大家的說法,將小人用槐木燒成灰,又埋在了桃樹底下。等到傍晚時分,迎夏果然醒了過來寶盈和迎春喜極而泣,又抱著她哭了好一會兒。

    迎夏聽她們說著這次發生的事,只覺恍惚,卻也無比感激,「要不是你們,這次我一定死定了。」

    寶盈想到什麼,卻又對迎春說道:「以後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可千萬不要再說以死謝罪的話了!」當時她可都嚇死了。

    迎春應下,心裡卻想,當時她雖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可都要應戰試一試的。應了,她有機會,不應,陳嬤嬤的地位就當真再無法撼動!而她輸了,大不了一死,贏了,卻是能將整個瑞福院全部掃除,從此永絕後患!

    這件事情,她早就想做了!

    如今,她贏了!

    ……

    祈明秀那邊,卻已讓葉平連夜去查那巫西的婆子。

    兩年前還在慶城,誰知道現在竟跑到京城來了。而這等毒瘤若是讓它繼續長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這些陰毒害人的東西,勢必要連根拔起,剷除的一乾二淨!

    雪心雪竹死前已經招供,從何聽說,又如何搭上線,一清二楚。

    只是那巫西婆子極為狡猾,連續兩天都是撲空。

    祈明秀便又一次加大了人手。

    ……

    然而瑞福院裡卻又傳來消息——

    陳嬤嬤已經絕食兩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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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皇叔洞玄機
   
    瑞福院的丫鬟前來稟報,祁明秀卻只是充耳不聞。

    桌前,祁明秀吃著飯,無甚表情,寶盈卻看得出他有點不高興。若不然,他哪會這麼安靜。

    她知道雍王爺或許是有些煩,陳嬤嬤絕食相逼,說是無顏再見想要以死謝罪,可是卻也是想雍王爺能看在多年的情分心生憐憫過去看她一下,就算是不去看,派人捎個話也行。

    雍王爺現在雖然沒有發話具體該怎麼處置她,可是那天說的那番話卻足以讓她的老臉丟盡,再抬不起頭來,她想再掌管這王府的後院只怕也是不能。

    她這麼做,也就是想挽回些什麼。

    當然,這都是迎春姐姐的分析,她倒還有另外的想法,陳嬤嬤或許只是想著能被雍王爺安慰下。

    陳嬤嬤對她不好,對雍王爺,甚至整個雍王府都是盡心盡力的,她雖然討厭她,可是她也不能抹殺她的全部。

    就像她,總是想著把最好的給雍王爺,自己卻從來不講究,甚至到了節省的地步。她精打細算著,將王府內院打理的井井有條,在外卻又不吝將雍王府的氣度排場展露到最大,她真的把王府當成了自己的家,把王爺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那天被雍王爺這麼一說,她羞惱的同時,卻也傷心了吧。

    只是雍王爺冷心冷腸,顯然是不會想到這些,就算想到了,也不會願意在這種類似要挾的方式下踏足瑞福院——對於這一點,寶盈還是很肯定的,雍王爺吃軟不吃硬,讓他覺得一丁點不舒服,就休想讓他留情。

    不過他也應該有些為難,陳嬤嬤伺候了她們母子幾十年,自己的兒子又因為救他而死,又怎能真看著她臨老了絕食而死……

    寶盈扒著飯,想了半晌,有了主意,「雍王爺,待會兒就讓我去瑞福院看一下陳嬤嬤吧。」

    祁明秀轉過頭,寶盈便又笑道:「我會好好勸勸她的!」

    勸她解開心結,勸她重新吃飯,總之,不要讓自己不開心,也不要讓雍王爺添煩惱!

    ……

    瑞福院內,陳嬤嬤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望著帳頂。她的眼神枯寂,臉上也一片晦暗。

    失意,落寞,前所未有的頹敗。

    誰能想到風光幾十年,她竟落到這下場,失了王爺的信任,被他當眾呵斥,更別說,還被自己一手帶大的丫頭出賣。

    想到這些,她都是心如刀絞。

    她們的娘跟她有些交情,後來死了留下這一雙孿生姐妹,她看著可憐,又只有一個兒子,就收養了她們,並認作了乾女兒。等到後來兒子死了,她更是把她們當成了自己的女兒。

    她知道她們不夠聰明,根本比不過桂嬤嬤手下的兩個丫鬟,可是為了她們,她願意搶奪一切可以搶奪的資源,拚死了將她們送上去。後來王爺納妾,她更是先將她們列在了留香苑之後——留香苑的陳雅君,家世最顯,才貌最佳,又是側妃之首,若無意外,她的前程最為光明,若是誕下子嗣,蘭氏又死,王妃之位更是非她莫屬。

    可是她再怎麼為她們謀劃,也架不住她們年紀大了,翅膀硬了,主意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不聽話。她們慫恿靈瑤郡主將她們討了過去,最後棋差一招,滿盤皆輸,若不是她竭力保下,早不知被王爺送到了何處。

    可是就算這樣,她們還是不知悔改,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話說得那麼明白,卻還是自尋死路。

    沾上巫蠱之術,百死莫贖,最後她們蠢不可及,竟還想咬出她來!結果連累了她,自己也還是得個慘死的下場。

    蠢啊!怎麼這麼蠢啊!

    她恨極了她們不知死活的自作主張,恨極了她們白眼狼似的背叛,可是想著她們就這麼死了,從此以後世上再也沒有了這兩個人,她也再沒有依靠再沒人陪伴,她的心又疼得厲害。

    而現在就是連王爺也是對她棄之不顧了。想著丫鬟的回話,她乾涸的眼睛又腫脹起來。

    對於王爺,她真的是全心全意的,恨不能掏心掏肺,鞠躬盡瘁。可是到頭來,卻像是被他抹殺掉了一切,她幾十年的辛苦只是一句「重欲」概括!

    這是她養大的孩子啊,餵他喝奶,看他長大,從繈褓之中一直看到現在!

    陳嬤嬤想著曾經在他身上付出的心血,再也忍不住,一滴老淚又淌了下來。

    現在她真的不求了,只求王爺能過來,哪怕只是看她一眼。而他若是對她連這點善念都沒有,她又何必再活著。

    她是真的想要死了!

    「嬤嬤,李側妃來了。」

    陳嬤嬤正滾著淚,聽得外面的傳話,精神一振。怔了半晌,忙拭去淚,掩去了一切。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狼狽,惟有這個李寶盈,她不給她任何嘲笑的機會!

    ……

    然而當寶盈進來時,她的手上拿著一個食盒,笑容輕快的說道:「陳嬤嬤,我來看您啦。」

    陳嬤嬤:「……」

    寶盈將食盒放在桌上,又一一拿出,「聽說您這兩天胃口不好,我就讓後廚做了點您喜歡吃的。這裡有豌豆粉,酸甜蘿蔔絲,鹽焗雞,蟹黃豆腐……您要不要嘗嘗啊?」

    陳嬤嬤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卻只是抿緊嘴轉過了頭。

    寶盈便又在邊上的凳子上坐下,「陳嬤嬤,人是鐵飯是鋼,一天不吃餓得慌,您都兩天不吃了,怎麼能行呢。」

    「你不用裝好人!」陳嬤嬤回應道。

    「我沒有裝好人啊,」寶盈回道,「我本來又不壞。」

    陳嬤嬤:「……」

    寶盈瞅了她一眼,又道:「而且也不是我想來的,只是我不忍心雍王爺為難才來看看您。我知道您不喜歡我,也不想看到我呢。」

    陳嬤嬤聽到「雍王爺」三個字,眸中有了亮光。

    寶盈卻只說到別處,「其實我也不喜歡您,您以前對我做了那麼多事呢,我沒有證據,所以不能跟雍王爺說,但是我知道您是心知肚明的。」

    「……」陳嬤嬤聽著,又扭過了頭。

    「不過呢,雖然我不喜歡您,但是我也還是要感謝您。幸虧您教了我那麼多規矩,要不然上次我進宮可就丟大醜了,當時我心中雖然是有怨言的,可是現在想想,我真的該謝謝您。」

    陳嬤嬤:「……」

    「還有啊,蘭王……蘭氏那件事,其實我也要謝謝您。要不是您出了那麼多壞主意讓王爺將我趕到莊子上,我還真不知道莊子上原來可以這麼好玩呢。我從來沒有向莊子上過得那麼開心過。您知道麼,我們一開始都沒飯吃,後來為了填飽肚子,我們就去買菜,抓魚。不會做,還跑去人家家裡學。我們吃了很多苦,可是我們真的很滿足。你像我以前,都不知道這酸甜蘿蔔絲是怎麼做的呢,可是現在都知道啦……不過做的還是要比我們做的好吃一點。」

    寶盈夾了筷嘗了嘗,想到什麼,又道:「哎呀,我怎麼吃起來了!這些飯菜看著真的好好吃啊,我才吃過午飯呢,現在又餓了。」

    忍了一忍,又抬頭問:「嬤嬤,您真的不要吃嗎?那我吃啦?」

    「……」陳嬤嬤有點氣暈。

    寶盈想了想,還是吃了起來,「我再讓人去拿一份好了。」

    「……」陳嬤嬤看著她當真一筷子一筷子吃起來,不想再理她。

    寶盈吃了幾口,又停下,「陳嬤嬤,您其實真的不應該絕食的,自己痛苦,雍王爺也為難。我知道您是一心為他的,可是您現在這麼做,不是給他出難題嗎?」

    陳嬤嬤目光顫動,沒想到她竟然能說出「您是一心為他的」這句話來。

    寶盈又逕自道:「我知道您為王府為王爺做了很多很多,您把王府當家看把王爺當成自己的孩子看,被王爺一句話抹殺掉了一切心裡也有些委屈,可是您絕食有什麼用呢?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您這麼做,他肯定是不會過來的。那如果他不來,您就真的一直不吃飯就等著餓死嗎?姑且不說您熬不熬得住那痛苦,就是您真餓死了,您又想過以後嗎?跟著先太妃跟著雍王爺幾十年的老嬤嬤,最後被逼得絕食而死,這種事情傳出去,您覺得世人該怎麼看王爺?您忍心讓他的英名受損嗎?」

    「……」陳嬤嬤的心上掀起了波瀾。

    只是她還來不得深想,寶盈卻又已說道:「嬤嬤,您真的不吃點嗎?這個蟹黃豆腐可好吃啦,又香又嫩,一盤子我都快吃完了。」

    於是陳嬤嬤的一腔悸動又被掐滅在了心中。

    寶盈將最後的一點吃完,卻又站起了身,「我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這幾盤子的東西只怕都要被我吃掉。我想說的話也都說完了,嬤嬤您可以自己考慮一下。總之,我還是那句話,人不能不吃飯的,自己難過,關心你的人也難過,何必呢。」

    「還有啊,我晚上再來看您啊,您要是不喜歡吃後廚做的菜,我做給您吃怎麼樣?要不要吃餃子啊,我包的餃子可漂亮啦!」

    「……」陳嬤嬤簡直不想再看到她。

    寶盈瞧著有些遺憾,只好又轉身離開。

    而她一走,陳嬤嬤卻又轉過頭,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嘴唇動了動,很快卻又轉了過去。

    她如何不知道王爺的性子,可是現在她又能有什麼辦法。

    ……

    寶盈說到做到,到了傍晚時分果然又來了瑞福院,手裡拿著籃子,打開一看卻正是她下午時候親手包的餃子。

    不過一共卻是兩盤。

    「我怕看著看著又要餓了,所以乾脆多帶了點。嬤嬤,今天包的餃子可好吃啦,有玉米豬肉餡的,還有蝦仁餡的,您真的不嘗嘗嗎?聽說您愛吃酸的,我還特意帶了醋呢!」

    陳嬤嬤聞著那滿屋子的香醋味,恨不能死過去。

    寶盈卻當真又嘗了起來,咬一口,贊不已,「嬤嬤!真的很好吃的!我還從來沒吃過這個餡的呢!之前在莊子上的時候哪有蝦啊,就是豬肉都很少。嗯,太好吃了!蘸點醋!簡直人間第一美味!」

    「嬤嬤啊,您是不是餓的太久都沒胃口啦,就跟我上次一樣?那您告訴我,您想吃什麼啊?我會的就給您做,不會的就讓後院的廚子做。要是府裡沒有的,我再讓王爺差人去買。您放心吧,王爺一定回答的!他雖然不說,也不來看您,可是他真的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您餓死的啊?當然了,我倒是想帶您出去逛夜市,不過您肯定不答應。」

    寶盈吃完一個又一個,香的停不下來。

    吃著吃著卻又想起了什麼,「說起來好奇怪啊,我以前可怕您啦,看到你呢都能繞道走的那種,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又不那麼怕您了。我以前都不敢跟您說話,現在卻得吧得吧一個人說了那麼多。對了嬤嬤,您嫌煩嗎?」

    「……」陳嬤嬤扭過頭,以沉默表示自己的態度。

    寶盈卻又笑了起來,「覺得我煩您就趕緊起來吃飯呀!您要是乖乖吃飯了,我保證再不來煩您!您要是不吃麼,我就只能一直來一直來了!」

    為什麼不來?「我也不喜歡您啊」——陳嬤嬤氣噎。

    「哎。」寶盈又歎起氣來,「我就不知道您為什麼非要跟我過不去,就因為王爺對我好,就因為迎春迎夏是我的丫鬟嗎?可是您應該也看得出來啊,我不是那種聰明的,管不來整個王府的事也根本不會想著去管,就算迎春迎夏是聰明的,可是您覺得她們會藉著我來針對您嗎?您或許不瞭解她們,可是我瞭解啊,她們看著兇悍,可是骨子裡都是很和善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那種,她們之前不是一直老老實實服著您管治不是嗎?所以您又擔心什麼呢?」

    「其實您看著凶,其實也有柔和的一面吧,您對王爺就很好,對雪心雪竹也很好,唉,要是您也能對我柔和一點就好了,大家和睦相處多好。」

    「總之呢,您還是要吃飯呀,您再不吃飯真的就吃不下了。您吃飽了,打起精神,才能繼續管著王府後院啊。說真的,您一撒手,誰還能這麼利索的接管起來。就算學,也要好一番功夫呢。我雖然沒管過家,可也知道這裡面學問到底有多大事情有多多。所以啊,您還不能這麼倒下呢!」

    「好了,一盤子餃子又被我吃光了。唉,我現在怎麼就這麼能吃呢。您別這麼看我,我知道您又要說我不該吃這麼多了,可是我真的餓呀!別的咱們好商量,就這麼,您可別再說我了!」

    「那我就先走咯,明早再來看您。」

    寶盈絮絮叨叨了好一陣,終於又走了。

    陳嬤嬤鬆了一口氣,可是眼神卻靜了下來。

    屋子裡還飄著醋香味,那一盤子白白鼓鼓的餃子也被整整齊齊的擺在長型盤子裡。

    很怪異,卻又莫名的讓人流連。

    不過片刻後,她卻又扭過了頭。

    一臉堅定。

    只是——

    唉!

    ……

    第二天一早,寶盈依然來到。

    熟門熟路坐下,拿起了碟子盤子筷子。

    「嬤嬤啊,今天第三天啦,您還不要吃飯嗎?我現在不敢給您帶什麼了,這裡有一碗粥,還有一點白麵饅頭,跟一些小菜。哦,這是我吃的,我今天怕吃多,沒吃早飯就過來了。您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我們自己做的雞蛋餅,這是酸辣土豆絲跟酸辣綠豆芽,是卷在餅裡吃的,可好吃啦!哦,這是黃瓜,生黃瓜,您一定沒吃過吧?我跟您說啊,生黃瓜可好吃啦,脆生生的,帶著點甜味,蘸點海鮮醬更是美味!我現在每天早上都要吃!嬤嬤,我先吃啦!」

    卡擦,卡擦。蘸點醬。卡擦,卡擦。

    「咕嚕嚕——」

    「咦?」寶盈聽到聲音,抬起了頭。

    「咕嚕嚕——」陳嬤嬤卻要羞憤欲死。

    寶盈查出這是什麼聲音時,卻一下歡喜起來,她跑到床邊就道:「嬤嬤,您餓了嗎?太好了,我都怕您這麼久不吃飯就吃不下東西了。您要吃什麼?生黃瓜嗎?哎呀,我只拿了一條,我掰半個給您啊。」

    「我不吃!」陳嬤嬤見她就要湊上來,起身就躲開。

    寶盈怔住,隨即又問道:「那您是要吃雞蛋捲餅嗎?我卷給您啊!」說著,已經又蹦到了桌邊。

    一張捲好,又扶著送到床前,「嬤嬤,您握好下面啊,容易淌汁。算了,我喂您啊!啊——」

    「不用!」陳嬤嬤擋開她又下了床站起身,「我自己來!」

    寶盈先是一嚇,很快卻又高興起來。

    「好呀好呀,這裡有很多呢!夠我們兩個人吃的了!喏,給您筷子!」

    陳嬤嬤捲起餅,默默地吃著。

    寶盈一邊看著她,一邊又歡喜的卡擦卡擦起來。

    陳嬤嬤扭頭,寶盈便又將那半截的黃瓜遞上,「嬤嬤,真的很好吃的啊!」

    「……」冷了半天,還是接過。

    兩個人都開始卡擦卡擦起來。一開始陳嬤嬤還有些不自在,可聽著寶盈卡擦聲越來越大,她便也用力的咬了起來。

    一頓早飯吃完,她卻又道:「等把管家的事託付完畢,老奴就回老家去。老奴還有個遠房侄兒在那邊,總歸是有個依靠的。」

    「啊?」

    「你不用說了!」陳嬤嬤卻又一把打斷了她的話。

    「哦……」寶盈只好又閉上了嘴。

    她發現陳嬤嬤又開始凶了。

    陳嬤嬤垂下頭,眼中卻只浮現出了一絲哀傷。

    也好,至少這樣離開,也能風光一點。

    ……

    數個月後,陳嬤嬤果然離開了京城,任憑誰挽留都無用。

    臨行前,寶盈只好說道:「那我以後給您寫信啊,您也記得給我回信啊!」

    陳嬤嬤看著她,卻只是又冷冷的哼了一聲。

    之後寶盈當真寫了幾封信過去,她沒回,可是卻托人捎來了一些嬰兒的衣服,並一個重重的長命鎖。

    ……

    陳嬤嬤終於肯吃飯了,瑞福院裡鬆了一口氣,寶盈也很好的向祁明秀交了差。

    知非堂內,葉平終於將巫西婆子一眾悉數抓獲,並將供詞呈了上來。祁明秀看著,目光卻凝重起來。

    口供上,這兩年來一共二十七人被迫害,無一倖免。

    手段相同,皆是做法,神龕,小人,巫血,姓名,八字。

    有一句話:巫西一黨坦言,只要姓名和八字正確,就絕不會有差錯。

    可是為什麼寶盈沒事?迎春也沒事?

    迎春是孤兒,生辰八字當年是桂嬤嬤隨便寫上去的,不對倒是情有可原,寶盈的又是為什麼?

    難道是生辰八字錯了?

    驀地,祁明秀想起了之前的一樁事。

    那一次,他打開了她的小寶箱,後來她來到這裡請罪,一一解釋其中東西的來歷。關於那本小冊子,她卻說是她父親李裕所給,想讓她更好的伺候他。他當時只是奇怪,這些事情不是應該由母親所為,可是卻沒有深究。現在想來,倒真是一個疑點。

    而且……

    祁明秀又想起了昨日皇兄見到他時問的一句話——「七弟,你有沒有覺得你家那小王妃有點面熟,朕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她。」

    寶盈不肖父,皇兄又是在哪見過她?

    難道,寶盈的身份另有隱情?

    祁明秀眸色一沉,很快卻又拄起枴杖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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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皇叔不介意
   
    永和苑內,寶盈正在睡午覺,迷迷糊糊間感覺到床前有人,便睜開了眼,一看,祁明秀不知什麼時候來了。

    「雍王爺?」她有些驚喜,坐起身,「您怎麼來了?」這個點他通常在忙。

    「忙完了,就過來看看你。」祁明秀看著她,目光含柔,說著又道,「巫西一族已經被悉數抓獲了,我再順便過來告訴你一聲。」

    寶盈聽著,高興起來了,「這可實在是太好了!」她一直在關注著這件事,那巫西婆子太可怕了,一天不被抓起來,她就一天不安心,誰知道她以後還會害死多少人。

    「寶盈」祁明秀坐下,又問道,「你是丙生年三月二十七日生的是不是?」

    「嗯?」寶盈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問這個,但還是乖乖回答,「是啊。」

    「具體什麼時辰你知道嗎?」祁明秀抬起頭又問。

    「知道啊,夜間亥時一刻生的。」寶盈回道。

    祁明秀目光一動,「沒有記錯?」

    「沒有啊。」寶盈茫然。

    「不是戌時三刻?」祁明秀又問。

    「不是的,」寶盈回道,「我記得很清楚的,就是亥時一刻,因為我跟唐悅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她在早上辰時一刻,我在晚上亥時一刻,我們一直說的,不會有錯的。」

    祁明秀的眼神就深邃起來,「可是寫你名字那小人身上的八字卻是戌時三刻……」

    「啊?」寶盈睜大了眼睛。

    「巫西一族禍害了二十七人,皆是同樣的手段,無一避免,唯有你跟迎春安然無恙。迎春是孤兒,生辰八字並不準確,所以我才過來問你一問,看看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祁明秀平靜的解釋著,寶盈的心卻跳漏了一拍。這話什麼意思她聽明白了,小人身上的生辰八字並不準確,所以她逃過了一劫。一開始她跟迎春也詫異過的,後來一想可能是這種巫術並不是對每個人都靈,所以她們也就不放在心上。

    而那天她又驚又嚇,也根本沒有看清小人身上到底寫著什麼。

    可是現在……

    想到什麼,她突然有了些心慌。

    她是抱來的,真的生辰八字當然不是這個,可是對外,她卻一直是丙申年三月二十七日亥時一刻。

    而雍王府為什麼會有她的生辰八字,那是因為成親前給了庚帖,雪心雪竹寫在小人身上的八字,就是因為偷看了上面。可是現在她們寫的卻是不對的,那就是說,當初一開始庚帖上的八字就出了問題。

    母親不喜歡她,便一直稱病,當初她的婚事也就交由父親和府中嬤嬤辦理,而她記得,她的庚帖是由父親寫了交給了媒人。

    父親不會記錯那位死去的真正李家二小姐的八字的,而他為什麼要將庚帖上的八字改掉……那只怕是怕合婚時候被發現端倪。

    畢竟,那一位是個死胎……

    寶盈的手情不自禁攥緊了,她看向祁明秀,心裡湧出了無限的恐慌。

    祁明秀想到什麼,也已經讓莫青去取了庚帖。他過來問,也就是想著事情或許沒他想得那麼複雜,不過是雪心雪竹不小心寫錯了小人身上的八字,而他當初也記錯了,可是現在,他倒是要弄弄清楚了。

    莫青很快取了庚帖回來,祁明秀打開一看,「戌時三刻」四個字卻是再清楚不過。

    所以,最後一絲弄錯的可能性都排除了。

    雪心雪竹沒有寫錯,寶盈也說自己沒有記錯,那麼剩下的可能,就是當初寫下這庚帖的人寫錯了。

    可是如此重大的事又如何能寫錯。

    生身父母,又如何能記錯。

    祈明秀眉頭蹙了起來。

    回過頭,卻見寶盈站在身邊,望著他,手捏緊著,一臉慌張。

    「寶盈?」眼中閃過疑惑。

    寶盈嘴一抿,卻已跪了下來,「雍王爺,請您原諒!」

    祁明秀目光一跳,「你這是做什麼?」說著就已伸手將她托起。

    寶盈渾身繃緊,不能動彈,「雍王爺,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瞞著您……」

    她的眼眶有些紅了,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般,她才又說道:「其實我並不是我父親和母親親生的女兒,我只是被抱養來的!」

    「……」祁明秀握著她胳膊的手便一下鬆動。

    寶盈察覺到了,失落又害怕,眼中的淚滾滾落下,可是說開了也就不怕了。

    「我母親確實懷過第二個孩子的,可是分娩時難產,那個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就死了,我母親也是大出血傷了根本。穩婆說我母親只怕以後都不會再有了,我父親怕她經不住這雙重打擊,聽說莊子上有個棄嬰,便讓人連夜抱了回來冒充。而那個棄嬰,就是我……」

    這些事情她知道,卻一直裝作不知道,也從未跟任何人說過,如今說出來,迫不得已,心上也是難過無比。

    可是很快卻又道:「雍王爺,我不是刻意想瞞您的,我雖然不是他們親生的,可是父親一直很疼我,把我當作親生的一樣看待,我一直覺得自己就是李家的女兒一樣。後來我也想過,就是您問我願不願意做你的王妃的時候,我也是想著要告訴您的,可是我怕我說了,會連累我的父親。他留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卻將一個莊子上的棄嬰送來給您做側妃,我怕您會怪罪他……」

    「雍王爺,我父親真的很疼愛我的,母親知道我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後一直不喜歡我,這些年就一直是父親在偷偷的關心著我,照顧著我。他怕我在這裡過得不好,成親前還不停教導我,還塞給我不少東西。一開始他也不想把我嫁給您的,可是寶鈴姐姐以死相逼,他也沒辦法……雍王爺,求您不要怪罪我父親,他真的是天底下最疼最疼我的男人了……您當然也很疼我很疼我,可那是不一樣的疼愛,不能放在一起比較的……雍王爺,我也就這麼一個愛我的親人了……」

    寶盈說著,流著淚望著他,目光裡滿是哀求。

    祈明秀站著未動,所有的一切卻都明白了。

    怪不得八字不對,怪不得要更改八字。

    原來,如此。

    寶盈見他皺著眉,神色陰晴難辨,垂下眸,眼淚又滾落。

    「雍王爺,我只是個棄嬰,被扔在農莊裡,不知道父母是誰,也沒有好的出身,我是根本沒有資格做您的側妃的,也根本沒有資格做您的王妃……」

    起身走到櫃子前,取出小寶箱,拿出詔書,眼淚雙雙垂落。

    轉身,遞過去,「我真的從未奢望過做您的王妃的,您把這道聖旨拿來給我的時候,我很開心,很感激,卻也很害怕。我害怕有一天您知道了真相會後悔,我不敢明說,就只能拖著。現在,您把這道聖旨收回去吧。現在也沒有人知道,我就是連迎春迎夏都沒提起過,您可以讓皇上作廢,再不會有人知道的。」

    「雍王爺,對不起,謝謝您。」

    寶盈說完,泣不成聲,淚水也早已模糊了視線。

    可是陡然間,她的手卻被一拉,很快,她的身子便被圍攏在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裡。

    「胡說什麼。」頭頂,一個低沉卻帶著暖意的聲音響起。

    寶盈一聽,眼淚更加兇猛。

    祈明秀撫著她的頭,目視前方,「我要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姓氏你的名字甚至你的出身。當初你雖然憑借這樣的條件來到我的王府,可是來了這裡,那些東西就已被我統統丟棄。你是李寶盈也好,不是李寶盈也好,對我來說都沒關係。」

    「雍王爺!」寶盈抓著他的衣襟,痛哭不已,她雖然已經做好了被問罪丟棄的準備,可是心底,又如何沒有奢望他能對她留有情誼。

    「別哭了,這些都是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祈明秀說著,又扶好她替她擦去了眼淚。

    寶盈依然不放心,抓著他的手又問:「那您也不要怪罪我父親好不好。」

    祈明秀看了她半晌,在她愈發顫動不安的眼神裡,終於點下了頭,「好。」

    寶盈一顆心終於落下,忍不住就又埋在他的懷裡哭了起來。

    當天下午,祈明秀哪也沒去,就留在了永和苑,寶盈直說自己無事了都不走。

    他寬慰著她,又問了她好多話,關於如何知道,關於在李家的生活。寶盈一一回答,不敢隱瞞。他聽著,便更加憐惜。

    他總算知道她小心翼翼的性子到底是怎麼來的了。

    總算知道她為什麼別無所求,只想著能衣食無憂。

    總算知道為什麼別人對她一點點好,她都能銘記於心。

    「那你可曾想過自己的親生父母?」最後他又這麼問道。

    寶盈卻只是回答:「一開始的時候會想的,後來就不怎麼想了。他們當初把我丟了就是不要我了,我又何必再想他們。我只想珍惜珍惜身邊的人,好好過好現在的每一天。」

    祈明秀便又將她抱在了懷裡。

    「以後我都會一直在的。」他又這麼說道。

    ……

    只是等到第二天一早,他卻依然喊來葉平。

    「給我查清楚李家十六年前發生的事,查清楚李側妃到底有什麼來歷。」

    他不追究,卻不能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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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皇叔傻懵了
   
    祈明秀依然還是留宿在永和苑,寶盈竭盡全力的伺候著,比以往更加熱忱。她心存感激,卻還是有些不安。

    雍王爺雖然安慰了她,可是沒說,可以裝什麼事都沒有,說了,兩個人就是雲泥之別。

    雍王爺說不介意,她卻總需要一點時間釋懷。

    祈明秀見她這般,如何猜不出她的心思,卻也不說破,寶盈不是個會鑽牛角尖的人,她早晚會想通的。

    他自來乖張,只有喜惡,沒有束縛。家世背景這種東西,位尊身貴如他,還真是不放在眼裡。

    ……

    寶盈這天卻又提出要回一趟李家,祁明秀知道她要做什麼,也沒阻攔,只是讓人跟著一路送了回去。

    李裕今日休沐,正在家中作畫,聽說女兒回來,驚喜交加,忙出門迎接,又問長問短。

    寶盈心事重重,等到敘舊完了,跟著進了書房,剛一坐下,就又說道:「爹爹,我今天回來是要跟您說一件事的。」

    「嗯?」李裕正在給她倒茶,臉上還掛著笑容,察覺出她語氣的不對,便抬起了頭。

    寶盈望著他說道:「雍王爺已經知道我不是您親生的女兒了……」

    手一抖,杯中的水便灑了出來。

    趕緊穩住,低下頭,克制住了神情,眼神裡卻還是掠過一絲慌亂。

    笑容也一點點收盡。

    隔了好久,才又抬頭說道:「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她只說了一句,他卻如何聽不出來。聲音卻又有些沙啞。

    寶盈迎著他的目光,有些心顫,卻還是回道:「嗯,在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那一次你跟母親在房中爭執,我正好在後窗玩耍……」

    李裕回溯著往事,便有些頹然。

    他一直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誰知道她已經知道,而且還是那麼早。

    那時候,她不過才七八歲吧。可是她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只是裝作不知道,然後繼續樂天知命的承歡膝下。

    只是……

    寶盈覷了他一眼,又低下頭,「我本來也不想跟雍王爺說的,可是這次發生了一些事,我沒法對他隱瞞……」說著,又將巫蠱之術的事說了出來,聲音裡還帶著些自責。

    李裕聽完,不見責怪,只是憂心,「你跟雍王爺坦白是對的,你不說,他早晚也能查出來,到時候反而不好。只是沒想到你在雍王府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說著,反而有些自責起來。

    當初也算是他送她跳入這火坑的。

    寶盈忙道:「其實這些也沒什麼。這次我雖然跟雍王爺說了,可是他也沒有怪我,也答應我不會怪罪於您。我就是想著還是應該讓您知道一下,所以才回來告訴您一聲。」

    「嗯。」李裕有些百感交集。

    屋子裡一時有了些沉默。

    寶盈低著頭,知道有些事情說開了,就什麼都變了。她跟李家二小姐的身份徹底剝離開,別人不知道,他們這些知情者卻心知肚明。

    其實這就是她一直害怕發生的事情。

    她突然有些孤單。

    「爹爹,」隔了好半晌,寶盈終於才又開口,「您知道我親生爹娘的事嗎?」

    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想要打破這安靜,便就問出了這個問題。

    她現在只想找到一個支撐。

    這個問題她以前一直不敢問,現在倒不怕了。

    李裕抬起頭,目光一顫,半晌後回道:「我不知道。」

    「嗯。」寶盈的目光便黯淡下來。

    李裕的心一疼,又忍不住道:「可是你放心,爹爹會永遠疼著你的,你永遠都是我的女兒!親生女兒!」

    他本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他說出這話,已是給予了足夠的真切。

    寶盈感動極了,心裡也像是得到無比多的慰藉,「爹爹!」喊著,眼眶已經濕潤。

    李裕微笑應下,心裡卻一陣蒼涼。

    ……

    等到寶盈離開,他坐在椅子裡,肩膀又一下子鬆垮。

    眼中只剩下一片滄桑。

    十六年了……

    寶盈回到王府,雖然還是有些卑怯,但總歸是一點點想開。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突然又吃不下飯來。

    永和苑裡,祈明秀不停寬慰著:「你真的不要想太多,我說過不介意,就真的不會介意。」他只以為她是心中鬱結所致,不由後悔自己一開始的疏忽。

    說著,又給她夾了一道菜,「來,吃。」

    寶盈有些委屈,「不是的,我一開始確實想了,可是後來就沒再想了……」看著他筷中的糖醋排骨,卻無論如何吃不下去。

    祈明秀放下筷子,目光灼灼,「那為什麼又吃不下飯了?」他並不相信,只當她是被說中心虛又不願承認。

    寶盈聽出了他的意思,更委屈了,有些不知道怎麼解釋,只道:「我也不知道啊,就是突然一下子就沒了胃口,越吃越少,越吃越少,後來看著都不想再動……」

    祈明秀沒有再逼問,只問道:「那你想吃什麼?餃子?酸菜魚鍋子?烤山雞?」

    寶盈一一想過,都是搖頭。

    祈明秀眉頭便蹙了蹙,「那外面的東西呢?有什麼想吃的?我帶你出去轉轉?」

    「雍王爺,您不用管我了,我就是突然一下吃不下飯,或許馬上就好了呢。」寶盈卻是有些不安,總感覺她現在像是恃寵而驕的樣子,她怕雍王爺會不耐煩。

    祈明秀默了一會,也不勉強:「那就到晚上再看。」

    ……

    到了晚上,寶盈卻依然吃不下東西。望著滿桌的菜,她真的要愁死了。

    而廚房裡的菜還在源源不斷的送過來,甚至還有從外邊買來的。

    「雍王爺……」她看著祈明秀,都不敢再說吃不下之類的話。

    祈明秀的神色已經愈發凝重起來,上一次的經歷就在眼前,他不敢讓它再發生。

    「你試著吃一點,這個烤羊肉怎麼樣,上面撒了香料,很好吃。」他用小刀切下一片遞過去。

    寶盈聞著味道,卻是乾嘔了一聲。

    迎春嚇得上前趕緊拍背遞茶,「主子,您沒事吧?」

    寶盈搖搖頭,又望向祈明秀,想說什麼,不言而喻。

    祈明秀早已讓人將那道烤羊肉撤了下去,眉頭皺起。

    等到寶盈好了,又舀了一勺溜蟹肉,「那這個呢?」

    寶盈瞥了一眼,還是搖搖頭。

    祈明秀再盛了一碗梅子鮮奶凍,「試試這個?」

    寶盈看著他,不敢再拒絕了。

    這個梅子鮮奶,酸甜可口,應該沒事吧。至少她現在都沒反胃。

    祈明秀見著,舀了一口遞了過來。

    寶盈張開嘴,吃進口,涼涼的,帶著酸,果然不錯。可是……

    「嘔——」剛覺得不錯,等奶味化開,寶盈卻一下轉頭吐了出來。隨後又乾嘔不止。

    祈明秀還沒來得及欣慰,見她這樣,臉色都變了。

    寶盈嘔得眼淚都出來了,卻還不忘朝祈明秀擺手,「雍王爺您先走吧!」她現在這樣子怎麼能讓他看。

    祈明秀想到什麼,卻突然朝著外面喝了起來:「莫青!叫太醫!」

    突然吃不下飯,又嘔得如此厲害,不會是又中了什麼毒吧!

    想到這成,他的臉色一下難看至極。

    ……

    王太醫很快就到,迎春見到他,趕緊迎上。

    又道:「我們家主子突然厭食嘔吐,不知道是怎麼了。」

    王太醫一聽,有些錯愕,又趕緊走進。

    屋內,祈明秀神色凝重,寶盈也是惶然。

    王太醫摸好脈,卻已站了起來,」恭喜王爺,賀喜王爺,李主子有喜了。」

    心中卻也不是不驚疑,上次他雖說隨時可能懷上,卻不過是寬勉之詞,倒沒想到短短兩個月,她竟真懷上了。

    祈明秀聽著,卻是整個人懵住了。

    寶盈也是怔住了,隔了好半晌才喃喃開口:「我有了寶寶了嗎?」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是,如今已有一個多月。」王太醫回道。」一個多月?」寶盈一想,又疑惑起來,一個多月前她在莊子上,雍王爺都沒來呢。

    祈明秀也是皺起了眉。

    王太醫忙解釋道:「女子懷孕都是按上一次葵水開始那日算起。」並不是行房那日。

    寶盈明白過來,忍不住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就是說這是在莊子上的時候有的?」說著又看向祈明秀,眼神裡滿是喜悅。

    她一直盼著這個孩子呢,本來以為還會很久,沒想到現在已經來了。而且還是在莊子上的時候。

    只是看到祈明秀臉上的表情時,她的笑容又僵住。

    祈明秀站著,眼眸下垂,眉頭微蹙,臉上並無半絲喜悅。好像聽到的是一個不甚歡愉的事。

    想到什麼,她的心微微沉了沉。

    祈明秀終於有了反應,抬頭對著王太醫問道:「那她吃不下東西是怎麼回事?」

    王太醫回道:「這是正常的,女子懷孕初期多有厭食嘔吐之症,等月份再長點就好了。」

    祈明秀點點頭,放下心來,她吃飯與否,吃多吃少,一直是他最放在心上的事情。

    轉而又問:「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王太醫回道:「倒也是有的,特別是前三個月最要小心,不宜動怒,不宜操勞,也要多加克制……」說到最後一句,意味深長,頭卻只是垂得更低。

    「……」祈明秀聽出是什麼意思,一下噎住。

    他倒是只想著她吃飯了。

    要克制……

    三個月……

    眉頭便又隱隱皺起了。

    寶盈一直在看著他的反應,見他這樣,心思更加重了。

    她想:雍王爺肯定是一點也不想這個孩子來。

    ……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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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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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4 00:58:59 |只看該作者
第69章 皇叔回神了
   
    寶盈懷孕的事很快就傳了出去,本是不該張揚的,奈何永和苑內裡多是不通此事的,等到陳嬤嬤知道時也已經來不及。

    於是整個雍王府都轟動了,王爺快到三十終於有了子嗣,誰能不驚喜。

    西苑裡,永和苑的門檻也快被踏破,宋敏玉自然是趕來的第一波,容嘉薛燕妮也是跟著就到,她們都是驚喜非常,圍著寶盈不停打轉,彷彿要將她的肚子看出花來。其他諸如章侍妾陸侍妾等人也是相繼到訪,祝賀的祝賀,道喜的道喜,臉上的笑容裡竟也全是真心實意。

    如今她們已經徹底死了和寶盈爭寵的心,就盼著哪天王爺自己看膩了想起了她們。而現在李寶盈終於懷孕了,王爺該去別的院子了吧!

    就是宮裡也很快賜下了東西,怎麼知道的,當然是通過王太醫的口。燕帝可是一早吩咐了,雍王府裡但凡有誰請醫問藥,回來立即就得向他稟報。是以西苑還沒傳開呢,他這早就得到了消息。盼了這麼多年終於要做伯父了,他喜不自禁,大筆一揮就就賞賜,渾然不顧是否越了規矩。不過一個側王妃,如何能讓皇上親自賞賜,邊上太監提醒,他卻根本不在意,別人不知究竟,他還能不知道麼。

    王妃這道詔書,只怕他那七弟很快就要求著他下了。

    雍王府裡一看皇上都賜了東西,精神更是振奮,看向永和苑的目光也更加不同,誰都想著,王妃之位雖然未定,但到底歸屬於誰只怕是不用懷疑。

    沒過兩天,滿京城都知道了雍王有後的消息。所有人都咋舌,這才剛懷上呢,就鬧得沸沸揚揚,乍一聽還以為現在孩子都出生了呢。都說懷胎前三月不宜張揚,現在鬧得人盡皆知,也不知道這孩子得有多大的運數才能承受住這萬眾矚目的福氣。

    不過要是平安誕下,世子之位只怕是跑不掉了;就算是個姑娘,只怕也是眾星拱月,富貴滔天。

    然而不管外界如何議論紛紛,寶盈卻都無暇顧及,她正一天到晚忙著吐呢。

    別人來看她,她在吐;皇上賜下東西,她在吐;吃東西,她在吐;不吃東西,也在吐。她吐得心驚膽戰的,就怕肚子裡的寶寶都一不小心給吐出來了。

    她現在全身心的都在想著這個寶寶,她覺得雍王爺好像一點都不喜歡它,就只能由她多喜歡一點了。

    想到雍王爺的反應,她又有些憂鬱,自從知道她懷了孩子後,她還沒見他笑過呢,整日神色淡淡的,根本看不出他喜怒。可是看不出,就已經是不開心了。而且,就算這兩天他依然住在這,可是晚間睡覺時都隔著她遠遠的,也不抱著她了。

    她想,雍王爺雖然是不介意,可到底還是介意的。若不然,她現在懷孕了,怎麼就不提下詔書的事呢,當初可是說好了一懷孕就讓皇上下詔的。當然了,她也不是真要當王妃,他就算提了她還是會拒絕,她要的只是一個態度。

    當初信誓旦旦,現在卻毫不提及就像忘了一樣,怎麼想的,還用猜嗎?他確實是喜歡她的,但這樣的喜歡不足以讓他迴避她肚子裡這個孩子的出身。

    一旦若是封了她為王妃,它說不準可就是世子了。

    他就是是在嫌棄這個孩子的出身太卑微。

    還沒出生呢,就被嫌棄了,永和苑裡,寶盈摸著肚子,感覺它更可憐了。

    然後,吐的又更厲害了。

    晚間過來時,祁明秀就看到寶盈坐在桌前幽幽的看著他。怔了半晌走過去,卻只是低下頭坐了下來。

    晚膳擺上,寶盈一聲不吭,只埋頭使勁吃著。她問了有經驗的媽媽,人家可是說了,不管吐的多厲害,總要盡力吃下,就算她不吃,肚子裡的寶寶總要吃的。

    她自己餓肚子就算了,可不能讓自己的孩子也餓肚子。

    祁明秀卻始終不發一言,只是給她夾了幾筷子菜。

    寶盈見著,就更難過了。

    然後好不容易吃進去的東西,又吐了出來。

    祁明秀見著,筷子停下,眉頭又皺了起來。

    寶盈瞧著,心裡難過的不可抑制——他一定是不耐煩了。

    等到洗漱好,收拾好,將要上床休息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說道:「雍王爺,您走吧,我總是控制不住……」說著,又嘔了一聲。

    祁明秀站著沒動。

    寶盈就又道:「您在這,我也睡不好,總是怕吵著您。」

    祁明秀猶豫了一下,便當真轉身要走。

    寶盈見著,眼圈便忍不住紅了。

    祁明秀覺察到什麼,走了幾步卻又突然停下。回過頭一看,就見寶盈正站著床邊眼紅紅的望著她。

    猛然醒悟,趕緊回去,又拉著她坐下,「我不走。」

    寶盈卻再也忍不住了,「雍王爺,您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孩子啊?」

    「誰說的。」祁明秀抬起頭,脫口而出。說完自己卻都愣了一下。

    寶盈不信,只是開始控訴,「您要是喜歡,怎麼聽到我懷孕的時候一點都不高興的樣子,不但是那時候不高興,就是到現在您都沒笑過。您也不會跟我說話了,睡覺也不會抱我了,您自己想想,是不是這樣……」

    祁明秀回憶著,有些茫然,他有這樣嗎?

    一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幾天到底是什麼樣子,就是發生了些什麼他都有些混沌。

    好像是王太醫來了告訴他他要做爹了,然後府裡不停有人過來給他磕頭道喜,到了外面也不停有人給他道喜,就是皇兄也拉著他直說恭喜恭喜。可是他怎麼回應的,說了些什麼,他卻根本想不起來了。

    哦,然後就是寶盈不停的吐,吐的他心都揪起來了,簡直不敢想她還要受多久的罪,所以就忍不住對這肚子裡的孩子怨念起來。

    所以,他當真是有點不喜歡這個孩子的?

    嘩啦一下,思緒突然清明起來。他彷彿看清了自己這幾天什麼樣子,不管什麼時候,都像是置身事外似的,面無表情,不管是誰說了什麼樣的話,他都只是淡淡的看著他,面無表情。

    包括……寶盈。

    恍然間,有一個人的話又從眾多記憶中凸顯出來。

    「我跟你說,這女人懷了孕那叫一個小心眼,不管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都記得一清二楚,你要是膽敢做得有一丁點不對,完了,她一準記在心上,然後逮著機會找你算賬。」說話的是關小侯爺,聽說他要做爹了立馬奔過來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給他傳授經驗,當時壓根都沒理他,現在沒想到竟把他的話記了個一字不漏。

    所以現在寶盈就是記上找他算賬了?

    寶盈又已委屈的哭道:「可是就算你不喜歡它,我還是喜歡它的,我盼了它多久啊,都一直怕它不來。它以後就算沒有爹爹疼了,總歸還有娘疼的……」

    「我沒有不喜歡它!」祁明秀見她哭了起來,趕緊說道,見寶盈抬頭,又忙補道,「我也是會疼它的。」

    「可是您一直不開心。」寶盈直戳關鍵。

    祁明秀有些汗顏,卻不得不實話實說,「我只是……只是有點一時沒能接受,有點懵……我沒想到會這麼快做父親的。」

    「可是已經好幾天了!」寶盈依然毫不留情戳穿。

    祁明秀坦言,「我就是一直懵到了現在。」

    「……」寶盈,「可是您也老大不小了啊,怎麼會沒想到,您之前因為靈瑤郡主不就一直想要個女兒嗎?」

    「……」祁明秀被質問的無言。

    腦海裡卻又浮現出關小侯爺坐在書桌對面語重心長的叮囑,「……我跟你你說啊,那滋味簡直就是銷魂,跟慢刀子割肉似的,生生能磨死人。你還不能流露出一絲不耐,不然她變本加厲。哦對,你回答的時候也得斟酌再斟酌,要是被她發現哪裡有漏洞,完了,她非逮著你問個沒完沒了……我的天,都說女人可怕,懷孕中的女人簡直可怕到了極點!我簡直不敢讓她再懷第二個!」

    「雍王爺……您都沒在聽我的話……」

    猛地回神,對面的寶盈眼神裡格外怨念。

    「我在聽。」連忙回道。

    寶盈卻不信。

    祁明秀深吸一口氣,挪過去將她抱住,又老實交代,「我真的是懵到了現在,我之前確實想著生一個女兒的,可是後來遇到你後這個念頭就淡了,總覺得有你就夠了,女兒什麼的要不要都無所謂。我也一直沒想著你能這麼快懷孕的,你在我眼裡還小呢,總覺得還會有很久很久。突然告訴我你有了,我要做父親了,我就有些茫然,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有一陣子我甚至都想過也許我這輩子永遠都不會有孩子的……但是我真的沒有不喜歡,你能懷了我的孩子,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祁明秀說著,當真笑了起來,先是笑了一聲,接著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有退下。

    寶盈瞅了他半晌,卻還是不放心,「你真的沒有一丁點不喜歡過嗎?」

    「……咳。」祁明秀真是領教了威力。

    寶盈眼神就又幽幽起來。

    祁明秀忙又摟緊她道:「我一開始確實有些介懷的,就是剛剛,還覺得它是個麻煩,讓你一直不舒服。可是我會慢慢接受它,慢慢喜歡它的。」

    「真的?」寶盈抬頭。

    祁明秀望著她,目光真切,「真的。它是你的第一個孩子,也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會學著做一個好父親的。」

    「嗯。」寶盈看了他半晌,想要再說些什麼,可又覺得好像什麼都不用說了。

    他只要沒嫌棄它就好了。

    ……

    又過了半個月,寶盈害喜的症狀終於有了好轉。唐悅得到消息後,托人送來一大包酸到極點的梅子,說她大嫂害喜時就是吃這個好的。寶盈一吃,果然見效。

    另外,唐悅還在信末寫了一句話——寶盈,我可能真要當太子妃啦,宮裡來人把我的庚帖要走了,我偷偷打聽了一下,果然是要配給那個蠢太子。

    而在隨之而來的信中,她又這麼寫到——我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我真要嫁給太子了,我不是要叫你一聲嬸嬸了!我們可是結拜姐妹啊!

    寶盈也被這個問題窘了一下,可是很快又拋到了一邊,人前長晚輩,人後姐妹嘛,一點都不打緊。她只是高興起來,她們家唐悅以後要做皇后咯!

    不過很快她又發現一件可疑的事情。

    怎麼她的永和苑越來越熱鬧了呢?

    宋敏玉、薛燕妮、容嘉是常客,每天都會過來找她玩,但都是在雍王爺不在的時候,可章侍妾、陸侍妾她們怎麼也常來了呢,不單是她們,就是一向不對付的賈姬和卓姬也常常過來了,而且好像都不怕雍王爺了似的,知道他在也敢走進來了。要說什麼事吧也沒什麼事,要麼來借個東西,要麼來找個人,要麼就是乾脆過來坐一坐走一走,一來二去都跟養成了習慣似的,總之她這永和苑現在是一天到晚不缺客人。

    寶盈不禁疑惑起來,她現在這麼受歡迎了嗎?還是她們從哪聽到了她已經有了詔書的消息,不能正兒八經每天過來請安,於是只藉著這個法子來表示一下?

    寶盈覺得不太可能,章侍妾陸侍妾還有可能,賈姬陸姬卻是萬萬做不到的。

    而有一天,她終於知道了答案。

    永和苑裡,又支起了牌局。雍王爺今天出去了,宋敏玉打聽好了就把牙牌拿到了這來,為的是玩好了還能吃一次小廚房。

    玩著玩著,宋敏玉想到什麼,又對寶盈說道:「寶盈,你可得小心點啊。」

    一說「小心」這個詞,邊上的迎春迎夏都豎起了耳朵,主子有了身孕,她們兩個是一刻不得放鬆。

    寶盈也是詢問,「小心什麼?」

    宋敏玉撇了一下嘴,回道:「我昨天傍晚時候正從薛燕妮那回來,你猜我看見什麼了。那時候王爺不是上你這來麼,我就看到那個賈木蘭一下從小道上衝出來,然後就撞向了王爺。幸好啊,王爺身邊那個葉侍衛發現的早,一下將她攔住,要不然她真得撲到王爺懷裡去了。哼,事後一個勁賠罪說正跟卓榮榮鬧著玩,沒看到,誰信啊!我看就是她故意的,一早在那候著了,就等著王爺過來來這一下。你都沒看到她打扮的多妖艷,跪在地上的時候還不停拿眼神瞟著……

    而且啊,我看還不止賈木蘭和卓榮榮呢,就是章姝和陸倩如都有這心思,這幾天她們幾個不是一直上這來麼,還都是在王爺來的時候?她們就是故意的,不能跑去別的地方找他,就乾脆在你這守著!打扮的都很花枝招展吧,那就是指望王爺能多瞄她們兩眼呢!她們這點把戲我在家時早看膩了,我家那幾個姨娘就是盡使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小手段!

    我跟你說,你可得小心點,千萬別讓這幾個把王爺給勾走了!女人懷孕時候的男人最容易偷腥了!她們久等王爺不到,現在就在打這主意呢!欸欸欸,我胡了!」

    宋敏玉說著,把手中的牌一推,欣喜萬分,她這坐了這麼久都還沒贏過呢。

    然而等了半晌,沒見反應。抬起頭,桌上桌邊的人一個個看著她,都是滿臉驚詫的樣子。

    「你們這麼看我幹什麼!」宋敏玉被看得發毛,瞪大眼睛就喊道,「難道我說錯什麼了?」

    寶盈被她喝得回了神,眨巴了一下眼睛問道:「可是你不也是王爺的姬妾嗎?」

    一個王爺的姬妾,在讓一個王爺的側妃看緊王爺,讓他別被王爺其他的姬妾勾引了去……好像哪裡有點不對啊……

    更何況,一桌上打牌的另外兩個也包括在王爺的其他姬妾裡呢。

    宋敏玉一下反應過來,眨巴了一下眼睛,彷彿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隨即又胡亂抹著牌,皺著眉頭大聲回道:「王爺又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去勾引他,我對他現在可一點都不敢興趣,還不如這牙牌呢!」

    說到這眼睛又斜向薛燕妮和容嘉,「難道你們兩個有什麼壞心思?!」目光銳利,一副逼問的樣子。

    薛燕妮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王爺是寶盈的,我可不會跟她搶。不是都說朋友妻不可欺嗎?」如果不是寶盈,她都不知道在莊子上被欺負的多可憐,現在又會是什麼樣子。要搶了雍王爺,她就會失去寶盈,多不划算。

    宋敏玉聽到這回復很滿意,又目光灼灼的看向容嘉。

    容嘉兩眼一睜,擺手道:「你們別看我,我看到王爺都害怕,哪敢有想法啊。再說了,王爺好像是一個一個輪的,我排在最末,王爺要想起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寶盈突然有點同情起她來,若是按照雍王爺一開始的計劃,每個人輪三個月,要是前面的人都沒有懷孕,輪到容嘉時恨不得都得靠三年……這是太可怕了。

    不過……

    想著她們剛才說的,她又有點不是滋味起來,她們都是王爺的女人,她現在一人獨寵看著很好,可是對她們來說就不是什麼好事了。如果雍王爺當真說話算話只要她一個,那她們難道就要一輩子這樣待在王府裡?她還能有孩子,可是她們又哪來呢?

    宋敏玉聽完她們的回話,卻只開心的抹起牌來,「那就這麼說定啦!王爺是寶盈的,誰都不許勾引!咱們只要玩玩牌過日子就好啦,多開心!」

    寶盈看著她們玩著,卻又陷入了沉思。

    不過很快,她卻突然又想起一個人來。

    宋敏玉她們幾個在這玩著,賈姬幾個也有了動作,可是留香苑的陳姐姐好像一直沒什麼動靜啊。

    ……

    留香苑裡,陳雅君始終沒有反應。

    不過三天前,陳家三郎送來的兩塊香松墨錠卻已擺在了祁明秀的桌案上。

    雍王無甚雅好,惟一墨而已。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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