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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方蝶心]高抬櫃手(潘芭杜家具收購會社7)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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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1 02:50:05
第九章

    「妳不能去上班。」楊東跳腳的追著項蓓心跑。

  「我要去--」她用沙啞的聲音,使出全身力氣的吼了回去。

  「不行,待會我們問少爺,他一定不會準的。」

  楊惟剛好打開房門,「阿東,你在嚷什麼事情不會準?」

  「項蓓心在發高燒,可是她還要去上班。」

  快步的走向她,他伸手覆在她額上,一臉嚴峻。

  「她根本沒聲音了,還要教訓我。」楊東不服氣的補充。

  「我沒事。」盡管提高音頻說話,還是極度難聽的鴨子聲,這讓她很懊惱。

  「阿東,如果她堅持,現在馬上打包送她去住院。」

  楊東挑釁的朝她扮了鬼臉,彷佛在說,妳看吧。

  項蓓心急得猛跳腳,「不行,今天的會議很重要,關係到我們未來重新掛牌上市,而且我們還得……」

  楊惟抬手制止,「這些我都會處理,現在妳如果不回房躺著休息,就得馬上到醫院去。」他擺出難得一見的威嚴。

  「可是我已經吃了退燒藥了。」她怎麼可能放心?事情那麼多又那麼重要。

  「妳要這樣繼續跟我爭執下去,還是讓我放心的去公司上班?」

  「可是這……」她掙扎的皺起眉。

  該死,怎麼會在這種時間病了?真氣人,如果她不能工作,楊惟勢必得獨撐大局,她不放心啊!

  「好了,家裏的事情由我楊東作主,今天妳給我在家休息,我送少爺上班去,然後回來的時候會把秦醫師帶來幫妳檢查檢查。」

  「秦醫師?」虛弱的她思緒轉不過來。

  「喔,那是楊家的家庭醫師,和惟少爺情同父子,醫術保證一流。」

  煩死了,「別說了,再說我要昏了……」她邊說,身子竟也邊要往後倒去。

  「蓓心!」楊惟以驚人的速度抱起她,往她房裏衝去。

  她幾度掙扎著要起身。

  「如果妳希望我像昨天晚上那樣吻妳,妳可以繼續堅持去上班,要不然,在我今天下班回來以前,妳都不許給我下床,所有的事情阿東會安排妥當,妳只有配合的選擇。」

  聞言,項蓓心果然沒再堅持己見,乖乖的躲進被窩。

  要命,她就是昨晚花太多心力思考他們的關係,才會休息不足的大病一場。

  撂下狠話後,見她沒再抗爭,楊惟這才半懸著心出門,因為他知道唯一能讓她放心休養的方法,就是每一件事情都能順遂,而這就是他今天的責任。



  潘芭杜裏難得的團圓,單璽歡天喜地的圍著湯鎮權打轉。

  「爹地,你消失好久,我都快要忘了你長什麼模樣了。」她極盡所能的撒嬌。

  「然後呢?」這麼誇張的說法,讓他聽得啼笑皆非。

  「然後就覺得自己很可憐啊!每天都躲在被窩裏哭,想說爹地是不是忘了我啦!」鬼靈精怪的小臉上滿是戲劇的表演。

  「躲被窩?」湯鎮權挑起一道眉,「怎麼我聽妳媽咪說,妳最近老是在三更半夜躲在被窩裏吃餅幹,像只老鼠似的,喀滋喀滋……」

  「啥?媽咪幹麼告訴你這種事情?」戲碼被揭穿,深覺面子掛不住的單璽委屈的別過臉望著母親。

  「別看我,不知道誰強烈抗議說,如果不跟爹地提起妳,妳就會被遺忘,是妳自己要我多說說妳的近況的,所以後果自負。」單可薇嘴邊噙著抹揶揄的笑,把責任推得一乾二凈。

  「可是我每天發生那麼多事,為什麼妳卻只說這種可笑的事情?」單璽狠狠跺腳。

  「就因為可笑我才記得住啊!」單可薇朝著女兒氣呼呼的小臉擰了一把。

  「喔--」她氣得小嘴直嘀咕。

  這對母女就是這樣,平常一搭一唱的所向披靡,看到湯鎮權就互相爭寵,真叫人頭疼。

  「兩位,我們還要不要吃晚餐?」湯鎮權一手牽起單可薇,一手拉住單璽。

  「當然要--」單璽強力的聲明。

  「那就別再跟媽咪鬥嘴了。」

  「是她啦!」她噘高嘴。

  單可薇聳聳肩,一副不想管事的模樣。

  湯鎮權只好彎下腰去抱起女兒,「好了寶貝,別嘔氣了。」

  「可以啊!那今晚爹地要陪我說床邊故事。」她趁機勒索。

  「這……」他為難的看了單可薇一眼,「可是爹地的辦公桌上還有小山似的工作還沒完成呢!」

  「交給馬特叔叔啊!有馬特叔叔在,壞人都會乖乖,所以爹地今天放假。」

  湯鎮權老覺得不對,單璽全力演出,可薇卻像個沒事人閃到一旁,這母女倆怎麼好像有陰謀似的。

  忽地,腰際的手機響了。「喂,湯鎮權。」

  「權,我是馬特,一個多小時前,威廉斯堡路上發生一樁車禍,前座駕駛當場死亡,後座傷者目前被緊急送往醫院,不過情況不大好。」

  湯鎮權覺得奇怪,「車禍?這不是由州警出面處理嗎?」

  「原本是,但是現在得由我們來接手了。」

  「怎麼說?」

  「車子被衝撞後,駕駛是被近距離開槍射殺,車上有找到數個彈孔,目前拾獲的彈頭已經送交檢驗,州警請求協助,調查局暴力罪犯逮捕計劃小組希望我們查清楚。」

  「車上兩人的身分查出來了嗎?」

  「後座傷者是楊氏科技的董事長楊惟,至於前座駕駛是他的管家司機楊東。」

  「楊氏科技?」他低喃,「馬特,你現在在哪裏?我馬上出發跟你會合。」

  「我還在現場,一進入威廉斯堡路約莫十五公裏處。」

  看他結束通話,單可薇問:「發生什麼事了?我聽到你說楊氏科技。」

  「嗯,楊氏科技董事長的座車疑似遭到攻擊,目前已經被送往醫院。怎麼,妳認識他?」

  「是惟叔叔,他曾經在潘芭杜工作過。」單璽仰高頭搶話。

  「楊惟怎麼樣?傷勢很嚴重嗎?」單可薇很擔心。

  「目前不清楚,我先去現場了解情形。可薇,我們保持連絡。」

  「你自己也要小心。」她緊緊的抱住他。

  「嗯。」

  飯還來不及吃,湯鎮權又匆匆離開,留下母女倆對著眷戀的背影望而興嘆。

  「媽咪,不是說這樣就可以把爹地留下來嗎?怎麼又失敗?」

  「妳沒聽說過嗎?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誰叫妳爹地是鼎鼎大名的湯警官。」

  「咳,果然是人怕出名豬怕肥。」

  她睨了女兒一眼,「這話又是誰教妳的?」

  「派翠西亞。」

  「以後不準妳跟她講電話,走吧!這頓飯還是我們母女自己吃。」

  這廂,聞訊趕來的項蓓心幾乎要崩潰,怎麼會在這種時候發生意外?一切都是那麼順利,不管是資金籌措、股份收購,甚至是和其他董事的合作計劃,未來重新掛牌上市等等,都是處在極度順利的進度下。

  等等,那其他董事……一股灰黑色的陰霾緊緊籠罩她的思緒。

  她不敢相信,早上他們還有過對話,楊東還熱心的把秦醫師帶到公寓為她出診,怎麼一天不到的時間,楊東死了,楊惟卻在病床上做著生死拉鋸戰?

  來到病榻前,她強忍的淚再也囚禁不了的潰堤,撲簌簌的像場驟雨。

  剛離開手術室的楊惟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他抿著嘴巴說不出痛苦,然而糾結的眉頭卻還是洩漏了他的情緒。

  她緊緊的握著他的手,試圖讓那曾經溫暖的手掌再次暖和起來。

  「阿東的傷勢怎麼樣了?」他閉著眼睛虛弱的問。

  驀然,一絲哽咽脫口而出,她只有拚命的搖頭,她說不出來,她說不出事情的真相,她知道宅心仁厚的楊惟聽到後會有多難過。

  沒有聽見她的回答,他再度閉上了嘴巴,在心裏深深的嘆息,回握她的手勁那麼強,傳遞的是他的痛。

  又在一夕之間,他再次嘗到最不堪的人世變化,楊惟啊楊惟,你到底是怎麼得罪了老天爺,是以招來這些懲罰?


  「項助理,龍德的人到了。」下班前,總機傳來消息。

  「讓他們上來。」項蓓心盡管聲音疲憊,仍得強打起精神。

  醫師說楊惟的傷勢嚴重,得在醫院住上一陣子,然而剛起步的楊氏科技卻不能一日無首,她只好一肩扛起所有責任,坐鎮在董事長辦公室。

  偏偏近日龍德三番兩次主動接洽,她擔心龍德是對楊氏科技虎視眈眈,為了厘清龍德的意圖,是以她接受了今天的會面。

  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來。」項蓓心抬起頭,未料,卻讓面前的臉孔挑起了驚訝神色。

  「蓓心,好久不見。」王志弘躊躇滿志的走來。

  「你就是龍德的代表?」她不可置信。

  「沒錯,我是龍德董事長的新任特別助理,今天由我來拜會楊氏科技的楊董事長。」

  「楊董事長目前正在休養中,所有事宜由我統籌代理。」

  「休養中?」王志弘尾音略帶嘲諷,「咳,那真是要命,竟然在凱爾董事會即將召開的時候發生意外,我聽說這次車禍帶給他很大的傷害,不曉得楊董事長目前狀況如何?」探問的口吻不見真誠。

  「一切安好,王特助今天來不會只是跟我討論我們董事長的情況吧?」項蓓心豎起防備,冷冷一應。

  昔日的戀人今日相見變成這種局面,她總覺得很可笑。

  「當然不是,我是代表龍德董事長來洽談商務的。」

  「時間寶貴,請坐。」項蓓心往旁邊的沙發一指。

  「我知道楊氏科技積極的想重回凱爾的董事會,但是,我建議你們放手。」

  「為什麼?」

  「因為凱爾董事會的龍頭寶座非龍德莫屬,目前我們手上有最多的持股,有最充裕的資金,還有最健全的企業體係為後盾,不像楊氏科技每一步都走得艱險,與其白費力氣跟我們競爭,倒不如及早放棄讓出股份,我們願意以最優渥的價格收購持股。」

  「會有多優渥?」

  「高於市價兩成。」

  「兩成?」項蓓心差點失笑,「王特助,如果只是高於兩成,我不懂我為什麼要放棄?」

  「別小看這兩成,楊氏科技岌岌可危,盡管只是一點蠅頭小利,都對你們的營運狀況產生莫大的影響,你們嚴重缺乏資金。」

  「你也太小看楊氏科技了。」

  「蓓心,這種時候逞強不是好事,識時務者為俊傑。」

  「在事情未成定局前就蓋棺論定,好像言之過早了,王特助。」

  「我仍然誠心的希望妳能仔細考慮,要不然蠻著來,只怕楊氏科技也不會是龍德的對手,現在楊董事長傷勢嚴重,楊氏科技重新掛牌上市的計劃在即,妳怎麼還有餘力來爭取董事席次?」

  「誰告訴你董事長傷勢嚴重?」

  「在商場上,這已經不是新聞了,聽說楊董事長還有癱瘓之虞,萬一這消息傳出去,我想楊氏科技……」

  「胡說!董事長只是暫時休養,等待傷勢恢復穩定,他隨時都會重掌大權。」

  「總之,我只是代表我的老板把意思帶到,現在撇開公事,我們以朋友的身分來談我們的私事。」

  「我不懂我們還有什麼可談的?」不是已經分手了嗎?項蓓心覺得可笑。

  「蓓心,如果妳現在願意辭掉楊氏科技的工作,我還是會很樂意接受妳回到我身邊,我們的婚禮一樣可以舉行,而且我還會幫妳在龍德安排一份工作。」

  她久久不吭聲,端詳起面前的男人好半晌,「志弘,為什麼你會突然想要到龍德上班?」她比較好奇他的動機。

  「因為這是一個好機會,而且,我的選擇也可以讓妳認清事實,夢想歸夢想,實際還是要緊的。」

  「讓我認清事實?所以你今天的出現是針對我,還是針對楊氏科技?」

  「我針對楊惟。」他不滿的說。

  「為什麼?」

  「我要讓他知道時勢比人強。蓓心,如果妳繼續留在楊惟身邊工作,下場只會萬劫不復,妳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麼是妳最好的選擇。」

  「我當然知道。」

  「那我等妳好消息。」離去前,王志弘總算綻放一絲笑容。

  她喚住他離去的腳步,「志弘,不會有你以為的好消息,因為,我還是會留在楊氏科技。」

  他愀然變色,「盡管將來與我為敵?」

  「這就是商場。」她把話說得很明白。

  他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妳會後悔的,我等著那天。」

  王志弘離開後,項蓓心感覺內心漫起了深沉的失落,不論是對玉志弘的冥頑霸道,還是楊惟的逆境重重,甚或是自己的迷惘與心疼,這些情緒幾乎要吞噬了她勇往直前的動力。

  前往醫院的路程上,項蓓心閉上眼睛,沉澱心中那最深沉的情緒。

  不撐下去是不行的,事到如今,早沒了回頭的路。

  推開病房門的前一秒,她讓自己擠出一抹精神的笑容。

  「Boss,我下班嘍!你今天怎麼樣?」她雀躍的來到他身旁。

  身上醫藥管線纏繞,楊惟靜默的望著她,就這麼凝望著,臉上的傷口已經退腫結痂,然而他的思緒卻彷佛沒有抓回似的縹緲。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她坐在床沿,擔心的伸手覆上他清瘦的臉龐。

  他依然沒有說話,唯獨伸出手指,緊緊的抓緊她。

  「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轉的,今天公司一切順利,所有的事情都在進度中,你也在慢慢恢復了,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轉的。」

  他只是握緊手中的她,不願放手……

  深夜,項蓓心疲憊得伏在床邊沉沉睡去,楊惟才松開手指撫過她散在臉龐的發。

  「為了妳,為了楊東,不管多心狠手辣,我都會去做,一定都會……」

 
  「什麼!好端端的人怎麼可能會從醫院消失?他行動不便能去哪裏?」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項蓓心整顆心處在一種極度慌張的恐懼中。

  顫不得待會就要召開內部高層會議,「我馬上過去。」她轉身交代,「待會的會議取消,擇日舉行。」

  沒敢耽擱一秒鐘,項蓓心獨自匆忙的趕往醫院,心裏不斷的禱告祈求,「你一定要安全,一定要安安全全的,絕不能再發生意外……」

  她的雙手不住的發抖,心一急,隱忍多日的壓力逼出了無助的眼淚,她哭得抽抽噎噎的傷心不止。

  而消失兩個小時的楊惟出現在楊東的喪禮上,他低調靜默的在一定的距離外看著,扯掉點滴貼有膠帶的雙手緊緊交握,目光牢牢的定著前方,這是一場冷清的喪禮,楊東就這麼孤單的走了。

  「阿東,我不會讓你死不瞑目的,一定要揪出幕後操控的人來告慰你,至於楊伯,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喪禮終末,楊惟奮力推著輪椅緩緩轉過身去,低調得彷佛從未來過。

  「這個時候你不該跑出來的,至少在嫌犯尚未逮捕前。」湯鎮權阻擋在他的輪椅前。

  「我來送楊東,沒想到還是讓你找到了。」他苦笑。

  湯鎮權可以體會他的難過,接過手,推著他與留在車上等候的馬特碰面,兩人合力將他送上車子。

  「麻煩你們送我回公寓吧!我不想回醫院。」

  湯鎮權沒有拒絕,直接把車子駛向公寓。

  一路上,楊惟主動和他們討論起案情,理智得恍若只是在閒話家常。

  「你有聯想起任何人嗎?」

  「沒有,當時外頭下著雨,我在行進中的車子裏看一份關於凱爾各股東的持股比率文件,一輛車子突然失控撞上來,我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隨即響起幾聲槍響,我聽到阿東痛苦的求救聲音,可我當下頭痛得昏了過去,誰也沒看見。」他這幾天總是反復的回憶著出事的那一天,每想一次,心就痛一次。

  「現場找到的子彈很特別,是KTW金屬孔子彈。」馬特說。

  「KTW金屬孔子彈?」楊惟不懂。

  「那些子彈是鐵氟龍做的,周圍有一圈防水用的紅色亮漆,這種鋼孔子彈在維吉尼亞州是違禁品,殺傷力極大,即便是雨天也不影響它的威力。」

  「最近公司內部忙著重新掛牌上市,也在進行重回凱爾董事會的部署,除了這些事情容易引起旁人不滿外,我想不出有什麼會與人結怨。」

  「裁員呢?」

  「我不知道。」一般離職員工如果只是因為裁員而挾怨報復,為什麼需要這麼大火力的武器?楊惟認為是有心人士想阻撓他重回董事會比較有可能。

  「馬特,現在那些KTW的子彈就是我們的線索,或許依據子彈來追查,可以掌握到可疑份子。」

  「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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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1 02:50:32
第十章

     知道楊惟已經安然回到家中,項蓓心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暫時放下,沒有絲毫的喘息,她旋即又馬下停蹄的從醫院趕回住處。

  她十萬火急的進到房子裏,只見楊惟沉潛的坐在客廳正中央,眼睛眨也下眨的望著她,腿上還擱著她的珠寶盒--那只藏有銅鑰匙的珠寶盒。

  「你……」他怎麼會發現這個珠寶盒的?

  未等她問出口,他就捻起鑰匙,陰惻的挑起嘴角,「原來就是妳,黃花梨櫃的主人。」

  她跨了幾步上前,「你怎麼會知道?你擅自進了我的房間?」伸手就要搶過鑰匙。

  他突然一個收手,把鑰匙攢在手心裏,擺明不願意還給她。

  「還給我,這是我的鑰匙。」

  「我該想到的。」他自嘲的說:「妳沒想要拿回黃花梨櫃嗎?」

  「當然想,我當然想--」她激動的說。

  楊惟操控輪椅轉了一個方向,徑自往陽臺靠去,然後看著鑰匙,回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

  「Jessica--那時候我十歲了,妳呢?」他問著她。

  「我、我六歲。」她讓他莫名的態度搞得方寸大亂,注意力都被在他手裏的鑰匙吸引住。

  「嗯,六歲,差不多。」他沉吟須臾,「我記得那是經商失敗的富豪人家,家裏有好多好多的珍奇物品,在債權銀行的陪同下,爺爺帶著我到那個漂亮的房子拿走我們在拍賣會上買到的拍賣物。那時,妳蹲在門口哭,哭著不要讓人把黃花梨櫃搬走。對了,當時妳怎麼說的?」他瞟了她一眼。

  如果不是爸爸一念之仁讓對手有機可趁,反落得經商失敗,她會是家財萬貫的富家千金,媽媽的遺物也不會被拍賣,爸爸後來也不至於出賣勞力弄壞了身體,只為了全力栽培她。

  「那是媽媽的遺物,是媽媽要送給我的嫁粧,誰也不許拿走。」項蓓心聲音低低弱弱的,彷佛回到那一天委屈的自己。

  時間彷佛拉回了當年,「嗯,我想起來了,妳哭得很傷心,懇求我把黃花梨櫃還給妳。」

  「可是,你說那已經是被你們買走的東西,是屬於你們家的。」她的眼眶噙淚。

  「所以妳撲著我死命的打,哭說櫃子裏頭有媽媽給的禮物,說我搶走了妳的嫁粧,毫不手軟的發狂地打,直到大人們把我們拉開,我已經滿臉傷痕累累。」他自嘲的笑了笑。

  「當時,我以為我會被你狠狠的揍一頓,可一臉傷的你反而給了我這把銅鑰匙,要我長大後拿著銅鑰匙跟你要回黃花梨櫃,我沒忘記,還告訴自己一定要拿回黃花梨櫃,要是少了黃花梨櫃這件嫁粧,我絕不披上婚紗。」她跨近楊惟兩步,「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楊惟遲遲沒有回答,許久,他才轉過輪椅,臉上的表情是算計的,「Jessica--我想,我改變主意了。」

  她的表情迷惘,「你這是什麼意思?」

  「妳和王志弘已經分手,暫時是不需要這件嫁粧了。」

  她不安的說:「可那是母親唯一留給我的東西,所賦予的意義大過一切。」

  他該懂的,他素來是個仁厚的人,情感的意義他不是比誰都感受深刻嗎?怎麼會這樣問她呢?

  「但是,對我一個癱瘓的人來說,這卻是我的籌碼,黃花梨櫃我不想就這麼還給妳了。」炯炯目光閃耀的不是質樸的純良,而是私心的勝利。

  「為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行,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我定要拿回來,我們說好的,不是嗎?」項蓓心錯愕不已。

  「那只是童年的說詞,口說無憑,妳在社會也有段歷練了,這個道理妳應該比誰都懂的。」他冷漠的說。

  「請你還給我,你想要什麼條件?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答應你,請你把黃花梨櫃還給我!」她慌亂的說。

  她萬萬沒有想到楊惟會改變主意,這是她怎麼也料想不到的。

  「妳確定?妳願意為黃花梨櫃答應我所有要求?」

  「只要是我能力所及。」她點點頭,不顧一切的保證。

  「那好,我要妳嫁給我,永遠留在我這個癱瘓者的身邊。」楊惟森冷的眼神緊盯著她蒼白的臉。

  「你要我嫁給你?」項蓓心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頹然的低下頭去,茫然的望著自己,又望向他。

  「對,只要妳嫁給我,答應留在我身邊,黃花梨櫃就是妳的。」他以迫人的口吻道。

  「如果不呢?」

  「妳該知道上頭的銅鎖已經換過,新鑰匙只有我有,妳不答應,那麼黃花梨櫃就永遠不會有打開的一天,妳也就別想知道妳母親在裏頭留了什麼東西給妳。」

  她撲上前去揪住他的衣襟,「楊惟,你好過分!」她不敢相信,他竟然會這麼對她,那是威脅!

  「這是妳教我的,為達目的心狠手辣,況且我一點也不心狠,我只是握住了妳的弱點,這是我的籌碼,而這些也還是妳教我的。」

  「你……」她啞口無言。

  「我給妳一個晚上考慮,希望明天一早我聽到的,會是一個雙贏的好答案。」楊惟沒有再看她一眼,稍嫌吃力的推動輪椅,緩緩的回到房間。

  他走後,項蓓心像是全身失了氣力般的癱坐在地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

  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翌日,項蓓心簡直是逃著離開家的,因為害怕看見轉了心思的楊惟會咄咄逼人的要她從嘴裏吐出答復,在她這麼迷惘的時候。

  是以,她寧可到公司面對堆積成山的文件,也不願意再這種情況下面對他的改變,那讓她覺得陌生、害怕。

  楊惟躺在床上聽著她的一舉一動,直到傳來大門的關闔,他才慢條斯理的從床上正坐起身,笑容中帶著一抹森冷的詭異,旋即推開輪椅,一腳踏下。

  手裏拿著從項蓓心手中奪來的銅鑰匙,轉而走向書房,從他帶來的私人所有物裏翻找出一只外表和一般書背等同的不起眼的木盒子。

  他拂去上頭的灰塵,鑰匙插入洞孔反手一扭,嘆的一聲,木盒子霎時開啟,裏頭放了幾份泛黃的文件,和一張便條紙。

  他認得出便條紙上是爺爺的宇跡,他挑了起來,上頭這麼寫著--

  商業行為是一種紳士活動,就跟救援工作一樣,是良心事業,然而,這只是理想,現實裏,這些都是狗屁!唯有不擇手段的壯大,才有理想。

  這幾句話像是當頭棒喝的打在楊惟腦門上,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唯有不擇手段的壯大,才有理想。」困惑的他登時了然於胸,而後折迭紙條放入胸前的口袋。

  接著,他拿起泛黃的文件逐一核對檢視,終於他點點頭,抓起手機撥了一組號碼,用低沉的語調說:「楊伯,是我,我已經找到你說的文件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我不會讓阿東白白犧牲的。」

  掛上電話,楊惟拿著東西轉而回房迅速梳洗。這一次,他絕對要讓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包括……項蓓心。

  這廂,楊氏科技董事長辦公室,項蓓心正滿面愁容,不知如何是好,為了重回凱爾董事會,他們幾乎投入大半的資金,然而面對龍德的誓在必得,方方站穩腳步的楊氏科技卻顯得孱弱不堪。

  持股狀況不如預期,而且聽到楊惟雙腿癱瘓的消息後,重新掛牌的股價也一直處在低迷狀況,原先同意合作的董事們開始三心二意,這對要想重回凱爾,並取得絕對優勢的楊氏科技來說,就像是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有可能炸得自己粉身碎骨。

  桌上的電話閃著紅燈,她按下通話鍵,「請說。」

  「項小姐,楊氏今天股價又跌了。」

  她覺得心裏好像被打了一記悶棍,「那麼凱爾的股價目前如何?」

  「一開盤開低走低,可是前五分鐘開始異常飆漲,目前股價居高不下,我們要想大量收購是不可能的。」

  不妙,面對星期五的期限,現在的情況對楊氏科技一點優勢都沒有。

  「項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項蓓心一時也無法判斷,糾緊眉頭,胃隱隱作痛。

  就在此時,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她不悅的抬起頭,卻發現是楊惟坐著輪椅出現。

  「你……」驚訝的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項小姐、項小姐?」電話那端不只一次的喊她回神。

  「你持續注意交易市場,我待會跟你聯係。」掛上電話,她起身走向楊惟,接手將他推進辦公室裏,「你怎麼來了?」握著輪椅的手心微微冒汗。

  「我來聽妳的答復,考慮一晚,應該夠了。」他別過臉,迎上她的雙眼。

  「我……如果我答應,你就會把黃花梨櫃還給我?」

  「對,櫃子對我而言沒有那麼大的意義,用它來交換妳,我很劃算。」

  「為什麼?」兩人結為夫妻總要是在有愛的基礎上,他是因為這樣嗎?「你只是因為害怕我的離去,或者,你是心裏真的喜歡我的?」她心存冀盼的問。

  「妳問題太多了,只要告訴我妳答應或者不答應就好。」

  她坐在沙發上,久久不發一語,楊惟也很有耐心,就這麼沉著的等著她。

  許久,項蓓心抬起頭,「好,我答應你。」

  「下班後,我約了律師,即刻辦理手續。」

  當下,兩人各懷心思的松了口氣,他以為她會拒絕,她以為自己說不出口,然而話一說出,所有的緊繃瞬間消退。

  凝望著她的眼睛,他伸出手,緊緊的握住她,強勁的力道彷佛在說,他是斷然不會松手放開她的。

  半晌,他收拾所有心思,冷靜的問:「目前公司狀況如何?」

  頃蓓心抓回散亂的心情,「情況對我們來說不是很有利。」

  「怎麼說?」在她的協助下,他靠近久違多日的辦公桌。

  「龍德想要逼我們退讓,現在手中持股下如預期,原本允諾要幫忙我們的董事也開始三心二意,這樣下去,在星期五的期限內,我們很難取得有利的位置跟龍德一較高下,想要拿回凱爾,只怕是困難重重。」

  「把我們手中所有的凱爾股份全部拋售。」楊惟當機立斷的做出驚人之舉。

  「為什麼?這是我們投入大筆資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持股比啊!」

  「凱爾股價現在走高,如果現在全部脫手拋售,其實是對我們有利,可以趁機打平我們原先投注的資金,如果等到股價下跌,我們非但不能拿回原有的資金,可能還會因此被拖垮。」

  「可是……」這跟原本的計劃不同,項蓓心揣測不透他的想法。

  「快,馬上,晚了就來不及了。」他強硬的說。

  晚了?不敵楊惟的強勢,她心一沉,拿起電話交代下去,「馬上把凱爾的持股全部拋售。」

  盡管傷口上的紗布還沒有卸除,楊惟單手支頤,閉上眼睛似乎在享受這一刻的詭譎,他的嘴角微微的泛著笑意,這樣的楊惟是項蓓心從來不曾見識過的。

  驀地他睜開眼睛,「這個星期五,我會和妳一起出席那場決斷生死的會議。」

  「可是我們手中已經沒有持股……」

  他制止她的話,「會有的,事情總是會有轉機的。」他低頭看了看腕上的表,「走,在妳答應嫁給我的第一餐,我們應該好好慶祝。」

  眼前的他深不可測的神秘,好像過去的楊惟根本不曾存在似的,項蓓心有些畏怯忐忑。

  沒有婚禮、沒有鮮花,在一種極其低調神秘的氛圍下完成了所有的手續,直到夜晚躺在雙人床上,他們之間仍然缺少了新婚的甜蜜,一道鴻溝深深的阻隔著彼此。

  項蓓心背對著他,縮臥在角落,這跟她原先的計劃回然的差異,手上那枚臨時買來的銀戒卻提醒她真實的發展。

  是的,為了黃花梨櫃,她在這種惴惴不安的時機下答應嫁給楊惟。

  只是,她仍不免感到迷惘……

  「妳開始害怕我了嗎?」原以為已經入睡的楊惟突然開口說話。

  項蓓心先是一驚,遲疑了須臾,「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在一切意外還沒發生前,楊惟真實率直,在他身邊她感受不到一絲壓力,然而意外發生後,他卻漸漸透露出陰惻的性格,甚至有時會出現叫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感到陌生之餘,她確實有些畏懼這樣的他,她觸碰不到他的心。

  「呵呵。」楊惟突然自嘲的笑了。

  驀然,他翻過身去,緊緊的從身後箍住她。

  「啊--」她嚇得驚呼。

  然而他的手卻像鋼鐵般的箍得她動彈不得,她想要推開,他更是緊緊的箝制著她。

  「放開手,這樣我會不能呼吸。」她向他討饒。

  「用這麼小人的方式把妳留在我身邊,妳是不是覺得委屈?」他火熱的胸膛緊緊貼靠著她。

  「沒有,沒有--」她掙扎著。

  「就算妳覺得委屈,我也還是會這麼做。」楊惟竟動手拉扯她的睡衣。

  「住手,楊惟,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楊惟!」她茫茫著慌了。

  他沒聽進她的告饒,強勢扯下她的睡衣,一連串綿密的親吻旋即落在她光裸的背上,溫暖的手覆上她僨起的胸口,喃喃嘆息。

  「不管妳有多少疑慮,我只要妳一如當初的信任我,信任我……」

  信任?緊張不已的項蓓心揣測著他話裏的意思。



  這陣子一直由代理董事長掌管的凱爾集團,從早上開始就有多股崢嶸較勁的氣息在蔓延著。

  因為今天召開的董事會將會決定新任董事長人選,面對凱爾這塊大餅,各方人馬都在醞釀著詭計想一較高低,其中又以龍德企業最佔優勢,是以龍德與會代表的臉上莫不帶著勝券在握的自信。

  會議剛剛開始,當項蓓心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楊惟出現在會議室時,果然引起眾人的一陣交頭接耳。

  龍德董事長李龍德首先冷笑開口,「我說楊賢侄啊!身體違和還要出席會議,這真是勉強你了。」

  「好說,能夠回到這個會議室來,一直是我夢寐以求的事。」

  「賢侄,僥幸不死應該好好留在家裏休養,怎麼還出來奔走?況且,今天召開的是凱爾董事會議,就算你曾經是凱爾的主事者,不過那也已經是過去式了,你手中沒有凱爾持股,怎麼還可以來參加會議呢?我說,是不是該請警衛把人送出去啊?」挺著個啤酒大肚的李龍德滿是嘲諷的眼神往其他董事瞥去,像是要求其他人的附和。

  「楊董事長,你還是請回吧!多多關心楊氏科技的股票才是上策啊!」王志弘跳出來說話,引得李龍德龍心大悅的頻頻點頭。

  「忘記跟大家說明,今天早上,楊氏科技剛剛與艷禮達成並購合作,毛董手上所有持股已經全數轉到楊氏科技,所以我現在的出現,應該是合情合理吧?」

  李龍德臉色一變,兩頰漲起了一股濁紅,礙於面子,他陰陰的笑著,「好,合情合理,就讓你來看看什麼是真正的董事會。」

  會議是由代理董事長主持,可龍德企業卻擁有最強勢的發言權,所有的議程幾乎都是由龍德在操控主導,會議進行時,王志弘甚至幾度朝著項蓓心掃去輕蔑的笑,然而這都不及楊惟的表現讓她提心吊膽。

  楊惟坐在輪椅上始終不發一語,他似乎不怎麼關切會議的走向,唯獨緊盯手機螢幕,對這樣的他,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忽的,手機顯示來電震動,只見楊惟低調的接起電話,輕應了聲,「全部買進。」嘴邊旋即漾起一抹詭笑。

  面對項蓓心的疑惑,他卻只是伸出手握緊她,搖搖頭的不多作解釋。

  「你……」見他不語,她想要發問。

  「噓。」他制止了她。

  董事會如火如荼的進行,就當李龍德提議要選出新任董事長時,楊惟仍然是彷佛置身事外的徑自數著時間刻度。

  當手中的腕表走到整點那一刻,他忽然彈指一響,原本坐在輪椅上的他竟在眾目睽睽之下霍然起身走向主席的位置,不只項蓓心嚇了一跳,在場眾人更是一陣詫異。

  「你、你……不是癱瘓了嗎?!」

  「你說呢?」楊惟衝著李龍德一笑。

  李龍德神色有異的回頭望著王志弘,又強作鎮定的看著楊惟,「你到底想做什麼?」

  「很簡單,宣布今天的董事會結束,擇日再開。」

  「你胡說什麼?沒有絕對優勢持股的人哪有資格在這裏說話?」王志弘出言大罵。

  楊惟站在主席的位置上,「要爭取董事長寶座,要搶得發言權,首先得要看持股,剛剛李董的特別助理意思是這樣吧?」

  「當然。」王志弘趕緊搭腔。

  「那很好,今天出發來這裏前,我手上僅僅有從灃禮取得的少量持股,實在是沒有任何發言的資格,但是,在剛剛收盤時,我的手中已經握有超過凱爾集團百分之二十九的持股,顯然已經淩駕龍德的百分之二十五。」

  「這怎麼可能?!」聞言,不只李龍德臉色大變,現場的董事們紛紛交頭接耳。

  「我不介意你們打電話,或者尋求任何可能的消息來源詢問收盤情況。」

  王志弘的手機在這時候響起,他臉色凝肅的退到一旁接聽,直到掛上電話,他的臉色益發的鐵青。

  「董事長……」他附耳在李龍德的耳畔低語。

  「該死,你不是說這只是謠言,不會有影響嗎?」李龍德狠狠的瞪著他。

  「我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王志弘辯解。

  驀然,李龍德把目標轉向楊惟,「是你搞的鬼,是你在交易市場上放假消息,還讓黑手在幕後操控整個股市,對不對?」

  「我是釋放了一些消息,但未必都是假的,很多事情李董應該心裏有數吧?關於KTW鋼孔子彈的來源。」

  「你這臭小子在說什麼?」

  會議室裏一片沸沸揚揚之際,湯鎮權突然率著大批幹員,荷槍實彈的一舉闖入,「李董事長,麻煩你跟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關於上個月在威廉斯堡路上的車禍。」

  「喔不,那或者該說是一樁有計劃的謀殺。」馬特搭腔。

  「胡說,我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不可以拘提我,要不然我會請律師控告你們。」李龍德沒料到情況失控,一時間還想不出方法應變。

  員警簇擁上來,往李龍德的手腕上扣下手銬,馬上帶走。

  「王志弘先生,請。」馬特高舉手銬。

  王志弘臉色發白的朝項蓓心一瞥,繼而懊惱的睨了楊惟一眼,隨著龍德代表的被拘提,宛若一場鬧劇的董事會就這樣流產了。


  為什麼一個癱瘓者會突然從輪椅上站起來?坐在車子裏,楊惟始終沒有開口,他的靜默讓項蓓心幾乎要按捺不住。

  「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他沒有回答,不回楊氏科技,也不回住處,司機就這麼一路的開往郊區。

  直到車子停在私人墓園,楊惟牽著她的手來到楊東的墓前,項蓓心這才明白。

  「阿東,事情就要落幕了,你安息吧!」楊惟忍著情緒,故作平靜的說。

  她一樣激動的回握住他,希望能分享他的內心傷感。

  他們並肩站在楊東的墓前許久許久……

  「這一切,你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你要我全數脫手持股,我以為你要放棄重回凱爾董事會,我以為之前的努力就要絕望,可是為什麼你會突然間拿到百分之二十九的持股?我們根本沒有這麼多的資金,還有你對李龍德說的什麼KTW子彈?」她完全不懂。

  「一切都是轉機,全是阿東幫了我這一回。」

  「怎麼說?」

  「那天發生事情後,警方在現場找到幾顆列屬違禁品的KTW鋼孔子彈,研判車禍不是意外,而是一樁蓄意的謀殺,目標應該是我,阿東卻代替我遭到槍殺。」

  「什麼?!為什麼當時警官什麼也沒對我說?」

  「是我請求他們保密,對外當作是一般車禍處理,好松懈對方的戒心,後來湯警官則希望我假扮癱瘓,好為破案多爭取一些時間。」楊惟蹲了下來,手掌撫過阿東的墓碑,「住院期間,楊伯來看過我,我們幾次推敲對話,楊伯覺得龍德企業是最有嫌疑的。」

  「為什麼?」

  「當年爺爺創立凱爾集團時,李龍德就不只一次展現他的野心勃勃,爺爺為了反制他,掌握了不少關於他的不利證據,我一直沒發現手邊擁有那些東西,是楊伯的提醒我才想起來,爺爺辭世前曾告訴我他在書房的架上留給我一樣東西,由於我長年在非洲參加救援工作,且東西的外觀就像精裝書本一樣,是以我從來沒有注意過,直到前陣子大宅遭到拍賣,我和阿東清點東西才發現了木盒。」

  「裏面是什麼?」

  「木盒上鎖了,我找不到鑰匙打開,阿東曾經回去幫我探問楊伯是不是知道鑰匙的下落,楊伯告訴我,木盒的鑰匙就是那把小時候我常常帶在身邊把玩的銅鑰匙,而我,在十歲的時候把鑰匙給了妳。」

  「等等,我還是不明白,你怎麼知道我就是黃花梨櫃的主人?」

  「阿東好幾次跟我提,妳老對著黃花梨櫃喃喃自語,我本來不以為意,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在陽臺抽煙,剛好有一個人也睡不著,拿著銅鑰匙在客廳的黃花梨櫃前徘徊很久,我才知道,妳就是當年那個女孩。」

  「所以你拿了我的鑰匙,打開了木盒。」

  「嗯,木盒裏有不少李龍德的犯罪證據,包括他曾經涉嫌槍枝走私,以龍德企業為掩護,非法牟取暴利,我把這些線索提供給警方,湯警官也從子彈的來源循線追溯,這才掌握到李龍德是整個車禍的主使者。」

  「他絕對要為阿東的死付出代價。」聽到這裏,她忍不住恨恨的說。

  「知道他多方想要打壓我重回凱爾,我也計劃要他在董事會上臉面無光,所以我才會刻意要妳拋售股票,不但可以更高價拿回我們的資金,還可以讓龍德以為勝利在望的盡情收購,然後,我選在董事會召開的這一天,在市場上釋放不利龍德的消息,龍德股價大跌,連帶也牽動凱爾股價,我再用大量資金低價收購,讓自以為心無旁騖的他措手不及。」

  「資金怎麼來的?那不是一筆小數目。」

  「楊伯把他原本要留給阿東的錢全數交給我,要我放手一搏,讓楊家東山再起,也才不會讓阿東白白犧牲。」

  「你真可惡,竟然什麼也沒對我說!」項蓓心覺得自己被遺忘了。

  楊惟一把摟住她,「我不想妳難為,王志弘曾經找過我,他說如果我不離開妳,他將不惜與我們為敵,徹底的打敗我,我一方面不想讓妳回到他身邊,一方面也不願意讓妳與他面對面廝殺,所以,我決定這麼做。」

  「那你怎麼可以拿黃花梨櫃威脅我?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如果這樣可以確保留住妳,我寧可當這一次小人,我說過,我喜歡妳。」

  她眼眶泛紅,「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繼續跟妳一起打拚,學好商場的心狠手辣,讓凱爾集團回到楊家。」

  「要命的心狠手辣,你就對付我最拿手!」她忍不住啜泣。

  他沒有說話,只是把她緊緊摟在懷裏。

  回程,他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張泛黃的紙條。

  「這是什麼?」

  他沒有回答,只是示意她看。

  項蓓心攤開逐字閱讀,「商業行為是一種紳士活動,就跟救援工作一樣,是良心事業,然而,這只是理想,現實裏,這些都是狗屁!唯有不擇手段的壯大,才有理想?」她狐疑的望了他一眼。

  楊惟一臉無奈的點點頭,她再也忍不住的大笑。

  「哈哈哈哈……」

  什麼紳士、什麼良心,商場的一切本來就是狗屁!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1-5-11 02:50:45
尾聲

     新婚三個月,黃花梨櫃依然沒有被打開過,因為楊惟又使了姦詐,威脅項蓓心得先有了寶寶,他才願意拿出鑰匙打開黃花梨櫃。

  此舉足足把她氣了三天三夜!

  「可惡的賊男人,看我怎麼宰治你!」

  一日,楊惟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因於一個小時前項蓓心拿出美酒在一旁軟聲慫恿,不敵女色的他果然三杯黃湯下肚就暈頭轉向了。

  把握良機,她躡手躡腳的在屋裏大肆翻找,就連角落都沒放過,只為了找出黃花梨櫃的鑰匙。

  然而她忙得渾身大汗,別說鑰匙了,連鑰匙圈都沒有。「奇怪,臭楊惟把鑰匙藏去哪裏了?」她急得直跳腳。

  終末,她實在受不了了,只好爬上床,嗲聲嗲氣的賴在楊惟身旁,「親愛的,你在睡嗎?」

  「嗯……」他咕噥一應。

  「那你告訴我好不好,黃花梨櫃的鑰匙在哪裏呀?」

  「黃花梨櫃?」他茫茫的望了她一眼,囈語不清。

  「對啊!黃花梨櫃,你告訴我鑰匙在哪裏,人家只打開看一下就好啦!」她靠在他身邊蹭呀蹭的。

  「沒有啊,我沒有……」他猛搖頭。

  耳尖的項蓓心眼神一亮,「什麼東西沒有?」

  「鑰匙,我沒有鑰匙--」他的雙手胡亂揮了一下。

  「親愛的,你是說,你沒有黃花梨櫃鑰匙?」她的聲音隱隱中發抖。

  「嗯,沒有鑰匙,我沒有……」

  「那你怎麼跟我說是你藏起來了?」她的臉色開始變化。

  「哈,沒有,我騙妳的,我騙妳的啊!誰叫妳不跟我生寶寶……哈哈……」他兀自傻笑,「誰知道鑰匙在哪裏,找鎖匠吧……」

  原本項蓓心的臉上還留有幾抹笑容,聽到楊惟的話登時褪盡!

  她手扠著腰,雷霆萬鈞的跳下床來,「楊惟,你這個王八蛋!早知道你這麼可惡,我應該把你留在潘芭杜讓你自生自滅去--」佛山無影腳瞬間招呼上那張討人厭的臉。

  「啊……」幾聲慘叫傳來。

  一陣陰風掃來,原本還在悠哉喝下午茶的單可薇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媽咪,妳怎麼了?」

  「不知道,怎麼好像有人在胡亂嚷著潘芭杜。」

  「這跟噴嚏有什麼關係?」單璽睞了母親一眼,「喔哦,我懷疑妳根本是卡陰!」

  「卡陰?」鐵手一揮,她賞過一記爆栗,「卡妳的大頭陰啦!我看妳是卡好水餃吃太多。」

  單璽無辜的望著母親。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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