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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綺綺]心歸何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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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1 00:39:27
第九章

  「這些菜怎麼辦?」眼看著一早精心替他料理的餐點都涼了,梁儀君不禁可惜的道:「這都是我前一晚花了心思做的。」

  不捨她一臉失望神情,他笑若一問:「妳應該有帶保鮮盒吧?」

  「有啊!」她點頭。

  「那就把妳煮的每一樣菜都給我夾一點,我帶去機上吃。」他一邊在整裝鏡前穿套衣褲,一邊柔聲囑咐。

  她皺了皺鼻間,低低的回道:「還是算了,等你到了用餐時間,這些菜早都隔了兩餐了,還怎麼吃啊?」

  「放心,飛機上有冰箱也有微波爐,我請空服員幫我熱一下就是了。」他笑:「給我吧!」

  結果她卻是一動也不動,就這麼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看著他,令他不禁莞爾!

  「怎麼了?」他收回伸長的手,忍住好笑的問:「不打算給我吃啦?」

  「怎麼辦?」她甜蜜的呢喃:「我覺得自己好幸福喔!」

  聞言,他心中一動,緩緩把她擁進懷裏,感覺她的柔順地偎著他之後,深情低語:「那就讓我們這樣一直幸福下去吧!」

  鬆開了她之後,他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似的,將西裝口袋內的鑰匙串拿了出來,並給了她其中一把鑰匙。

  她不解,怔怔看向他:「這是?」

  「我家也應該有個女主人了。」他眸子閃動了起來,心中充滿了暖洋洋的憧憬,「嫁給我吧,儀君。我希望在往後睡前的每一夜,我最後看到的人,會是妳。」

  他投過來的眼神幾乎使她臉頰發燙。「婚姻是失去自由的枷鎖,你真的不怕?」

  他聳聳肩,「為妳,我情願不自由。」

  自從相戀之後,她每一天,都為這個男人的笑,心跳著;每一刻,她都為這個男人的話,感動著;每一秒她都認真的想,有他的感覺,真好。

  此刻,她的心被愛充塞得滿滿的,除了「我願意」這一句話,她已沒有其他詞彙可以表達心中最真實的情感。

  微笑的投入他懷中,她淚泛銀光,卻又無比幸福的道:「好,我願意嫁給你。」

  窩在他強健的臂彎裡,她心中豁然開朗,心中忖度著,縱然不知未來他們是否能夠成就一場動人的愛情故事?但她卻已經開始暗暗期待著,這一場童話故事裡,那最後一段美麗的結局……

  位於俯瞰整個繁華台北市區的高樓上,展名揚的居家環境十分幽美,且如同她所預測那般,鮮少回家的他,家裡的陳設簡潔到幾乎有些淒涼,看起來就像是一棟裝潢時尚的樣品屋,卻一點人氣也沒有!

  這根本不像個家。

  這是梁儀君甫踏入這棟豪宅以來的第一眼印象,然而,自從與他展開交往以來,他著實也鮮少有機會帶她回到居所。

  其一,因為他航班緊湊,為了把握每一秒倆人相聚的珍貴時間,過境旅館成了他們最常約會的首選之處!其二,是他寧可留宿在距離機場較近,家庭人口數也較多的她家中,也不願一個人回到台北冷冰冰的居所,一人獨眠。

  幸運的是,爸媽對於這個未來準女婿也十分滿意,當他留宿家中時,也經常噓寒問暖,十分關心。至於兩個年輕人的未來,老人家也早有表示,只要倆人決定了,他們也是樂觀其成,絕無反對之意。

  踏進屋內,她在客廳的沙發上輕輕擱下提包,漫無目的地轉往另一處走廊的盡頭。

  盡頭處,是以銀灰色基調為設計的主臥室,順著主臥室左手邊的轉角方向走去,是一大片落地窗。

  這時,她意外發現落地窗旁,還有一扇純白色的門,之前她並沒有特別注意屋內的角落還有這一扇門,於是在好奇心驅使之下,她試著轉動門把。

  隨著喀達聲響起,她很快確定,這扇門是被反鎖上的,原本她想放棄往別處去,但腦海中忽然有個聲音告訴她,這扇房門的鑰匙就秘密藏在門口處不遠的裝飾掛軸後頭。

  像自有意識似的,她走到那一幅掛軸前,試探的掀開掛畫,然後奇蹟似的在後頭找到一把被勾掛在牆上的銀色鑰匙。

  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她訝愕地低呼了聲,第一次對自己如此敏銳的直覺感到相當驚奇,卻也忍不住有些小得意。

  看來,她與他還有些小默契呢!呵……

  取下掛軸後的鑰匙,她原本打算一探房內的秘密,卻在這個時候,大門外同時也傳來轉動鑰匙的聲音以及幾道細碎的男女交談聲……

  就她記憶所及,她從沒見過眼前的這名男子,但他卻帶給她一種微妙的熟悉感。

  但她想,這一股熟悉感,一定來自於他與他的兄弟一模一樣的長相!

  「你好,我是梁儀君。你一定是展家大哥吧?」

  微笑地打破了沉寂,梁儀君望向兩位意外的訪客,笑道:「名揚跟我說過,在與他的三位同胞胎兄弟中,他的各方面皆與他的大哥最為神似!尤其不說話的時候,你們簡直是就像是同個模子刻印出來似的!」

  如今一見,果然不假。

  眼前這名男子,就連皺著眉峰的樣子,也與名揚幾乎如出一轍,若要指出倆人唯一的不同之處,大概就屬男子那一對銳利懾人,完全不同於名揚總是如水般的溫和目光。

  這實在是令人困窘的一刻。

  他就這麼看著她,臉上什麼表情也無,直到她以為他不可能再開口跟她講話的當兒,男子終於輕吐出一句話來……

  「我很意外,他還跟妳聊了這些?」早在幾個月前,二弟已經向他暗示,他已經找回前妻,並與之重歸於好了。

  當他得知這消息時,一開始還頗為替二弟開心,後來才知道,他這一位前弟媳在多年前大病一場之後,目前已經失去了過去的記憶,她不再記得自己的前一段婚姻,自然也已經認不得他這一位前任大伯了。

  展名威淡淡打量著她,像是要證明什麼似的,不動聲色的又問:「那麼,我二弟都還跟妳提了些什麼?好比他前一任的婚姻狀況?」

  這個問題讓梁儀君吃驚得將目光移向他的臉,只見他眸中興味盎然,令她臉上堆起的笑容消失了一瞬,但很快恢復過來。

  「我很瞭解他前一段婚姻的狀況。」她勉強自己逼出一個笑容,坦然以道,「自從我們交往以來,名揚一直對我很誠實,從不對我隱瞞這一切。」

  「是嗎?」他挑了挑眉,斜睨著她,唇角微笑仍在,雙眸卻是沉思著,語氣不太友善的又問:「那也包括他與前妻還有一個女兒的事實囉?」

  眼見老公越問越過火,問題一個比一個還尖銳,讓一旁早就聽不下去的葉凱茵認為自己是時候出面制止丈夫像個嚴肅法官似的,不斷以犀利言詞審問眼前的無辜小女人。

  「老公啊,有你這麼問話的嗎?」他未免太直接了吧?什麼不好講,全挑二弟的死穴戳,他到底還有沒有神經啊?

  再說了,今日他們來訪,主要是受二弟請託,特地把他們姪女兒平日換穿的衣物與私人用品先行帶上來台北,為的就是在舉行婚禮之前,可以讓他的未婚妻與女兒多多相處,彼此瞭解,好培養感情的。

  難得人家女孩子大方不計較,他還左一句前妻、右一句孩子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是擺明了想拆他二弟的台嗎?

  「你知道一個年齡超過三十五歲,離過婚,又帶著孩子的男人有多麼難找到人生的第二春嗎?」葉凱茵壓低了嗓,忍無可忍的砲轟了丈夫一句,「現在二弟好不容易有了新對象,你是不爽啊?」

  然而,展名威顯然不在意妻子如此的熱心「提醒」,為了不被中斷話題,他甚至還想打發她。

  「親愛的,可以麻煩妳替我泡一杯咖啡嗎?廚房就在走廊右轉--」

  「還是讓我來吧!」

  梁儀君輕輕打斷了他們,語氣卻十分堅持的道:「沒有道理讓客人自己進廚房。況且,我知道大哥一向只喝不加奶精的咖啡,所以--」

  陡然,她被自己脫口而出的話給震呆了!

  那些話……是怎麼從她嘴裡冒出來的呢?最離譜的是,她還說得如此……自然?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妳居然知道我對咖啡的喜好?」他頗為玩味的看著她:「但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妳,妳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對啊,他是一個字也沒提過,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梁儀君反問著自己,卻理不出一個頭緒,只能愣在原地,完全無法消化這個震撼!

  「我想這肯定也是二弟透露的吧?」看著她像個孩子般手足無措了起來,他不著痕跡的替她解圍,放棄繼續「刺激」她的記憶力,改而換上溫和的神情:「那就麻煩妳替我泡一杯不加奶精的咖啡,未來的弟妹。」

  待梁儀君點點頭,轉身踏入廚房後,展名威立刻感受到身旁妻子一對質問眸光。

  「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我無意刁難她。」

  「那你還這樣找她麻煩?」

  「我只是想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把過去一切都給忘了?」展名威語重心長的道:「曾經,梁儀君是一個深得我們展家每一位家人喜愛的媳婦。」

  「媳婦?」

  「她曾經是我們的家人。」說到這裡,他淺嘆了口氣,肅然斂容的道:「當初她得知自己罹患了腦腫瘤,並且極可能不久於人世,這才忍痛與二弟鬧離婚。」展名威淡淡轉述,口吻中有著一絲遺憾:「所幸,病情早在這些年都已經控制住了,雖然還是有部份的記憶已喪失,但……」

  「久等了。」這時,梁儀君端著二杯咖啡回到客廳。

  輕輕擺好咖啡杯,她選擇在一旁的沙發上坐落,但見她一舉一動溫婉細膩,幾乎與從前無異。

  低頭淺啜了一口咖啡,展名威有些詫異的挑起濃眉,她確實還記得他所有愛好,手中的咖啡口感,溫和細膩,一絲一毫都不差!

  「對了,儀君。」輕輕擱下手中的咖啡,他抬眸看向她,眸中有著詢問的意味:「既然妳與名揚已經決定在一起,那麼不久以後,妳就是巧兒名正言順的母親了,是否可以麻煩妳,替巧兒整理一下她的物品?」

  語落,他故意用眼光示意擱放在她身旁的一只行李箱。

  「當然,我很樂意。」她點點頭,不覺得這點小事難得倒她?

  「老公,你這是?」

  「噓……」展名威對妻子做了一個噤聲狀,眸子則是一瞬也不瞬看著彎身準備整理巧兒行李的她。

  這時候,粱儀君在行李箱中找到一只相框,上頭是一張父女的合照,卻獨獨遺漏了母親。

  「這就是她嗎?」她目光停駐在照片中一張可愛粉嫩的小臉上,眼眉間皆帶著笑意,神色也十分溫柔。

  「是她。」他靜靜注視著她的神情,緩緩又道:「巧兒是一個很懂事,卻也總教人心折的孩子,她的母親在她六個月大時離開她,選擇與她的父親結束婚姻關係。」

  輕觸著相片上的可愛小臉,梁儀君深蹙著眉,難以理解的問:「這麼可愛的孩子,她怎麼捨得?」

  「是啊。」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她,覆述她的感嘆:「『她』怎麼捨得?」

  「當年孩子母親的離開,一定有她的苦衷吧?」她又問。

  「妳也這麼想的嗎?」他一本正經的反問,眼眸深不可測。

  「又有誰會願意輕易放棄這麼好的丈夫與可愛的女兒呢?」

  「如果妳真的想要知道答案,這棟屋子裡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會帶給妳所有想知道的解答。」

  這是展名威偕同妻子臨離去之前,留給她的最後一句暗示。



  今晚她一點睡意也沒有……

  明明已經睏了,但她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了許久,還是無法順利睡著。腦海底不斷盤旋的,是展家大哥離去之前,對她所說的那一席話--

  如果妳真的想要知道答案,這棟屋子裡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會帶給妳所有想知道的解答……

  他是在暗示她些什麼嗎?

  思及此,她煩躁地又換了一個睡姿,並往床頭櫃的方向望去,發現在床頭櫃上放了一張去年她與名揚在法國艾菲爾鐵塔前合影的照片。

  照片裡,倆人雖為初識,但彼此雙眸中都已蘊含了一絲愛慕,彷彿註定了日後倆人的相戀。

  想起那一場浪漫的法國之旅,梁儀君飄渺的眼神又重新凝聚了起來,嘴角也泛出了個笑容。

  不管如何,至少他們現在是相愛的,而且她深信,她與他的這一份感情會一直持續到倆人滿髮斑白的那一天。就算他曾經有過一次婚姻紀錄、有前妻、有孩子,又如何?

  她愛他,這一點永遠不變。

  房內昏暗的燈光,讓她開始有了一絲睡意,為了幫助自己儘快入眠,她決定讓自己再次細細回想那一回浪漫的巴黎定情之旅。

  那天,他一身合宜的休閒西裝打扮,看起來優雅又紳士,她則穿上了最喜歡的一件洋裝,與他在氣候宜人的六月巴黎,留下了許多專屬倆人的美好回憶……

  就在她沉沉欲睡當兒,猛然張開了眼睛,像是想起什麼,一臉不確定的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照片,蹙眉仔細凝看。

  只見照片中,本該是穿著一身洋裝的她,卻是一副T恤牛仔褲的輕鬆裝扮,非但如此,她一頭波浪披肩的長髮在照片中變成了簡潔利落的半直髮,尤其她的模樣在照片中看起來異常年輕,令人感到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感!

  深深的疑懼,逐漸在梁儀君的心中發酵,在她記憶所及中,手中的照片是她第一次與他的合照,同時也是唯一一張他們在巴黎的合影。

  之後他們雖然展開交往,但未曾再去過法國,因此當然不可能還會有第二張艾爾菲塔合照,除非……

  倏地,她想起她的皮包內也有一張同樣的照片,於是她把照片翻了出來,並將兩張照片相互比對,發現這兩張照片無論是景色、地點、角度,統統自然到看不出一絲破綻--唯獨她,看起來是如此的不同!

  霎時間,她腦中陷入一片空白,感到相當錯愕莫名……

  她相信他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去假造出這樣一張「獨特」的照片,但眼前這一切又該如何理解?

  驀然,她心中若有所感,小心翼翼將那張照片從相框內取下,並顫著手,把照片翻至背面。

  當她看見照片背後註記的日期與短語後,她的喉嚨抽緊了,幾乎喘不過氣來--

  2004年六月十四日於巴黎艾菲爾鐵塔,我與儀君蜜月旅行的第一站

  「2004年……六月十四日?」這怎麼可能!

  她與名揚明明是在半年前才相識的,她怎麼可能在七年前就已經嫁給了他?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渾身不由得泛起一陣顫抖,對於眼前的一切狀況,她完全不知該做如何反應與聯想,如果手中的照片沒有造假,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那她為什麼會連一點記憶也沒有?

  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這時,今天下午展家大哥與她交談過的話,又再一次在她腦海中翻飛……

  孩子的母親在她六個月大的時候就離開了她,選擇與她的父親結束婚姻關係。

  這麼可愛的孩子,她怎麼捨得?

  是啊,她怎麼捨得?

  當時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彷彿每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暗示她,她就是孩子的母親,那個在七年前拋夫棄女,親手毀了一個幸福家庭的罪魁禍首!

  在種種可疑的暗示之下,梁儀君帶著一絲忐忑,開始移動步伐,往屋內未尚踏入的最後一塊禁區走去。

  當一步步來到了那扇緊閉的房門前,她試著壓抑滿懷紊亂的心緒,輕輕推開眼前的那扇門,同時也在這一刻推開了她塵封多年記憶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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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1 00:39:59
第十章

  房內被打掃的一塵不染,所有擺設看起來卻又十分陳舊,空氣中迷漫著一股寂靜的味道,像是空了主人多年的房間。

  從落地窗外看去,盆栽的數量以及室內處處可見的女性化擺飾來看,這一處幽美的小小天地,原本應該是屬於女主人的專室。

  然後,她看到西面的白牆上,還掛著一幅龐大且蓋著布幔的畫,一股意識命她走上前去,慢慢掀開那幅畫作。

  不一時,眼前出現一幅色彩強烈的油畫作品,讓她必須退後一步,才能將那一幅畫的構圖清楚而完整的呈現於眼前。

  她先是退了一步,然後在畫中看見了他;再退後一步,她接著在畫中還看見一個躺在母親懷抱中,睡得極為安穩的嬰孩。

  接著,她又退了一步。

  這一次,她在畫中看見一張低垂著臉,溫柔的抱著孩子,樣貌與氣質皆與自己十分神似的女子。那女子就微笑地依偎在他的懷中,眼底眉間,盡是溢滿著幸福的笑容……

  那是她。

  從這一刻起,她的世界亂了、慌了,一切都變得複雜了起來……為什麼明明沒有任何記憶,這兒卻處處充斥著她居住過的痕跡?

  這是一場鬧劇嗎?

  一場惡劣的整人遊戲!

  驀地,她想起了一開始與展名揚初相識之前,多次的不期而遇,以及種種巧合,還有他對她說過的話,他的眼神、他的笑容,這些聯想讓她情緒不斷在積蓄著、膨脹著,心潮起伏,不住跪倒在地上,用雙臂緊緊擁著同樣顫抖的身體,試圖控制住自己激動、紊亂的情緒。

  朦朧淚眼望著四周的寂靜,她迷茫思量了半天,腦海中的記憶卻仍是一片空白,她甚至想不起七年以前,她與他究竟是如何相愛的?

  怔怔看著眼前的一切,她感到一陣茫然,渾身麻木的彷彿被寒冰所凍結,只覺一顆心劇烈跳動,幾乎衝出胸來。

  「這到底……」挺起虛軟的身軀,她欲站立起來,雙腿卻像是背叛了她般地紋絲不動!

  於是她將手臂伸向一旁的書櫃,想借助書櫃的力量支撐住身體,試著讓自己站起來,卻不經易掃落櫃上擺放的一本手札。

  就這樣,在那一本無意間翻落的手札內頁裡,她看到了最熟悉的字跡,而眾多重疊的影像此刻也像快門一樣,一幕一幕出現在她的腦海,彷彿看到記憶之門被打開了來……

  屋內,很靜。

  與七年前的那一夜,一模一樣。

  經過十數個小時的飛行,剛下了飛機回到家門的展名揚,很快發現自己的屋內一片凌亂,目光所及,無一不被掀翻得徹底。

  他知道她還在屋內,如果她已經想起過去的一切,哪怕是片段的記憶,她也會等著他回家,向他證實一切。

  將一對目光移向屋角唯一還半敞著的房門,他帶著一顆徬徨的心,快飛來到房門前。


  當他推開那扇門,即看見她整個人偎靠在牆角,僵直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動也不動,只抬起一雙失神的眼睛望著他,神情無助。

  「儀君……」他輕聲喚她,試探的問:「妳怎麼會在這裡?」

  但她顯然沒有與他迂迴的心情。「我們曾經有個女兒。」此刻她的語氣是肯定的:「對嗎?」

  他一呆,臉上盛滿了驚訝:「妳都想起來了?」

  「所以這一切都是真的?」這時的她,已經想起過去一些事,但都只是片斷,並非全部。

  在她記憶中,總是有個模樣可愛的女嬰睜著一雙又圓又亮的小眼睛瞅著她,時而對她牙牙學語,時而衝著她格格直笑,那一抹笑容如此純淨甜美,總是另她倍感窩心卻又教她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那不是夢,都是她擁有過的曾經……

  這一晚,展名揚將倆人過去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她,她忍不住的哭了,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對女兒有長達七年的空白記憶。

  「我很抱歉。」他聲音因長久的克制而有些嘶啞:「當初我應該早點發現妳的不對勁,是我疏忽了。」

  「不,應該說抱歉的人是我。」她聲音彷彿自遙遠地方飄來,顯得有氣無力:「是我沒有勇氣去面對這樣的考驗,所以七年前的我,選擇了逃避。」

  她看起來疲憊不堪,他知道剛剛經歷的一切令她心煩意亂,她的心確實需要一些時間來平靜,他懷著一絲希望的問。

  「告訴我,我們現在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對嗎?」

  「不。」她不想再輕易做出任何承諾,就怕給了他希望,又帶給了他絕望。「給我一點時間,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我們之間目前的關係。」

  「好,我可以等。」他不想和她爭論。

  但她似乎並不打算先判他一個緩刑。

  「如果我說,我的決定和七年前一樣,你會恨我嗎?」當她說著這些話時,音調冷靜理智得近乎殘酷。

  「那麼我只好勸妳最好不要再有那樣的念頭。」聞言,他努力鎮定住自己,再開口說話時,已換了另一種口吻:「因為這一次,我並不打算讓妳再離開我,我愛妳。」

  「所以你以為愛,是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

  因為愛,他再次接近她、親近她,最後讓她重新又愛上他,卻一點也不在乎她已經失去的記憶、以及過去她對於他的種種傷害?

  「不單單只是如此。」他淡淡的反駁:「我認為愛是所有關鍵的基礎,也是平息痛苦的良藥。」

  「我不認為。」這樣的愛太苦,也太過殘酷!「一開始,你就不應該選擇再次走進我的記憶裡,我甚至不能向你保證,我還能不能記起過去的一切?」

  事實上,她確實不能。

  此刻她腦海中的畫面全是零亂而破碎的,分不清哪些記憶的真假,哪些則是她在看過手扎內的紀錄後自行想像出來的。

  她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我不在乎!」只見他雙眸充盈著苦楚,所受的折磨似乎不亞於她。「只要我們還相愛,任何時候,我們都可以重新開始記憶。」

  他低下頭來,柔情萬縷的吻她,想吻掉她的驚懼,吻掉她所有悲傷的記憶,像個不讓母親獨自出門的孩子,任性的緊抱著她,深怕他一鬆手,她就會像泡沫般的消逝,再度將他一人獨留在這片空盪盪的屋子裡,唯有孤寂與悲傷作陪。

  但她卻還是再一次推開了他,「別傻了!我根本就不該是你人生最終的選擇,你若堅持和我在一起,未來你能看見的,就只是一場可預見的悲劇。」

  現在他的愛只會讓她倍感壓力與束縛,而她就快窒息了。

  「對不起,我沒有你那麼灑脫,也沒有承擔未來的勇氣,因為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累贅,尤其是你。」她故意讓聲音聽起來冷淡而不帶任何感情:「讓我們學會放手吧,好嗎?」

  展名揚沉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吞噬一切聲音的沉寂令人毛骨悚然,當她抬眸看向他時,他臉上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神情,雙眸盈溢著哀傷,臉上全是掩不住的痛楚與悲淒。

  「就這樣?」待再開口時,他聲音似乎經過極度壓抑,「妳已經決定了嗎?」

  「對不起……」她不願意再說出更傷人的話,光是這樣看著他,她心中的痛苦便如此沉重,連呼吸都十分困難。

  「好吧。」他聲音一點抑揚頓挫也沒有,「如果這就是妳要的結果,我無話可說。」

  最後,他鬆開了手,任她再一次走出他的生命……



  數日後,梁儀君一如往常在花坊內工作,她的世界仍然如常的運轉著,彷彿展名揚從來就不曾出現過。

  因為她認為只要離開了他,她就會完全克服自己對他的思念,她的生活也會逐漸步入正軌,然後得到她想要的平靜生活。

  只可惜,這一切全都是她自以為是的假象。

  「妳這是自欺欺人!」在她的心底,他早就像生根似的盤踞著,她根本就忘不了他。

  想起姊姊又再一次拒絕姊夫,梁馨怡便感到十分扼腕,為了讓兩人破鏡重圓,她都不曉得從中牽線,當了多久的紅娘?

  「如果妳要在我面前提起他,那我勸妳可以把話省下來了。」梁儀君聲音冷冷的,竭力保持淡漠,不讓小妹看出她心底的悲傷。

  「難道妳跟他之間連一絲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嗎?」

  對於妹妹的逼問,她只是淡然回了一句:「我會把他給忘記的。」

  「是嗎?」冷哼了聲,將姊姊的一切言不由衷看在眼底的梁馨怡,以一句簡單的宣言,便奪走了她僅存偽裝。「妳對自己可真有信心!」

  如果她真的能夠忘記他,那她就不會在這一段時間裡都是這一副強顏歡笑的模樣。

  於是,梁馨怡決定作個小小的試驗,看看她這個固執的老姊,她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肯卸下偽裝與防備,坦然地接受內心最真實的自己?

  「對了,展大哥打電話給妳了嗎?」

  她聞訊轉頭,不解的看向妹妹。「為什麼這麼問?」

  「難道他還沒告訴妳嗎?」梁馨怡故意裝出一副吃驚的模樣,「他說他已經決定接受航空公司的調職安排,未來將長駐海外工作。」

  聽完,她臉上的神情久久無法從驚愕中復原,過了似乎有一世紀那麼久,她才重拾她的聲音。「他是這麼跟妳說的?」

  「妳不是不在乎嗎?」

  這時,櫃檯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這讓梁儀君有機會喘口氣,轉身接起電話,沒有回答妹妹的逼問。

  但,今天的幸運之神,似乎不站在她這一邊……

  「我是名揚。」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一道熟悉的嗓,讓她聽得一愣!「我現在方便跟妳講電話嗎?」

  「嗯。」她輕應了一聲,勉強克制住聲音中的顫抖,機械式地彎起嘴角,問道:「你最近好嗎?」

  「好。」他聲音非常低沉,就像是靠在她耳邊說話一樣,「過幾天我會離開台灣一陣子,我想……最起碼也該先跟妳打聲招呼再走!」

  「是因為調職的事吧?」她的微笑虛弱極了,極力穩住情緒說:「這件事我聽說了,你預計什麼時候走呢?」

  「下個月初二。」

  那就是三天後了。「這麼快?」

  「原本公司早已有安排,我也是這幾天才確定。」他的語氣輕柔,就像個老友一般與她交談:「臨走前,我可以請求妳最後一件事嗎?」

  「你說。」

  「如果可能,我希望我們還是朋友?」

  她能感覺到他在說這些話時的心痛,也能想像此刻他有種種說不出的無奈,但是他越是表現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她越是替他感到難受!

  「好啊。」一顆淚珠滑下她的臉龐,她深吸一口氣,哽咽的點點頭,試圖鎮靜。「我答應你,我們會是一輩子永遠的好朋友。」

  深深凝望了對街的櫥窗內,他最深愛的女子最後一眼,展名揚淡淡收回了目光,打開了暫停於街角的車門,柔聲的說。

  「我得走了,妳保重。」

  「我會的。」不知一雙深情目光就在不遠處凝望著她,梁儀君緩緩露出一絲微笑,道:「一路順風。」

  「再見。」

  就這樣,在這一天展名揚轉身與她道別的這一刻,梁儀君還不知道,這一通簡短的電話,卻是她最後一次聽見他的聲音。

  這是一場單純的意外。

  沒有人必須為這件事負起責任,儘管它還是不幸的發生了--

  自從展名揚的座車在高速公路上發生嚴重追撞事件以來,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月了,他在車禍發生後第一時間就被送進醫院,於生死間掙扎了一個星期終於搶回一命,卻仍然未完全脫離險境。

  「他是我所見過最難以解釋的病人。」

  身為展名揚的主治醫師,王茉希皺了皺眉頭,將一對疑惑的目光從昏睡的病人臉上移向一旁的親人,嚴肅而專業的道。

  「展先生的腦部在車禍發生當時遭受到了嚴重的撞擊,經過診斷,他右肩嚴重骨折,顱腦也有部份損傷,雖然經過即時搶救,昏迷指數也有逐漸回升的跡象,但就是遲遲無法醒來。」整個人就像沉睡了一般,令人百思不解!

  「請問王醫師,為什麼我二弟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難道是車禍所引發的其它病因?」得知名揚發生車禍之後,第一時間就趕到醫院的展家大哥,早已在病床旁苦守多日,期間一直不見二弟轉醒,口吻不禁也顯得有些急躁起來。

  「這也是我無法理解的一點!」在她以往的病歷資料、醫學研究報告中從未有過類似的病史,王茉希皺著眉,思索了一下,又道:「他似乎仍有意識,只是不願醒來。」

  「不願醒來?」那是什麼意思?

  「從心理學層面來說,或許病患在發生車禍之前心中已有個難解之結,而那個心結超越了身體之痛,讓他不願再醒來。」王茉希建議道:「依照目前這個情況看來,我只能建議家屬試著找出那個足以讓病患醒來的誘因,這個關鍵物可以是一樣東西、一件事、或是一個人。」

  「一個人……心結?」展家大哥喃喃重複唸著這幾個字,心中頓時若有所感!

  難道在二弟的心底,他到現在都還惦記著儀君?

  沉默片刻,展家大哥又問了句:「如果這樣,他還是醒不過來呢?」

  「任何腦部手術,都必須在一個月內清醒,如果一個月內沒有醒,醒來的機率即降到十%,三個月內沒有醒,成為植物人的機率即相對大增。」輕嘆口氣,王茉希又道,「在醫療上,我們已經盡力,而病患目前需要的只是醒來的動力,但願你們能夠如願為他找到奇蹟!」

  言盡於此,主治醫師一行人悄悄將病房內的空間留給了展家人,緩緩退出病房外。

  正當展家人感到一陣心力交瘁之際,原本被葉凱茵給抱在懷中的小女孩,輕輕掙脫開了嬸嬸,瞪著一雙圓亮的眼睛,望向在病房門口靜靜佇足已久的女子,愣愣地喊了一聲--

  「媽媽?」

  是誰在他耳畔低低切切,說著動人的情話?

  這下妳開心了吧?這就是妳要的結果?

  是誰緊握著他的手,為他注入了一陣暖意?

  展名揚做錯了什麼?他唯一對妳犯下的錯,就是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妳的病,還為了成全妳,答應跟妳離婚!除此之外,他沒有對不起妳,妳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贖罪?

  是誰親吻著他的唇,在上頭流下淚滴,令他的心也感到酸澀……

  姊,孩子是無辜的,他也是無辜的,妳不能老是拿自己的病當藉口,將真正愛妳的人都拒於妳的世界之外。

  這不公平,一點也不公平……

  看著眼前的一切,梁儀君的胸口似乎被一把利刃穿過,一股錐心刺骨的疼痛,迅速傳遍她的心!

  她望著他,忽然想拋開所有的擔憂,就如往日那樣愛他,但一個隨時都有可能再因為病情復發,而再度失去記憶的人,還能如何渴望愛與被愛?

  「我以為這是對你,還有對我們的孩子最好的安排,但……」事實證明,她錯了。

  她的世界沒有因為他的放手而過得更自在,空洞的生活讓她失去原本快樂的動力。

  漸漸的,她連怎麼笑,怎麼哭也都遺忘了。

  若不是馨怡一席當頭棒喝,狠狠打醒了她,哭喊的告訴她,就在她蠻橫而頑固地把自己拘禁在自己的世界時,展名揚也即將一點一滴的流失生命,而這一切的悲劇,全都是她一手創造出來的!

  「在你眼底,我一定就像個任性的小孩,對吧?」

  她將臉龐淺靠在他心口上,聽著他淺而緩的心跳聲,沙啞而充滿感情的道:「那麼,你可不可以再讓我任性一次呢?」她對著他的心呼喚:「為我醒來,為我睜開你的雙眼,我與女兒都需要你……」

  這幾天,她經過展家大哥點頭的同意,得以在病房內陪伴他,經常在他耳邊跟他說說話,與他分享生活上的點滴,偶爾也會偷偷的告訴他,她已想起的過去某些片段的記憶。

  最重要的是,她與女兒也終於相認,團圓了!而他們的女兒就如同展家大哥所言,是個令人心折又極為早熟懂事的孩子。

  儘管出生後不久就失去了母親的關愛,但女兒對她沒有怨,只有滿滿的愛與思念,令她欣慰,卻也令她感到愧疚不已。

  自從母女相認以來,巧兒總是跟前跟後,親親熱熱的甜喊著她媽媽,一點也不面生,也不忸怩!

  原來在她還是小娃娃的時候,名揚總是抱著女兒,父女倆一同分享著妻子的照片,向女兒述說他與她曾經是如何的相愛?

  因此女兒對她並不陌生,甚至是相當熟悉的!這也是為什麼在那一天,小巧兒可以一眼就認出站在病房門外的她。

  在他沉睡的這些日子以來,她與女兒又重新繫起母女之情,雖然她對女兒的記憶依然近乎於零,但巧兒實在是個可愛又貼心的孩子,還跟她拉勾約定好了,只要爸爸醒過來了,他們一家三口一定要再團聚一起,永遠也不再分開!

  當時,她便允諾了女兒。

  只要名揚能夠醒來,即時她永遠也無法恢復記憶,也要將所有的恐懼與理智拋丟在腦後,爭取一回她要的幸福!

  她嘆了一口氣,雖然最難過的時刻還沒有來臨,但她堅信所有磨難都會過去,也許不久將來,當她回顧起今日時,會大聲嘲笑自己現在的莫名恐懼也不一定呢?

  想著想著,她最後在他懷中沉沉睡去,就在這個時候,一張溫暖而厚實的大掌,輕輕地撫上她疲憊的睡容……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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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1 00:40:20
尾聲

  他的動作雖然又輕又柔,卻還是讓她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她瞪大了眼睛望著他,她的肌膚在他手中發燙,耳朵則充塞如雷般的心跳聲!

  然後,她聽見他充滿憐惜的柔嗓,在寧靜的夜裏回蕩--

  「為什麼哭了?」他伸出手輕撫她濕潤的臉頰,她一顆顆的淚珠就像沙漠的雨水般珍貴,叫他好生不忍!

  「不是妳讓我醒來的嗎?」他笑問:「在夢中,我一直聽見有人喊著我的名字,一次又一次……那是妳嗎?」

  這是她聽過最美妙、最具魔力的一句話!

  「是我。」待他語落,她隨即緊緊擁抱他,將他擁得牢實緊密,足以讓任何不安,再也侵入不了他們之間。

  第一次,她感到與他的生與死會如此接近,害怕失去他的遺憾,在這幾天以來不斷折磨她,令她悔恨不已!

  現在,他又回到她身邊了,以後她會讓他快樂,會給他需要或想要的一切,不再有遺憾。

  「對不起,我對你說了謊……」她在他耳邊,輕輕吐出一句對他遲來的歉意,接著是這些日子以來,她心中一直想對他說的話:「我愛你,一直愛你。」

  聞言,他一言不發的將她摟進懷裡,緊緊的,柔柔的,充滿憐惜,他感覺到她的身體不住地抽搐,卻沒有發出聲音,他的心嘆息了。

  「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聽見妳說這句話了。」此刻他內心漲滿了感情,他一面用嘴唇輕刷著她的唇瓣,一面倍極愛憐地呢喃:「謝謝妳又再次讓我感受到重生的力量。」

  「所以……」許久許久,她終於止住無聲的哭泣,聲帶哽咽,主動向他求了婚:「現在你還願意娶我嗎?」

  他微笑著,沒有預警地把她的手舉到他唇邊,輕輕啄吻了一下,當那個吻在她的掌中擴散開來,她的心似乎也暫時失去了功用,愣愣的看向他。

  「我的心沒有變。」他溫暖的黑眸恣意愛撫過她臉龐:「這一輩子我們註定了要相守一起,我始終都是這麼想的。」

  「可如果有一天,我又再度遺忘……」她說話的速度越來越慢,神情悲傷而悽切的問:「怎麼辦?」

  「我還是那一句話。」他輕吻她的額,憐愛的看著她,保證的道:「我會幫妳記得,記得我們所有相愛的最初,以及彼此擁有過的一切!」

  她凝視著他俊逸的笑臉,讓感情溢滿心胸,「或許我從來就沒有忘記過你,或許我總是在追尋這樣的幸福,所以我繞了這麼一大圈,卻還是只想牽你的手,賴在你的懷中,哪裡也不想去了。」

  不管是執著、還是灑脫,為愛深陷這種事,這一輩子,她只有為他才會那麼做!

  因為擁有他這樣一個男人,她的世界才會如此完美,再也沒有遺憾……

  展名揚怎麼也料想不到,一場意外,讓他原本萬念俱灰的愛情,又重新染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或許這就是命運對他們的考驗,非得倆人經過一番跌跌撞撞,才能明白在彼此的心底,對方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現在,他唯一關心的是未來--他和他心愛的女人共同的未來。

  在寂靜的幽暗中,他發出了輕微的嘆息,道:「有了妳,我的生命不再有遺憾,而妳,將是我深處的另一個靈魂。」

  如果要用靈魂刻寫最美的詩句,那他願意將一生都寫滿她的名字……

  熾熱的愛意,迅速地在倆人之間竄燒,她心頭一片暖烘烘的,覺得自己彷彿被陽光包圍住了,一股不可思議的溫暖包圍著她,給了她滿滿的力量!

  她深情的望著他,語調有意與他一樣,顯得熱情輕鬆。

  「你現在所說的話,統統都已經鎖進我的記憶裡了,而將來開啟這一段記憶的鑰匙,可得麻煩你替我保管一輩子囉?」

  他笑了。

  「樂意至極。」



  三個月後,一個陽光燦爛的週日午後,他們舉行了一場溫馨的婚禮。

  婚禮簡單而隆重,就在梁家家所栽種的那一片波斯菊花田中舉行,而小伴娘恰巧就是新人的女兒,讓這一場婚禮充滿了濃濃的幸福感與甜蜜!

  當晚,展名揚與梁儀君再度重溫了新婚之夜,就在新郎倌吻遍了他的美麗新娘,準備展開倆人最浪漫的一夜時,新娘子卻不肯讓他如意……

  「我真的那麼吸引你嗎?」她輕劃著他的胸口,臉上是極少見的輕鬆與愉快。

  「百分之百的。」他充滿佔有慾的抱住她,眼中閃耀著渴望的神采:「要我把妳拱手讓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抬起頭,透過濃密的睫毛看他,「真的?」

  此刻,她的指就徘徊在他一片結實的腹肌上,他的呼吸卡住了!「親愛的老婆大人,我都娶了妳第二次了,關於這一點,妳還需要懷疑嗎?」

  他這輩子根本就是愛慘了她!

  「雖然是第二次的結婚,但我的感覺就像是個全新的妻子一樣……」

  他看見一陣紅暈襲上她的臉頰,他能感到她身體的熱量,以及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淡淡迷人香澤。

  此刻,不管是視覺、嗅覺還是觸覺,懷中的她皆令他失神,直到她又呢喃軟語的在他耳邊低語。

  「未來,我將是一個完整屬於你的女人。」她嬌柔切切地向他示愛:「我好愛你喔,老公。」

  天可明鑑,這是他今晚所聽到最誘人的話了!

  「那就證明給我看。」

  他翻躺到她身上,讓他灼熱的慾望抵靠著她,他的身體又熱又硬,就連他的嗓音都被這一股熱給燒灼了,「我想知道妳到底有多愛我?」

  他低啞的柔哄她:「今晚給我全部的妳。」

  「親愛的,我不能。」她故意誇張的搖搖頭,並遺憾的說:「未來有至少有七個月內,我都不能讓你再碰我。」

  聽完,換他傻住了!

  空氣中僵住了幾秒,他才愣愣的問:「是不是妳身體又出現了狀況?」愕然片刻,他心慌的又問:「妳頭又痛了是不是?還是……」

  「你先不要慌,我沒事。」她笑睨了他一眼,臉上有種溫柔的神情,神秘的暗示:「只是在婚禮之前,我跟大嫂抽空去看了婦產科。」

  婦產科?「然後呢?」

  「然後……」她的眼睛閃閃發亮,小聲地在他耳邊道:「我們的巧兒,要當姊姊了。」最後,她語帶羞澀的告訴他,自己又懷了第二個孩子的事。

  而他樂壞了。

  「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又要當爸爸了!」他一雙眸子閃現著灼熱的光采,若不是此時此刻夜已深了,他真恨不得可以四處敲鑼打鼓,向所有家人分享這個好消息!

  「謝謝妳,這是最好的結婚禮物。」他熱情的吻她,以無盡的纏綿與柔情證明他對她深濃的情感,並品嚐著愛情的美妙滋味,藉著彼此的身體表達言詞所無法描繪的濃情蜜意。

  她陶醉在他的愛中,並珍惜這一刻,也完全奉獻出自己,往後的人生,他們會成為彼此的一部份,再也分不出你我。

  在這寂靜的黑夜裡,他倆的愛情,再度甦醒過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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