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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4 17:18:40 |只看該作者
第110章

  徐晉在前院走了一圈很快就回來了,進屋就見傅容坐在床上,由兩個丫鬟服侍著穿衣服。

  「你們先出去。」徐晉站在一旁吩咐道,聲音是他在外人面前慣有的清冷。

  梅香蘭香手裡動作頓住,一齊看向傅容。

  「王爺稍等。」傅容示意二人先幫她把剛拉到膝蓋的中褲穿好。

  梅香便扶著傅容胳膊將她穩穩扶站起來,蘭香半蹲著給傅容套中褲。

  中褲套上之前,傅容兩條纖長美腿是露在外面的,徐晉此時卻沒心思想入非非,只覺得此情此景無比刺眼。一晚過去,她還得由丫鬟們服侍著才能站起來,昨晚……

  怪不得她的兩個丫鬟都敢給他擺臭臉。

  等梅香蘭香退了出去,徐晉挪到床上,看著靠在床頭的妻子道:「怎麼這麼快就起來了?我讓人吩咐下去了,早飯端到屋裡來,咱們就在屋裡用,你好好躺著,別亂動。」說完話才發現床褥都換成了新的,想到早上看到的狼藉,徐晉剛要伸出去的右手生生頓住,目光越發柔和,「實在不舒服,今日就不進宮了……」

  「不進宮問安,王爺想讓我淪為滿京城的笑柄嗎?」傅容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再看看自己的腿,嘆道:「現在也能站起來,只是在家裡先省點力氣,進宮堅持的時間就長了,免得突然倒下去讓人看笑話。」

  「濃濃……」

  徐晉看著她,不知該怎麼說,傷都傷了,他自己都明白,現在他說得再好聽也改變不了什麼。

  傅容垂眸。

  夫妻倆一個愧於開口,一個心存芥蒂,沉默之際,外面梅香問要不要馬上擺飯。

  徐晉離開床邊,吩咐她們端飯進來。

  有粥有湯,全是新婚夫婦大補用的,徐晉想喂傅容,傅容沒用,自己每樣都用了點,飯後將徐晉攆了出去,喚丫鬟們進來服侍洗漱穿衣。

  王妃正裝繁瑣之極,穿好後外面日頭已經很高了。不過既然徐晉說了不用急,傅容也沒怎麼擔心時間不夠用。梳頭時靠著椅背閉目養神,直到聽到院門口好像有馬車聲。

  她睜開眼睛。

  梅香吩咐小丫鬟出去瞧瞧,小丫鬟很快去而復返,有些不解地道:「王妃,王爺命人將馬車牽到咱們這邊了,說是一會兒直接出發。」她不知道昨晚傅容吃過苦頭,是以不理解徐晉此舉的意義。

  梅香蘭香可是一清二楚的,互視一眼,臉色終於緩和些。從今早王爺一連串的表現看,昨晚應該不是故意的,但她們也不敢完全放心,誰知道今晚或哪天晚上王爺再來一出?

  正想著,徐晉挑簾走了進來,穿一身絳紅色繡蟒圓領長袍,腰繫錦帶,寬肩窄腰,身姿高大挺拔,站定後一言不發,目光平靜地投到梳妝鏡這邊,一張俊臉恰好被透過窗紗照進來的暖光籠罩,清逸俊朗,宛如仙人。

  梅香蘭香兩個丫鬟都看呆了。

  傅容也透過鏡子打量這個男人,不得不說,徐晉長得確實賞心悅目。

  兩人的目光在鏡子裡交匯,徐晉笑了笑,才翹起嘴角,意識到她旁邊還站著兩個礙眼的丫鬟,笑容立即消失,皺眉催道:「時候不早,你們兩個還不快給王妃梳妝?」

  一個皺眉一聲低斥,王爺威嚴盡顯,梅香蘭香哪還記得他昨晚的凶殘此時的俊美,都嚇得打了個哆嗦,迅速轉過去繼續忙碌。

  傅容對著鏡子裡的男人笑,笑他裝模作樣。

  徐晉悄悄瞪這個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怕過他的女人。

  梳妝完畢,梅香蘭香扶傅容站了起來,傅容站穩後才慢慢鬆開手。

  「王爺,你看我這樣可有不妥?」傅容朝徐晉緩緩走了兩步,不太確定地問。

  她頭戴翟冠,珠光寶氣,身穿對襟廣袖大紅纻絲衫,上繡金繡雲鳳紋,雍容華貴,是目前為止徐晉看過的她最打眼的裝扮,同她額間火鳳花鈿一起,將她容貌裡那份張揚自信全都顯現了出來,再不是那個一身家常衣服舉桿打棗的天真少女,不是慶國公府任人欺凌的傅家三姑娘,從今日起,她是他的肅王妃。

  徐晉隨著心意走了過去,低頭凝視她眼睛:「沒有,我的王妃甚是得體。」

  傅容別開眼,見屋裡大小丫鬟不知何時都退了下去,心裡好笑,道:「走吧,小心遲了。」

  說完緩緩轉身。

  徐晉看著她走了兩步,突然上前,在傅容的驚叫聲裡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傅容緊張地扶住頭頂翟冠,這東西雖然沒有鳳冠那麼重,也頗有份量,一不小心就容易掉下去,他們哪有那麼多時間給她重新梳頭。

  徐晉笑笑,邊往外走邊低聲道:「不是說在家裡的時候要儘量省點力氣嗎?現在我幫你省,濃濃放心,今日除了幫你省力氣,其他時候我絕不碰你,你不必擔心我食言。」

  說話間,人已經跨出了門。

  梅香蘭香等丫鬟見了,齊齊低下頭,臉都紅了。

  傅容也臉紅了,徐晏對她再好,也沒有這樣當著一堆丫鬟的面抱她過。

  怕被丫鬟們瞧見,傅容往徐晉懷裡鑽了鑽。

  她再遮掩,徐晉居高臨下還是看得見的,瞧著那桃花般緋紅的小臉,他心裡因為衝動抱她接踵而至的些許後悔和不自在便都不重要了。他傷了她,叫她受了那麼大罪,本就該好好疼著點。

  上了馬車,徐晉將早就命人準備好的軟墊鋪到傅容那邊,等傅容坐好了,又在她背後與車板間塞上靠枕,可謂體貼備至。

  他這樣,傅容也不好始終不領情,扭頭嗔道:「現在知道體貼,昨晚……」

  看似抱怨,其實是撒嬌,徐晉忍不住靠了過去,摟著人保證:「我真知錯了,不信你看我下次,一定不會弄疼你。」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嘴唇在她耳垂上擦過,配著最後那句曖昧的語氣,傻子都能猜到他心裡在想什麼。

  「你放手!」傅容美眸圓瞪,才不會因為幾句甜言蜜語就不罰他了。

  徐晉訕訕地退了回去,咳了咳,跟她說起宮中的事情來。

  那可是傅容真正的婆家,雖然不住在一起,日後也少不了來往,更是上輩子傅容沒有機會接觸瞭解的貴人們,因此徐晉一開口說正事,傅容便打起了精神。

  不知不覺馬車到了宮門外。

  這才是今日傅容要面臨的漫長考驗的開始。徐晉在王府怎麼寵她都行,進了宮,他可沒有權利讓馬車直接駛進去,更不可能抱著傅容進宮。

  但他握住了她手,穩穩地托著她,希望能稍微減輕她的不適。

  傅容看看旁邊男人的長袍,又看向前方。

  湛藍碧空下,宮殿巍峨,雄偉又空曠,放眼看去,除了各處守衛的侍衛,周圍好像只有他們夫妻,只有前後領路跟隨的宮人,而此時此刻,在這陌生又隨時可能因為一點小錯得罪貴人的皇宮,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身邊的這個男人。

  他有這份體貼,一個堂堂王爺肯這樣彌補對於一個醉酒新郎來說算不上大錯的莽撞,她該慶幸了,真遇到那種只把妻妾當成玩物的王爺,如康王,她照樣也得忍著不是嗎?

  傅容仰頭,在徐晉看過來時朝他笑了笑,放心地將身體重量挪了過去。

  該生氣的時候生氣,該感激的時候感激,不能因為氣他昨晚粗魯,就對他其他的好視而不見。一事歸一事,嬌氣卻不能蠻不講理,這才是母親再三叮囑她的夫妻相處之道,也是她兩輩子悟出來的。特別是徐晉太子這等從小就養尊處優的皇子們,會因為憐惜給妻妾一時寵愛,哪個敢一直甩臉子給他們,他們可沒有那麼好的脾氣再三容忍。

  先去拜見嘉和帝。

  嘉和帝剛處理完政事,有些疲憊,但愛子領著新婦來拜,他揉揉額頭,在小兩口進屋時又變得容光煥發了。看清兒媳婦容貌,嘉和帝朝臉上一本正經的兒子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總算明白平時輕易不近女色的兒子這次為何主動求他賜婚了。

  徐晉就跟沒領會父親的打趣一樣,跟傅容一起敬茶。

  嘉和帝信守承諾,話語裡沒有透露兒子的小心思,笑著囑咐小兩口幾句,又賞了傅容一堆好東西,便叫他們去鳳儀宮拜見皇后與幾位娘娘。

  徐晉與傅容行禮告辭。

  鳳儀宮裡正熱鬧呢。

  皇后坐在主位,瞅瞅外頭,對側座上的淑妃道:「聽說老四媳婦容貌傾城,模樣極好?」

  淑妃笑道:「娘娘別信那些人胡說,沒那麼誇張的。」

  對面李華容親姑母端妃聞言,將手裡剛捏起來的紫葡萄放了下去,一雙美眸斜了過來:「淑妃姐姐還是老樣子,皇上向來看重老四,把京城最美的姑娘指給他,將他兩個嫂嫂都比了下去,這是榮耀,姐姐何必謙虛?眼瞧著他們小兩口就到了,傳言到底屬不屬實,咱們一看便知,可不是你謙虛兩句就能糊弄過去的,娘娘說是不是?」

  三言兩語,不但貶了一頓太子妃康王妃,也暗示肅王在嘉和帝心裡比太子康王更受寵。

  淑妃笑著搖搖頭,沒再多說,神色如常。

  皇后在這個位子坐了那麼久,就算心裡有什麼想法,也不會表現出來,輕飄飄回道:「原來老四媳婦把華容都比下去了?我記得之前都說華容是咱們京城第一美人的,還跟皇上念叨老五好福氣來著。」

  端妃臉色變了變。

  二公主生母柔妃瞅瞅那邊略顯尷尬的太子妃,笑著打圓場:「要我說啊,皇上哪個都沒偏心,從太子妃到接下來三位殿下的王妃,或是才情,或是容貌,哪個在同齡姑娘們裡不是拔尖的?反正京城的好姑娘都被皇上選來當自家兒媳婦了。」

  這話大方得體,皇后朝她點點頭:「還是妹妹最瞭解皇上,等著吧,過兩年老六成親,皇上還會挑個好的來,就是不知將來福慧長大了,什麼樣的才俊才能入皇上的眼。」

  福慧是二公主的封號,九歲的小姑娘一心盼著美麗的四嫂呢,並沒聽見。

  她懵懂無知,皇后寵溺地笑了笑,兩側眾妃嬪們也都笑了。

  徐晉與傅容就在這樣融洽的氛圍裡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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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4 17:18:51 |只看該作者
第111章

  徐晉俊朗淡漠,傅容貌美嬌柔,小兩口並排站到大殿中間,真正是一對璧人。

  在座的眾妃嬪裡,其中很多人平時是沒見過徐晉的,只聽說肅王是皇子裡氣度最出眾的,如今看到真人,先是一呆,再看徐晉身旁連年輕時候的端妃都要遜色三分的傅容,那一雙雙眼睛便無法從夫妻倆身上挪開了。

  就是皇后,都看愣了一瞬。

  選妃那日她見過傅容,當時沒覺得此女有多出彩,此時一見,才知這姑娘當時藏了拙的。

  再看一眼,皇后突然很慶幸,這樣的傾城美人,幸好沒叫太子搶了去,否則以太子那動不動就憐香惜玉的毛病,日後怕是會做出烽火戲諸侯的事情來。紅顏禍水,引到旁人府裡更好。

  不是自己的兒媳婦,皇后自然不會多上心,客套兩句便示意身邊的嬤嬤給傅容介紹其他嬪妃。

  第一個拜見的當然是淑妃。

  淑妃想著一會兒要領兒媳婦回昭寧宮好好說話,此時便只簡單誇了幾句,給賞。

  接下來是端妃。

  端妃不喜歡傅容,一來傅容將她們李家的姑娘比了下去,二來她母親永寧公主曾當眾諷刺傅容欠缺教養,現在傅容被賜給肅王為正妃,無異於在所有勳貴面前扇了母親的臉面。母親進宮暗示嘉和帝此舉太過輕率,嘉和帝客氣地說是他疏忽了,然聖旨以下不好更改,看似給足了母親面子,回頭卻一連兩個月沒來找她。最後傅容與妹妹郡王妃的瓜葛,她也是知道的。

  打量傅容兩眼,端妃一邊命貼身宮女將賞賜送過去,一邊笑著打趣小兩口:「老四可算有媳婦了,這麼多年你身邊一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讓你父皇母妃憂心不已呢。老四媳婦,你看老四兩位兄長那邊都是妻妾成群,之前老四自己忙著差事無心他想,現在你嫁過來了,可得替他多安排幾個妾室,你們一起服侍他,早點為老四開枝散葉,讓你們父皇母妃早點放心。」

  徐晉臉上始終沒什麼表情。

  傅容含羞道謝:「多謝娘娘提點,回頭我會跟王爺商量人選的。」

  商量了,徐晉想要妾室她就給他張羅,他不想要,消息傳出去,有今日之言為證,旁人也不會說她善妒。當然,以傅容兩輩子對徐晉的瞭解,他對旁的女人好像沒什麼興趣,傅容只能將徐晉對她的青睞歸於她的美貌上。

  她大方又會說話,跳過了自己話裡的坑,端妃嘴角笑意收斂。

  傅容便繼續朝三妃裡年紀最小的柔妃行禮。

  柔妃面容清麗,嘴角兩邊各有一個梨渦,不說話時像是在笑,說話時更是有種叫人跟著歡喜的明朗氣韻。看到傅容,她將二公主叫到身邊,朝傅容解釋道:「福慧可喜歡你了,昨天喝完喜酒回來,一直跟我誇她四嫂好看,說是跟仙女似的。」

  悄悄話被母親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二公主有點不好意思,羞答答偷看傅容一眼,對上傅容的目光,小臉迅速轉紅,朝母親身邊靠了靠,羞澀抿嘴時嘴角也有梨渦隱隱若現,特別招人喜歡。

  傅容家中兄弟姐妹俱全,她還是挺喜歡小孩子的,如今得到一個小姑娘的好感,傅容意外又高興,將早就準備好的一朵粉牡丹簪子作為見面禮送給二公主,誠心邀請道:「妹妹若是喜歡,改日可以到王府做客啊。」

  二公主接過禮物,仰頭看看傅容,紅著臉道:「好,四嫂有空也來宮裡玩吧。」

  傅容認真應下。

  又去其他妃嬪那拜見一圈,皇后便讓淑妃領小夫妻倆去昭寧宮坐坐。

  傅容主動走到淑妃身邊,扶著她胳膊往外走。

  徐晉跟在兩人後頭,出門時發現傅容身體不易察覺地晃了晃,他心中一緊,走出鳳儀宮後突然攔到兩人前面,看看傅容強顏歡笑的笑臉,低頭朝母親賠罪:「娘,濃濃身子不大舒服,今日就不去你那邊坐了,改日我再讓她進宮陪你。」

  淑妃錯愕,扭頭看傅容。

  傅容哪想到徐晉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原本因為不適發白的臉瞬間紅了個透,急著辯解道:「娘別聽他的,我沒事,咱們走吧……」

  淑妃握著她手,仔細端詳一番,發現兒媳婦眉眼裡確實有脂粉無法掩飾的憔悴疲憊,而兒子那副脾氣,如果不是確定妻子身體是真的吃不消了,肯定不會做這種事情,如此看來,昨晚兒子定是欺負人了,還不是一般的欺負。

  作為過來人,淑妃很容易理解傅容現在的不適,替傅容瞪了徐晉一眼,她將傅容小手交到徐晉手裡,柔聲道:「既然不舒服,那就早點回去吧,我這不急,什麼時候有空再過來。景行你,你好好照顧濃濃。」

  一個短暫的停頓,她相信兒子能明白她的意思。

  被母親看出自己做的錯事,徐晉臉皮再厚也有點尷尬,不過看看臉上著了火般的妻子,他轉眼又恢復自然,再次道別後,扶著傅容離去。

  淑妃目送小兩口走遠,好笑地搖搖頭,領著宮女回昭寧宮了。

  崔綰依然住在宮裡,得信後迎了出來,瞅瞅淑妃身後,奇道:「姑母,四哥四嫂呢?」

  淑妃笑得格外溫柔:「他們府裡有事,先回去了。」侄女說小也不小了,她可不能說出實情引她胡思亂想,進屋後悄悄對心腹嬤嬤耳語了幾句。

  那嬤嬤迅速出去辦事了,很快就追上了慢吞吞往宮外走的肅王夫妻倆。

  「王爺王妃,娘娘知道王妃身體欠安,特命老奴送藥過來,每晚沐浴後用一次,很快就好了。」

  傅容腦袋根本抬不起來了,恨不得找條青磚縫鑽進去。

  徐晉坦蕩蕩接過那巴掌寬的小木匣。

  回到馬車上,傅容狠狠砸了徐晉胸膛幾拳,跟著使勁兒將人推開,扭頭不理他。

  徐晉沒覺得自己做錯了,湊過去摟住人問:「又生什麼氣?」

  「你放開我!」傅容瞪著眼睛道。

  徐晉不放:「你生氣沒關係,得告訴我為何,要不我就不放。」

  傅容氣得臉都紅了,小聲罵道:「誰讓你在娘面前那樣說的?她會怎麼想?萬一她以為我恃寵生嬌怎麼辦,不喜歡我了怎麼辦?我……」說到這裡再也忍不住,撇撇嘴哭了出來。

  估計天底下的新嫁娘新婚第二日都會不舒服,但傅容從沒聽說有人因為那個就不陪婆母說話了。今日,她知道自己有多難受,徐晉也知道,可婆母不知道啊。婆母會不會以為徐晉這番小題大做是受了她的指示?

  上輩子吃夠了婆媳不和的苦,這輩子好不容易遇到個好婆母,徐晉又來瞎攙和!

  她眼淚不停往外湧,瞧著是真怕了,徐晉默默看著,胸口莫名竄起一把火。

  上輩子她在郡王府到底受了多少磋磨,才會因為一點小事憂心成這樣?

  「別哭了,娘不是那種人,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這麼想,娘才真要生氣了。」將人按到懷裡,徐晉抓起木匣擺到她面前:「有那些胡思亂想,還會送藥給你?別哭了,不信下次進宮你看看,娘只會對你更好。」

  傅容半信半疑,說實話她也覺得婆母不是那種人,但她就是怕,又捶了徐晉一下:「反正以後我跟娘說話做事,不用你瞎摻合!」

  徐晉真心冤枉,按著她手看她蠻不講理的淚眼:「我這還不是為你好?你知道鳳儀宮距離昭寧宮有多遠嗎?剛剛出來你都不行了,再去那邊走一個來回,回頭讓我抱出來,那樣你就滿意了?」

  他理直氣壯,傅容更是不服,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更圓了:「我走不動怪誰,你說怪誰!」

  徐晉結巴了,嘆口氣,飛快在她小嘴兒上親了一口,認命道:「怪我,怪我行了吧?」醉一次酒,又要受罰又要挨罵,只要她記得這點,以後不管她有錯沒錯,翻出舊賬來,他恐怕都要氣短幾分。

  「你別碰我!」他還敢趁機佔便宜,傅容又推他。

  怕她動作太大牽扯到下面,徐晉老老實實坐回原處,撿起放在一旁的小木匣,再看看傅容氣鼓鼓的側臉,心裡突然冒出個念頭。

  「我看看這藥如何。」自言自語般,徐晉打開匣子,意外發現裡面除了一個類似胭脂盒的扁圓瓷瓶,旁邊還有一個狹窄的小格子,裡面裝有兩寸來長的玉質細管,跟傅容小指頭差不多粗細,頂端略圓,下面嵌了狀如把手的長條白玉,另系一根紅緞帶子。

  徐晉拿出玉管,好奇地轉了兩轉,很快就明白這東西怎麼用了。

  唇角上揚。

  蓋上蓋子,徐晉小聲問傅容:「是不是很疼?」

  傅容背對他哼了一聲。

  王府馬車,坐榻十分寬敞,徐晉笑了笑,起身道:「你這樣坐著不舒服,腿放上去躺會兒吧。」

  他在一側坐了。

  傅容確實不舒服,輕輕踢了繡鞋,卻沒有躺下,只是背靠軟枕,雙腿平放。

  徐晉朝她晃了晃匣子,低聲道:「我先給你上藥吧,早點上藥早點止疼。」

  傅容不可置信地盯著他,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當即就要起來,可惜動作晚了一步,徐晉餓虎撲羊般重新撲了過去,掀裙褪褲再曲起她腿,一氣呵成。

  轉眼間身下就涼颼颼的了,傅容又羞又氣,「徐晉!」說話時試圖併攏雙腿。

  「濃濃別鬧,我真的只想給你上藥,你小點聲,讓人聽見不好。」徐晉無賴地擠到她中間不讓她得逞,再當著傅容的面打開匣子,氣定神閒地擦拭玉管,再旋開瓷瓶蓋子抹藥。

  傅容呢,看清那玉管形狀時就伸手摀住了臉。

  徐晉看她一眼,無聲地笑,都準備好了,抱著她腰往下挪挪,將她放得更平,這才低頭去忙。

  「疼嗎?」他啞著聲音問,眼睛盯著玉管,直到它只剩一點點在外面。

  傅容輕輕顫抖。

  徐晉額頭冒了汗,戀戀不捨替她穿上裙子,摟著人求:「濃濃,快點養好吧,下次該換我了。」

  趁她羞得不行,嬌弱無力抗拒,他又親又揉,早把清晨的承諾拋到腦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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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4 17:19:03 |只看該作者
第112章

  馬車駛進了肅王府。

  徐晉戀戀不捨地鬆開傅容朱唇,抵著她額頭平復,手也從她小衣裡退了出來。

  傅容渾身無力,埋在他懷裡嬌聲斥他:「拿出來。」

  「還疼嗎?」徐晉一邊幫她繫腰帶一邊咬她耳朵,「疼就繼續含著,府裡也沒有事情。」

  含著……

  傅容的臉再次燒了起來。

  她跟徐晏最快樂的那段日子正是新婚初期,她還放不開,徐晏也矜持,難得說兩句羞人話,也是文采斐然的,後來兩人的好日子很快結束了,白日裡應付完婆母小姑,夜裡誰都沒那個心思,很多時候都是隔幾天才有一次,而徐晏更不可能有心情說這些混話。

  現在呢,徐晉這個上輩子不願搭理她的男人,說起話來哪還有高貴王爺的樣子?

  分明是浪蕩公子!

  「你拿出來!」傅容羞怒交加,攥緊他衣裳催道,否則身上帶著那種東西,她怎麼走路?

  徐晉扶扶她翟冠,很是認真地道:「怕你疼,我連娘那邊都不讓你去了,現在更不可能拿走止你疼的藥。濃濃擔心一會兒下車不好走路嗎?沒事,我抱你出來的,現在再抱你進去,院子裡誰敢說閒言碎語,攆出去就是。」

  「不用,你快拿出來!」傅容此時什麼都聽不進去,只想讓徐晉把東西拿走。稍微動一動那玉管便跟著動,或許是藥效的關係,非但真的止了疼,還帶來一種羞人的感覺,再想到徐晉樂不得看她這樣,傅容越想越不自在。

  她不喜歡讓徐晉看,徐晉偏就愛看,待馬車停到芙蕖院門前,徐晉笑著親了親傅容腦頂,啞聲道:「我先下車,你想拿開,可以自己拿。」

  說完輕輕將傅容放到坐榻上,他迅速起身下了車。

  車簾落下。

  傅容盯著車簾,腦海裡天人交戰。

  自己拿?光天化日的,讓她在明知外面有男人那個男人還清清楚楚她如何拿的時候把那東西取出來?傅容真的做不到,自己一人時她可以毫不羞澀地用這東西上藥,但若旁邊有人,她羞於出手。

  可是不拿,傅容覺得她連走到馬車門前的幾步路都走不來,如何走?簡直就跟……

  外人車伕丫鬟們都在等著,傅容沒有多少時間猶豫,咬咬唇,手伸向裙子。

  就在此時,車簾突然被人挑開,有亮光透了進來。

  傅容渾身冒汗,被燙一般收手,紅著臉抬頭。

  徐晉在看清楚裡面情形時便將車簾挑開了,朝她溫柔一笑:「過來吧,我扶你下車。」

  傅容再次瞪大了眼睛,敢情這人根本沒打算讓她自己拿出來?

  美嬌娘臉越來越紅,有羞有氣,一雙美眸裡水色越重,像濛濛細雨,是徐晉從沒見過的羞惱模樣,而且那種羞,絕不是裝出來的。徐晉心軟了軟,放輕聲音道:「我抱你進去。」

  傅容盯著他,咬咬唇,理理衣衫,慢慢站了起來。

  徐晉看見她身子微僵,看見她皺了眉,看見她紅唇輕啟,在快要發出聲音時又緊緊抿住。

  那一瞬,徐晉無比羨慕那玉管,羨慕到想馬車取而代之。

  抱住艱難走過來的小姑娘,看著她乖順地埋在他胸口,徐晉輕輕一笑,轉身走向內室。

  沒有吩咐丫鬟進來,只有他們夫妻倆進了屋,徐晉快步走到床前,壓到她身上就要親,想在馬車裡那樣,趁她羞極再討點便宜。

  傅容怎麼會給他?在馬車裡她沒辦法,怕鬧出動靜丟了臉面,現在到家了,她會讓這個想盡辦法欺負她的男人再三如願?

  想抬腿頂他一下,又怕真激怒他,推他吧,傅容自知力氣不敵,眼看他俊臉馬上要貼了過來,傅容幾乎是本能地迅速抬起手,抓住徐晉耳朵使勁兒往兩邊扯:「你再欺負我一下試試!」

  徐晉料到她會拒絕,卻沒料到她居然扯他耳朵!

  「你……」

  她顯然沒下足力氣,徐晉只是稍微有點疼,雙手撐在她兩側,他討好地哄她:「就親一下……」

  傅容冷哼,手上又加了幾分力氣,盯著面前因為被她扯了耳朵模樣顯得有些古怪的男人,有點想笑,可是想到那根還在身上的玉管,傅容當即再無半點笑意,冷眼看他:「早上王爺親口許下的承諾都不算數了嗎?」

  徐晉面現尷尬,「不是,只是我……」她太美太好,他情難自禁。

  傅容盯著他,見他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她忽然收了手,側過頭去,眼睛閉上,眼淚卻慢慢流了下來:「昨晚我恨極了王爺,今早王爺先是賠罪後又再三體貼,我又不忍心一直不理你,可是……算了,王爺既然想要,那就自便吧,我是王爺的妻子,本就該伺候王爺,只要王爺舒心了,我忍著就是。」

  徐晉身上的火頓時滅了。

  他只是想親親她,何曾想要動真格的?

  看她哭得可憐,還是那種心冷似的可憐,徐晉嘆口氣,扯過被子替她蓋上,俯身給她抹淚:「不親了不親了,別再說氣話了?在你眼裡,我就是只顧自己不心疼你的?」

  傅容冷笑:「嫁過來之前,我也覺得王爺會心疼我,經過昨晚,我真不知道王爺是不是只是嘴上說得好聽……」

  大錯再次被提起,徐晉沉默,看她兩眼,心頭剛升起的一點煩躁馬上又被她新落的兩行淚氤氳得瞬間瀰散。賠罪的話說了太多,徐晉不想再重複,瞅瞅傅容扁起來的小嘴兒,忽的笑了,「行,是我定力不足,那今晚就罰我多站一炷香的時間,這樣可好?」

  傅容驚訝地睜開眼睛。

  那眼眸水漉漉的,徐晉忍不住捏了捏她鼻子:「我娘都沒有這樣罰過我,這次為你破例了。」

  他自願請罰,傅容見好就收,小聲辯解道:「是你自找的。」

  軟軟嬌嬌的聲音,徐晉聽了只是縱容地笑。

  傅容便又補了一句,看看門口道:「兩柱香,王爺自己說的,不許反悔。」

  徐晉神色鄭重:「君子一言。」

  傅容強忍著才沒嗤笑。

  那徐晉也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自己先笑了,替她取下翟冠,散了青絲,目光溫柔下來:「好好躺著吧,早上我已經吩咐下去了,下午再讓府中眾人來拜你,若那會兒你依然不適,改成明天也行。」

  「不用推遲,就下午吧。」談起正事,傅容語氣緩和了不少。

  曾經她是徐晉小妾,對肅王府前後院的情況知之甚少,現在她是主母,有點興奮,也很期待。

  「那你先躺著,我去前院看看,一會兒過來陪你用飯。」

  徐晉隔著被子捏捏她手,起身走了。

  人一走,傅容趕緊放下床帳,忍羞將那玉管取了出來,也幸好外面有根紅緞子。

  晌午徐晉回來,傅容已經換了身家常打扮,淺綠褙子配白底長裙,頭上髮飾素淨簡單,靠在床頭逗鸚鵡呢。

  徐晉不由看向窗子。

  傅容瞧見了,得意地道:「放心吧,團團聰明著呢,不會飛走的。」昨天是大婚的日子,傅容讓梅香把鳥籠提到她房裡養了一日,早上沒來得及取,現在閒下來了,當然趕緊把愛寵接了回來。

  徐晉挺意外的,鳳眼盯著在傅容腿上蹦來蹦去的小綠球,靠近時不由放慢了腳步。

  他那麼高,再慢團團也看得見啊,歪頭瞅瞅他,警惕地朝傅容肩膀跳了過去,落穩後大聲叫喚:「起床,濃濃起床!」

  徐晉震驚地停下腳步。

  傅容將團團放到左手心裡,右手輕輕摩挲她粉紅色的腦頂,笑得十分自豪。

  「它倒是喜歡你,才養一年多就這麼親了,還會喊你名字。」徐晉緩緩在傅容旁邊坐下,也想去摸摸妻子手裡的小鸚鵡。

  團團很喜歡啄人手的,傅容剛養它那會兒沒少被啄,熟悉後團團才肯乖乖給她摸,現在眼看男人大手湊了過來,團團又揚起脖子,真只炸毛的小公雞似的,蹦跶著去啄徐晉。

  徐晉被啄了一下,不算疼,見傅容在旁邊幸災樂禍,他忽地捏住團團淺黃色質如黃玉的短喙,叫它再也張不開嘴。

  團團急了,撲棱著翅膀要逃。

  徐晉抬眼,朝傅容笑。

  「你放開!」傅容一把拍開他的大爪子,將團團碰到眼前安撫,「王爺是壞蛋,咱們不理他。」說完親了親團團腦頂。

  徐晉眼神一下子變了。

  她還沒主動親過他呢。

  看著她跟一隻綠毛鸚鵡親暱,徐晉心頭胸口都癢癢,目光挪到她腿上:「拿出來了?」

  傅容假裝沒聽到,臉卻不受控制地紅了幾分,色如桃花。

  徐晉低低地笑,忽然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午飯擺在外面榻上了,咱們去那兒吃。」

  傅容瞪他一眼,低頭繼續逗團團。

  夫妻倆用飯時,團團就在榻上四處亂跳,一會兒飛到傅容腿上,一會兒落到桌子上,繞著菜碟轉圈,它倒聰明,知道對面的男人不喜歡自己,只在傅容這邊轉悠,徐晉把筷子伸過來,它才護食般去啄他筷子。

  徐晉當然不會讓一隻綠毛鳥碰自己的筷子,連續躲開幾次,皺眉看傅容:「你在家裡吃飯也這樣慣著它?就不怕它碰碟子裡的菜?真是胡鬧!」

  傅容慢條斯理品了一口乳鴿湯,放下勺子再拿起半濕的帕子點點唇,這才道:「團團聰明,不會碰的,王爺也看到了,它沒有亂碰是不是?」

  說完將徐晉剛剛想夾的菜盆換到他那邊,笑盈盈道:「王爺快吃吧。」

  徐晉瞅瞅站在她旁邊桌子上歪頭看他的綠毛鳥,沉著臉將筷子送了過去,非要從傅容那邊夾。

  傅容見他臉色難看,連忙把躍躍欲試的愛寵捧了下來,低頭賠罪:「是我不懂事,王爺莫怪。」

  徐晉臉色更難看了。

  他還想那隻鸚鵡再搗亂,他就有理由讓她給他夾菜了,可瞧她那樣,是怕他動怒傷了她的鸚鵡?

  該怕他的時候不怕,不該怕的時候瞎擔心。

  沒理由吃她夾的菜,再看她謹慎的小臉,徐晉順勢夾了一片山藥放到她碗裡:「吃吧。」

  傅容看看碗裡蒸山得綿軟帶著棗香的山藥片,沒忍住,嘴角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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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發表於 2015-8-4 17:19:17 |只看該作者
第113章

  用過午飯,傅容想歇晌了。

  昨晚不說,今早進宮走了那麼久站了那麼久,她是真的困。

  見徐晉隨後跟了進來,傅容也沒力氣應付他,和衣躺到床上,拉起被子求他:「我想睡覺,王爺別再鬧了好嗎?」

  徐晉腳步一頓,看著她露在外面憔悴盡顯的臉龐,「不鬧,我先去外面,你換身睡衣吧,睡著舒服。」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傅容睏倦地閉上眼睛。

  徐晉在外面坐了很久,他也說不清是多長時間,覺得她應該睡了,才重新進了內室。

  傅容已經睡熟了,兩條胳膊都在外面,被子只遮在胸口,露出裡面的衣裳。

  徐晉苦笑,她不換睡衣,是怕他面對春光心猿意馬動手動腳嗎?

  站在床邊看了會兒,看看她裡側空出來的大片位置,徐晉猶豫片刻,到外面榻上躺著去了。

  未時正,梅香蘭香按照傅容叮囑那般,準備喊她起床。

  兩個丫鬟輕手輕腳挑開外間的簾子,因為知道王爺在裡面,正小聲商量該如何喊人呢,蘭香突然頓住,見鬼一般盯著那邊的長榻。

  梅香扭頭看去,就見王爺背朝門口側躺在榻上,似乎還沒醒。

  蘭香朝梅香比劃嘴型:「王爺怎麼沒在裡面?」

  梅香哪知道啊,疑惑之後,第一個念頭是夫妻倆又吵架了,臉色一變,遞給蘭香一個眼神,兩人悄悄進了內室,卻見傅容在床上睡得小臉泛紅,除了穿著外裳,睡姿跟在家裡歇晌沒什麼兩樣,同時鬆了口氣。

  「姑娘醒醒。」蘭香小聲喚道。

  傅容心裡記掛著下午要見王府裡的大小管事各處嬤嬤們,睡得並不深,蘭香喊了兩聲,她就醒了。

  見她往床裡側看,梅香輕聲解釋道:「王爺在外面榻上,還沒醒。」

  傅容吃驚極了,徐晉睡在外面,是怕吵到她?

  好像除了這個,沒有旁的原因。

  「你們先出去吧,一會兒聽到傳喚再進來。」傅容掩口打哈欠,等二人走了,她自己換了衣裳,用屋裡備著的水洗過臉後,坐到梳妝台前,對著邊緣鑲嵌翡翠寶石的明亮鏡子通發。

  鏡子裡的她,明眸皓齒,臉上已經恢復了自然的紅暈。

  這樣的自己,徐晉應該很喜歡吧?

  放下梳子,傅容輕步去了外間,走到榻前,探頭瞅瞅,見徐晉果然還在睡覺,面容平靜,她笑了笑,握住他胳膊輕輕晃了晃:「王爺,該起了。」

  徐晉早就醒了,他就是想知道她會怎麼叫他。

  剛睡醒般轉過身,看見她淺笑著站在邊上,長發如瀑披散,眼裡帶著溫柔笑意。

  徐晉目不轉睛地瞧著她,恍然如夢。

  傅容笑得更明顯,握著他手打趣道:「王爺睡傻了?」

  她如此主動,徐晉立即坐了起來,「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手被他反握住,傅容只好歪坐在榻沿上,柔聲跟他說話:「剛剛醒的,怕她們進來進去吵到你,我就先來叫你了。王爺怎麼沒在裡面睡?」

  徐晉攥著她手捏了捏,看著她眼睛道:「你不叫我吵你,我怕跟你躺在一起忍不住,就……」

  傅容咬咬唇,低頭看他手:「王爺對我真好。」

  「那你還生氣嗎?」徐晉心虛地問。

  傅容抬眼看他,目光無比認真:「只要王爺保證以後不會再有第二次,我就不氣了,以後也不會再拿這件事煩王爺。」

  徐晉收起笑,也不再靠著迎枕,坐正了道:「再有第二次,叫我這輩子都碰不著你。」

  傅容願意信他,不是因為他今天說了多少好話,而是因為上輩子徐晉就不曾真正在床上對她動過粗,是因為今日他各種小心的體貼。但她沒有忘了要罰他的事,小聲哼道:「我信王爺,但今晚的罰王爺別想賴掉。」

  徐晉失笑,飛快在她唇上香了一下。

  兩人分頭收拾,然後徐晉領著傅容去了前院,那裡王府夠資格來拜見王妃的人早到齊了。

  傅容進府之前,偌大的王府只有徐晉一個主子,沒有老爺太太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通房妾室,王府前後院在徐晉心腹的打理下都井然有序。

  前院的大小管事歸徐晉管,這次過來主要就是拜見王妃,跟傅容沒有什麼需要交接的。傅容也沒想插手徐晉前面的事情,徐晉是王爺,跟普通勳貴家的當家人相比,徐晉肯定有更多秘密,更多不適合內宅女眷過問的大事,如今兩人新婚,屋裡再怎麼親密,徐晉外頭的私事,除非徐晉主動跟她提,傅容都不會多嘴。

  管事們拜完人就走了,剩下的都是內院的嬤嬤們。

  徐晉親自給傅容介紹一位年近六旬頭髮花白的老嬤嬤:「這是溫嬤嬤,我開府的時候,娘安排嬤嬤來替我打理後院。濃濃以後管家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跟嬤嬤商量著來。」

  又對溫嬤嬤道:「嬤嬤辛苦了大半輩子,現在濃濃過來了,嬤嬤就在王府享清福吧,濃濃還小,嬤嬤覺得她哪裡做的不妥,幫我提醒她點。」

  語氣十分親近,像是同家中長輩說話。

  溫嬤嬤笑眯眯點頭,看傅容的目光十分和藹可親,「王妃這麼好,王爺真是有福氣啊。」

  徐晉無奈地看傅容一眼。

  他想不明白為何母親跟溫嬤嬤見過傅容後就都喜歡她了,就算是因為他身體的原因,她們照顧她一些就是,也不必真的愛屋及烏啊,對傅容都快好過於他。

  上輩子他納傅容為妾,母親得知原委後再三叮囑他對傅容好點,可他那會兒心裡彆扭,一句都沒放到心上,母親賞賜傅容的東西,他全都扣了下來,一樣都沒給她。察覺溫嬤嬤跟母親一樣想私底下照顧傅容,他又委婉提醒溫嬤嬤別多管傅容那邊的事。

  那年正月,母親想見傅容,徐晉不許,被母親察覺不對,叫溫嬤嬤進宮問話。溫嬤嬤平時聽他的,不再偷偷指點傅容,但老人家可不是真心怕他,到了母親面前把他如何對傅容的都說了。母親罵了他一頓,徐晉依然不想給傅容那份體面,卻不想惹母親生氣,第一次將母親賞的幾盆名品菊花送到了芙蓉院。

  這輩子呢,傅容是他的妻子,見識過母親對傅容的喜歡,眼下溫嬤嬤對傅容青睞有加,徐晉倒是一點都不吃驚。

  傅容也沒吃驚,感受到溫嬤嬤由衷的喜歡,反而有點不好意思。

  前世她同溫嬤嬤只見過三次面。第一次是她剛進府,溫嬤嬤來指點她王府裡的規矩,第二次是她派蘭香去打聽徐晉行蹤,溫嬤嬤發現後提醒她安心等著徐晉過來,別再自作主張,免得徐晉知道後心生不快。最後一次見,是徐晉哥倆死訊傳來,老人家如喪親孫,喪事過後重新回淑妃身邊去了。

  當時傅容很不喜歡這個溫嬤嬤。她知道自己只是徐晉的妾室,溫嬤嬤看不起她很正常,但道理是道理,真正遇到了,想想她連徐晉的一個嬤嬤都不如,傅容心裡難免不舒服,特別是處心積慮想多見徐晉幾次卻被溫嬤嬤勸阻,傅容又羞又惱,沒少在心裡咒她。

  重生後,跟淑妃接觸深了,聽淑妃誇讚溫嬤嬤,傅容再仔細回憶一番,才明白是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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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發表於 2015-8-4 17:19:30 |只看該作者
第114章

  人與人相處,熟人之間誤會還在所難免呢,陌生人就更容易錯解對方的心思了。

  意識到溫嬤嬤當初真的只是就事論事,而非刻意跟她作對,傅容對自己在肅王府的日子越發有信心,是以準備嫁妝時母親想把她心腹嬤嬤給她,傅容沒要。景陽侯府有個難纏的老太太,弟弟妹妹都還小,母親需要人手,二來她知道徐晉這邊有忠心可靠的溫嬤嬤。

  等所有人都見了禮,溫嬤嬤領著兩個管事媳婦隨徐晉傅容一起進了廳堂。

  徐晉與傅容落座,徐晉端起茶,擺明了要聽她們說話,又不想插手。

  溫嬤嬤也沒理他,指著那兩個管事婆子給傅容介紹:「老奴上了年紀,眼睛耳朵都不大好使了,這幾年都是她們二人幫我打下手,都是可靠的,往後就讓她們替王妃做事吧,王妃先看看,覺得她們能用便繼續用,若發現她們偷懶耍滑,那也不必顧忌老奴,該打發就打發了。」

  說完將內院對牌遞給傅容。

  傅容連忙站了起來,將對牌重新塞回老人家手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嬤嬤想早點享清福,只是我跟王爺明日還要進宮去探望娘娘,後日又要回門,實在忙不過來,嬤嬤辛苦些,再替我多管幾日吧?回頭我跟在嬤嬤身邊多學學,等您看我能獨當一面了再躲懶成不?要不我心裡實在沒譜兒,萬一做錯什麼,王爺該不喜了。」

  怯怯地瞄了徐晉一眼。

  徐晉面無表情,繼續低頭喝茶。

  溫嬤嬤心裡卻明白,王爺是真喜歡這個嬌嬌俏俏的小王妃呢,否則怎麼這麼快就放心把王府內院託付給新婚妻子?這位王妃瞧著也不像是假客套……

  「好,那老奴就再替王妃多管幾日,王妃儘管安心出門吧。」溫嬤嬤沒有再三推諉,重新將對牌收好。她來王府就是照顧王爺來了,現在王爺身邊多了妻子,她只需再幫著提點一二,很快就能放手了。日久見人心,她沒想過貪權,自然不怕王妃忌憚。

  管家的事情商量好了,溫嬤嬤領著兩個管事媳婦告辭。

  徐晉看著她們走遠,朝傅容招招手,等傅容到了跟前,他拉著人坐到自己腿上,笑著問她:「我有說明日要進宮嗎?」

  經過晌午,兩人是真正和好了,傅容也不怕他,直視他眼睛道:「早上你強行把我拉出來,害我沒能好好陪娘說話,明天再不去,敢情你這個親兒子不怕娘生氣,我可想著討婆母歡心呢,難不成王爺不願意我討好婆母?」

  她一張小嘴兒能言善辯,徐晉低頭親了親,「濃濃乖巧懂事,娘早就喜歡了,哪兒用你討好?」

  傅容還摸不準他的意思,擋住他嘴道:「那你明天到底陪不陪我進宮啊?」

  徐晉親她手心,眼睛看著她眼睛:「不怕不舒服?」

  傅容瞪他一眼,垂眸道:「今晚睡一覺,應該沒事了。」那藥還是挺管用的。

  徐晉也想到藥了,手慢慢挪到她腰上,嘴唇在她耳邊流連:「晚上領罰之前,我先給你上藥。」

  「閉嘴!」傅容挪開他手,從他腿上跳下去就跑了。

  徐晉追了上去。

  新婚燕爾,小兩口在屋裡你追我躲鬧了半晌,用過晚飯後,傅容要去沐浴,徐晉非要跟進去,傅容不肯,最後紅著臉答應讓徐晉幫她上藥才得以自己泡澡。

  徐晉洗的比她快,早早躺到床上等她,手裡拿著那個小木匣把玩。

  傅容進來時,就見徐晉正對著那根玉管發呆。

  知道她越害羞徐晉就越喜歡拿這個逗她,傅容強迫自己不要多想,淡定無比地把屋裡燈都熄了,只留窗邊一盞床前一盞,這才脫鞋上去,在徐晉意外的注視下躺好,閉上眼睛。

  「這麼快就習慣了?」徐晉笑著問。

  傅容不說話,臉紅了。

  「那我動手了。」徐晉放下帳子,將傅容往裡面抱了抱,放平後手抓住她睡褲邊緣。

  傅容咬咬唇,扯過枕巾蒙到臉上。

  徐晉無聲地笑,趁傅容什麼都看不見,悄悄往自己身上抹藥。

  抹好了,徐晉像在馬車裡那般將藥送了過去。

  傅容身體一顫,情不自禁抓緊被縟,氣得罵他:「你,你混賬!」

  說了在她傷好之前不碰她的,難道還是忍不住了嗎?

  想到昨晚受的苦,傅容無論如何也忍不下去,扯開枕巾就想起身跟徐晉拚命。

  徐晉額頭見汗,迅速將人按下去,急切解釋道:「濃濃想哪去了,我只是給你上藥,玉管太細,往外面抹起藥來太費功夫,哪有這樣抹得快?」說完低頭親傅容漸漸轉紅的臉頰,「別怕,今晚我絕不食言。」

  傅容不想信,可他確實沒有試圖……

  「夠了!」熟悉的感覺來襲,傅容漸漸抵擋不住,扭頭催他,「快去門口站著!」

  「我還沒抹完。」

  她呼吸有了變化,徐晉哪裡不懂,膽子也大了起來,伸手去扶,想給哪抹就給哪抹兒,生怕有一處照顧不周,讓他的妻子明日繼續受苦。

  到最後徐晉光是抹藥,就抹了快一炷香的功夫,換成玉管後又用了很久。

  戀戀不捨地替傅容穿好睡褲,徐晉摟著她低語:「看來有時候還是細點好,濃濃說是不是?」

  傅容心中冷笑,真那麼細,估計他也沒臉擺出來。

  她不吭聲,徐晉仔細瞅瞅,故意問:「睡著了?那我不站你也不知道……」

  「你快去!」他厚顏無恥,傅容使出全身力氣將他往床下頭推。

  徐晉朗聲大笑,利落跳下床,一邊穿褲子一邊盯著傅容道:「兩柱香就兩柱香,不過濃濃我告訴你,我體力好得很,別說自己站那麼久,就是抱著你一起站,兩柱香也堅持得住。」

  他知道她喜歡怎麼來,所以昨晚故意選了門口那兒,可惜太過高興忘了她不同了。

  想到過陣子又可以像上輩子一樣暢快,徐晉又抱著傅容啃了一番,這才放下帳子去點香。

  傅容氣呼呼將紗帳挑了起來,好不容易輪到她佔便宜了,她怎麼能不看?

  躺在枕頭上,傅容盯著門口男人恨聲告誡:「不許動,哪都不許動,動一下就多站一炷香!」

  徐晉靠著門看她,真就一動不動。

  兩人遙相相望,傅容哼了聲,轉到裡頭裝睡,過一會兒再回頭看。

  徐晉忍俊不禁。

  傅容撇撇嘴,睏倦襲來,不再理他了。

  但一炷香燃完時,徐晉還是老老實實又點了一炷,然後繼續望著床上的姑娘發呆。

  是不是只要他對她好,她就會一直這樣嬌氣可愛下去?

  他喜歡這樣的日子,不再是一個人獨眠,不再是冷冷清清一張床,而是有個人可以說笑打鬧,半夜轉身時,伸手就能摟到她嬌小溫暖的身子,再感受她依賴地往他懷裡拱。

  ~

  第二天早上,傅容又是被徐晉折騰醒的。

  這次她一點都沒客氣,抓起徐晉枕頭朝下面砸了過去。

  徐晉正檢查她傷勢呢,腦袋被枕頭一砸就趴下去了。

  明知道她昨晚上了藥,徐晉還是忍不住嘗了嘗。

  傅容不受控制地併攏腿。

  徐晉捨不得走,不過顧忌那藥,他還是慢慢爬了上去,一轉身便把傅容抱到自己身上,笑著邀功道:「我瞧著好了很多,今晚再來一次,明天差不多就能完全恢復了。」

  傅容臉皮沒他厚,索性不接這話茬,陪他鬧了會兒喊梅香她們進來服侍。

  昨天下午徐晉已經派人去昭寧宮傳話了,因此用過早飯後夫妻倆沒有再耽擱,早早進宮。

  這次淑妃就沒有親自到外面接兒媳婦了,只有崔綰在外面等。

  遠遠看著徐晉跟傅容並肩走來,一個高大俊朗,一個小鳥依人,似乎邊走邊說著什麼,到了近前徐晉才收斂嘴角笑意,像往常那樣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崔綰攥攥手,露出一個歡喜的笑容:「四哥四嫂可來了,姑母盼了半天了,快進來吧。」

  主動走到傅容那邊,問她在王府習不習慣。

  傅容一早就察覺了,崔綰跟秦雲玉一個是徐晉舅家表妹,一個是姨家表妹,難分親疏,但徐晉對秦雲玉明顯更像是兄長,對崔綰就跟外人差不多。可淑妃對兩個小輩是一樣好的,徐晉應該沒有理由厭惡崔綰,傅容便把徐晉的態度歸結到了崔綰的年齡上,而且六皇子喜歡崔綰,眾人心照不宣,徐晉如此做派或許是為了避嫌?

  猜不透徐晉對崔綰的心思,傅容就不好當著他的面冷落崔綰,裝出好嫂子的樣同她說話。

  三人很快進了屋。

  淑妃親暱地將傅容叫到身邊,仔細打量一番,確定傅容是真的休息好了,放了心,但還是語重心長地囑咐徐晉道:「濃濃小你五歲,有什麼事你都讓著她,多為她考慮,別只想著自己。」

  這話別有深意,傅容紅著臉低下頭。

  「娘說的是。」徐晉順著母親的話道,看向傅容時,眼裡愉悅遮掩不住。

  崔綰一直暗暗留意他呢,瞧見男人流露出她從未見過的溫柔神情,心中一沉。

  短短兩晚,四哥就喜歡上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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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徐晉傅容在昭寧宮坐了小半個時辰便走了。

  往回走時遇見剛從鳳儀宮請安回來的太子、太子妃。

  「老四今兒個怎麼進宮了?」太子大步朝兩人走了過來,目光在傅容臉上轉一圈,停留片刻才挪到徐晉那邊,笑著打趣道:「老四剛成親,怎麼不趁這幾日婚假在府裡多陪陪弟妹?你有差事在身,往後想討清閒父皇都不准。」

  「太子說的是,我們這就回府。」徐晉知道太子脾性,拱手就要走。

  太子趕緊攔人:「老四你急什麼,來都來了,去我那邊坐坐。弟妹與我府裡的傅氏是姐妹,前日你們大婚,傅氏還遺憾沒能過去送嫁,這幾日惦記得很,她身子又重,老四你幫我一次,咱們兄弟敘舊,讓弟妹陪她姐姐解解悶?」

  說話時眼睛往傅容那邊瞄了好幾眼。

  傅容現在是不好躲的,躲了大家都不好看,便裝作沒有察覺,朝太子身後的太子妃歉然道:「按理是該去看看姐姐的,只是府裡還有事要忙,今日就不過去了,還請太子妃回宮後派個丫鬟過去,替我跟姐姐陪個不是。」

  太子妃笑容端莊:「好,我會親自過去跟她說的。」

  她擅自應下,也就是斷了今日傅容去東宮的可能,太子嘴角抿了抿。

  傅容沒瞧見,依舊同太子妃說話:「太子妃如此照顧姐姐,姐姐哪還用我陪啊。」

  太子妃看看丈夫,笑道:「弟妹伶俐,非我可比,改日有空還是要來坐坐的。」

  她是看不慣太子佔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德行,可那畢竟是她需要仰仗的人,王嬤嬤說的對,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趁傅氏有孕多哄太子來她屋裡幾趟,將來有了子嗣,她才有了立身之本,對付傅氏也更有底氣。

  太子聽了,臉色終於好看了些。

  傅容剛要客套應下,徐晉突然開口道別,眼看他轉身,傅容馬上跟了過去。

  轉過去了,太子再無忌憚,目光緊隨傅容背影,想到昨日聽到的消息,肅王夫妻倆沒去昭寧宮便走了,今日又早早過來,不由就想到傅容身體的原因,也只有這一個解釋。他也有過第一次,知道剛開葷容易貪.歡,但他也沒將那個宮女弄得多慘,老四竟然興奮到忘了考慮次日進宮問安之事,這個傅家三姑娘的滋味兒……

  太子突然冒了火,眼看美人走遠了,他轉身朝太子妃道:「咱們也走吧。」

  太子妃心中有氣,卻也只能強忍著,不料回宮後太子竟然沒有找這個藉口去傅氏那邊,也不許她過去探望,才進院子就抱起她去內室了。第一次得到這種待遇,太子妃又羞又臊,怕被丫鬟們笑話,再三拒絕。太子呢,本來就不喜歡女人在屋裡太乖順,如今太子妃這樣反倒更合他胃口,就著被傅容撩起來的火,一折騰便是半日。

  徐晉身上也有火,氣的。

  「你打算哪天去東宮看你姐姐?」回到王府,他狀似隨意地問。

  他一路上都沒跟她說話,傅容哪能不知道他生氣了,至於生氣的原因,經過永泰寺安王還有慶國公府吳白起那兩件事,傅容對徐晉的小心眼早就領教過了,這時更是一猜一個准,笑著坐到他身邊道:「我隨口說說,王爺還當真了?」

  徐晉看著她笑臉,想到她上輩子也沒看上太子,氣順了些,正色囑咐道:「太子那人,好色成性,往後若是意外遇上他,你小心些。」

  傅容乖順點頭:「我知道。」

  徐晉心中一動,「你怎麼知道?」

  傅容隨口道:「大姐姐是被太子使下作手段搶回去的,這事旁人不知,我能不知?再說……」故意拉長音,在徐晉漸漸疑惑的目光中笑了,遠離他幾步才小聲哼道:「再說今日太子看我的眼神,跟當初王爺看我的眼神一樣,分明是不懷好意,我當然會躲著他。」

  她又諷刺他,徐晉心情卻大好,抱起人去內室上藥。

  屋裡很快傳來了異樣響動。

  梅香蘭香兩個丫鬟對新婚夜還心有餘悸呢,聽到裡面鬧騰忍不住湊到門簾處聽,只聞姑娘嬌笑陣陣,似乎是被人撓了癢癢,笑著笑著那聲音就喘上了,模模糊糊地又是哀求又是警告……

  聽得二女臉紅心跳,確定姑娘沒再受苦就趕緊退出去了。

  第二日傅容回門。

  禮物都早早備好了,上了馬車後傅容將靠墊擺在她與徐晉中間,瞪著眼睛道:「今兒個你若胡鬧,讓我在娘家人面前丟臉,我,我下午就不跟你回來了!」

  徐晉靠著車板閉目養神:「誰要鬧你了?昨晚治水太累,你別吵,我打會兒盹。」

  他還有臉提昨晚,傅容呸了他一口,扭頭看窗外。

  徐晉悄悄睜開眼睛,看她那樣,忍不住笑。

  不進就不進,但她人在身邊,十指纖纖兩腿修長,他有的是辦法讓她伺候。

  念頭一起,目光又在她胸口掃了一眼,不知何時才能長成三年後的樣子。

  一路安謐,馬車停在了景陽侯府正門前。

  跟上次太子陪傅寧回府不同,這次侯府三房老小都出來看新姑爺了,聚在廳堂熱鬧。

  徐晉傅容先給長輩們行禮,第一個要拜的當然是老太太。

  老太太看看傅容身邊面如冠玉的肅王,再看看那邊陪傅宛過來的梁通,心裡暗恨老天爺不長眼,接二連三給喬氏一個庶女送好女婿,還一個比一個好。梁家是功夫世家,梁通前途大好,肅王就更不用說了。

  有心想叫親孫女蓋過二房三女的光芒吧,傅寧跟傅宛不相上下,人卻在宮裡頭。傅寶傅宓呢,是美人胚子,可惜年紀太小,也只能跟傅宣比比。外孫女沈晴容貌略遜傅容,但憑藉侯府教養出來的氣度,倒是能跟傅容爭個高低,偏偏今日肚子不舒服,躺在床上下不來地,弄得滿屋女眷風頭都被二房搶去了。

  二房日子順風順水,老太太嚥不下這口氣,想了想,拍著傅容手囑咐道:「容丫頭有福氣,得了王爺這樣好的姻緣,以後要好好服侍王爺,不可再像在家裡時那樣貪玩,四處亂逛。還有啊,你上頭有太子妃康王妃兩個嫂嫂,下面還有二公主等小輩兒,萬一鬧出不快,你要大度,仔細反思自己的過錯,別因一點小事就想著報復回去,自家姐妹不跟你計較,那些可都是貴人,一不小心會給王爺惹麻煩的。」

  喬氏臉色大變,傅宛也情不自禁扶了扶肚子,傅宣小臉更是繃了起來。

  男丁那邊,傅品川皺了皺眉,傅品言淡然自若,傅宸瞅瞅父親,沒出聲,只聽妹妹如何說。

  傅容都習慣了,撒嬌般回道:「祖母對我還是這麼好,您放心,我都記下了,一定會好好服侍王爺,不會讓您失望的。」說完羞澀地看了徐晉一眼。

  徐晉輕笑,目光溫柔。

  無需任何言語,便讓屋裡所有人都明白了,人家王爺對傅容很是滿意。

  老太太握著傅容的手不由加大了力氣。

  傅容平靜地掙開,繼續去拜父母。

  「岳父,岳母。」徐晉恭敬喊人。

  他方才拜見老太太時,一句話都沒跟老太太說,神情淡漠站在傅容身邊,擺的分明是王爺的譜。

  此時卻像個女婿了,這種差別,足以安撫傅品言喬氏的心。

  但喬氏還是數落了自家女兒一句:「王爺,濃濃確實被我們慣得有些嬌氣,往後她做錯了事,王爺若不便說,只管遞個信兒給我們,我會過去好好教她的。」

  「娘……」傅容嬌嬌地喊了聲。

  喬氏瞪她。

  徐晉笑了,看著傅容道:「岳父岳母自謙了,濃濃很好,父皇母妃都很喜歡她。」

  傅容得意地朝母親眨眨眼睛。

  拜完傅品川林氏,跟傅定、梁通兩對新婚夫妻照過面,該小輩們來拜姐夫了。

  傅寶打頭,她跟傅容親近,喊三姐夫時故意打趣般看傅容,落落大方地接了徐晉的封紅。

  傅宓就很拘謹了,一聲「三姐夫」喚得輕輕,接封紅時臉都紅了,看得三夫人暗暗皺眉。

  兩人表現懸殊,徐晉卻是同等對待,都只是點點頭,遞過封紅就沒事了。

  傅宣牽著官哥兒一起過來時,徐晉嘴角上揚,彎腰將官哥兒抱了起來,旁若無人地問他:「官哥兒還認得我嗎?」

  官哥兒戴著寶藍色鑲邊的圓頂小帽,小臉白嫩光滑,瞅瞅徐晉玉冠上鑲嵌的碩大南珠,小男娃乖巧地喊道:「三姐夫!」

  徐晉一直都喜歡官哥兒,給他準備了雙份封紅。

  官哥兒一手攥一個,嘿嘿笑了,小嘴兒咧開,露出兩排整齊的小白牙。

  傅容忍不住接過弟弟抱,嗔怪徐晉:「宣宣的你還沒送呢?」

  語氣親暱自然,跟尋常夫妻無二。

  徐晉就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尷尬地笑了,連忙把傅宣那份遞了過去,「六妹妹莫怪。」

  「謝三姐夫。」傅宣意外看他一眼,接過封紅。

  見禮過後,小夫妻倆跟傅品川傅定等人告辭,隨二房眾人前往東院。

  男人們走在前頭,喬氏領著三個女兒跟在後面,因為傅宛有孕,走得很慢。

  傅容抱著傅宛胳膊,摸摸她肚子嗔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在屋裡等著就是,又不是外人,何必非要出來接?又沒有你的封紅。」

  前面梁通沒忍住,大聲打趣道:「是啊,你姐姐就是想要封紅呢,沒想你們沒給她準備。」

  傅宛漲紅了臉,狠狠瞪他。

  梁通假裝害怕般飛快轉了過去。

  傅容偷笑,又摸了摸傅宛的肚子,不知這次懷的是小外甥還是小外甥女。

  徐晉回頭,恰好瞧見這一幕,心裡一暖。

  她那麼期待姐姐的孩子,過陣子自己懷上了,會更加歡喜吧?

  晌午用完飯,徐晉有點醉了,跟傅容一起回了她出嫁前的閨房,躺到床上後摟著傅容亂蹭:「濃濃,中秋是不是太遲了?我看你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咱們晚上試試?我一定會輕點的。」

  太子側妃有孕,康王正妃有孕,梁通傅定妻子都有孕,他迫切地想讓他的濃濃也給他懷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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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4 17:19:55 |只看該作者
第116章

  因著那麼多顧慮,傅容暫且不想生孩子,但只要跟徐晉同床,她就難以避免會懷上。

  同床是免不了的,懷孕……

  傅容也不知道該如何避孕。

  傅容不敢吃藥,是藥三分毒,傅容本就擔心她有難孕的問題,萬一因為吃藥吃得雪上加霜一輩子都受不了孕,她會後悔死的。怕母親聽了罵她,傅容也不敢請教母親,幸好上輩子母親請郎中給她診治時,郎中詢問她日常起居細節,傅容機緣巧合知道了哪些小事可能造成懷孕艱難,事後立即清洗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現在傅容只能將避孕寄託在三點上,一是她身體天生難孕,二是她主動防範,三嗎,自然是儘量減少同床次數。

  於是徐晉晚上央求時,傅容便以他承諾受罰為由,不肯做到最後一步。

  最初兩晚徐晉顧及傅容傷勢還願意忍,等傅容徹底養好了,他就急了,使出渾身解數哄傅容給他,傅容不給,他憋了一肚子火氣又沒法發出來,誰叫他欺負人在先,後來又親口做了保證?

  「明天就是中秋了。」這晚徐晉躺下後沒再折騰,摟著傅容說話,「今晚我養精蓄銳,明晚看你還怎麼躲。」

  傅容羞惱地捶了捶他胸口,閉上眼睛裝睡。

  徐晉親親她,仲秋夜涼,他將人往懷裡摟得更緊。

  一夜相安無事。

  早上傅容醒來,意外發現徐晉已經不在身邊了。

  洗漱的時候,她問梅香。

  梅香笑道:「天才亮王爺就醒了,說是去練武場,早飯時再過來。」

  傅容聽了心裡忍不住嘀咕,成親好幾日了,前幾天也沒見他練武,偏偏今天勤快起來,莫非是為了晚上準備的?

  才打扮完,徐晉就過來了,一身青竹色的家常圓領袍子,鳳眼如清泉明亮,神清氣爽。

  傅容目光卻落在了他身後的白裙丫鬟身上。

  姑娘瞧著十六七歲,身量高挑,面容沉靜,比穩重的梅香多了英氣又少了溫柔,舉手投足簡單利落,進屋後眼簾低垂,與其說是安分規矩,不如說是紀律嚴明,像一直跟在徐晉身邊的許嘉。

  傅容朝徐晉投去疑惑的目光,等他解釋。

  徐晉在她身邊落座,喝了口茶才道:「這是許嘉的師妹許靈,功夫超群,今日起就在你身邊伺候吧,以後你進宮或單獨出門,有她陪著,我好放心。」像今日宮中設中秋家宴,他在前面陪駕,傅容在後宮裡另有宴席,就算有母親照看,徐晉也不放心。

  「奴婢許靈,拜見王妃。」許靈朝傅容跪下,磕了三個頭。

  會功夫的?

  傅容高興極了,她可沒忘上輩子她是被人下黑手害死的,現在有許靈在身邊,多少是個保證。

  「起來吧,正好我這邊還少了一個大丫鬟,以後就由你來當了。」傅容歡喜地道,看徐晉一眼,又道:「既然之前在王爺身邊伺候,我就不給你改名了,許靈挺好聽的。」

  「許靈多謝王妃!」許是他們這批師兄弟的姓氏,得以保留,許靈真心感激,又朝傅容磕了個頭,便在傅容示意下隨梅香出去安排住處。

  「王爺真好,我身邊正缺許靈這樣有大本事的人呢。」心裡高興,傅容討好地給徐晉添了杯茶。

  徐晉怎會滿足一杯茶?看著她拍了拍大腿。

  傅容瞅瞅外頭,咬著唇走到徐晉面前,卻是不肯主動坐上去。

  她故意吊人胃口,徐晉只好將她抱到腿上,含住她唇香了半晌才意猶未盡地鬆開,看著她水潤的眼睛道:「既然要謝我,晚上不許再推三阻四。」

  傅容紅著臉別開眼。

  徐晉想起另外一事,佯裝疑惑地問她:「你說你這邊有三個大丫鬟,我怎麼只看到兩個?」

  傅容心思轉了轉,實話實說道:「還有個琴香,專門給我做花鈿的,後來我覺得有些屈才,叫她跟顧娘子學打首飾去了,每個月給我送一批花鈿來就行。」

  「顧娘子……」徐晉摩挲傅容泛紅的臉龐,遲疑道:「是如意齋那個首飾匠?」

  傅容驚訝道:「王爺居然連這個也知道?」

  徐晉意味不明地笑:「當初你請信都王向我討藥,那樣貴重的東西,你覺得我會不打聽藥給誰用?」

  傅容就猜到徐晉多半是知情的,眼睛一酸,抱住他手問:「那王爺可知到底是誰給我柳姨下的藥?當初我被齊策陷害,是柳姨救了我,她死的不明不白,我猜到凶手大概是誰,卻沒有證據。」

  「濃濃覺得是誰?」徐晉親她手背,語氣輕鬆如聊家常。

  傅容盯著徐晉臉龐,忽然覺得此時的徐晉叫她捉摸不透,他那樣氣定神閒,像是漠不關心,又好像什麼都成竹在胸,一切盡在掌握。

  她突然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往下說。說了,談話肯定會引到一件事情上,雖然在賜婚旨意下來時傅容就想到了讓如意齋東山再起至少不被人刻意打壓的法子,此時卻猶豫了。她跟徐晉只是新婚,眼下就給徐晉添麻煩,他會不會不喜?雖然話頭是他先挑起來的……

  「算了,我只是隨便猜猜,要用飯了,咱們不說這個。」傅容想要敷衍過去。

  徐晉卻在她準備起身時,在她耳邊說了三個字。

  郡王妃。

  傅容身體一僵,果然是她。

  她低下頭,心中複雜。

  說實話,徐耀成跟柳如意在一起,郡王妃身為徐耀成的妻子,她生氣她想對付柳如意傅容都能理解,但理解不代表她就不會恨了。柳如意死後,傅容從顧娘子那裡知曉了實情,柳如意是被徐耀成脅迫的,兩人簽了契,眼看就能恢復自由了,郡王妃用一碗毒.藥,徹底斷了柳如意的夢。

  郡王妃恨,她該恨她的丈夫,她憑什麼去害另一個可憐的女人,害她傅容的救命恩人幹親姨母?

  想到柳如意臨死前的話,傅容靠在徐晉胸口默默流淚。

  那只是一個想靠自己做大生意的無辜女人啊。

  「濃濃打算如何報仇?或是,你想報仇嗎?」徐晉抹掉傅容的淚,近似蠱惑地道。

  他想知道,她會不會因為顧及徐晏,選擇跟郡王妃一筆勾銷。

  他想知道,徐晏在她心裡是不是重要到,讓她忘了半個親人的死。

  傅容慢慢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望著徐晉。

  她想替柳如意報仇,可她不知道該如何報,她會努力幫柳如意實現做大如意齋的遺願,唯有報仇,傅容不知該如何下手。她希望郡王妃遭到報應,什麼樣的報應,她說不出來。傅容從沒主動害過人,齊竺毀容,因為方式太過慘烈,她連續幾晚睡不好覺,如果郡王妃再因為她……

  人命換一命,郡王妃殺了柳如意,似乎只有死才算報仇。

  可郡王妃死了,徐晏該怎麼辦?

  腦海裡浮現徐晏消瘦如柴的身影,傅容真的說不出那個死字。

  「濃濃別哭,你怎麼想的,儘管告訴我,我都會替你辦到。」徐晉繼續誘惑道。

  傅容在他懷裡搖頭:「我不知道,我想讓她得到報應,但我不想她因我而死……」

  徐晉鬆了口氣。

  她一個沒見過血腥的嬌氣姑娘,沒因為徐晏選擇忘仇,已經夠了。

  「不用死,有時候活著,反而生不如死。」徐晉抬起傅容下巴,親親她嘴道:「其實郡王妃困在郡王府,她什麼都做不了,應該是請永寧公主幫她下的毒。濃濃你記住,她們這種人,死不算什麼,臉面才是最重要的,你打了她們的臉,便是最大的報復。」

  傅容看著他,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王爺的意思是……」

  徐晉捏捏她鼻子:「我知道你想重開如意齋,之前不敢,現在又怕我不高興,是不是?」

  傅容尷尬地看他胸口:「我想借王爺的勢,又怕給王爺惹仇家……」

  「你覺得我會怕她們?」

  徐晉指端稍微用了點力氣,換來傅容一聲不滿的叫,雙手並用去推他。徐晉喜歡看她這樣,跟炸毛的貓似的,故意又捏了幾下才猛地將人正放到腿上,掐著她腰用力往上一頂,「濃濃你記住,我是你丈夫,以後你有煩惱,只要實話跟我說,無論大小無論對方是誰,我都會替你做主,你要做的,就是一心一意對我,將來再替我生兒育女,懂嗎?」

  傅容怔怔地看著他。

  徐晉盯著她眼睛,等她回答。

  夫妻倆默默對視,傅容正要開口,內室裡團團突然連續喊了三聲「吃飯」。

  方才那種無法言喻的異樣氣氛頓時消散得一乾二淨,傅容撲哧笑了,見徐晉也無奈地笑,她壯著膽子抱住他脖子,不太確定地問:「那我重開如意齋,真的不會給王爺惹麻煩?」

  慶國公府站在端妃成王那邊,她公然挑釁對方……

  徐晉顯然明白她心中忌諱,捏捏她小腰道:「難道你不開舖子,他們就看我順眼了?傻,儘管去開,若嫌麻煩,我派人幫你安排。」

  傅容連忙搖頭:「不用,我自己有人。」她只是想借肅王府的勢,叫永寧公主那邊別暗中動手腳,沒想什麼都推給徐晉。

  她有主見,徐晉沒有再勸,啞聲轉移話題,「我又幫了你一樣,晚上你……」

  傅容飛快摀住他嘴,不許他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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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4 17:20:07 |只看該作者
第117章

  八月十五,朗月高懸。

  這是傅容第一次參加宮宴。

  或許是因為多活了一輩子,這輩子也進過宮幾次了,如今坐在親婆母淑妃左後側的席位上,聽皇后與眾妃嬪打趣,偶爾回上幾句話,傅容竟覺得這宮宴跟普通家宴也沒多大區別。

  「濃濃吃菜啊,一會兒還要去賞燈,今晚有的熬呢,別餓著。」淑妃扭頭關照兒媳婦。

  傅容笑道:「已經用了很多了,再吃該叫人笑話我能吃了。」

  淑妃看看她面前的幾樣菜盤,見傅容確實都用了些,放心轉了過去。

  傅容剛要收回視線,忽見一個宮女匆匆朝皇后那邊走去。注意到那宮女的並非只有她一人,大家都疑惑地追隨她身影,待那宮女彎腰朝皇后回話時,大殿內已經靜了下來。

  宮女還沒說完,皇后便面露喜意,稍後對眾人解釋道:「康王妃要生了。」

  眾人齊齊道喜。

  端妃聲音最高:「娘娘真叫人羨慕,今兒個康王妃生,十月裡太子那邊也要添丁了,過年娘娘得準備兩份大封紅呢。」

  皇后心情不錯,笑著回道:「這往外掏錢的事你也羨慕,別急,明年就輪到你了。」

  十月底成王與李華容正式大婚。

  想到自己也快有兒媳婦了,還是娘家人,端妃也就沒那麼羨慕皇后了,目光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對太子妃傅容道:「你們兩個也加把勁兒,爭取明年過節時再給宮裡添幾個小傢伙。」

  太子妃勉強笑了笑。

  皇后掃了端妃一眼,暗暗把火氣壓了下去。

  對於太子妃,她是很心疼的,當年皇長孫活潑可愛,她也打心眼裡喜歡,可惜被一場風寒奪了命。這兩年端妃再三拿孩子說事,別說太子妃當親娘的,就是她聽了都戳心窩子,是以側妃傅氏有孕,她沒有多問,算是變相寬慰太子妃。

  端妃扭頭跟柔妃說話,彷彿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

  傅容剛成親沒幾天,沒有生孩子的壓力,不過看著對面太子妃被端妃三陽兩語弄得神色黯然,傅容瞅瞅淑妃,不由生出一絲害怕。萬一,她一直沒有孩子,婆母會不會怪她?上輩子徐晉不肯娶妻,後來跟她在一起的時日又短,淑妃只能忍著,如今她嫁給徐晉,一年無孕還好,三五年沒有動靜……

  有孩子,怕將來自己保不住他,沒孩子,又怕得罪婆母。

  本來就沒什麼胃口,現在更是食難下嚥。

  快要散席時,又有宮女跑了進來,神色慌張。

  康王妃難產了。

  大殿裡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

  有人真正憂心,有人心裡竊喜,也有無動於衷的。

  傅容就沒怎麼擔心,她不知道上輩子康王妃有沒有難產,只記得她進京時康王妃活得好好的,下面一女一子。這輩子,康王妃應該還會順利產女吧?

  兒媳婦難產,皇后憂心忡忡,吩咐眾人去賞燈,她領著人回了鳳儀宮。

  傅容扶著淑妃慢慢走,宮女丫鬟們跟在後頭。

  「濃濃別聽旁人的,何時生子要講究緣分,娘一點都不著急抱孫子,你跟景行也不用急。要我說啊,你年紀小,晚兩年再生更好。我當初便是伺候你父皇兩年多才有的身孕,生的時候景行也沒怎麼折騰我。」

  柔和的燈光裡,淑妃聲音同樣溫柔。

  看著婆母溫柔的眉眼,傅容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兒。

  同樣是不生,婆母為她著想希望她晚生,跟她自己選擇不生,是不一樣的。

  傅容不覺得自己有錯,她不敢拿孩子賭,怕他將來出事,可她擅自避孕了,又真的辜負了婆母一番誠心相待,甚至是徐晉,哪怕他只是喜歡她的臉和身子,他肯為她撐腰,給她妻子應有的尊重……

  跟徐晉坐車回府時,傅容心事重重。

  徐晉察覺到了,收起心猿意馬,扶正她臉看,「怎麼這麼不高興?怕我?」

  傅容搖搖頭,將那些胡亂念頭拋出腦海,打起精神應付他。白天他給了她那麼好處,今晚是他盼了很久的,她於情於理都不該掃他的興。

  徐晉卻最不喜歡她的敷衍,將傅容放到一旁坐榻上,皺眉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真沒事,就是,有點困了。」傅容怯怯看他一眼,嘴角心虛地抿了抿。

  徐晉立即明白了,她這是想躲過今晚呢。

  身體再次熱了起來,徐晉重新將人撈到懷裡,大手直接伸了進去,懲罰地咬她耳朵:「還想裝模作樣騙我,濃濃我告訴你,今晚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過你。」

  嘴唇被他含住,傅容掙了兩下便抱住他脖子回應,任他誤會她想讓他誤會的。

  回到王府,徐晉直接抱著傅容走向內院。

  那麼遠的路,他穩穩抱著她,好像她沒有一點份量。就著月光,就著院子裡掛滿的一盞盞花燈,傅容仰頭看頭頂的男人。他是俊美的,像月下的仙人,他也是興奮的,為兩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被人放到床上,傅容撐著床而坐,看徐晉急切地脫她繡鞋,再站起身,扯他自己的衣裳。

  眼看他露出結實胸膛,傅容終於閉上眼睛,轉到裡面側躺。

  徐晉低低地笑,爬到床上放下紗帳,伸手就將她轉了過來:「濃濃,今晚我一定不會弄疼你。」

  一邊親她,一邊剝她的衣裙。

  傅容突然想起徐晉的話。

  他說她有什麼煩惱,都可以告訴他,他會為她做主。

  她該信嗎?

  不告訴徐晉,自己偷偷避孕,傅容怕時間長了被徐晉察覺,或是他沒察覺,卻嫌棄她不能生,漸漸冷了她,以後也不會聽她的勸規避危險。但是告訴徐晉說她暫且不想生孩子,就得找個合適的理由,重生太離奇,連父母都當她中了邪,徐晉更不可能信她,傅容也沒信任徐晉到跟他交底的地步。

  那除了如實相告,還有什麼理由?

  宴席上的情景,上輩子的噩耗忽的浮上心頭,傅容靈機一動,急著喊道:「王爺!」

  徐晉正在往下脫她中褲,聽到聲音抬起頭:「怎麼了?」

  傅容喊完才察覺上面已經一乾二淨了,羞得去抓被徐晉扔在一旁的衣服,徐晉不許,順勢將手裡的褲子一併扯下扔出紗帳,撐到傅容身上,目光從下往上移,最後看著傅容眼睛道:「我說了,現在你說什麼都不管用。」

  低頭就要親。

  傅容連忙撐住他肩膀,這次不用裝,為著心裡那些沉重的又不能對人說的忐忑不安,眼淚真的落了下來,淚眼婆娑地看他:「王爺,我怕,晚上康王府來報信兒,說是康王妃難產了,直到咱們回來,那邊也沒有好消息。」

  徐晉皺眉:「她難產不難產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傅容自己擦掉眼淚,認真問他:「王爺還記得那晚你去我屋裡找我,說我做噩夢哭了的事嗎?」

  徐晉沉默片刻,「怎麼了?」到底見不得她哭,低頭親了親她淚珠,人也倒在她一側,將她摟到懷裡,方便說話。單提康王妃,他以為她又想找藉口拒絕,可提到那晚關於她姐姐的噩夢,徐晉總覺得她是真有話說。

  他願意聽,傅容便靠到他懷裡,小聲道:「那晚,我其實夢到我姐姐了,夢到她,難產,還,還……我說不出口,反正夢裡我哭了很久,醒來時覺得那夢太不吉利,就沒跟王爺說。今日聽到康王妃難產的消息,再想到姐姐也有身孕,想到那個夢,我就害怕。」

  她眼淚洶湧,徐晉將人抬高了些,親手幫她擦淚:「怕你姐姐也出事?」

  傅容點點頭,看著他眼睛:「怕姐姐,也怕……王爺,我怕生孩子,咱們先不生行嗎?婆母也說我現在年紀小,晚兩年再生更穩妥。」

  她想知道徐晉對此的態度,也想試探試探他下午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徐晉盯著懷里美眸含淚的姑娘,半晌都沒有言語。

  傅容也沒開口,靜靜地等他回答,像他白日說完那番話後等她回答一樣。

  如果他願意幫她解決這個煩惱,她也願意嘗試全心信任他。

  她含淚的眼睛太美太動人,徐晉怕被她騙了,閉上眼睛沉思。

  上輩子傅宛難產而死,他知道傅容是真的忌憚難產二字,但他不確定傅容現在不想生孩子的真正原因,是怕自己難產,還是單純地不想給他生?

  他無意識摩挲她的脊背,「那濃濃希望什麼時候生?總不能因為害怕就不生了。」

  傅容最希望在他躲過那場謀害後生,但時間太久,她怕說出來立即遭到反對,小心斟酌著措辭道:「我不知道,再說生不生也不是咱們能控制的,那些湯藥都有毒,我不想喝……」

  徐晉睜開眼睛,皺眉問:「你是說,希望我暫且別碰你?」

  雖然還在期待他回答,聽他說這種傻話,傅容還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才沒那個意思,我就是突然怕了,想跟王爺商量商量,是王爺讓我有什麼煩惱都跟你說的……算了算了,說了也沒用,咱們睡吧。」

  主動埋到了徐晉懷裡。

  徐晉卻沒那個心思,仔細回想傅容的話。

  歸根結底,她就是因為姐姐的事有了心結,是不是這輩子傅宛平安度過生子那一關,她就不怕了?況且她十五,如母親對她說的,晚點生可能更合適。

  「濃濃,既然你怕,咱們先避著點,等明年你姐姐生完,你安了心,咱們再生。」

  他將人抬了起來,溫柔地看她。

  傅容震驚極了,「王爺願意為了我拖延?」

  徐晉眼裡溫柔淡了兩分,撫摸她臉龐道:「只拖延到明年開春,之後你都得聽我的。」

  隱含威脅。

  他肯好言好語跟她商量,肯為了她的害怕答應拖延,暫且解了她燃眉之急,傅容已經很滿足了,不知道該如何謝他,她主動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徐晉呼吸一變,迅速扯過被子將她裹上:「你別勾我,我怕我忍不住。」

  這次輪到傅容結巴了,「王爺,王爺打算明年開春之前都不碰我?」不能吧,他忍得住?

  她傻乎乎的,徐晉心情大好,親親她嘴唇道:「怎麼可能,明早我就去找人討藥,等他配出既能幫你避孕又不會傷了你身子的藥,我再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傅容聞言,想到了徐晉的安魂香,解毒丸。

  或許,徐晉手底下真有那種奇人?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報答徐晉這份心意。他給了她意料之外的體貼,她也不能冷了他心。

  看著鳳眼裡分明還殘留渴望的男人,傅容又探頭親了他一口:「王爺對我好,我很歡喜。」

  徐晉呼吸一緊,盯著傅容紅潤的嘴唇。

  傅容臉慢慢紅了,閉了眼睛,口渴般舔了舔嘴唇。

  看著那丁香小舌一閃而過,徐晉再也忍不住,扯開她被子撲了上去,「你故意的是不是?」

  傅容扭頭:「王爺在說什麼?我不懂。」

  手卻抱住了他窄腰。

  沒有什麼比這更鼓舞人的,徐晉心裡最後一絲懷疑徹底消除,難以言喻的歡喜化成如火熱情,全都付諸於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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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4 17:20:18 |只看該作者
第118章

  「王爺還不起嗎?」

  聽著外面丫鬟腳步聲再次遠去,傅容終於敢放出一些聲音,聲音嬌啞。

  徐晉含著妻子送給他的果子,搖頭,樂不思蜀。

  他貪得無厭,傅容只能忍著,最後又辛苦了一雙素手。

  「濃濃……」平復過後,徐晉摟著妻子,心滿意足。

  從前都是他哄她求她,昨晚她竟然在他願意拖延時主動給他,足以證明她真的只是怕難產才暫且不想生孩子,而非不喜歡跟他親熱。她有這份心,肯跟他說實話,肯心疼他忍著辛苦而主動邀請,徐晉總算看到了希望,所以他寧可再多等幾天也沒徹底要她,免得真因為這一晚懷上了,她憂心煩惱,他前功盡棄。

  傅容望著徐晉明亮的鳳眼,心裡也頗受觸動。

  她知道徐晉盼著孩子,他自己說過,看他喜歡官哥兒的樣,她也看的出來。但是昨晚,就因為她的那番話,因為她說出關於姐姐的那場噩夢,徐晉就願意等她到明年開春,這樣的好,若說徐晉心裡一點都沒有她,傅容覺得不太可能。

  單是喜歡她的身子,他可以像上輩子那樣對她的。

  或許,從他捨不得她扔掉那串長命縷的事情來看,他心裡其實一直都有她的吧?

  只是他的喜歡不是很深,她若不主動示好,他也不願意對她好,如兩人分開後,他能眼睜睜看著她被人欺負,等她嫁給他主動討好他了,他才願意同樣對她,先是在老太太面前替她撐腰,後又允許她重開如意齋。

  如此看來,是不是她再努力些,徐晉早晚有一天會徹徹底底喜歡上她?

  「再過兩天,王爺就要上朝了,想睡懶覺都不成。」抱著男人的窄腰,傅容仰頭跟他說話,享受清晨難得的寧靜。

  徐晉改成平躺,讓她趴在他身上,撥開她滑落下來的長發道:「是啊,所以這幾天能偷懶的時候自然要好好享受。」十日婚假,轉眼只剩下兩日,後天就要早起了。

  傅容還記得昨晚的話,好奇問他:「王爺說去找人討藥,能配出那種奇藥的人,莫非就是那位送王爺解毒丸的高人?」

  徐晉摩挲她小腰的手頓了頓,很快又繼續愛憐,快得傅容並未察覺,「就是他,他姓葛名川,荊州人,祖上神醫輩出,他若出手,應該能配出來。」

  葛川?

  傅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徐晉見了,奇道:「濃濃怎麼了?」

  傅容震驚怎麼會這麼巧,剛想馬上解釋她跟葛川的關係,開口前心裡突然冒出個念頭,眨眨眼睛問:「如此神醫,王爺是如何拉攏過來的?」

  眼裡帶笑,仔細觀察徐晉的神情。

  她覺得那種猜測太過荒謬,但遇到這種巧合,傅容不受控制想要確認一下。

  徐晉知道傅容懷疑了。

  只是派葛川過去那一日,他就料到了會有今日。

  他神色不變,從容道:「記得前年我去你們家莊子上暗訪嗎?你的話不足為信,你別生氣,當時我又不喜歡你,怎麼能因為你說你父親好就信?後來離開後,我又去了幾個地方打聽,路上忽然聽說有人能起死回生,好奇之下命人將葛川叫了過來。」

  傅容插嘴道:「然後他就被王爺收在身邊了?」

  「怎麼可能?」徐晉笑著捏了捏她腰,眼裡閃過一道得意,「但凡真正有大才之人,都不肯甘心困在一處,我想將葛川收為己用,他拒不答應,揚言要走遍名山大川。我看中他醫術,不肯放人,關了幾日發現他依舊一副寧死不從的樣子,便跟他打賭。我找來一個天生的啞巴讓他治,如果他能治好,我就放他走,他治不好,就得替我效力。到現在他還沒治好,所以……」

  看著他厚顏無恥的笑臉,傅容信了。

  一來葛川確實說過不肯效命權貴,徐晉想要葛川幫他,只能耍無賴,葛川不賭就得一輩子關在王府,賭了,好歹有個盼頭。

  二來,如果她不信,那這種巧合就只有一個解釋,即徐晉跟她一樣也是重生的。但這種猜想雖然解釋了徐晉跟她前兩次的巧遇,卻解釋不了徐晉兩輩子的性格變化。那樣冷冰冰的一個人,徐晉真若重生,絕不會放下.身段來哄她這個他曾經看不起的妾室。

  最重要的是,徐晉沒有理由派葛川去照顧她,派了,現在就不會光明正大地將人擺出來。

  消了懷疑,再看徐晉洋洋自得的笑臉,傅容忍不住嗔道:「王爺仗勢欺人,居然還好意思笑?」

  察覺她信了,徐晉猛地翻身將人壓在下頭,盯著她眼睛道:「本王仗勢欺人,你們又能如何?」

  低頭吻了下去。

  下午徐晉要見葛川,關係到身孕大事,傅容也想聽,徐晉便讓她躲在屏風後。

  「王爺找我何事?」葛川很快便跟隨許嘉走了進來,一身灰色長袍,雖然被困,依舊瀟灑不羈,見到徐晉直接落座,不把徐晉的王爺威嚴看在眼裡。

  徐晉示意許嘉退下,等葛川品茶後才道:「今日請先生過來,是有一事相求。內子年歲太小,我擔心她過早有孕將來受苦太多,所以想推遲一段時日,不知先生能否開副藥方,既能幫內子避孕,又不損害她身子?」

  葛川瞅瞅他,疑道:「此事是王爺獨斷,還是王妃也知情?」

  徐晉笑了笑,「有何區別嗎?」

  葛川哼道:「人命攸關,我怎知王爺是想讓王妃避孕一陣子,還是一輩子?如果王妃不知情,葛某就算有辦法,也不會告知王爺。當日你我打賭立約,我就說過,絕不做有違良心之事,況且我與王妃有過一段緣分,更不可能如此對她。」

  屏風後,傅容情不自禁笑了。

  神醫就是神醫,行事有自己的準則,即便屈身為權貴效命,也不是什麼都做的。

  徐晉則無奈搖頭,朝屏風那邊道:「你出來跟葛先生解釋吧,免得葛先生冤枉我要害你。」

  葛川驚訝地站了起來,眼睛盯著屏風。

  傅容理理衣裳,有些羞澀地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在葛川震驚的目光裡停到徐晉書桌旁,朝葛川盈盈一拜:「先生關懷之恩,小女銘記在心。」

  葛川尷尬地避到一旁,「這,傅……王妃快起,老夫憑良心做事,算不得恩情,王妃言重了。」

  傅容請他落座,慚愧道:「我來王府這麼多時日,竟然不知先生居於府上,先前失禮之處,還請先生包涵。」

  葛川苦笑搖頭,「老夫才疏學淺,受困於人,因此得知王妃乃故人,特意迴避,唉,此事王妃莫再提了,只說今日,剛剛王爺所說……」

  傅容羞愧地低下頭:「是,是我求王爺跟先生開口的,先生若有良方,就請再幫我一回吧。」

  葛川低頭沉吟,半晌才道:「既然王妃王爺都商量好了,我也沒有理由再阻攔,我那裡確實有一個方子,我會盡快配出丹藥交給王爺王妃,只是此藥有違天道,偶爾服用對身體無害,連續服之怕是會傷及王妃貴體,還請王妃慎重,每月最多服用七次。」

  傅容高興極了,連連道謝。

  徐晉卻皺了皺眉,對傅容道:「你先回去吧,我還有話要請教先生。」

  藥的事情商量好了,傅容確實沒有道理繼續留在這邊,再次朝葛川行了一禮,歡喜地走了。

  聽她走遠了,徐晉不悅地看向葛川:「中午問先生,先生怎麼沒提七次之說?」

  葛川摸了摸鬍子,困惑道:「我沒說嗎?我記得我說了啊,哦,也可能是我忘了,不過現在說也不遲,只要王妃按我說的法子,每晚事後服用,不會出事的。好了,王爺若是沒有旁的吩咐,我這就回去配藥,早點交給王爺,王爺滿意,我也高興,難得王爺允我半年自由。」

  徐晉盯著他背影,拳頭越攥越緊,「先生且慢!」

  葛川轉身。

  徐晉抿抿唇,繃著臉道:「我知道先生對我有怨言,只要先生回我一句實話,我再允先生半年自由。」他的病難治,留葛川在王府也沒什麼用,放他出去走走,或許還能找到契機。

  葛川摸著鬍子笑:「王爺是想問七次之說是真是假吧?」

  徐晉默認。

  葛川搖搖頭,頗為無奈地道:「那是實話,王爺不必懷疑我公報私仇,真想報仇,又怎會用這種小事?況且一月七次不少了,王爺切莫因為年少貪歡,忘了養生之道,告辭。」

  言罷低笑離去。

  徐晉氣結。

  回到芙蕖院,見傅容坐在窗前眉開眼笑地逗弄團團,胸口更是發堵。

  他沉著一張臉盯著她,分明不高興了,傅容只覺得莫名其妙,「王爺怎麼了?」

  徐晉不說話。

  他太反常,傅容放下逗弄團團的白玉棒,走到徐晉身邊仔細看他,看出一臉欲.求不滿。傅容心思一轉便明白了,本不想理睬,又怕他一直繃著臉嚇唬人,羞惱嗔道:「王爺,王爺是嫌,次數少嗎?」

  徐晉冷哼:「四五天一次,你覺得夠?」

  傅容紅了臉,閉上眼睛點頭。

  她居然還敢點頭?

  徐晉一把將人拉到懷裡,咬牙切齒道:「既然覺得夠,今晚你別再求我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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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4 17:20:31 |只看該作者
第119章

  康王妃生了個女兒,母女平安。

  消息傳到肅王府,徐晉安撫傅容:「你看,聽著險,其實沒關係,就你膽子小。」

  傅容以為他要後悔避孕的事,忙道:「我就膽子小,王爺不是要後悔吧?」為了那個一月七次,徐晉繃了半天臉了。

  徐晉捏了捏她鼻子。他倒是想後悔,但他知道傅宛生子才是傅容心裡的結。

  他眼含寵溺,傅容放下心來,起身道:「王爺坐著吧,我去找嬤嬤商量洗三禮咱們送什麼,我以前沒操持過這個,都不懂。」

  徐晉點點頭,目送她出屋,他繼續靠在床頭看書。

  傅容領著蘭香去找溫嬤嬤。

  老人家年紀大了,走路不便,正好傅容在屋裡陪徐晉悶了幾天,也想出來透透氣。

  「王妃看那邊!真好看。」蘭香跟在她身後,忽地興奮道。

  傅容順著她手指看了過去,看見一大片芙蓉花,紅黃輝映,粉紫簇擁,燦爛似錦。

  而在那片芙蓉花後,露出一角白牆青瓦。

  正是傅容上輩子在肅王府的住處,芙蓉院。

  故地重遊,傅容忍不住朝那邊走了過去。

  兩扇黑漆木板門中間掛了大鎖,透過門縫往裡看,裡面一片冷清,院子裡雜草叢生,跟記憶裡的情形大不相同。傅容看向西邊牆角,清清楚楚記得,她搬進來後在那裡立了鞦韆架,閒來無事每日都要坐上去晃晃,偶爾也會盼望徐晉會突然過來,像書裡寫的那樣,隔牆偷聽。

  但徐晉從來沒有在白日裡來過。

  回想徐晉兩輩子的態度,簡直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傅容又看了兩眼,轉身走了。

  溫嬤嬤正在看小丫鬟們曬被子,瞧見傅容主僕,立即從籐椅上坐了起來,笑道:「人老了,恨不得天天都躺著待著,讓王妃見笑了,快到屋裡坐。」

  後半晌的秋日,陽光溫暖柔和,傅容瞅瞅老人家放在桂樹旁的籐椅,羨慕道:「還是嬤嬤會享受,看得我也想陪您一起曬日頭了。屋裡悶,咱們就在外面坐坐吧。」

  溫嬤嬤便笑著吩咐小丫鬟再搬一張籐椅過來,端茶倒水。

  閒聊了幾句,得知傅容來意,溫嬤嬤笑道:「這個好說,王爺開府後各種紅白喜事都經歷過,往誰家送什麼禮都有定數。我讓人把前幾年送往東宮的禮單拿過來,略加削減幾樣就行了。」

  這個傅容知曉,太子妃之前生過子嗣,洗三滿月肅王府肯定隨了禮。

  溫嬤嬤見她懂,就沒有多做解釋,等禮單送了過來,她交給傅容過目,再一樣樣指點。

  幾年前的紙張,看著有些舊了,傅容仔細看過,心中有了數,「就按嬤嬤說的準備吧。」

  商量好了,傅容又領著蘭香往回走。

  徐晉還在看書,見她進來,他放下書卷,示意傅容坐到身邊。

  傅容正好有說想問他呢,輕步走過去,歪坐在徐晉對面:「王爺,剛剛我看見一片芙蓉花,開得真好,是王爺命人種的嗎?」

  偌大的王府就那一片遍種芙蓉花,徐晉馬上明白傅容說的是何處了,想了想,搖頭道:「不是,府裡原來就有,賜給我之後,我看那花開得好,讓人留了下來。怎麼,你喜歡芙蓉花?」

  傅容歪頭看他。

  既然徐晉覺得那片芙蓉花好,上輩子安排她住在那邊,莫非也是經了心的?

  「不是特別喜歡,不過剛剛瞧著挺好看的。」傅容笑著答。

  徐晉將人抱到懷裡,捧著她手把玩:「那你喜歡什麼花,我命人在院子裡多種點。」

  傅容扭頭看他:「我什麼花都不算特別喜歡,院子都是交給梅香打點的,但我喜歡晃鞦韆,王爺幫我弄個好看點的?」

  鞦韆啊……

  徐晉也想到了上輩子。

  那會兒她在王府住了半年多,安分了,不再試圖吸引他注意,然後或許是閒著無趣,派人問溫嬤嬤能不能打個鞦韆給她。溫嬤嬤特意過來跟他說,一點小事,他沒放在心上,隨口允了。

  瞧著小姑娘水潤潤的眸子,徐晉親了她一口:「一會兒吩咐下去,明天就給你裝到院子裡來。」

  傅容滿意地笑。

  晚飯後徐晉去了前院一趟,得知葛川還沒找到那本記有避孕良方的古籍,失望而歸。

  次日上午,下人們就把大紅漆的鞦韆架子搬過來了,安在了後院。

  「王爺玩過鞦韆嗎?」打發走下人,傅容坐到鞦韆上,一邊輕輕晃悠,一邊歪頭問立在旁邊的俊美男人。鞦韆搭在西邊,兩人都迎著陽光,徐晉一身絳紅色的長袍,不經意般就散發出皇家威嚴,跟鞦韆架子看著十分不搭。

  徐晉也在看傅容,看她孩子般一身粉裙坐在那兒,長裙下繡花鞋尖兒輕輕一點,人就跟著晃了起來,耳上紅瑪瑙耳墜來回搖曳,襯得她膚白如玉。

  「你覺得我會玩這個?」他嗤笑,伸出手抓住繩子,看傅容不得不停住,還朝他這邊歪了過來。

  「王爺要不要試試?」傅容順勢站到地上,笑著往鞦韆上拽徐晉,「今日是王爺最後一天享清閒了,王爺就破次例吧,興許你也喜歡呢。」

  徐晉看過她坐在上面的傻樣,自然不肯叫傅容看他犯傻,不過……

  他坐上去的時候,順勢將傅容拉到懷裡,「要玩一起玩。」

  這可不是床上,晃晃悠悠地很不穩當,傅容急著要下去,徐晉也覺得姿勢不妥,暫且穩住身形,將已經站起來的妻子重新抓了過來,讓她面朝他而坐:「腿抬起來伸到我後面。」

  那樣羞人的姿勢,傅容不肯,試圖從他腿上起來,「王爺放我下去,被她們瞧見怎麼辦?」

  「人都躲了,誰來瞧你?」她不聽話,徐晉陡然離開鞦韆,像抱孩子一樣將傅容高高抬起,一手抱她腰一手托她左邊大腿。這樣的動作,傅容尖叫一聲,本能地環住男人脖子,徐晉趁機鬆開她腰去托她右腿,「抱穩了,掉下去別怪我。」

  「你放我下去!」傅容瞅瞅地面,羞惱地道,實在是這個姿勢印象太深刻了,徐晉曾經就這樣抱著她在屋裡走過,雖然現在兩人都穿著衣服,可大白天的,傅容還是忍不住臉熱。

  徐晉笑笑,退回鞦韆那裡坐下,傅容雙腿自然伸到了他後頭,面對面跟他貼著。

  徐晉用下巴蹭了蹭埋在他懷裡不願抬頭的姑娘。腳下學她那樣,退後幾步再抬起,鞦韆就小幅度晃動起來,傅容大急,手抱緊他脖子,雙腿也不由盤住他腰,生怕自己掉下去。

  「現在不怕被人瞧見了?」徐晉低低地笑,開始享受這滋味兒,鞦韆起起落落,又是這樣的親密,兩人免不得會有些磨蹭,都不用他主動使壞。

  傅容察覺到了徐晉的變化。

  她開始後悔引他玩這個了。

  「王爺……」

  「濃濃以前這樣玩過嗎?」徐晉突然頓住,手鬆開繩子,一手抱她,一手抬她下巴。

  傅容惱道:「除了王爺,誰會想到這種玩法?我們姐妹都是輪著推著玩的。」

  她隨口就答,根本沒有想過徐晉的話可能別有深意,徐晉看著她羞紅的臉,忽然很是篤定,她絕沒有同徐晏這樣鬧過。

  「濃濃,這是我第一次坐鞦韆。」徐晉親了親她嘴唇,凝視她道:「以後也只跟你一起坐。」

  他神色專注,好像跟她一起玩鞦韆是多麼有意義的事,傅容有些納悶,剛要問,男人摟緊她親了起來。她想往上抬,他用力壓著她腰往下按,似是要逼她吞了他……

  下午徐晉又去葛川那邊問藥了。

  回來時臉色無比難看。

  傅容一看就明白了,葛川還沒配出藥來呢。

  其實她想提醒徐晉只要別弄在裡面就行了,不過憶起他在帷帳裡的本事,既然他自己想不到,傅容便沒開口,樂不得多清閒兩日,而且她真提醒了,好像她多盼著那事一樣,徐晉不定如何打趣她,要怪就怪他自己笨好了。

  難得的是,今晚徐晉竟然沒有鬧她。

  傅容竊竊地鬆了口氣。

  徐晉又好氣又好笑,真折騰起來,她也很喜歡不是嗎?怎麼現在擺出一副得償所願的樣兒?

  口是心非。

  次日天還沒亮,徐晉就醒了。

  傅容這輩子還沒服侍過他起早,因為兩人幾乎都是一起起來的,但她上輩子做慣了這種事,因此徐晉一起身,傅容便習慣地睜開眼睛,強打精神道:「我幫王爺更衣吧。」

  他不喜歡丫鬟伺候,她身為妻子自然該服侍他,家裡父親早朝,母親也都起來的。

  該撒嬌的時候撒嬌,該體貼的時候也要體貼。

  徐晉卻不用她如此體貼,「你繼續睡,我不用人伺候。」上輩子叫她服侍,一是看不慣他起早貪黑她卻窩在被窩裡睡得香甜,二是她強撐著眼皮服侍他的樣子率真有趣,如今她肯以真性情跟他相處,他自然不用再貪早起這一點兒。

  再說,她早上睡得好了,晚上才有精神。

  傅容困得很,聽男人柔聲細語,她沒再堅持,往被窩裡縮了縮。

  徐晉在一旁看著,想到昨天葛川說的話,只盼眼下不是天亮,而是天黑。

  傅容對男人的心思一無所知,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悠哉享用早飯時,傅容問梅香:「給康王府的禮都裝上馬車了嗎?」

  梅香道:「都好了,我陪溫嬤嬤一起檢查過的。」

  傅容點點頭,看看身邊幾個丫鬟,「今日蘭香許靈隨我過去吧。」

  除了這肅王府,別的幾家王府,哪她都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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