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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綺綺]心歸何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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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1 00:34:13 |倒序瀏覽 | x 1
心歸何處 作者:綺綺

對不起,我不再愛你了……
瞧她說得理直氣壯,他卻是聽得心驚膽戰
畢竟他們曾一起經歷重重考驗,好不容易開花結果
婚後他努力的工作,讓她過著高枕無憂的生活
除了無法天天回家陪她,自以為做到了丈夫的責任
無奈她不領情,認為一切都是錯誤的而感到後悔
親手摧毀了兩人最初的誓言,放棄所有的甜蜜與回憶
堅持非離婚不可,要去追尋屬於她自己的美好未來……
經過多年的百思不解,他終於明瞭事情的真相
她的確不算是無的放矢,也真的找到了生活的目標
卻在自私的策劃了兩人的結局後,把一切都忘了
害他獨活在過去的記憶裡,放不下對她的執著和愛
這次他決定不再依著她,要帶著她回到原點
設法讓她想起他們共有的回憶,並重新愛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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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1 00:34:43
楔子

  七年前

  「妳這是什麼意思?」

  甩開了手中的協議書,展名揚一張俊朗的臉龐,繃成最嚴厲的剛冷線條,表情僵冷如石,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前的妻子。

  「我要離婚。」

  一道淺淺的嗓,不帶一絲留戀,冷冷複述三分鐘前的請求。

  「我不同意!」

  此刻,展名揚的臉孔是一張狂怒的面具,下顎憤怒的緊繃,以粗魯帶著不悅的嗓斬釘截鐵的拒絕:「我不會放妳走的。」

  「你阻止不了我的。」梁儀君言行依舊冷淡,默默收拾行李的動作,沒有因為展名揚的阻止而稍停。

  眼見妻子一意孤行,不留半絲情面,展名揚全身幅射出強烈的怒氣,表情嚴峻的又道。「不管如何,這份協議書,我是決不會簽字的!」他聲音低沉而傲慢,「我勸妳最好早早死了這條心。」

  這時,她抬眸看他,眼神卻是意外的冷漠。

  「無所謂,就算你不簽字,那對我來說,也不會有任何差別。」

  這還是她嗎?

  他眸子陰暗,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的妻子,那冷漠而疏離的眼神,教他怎麼也難以置信,她就是那個與他約定好了,說要一起攜手共度下半輩子的女人。

  婚前,他們之間雖然幾度分合,也曾經有過激烈的爭吵與不滿,但在這些年來,他們彼此更有無數甜蜜與回憶!

  眼看好不容易倆人在經過重重考驗,決定共組家庭,也如願擁有了可愛的孩子,一切看起來是如此美好而幸福之際,她卻跟他說,與他的婚姻根本是一場錯誤,她感到後悔了,想離開了。

  最後……還要他成全她?

  「妳怎麼能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來?」

  深吸了一口氣,他雙眸充盈著挫敗與痛苦,以贖罪的眼神望著她,力挽狂瀾,溫言勸道:「儀君,我真的不想離婚,如果妳是因為不滿我工作太過忙碌而忽略了妳與孩子,我願意跟妳鄭重道歉!但妳應該明白,我這樣疲於奔命的飛行完全是為了妳、為了這個家,也為了孩子呀!」

  身為一個丈夫、一家之主、一個父親,他這樣盡心盡力,努力工作賺錢養家,錯了嗎?

  「但忙碌不能拿來當藉口,我們之間的問題,不僅於此。」

  就算他已經先低頭認錯了,但她的目光仍然沒有任何溫度,一雙眸子又冰又冷,態度也變的愈加疏遠及冷淡!

  「今天的事,不過是冰山一角,我們之間有太多太多的問題,而這些問題爭論到了最後,通常也是不了了之。」只要過去他們夫妻之間發生爭論,他總是讓著她、哄著她,堅持一個巴掌拍不響的原理,從來不跟她正面起衝突。

  可是,他忘了一點,婚姻是需要經營的,光是靠她單方面的溝通只會讓所有問題繼續惡性循環下去,最後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多、越滾越大,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可嘆的是,對於他們之間的種種問題,兩人從來就沒有達過共識……

  「我知道妳一直想要擁有一間花坊,如果妳真的有興趣,我不再反對就是,我甚至可以為妳頂下一間花店,這樣妳就不會成天待在家裡,無所是事,成天胡思亂想!」聽完他那一席看似妥協,卻又十足大男人主義的狂妄言詞,梁儀君淡淡的笑了,但她眸中對他最後的一絲暖意,已是蕩然無存。

  他還是不懂。

  不懂身為一個妻子,一個女人的她,要的到底是什麼?

  她想要的婚姻生活不是安逸奢華、不是高枕無憂,而是像一般尋常百姓那樣的小家庭。

  丈夫工作再忙,也可以天天回家晚餐;生活再繁瑣,也能歡歡喜喜的度過一天,就算夫妻倆為生活雜事拌拌嘴,也是是床頭吵、床尾和,沒有隔夜冷戰。

  但這些平凡的生活,卻不是他的追求,他亦無法滿足她,於是倆人之間的盲點越來越大,形成今日難以收拾的局面。

  而最重要的是,她的時間不多了……

  「既然我們都不肯打從心底為對方而改變,你也不必勉強自己和我過日子,你的美意,我心領了。」

  該死!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非得要妳用離婚來威脅我?」他聲音裡有著苦澀的怒意,平時溫和的嗓音,因憤怒而變得短促尖銳!

  「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你,但現在我已經無法再跟你一起生活了,何不放過彼此,讓我們之間最後還可以留下一點回憶?」為了讓他心死,也讓自己下定決心,梁儀君乾澀的音調下,暗示著她心硬如鐵:「對不起,我不再愛你了。」

  聞言,他心一緊,惱怒全在緊鎖的眉心表露無遺:「妳再說一遍。」

  豈知,她卻聞所未聞,張著嘴,又說了一遍。

  「我不愛……」

  「我不信!」不待她將那傷人的字眼說完,他已捏住了她的下顎,不讓她閃躲,「我不相信妳對我真的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感情了,妳只是想氣我而已,妳這是在對自己說謊!」

  他嗄啞的說,幽黑的眸子陰沉得可怕,臉上也燃著熊熊怒火,一句一字,冷冷地向她宣佈。

  「因為我將會證明,妳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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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1 00:35:14
第一章

  拖著一身的疲憊,展名揚在下了航班之後,婉拒了同事們的邀約,獨自一人驅車回到位於台北的居所。

  這幾年來他的生活就像改編自Walter Kirn小說Up in the Air的《型男飛行日記》中,描述一位一年之中總有三百天都在飛行的空中飛人。

  飛機是他的車、機場的高級飯店是他的家、免稅店是他的Shopping,但他卻不像故事中的萊恩那麼享受這般無拘無束的飛行生活。

  他是一名機師,同樣也是一年近三百天的日子在無際的天空中飛翔,儘管機艙外的風景是如此絢爛、廣闊!但這些年來他總覺得自己的身軀與靈魂都是不斷被壓縮在機艙中,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了什麼日復一日地勞碌工作著?

  原本,他也擁有過一個幸福的小家庭,一家三口,和和樂樂的……

  輕輕轉動大門的鑰匙孔,展名揚悄聲無息的踏進一片漆黑屋內,原以為空無一人的家,這時客房門意外被開啟了,教他怔愣了一下!

  「名揚啊,是你回來了嗎?」站在房門口,背著燈光的嬌小身影,輕喚了他一聲。

  在聽出對方的聲音後,展名揚一臉驚訝:「媽,您什麼時候上台北的?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呢?我把您給吵醒了嗎?」偶爾住在南部的母親會上台北來看看他,但通常會先與他連繫,並在他休假期間來訪,以免撲了個空。

  一連問了幾個問號,王碧霞只是淡淡一笑,回道:「沒有啦,我剛剛才睡,恰巧聽到了開門聲,就想說會不會是你回來了?」

  看了看牆上時鐘,已過了凌晨一點鐘了,他不禁關心一問:「都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睡下?」

  「還不都是你家女兒,一上來台北,就跟我討著要看爸爸,我好說歹說,她就是非要等你回來才肯乖乖上床睡覺!直到剛剛小傢伙終於撐不住了,現在已經睡著了……」邊說,王碧霞一邊走到廳內的茶几旁,為自己倒了杯水喝。

  自從三年前起,每逢遇上連續假期,王碧霞就會親自帶著寶貝孫女兒北上探望兒子,讓長年分隔兩地的父女倆好好團聚,享受天倫。

  「我去看看她。」想起女兒可愛的睡臉,展名揚一整天的疲憊,頓時消解了不少!

  「那你小聲一點,別把她給吵醒了,她今天坐了一整天的車,累壞了。」在提醒兒子一句後,王碧霞又慈愛的問:「對了,你吃過了沒有?要不要阿母給你下一碗麵當消夜?」

  「好啊,我也好久沒吃到阿母煮的麵了。」從吃完飛機上的最後一餐到現在,他的肚子早就鬧空城計了。

  微笑的點點頭,王碧霞轉身離去,而展名揚則是踏著輕巧的步伐,悄聲來到女兒的床邊,低頭看著眼前一張可愛睡臉,感覺他這一連幾日長期間飛行的疲憊全都紓解了!

  凝覷著他指尖下的可愛臉龐,若再問他一次,他如此不計辛勞,努力工作的最終目標是什麼?

  眼前的女兒,就是他唯一的答案。

  如果可能,他會盡一切力量,讓女兒在最好、最舒適的環境中,平安順利的成長、茁壯。他要讓女兒受最好的教育,享受最好的物資生活,以彌補身為父親的他,卻不能常伴她左右的遺憾。

  儘管他知道,自己仍是個不及格的父親……

  餐桌上,難得見面的展家母子,終於有了安靜的對話時間。

  「我說名揚啊,明年咱們巧兒也該上小學了,你有什麼打算嗎?」將一盤滷味與一碟小菜端上桌後,王碧霞一臉詢問的神情在兒子面前落了座。

  拌了拌阿母招牌大滷麵,展名揚食慾頗佳的邊吃邊回道:「巧兒出生戶籍設在台北,我想讓她回到台北讀書,也方便我就近照顧。」話雖如此,但事實上是他捨不得與女兒長期再分居兩地,決定接回女兒同住。

  「但你三天兩頭就往國外飛,不在國內期間,那孩子怎麼辦?」若要將寶貝孫女一個人給丟在台北,王碧霞頭一個反對,「這樣不行,我放心不下!還是讓巧兒跟著阿嬤住會比較習慣啦!」

  「但我怕您會太累了,前陣子聽大哥說,妳風濕的毛病又犯了,連晚上都睡不好覺。」畢竟母親年事已高,都是七十歲的老人家了,他真不該再把孩子丟給老媽媽操心的,於是展名揚再三保證:「我會請一個二十四小時的專業保母,讓巧兒……」

  「那是什麼話?」沒等兒子把話講完,王碧霞立刻又投了一張反對票,「巧兒六個月大的時候,就是我這個阿嬤把屎把尿一路帶大的,與其把她交給外人照顧,還不如由我親自帶著她。」

  不管如何,這一點,她是絕不會妥協的!

  「媽……」展名揚想再勸一勸母親,卻被老人家突然冒出來的眼淚所打斷。

  「唉,手心手背都是肉,更何況一個是兒子、一個是孫女?」全都是她的心肝寶貝啊!「看著你們父女倆一南一北,一家人難以團聚,難道我這個做阿母、做阿嬤的,會不比旁人還心疼嗎?」

  想到兒子乖舛的婚姻,王碧霞不禁又是一陣唏噓:「我就是想不通呀,那麼可愛的一個孩子,怎麼會有人那麼狠心?說放下就放下,說不要她就不要了?唉……」

  聞言,展名揚一雙眼神也頓時黯淡了下來……

  「你喔,也別怨你阿爸不近人情,他會逼著你再去相親,也都是為你跟巧兒好,人總是要往前看的嘛!」此行前來,除了帶孫女看看孩子的爸,王碧霞主要也是帶著丈夫的叮嚀而來的。

  事已境遷,也都過去整整七年了,他們十分企盼這個曾經在婚姻路上跌過一次跤的兒子,可以揮去過去,重新再站起來,替自己另覓一份幸福。

  提及敏感話題,見兒子沒有以往激動的反駁神情,王碧霞這才放寬了心,繼續溫言相勸:「若要說忠心不二,你對儀君也算是盡到心意了,可是都這麼多年了,孩子的媽回來看過孩子一次沒有?」

  她沒有。

  當七年多前,二媳婦在醫院把生病的孩子丟給她後,就再也沒見她出現過了,就連娘家那兒也遍尋不著人影,整個人就像泡沫般消失,毫無音訊。

  如此拋夫棄女,不負責任的女子,為什麼她這個傻兒子偏偏就是看不透,一再留戀於她?

  「不是阿母愛唸叨,你今天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孩子的未來做做打算啊!」王碧霞進一步的勸道:「難道你真要讓巧兒就這樣一直沒有媽媽的照顧嗎?」

  聽到這裡,展名揚深攝入一口氣,看起來很疲倦,彷彿全身精力都被抽光了一樣!

  「妳跟爸的意思我都知道了。」最後,他像是妥協,又像是讓步一般,淺嘆了聲,回道:「我答應您們,相親一事……我會再考慮的。」

  「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多了!」王碧霞極滿地點點頭,知道兒子一向言出必行,心情頓然一鬆,隨即疲憊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媽,您也睏了,快去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見狀,展名揚頗感歉疚的催促。

  「那你也早點休息,嗯?」

  「我知道了。」

  用過餐,簡單做了個淋浴之後,展名揚隨手點了一根煙,卻遍尋不著打火機,於是他又回到廳內,正打算替自己找來打火機點燃手中香煙時,不經易地開啟了屋內的一扇門--那曾經是她的畫室,也是倆人的專屬天地。

  自從離婚後,他便不曾再踏入這裡,因此房間內除了顯得有些陳舊以外,一切如昔。

  那時候的她,愛極了這一處天地,總是打掃得一塵不染,甚至為了配合設置在寬敞陽台上的小小溫室,還在特地在地板上鋪上了一片淺綠色的人工草坪,角落更是打造了一架仿造實物版的迷你小水車,當陽光照耀著潺潺流水,頓時波光盈盈,彷彿水面上飄浮著一顆顆無數璀璨的鑽石。

  當時的他,總是像現在這樣,叼著一根煙,兀自倚在門邊,凝賞著她專心作畫的樣子,而她的一顰一笑,甚至是專注的神情,總是比她筆下的優秀畫作,更要教他心動不已!

  經過這麼多年了,這兒除了堆積滿處的畫布與一層厚厚的灰塵,空氣中似乎仍散發著屬於她的淡淡香氣,一種充滿了令人難以言喻的悲傷氣味。

  就這樣,展名揚一語不發的倚在房門口,腦海中想著有關於他與她之間的甜蜜往事,也讓記憶跌回了那一年,她堅決離開的那天午後……

  他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從他一雙狂怒的眼底,她已看見他逐漸陷入瘋狂的企圖!

  「展名揚,你不要這樣,你瘋了嗎?」當他一語不發地把她壓抵在地板上,企圖逼她就範時,她驚恐的不斷掙扎,試圖掙脫他的箝制。

  但他拒絕放開她,雙唇狂野而蠻橫地封住她的抗議,恣意飽嚐她唇上的滋味,並強迫她也品嚐他的。

  她任他吻著,眸中有強烈的痛苦,現在他的吻已不再像往昔般溫柔,臉上表情就像石刻一般,教她不由見得心懼!

  「唔……不要……」她想開口,但是他的仍唇狠狠烙上她的,舌頭深深鑿入她唇間,提醒著她,他才是那個發號施令的人。

  當他移開他的嘴時,他感到全身的血都湧到了耳邊,轟鳴著巨大的聲響,腦中不再有別的想法,只想用他的身體去點燃她的情慾之火。

  他抱住她的腰,將她身子牢牢按壓在他龐大的身下,並用他大腿分開了她,讓她在他身下徒勞的掙扎。

  當他雙手開始沿著她足裸往上游移,尋著她的底褲,並粗暴拉下它們時,她身子瞬間緊繃、駭著了!

  但他不睬她,將手移向她另一條腿,拉下稍早她已被扯鬆的裙擺,她咬緊牙,制止自己低喊出聲,而他銳利的黑眸一直盯在她身上,直到他的手向上游移,來到了她腿間,尋找到那敏感地帶,逗弄著她。

  她無法逃離他的碰觸,不管她怎麼扭動身子躲藏,他依舊碰她,如此粗暴、如此無情,恣意探索她、蹂躪她,絲毫不給予她任何同情。

  他耐著性子的取悅她,細細撫弄著她溫柔的核心,當他感覺到那兒的潮濕時,一陣陣性感的騷竄也達至她女性核心。

  「嗯啊……」她身子忍不住的緊繃、輕顫,無法抵抗一股火熱的快感燒灼了她,在她體內築起某種悸動的旋律,與他手指燃起的熱力交織一起,不自主地輕輕款擺。

  「妳是我的,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在熾燄的熱情中,他知道她已經動情了,於是他的自制力也逐漸瓦解,取而代之是更綿密的吻與狂亂的愛撫,他甚至沒有察覺自己是不是弄痛了她?

  而當他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折磨時,他抬起身子,緩緩進入了她。

  她似蜂蜜一般包圍住他,教他難以忍受地在她體內抽動了起來,她狂野地甩頭,試著用指甲抓他,但他握住了她的雙腕,將它們定在她頭頂,爾後他憤怒地咬牙,彷彿懲罰她的抗拒,故意讓他的衝刺加快、也更加深入!

  「不--」她低呼一聲,但隨即緊閉雙唇,不讓他察覺到她的脆弱,她不能淪落,不能投入火燄中、更不能再愛他!

  她與他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思及此,她苦澀地仰望進他的眸心,那一對深邃的眸子,依然對她燃著熊熊的黑色火燄,看似深情卻又無比怨怒。

  一股內疚的感覺在折磨著她,撕扯著她,這一塊無形的傷口不知使她在獨處時流過多少眼淚?

  終究,她還是辜負了他,親手摧毀了倆人最初的誓言。

  於是她不再掙扎,任他一遍又一遍的愛她,最後一次貪戀著他的吻、他的擁抱,感覺他的唇、他堅硬的身體,感覺陽光,他的味道,和他體內的風暴。

  她閉上眼睛,沉溺在那快感之中。

  最後,熱情的風暴攫住了他,他爆炸了,癱倒在她身上,喘息吸氣,而她也從一片飄渺的歡愉中緩緩的回過神來。

  「該死的妳,為什麼?」驀然,他憤怒地抓住她的肩膀,拉起她的身子,俊秀的臉孔扭曲成一團,衝著她低吼,但嘶啞的聲音卻更像是破碎的請求。

  「為什麼妳不肯再給我們彼此一次機會?為什麼妳非要親手摧毀了我們的婚姻?為什麼妳就是不肯再愛我了?為什麼!」

  他最末的一句話,深深刺進了她的心房,她壓抑著內心極度的傷痛,讓淚水鬱藏在心底。

  「這樣你滿意了嗎?」

  很快的,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既冷淡又生疏,兀自起身整理一頭凌亂長髮以及一身的狼狽。「現在,你可以放我走了嗎?」

  整好衣裙後,她抬起眼皮,往他站立的方向望去,冷漠的視線深深震撼著他!

  「好,就算妳不再希罕這一段婚姻,難道妳連女兒都不要了嗎?」他心有不甘的問,兩眼乞求的眼神,更是深深撕裂了她的心。

  她卻聽而不聞,故意將臉轉向一邊,橫著心,冷語冰人的又道:「對不起,我必須儘快結束與你這一場失敗的婚姻。」

  失敗的婚姻?

  「呵……」聞言,他笑了,明明是溫柔的聲調,卻失了溫度,不帶任何情感,嘲諷的附和:「的確,我們的婚姻確實挺失敗的。想想,這是一場多麼特別的婚姻啊,一個沒有責任心的妳,加上一個沒有判斷力的我!」

  他對她微笑,但那抹微笑是陰鬱的,她絕情的模樣,已深深刻印在他腦海底,讓他目光變得陰鷙,一臉寒意。

  「請你成全。」豐唇輕吐,她依然冰冷。

  他唇扭成一抹痛楚的笑,痛苦而茫然地看著她,卻依然可以從她水色的眸底,看出她還對他透著一股不耐與厭煩。

  對於這一段婚姻,她是真的想放棄了。

  「好。」他如夢初醒,冷冷一笑,「多謝妳的絕情,終於讓我學會死心。」

  最後,他在她的要求下,於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並忿恨的將協議書用力摔丟在她面前,失去控制的朝她忿怒咆哮。

  「這樣妳該滿意了吧?現在妳自由了,恭喜妳啊!妳隨時可以去法院註銷我們這一場『失敗的婚姻』。從這一秒開始,妳隨時想什麼時候離開這個家都可以,只要讓我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妳!」

  默默撿起被他甩丟在身上的協議書,她輕聲笑了,笑容有一絲冷漠、一絲哀傷和一絲苦澀。

  「會的,我保證永遠都不會再讓你看見這樣惡毒的我。」她勉強對他擠出一個微弱的笑容,儘管她的心已是一片麻木。

  謝謝你,名揚。

  此刻,她眼底的冷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往昔的溫柔與柔情。

  只可惜,這樣的表情他再也看不到了。

  冷著臉背著她的他,再也不願聽她、看她一眼,僅用滿是慍怒的沉默驅趕著她。

  緩緩嚅動著兩片乾澀的唇,看著他孤單影隻的背影,梁儀君輕吐了一句只有她才能聽見的祝福。

  你……一定要幸福喔!

  那一天之後,她果然將私人物品收拾個乾淨,頭也不回的就這樣離開了這個家,令他忿恨,卻也痛苦不已!

  憶起當年妻子的堅決求去,展名揚皺了皺眉後,害怕心中早已結痂的傷口又再被眼前所熟悉的一切狠狠撕裂,於是他逃避般的重重鎖上了房門,並轉身離開。

  然後臨離去前,她曾經開玩笑似對他說過的話,又在他心中迴響起……

  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在一起了,你會怎麼辦?

  我不會讓那一天來臨。

  如果,它就是發生了呢?

  那麼我也決不會忘記妳,會一輩子把妳藏在心底。

  那曾經是他對她不變的承諾。

  可笑的是,這樣的信誓旦旦,就在她轉身離開他的那一天起,他便一點一滴的強迫自己去忘了她,忘了這樣一個傷害他如斯的女子。

  心,明明沒有被刀子割過,疼痛卻還是那麼清晰、那麼深刻,原以為被傷害過的傷口,只要給予時間,總有一天它就會被完全治愈。

  但都過了這麼多年了,這塊傷口仍還不時在他胸口間隱隱作痛,明明知道她的心中已經沒有了他,他卻還是遲遲不願說服自己,去忘了那個教會他痛的女人。

  最荒謬的是……他愛她,至今如昔。

  一開始,他很不能諒解妻子這樣拋夫棄女的行為,不相信她會單單為了不再愛的理由,便棄於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幸福家庭不顧,也丟下令她歷經千辛萬苦的產程,好不容易才順利產下的寶貝女兒。

  剛離婚的那半年,他曾悄悄地打聽她,得知她未曾再嫁,於是為了自己與孩子的幸福,他數度鼓起勇氣、厚著顏面,前往拜訪岳父母家,請求老人家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追回他們的女兒,孩子的媽。

  但老人家總是像說好似的,不是幾番拒他於千里之外,就是避而不見,讓他一再碰壁,無功而返。

  就這樣,一年過了一年,每一年她的家人總是會編派諸多藉口,讓他怎麼樣就是無法再見上她一面!

  就連有一回,他滿懷希望,特地帶著女兒去見見孩子的媽,卻也讓岳父母面有難色的給請了出來,要他好好去追求其它的幸福,不要再來了。

  面對這樣的結果,他痛苦,卻也相當自責,若不是當初離婚時,他一時急怒攻心,將話說得太狠、太絕,她也不至於連女兒都不想見了。

  淺淺一聲嘆息,他心底很明白,記憶裡的那個傷口,早已經隨著時間的沉澱而開始慢慢癒合,僅留下一道細細的疤痕,幾乎不可見。

  他還愛她。

  不管當初她離開他的理由是什麼?只要她還願意回到這個家,還願意當孩子的母親、他最愛的妻子,他一定全力呵護這個家,不讓她再感到一絲孤單與寂寞!

  這時,窗外開始下起一場夜雨,他耳裡聽見的,除了雨聲,還有心底那一抹愈來愈清楚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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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1 00:35:43
第二章

  正值初夏時節,草地給太陽曬得很溫和,還散發著一陣陣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走在兩邊都植有花苗的田埂上,放眼望去,一片絢爛的鮮嫩顏色,點綴了整個田間,美得像似仙境。

  盪開視野,一名彎著腰,帶著斗笠,於田間除著雜草老者,在忽感田間有陌生客闖入後,挺起乾瘦的身子,微瞇著眼,往來人方向望去。

  結果就這麼一望,老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臉上忽而一陣青白,神情頗不自然的問了句。

  「你還來這裡做什麼?」瞪著眼前許久不見的俊秀臉龐,梁清河眉頭緊蹙,佈滿皺紋的臉先是沉了下來,接著別開目光,低著頭,繼續手邊的工作,不再理睬。

  「爸……」為了再一次挽回幸福,鼓起勇氣回到岳家,請求岳父母諒解的展名揚,一字一句都是那麼謹慎小心,就怕惹惱了許久不見的岳父大人。

  「我懇求您,就讓我再見儀君一面吧,我只是想跟她說說話。」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就算當不成夫妻,難道他和她,就連朋友也做不成了嗎?

  況且,她還是孩子的媽啊!

  「名揚啊,前年我不就跟你解釋過了,我們儀君早就出國留學去了,短期間是不會再回到台灣的。」一旁的梁母勸道:「你今天還是回去吧,啊?」

  知道岳父母有意刁難,為了再見儀君一面,展名揚只好硬著頭皮,坦承以道:「媽,我調查過了,這些年來海關那兒並沒有儀君的出境資料。」

  聞言,梁清河停住了手邊的工作,一臉不可置信的瞪向他!暗暗心忖,這小子為了找出儀君,居然還特地去查了旅客出入境資料?

  「爸,我知道儀君還在怪我,但這些年我已經反省過自己了,當初是我太忙於工作而疏忽了她,我沒有即時體會她的感受,還同意與她離婚……是我太欠缺考量了。」他語氣裡透著懺悔的意味,又道:「我知道我錯了,真的錯了!只希望她能看在孩子的份上,讓我們還可以是朋友?」

  「不可能!」梁清河斬釘截鐵的拒絕:「就當我家女兒福薄,與你展家無緣,你就放過她吧!」

  「那我要聽見她親口跟我說。」他不死心,求道:「今天我一定要和儀君再見上一面,如果她還是拒絕我,我絕無二話!」

  「你這孩子,脾氣怎麼就這麼拗呢?」他的固執令梁母既心疼又無奈!

  聽出岳母的責備之中,還蘊含著一絲不捨,轉眸望向往昔就十分疼愛他的岳母,展名揚刻意放軟了語氣:「媽,您也有孩子的母親,難道您就捨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輩子都沒有媽媽的疼愛嗎?」

  光是這一句話,就堵得劉寶珠一時語塞,久久無法回應,最後只能低下頭來,連連輕嘆。

  唉……若不是自家女兒早有吩咐,這麼好的女婿,他們怎會不要?

  真要怪,只能怪命運弄人,好好一對恩愛夫妻,卻不能一起走到終老,最後只能落得各分東西。

  見展名揚仍是一動也不動,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這時沉默許久的梁清河,用著一對銳利目光凝視了他半晌,這才冷聲一問。

  「小子,你就這麼想再見到儀君嗎?」只見他那個無緣的前女婿,一雙堅定的眼睛,倒是眨也不眨一下,立刻就回應了他。

  「希望您能答應。」

  就這樣,兩個男人無言的波光交流了一晌,就當一股冷凝的氣氛幾乎要把四周的空氣凍結時,奇蹟似的,梁清河像是妥協般,轉向望向身旁的小女兒:「馨怡,帶他去見妳姊姊吧!」

  「爸,我們確定真的要這樣做嗎?」

  意外聽見父親的決定,梁馨怡先是露出一臉不解神色,並用眼神提醒父親,當初他們不是約定好了,這個秘密絕對要替姊姊死守到底的嗎?

  看出小女兒眸底的疑懼,梁清河面無表情的走回田梗,彎著腰,又開始了手邊的農務。

  「爸?」梁馨怡不放心,又喊了句。

  「事到如今,這已經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只見梁清河臉上一向嚴厲的神情罕見地緩和了下來,不再像先前那樣冷漠,改以平靜的口吻道:「這個小子就像每年都會出現的颱風季節一樣,不管我們再如何阻擋,他永遠都不會有死心的一天!」

  梁清河淡淡說著,低沉的聲音裡,有著一絲心疼與莫可奈何:「這就是妳姊姊宿命,就算我們再怎麼替她隱瞞事實,這件事……總有一天他也該知道的,我們已經盡力了。」

  聽完,梁馨怡點點頭,不再贅語,轉身領著展名楊離開,直到小女兒帶著前任女婿轉身離開花田時,梁清河始終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也沒有再抬起頭來……

  這些年來,他因為想一個人而寂寞,因為等待一個人而受盡思念的折磨,他比全世界任何人都還愛她,所以他放下了尊嚴,放下了個性,放下了固執與埋怨,都只是因為他的心……還放不下她。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漂亮!

  秀麗的臉龐,並未留下太多歲月的痕跡,只是原本就纖細的身子在這些年來又變得更加削瘦了。

  「那是她嗎?」怎麼會瘦了這麼多?「這些年來,她過得好嗎?」

  「都好。但……」一同看向對街角處的花坊,一抹忙碌於明亮櫥窗內的纖麗身影,在展名揚出現於姊姊面前之際,梁馨怡認為自己有必要向身旁的男人坦承一個天大的秘密。

  「姊夫,我必須很殘酷的告訴你,現在姊姊她……或許不再記得你了。」梁馨怡試著以委婉的語氣,轉告他這個厄耗。

  聞及言,展名揚轉身看向小姨子,眼神充滿了疑懼:「這話是什麼意思?」

  「姊姊生病了。」嚅了嚅唇,梁馨怡據實相告:「七年前,姊姊被診斷出腦部長了顆腫瘤。」

  梁馨怡的話,就像是一顆超級震撼彈,教展名揚臉上肌肉因為她這一席話瞬間緊繃了起來!

  「腫……腫瘤?」他睇視著她,有好幾秒鐘都無法消化這兩個字的意思。

  「當時姊姊的病況十分危急,經過嚴密的醫療評估之後,發現她腦腫瘤已壓迫到腦神經,因此只要決定動手術,無論術後失敗的致命、或導致失憶與成為植物人的風險,都相當的高……」

  說到這裡,她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展名揚,發現他已是一臉的鐵青,神情僵凝,久久不發一語。將一切看在眼底的梁馨怡,為了不忍見她這個無緣的姊夫仍是一副天塌下來的崩潰表情,於是趕緊又安撫道。

  「雖然這幾年,姊姊又陸陸續續開刀拿出腦腫瘤,甚至曾經一度被醫院發出病危通知,但姊姊運氣好,每一次手術都十分成功,尤其這幾年來,她病情已經有明顯的控制,健康情況比起剛發病的那幾年,已經好很多了。」

  聽完,展名揚臉上原本緊繃的表情倏然放鬆了些,輕吐了口氣,又問:「發生這麼大的事,她為什麼半句也沒跟我提?」

  「一開始,是你們早已經簽字離婚了,她不願講,也不許我們提。後來……則是因為她再也沒有那個機會了。」

  她最末一句話,深深疑惑了他。

  「小妹,妳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作她再也沒有那個機會?

  看出展名揚眼底的疑問,梁馨怡也不再隱瞞了,「由於姊姊腦部的腫瘤是長在腦前葉區塊,除了引發了性格上的變化、記憶力減退與情緒改變之外,多次手術的記錄也讓姊姊失去了大部份的記憶,就連我們一家人也曾經被她所遺忘過。」

  得此訊息,展名揚臉上出現了震愕的表情。

  「她真的把一切都忘了嗎?」他怎麼也沒想到,她留給他最終的分手方式,竟會是這樣徹底!

  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在一起了,你會怎麼辦?

  直到現在他才能深深體會,當初她跟他說的那些話,不是夫妻間的調情,更不是幾句玩笑話,而是她對他最悲切的預告。

  她早就發現自己身體出現了狀況,卻又寧可自己受苦,也不肯對他吐實,難道這就是她心底所謂的夫妻相處之道嗎?

  若是,他一點也不希罕!

  「到目前為止,姊姊除了比較健忘之外,已能像正常人般的生活,也還記得過去某些生活片段,偶爾也會想起兒時所發生的事,雖然過程不算完整,但至少她還記得小部份的記憶。」頓了一頓,梁馨怡又道:「幾年前,當姊姊被確診出罹患腦癌的症狀後,她對於才剛剛發生的事情總是不復記憶。後來,她記億力減退越來越嚴重,直到有一回,她抱著才剛出生的寶寶上街,卻突然忘了自己正走在人車往來的大馬路上,差一點就--」

  說到這裡,梁馨怡猛地噤了聲,心慌地看了身旁男人一眼,發現他整個臉都刷白了,表情寫滿了震驚與不信!

  「這就是當初她堅持離開我的原因?」太不公平了……

  他是她的丈夫啊,為什麼發生這樣的事,她卻是將他往外推,獨自承受病痛,卻吝嗇於他的分擔?

  「別怪她!」看著姊姊一路被病魔折騰的梁馨怡最清楚,在姊姊的心底始終為她的丈夫、孩子留了一個位置,只是……「姊是愛你的,也是正因為如此,她才忍痛做了這樣的決定。」當初,姊姊就是為了不拖累丈夫與孩子,才決定獨自承擔一切,隱瞞了所有病情真相,帶著遺憾與祝福離開。

  遠遠望著對街花店的櫥窗內,那一抹令他日夜渴望的熟悉倩影,此刻他的臉龐卻是痛苦地緊繃,眼神則是充滿了哀傷。

  「我終於還是錯過她了,是不是?」他的心扭緊了,口吻挹挹,似乎有些懊惱自己過去的遲鈍。

  如果當初他能多注意她一些、多關心她一些,或許就可以早些嗅出她的不對勁,而不是愚蠢的誤判過去他們夫妻間的多次口角與磨擦,全是因為她對他經常離家在外工作的抗議,以及她不幸得到產後憂鬱症所致。

  原來,他不僅僅是個失敗的父親,同時也是個失敗的丈夫!

  「但你還是來了,不是嗎?」梁馨怡走向前,第一次以詢問的眸光,看向眼前的男人:「姊夫,我問你一句,倘若姊姊已不再記得你了,你有自信讓她再想起你,然後再愛上你嗎?」

  「當然。」他開口,聲音顯得柔和,卻又驚人地有力:「我願意用一生的時間來作這一場賭注!」

  「那你還在等什麼?」得此重諾,梁馨怡的唇角泛起個笑容,並用眼神示意他,一語雙關的催促道:「去吧,姊姊已經等你很久、很久了。」

  隨著一串風鈴聲輕脆的響起,店門外走進一位陌生男子,男子身段頎長,穿著一襲米色休閒西服,背光而站,不時流露出一股淡雅氣質,溫和而又自若。

  「先生,買花嗎?」

  隨著男子緩緩走近,身為花坊主人,梁儀君從櫃檯前走了出來,輕揚著一抹甜甜的笑容,禮貌的問。

  「您是想買花束嗎?」只見她親切的口吻中還帶著一絲客套,雖不過份親暱,也稱不上熟稔,客氣的問:「需不需要我為您挑選呢?」

  耳邊聽著她那疏離而客套的招呼,展名揚一張俊朗的臉龐顯得有些僵凝,一對黑眸緊盯著眼前的她,眸心閃過複雜的神色。

  她這抹微笑,很甜也很美,似乎能夠讓熾熱的陽光撥開厚重烏雲,瞬間溫暖人心,但--卻不是他獨享的溫柔。

  「先生?」她剛剛確實是這麼稱呼他的,「妳……不記得我了嗎?」過了許久,他才像是心有不甘一般,輕輕吐出這句話。

  很快的,他看見她兩頰泛起一層淡淡暈紅,眨巴著一雙水亮的眸兒,訝愕地朝他一問。

  「對不起,我……認識你嗎?」對於他的唐突,她雖然顯得有些錯愕,但當她回答他時,聲調平穩,臉上神情似乎也對此不以為意。

  半晌,她不知想到了什麼?一對水眸倏然彎得像月牙一樣,凝視他的目光,也頓時充滿了歉意。

  「很抱歉,我聽我的家裡人說,在幾年前我動過幾場腦部手術,所以有些事我已經不太記得了。」吐了吐舌尖,她用著十分歉赧的表情看著他:「那麼,請問這位先生,在過去……你是我的什麼人呢?」

  大學同學?兒時好友?初戀情人?還是……

  「我、我是妳的--」丈夫兩個字遲遲無法從他唇間吐出,畢竟在他們過去那一段婚姻裡,他曾經那樣地傷害過她,不但不能理解她當時的心理,還答應與她簽字離了婚。

  一旦想到這兒,他覺得喉間又緊澀了些,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見他始終默然不語,她輕輕又喚了他一聲,「呃……先生?」

  「過去,我們曾經有過幾面之緣。」他喁喁的道,勉強回了句:「我們有一段日子不見了,妳大概……已經不記得我了。」

  「喔?」她愣愣地點點頭,雖然對眼前這一位有過『幾面之緣』的朋友,她腦海底下依舊沒有半點印象,但不知為何,她對於他這般輕描淡寫的回答,心中竟感到有一些失落?

  這種莫名的失落感就像是心頭突然泛了酸水,又酸又苦,卻又說不上來這股酸苦滋味,所為何來?

  眼見於此,她目前的記憶就如同馨怡解釋的那般,已經碎裂成片,這雖然是已預知的結果,但經過親自證實,還是讓他心中感到一絲苦澀……

  靜靜看向周遭一切,映入眼簾的,處處是花團錦簇,妍麗繽紛,美不勝收!尤其寧靜的空氣中還飄散著一抹淡淡的清雅花香,令人心情頓然感到寧和而平靜。

  他不禁想起,從前她老是叨唸著想要經營像這樣的一家花坊,說是寧可天天拈花惹草,與花朵為伍,也好過當一隻被他關在華麗鳥籠中的金絲雀。

  想到這兒,他唇邊不住泛起一絲苦笑,她竟然把他給予的優渥生活與環境比喻成一座「華麗的鳥籠」?

  看來,他這個做丈夫的,還當得真不是普通的失敗!

  如今,她已經完成夢想,成了一家花坊的老闆娘,過著她想要的那種平凡而愜意的生活,卻獨留他一個人還活在過去的記憶裏,兀自神傷。

  雖不明白此刻他眼中所流露出來的一絲受傷神情究竟是為了哪樁?但身為朋友--呃,只是幾面之緣的朋友,她還是決定對他釋出友好的第一步。

  「你還好嗎?」怎麼突然間又不說話了?「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此刻,她一雙燦如星子的瞳眸,眨也不眨地凝?著他,聲音溫潤而甜美,就和她柔媚的臉蛋一樣,如此美好而惹人憐愛。

  「不,我沒事。」他朝她微微一笑,一彎性感半弧在他迷人的微笑中,更具誘惑力!

  眼前的他,不折不扣是個性感的男人,儘管他眸心底沒有滲雜一絲曖昧,但仍教她看得一陣怦然心動!

  「那、那就好。」為了掩飾心慌,她低垂著眸,將話題又繞回了最初:「對了,那你今天是來買花呢,還是來敘舊啊?」

  這時,她一對低垂的長睫,看起來是那麼密、那麼長,而她一隻纖長的指,正撩著鬢邊一綹散亂的髮絲,雖然不是什麼多撩人的姿態,看在他的眼底,卻又更增添了一股嫵媚氣息。

  「都是。」他坦然以回:「我既是來敘舊,也來買花。」

  接著,只見那個男人拼湊似的,隨意抓了坊內幾種完全不搭嘎的花卉,其中還包括了菊花、劍蘭跟彼岸花,全都一古腦兒地堆在櫃檯上,要她替他包裝成花束。

  看著桌案上一大束配得雜七雜八、五顏六色的花朵,她忍住笑意,問道:「請問,你這一束花是打算自用,還是送人呢?」

  「送人。」他想也沒想。

  「那麼恕我冒昧的提醒,如果您是探病,這些花並不適合,若是送人,那就更不適當了!」為了讓他釐清他所犯下的嚴重錯誤,她逐一為他講解他所挑選的每一朵花的花語。

  其中白菊跟劍蘭,一般民眾大多用來供神或祭祀祖先,因此這樣的花卉不管送人或探病,絕對是不適宜的!

  至於那一束紅豔似火的曼珠沙華,又更不適合了!

  挑起那一束紅花,她唇角泛起個笑容,鉅細靡遺地娓娓道來。

  「您所挑選的這束花又稱彼岸花,意為天上的花。傳說中此花香具有魔力,能夠喚起人生前的記憶,因此又有一說,此花開於黃泉,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因此靈魂便順著這些花兒的指引,通往幽冥,渡過忘川,忘卻人間種種……」

  她所說的話,令他眼底閃過一絲抑鬱之色,但在她尚未察覺之前,很快的消散而去。

  「看來,我是挑錯花了。」他輕快的語氣中,隱藏著一絲苦澀。

  見他臉上盡是失望之色,她頗感過意不去,有些愧疚的又問:「那你這一束花,原本是想送給什麼人呢?」

  在午後的陽光下,他的側臉輪廓就如刀削一般,稜角分明,充滿陽剛之氣,卻又不失俊美,一雙彷彿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深邃雙眸,看起來深情,卻又無比落寞。

  此刻,他薄唇微動,嘴角泛起一抹柔柔的漣漪,好像自始至終都帶著笑意,但他即將說出口的話,卻瞬間令她感到錯愕不已!

  「是一個令我痛過,也深愛過的女人。」他道,視線停留在她身上,目光專注地在她身上來回移動。

  「我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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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1 00:36:13
第三章

  「前……前妻?」

  他眼眸專注地迎上她的視線,眸中混合著複雜的感情:「我與她……已經有七年未見了,而這些年來,我時時刻刻都思念著她,不曾一日淡忘。」

  此刻,他眼睛裡跳動著小小的火燄,盯覷著她的目光時冷時熱,神情如謎,彷彿隱藏著不安和憂慮。

  聞言,她的笑容消失了,呼吸也梗在胸口,心沒來由的一陣扭緊!

  怪了,他不過就是說了一句對妻子的思慕之情,為何這些話聽在她耳底,會令她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波動,讓她反應像是吞了一塊石,一時之間竟半句話也答不上來?

  深深吸一口氣,揮去腦海底種種詭異思緒,她揚起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試探一問。

  「雖是前妻,但我想在你的心底,應該還是深愛著她吧?」否則,也不會特地前來選購花束了。

  「是,我還愛她。」勾起薄唇,他難得露出一抹淺笑。

  只可惜,他聲音聽起來是那麼機械,像一具沒有血肉的空殼,要是他可以再開朗一點就好了。

  「那聽我建議,還是改送紫薊或紫羅蘭吧!它們花語分別代表了堅持不變,與永遠的愛。」陽光映著她那張幸福的笑臉,如同玫瑰花一樣鮮豔,圓圓的臉龐就像笑開了的花,看起來那麼自然、舒坦,好像永遠都不會有煩憂似的!

  堅持不變……與永遠的愛,是嗎?

  「很美的花語。」他眼神化為溫暖,一個微笑弄皺了他黯然的臉龐,趕走了落寞的神情。「那麼,請妳為我包一束紫羅蘭花吧!」

  不一時,只見她動作利落,神情認真地為他挑選了幾樣花卉,並且剪枝、包裝,完成漂亮的花束之後,慎重地交到他手裡。

  「來,這是你要的花束,祝你幸福喔!」

  緩緩接過她手中象徵幸福的花束,他徐徐的展開笑顏,對她淡淡道了一聲謝後,便帶著花束,轉身離開了花坊。

  看著那男人離開的背影好一晌,她猛然才想起,自己似乎忘了問他的名字了!

  但就在這一晚,當她關上店門,準備打烊之際,卻意外在花坊外的長椅上,發現那一束象徵永遠不變的紫蘿蘭花束……

  晚間,梁儀君依照慣例,早早上床就寢,但今晚的她卻無法像平日那樣,一沾上枕頭就安然的睡去。

  一整天裡,她心緒始終迷迷濛濛的,腦海中總是不自主想起今天上午來到花坊的那個男人。

  明明是個與她僅有過幾面之緣的陌生人,為什麼他的容貌會像生了根一樣,緊緊盤踞在她心頭,久久無法揮去?

  為了排遣內心的不安與躁動,梁儀君打開了床頭燈,從床上坐臥了起來,思索了一番,決定拿本雜誌來看,企圖轉移注意力。

  只是手中的雜誌看著、看著,上頭一張張模特兒圖片,全變成了那男人的模樣,讓她的心頓時像擊鼓一樣,猛跳個不停!

  啪地一聲,她用力合上了雜誌,卻阻止不了一個個從腦袋裡蹦跳出來的問號--他究竟是誰?為什麼初次見面,他便問她,是不是還記得他?

  而當她回應他時,他的表情也十分令人費解,像是經過一場打擊似的,儘管臉上還算平靜,但他瞬間黯淡的眼眸,卻稍稍透露了他失望的心緒。

  最令她百思不解的是,當他提及他的前妻時,她竟也有種心痛的感覺,好似他的痛苦,她也能輕易的感同身受一樣!

  有好長一段時間,她就這麼坐在床上想他,直到初升的太陽露出第一道光芒,她才累極的沉沉睡去……

  而那個謎一般的男人,就像是要故意加深她的印象似的,竟然隔不到四十八個小時,她又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見到那張令她「念念不忘」的臉龐。

  「拋錨?」

  她重複一遍他剛剛所遇上的大麻煩,臉上有著訝然……

  「方便借個電話嗎?」他歉赧一笑:「我的手機剛好沒電了。」

  這時,外頭正下著傾盆大雨,而被雨水淋得一身濕透的他,顯然曾經在雨中經過一場搏鬥,看上去十分狼狽!

  「你用吧。」她指了指櫃檯上的室內電話,當他轉身撥打電話時,她抽空為他取來一條乾毛巾,並泡了一杯熱咖啡。

  「擦一擦吧,你的頭髮和外套都溼透了,小心著涼。」當她將毛巾遞給他後,他恰巧也與汽車保險公司通完了電話。

  「謝謝。」接過她適時遞來的毛巾,他也開始脫下他又濕又重的西裝外套,當他鬆動肩膀,讓溼黏的外套從他身上剝除下來時,她才發現,他就連裡頭的襯衫都淋得一片濕透。

  「你就像是在水裡泡過一樣。」她讓他在椅子上坐下,並將一杯熱咖啡推到他的面前,關心一問:「發生什麼事了?」

  「我以為我可以在短時間之內修好我那一輛愚蠢的古董車,但它的脾氣似乎比我想像中還難搞。」他自嘲的道:「我真的拿它一點辦法也沒有!」

  脫下濕外套後,她發現他有一副發達的胸肌與粗壯的鐵臂,體形輪廓分明且富有男性魅力,與他那一張俊雅斯文的容貌,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此刻,他低垂著頭,讓散亂的瀏海蓋了下來,遮住了眉目卻無暇顧及,而是忙於解開襯衫前的幾顆釦子,並把那一條還緊勒著他脖子的名牌領帶給扯了下來!

  「呼……」當他完成了這一切,抬起頭來,視線與她相遇時,臉上有種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歉赧一笑:「抱歉,我現在看起來糟透了!」

  說著,他懊惱的梳開掉落在臉頰上的頭髮,溫和而半開玩笑的說:「對了,希望我沾滿爛泥的鞋底,沒弄髒了妳店內的漂亮地毯。」

  由於上衣未乾,他胸前一片古銅色的肌膚仍沾著水氣,使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令人著迷的陽剛氣息。

  「不要緊。」她強迫自己不去注意他胸膛結實誘人的胸肌,並試圖轉移話題:「對了,前天你為什麼把花束給丟在坊門口了?那不是你特地買來送給前妻的嗎?」

  聽見她的問話,他的表情顯得有些驚訝,「妳還記得那一天的事?」

  「為什麼不記得?」她又不是完全喪失記憶了?況且……「那不過是兩天前才發生的事,而且,那一把花束還是出自於我之手,怎麼可能忘記?」

  「對不起,那一天離開之後,我恰巧接了一通緊急電話,想不到就這麼隨手一擱,卻忘了帶走。」他清了清沙啞的喉嚨,隨意編了個蹩腳的理由。

  「那麼,那一天……你見著她了嗎?」她關心一問,並且讓自己的口吻聽起來就像友人之間的閒聊,而不是探八卦。

  「我看見她了。」他微笑的看著她,臉上有種異常溫柔的表情,「她還是像以前那樣,溫柔可人,善良開朗。」

  「你一定感到很快樂吧?」她眼眸微垂,有些小心翼翼的問。

  而他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臉上浮現一抹神祕的淺淺微笑,淡道:「不只是感到快樂,我還覺得很幸福。」當他說這句話時,聲音降低,目光也變得溫柔。

  「既然這樣,你和她……你們會重新開始吧?」她就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向他發問個不停。

  「不。」他意外的搖搖頭,意味深長的回道:「很遺憾,我還是我,但她已經不是從前的她了。」

  聞言,她無法掩飾住聲音中的訝異:「她拒絕你了?」

  結果,話剛出口,她便感到後悔極了!

  她看見他臉上表情微僵了下,雖然對她的口不擇言並不以為意,但仍難掩他滿是挫折的情緒。

  「她不單單只是拒絕了我。」他淡然以回:「而是她已經把我給徹底忘了。」

  只見他說得雲淡風輕,卻深深揪痛了她的心

  「忘了?」這怎麼可能!「一對曾經相愛過的夫妻,怎麼可能說忘就真的把對方的一切都給忘記?」她實在無法理解這樣的分手理由。「你一定很難過吧?」

  他抿了下薄唇,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但沒說什麼!

  見狀,她臉兒一紅,覺得自己對眼前男人的關懷,似乎有些過頭了……

  嚴格說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或許連朋友也談論不上,他實在不必對她掏心掏肺,向她分享他的私事。

  「對不起,我不應該問你這些事。」她連忙歉赧的道:「你可以不必理會我的。」

  「不要緊,我早已釋懷了。」安撫似的,他淺淺一笑,道:「有時候我們不得不承認,婚姻就像一場舞會,最初教會你舞步的那個人,卻未必能陪你到散場。」說到這兒,他將眸光調向她,暗示的又道:「但幸運的是,離別與重逢,本就是人生不斷上演的戲,習慣了,也就不再那麼悲傷了。」

  「你還真豁達。」對於他所說的,她有些不以為然:「難道你打算就這麼再錯過她嗎?」

  怎知他一開口,又是一席又臭又長,看似充滿哲理,卻令她感到艱澀難懂,完全無法理解的話來!

  「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很長,也可以很短,但生命無法用來衡量愛情,就像我們永遠也無法衡量自己,是否不再相信愛情?」他說著,口吻輕柔而嚴肅,「我目前能夠把握的,無非就是當下的感情,只要未來努力好了每個瞬間,也就是永遠了。」

  唔……好難懂喔!

  聽完他一語雙關的暗示,她擰緊的眉,都皺得可以當場挾死一隻蒼蠅了!雖然她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能夠理解他的話,但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男人絕對是個十足的哲學家!

  就在這個時候,坊內電話響了起來,讓她收回了飄浮在半空中的思緒,起身接電話。

  另一頭電話中的客服人員,顯然來自於他的汽車保險公司,於是她將電話轉交給他接聽,她則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低眉頷首,面色沉靜地與保險公司人員溝通著車子故障的原因、地點與位置。

  她站在那兒好一晌,耳邊聽著他磁柔的嗓音在空中飄盪,忽覺對那一張陌生的側臉有著一抹強烈的似曾相識之感,好像在她見到他的那一天起,或是在更早、更早之前,她就已經認識他了?

  下一秒鐘,她就像是觸動了一把秘密的門鎖,無意識的,甚至於有些被動的從嘴裡緩緩吐出一個全然陌生的名字--

  「名……名揚?」

  驀地,四周的空氣流動得很慢,幾乎是靜止了!

  一旁的展名揚,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鬆掉了手中的話筒,換上一張震驚的表情!

  「妳、妳剛剛喊我什麼?」他雙目緊盯著她,一張俊容上寫滿了驚訝,「妳知道我的名字?妳想起我來了?是不是?」

  「我……我不知道啊!」一時之間,她被他的表情給嚇著了,想也不想,連忙搖頭否認。

  「可是妳剛剛明明喊了我的名字。」那一句熟悉的叫喚,是他曾經聽過不下數千遍的,他是不會弄錯的!

  她卻堅決否認。

  「我剛剛根本沒有說話,是你聽錯了。」由於他那一對灼人的目光太過嚇人,教她忍不住心慌地向後淺退了一步。

  聽著她冷淡而疏離的否定他,展名揚一下子根本控制不住臉上再度失望的表情。

  平生第一次,他挫敗得說不出話來……

  此時此刻,他的心感到一片茫然,他該如何開口告訴她,他胸口間不斷湧出的無助感呢?

  最末,他選擇了沉默,撤回目光,並帶著滿身的落寞,再一次失望的轉身離開。



  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在一起了,你會怎麼辦?

  還記得上一回我問你這句話時,你回答我,就算有一天我們真的不在一起了,那麼你也決不會把我忘記,會一輩子就這樣把我藏在心底。

  多美的一句話啊!可惜我的未來早已經所剩無幾……

  一開始,我曾怨恨蒼天為何對我如此不公平?為什麼在給了我幸福之後卻又將這一切從我身邊奪走?

  後來我才知道,人與人之間的緣分都是注定的,等到上天要收回的時候,連一刻都不會等待!

  就如同你我一般,曾經有過最深的牽掛,最真的情感,最終又怎敵得過人世間的生離死別?

  過去幾個月來,我以為自己很堅強,以為自己可以撐得過這一場劫難,但每況愈下的病情,已經磨光了我的鬥志,我累了。

  於是,我聽說有一種愛叫成全,去成全別人也成全自己,因為愛你,我最後屈服了成全。

  名揚,我最深愛的丈夫,今生能夠嫁予你為妻,我已心滿意足,儘管我們的婚姻短暫如一場夢境,卻也是我這一生中所擁有過最美好的時光。

  我相信上天是公平的,今生欠了你的,一定會在別的時候、別的地點,以別的方式償還。

  所以請你答應我,就算往後你的人生沒有我的參與,也一定要繼續幸福下去!

  好嗎?

  妻儀君於崇德醫院

  寂靜的夜晚,孤單的心跳聲,總是特別地清晰。

  如果思念是會呼吸的痛,此刻它們已經漫延在他身上每處角落,像一頭猙獰的野獸,張牙舞爪地吞噬著他、將他撕碎成一片一片的。

  多麼希望過去幸福的時光能夠暫停,倒轉,然後再重播。

  那麼,他與她就不會有離別,還能保有一份完整的幸福,一起共度晨昏,然後一起慢慢變老……

  手上的信紙,是儀君早在七年前,接受腦部開刀手術之前,特地在病房內留給他的最後一封手信。

  在信封的外觀上已顯得有些泛黃而陳舊,而這原本是一封無法寄出的書信,也是她唯一留給他的--遺書。

  當時她在寫完這封信後,人便已陷入昏迷,粱馨怡在目送姊姊進入手術房之前,意外發現在她緊握的手中,還緊捏著這一封信。

  這一封書信,最後被梁馨怡秘密藏在書櫃抽屜的最底層,直到那一天,他得知這一切後,她才又從抽屜內翻找出來交給他。

  那一天,馨怡會把這封書信轉交給他,主要是讓他明白,儘管倆人過去的婚姻發生了無數的爭吵,到了最後,她心中唯一的念想,依然只有他。

  她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

  黑暗中,展名揚壓抑著內心極度的傷痛,讓淚水鬱藏在心底,卻無法阻止一股疼痛竄至心間,一點一滴地啃蝕著他的心。

  他怎麼也無法置信,當她還記得他時,她就已經一手策劃了今日的結局。

  她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默默的,無聲無息的,包括獨自抵抗病魔、獨自咀嚼著一份無法言語的痛苦,只是為了不讓他感到悲傷與難過。

  而他一點也不能接受她這樣自私的安排!

  她以為放手,就可以成全他的幸福,以為只要她離開,他就不會再感到一絲傷痛,可她又怎麼能明白,獨獨把他一人屏除在她的世界之外,其實就等於親手扼殺了他!

  他這一輩子要的並不多,就只是盼望著今生能夠與她白首,這樣……過份了嗎?

  驀然,緊掩的房門應聲開啟,讓原本幽暗寂靜的室內,流洩進一絲光亮……

  「名揚,你怎麼還不睡?」淺淺的皺紋,在王碧霞那一雙看起來永遠笑瞇瞇的眉間蹙起,問道:「是不是還放心不下你寶貝女兒的事?」

  看著兒子一副狀似不勝疲憊的神情,王碧霞淺嘆了口氣,道:「如果你真的放心不下,那阿母--」

  「媽,把巧兒交給您照顧,我一直很放心。」他搖搖頭,打斷了母親,不想讓老人家再為此事煩憂。

  「那你一個人坐在房間發呆,是在想些什麼事呢?」打從今天下午,見他淋得一身濕透回家以後,就見他把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裡,手裡拿著一封不知從哪裡來的信紙,一遍又一遍專注的看著。

  「今天……我見到儀君了。」他沒有微笑,對自己即將要做的事,異常冷靜。「媽,我想把儀君再追回來。」

  深夜時分,除了窗外樹影的沙沙聲響,只有牆上時鐘發出規律的滴答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王碧霞才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你都想好了?」緩緩在兒子身邊坐下,王碧霞沒有指責,只有一臉的釋然,似乎早已料中,她這一次北上的任務,絕對會是無功而返的。

  「嗯。」他點點頭,語氣肯定。

  「那就去做吧!」早知道她這個孩子,不會像其他兒子那般好說話,要他去相親,他就真的乖乖去相親,讓自己的人生輕易地被擺弄。

  這孩子的脾性,打小就像他的父親一樣,一但下定了決心,八頭牛都拉不動,倘若一再苦苦相逼,最終只會物極必反,弄得兩敗俱傷的下場!

  「你阿爸那邊,就教給阿母來安撫吧,我會說服他的。」慈愛地拍了拍兒子的臂膀,王碧霞鼓勵的又道:「不管你最後決定是什麼,只要你的心確定了,阿母都會支持你的!」她說的,每一字都發自內心。

  如果,兩個孩子可以破鏡重圓,重歸於好,那不僅僅是展家之幸,也是他們倆那個心肝寶貝的最大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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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公園裡,梁儀君坐在長長的椅子上,呆望著天上一望無際的蔚藍天空,面容顯得平靜、自然……

  「答答答……噗噗……」

  陡然,一道牙牙學語的童稚軟嗓,喚回了她游離已久的思緒,將逐漸集聚的注意力,調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很快地,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胖呼呼、粉嫩可愛的小臉,睜著一雙又大又圓的小眼睛,對她同樣投以好奇的目光。

  「咦?」瞪著眼前嬰兒車上的小女嬰,梁儀君一臉錯愕!

  這是誰家的寶寶,剛剛她沒見過這個孩子呀?

  她知道這一陣子以來,在身邊周遭的生活中,自己總是能夠發現稀奇古怪的新鮮事。

  譬如:她總是心不在焉的重覆同件事或動作,或是經常忘東忘西,前一分鐘才想到的事,下一秒就忘了,而原本廚藝超群的她,多次把好好的一鍋湯給煮到乾。

  但--一個小嬰兒?這會不會有點過頭了……

  「寶寶,妳怎麼會在這裡?妳的媽媽呢?」

  她發現整座公園裡,除了幾個趁著傍晚風涼出來運動兼散步的阿婆,就只有她與眼前坐在嬰兒車上與她對望的小女娃,除此之外,偌大的公園之內,根本不見任何一位年輕少婦的身影!

  糟了,會不會是附近住戶的太太離開了一下,卻粗心地忘了把寶寶給接走,就這麼讓寶寶獨自被遺留在公園裡?

  「唉!妳媽咪可真粗心,怎麼把妳一個人給丟在這裡了?不怕喔,阿姨陪妳等媽咪,嗯?」

  這時,孩子大慨是餓了,朝她張大了一張小嘴,開始鬧起性子來,哇哇大哭……

  「怎麼哭了?妳是不是餓了呀?」眼看孩子因為飢餓哭得聲嘶力竭,她心一慌,原本想在自己的手提包中找東西給寶寶吃,卻從她的袋子內意外找到了奶瓶、奶粉、嬰兒餅乾、尿布與一切專門準備給嬰幼兒外出用的日常用品。

  看著眼前的一切,她怔呆了!

  她的包包裡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當頭,意外發現她的提包內還多了一本陌生的筆記。

  「這……又是什麼?」帶著一絲疑懼,她神色倉皇地連忙將筆記本翻開一瞧,卻赫然發現筆記裡記載的文字皆是出自於她的筆跡!

  只見筆記上的第一頁,便寫著--

  儀君,當妳看見這本備忘錄時,請不要害怕,也無需感到驚慌,妳只出了一點小狀況,但一切都還在掌控中……

  「狀況?」她出了什麼狀況?

  妳生病了。

  這個病會慢慢侵蝕妳的記憶,雖然不是馬上忘記一切,但還是會令妳忘了近期部份的記憶。

  「這……這怎麼可能?!」她似乎被這些不可思議的文字給震懾住了,一逕地搖頭,不敢置信。

  去年的聖誕節,妳有了一個可愛的寶寶,她的名字是巧涵,姓展。而孩子的父親,則是妳今生最深愛的男人……

  看到這兒,她大為震驚,一對美眸底盛滿了驚訝、與赤裸裸的恐懼,臉色頓然變得蒼白如雪。

  「一定是什麼地方出錯了!」她捂著胸口,試著平撫狂亂的心跳,心中不斷閃過的,只有一個問號--她與名揚不是明明才說好,今年夏天才要結婚的嗎?

  他們怎麼可能現在就已經有一個六個月大的女兒了?

  思及此,她不禁咬住顫抖的下唇,竭力制止心中的恐懼與疑惑,繼續看完手中的筆記。

  最後她才知道,早在一年多以前,她不但已經結婚生女,而且在一次家族性的健檢報告中,她不幸被檢測出罹患了腦腫瘤。雖然只是初期症狀,但她幾乎每天都要有幾分鐘間歇性的失憶,她經常分不清上午、下午,尤其是對於最近剛剛發生的事情,總是經常不復記憶!

  可這一次……她怎會荒謬到把自己懷胎十月的親生女兒,就這麼給忘得一乾二淨?

  她感到一股突然而來的,幾乎是刺痛的愧疚感,面對這樣強大的打擊,讓她幾乎快窒息了……

  對女兒的忽略,不斷在她心中譴責著她,讓她內心充滿了無助與絕望,恍若處身一片冰涼之中。

  這天傍晚,她神情恍惚地推著嬰兒車,漫無目的遊走在路上,卻在經過某個十字路口,因為呆愣的駐足在馬路中央,直到險些被路過的公車撞上時,才怔怔的回過神來,緊緊抱著初生的女兒,蹲在路旁不斷痛哭……

  離家一周,剛下了飛機回到家門的展名揚,發現屋內一片黑暗。

  「儀君,我回來了,妳在房裡嗎?我帶了妳最愛吃的牛角麵包回來了,趕緊出來--」當他摸黑打開屋內的電燈,聲音也猛然噤住,消散在唇間。

  他發現屋內一片凌亂,所有櫃子都被人撬開,裡頭東西全被翻得亂七八糟,看起來就像是被小偷光顧過的模樣。

  心有所感的他,沉穩著氣,輕巧走到儲藏室旁,摸出一把高爾夫球桿,躡手躡腳巡視屋內的一切動靜。

  最後,他慢慢的走向還未踏入的主臥房內……

  「儀君,妳在裡頭嗎?」他故若試探的問,當他迅速打開房燈,準備與入侵的小偷來一場正面突擊時,卻被眼前景象給駭住!

  房內,他看見妻子捲曲著纖細的身子,面無表情地蹲坐在牆角,曲起的小腿邊還有許多被攤開的相簿,一本本被推放在一隅。

  「……儀君?」

  見狀,他很快的放下了高爾夫球桿走近妻子,並在她面前蹲跪下來,語帶憂慮的問:「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妳還好嗎?寶寶呢?」

  當他把髮絲從她頰邊撥開時,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她看起來就像是大哭了一場,一雙眼睛又紅又腫,模樣教人心疼。

  「家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妳在哭?」他問,並把她頭髮撥到旁邊去。「是不是寶寶又開始哭鬧,吵得妳不能好好休息?」

  他知道這一陣子她確實是累壞了,忙碌的育嬰生活讓她一度出現了輕微的產後憂鬱症情況。

  偏偏,他繁忙的國際航空機師的工作,又無法經常在國內陪伴她,經常得教她一個小女人一肩扛起家中所有大小事。

  「寶寶沒事。」她面帶哀愁,微微苦笑,輕聲道:「我把寶寶送回娘家去了,寶寶讓我媽照顧,我很放心。」

  「那屋裡弄得一團亂,又是怎麼一回事?」該不會是真的遭小偷了吧?

  「快過年了,我正準備大掃除呢……」她面不改色地對他撒謊,儘管內心感到無助與悲痛,但仍表現出一切正常的模樣。

  事實上,今天一整天她都在這個屋子裡拚命尋找自己失落的記憶,但是她的腦海內總是浮現一些模糊或毫不具體的影像,所有發生過的事件,都像是一片片的拼圖,散亂而無章……

  聞言,展名揚笑鬆了一口氣。

  「難怪家裡被妳弄得像小偷來光顧過似的!」他信了她的話,輕責道:「上個禮拜我要出國時,不才跟妳說過了,過年前家裡要大掃除的事,等我回來再弄就好,妳一個人肯定是忙不過來的。」

  知道妻子與寶寶無恙,展名揚拉鬆了領帶,脫掉了西裝,捲起袖子,開始動手收拾起眼前的一片凌亂。

  「對了,我買了妳愛吃的牛角麵包,就放在餐廳桌上,妳去吃吧,這裡我來就好。」他頭也不抬的說。

  看著這樣一個愛家、愛孩子也深愛著她的男人,梁儀君內心深處只感到一陣愧疚與不捨!

  「名揚……」她輕聲喚住他。

  「嗯?」他輕應了一聲,臉沒轉過來,仍背對著她忙於手邊的整理工作。

  「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在一起了,你會怎麼辦?」她乾澀的問,語調有意顯得輕鬆自然。

  「放心,我不會讓那一天來臨。」他停下手邊的動作,轉身面對她,看到她睜大著一雙眼睛直盯著他,目光中有著濃濃的詢問意味。

  「如果,它就是發生了呢?」她語氣十分認真,不似玩笑!這教他不禁深感,他的回答對她而言,將會是非常重要的。

  於是,他慢條斯理的露出一抹溫柔又從容的笑容,似乎為了緩和她的情緒而說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麼我也決不會忘記妳,會一輩子就把妳藏在心底。」

  「真的?」她問。

  「真的,我保證。」他憐愛地輕撫著她的臉頰,柔聲承諾

  她笑了,為不讓自己掉下眼淚,她緊緊閉上了雙眼,再度開口時,聲音因為其間滿盛的情感而微微顫抖。

  「吻我,名揚。」她聲音低低的,目光在他眸心游移,充滿暗示。

  漸漸地,一抹淡淡的、柔柔的情欲在幽暗的房內彌漫開來……

  他摟著她的腰,把她攬近自己,未加思索地彎下身去,在她細細彎彎的眉毛上輕啄了一下!

  接著,他熱暖的唇撫上她的喉間、光裸的鎖骨、然後漫延至她敏感的耳垂,嘶啞地在她耳邊喃喃低語。

  「妳從來不曾這樣主動要求過我。」他溫和地喘息著,聲音有些興奮:「是什麼令妳改變了羞怯的性格?」

  「別停……」這要求雖然小聲,但很清楚。

  像是受到驅使,他失去了平日應有的沉著與忍耐,淺淺地退開身子,開始動手除去她身上的衣物,其間他的吻也同時烙印在她赤裸的肌膚上,雙手自由愛撫她身上每一吋絲滑的肌膚,感覺她的美好。

  他似乎想要把她整個身體的形狀都深深印在他腦海底,那麼緩慢、那麼慎密,教她感到極為性感,卻也令她飢渴難熬!

  「名揚。」她柔聲央求:「愛我,現在。」

  她對自己的放浪形駭感到羞愧,但又無法克制自己心中澎湃的思緒;她要他愛她,一個熱情而濃烈的性愛。

  「寶貝,放輕鬆點,夜還長得很,我們可以慢慢享受。」他在她耳邊沉沉笑語,哄著她,像在安撫一個討糖吃的小孩。

  這時,他也已經停止了愛撫,並橫抱起她,走到房內一張白色沙發上去,當他把她安頓在那上面後,他跪在她的面前,用姆指鉤住她底褲的繫帶,柔聲的說。

  「甜心,幫幫我。」他聲音極為性感,眼神更是熱得灼人!「我們來把這個脫掉……」他帶點命令似的說,聲音中還隱藏著一絲性渴望!

  而她就像個傀儡娃娃似的,羞怯地舉起她的臀部,照著他所要求的,讓他不再費力地為她剝去身上最後一件遮蔽物。

  此刻,她感到有些困窘,原因是她意外發現,剛剛被他脫下的底褲上頭,竟還殘留著一塊陰暗而溼黏的痕跡,這令她臉紅不已。

  而他也注意到了!

  「妳今天真是熱情。」他指關節輕拂過她的臉頰,視線和她的緊緊交纏在一起,看著他深情而模糊的凝望,她幾乎又達到了另一次的歡愉。

  但他能給她的遠遠不僅於此,當她忘情地回視著那對熱情的眼眸時,他的唇彎成一個渴望的笑容,然後緩緩俯下頭,順著她優美的鎖骨曲線、豐盈的雪乳、小巧的肚臍,一路往下吻去,最後補捉了她那兩瓣如櫻花般綻放的粉色嬌豔。

  「名、名揚……」她深深的抽息,因他驚人的舉止而呆住,試著將他拉開,但他雙手捧著她的臀部,在她的幽谷間溫柔地舔舐輕咬,並將它迎向他需索又磨人的舌頭!

  他的節奏猛烈熱情,無休無止,而她的手腕被他銬著,無力讓他慢一點、輕一點的要她,只能任憑她的身體在他的挑弄下顫抖不已,一一感到他溫熱的氣息,以及他不斷使壞的舌尖。

  最後,她無奈地發現自己漸漸屈服於他強烈的刺激與親暱的衝擊,他灼熱、飢渴的吻令她興奮地開始呻吟,於是他更加猛烈、更加興奮地撥弄著她的核心,重重的,久久的。

  她的思緒開始混濁,因他所製造出的愉悅而騷動著,當她精疲力盡地跌靠著椅背,忘情地從喉嚨發出細小的嬌吟時,她聽到了一陣輕柔的笑聲。

  那是他低沈而滿意的笑!

  「妳是從哪裡發出這麼可愛的聲音啊?」他在她耳邊輕聲細語,讓她的耳朵也能享受他火熱的呼吸和柔舌的愛撫。

  她嫵媚地看了他一眼,俏臉燒得比火還紅,一對仍泛著水光的迷濛大眼直瞅著他,看起來無辜又萬分惹人憐愛!

  於是,他決定提前結束這樣甜蜜又折磨人的誘惑,起身抱起了她,讓她溫暖的大腿跨坐著他,同時也進入了她,讓她一同感覺到他的熱力及一股野蠻的悸動!

  她的身體軟綿綿地偎著他,同時扭動著身體,一次又一次讓自己在他懷中達到高潮,並將這樣的極至歡愉,偷偷深印在她此刻的腦海中。

  沒有人知道,這樣的幸福已經在倒數當中了,只有她自己最明白,現在與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宛如永恆。



  當梁儀君從一場不安穩的長夢中醒來後,已經早上九點鐘了。

  她的精神和身體不但沒有因為睡眠而獲得充份的休息,反而更為疲倦、心緒也更為迷惘了……

  她,居然又做了那樣的夢了!

  夢中的她,就像個欲求不滿的蕩婦,與一個男人瘋狂的歡愛,並且陶醉其中,彷彿那個男人也十分令她滿意似的。

  最離譜的是,夢中的那個男人,他竟然是--

  「該死……」猛地掀被從床上彈坐起身,她用力的甩甩頭,努力揮去還殘留在腦海中的影像,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夢見那樣荒誕不經的--春夢?

  豈知,混沌的腦子還沒來得急清醒過來,一陣驚天雷吼似的呼叫,讓她的頭瞬間都泛疼了起來!

  「姊--中獎了、中獎了,我們中獎了!」

  「什麼中獎了?」她定了定神,努力消化妹妹的話。

  「還記不記得上一回我們在百貨公司的抽獎?」梁馨怡樂不可支的提醒:「咱們姐妹倆運氣好,抽中了首獎,法國巴黎七日遊!」

  當梁馨怡一臉興奮,喜滋滋地公佈大獎之後,她這個寶貝姊姊不但露出一副極不感興趣的表情,還埋怨起百貨公司的首獎為什麼不是折現金或送高級電器、3C產品等等之類的家常用品?

  最令人啞口無言的是,在她得知首獎無法退換之後,竟改而鼓吹她們已屆高齡的爸媽,來一場二度蜜月--

  「老啦,我跟妳們的媽媽,早就玩不動啦!」

  得知女兒們的孝心,梁清河雖感到欣慰,但仍是心領了。

  「是啊,我和妳們爸爸都是上了歲數的人,況且,光坐一趟飛機就得花上把個鐘頭,我們這一身老骨頭,實在經不起折騰!」梁母微笑的又道:「不過,既然有這樣難得的機會,不如就妳們姊妹倆好好去度個假吧?」

  聽完,梁儀君當場表示不同意。

  「如果我和小妹去度假,那花坊怎麼辦?」

  「花店的工作還難不倒我這個老太婆,妳們就安心出國好好玩一趟吧,家裡的事就用不著擔心了!」

  「可--」原本梁儀君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妹妹一陣搶白!

  「那我跟姊就恭敬不如從命囉,謝謝爸媽!」

  話落,小妮子還拉著她,說是要上街好好挑選幾套浪漫洋裝,與向來有著花都之美名的法國巴黎來一場美的饗宴。

  待兩個女兒身影逐漸離去後,梁氏夫妻像是說好一般,不約而同斂下唇邊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眉間一縷淡淡愁思……

  「老伴,你真的決定了嗎?」

  劉寶珠轉頭看向一旁的丈夫,語帶憂慮的問。

  「如果還有一絲希望,我們為何不試?」梁清河疲憊的眨了眨眼,低聲應道。

  「那萬一儀君她還是老樣子呢?」劉寶珠覺得不太安心的問,聲音混雜著煩憂與希望,讓梁清河聽了也頗為心煩意亂。

  不禁想起三天前,他們那個無緣的前任女婿,趁著儀君離家前往花坊張羅生意之際,特地又前來家中拜訪,並對他們提出了一個請求--

  他,要再喚回她的記憶。

  「你知道要達成這件事,有多麼困難嗎?」

  瞪著來訪越來越頻繁的前女婿,梁清河實在不明白,這小子他那鍥而不捨的精力,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不管它有多麼棘手,早在七年前,您就該讓我去做了。」畢竟,他是儀君的丈夫,她唯一最強的後盾。

  「當初遲遲不肯讓你知道儀君的病情,除了怕你承受不住,這同時也是儀君的意思,是她不願耽誤你。你還年輕,還有機會可以找到一個健康的妻子,擁有一個完整而健全的家庭,不一定非要我們儀君不可!」

  最後放手的愛,其實都是無奈的。

  當初儀君會做出這樣的抉擇,也是痛定思痛之後的決定!

  身為一個父親,為了不忍再見女兒受苦,他忍痛同意女兒在保有記憶之前的懇求,替她完成最後心願。

  只可惜他的諄諄告誡與訓詞,就像耳邊風一樣,這小子不但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還企圖反過來說服他!


  「爸,失去了儀君,我的世界早就已經不完整了,除非她能再度走進我的生命,否則我的人生不會健全。」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你以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嗎?」要長期照顧一個病人,是一項很艱辛的長期奮鬥,需要有極大的耐心與愛心,更何況……

  此刻,梁清河一雙凌厲眸光睇來,聲調平板,不帶感情的又道:「儀君早就把你忘個徹底了,你真能忍受這樣的折磨嗎?」

  「我確實不能向您保證,將來會不會將我給擊垮?」

  聞及言,梁清河緩緩轉過身來,首次以正眼瞧向他,心知這小子應還有未盡的話。

  果不其然,這小子也沒教他失望,接續下去從他嘴裡所吐的每個字,都教他聽得一愣!

  「我唯一能把握的,無非是在每一個當下都竭盡的令儀君感到幸福快樂,這是我對她永不變的承諾。」說到這兒,在展名揚一張剛毅的臉龐上,有著一種異常堅定的神情,這是他們過去以來,從不曾見過的!「爸,我願意照顧儀君一生一世,就算最後她還是無法將我記起來,我還是渴望與她共度此生,請您成全。」

  聽完他這一席話,梁清河什麼也沒說,只露出了一道淡淡的,瞭然般的笑容……

  莫怪儀君曾經說過,展名揚這個男人看似精明能幹,其實骨子底就是個愣頭愣腦的笨男人,從來就不懂得為自己盤算,老是一個人默默吃悶虧,像個大呆瓜一樣!

  但是,能夠嫁給這樣的男人,卻是那個傻ㄚ頭她一生中所做過最好的決定。

  眼見於此,梁清河心中暗自衡量,既然這一場劫難,已是倆個孩子間不可更改的宿命了,他就是再嚴防實堵也無用。

  但相反的,倘若這一輩子儀君還能得到這小子的眷寵與陪伴,就如同一條錯開的河流在最後終點處又重新匯聚一起,不啻也是一件美好的奇蹟嗎?

  思及此,梁清河心中那一層薄冰般的偽裝正在漸漸的瓦解,看著眼前的女婿,突然以一種平淡的聲音,淡道。

  「好吧,那麼……我就再一次把她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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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1 00:37:19
第五章

  早上六點多,國際機場的大廳內就已經湧現不少準備搭機出國的旅人,熙來攘往的,顯得有些小喧囂。

  這時,幾乎是半哄半騙、連拖帶拉,被親妹妹綁來機場的梁儀君,一張俏臉上全無出國旅遊的喜悅,整個心思仍留在家中的一對老爸媽身上。

  「我們就這樣把爸媽丟在家裡,妥當嗎?」

  站在在櫃台前,忙著辦登機的梁馨怡,一路聽著姊姊的叨唸,只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聽得快出油了!

  「爸媽不是說了,我們出國這幾天,他們也要回澎湖去看看奶奶的不是嗎?」嚴格說來,平日不出遠門的爸媽,這也等於是展開了二次蜜月旅行,只是地點在國內罷了。

  就這樣,意興闌珊、百無聊賴的梁儀君,目光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出境大廳內候機的旅客間流轉。

  最後,她將視線落在一張十分熟悉的臉龐上。

  是他?!

  看著那張稜角分明的俊帥臉龐,梁儀君先是一陣愕然,隨即又用力眨了眨眼,確定眼前看到的不是虛幻之後,她神情頓時變得相當羞澀不堪!

  他……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就在她帶著一絲忐忑的當兒,那個曾經出現在她春夢中的「最佳男主角」,似乎也認出了她,很快的含笑望來,並起身往她所駐足的方向走來!

  見狀,她更是心慌,趕緊低下頭去,不敢正眼瞧他。

  「嗨,我們又見面了!」他率先向她打了聲招呼。

  由於心中還遺留著那一場充滿瑰麗色彩的夢境,因此當展名揚走到她的面前時,一股原始的女性恐懼感使她略為縮瑟了下,並突然覺的很窘,也感到自己的雙頰正在開始微微地發熱……

  「真巧,你也到法國旅行嗎?」基於禮貌,梁儀君打破了沉寂,僵笑著與眼前的男人交談。

  「不算是。」怪了,她凝視他的目光為何如此奇怪,彷彿他是什麼令人不自在的東西似的?

  「那是出公差囉?」她的視線落到那一張英俊非凡的臉龐上,他那對溫暖的淡褐色眼眸,總是帶著一絲笑意。

  「我是去尋找記憶的。」與她一起的記憶。

  「喔?」她對他所說的話,感到十分地新鮮,不禁順著他的話,問道:「是怎樣的一個記憶?」

  他笑而不語,眼底卻閃過一絲落莫的神情,彷彿在那些記憶中,曾經有過某些教他心傷的往事。

  就在兩人都很有默契的靜默下來當兒,一道哭喪的嗓,突兀地揚起,並且不偏不倚地落在他們之間。

  「姊,怎麼辦啦!」只見她那個寶貝妹妹,一臉急火火的走來,劈頭就是一句:「我的護照過期了,現在就算辦快簽,最快也要兩天,怎麼辦?」

  聽完,梁儀君有一種被悶雷打到的感覺。

  「妳怎麼會那麼不小心呢?」

  「如果現在機票改期,我們頭兩日訂房的訂金就會被沒收一部分,加上訂房延後又要多付一筆錢,但如果不去,那我們就得賠更多了!」說話之時,梁馨怡已是淚眼汪汪。

  「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一直耗在過境大廳內乾瞪眼吧?

  「唯一的辦法,就是我趕緊去辦快簽,然後晚兩天與妳在巴黎會合。」

  換句話說,在飛機抵達巴黎之前,她都將會是一個人?

  「我看,還是算了吧!」她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出過國,就算人安全抵達了巴黎,她也沒辦法順利找到馨怡之前預約的旅館。

  況且,這一路上別說是講法文了,就連國際語言她一向也是說得零零落落貧乏的可以,怎麼有辦法一個人應付得了?

  眼看登機時間迫在眉睫,梁家姊妹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苦無對策之際,一道磁柔的嗓,適時介入了倆姊妹遇上的棘手問題。

  「請問,妳們預約的是巴黎哪一家旅館?」聽出一絲端倪的展名揚,紳士的又道:「或許,我可以幫上一點忙?」

  「太好了!」彷彿見著救星般,梁馨怡連忙道:「我們原本預定在抵達法國之後,入住FLORRIVOLI,這家旅店一晚才八十五歐元,經濟又實惠!」

  事實上,早就與前任姊夫策劃好今天這一場「完美失誤」的梁馨怡,在悄悄與展名揚交換了個眼色之後,隨即努力扮演好「托孤」的角色。

  只見展名揚心領神會,點點頭,神情自若的笑道:「這家旅館不難找,它就位於地鐵站Chatelet一號線月台出口不到一分鐘!而且,這家旅店恰巧也是我抵達巴黎後,前幾日的住宿旅館,如果梁小姐不介意,我可以充當妳這兩天旅程的嚮導員……」

  就這樣,趕鴨子上架似的。

  梁儀君硬生生被親妹妹大放鴿子,這一放,還放得老遠,從台灣一路飛到法國戴高樂機場。

  所幸,在這一段長途飛行中,那位自告奮勇的「嚮導員」盡職又熱心,沒有令她再感到任何的不自在--嗯,如果不是老盯著他那張臉看的話啦!

  抵達了機場後,他陪著她取完了行李,接著帶著她前往標示著航站捷運的方向走,爾後他又替兩人買了車票,最後拉著她一同乘坐往巴黎方向的火車。

  老實說,方向感一向頗差的她,早在乘坐往目的地方向的地鐵時,就已經昏頭轉向了,好在身旁有個他熟門熟路的,讓她著實安心了許多!

  「有你真好。」這一句話不是恭維,而是她發自內心的感嘆,一個人到陌生的國家,卻沒有一絲的恐懼感,這全賴有他。

  眉宇一挑,他唇邊現出一個淺笑,問道:「既然如此,梁小姐願意賞臉,與我共度在法國的第一頓晚餐嗎?」

  「當然。」她想也不想,一口答應:「這是我的榮幸。」望著在人群中格外顯得俊逸優雅的他,她很樂意與這樣一位紳士共進晚餐,儘管與他認識還不算深,但他給人的感覺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到了下褟旅店,展名揚向櫃檯人員checkin了兩間房間,並領著她上樓。

  這家旅館不算豪華,也稱不上特別新穎,但溫暖的木質地板與米黃色主基調的設計給人感覺十分溫馨,頗有居家之感。

  唯一美中不足,是旅館內的電梯實在太窄小了,如果還拖著大行李,勉強只能擠進二個人。

  「抱歉,我忘了提醒妳,這家旅館的電梯是超級迷你型的。」為了讓兩人能夠同時上樓,他的手橫過她耳際,貼靠在她身後的牆上,與她面對面地站著。

  曖昧的零距離,讓她嗅到一縷混合著他體溫的古龍水香氣,淡淡的,卻十分迷人……

  臉上微微泛紅,她心中沒來由感到一陣害羞,難以想像從這一刻起,她將與眼前的男人共處未來的四十八小時。

  「除……除了狹窄,你不覺得空氣還有些悶嗎?」此刻,她呼吸顯得有些急促不安,卻又故作輕鬆的回道:「我只期待房間內會有空調。」

  短短幾秒鐘,他似乎也感覺到氣氛的改變,為了緩和她的不安與羞怯,他不著痕跡的改變了話題。

  「餓了吧?等會進了房間,我建議妳先換件輕便的外出服,然後我們出去晚餐?」他不?雜一絲曖昧的口吻,讓她感覺他們就像是一對單純的友人。

  「好。」他的眼眸真誠極了,這讓她心中最後一絲不安全感,頓時煙消雲散!「十分鐘後,我們在樓下大廳見?」

  「嗯,十分鐘後大廳見。」他說。

  微笑地目送她踏進了房間,展名揚很快斂下唇畔的笑容,改而換之的,是一抹悵然的神情,淡淡地浮現在他一張疲憊的俊容上。

  她是真的……真的把他們過去所有種種的甜蜜記憶都給丟棄了。

  事實上,馨怡當初會替姊妹倆人安排住宿在法國這家旅館並非是巧意安排,而是經過他的指示。

  因為這家旅館是他與她在新婚蜜月時的下褟旅店,在這裡他們曾經一同度過無數晨昏,也孕育了愛的結晶。

  這裡有太多太多屬於他們之間的記憶……

  而今,他帶著一顆不變的心,又回到了原地,等待她想起一切、想起他,與他們的一切共同記憶。

  到底要有多堅強,才敢這樣的念念不忘?

  他不想計算這樣的心痛與苦澀還會纏著他多久?他只想知道,在未來四十八小時之內,自己是否還有機會再度贏得她的心。

  法國美食舉世聞名,在巴黎街頭到處都可見到cafe型態的餐廳,他們最後來到一家頗具規模的百年老店內用餐。

  在這處極富歷史的餐廳,除了享受美味食物外,那濃濃的老式巴黎風情,儼然是用餐外的另一大享受!

  只是當打開餐廳菜單,發現一道道不知名的主餐價碼統統一律六十五歐元起跳,忍不住讓一向節儉平淡慣了的梁儀君,當場看傻了眼!

  一道餐點就動輒兩、三千元台幣,若再加上服務費,倆人這一頓晚餐的費用恐怕是要破萬了吧?

  最教人萬分尷尬的是,這時一名餐廳內的法國服務生,還不斷在桌邊向他們推銷一瓶要價至少也有七十五歐元以上的香檳,讓她臉上的笑容越顯僵硬。

  這時,展名揚輕輕闔上了菜單,微笑看向她,遵守女士優先的餐前禮儀。

  「妳想到要吃什麼嗎?」語落,他轉身看向一旁的服務,點頭示意對方留下手中的香檳。

  「那個……」摒除所有餐點價格皆略高之外,最讓梁儀君不知該如何啟口的,還是菜單上那一串陌生的蝌蚪文。

  只見她羞赧的拿起菜單遮臉,面有難色的向前微傾著身子,小小聲的對他說:「對不起喔,我跟法文從來沒打過交道,還有啊……這家店的價格實在太昂貴了!」要知道,他們是來用餐,不是來燒錢的呀!「不如,我們還是換家餐館吧,啊?」

  聞言,他先是一愣,最後努力藏住了一個笑。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總是捨不得花錢享受,滿腦子的主婦經,只知道死命替他省錢,寧可將錢花在刀口上,也不願浪費一枚銅板。

  還記得有一回嚴冬,家裡的暖氣壞了,她卻捨不得花錢請人來修,但一向怕冷的她,又受不住冬夜的寒氣之苦,結果整整一夜,她就抱著一床厚厚的被子,把自己捲成一隻北極熊,教他見了實在既好氣、又心疼。

  「在這個時候,附近其他餐館大多都客滿了。」他輕柔地說,溫和的聲音裡添了幾分笑意。「況且,這裡的法式鵝肝醬很道地,不吃就可惜了。」他建議道。

  「可是--」

  「妳別擔心。」輕輕打斷了她,他展露一個足以融化人的笑顏,道:「過去我光顧這家餐廳的次數,多到連老板都會同意給我們打折,妳就不必再替我省荷包了。」最後,他替她點了一道店家的招牌菜與一份餐後甜點,並向她再三保證,他們這一餐絕對是經濟又實惠,她才總算安心下來。

  當晚,他們共享了美好的佳餚,席間倆人像是久違的朋友,東南地北,閒閒散散地談笑著,最後他還為她簡短介紹了巴黎塞納河上的風光。

  他告訴她,塞納河上的每一座橋都有不同的感覺,白天與夜晚亦有不同的風貌,如果時間寬裕,他建議她一定要親自走上一回!

  六月的巴黎,是全年日照最長的時節,因此在晚間十點過後,天色才會漸漸暗淡下來!此時天氣涼爽,空氣不算太冷,於是餐後,他提議到附近小鎮作短暫的旅遊。

  經過她的同意,他們搭上了大型遊船,沿著塞納河一路遊覽,肩並著肩,一同凝覽了塞納河風光與兩岸的浪漫景致。

  蜿延的塞納河岸,明媚的風光格外詩情畫意,且充滿人文美感與藝術的氣息,當梁儀君發現其間有許多遊客或當地人紛紛在河堤邊小聚、停留、享受陽光時,她忍不住拿起手中的數位相機,就像一般觀光客那般,急於將四周的美景、人文全都拍攝珍藏起來。

  「塞納河真的好美啊!」她深深的讚嘆,覺得自己彷彿就要融化在這片美好的景致中。

  「妳喜歡嗎?」

  喜歡?這哪足以描述她心中的興奮之情?「我幾乎就要愛上它了!」

  她就像個孩子似的,興奮地指著不遠處的一座橋,向他發問:「對了,那是什麼橋?」

  他抬眸調向她手指的方向,笑語回道:「那是Pont des Arts又稱藝術橋,它是塞納河畔首座以鑄鐵建照的步道橋,也是明信片中最常出現的風景圖片。」突然,他想到了什麼,又補充道:「對了,橋上還掛了許多傑出畫作。」

  一聽見畫作,她雙眸徒然發亮,表情像是一頭剛發現一碗鮮奶油的貓!

  「我最喜歡畫了,平日我也會畫一些風景畫……那個,我們可以上橋看看那些畫嗎?」她極為感興趣的問。

  聽及言,展名揚有些詫異的看向她,像是發現某個小秘密一樣,無法掩飾心中的訝異、也狠不下心拒絕她。

  她果然還保留著以前的性情,對於任何有關繪畫的一切,仍保有極濃厚的興趣!直到今日,家中的儲藏室內,他還珍藏著她以前所有的作品,並沒有因為當初倆人的離婚,而急於處理掉那些畫……

  距離今夜的結束,尚有一段時間,而他也不想早早就結束與她獨處的時間,而她的提議,恰巧正合他意。

  於是這一天,他們沿著塞納河,一同遊覽了許多建築名勝,其中包括了艾菲爾鐵塔、奧塞美術館、聖母院、協和廣場、羅浮宮等。

  最後在落日餘輝中,他們於璀璨的艾菲爾鐵塔前,留下合影……

  「據說,每個人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都存在一個複製品。」

  在逛完羅浮宮,倆人併肩沿著河岸,漫步回到旅館的路上,她突然有感而發,說了這麼一句話。

  「而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曾經認識了很久很久的親人。」她不禁露出微笑,直言道:「我想啊,我們上輩子肯定是一對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那只是她的想法,他可不這麼認為!

  事實上,他根本不希望她只是當他是個朋友,他的心還貪婪地渴望著更多、更多與她的感情--好比一對重逢的戀人?

  就在這時候,一陣夜風吹開了她額前的髮,於是他附和著她的話,暗示性的回應。

  「據說,當迎面而來的風掀起額前的髮絲時,就代表此刻有人正在心中想念著妳。」他輕聲呢喃,眼光柔和矇矓,嘴角彎成一抹淺笑:「妳想……剛剛會是誰在想妳呢?」

  只見她想也不想,十分煞風景的脫口而出,「一定是我媽!」

  每一回出遠門,家裡的老媽總是擔心她,說什麼怕她會迷了路,找不到路回家什麼之類的?

  拜託喔,過去她確實是因為動過腦部手術而喪失過一次記憶,但術後的她智力正常得很,又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給弄丟?

  況且,她都是一個成年人了。

  不過嘛……

  她尷尬地笑了笑,道:「記得有一回,剛動完腦部手術的我,因為失去了大部份的記憶,差一點找不到回家的路時,簡直把家裡人都給急壞了!好在那天身上還帶著一張身分證,因此有驚無險。」

  她這一席話,說得簡簡單單,卻深深擰痛了他的心。

  「告訴我,」他臉上露出極溫柔痛苦的表情,聲音也帶著同樣的情緒,「那一段日子,妳是怎麼度過的?」

  「記憶還有學習啊!」她把嘴一抿,臉上顯出一種甜美而又灑脫的笑容,回憶的道:「相信我,一個沒有過去記憶的人,就算沮喪,也很快自新的記憶中被取代而淡忘。」

  「是嗎?」所以,今夜與她共度的這一切,她又會在她的記憶中保留多久呢?

  在倆人回到旅館後,他護送她到她的房門前,在進門之前,她轉身過來,鄭重向他道謝。

  「謝謝你,今晚我真的很愉快!」

  「那就好。」他英俊的臉上掃過模糊的笑容,試著迎合她愉快的心情:「時候不早了,妳也早點休息吧,我就在隔壁,夜裡若有什麼需要,隨時都可以來敲我的房門,嗯?」

  他的輕言軟語就像魔咒一般,令她心怦怦直跳,漸漸地,一股淡淡的情愫在他們之間彌漫開來……

  今晚的他,禮貌得像個紳士一樣,既沒有碰她、也沒有對她做出任何逾矩的行為,可是她卻無時無刻能夠感覺到一股緊張的氣息,讓她的一切漸漸失常!

  好比此刻,明明是一個簡單動作,她卻忙手忙腳亂,遍尋不著在提袋內的房門鑰匙。而當她終於在一片慌亂中,找到那把該死的房門鑰匙,卻笨拙到無法順利把鑰匙插入鎖孔。

  這時,他一隻大掌,意外覆上她的……

  「咦?」她怔怔地抬眸看向他,發現他的碰觸就和他的視線一樣灼熱。

  「妳先等一等。」他看似欲言又止,眼裡露出出一絲複雜難明的神色,教她一下子臉兒更紅,屏息等待著他的下文。

  結果……

  「妳好像拿錯鑰匙了。」他適時藏住了一個笑容,提醒道:「這好像是妳家大門的鑰匙?」

  他表情雖然一成不變,但眸中一閃而逝的笑意,卻是她所熟悉的,她呆了一下,確定自己鬧出大笑話後,霎時面紅耳赤,恨不得自己可以立刻消失在他面前。

  「介意讓我幫妳嗎?」他向她攤開了掌心,示意她將房門鑰匙交給他。

  他的碰觸一律是如此輕柔而尊重的,當他完成這一切,交還她鑰匙後,突然又向她囑咐道。

  「明天一早,我會暫時離開旅館幾個小時,但妳不用擔心,在辦完了瑣事之後,我很快就會回來。」

  「喔,好……」她胡亂的點點頭,並沒有仔細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那晚安了,祝妳今夜好眠。」末了,他免費又贈送一記迷人微笑。

  「嗯,你也是。」互道晚安後,她輕輕關上了房門,雙眼緊閉的靠在門板上,心中像是揣了隻小兔,跳得飛快!

  她突然覺得很窘,也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像顆熟透的蕃茄,嫣紅的雙頰,滾燙得叫她不敢伸手去摸。

  今夜,她無法阻止自己對那個男人慢慢滋長的好感,彷彿某種深藏在心中的情愫終於被喚醒了,卻模糊得令人迷惘。

  門外,展名揚亦沒有離開,他將額頭淺淺靠在她緊閉的門前,豐滿而性感的唇上,緩緩綻出一抹回憶的笑。

  終於,兩顆久違的心……又靠近了一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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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1 00:37:50
第六章

  颱風來襲,機場全面停飛一天?

  「妳再說一遍?」

  第二天清晨,還沒從睡夢中完全清醒過的梁儀君,就接到這麼一通令人錯愕的遠洋電話。

  「天災人禍,我又有什麼辦法?」電話的另一頭,同樣也是唉聲連連!

  「那妳什麼時候過來?」總不能老是將她一個人給丟在這裡吧?

  「我答應妳,假期的最後三天,我一定會出現,妳一個人沒問題吧?」話是這麼說,但梁馨怡心底很明白,早與她策劃這一切的姊夫,絕對會善盡職責,妥妥貼貼的看照姊姊,直到假期結束!

  「應該沒問題,展先生昨天還熱心地帶著我逛了一圈巴黎市區,我不至於會把自己給弄丟的。」雖然她是個大路癡,平日又健忘的很,但對於這一點的自信,她還是有的。

  「展先生?」梁馨怡聞言一愕:「妳記起他了?」

  「過去十幾個小時我都跟他在一起,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把他給忘記?」對於妹妹的問話,她深感一頭霧水:「況且,早在飛機上的時候,他已經向我正式介紹過自己了。」

  「喔,那就好。」知道姊姊與姊夫相處還算愉快,梁馨怡也算稍稍鬆了口氣!連忙又問:「那妳今天有什麼打算呢?」

  「今天嘛……」微瞇著眸子,梁儀君覷向床旁透著微光的窗子,此刻一束晨光正透過窗框射進屋裡來,溫和而明亮,令人感到精神抖擻,睡意頓消。

  這是她在法國的第一天早晨,所幸天公作美,氣候怡人而舒適,天空上盡是一片淡藍,浮著潔淨的白雲,給人一股溫暖的感覺……

  然後,她想起住在隔壁房的他。

  這時,電話內又傳來妹妹的詢問:「姊,妳該不會這幾天都打算待在旅館內殺時間吧?」

  「放心,我總會找到事情打發的!」國際電話不便宜,她準備收線了。「我晚一點再給妳電話,先掛斷囉?」

  與妹妹結束通話後,梁儀君帶著一股慵懶緩緩踏入盥洗室內,簡單為自己梳洗了一下後,她在帶來的行李箱內挑選了一件鵝黃色的繫繩洋裝、一頂淑女帽與一雙舒適的涼鞋。

  當她換穿好了一切,即拎著一只小提包,仔細關好房門,心情愉悅地來到展名揚的房前。

  叩叩叩……輕輕敲了敲眼前的房門,她隨即向後退了一步,粉嫩的唇角微揚,耐心等候房主人前來開門。

  但一分鐘過去了,緊接著二分鐘也過去了……直到時間過了整整十分鐘,仍舊不見他前來應門。

  「展先生,我是儀君。」她向門內輕喊了聲:「你起床了嗎?」

  過了許久,眼前文風不動的房門還是沒有回應,讓她忍不住好奇把耳朵貼在門板上,這才發現門內安靜得連一絲動靜也沒有!

  正當她深感疑惑當頭,一張紅潤的異國臉龐,赫然近距離地出現在她眼前!

  那是旅館內負責清潔打掃的員工,年約四、五十歲,是個金髮碧眼的法國中年婦女。

  婦人先是對她釋出了一抹善意的微笑,爾後在她的面前,用一串備份鑰匙打開了展名揚的房間,並且開始收拾打掃的清潔工作。

  「咦,這、這是?」看著房內杳無人跡的一切,梁儀君感到有些愕然,連忙用著她惡補過的幾句破破法文,向眼前忙碌的婦人交談。

  「對不起,女士。」她一邊問、一邊努力的比手劃腳:「請問……住在這房裡的人,離開了……checkout……走了嗎?」最後,她連中文也搬上來了。

  婦人大概瞭解了她的疑問,微笑的點點頭,也對她比了個離開的手勢,回道:「Oui,le monsieur averifier。」

  「啥?味……什麼……夏樂威?」天啊,這法文聽起來怎麼老像是在嘴裡含了一顆滷蛋似的?

  不過看樣子,他確實應該已經退房了。

  昨晚他們一同回到旅館後,她依稀聽他提了一句,說是今天一早他會暫時離開旅館,但她萬萬沒想到,他會一併退了房?

  與婦人道謝之後,梁儀君默默轉身下樓,決定展開自己在法國獨自旅行的第一天。

  可就在她走向旅館大門時,一身帥氣休閒裝扮的他,恰巧開門而入……

  「嗨,早安!」他極滿意地看著她一身精心挑選的洋裝,讚美道:「太好了,鵝黃色很適合妳,看來妳已經準備好了。」

  見他一副輕鬆自若的口吻,讓她恍惚間有某種錯覺,倆人原本就約定好什麼似的?

  「今天我租借了一部車。」他突地宣佈道:「我一位法國朋友邀請我們今晚到他的酒莊參觀,我想妳應該會有興趣?」

  乍見他出現,她雙眸已綻出光芒,在聽見他又特意為倆人所安排的節目後,更是一掃幾分鐘前的失落感,頓時恢復滿滿的朝氣。

  「原來你今天一早是租車去了?」她恍然大悟。

  「是啊,我想租車旅遊會比較方便一點,怎麼了嗎?」他略偏著頭,兩片過份性感的唇形成一個完美的圓弧。

  今天他穿了一件米色長褲,配上同款色調但較深的襯衫外套,領口微微敞開著,露出性感鎖骨,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剛從時裝雜誌上走下來的模特兒,充滿男性魅力。

  「聽說,今早你已經退了房?」為了消弭心中的緊張感,她表現出一切自然的模樣,故若一問:「你不住這兒了嗎?」

  「因受友人之邀,接下來這幾天,我會借宿在友人的莊園裡。」他解釋。

  「噢……」驀然,她聲音低了下去。

  他溫暖的黑眸恣意撫過她瞬間變得抑鬱的臉龐,忍不住捉狹一問:「為什麼那種表情,妳這樣是捨不得我嗎?」

  「也、也不是啦!」她猛揮著手,連忙否認:「我……我只是……」只是有一點點不習慣。

  當然,這一句話,她是打死也沒有勇氣在他面前說出來的!

  為了不讓她感到更加尷尬,他決定小小放她一馬,提議道:「如果妳願意,何不與我同往?我保證,那兒遠比住在旅館裡還要有趣百倍!」

  聞言,她雙眸一亮!

  「我可以嗎?」

  他聳聳肩,笑道:「有何不可?」

  法國是個四季分明的國家,春夏秋冬的景緻都各有特色,唯一與台灣不同的是,法國沒有梅雨季節,因此空氣比較乾爽,沒有陽光時也略有些寒意,但一切仍稱得上舒適。

  這時,車窗外的陽光彷彿陰暗了一些,她覷了個空,偷偷將目光瞄向駕駛座上的他。

  他有著一頭濃密的頭髮,下巴至頸部的曲線清爽乾淨,為了容納他一雙長腿,他的座椅被向後推到極限,而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修長而幾近完美,上頭還配戴了一枚鑲有藍寶石的白金戒子,在他右手的無名指上閃閃發亮。

  那是一枚婚戒嗎?

  才這麼想著,她頓然感到車窗外的烏雲又濃重了一些……

  倏地,一抹五味雜陳、難以言喻的心緒,悄悄在她心中蘊釀,她不禁微微蹙起了眉,覺得自己就好像坐在急驟下降的電梯一樣,前一秒原本還雀躍的心情,瞬間有種降至谷底的感覺。

  而他似乎也察覺到車內氛圍的改變,很快瞥了她一眼!

  「妳沒事吧?」剛剛一路上,還聽見她不停向他詢問各式各樣的問題,怎麼才一會兒工夫,她突然又安靜了下來?

  「沒事。」她努力恢復平衡,並隨意找了個話題,打破倆人之間短暫的沉寂:「聽說法國人的民族性很強,平日是不太開口說外國語言的,尤其是英文,這是真的嗎?」

  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心想要知道這個旅遊知識,她只覺得自己現在滿腦子的思緒就像棉團一樣,整個思考邏輯還盤旋在他左手無名指上那枚戒子的來歷。

  就在她陷入一片自我思維中,耳邊又響起他那慣有的磁柔嗓音--

  「其實在歐洲許多地區,英語未必是流通暢行的語言,尤其在東歐一帶更甚。」他就像個盡職的嚮導員,一一為她解惑:「而法國人自信法蘭克民族是一個光榮的民族,因此法國人根本沒有興趣去好好鑽研英語。」

  「也就是說,去法國旅行卻不通法語,是一件挺傷腦筋的事兒?」這讓她想起了今早與旅館人員的雞同鴨講。

  「不怕。」他微笑看著她:「我恰巧會一點法文,妳跟著我是不會吃虧的!」

  然而事實證明,他的法語能力好得嚇人!

  經過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他們一路驅車來到他位於法國友人經營的莊園,她先是看見他用著一連串流利的法語主動上前與酒莊主人打招呼,接著只見倆人講不到三句,那蓄著一副濃密落腮鬍,挺著圓滾啤酒肚的酒莊主人,立刻就給了他一個熱情擁抱,看似十分熟稔的模樣!

  後來,她又看見展名揚轉過臉來,將一對溫柔的目光調向她,並微笑的在友人耳邊說了幾句話後,她便看見酒莊主人忽然上前,也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並親吻了一下她兩側的臉頰,對她說了一長串的法語。

  她聽不懂那些異國語言,但那愉悅而溫柔的聲調,聽起來像是對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所獻上的深深祝福。

  最後,被展名揚稱為維克多的酒莊主人,轉身又對他們說了幾句話,並向他們招手示意,要他們隨他一同進入酒莊裡。

  「來吧!」展名揚轉過臉來,跟她招了招手,「我這一位朋友說,他也想讓他的妻子見見妳。」

  「見我?」這是為什麼?

  看出她臉上的疑惑,他試著給她一個合理的答案。

  「基於情理,就算是路過叨擾一杯茶水,禮貌上也該跟屋主人打聲招呼才是。更何況,在未來幾天裡,我們還得在這一座莊園內打擾幾晚呢!」

  她點點頭,同意他所說的。

  「那麼,今晚我們確定要在這兒過夜了?」

  「今天晚上是法國一年一度的音樂慶典,我們恰巧趕上了,維克多夫婦邀請我們一起慶祝。」

  「音樂慶典?」她首次聽到有這樣的節日。

  「每到北半球的夏至,當一年中最長的這一天即將結束時,法國的音樂節也才剛剛拉開序幕。」他拉著她一起進入了莊園,「在法國,夏至日的音樂節已經成為法國文化藝術以及全民性的一個標誌性活動,這一日全法各地民眾會紛紛湧上街頭,投身於音樂的海洋。」

  從這一天早晨開始,各個城市的大街小巷都處在一片歡騰的韻律中,整個城市都在沸騰、歌唱,人們皆盡情地徜徉在浩瀚的音樂海洋裡,愉悅至極。

  「Fleur--」

  突然,在他們踏入莊園後,一位漂亮的法國女子從屋內走了出來,在見到她後,即熱情地喊了一個她所聽不懂的法國名字,然後不免俗的也給了她一個熱情的大擁抱!

  為了不失禮,梁儀君很快回以酒莊女主人一抹燦爛微笑,但她的笑容明顯是僵的,並且忍不住用中文詢問一旁的展名揚。

  「那是什麼意思?」

  「Fleur在法國是花兒的意思。」

  「花?」她乾笑兩聲:「為什麼這麼喊我?」

  「維克多太太認為妳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朵清雅的小花。」他溫和而半開玩笑的說。

  她卻不以為然,笑道:「我不小了,今年我都快二十六歲了。」

  她那不經易的一句話,讓展名揚臉上的表情陡地降溫了下來,他一聲不吭地看著她,直到他們應莊園主人之邀,開始參觀酒莊之前,他都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晚上八點多,陰沉了一個下午的氣候開始轉晴。


  這時天色還很亮,一群在酒莊內工作的年輕人耐不住寂寞,開始呼朋引伴,一同迎接法國一年一度的音樂節到來!

  偌大的站台上,有的打起手鼓,有的吹奏起悠揚笛聲,但大多都是人手一把吉他,邊彈邊唱,讓人感受到一股濃濃的音樂氣氛。

  豐盛的晚宴在酒莊內最大的庭園中進行,搖曳的燭光幽暗而親暱,輕揚的琴聲浪漫無比,還有一位歌手正在演唱纏綿悱惻的義大利情歌,而他們就對坐在長桌的角落邊,品嚐著美酒、佳餚。

  今晚的一切對幾乎是經年足不出戶的梁儀君來說,簡直是個全新的特別體驗!

  隨著天色漸濃,她彷彿也感染了這份歡騰氣氛,逐漸放開膽子,與熱情的民眾一同享受音樂、紅酒,席間絲毫不見拘束。

  「妳還可以喝嗎?」展名揚先為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爾後看了眼她手中已呈半空的酒杯,示意一問。

  「如果你今晚不計劃把我灌醉好佔我便宜的話,有何不可?」

  她愉快而半開著玩笑,但很快察覺到自己的失言:「呃,對不起,我不該說出這種不經大腦的話。」她鄭重向他道歉:「我只是想讓氣氛更輕鬆一點,開開玩笑。」

  他聳聳肩,語氣裡故意也有些曖昧,「那倒也不算突兀,或許在我的潛意識裡,我對妳也正有此意?」

  「哈,輪到你糊塗了!」她不以為意,反過來取笑他:「依你的條件,你根本不需要用這種手段來引誘女人。」

  因為她堅信,這個男人只需要動一動他一根手指頭,多得是女人前僕後繼的想勾引他!

  「這得視對象而定。」他朝她綻開一個邪氣的笑容,把心中的秘密,敞開來的說:「我確實對妳很有好感。」

  她震驚的看著他,而他認真的神色,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

  她愣了半晌,才如蚊般細語道:「我很意外……」

  「我很喜歡妳,儀君。」他溫柔的說,「如果可以,妳願意給我一個追求妳的機會嗎?」當他說這些話時,他一對深沈、湛黑的眸子同時也凝視著她,彷彿催眠著她,要她承認此刻她紊亂無章的心跳聲,全是因他而起似的!

  由於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她瞪著他,不知他的話是不是當真,而她的心則狂奔著。「我……我也許會慎重考慮。」

  「有多慎重?」只見他不死心的追問,雙眼凝望著她,渴望一個更確切的答案:「我很想知道,未來我成功的機率會有多少?」

  一抹緋紅湧上面孔,她的臉無法掩飾地熱了起來,看著讓她初次心動的男子,她心底不禁又羞又慌,尷尬得頰生紅暈,不確定的回道:「這件事,我還得想想。」

  而他似乎不給她有任何思考的時間,神秘地對她眨了眨眼,問道:「那麼,我可以有個加分的機會嗎?」

  聞言,不明所以的她,看著他優雅地站起身來,然後穿越過人群,走向一名年輕人,並向他借用了手中的木吉他。

  瞬間,四周變得安靜。

  她一動也不動的坐著,遙望著他,甚至屏住了呼吸。

  展名揚輕輕撥動吉他的弦,磁性的嗓音哼唱起When I Need You這首英文情歌,同時深情瞅著她。

  感覺情歌的歌詞陌生,旋律卻莫名的熟悉,梁儀君靜靜的聆聽,芳心微微顫抖!

  這是他們以前戀愛時,倆人在酒吧裡聽到的一首英文情歌,她很喜歡,為了逗她開心,他當時還特地去學了吉他,就只為學會彈唱這一首英文情歌。

  她那樣的笑容,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的時間沒看見了?

  此刻她宛如是個徜徉在一片幸福光圈裡的小女人,凝視著他的眼眸溫柔而又羞怯,陶醉在他的愛中,並已經在無言中許下承諾。

  雖然他明白,現在她還不算完全愛上他,但至少在她心底,他已成功博取她些好感,而那也正是他今日帶她來這兒的目的之一。

  事實上,她今年的歲數該有三十二了……但如今她的記憶,卻已經完全褪回到他們尚未相識的時候。

  所有過去有關於他的一切影像、歷史,全部自她腦海中消逝無蹤,就連他們曾經一同在這座法國莊園內所有經過的點點滴滴、共同認識的友人,她也一併刪除了個徹底!

  但他並不在乎她是否真的將他忘了個乾淨,也不在乎現在在她的心中,他只是一個認識不到三天,就主動對她求愛的男人。

  他可以從零開始,讓她再次慢慢的愛上他、接受他,而他確實也按照計劃一步步這麼做了……

  他策劃了一切,帶她來到法國,這一塊他們曾經共同擁有過最美好印記的國度,陪著她走遍每一處他們曾經走過的足跡,一點一滴的企圖喚回她內心深處的記憶。

  今晚,他就這麼一直注視著她,將她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甚至每一次呼吸都默默看在心裡,並感到無比滿足!

  說他固執也好、說他傻氣也罷,他真想一輩子就這麼看著她,哪兒也不去,只願與她共度每一個幸福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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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1 00:38:20
第七章

  「我沒想到你還會唱歌?」她說,語氣很愜意、甜蜜。

  「這有讓我在妳眼底增加一點分數嗎?」他將問題丟還給她,一對搜索的雙眸,似乎不放過任何寫在她臉上的表情。

  「我真的有打分數的權利嗎?」

  「當然,我還在等妳的回答呢?」他以指托起她的下顎,持住她的視線,不讓她再迴避:「今晚……妳還沒打算做決定嗎?」

  他的氣息吹撫著她的面頰,磁柔的嗓音具有催眠作用,她突然間有一股衝動,想要就這麼答應了他。

  但--

  「可是我甚至還不夠瞭解你,儘管……」猛然,她止住了口,臉上緩緩浮出一片可疑的殷紅。

  「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他目光輕觸著她的臉頰,然後緩緩移動到她的眸心,若有所思地搜尋著她驀然變得羞澀不堪的俏顏。

  她無法躲去他的提問,也無法隱藏她臉上的熱意,她第一次發覺身邊的男人所散發的無形力量,不管是他懾人的目光,強烈的男性魅力,或是簡短的一句話,在在都可以輕易地折服她。

  「我曾經夢見過你。」她說了,含羞帶怯地述說著:「就在你來過花坊以後。」

  「是嗎?」微挑起眉,他對這則小新聞感相當好奇,頗玩味一問:「那麼在妳夢中的我,通常是怎樣的一個表現?」

  「你……你通常對我……」真該死,什麼夢見他?這種敏感的話題,是在這種尷尬的節骨眼上提出來討論的時候嗎?

  天啊,她萬萬不該起這個頭的!

  這一回,她真是騎虎難下,蠢到家了。

  見她滿臉羞怯之色,他不禁又愛又憐,不時將目光纏繞在她身上,愛撫她也擁抱著她,毫不遮掩眼底對她的愛慕與渴望。

  驟然,他低下頭來,在她唇間低語:「是不是在妳夢中的我都對妳……這樣?」話音剛落,她便感覺他的唇緩緩落下,毫無預警地壓上了她的。

  當他在她的唇上緩緩移動、挑逗時,她幾乎忘了一切,只能感覺他的體熱和心跳。

  多年來的壓抑,使他失去了短暫的控制,隨著她逸出一聲低柔的呻吟,他的舌更加探進她的嘴裡,逐一搜括她的甜美與柔軟,讓這個擦槍走火的一吻,完全燃燒起來!

  無論他找過多少藉口告訴自己,在她還沒有愛上他、或者記起他之前,他決不能輕舉妄動,但他卻不斷做出讓自己出乎意料的事。

  只因他心中鬱積已久的慾望急於被釋放,他不能再等了……

  他們是如此親暱,而他的味道也如此熟悉,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經被他這麼吻過,卻絕非僅是單純的在她夢裡。

  當兩人的嘴唇一分開,她立刻發出喘息:「展、展先生?」

  「名揚。」他柔聲糾正她:「妳以前總是這麼喊我。」

  「以前?」她呼吸卡住了。「什麼時候?」

  他的失言讓他很快在她眸心間看到了一絲困惑,為了不讓她產生紊亂的思考,他將唇彎成一抹渴望的笑容,隨意編了個藉口。

  「自從再度遇見妳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像,有一天妳也會這麼喚我。」他的軟語就像五月和風,徐徐向她襲來,「我想,我跟妳一定有著很深、很深的緣份。」

  這一句同樣纏繞在她心中許久的言語就這麼毫無防備的被他說了出來,令她雙頰不住泛起一陣紅暈!

  「我們之間……確實有著一份很不可思議的緣份。」

  老實說,她確實對他也感到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熟悉感,這種熟悉感隨著倆人相處時間漸長就越強烈!

  她能確信,在過去他們的關係裡,或許不只是單純見過幾面之緣的朋友。

  「可不是?」他的聲音擁抱她、愛撫她,說話之時,倆人的臉龐又再度靠近。

  這一回,她只遲疑了一次心跳的時間,便讓他吻住了她。

  彷彿補償先前的粗暴,她感到他溫熱的氣息以及他輕柔探進她嘴裡的舌尖,他用一種令人迷醉的方式磨擦著她,淺觸她的舌,一點一滴的瓦解她的心防,攫取她所有感覺。

  她柔若無骨的偎向他,徹底降服,不再思考,只覺在他的臂彎中,她感到安全無比!

  她的心總是為他狂跳著,不單單是他灼熱的唇、令人著迷的陽剛氣息,還有他那一對在月光下散發著神秘光芒的眼眸,總是一再偷走她的感官與思維,教她任由他肆意侵略、佔有。

  今夜,她本想在他身上貪戀一絲春風,他卻意外給了她整個春天……

  由於幾個鐘頭前,他們忘情上演了一場纏綿悱惻的吻戲,於是到了晚間,他們「理所當然」被維克多太太分配到一間雙人臥室。

  「他們只願意給我們一間客房?」她臉上滿是窘色。

  「很不錯的房間啊?」

  踏進房門後,房間給人的第一印象是舒適整潔又寬敞,尤其窗子外還爬滿了開得燦爛的紫藤花,更可以俯瞰整個花園夜景,多好啊!

  這不是重點吧?

  「為什麼是我們兩人同房?」這才是問題的癥結。

  只見他回得理所當然:「夫妻本來就應該同房。」

  「但我們不是夫妻啊?」她淺嘆了聲,心忖著,維克多太太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放心吧,」他並沒有忽略她語氣中的焦慮與不安,故若的道:「如果妳今晚不碰我,我就不會再碰妳。」

  「你保證?」

  「我保證。」他高舉雙手,擺出投降狀:「現在,妳可以安心睡覺了嗎?」

  就如他所保證般,在踏入房間後,他所有舉止一律是尊重而自律的,甚至願意為她讓出一整張床,自己屈就在一旁的躺椅上入睡。

  雖然今晚他已經對她展開熱烈的追求,並以結婚為前提對她提出交往,但不知為何,她心底總有著千絲萬縷般的糾結思緒,迷茫思量了半天,還是不明所以。

  在一片幽暗中,她在床上翻了個身,側身看向一旁躺臥在沙發上的他,這才發現,他的臉龐只離她數十吋,她甚至可以數得出來,他一排黑亮的睫毛有幾根?

  此刻,他已入睡,雙臂自然垂放,被子滑落於腰間,平滑的深色肌膚在月光下顯得閃閃發亮……

  他睡得異常安穩,而她卻一點睡意也無,心裡一直有個聲音,讓她想要相信自己,她會愛上這個男人,並與他成為一對令人欣羨的戀人!

  她悄悄的翻身下床,躡手躡腳的來到他身旁,微彎著身子,目光移過他長而性感的頸子,到達他的下巴。

  他的唇形十分優美,顏色看起來也很紅潤,他的鼻子修長而挺直,沒有一般東方人的寬短鼻頭。

  以一個三十幾歲的成年男人來說,他長得十分好看!

  想著想著,她無意識地輕撫他的睡臉,先觸碰他的眉,接著是他的眼、高挺的鼻子以及他新蓄的鬍渣……

  唔,有些刮人。

  放棄了他線條剛毅卻有些扎人的下巴後,她讓指尖輕輕掠過他喉頭的突骨,停留在他寬而平的胸膛上,他胸口是一片熱暖的鋼鐵,裡頭的心臟一頓一頓有力地跳動著,就像此刻他平穩的氣息。

  他睡得可真沉啊!

  真不知應該稱讚他的定力好,還是該感嘆她連一點女性魅力都沒有?在今晚他們那樣的接吻過後,他居然還能夠這樣倒頭就睡,像個沒事人似的,睡得死沉。

  不過,他的確是個性感的男人。

  不管是他深陷的眼睛,厚厚的嘴唇,溫柔的目光亦或優雅的談吐,在在對她都充滿了誘惑!

  無論如何,這個男人……她是無法再拒絕了。

  就當她摸夠了他,滿足了好奇心,預備將使壞的小手收回時,一雙凝注的銀眸倏地在黑暗中張開,並將她逮個正著!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他的聲音又輕又緩,俊眸底燃著一簇危險銀光,低柔而沙啞的提醒:「我早告訴過妳,只要妳不先動手,我也不會出手的。」而她卻大膽地一腳踏進他的警戒線,一路把他摸透透,簡直沒把他的警告當成一回事!

  「呃,我只是……」

  還來不及解釋,他已把她拉進懷裏,一隻手臂環住她的腰,讓她跌躺在他身上,而他的臀部正以曖昧的姿勢抵著她。

  在她的眼底,他此刻極度危險,卻也不可思議的性感!

  「現在……我要碰妳了。」他凝視著她一會兒,慢慢仰起臉來,將他的唇覆在她光滑的頸上,誘惑地向她靠近,直到她柔軟的胸部抵上他的胸膛。

  他的唇在她肌膚上漫遊,牙齒輕咬著,她感覺到他柔軟、灼熱而潮溼的吻觸在她身上烙下一簇簇的火痕。

  她用盡了每一分克制力,才沒有把手伸進他髮際,像個浪女般要求他立刻佔有她、愛她,讓她現在就嚐盡所有愛情的美好滋味。

  他的呼吸吹拂過她的頸子,緊跟而來的是他溫熱的唇,親暱地停留在她耳際:「妳還不打算躲開嗎?」

  說話的同時,他一雙大掌同時也輕觸著她,指尖以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柔撫過她的臉頰、朱唇、最後滑過她的喉嚨,游移在她胸前。

  「不……」她不躲開。

  此時此刻,她已不再遲疑,也不去想後果。她說服自己,自從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情感後,那些情愫就像病毒一樣逐漸侵蝕著她!

  原以為,她對他只是一時的眩惑,直到又遇上他,感受他的溫柔,並嚐過他的吻後,她的思維、靈魂與身體都在渴求他的投入、給予。

  她只要他。

  於是,當他手摸索著她睡衣上的釦子,讓她感覺到它們一一在他指間滑開、掉落的時候,她依舊沒有制止他的意思。

  彷彿受到她默許,他兩三下便解開她的衣服,並將衣襟推到兩邊,托起她一對飽滿的雙峰,姆指慵懶地逗弄著她的乳尖。

  觸電般的快感,讓她得及時咬住下唇,才不至於讓自己忘情地呻吟出來!

  但他不停逗弄著,直到它們興奮的挺起,在他的眼底像兩顆紅寶石般耀眼。

  她白皙而渾圓的雪乳在他的愛撫下,變得又沉又軟,而她心醉神迷的神情更教他慾火焚身,忍不住張開嘴含住一顆蓓蕾,用他的舌頭挑起了最強烈的熱情,一遍遍的舔洗、按壓、引出她嚶嚀嬌喘。

  不一時,他感覺她的身子緊繃,渾身發熱,體內的慾望已經接近爆炸的邊緣,而他也同樣相差無幾,迫不及待地想將自己的慾火深深的埋入她體內。

  但這些還不夠,他決心將這一夜拉得更長、更纏綿一些……

  他一面伸出舌頭在她的乳暈上繞圈圈,一面抬高身子,讓自己有多餘的空間撐下身體脫下長褲。

  當他完成這一切,他帶著急待滿足的慾望,用他的硬挺磨擦著她潮濕的胯間,時而頂撞、時而擠壓,絕妙地和她柔軟相連結。

  極致的歡愉,漫延了全身,令她再也忍受不住,滿臉難耐神情,縱聲嬌啼了起來。

  為了祈禱他可以趕快結束這般撩人的折磨,她不斷呢喃著模糊不清的語句,看起來無助又嬌柔。

  他極為愛憐的捧住她的臉,低語道:「喚我的名字,甜心。」

  「名、名揚……」她順從他的手、順從他的聲音。

  「再一遍。」他要求。

  於是她喘息地重複著,更大聲的喊他:「名揚。」

  就在這時候,他深深地進入了她,讓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力量、赤裸與熱情。

  在長久的禁慾後,他為她灼熱不已,他的佔有是急切、激烈的,迅速帶著她到白熱化的高潮,並驚訝於她同樣熱切的反應。

  隨著上半身的擺動,她的長髮飛舞,雙乳盪起了迷人的大浪,為了穩住自己,她把雙手牢牢地按在他的肩頭,全身微微顫抖,深深跌墜在他所給予的高潮裡,不在乎他是否正悄悄地偷走她的心及靈魂。

  他看著她的長髮披散在赤裸、姣好的身軀上,面泛紅潮,表情是說不出的嫵媚誘人。

  在這樣視覺與感官的雙重刺激下,他感到下身的快感越來越強烈,不禁用雙手抱緊她的腰,從下而上緩緩加強壓力,向上研磨鑽探,急速挺動。

  她的氣息一屏,嬌驅顫抖,而她甜蜜的呻吟告訴他,她的需要正和他一樣的狂野!

  快感像波浪一般不停湧出,倆人的體內皆爆發出一陣甜蜜的悸動,他們無法再言語,唯一的交談,只剩下充滿火燄,飢渴及無盡的需索。

  而當速度加快時,她眼前的一切景物都消逝成一片空白,房子開始搖曳,地面也似乎在身下震盪,但她並沒有抗拒這樣陌生的快感,反而配合著他衝刺的韻律,將雙腿緊捱在他窄小結實的腰際,讓自己在高空中飛舞,然後呼喚出出他的名字。

  當他的種子散佈於她體內時,她緩緩癱軟在他汗濕一片的胸口上,如瀑布般的長髮披散在雪白的肩頭,輕喘著氣,仰起小臉,半張著仍然充滿慾情的雙眼,茫然注視著他。

  六月的微風自窗口吹送進來,拂過他吻過的潤濕、赤裸的肌膚,她不禁顫微微抖起來!

  「妳應該回到床上去。」他在她頸間磨蹭著,嗅著一抹專屬於她的淡淡髮香,而當他說這些親暱話語的同時,他的堅挺仍懸宕在她腿間,強烈的酥麻感,令她完全的清醒過來了!

  「啊?」她低喊出聲,張開眼睛的瞬間,那瘋狂的愛慾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沮喪及尷尬。

  「怎麼了?」他們視線在空中相遇,他密切地觀察著她,注意著她臉上的變化,最後當他開口時,低柔的嗓音中,還多添了一絲笑意:「不會吧?現在才懂得害羞,會不會太晚了點?」

  「今晚我們真是瘋狂。」她臉上微熱,有些不知所措。

  他微掀唇角,將雙手枕在腦後,曖昧地望著她:「我喜歡這份瘋狂。」

  「但這不過是我們正式交往的第一天,我們應該保留一點的……」噢,算了!她原本想拉走他的被子逃回床上去的,但她發現自己一但搶走他的被子,也等於帶走他渾身上下唯一的遮蔽物。

  於是她淺嘆了口氣,放棄手中緊握的被子,轉而窘迫地在他一對凝賞的目光下,逐一穿回自己散落一地的衣物。

  「相信我,」他牽動了一下唇角,露出一抹若隱若現的笑容,不加思索的道:「我們之間的認識夠深了。」

  她同意他這個「想法」,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附和他,但他如果真的夠瞭解她,他會知道此刻他的臂彎將是最令她夢寐以求的地方。

  「你上來嗎?」她爬上了床,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暗示她可以與他分享同一張大床。

  見狀,他的眉緩慢一揚,故意扭曲她的本意,「親愛的,我必須再多休息一會兒才有體力。」

  語落,他成功的看見她的臉色一僵,幾乎要變成石頭,而他必須非常努力控制住自然,才不至於大笑出聲,惹得她更加尷尬!

  他喜歡逗她,看她眉目含嗔的模樣,這讓他感覺回到他們最初相戀的時候。

  「別想歪了。」她忍著害羞,板起臉孔,道:「我是讓你上床睡覺,那張沙發太小了。」

  「妳終於發現了?」只見他拎著被子,一臉委屈兮兮的踱過來,「如果我再在那張沙發上多睡個幾晚,我的骨頭肯定全散了。」

  「那麼你應該會很想聽到這個好消息。」待他在她身邊躺下後,她輕輕的宣佈道:「從明晚開始,你可以不必再睡那張沙發了。」

  「謝天謝地!」他誇張的回應,並將她重新攬進懷裡,此刻貼著她赤裸身子的感覺實在太美妙了!雖然才剛剛要過她一回,可他又感覺體內的慾望之火,又蠢蠢欲動了起來……

  「妳知道嗎?還能夠這樣擁抱著妳的我,實在是太幸運了。」他彎身親吻她的唇,多年來的感觸,溢滿心胸。

  她始終不太能明白他所說的話,但那一點也不重要!

  今晚,他讓她放開了一切束縛,大膽擁抱了愛情,她昏沉的想,就算他現在要求再要她一次,她也不會拒絕。

  而他彷彿看穿了她的思想,又開始行動了起來,當他溫柔地滑進她體內,緩緩款擺時,整個世界都在她頂上旋轉,讓她立刻進入了歡愉的境界。

  第二次就和第一次一樣美好。

  事後她安穩地躺在他懷中,在沉沉睡去之時,意識矇矓的心忖著,在那次瘋狂的夢境中,她從沒有想過這件事會真實的發生在她與他之間!

  而在發生之後,這份歡愉竟會帶給她這麼大的滿足感,就好像冥冥之中註定,她將義無反顧為了這個男人深陷情海,再也不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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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1 00:38:52
第八章

  美好假期的第五天,小迷糊梁馨怡終於見到梁儀君。

  結果,梁儀君這個的倒楣鬼都還沒開口抱怨,小妮子反倒大發牢騷!

  「姊,妳怎麼才回來呀?」

  收到姊姊的來電後,梁馨怡一個下午都沒敢離開原來住宿的下褟旅館,待一見到人,始終緊繃的情緒瞬間爆發!

  「咦,妳沒收到我的留言嗎?」梁儀君抬了抬眉毛,一臉不解。「由於不確定妳什麼時候會抵達巴黎,所以幾天前我在離開旅館之際,還特地保留了房間的鑰匙,並且留了張字條在房內的梳妝台上,難道妳都沒注意到?」

  這時,隨著妹妹一同踏進旅館二樓房間的梁儀君,瞥了一眼房內堆滿茶几、沙發與床腳的保養品、名牌服飾、手錶與紀念品後,不禁恍然。

  「看來,妳確實『沒空』注意到我的留言。」不過還好,這妮子看起來也不像是很著急的模樣,且看這一堆塞滿房間的各式各樣戰利品,她大慨都忙著「瞎拚」去了吧?

  「唉唷,姊……妳怎麼講這樣啊?」說得她有多無情似的!「我怎麼知道妳與展大哥在酒莊一待,就是三天半?放著這一兩天的空檔,我不去瞎拚,難道窩在巴黎街頭養灰塵啊?」

  妹妹一席話,讓梁儀君不禁想起過去這幾天與展名揚相處的點點滴滴,止不住一陣甜蜜滋味,再度湧上心頭!

  這幾天裡,她就像個備受寵愛的小女人,幸福光環不時圍繞著她,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他溫柔與呵護。

  她想,他一定對她有某種程度的喜愛,才會那麼激情地愛她,每當夜晚他擁著她入睡時,總是把她抱得那麼緊,就好像要確定她一直會待在他身邊似的!

  只可惜,今早他因為工作的關係,不得不暫時離開巴黎,臨走前,還不斷叮嚀她,要她一定要無時無刻的想念他,直到他再度回到她身邊。

  「妹,妳覺得展名揚會是個怎樣的男人呢?」她轉身望向妹妹,忽而一問。

  「怎麼了?」馨怡皺起了眉頭,有些防範的反問:「難道妳不喜歡展大哥?這幾天,他讓妳不愉快了?」

  「不,我很喜歡他,而且過去幾天裡,他也讓我十分愉快!」她臉紅的承認這一點。

  事實上,他們才剛剛分開一個早上,她甚至已經開始思念起他來……

  「那為什麼這麼問?」梁馨怡一雙懷疑的目光很快掃向姊姊,心中一動,逼問道:「是不是妳與展大哥之間,還發生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

  由於她問得有些熱切,讓梁儀君掩飾不迭,只好點頭坦率承認。

  「我與他……確實已經展開男女間的交往了。」

  出乎意料的,在得知這消息後,梁馨怡臉上並沒有太多驚訝的表情,好似她早就料中這一切都會發生一樣!

  「所以呢?」她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揶揄眼神,笑道:「既然都已經是男女間的交往了,妳還煩惱些什麼?」

  「我總覺得這一切的幸福似乎都來得太快,也太過美好。」一切都像水到渠成那樣,順利得有些莫名其妙!

  看著姊姊陷入一片若有所思的神情,梁馨怡一斂笑容,在斟酌過後,突然以一種平淡的口吻,開口道。

  「姊,妳知道嗎?其實人最大的困難就是認識自己,最容易的也是認識自己,有很多時候我們認不清自己,只因為我們把自己放在一個錯誤的位置上,給了自己一個錯覺。」

  由於她說得相當隱諱,讓梁儀君不得不以困惑的目光看向她。

  於是,她只好又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愛情是自然而然的緣分,當愛來的時候,好好去愛、好好去感受與珍惜,就算將來失去了,也不會有失望與遺憾,不是嗎?」人生在世,恍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一如愛情,既然遇到了就別猶豫,緊緊抓住,努力好了每個瞬間,也就是永遠了……

  返往台灣的班機起飛時,巴黎的天空正下著雨。

  望著窗外這一片美麗的城市,梁儀君心中無限留戀,不知自己何時還會與他一起再回到這裡?

  自那日分手後,倆人已有兩日不見了,雖然手機內不時傳來他關心的簡訊,但她總覺得不踏實,彷彿少了他的陪伴,巴黎的街景也變得不怎麼吸引人了。

  所幸,所有假期都在今天結束。

  但,顯然某個人並不甘於美好假期就這麼草草結束,死命把握在巴黎的最後一天,四處搜括禮品。

  就連眼看著登機時間已迫在眉睫,還去逛了免稅商店,完全不放棄最後一分一秒敗家的機會。

  「夠了吧!到時候我們搭不上回台的班機,可就沒錢再住旅館了。」瞪著妹妹拎得滿手的提袋,梁儀君無奈的直搖頭。

  「放心啦,距離登機時間還有幾分鐘,時間充裕得很!」最後,她語出驚人的道:「而且我有強烈的預感,這架班機一定會等我們的!」

  「妳就這麼大牌啊?」還讓整架飛機等咧!「妳知道這班飛機上有多少乘客嗎?要是耽誤了起飛時間,我們準會被航空人員罵到臭頭!」

  聞言,梁馨怡神秘地笑了笑,沒有回話。最後卻在姊姊的瞪視與百般催促之下,只好罷手,認命地隨同踏入返回台灣的航班登機門。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到了登機口,她們連忙向機組人員出示登機票。

  但見機組人員只是瞥了眼她們手中的登機票後,隨即替姐妹倆更換了另一張全新的登機證,並微笑的道:「歡迎您們登機,您們的座位在前頭,請跟我來。」

  「前頭?」就算她出國經驗少得可憐,也還知道航空客機內的位置是怎麼分配的?不禁深蹙起眉,疑問道:「但我們拿的是經濟艙登機票,應該往後走才是吧?」再說了,她可沒有多餘的費用替自己升等!

  「請您放心,這是機長交待的。」

  「機長?」梁儀君又是聽得一愣!

  見她一臉猶豫之色,躊躇不前,空服人員只好又笑問:「妳是梁儀君,梁小姐,對吧?」

  「呃,我是。」她點點頭。

  「那就沒問題了,請隨我來吧!」就這樣,梁家姊妹倆一路被航空小姐從經濟艙、商務艙,一直來到了--

  「哇……是傳說中的頭等艙耶!」梁馨怡難掩興奮的低呼!「姊,她讓我們坐,我們就安心坐吧,反正這一輩子,我也沒機會坐過豪華客艙。」

  機會難得耶!

  「妳神經也太大條了吧!非親非故的,我們憑什麼接受那一位機長為我們升等機位?」梁儀君不能接受這樣莫名的安排,在飛機起飛後不久,忍不住再度招來空服員,問道:「對不起,我要見機長……」

  這時,機長例行性的廣播聲音在機艙內響起--

  咦?這是……這個聲音是?

  她莫名感到熟悉,一度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

  當她終於回神過來時,已經是五分鐘後了。

  「你就是這班機的機長?」

  他看起來極端輕鬆自如,一身挺拔的機師制服讓他顯得更加英氣勃發,充滿朝氣。

  「我看起來不像嗎?」

  「但你沒跟我說過你的職業是機師……」她有些小抱怨。

  這時,頭等艙中的乘客還不到四分一,事實上就只有她與小妹而已,這讓展名揚覺得很放鬆,在整個飛行中,他都可以自由地與她相處。

  「抱歉,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妳。」他輕柔的語氣中,充滿了歉意。

  「算了,我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她給了他一抹釋然的笑,過去的幾天他們相處得很愉快,她不想為了這點小事破壞氣氛。

  「前天你說要提早離開巴黎,是為了駕駛這架航班?」她又問。

  「這原本並不是我的航班。」他淡笑否認,解釋道:「原來的駕駛忽然身體不適住院,我是臨危受命。」

  「喔……」她點點頭,「看來機師的工作好像也挺忙碌的,一定很少有機會與家人相處吧?」她不知自己為什麼這麼問,但卻看到他眸底中閃過一絲警覺的眸光。

  「妳會介意嗎?」以前的她也總是埋怨他過於忙碌的工作,當她需要他的時候,他的人往往還在國外進行長途飛行,每每三天兩頭才得以回家一趟,如今她對他的感覺,會不會也是舊日的延伸?

  「你別想太多了。」從他驟變的臉色中,她立刻後悔問了他這些話。「我沒有什麼好介意的,這只是你的工作,不是嗎?」

  為了試圖讓局面輕鬆些,她又笑問:「我想,你一定很喜歡飛行,才會選擇這樣的職業吧?」

  聞言,他神情鬆緩了下來,笑容也跟著放柔了。

  「還習慣吧?」他輕聲呢喃,詢問地道:「有什麼需要我替妳服務的地方呢?」

  「我哪敢請一位機長替我服務啊?」她先是俏皮的扮了個鬼臉,接著又拍了拍身下寬敞又舒適的豪華座椅,笑容燦爛極了!「託你的福,我的感覺好得不能再好了!」

  「那就好。」他端詳著她,忽而又道:「但願下一回出國時,妳能以眷屬的身分,正式搭乘我所駕駛的飛機。」

  聞言,她氣息頓時卡在喉間,感到吞嚥有些困難……

  「你這算是求婚嗎?」她難以置信看了他一眼,緊縮的喉嚨只能發出細微的音量。

  「聽起來不像嗎?」

  「為什麼那麼急?」他在趕進度嗎?「我們認識還不到一周啊!」

  「夠久了。」他緩緩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她並沒有抗拒,於是他將下巴淺靠在她頭頂,嗅著她身上芬芳的女性氣息,笑道:「那天我離開以後,我就告訴自己,如果下一次見面,我還沒向妳求婚,我絕對會後悔一輩子。」

  此刻,他的眼眸真誠極了,每一個字都是出自真心,她牽動了一下唇角,露出一個若隱若現的笑容……

  見她默然不語,他不免感到有些心慌,連忙追問:「妳不願意?」

  「別急,我是在想,該怎樣回答你才好呢?」她一對眼睛笑瞇了起來,變得有一絲絲工於心計!

  「這很簡單。」他笑了,微彎著身子,柔聲地在她耳邊低語:「妳可以拒絕我,或者是……吻我。」

  眼見場面已經打得十分火熱了,這讓一旁漸感坐不住的梁馨怡,再也不能漠視自己的存在感,假裝自己只是一個隱形人。

  「那個……姊,我先離開位子一下喔!」頂著一張燒紅的臉兒,小紅娘努力裝咳,並刻意選擇回避,給倆人留下完全淨空的私密空間。

  於是,梁儀君把握了機會,主動拉近他的脖子,選擇了後者,如願地親吻了她心中的Mr.Right……

  她的吻,曾經在他身上製造了無數的奇蹟,如今它還是那麼有魅力嗎?

  恐怕是的,而且火熱的程度,有增無減……

  由於他的航班剛從新加坡飛抵台灣,之後再轉飛到舊金山的行程中,必須在桃園機場從下午五點一直待到晚上十一點半才會再度起飛,於是他抓準了時機,與心愛的她,在過境的旅館中,共渡了短暫的約會時間。

  「揚……」一抹溫軟的嗓,在靜謐的空間內,輕揚而起:「你不餓嗎?」

  「我早就餓了。」男嗓嘶啞著,混合著厚重的呼吸。

  「但那些菜你一口都沒吃?」而現在早已經過了晚餐時間了。

  「我現在是正在用餐啊!」他望著她,只見她曼腰依人,粉頰嫣紅,輕柔地貼伏在他懷中,十分惹人情欲,「我打算先吃了妳,當開胃甜點……」

  長時間的飛行,他的男性本能已經被剝奪、壓抑了太久,他再也無法克制自己原始的需求,想要立即佔有眼前的小女人,帶她上床,用最原始的方式讚頌愛情!

  「我現在只想將妳整個人都填得滿滿的……」他有好長時間沒有放縱自己了,仔細品味著她甜美的語音,他強烈的欲望又被勾引了起來。

  很快的,他付諸行動,用唇溫柔而有力地壓著她的,舌尖則在她嘴裡探索著,攪弄柔嫩的丁香小舌。

  她的身體對他釋放著強烈的性感氣息,他在她柔軟如蜜的唇間不斷嚐到一波強過一波的歡妙滋味,不禁懷疑,往後他可還有無饜足的時刻?

  答案是否定的。

  因為他已經品嚐到了最完美的滋味,任何次於的歡愉都將無法再滿足他、將就他了。

  「你不休息嗎?」趁他貪婪的唇轉移陣地,轉向啄吻著她敏感耳際時,她努力拾回自己說話的能力,低柔的問:「只剩下三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了……」

  「所以我得更快的餵飽我自己。」他在她髮間沙啞地宣佈著,雙手更是迫不及待地在她身上摸索,先是上衣、裙子,接著是貼身衣物,而他的吻也不間斷的流連在她身上的每一吋肌膚上,幾乎吻遍了她!

  當他拿掉她身上最後的遮掩,一對熾熱的目光也在她姣美的胴體上不住巡禮,並拉起她的手放到他的襯衫領口,曖昧的提醒。

  「該妳了,親愛的。幫幫我,這一套制服還得撐到我從美國飛回來,我們可不能現在就毀了它。」他降低了他的聲音,但沒有降低他體內的慾望。

  這是他的手段之一,他總是這樣賴著她、廝磨著她,曖昧而火熱的與她調情。

  在他目光的暗示之下,她殷紅著臉,慢慢替他剝除身上制服,解開他襯衫上的釦子時,他也配合地將手臂抽出袖子。

  她專注的看著他帥氣筆挺的機師制服下結實而無一絲贅肉的男性體態一吋吋呈現在她眼前,那麼陽剛、那麼俊美,教她渾身熱血奔騰的更加劇烈,心跳也漸漸一聲大過一聲……

  雖然與眼前男人交往已逾半年,倆人也不是第一次歡愛了,可每每在與他「袒裎相見」時,她還是禁不住一陣害羞!

  看著又羞又窘的她,他實在耐不住了,自動接過她手邊的工作,迅速脫下自己的褲子,讓全然光裸的他站在她面前。

  「妳知道妳是世界上最甜的女人嗎?」他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火熱的親吻她,給了她一個炙熱的甜吻後,他的唇繼續往下探索,含糊的在她髮際間呢喃:「妳有最柔軟的頭髮……最美麗的眉毛……最動人的眼睛……」他每一句讚嘆,就是一吻。

  只可惜她聽不清那些耳語呢喃,因為在他一連串的吻觸中,她整個人彷彿飄浮在半空中,只能昏昏然的領受他所製造出來的歡愉。

  「妳有最性感的身體……」他的唇沿著她優美的曲線往下,粗礪的雙掌摩挲著那細緻的曲線,感覺她柔軟的肌膚,直到後來,他灼熱而潮濕的吻,結結實實的吻上她最柔軟誘人的禁地。

  「名揚--」她喉間逸出一聲細尖的喘息,他甚至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便如此輕易便接觸了她。

  她的甜美讓他吻得更深入,著迷地探索專屬她的甜美滋味,他的舌饑渴地壓著她的柔軟,一遍遍磨弄著她,寬大的掌覆住了整個俏臀,緩緩的加強壓力,讓他可以向前研磨鑽探,吻得更加深入。

  一種說不出的強烈快感傳遍了她赤裸的全身,最初他的挑逗就像湖畔輕巧蕩漾的漣漪,直到後來,他的狂狷簡直就像是大海中的波濤,幾乎席捲了她!

  她被他緊緊地摟著、吻著、愛憐著,不一會兒,小小的、鮮嫩的、像可愛花蕊似的軟珠已經充血膨脹了起來,散發著一股濃烈的芳香氣味……

  「不要了……」嬌嫩的小小身子,哆哆嗦嗦地顫抖著,驚人的刺激使她全身都瀰漫著淫糜的快感。

  「別怕。」他的唇終於離開了她,卻仍著迷於它們的濕潤平滑。「讓我愛妳,妳知道我有多麼期待可以跟妳相聚的每一刻嗎?」語落,他的吻回到她唇上,同時也抱起了她,讓兩人浸在一旁已注滿溫暖溫水的浴缸中。

  她就這樣被身後的男人擁抱著、親吻著,緩緩的閉上雙眸,任由他擺弄,讓彼此柔滑的肌膚互相吸引,緊貼在一起。

  飄散著淡淡花香的熱水環繞在身體周圍,感覺十分舒暢!他在她的脖子、耳垂上輕吻著,並讓她轉過身去,從後面擁抱,用雙手捧起一對綿軟的雪乳,在她耳邊輕聲細語。

  「妳身上的每一吋肌膚,都是如此的誘人,讓我真想把妳收進我的口袋,讓妳隨時隨地都陪伴我。」他充滿濃濃愛慾的說。

  「好……好……」她不知道自己在承諾什麼?當她耳邊感受到他火熱的呼吸、雙唇的愛撫,以及乳房被他恣意揉搓時,只覺得自己體內的骨頭幾乎要溶化了……融化在他懷裡。

  此刻她可以感受後背傳來他胸肌的觸感,平滑起伏、火熱火熱的,就像一片灼燙的熱鐵,包圍著她、也燒灼著她……

  於此之際,展名揚的手終於鬆開了綿乳,移至她下腹,輕撫著一片稀疏的可愛軟毛,手指滑入神秘的情縫內,在花瓣間撫摸,找到最敏感的陰核,在那裡巧妙地畫圓圈愛撫。

  「啊……」他突如其來的侵略,教她閃避不及,一股電流般的快感令她不住使身體後仰,逸出一聲嬌媚而性感的喘息。

  「到目前為止,妳還喜歡嗎?」他在她後仰的唇上低問。

  她無法回答,已經被他逗弄得進入半昏迷狀態,於是他輕刷著她微啟的唇瓣,柔聲命道:「說喜歡。」

  「嗯,喜歡……」她支唔著應聲。

  當他感覺到她的情慾已被他大大的挑逗起,媚眼迷離、呼吸急促,渾身充滿著性的渴望時,他低下頭去,壓向她嫣紅軟嫩的唇,無法自恃地吻得更深、更狂。

  她柔軟的身體親密地抵著他厚實的胸膛,當他鬆開她的唇,再度見到那一對舞躍著月光般的翦水雙眸時,他又感到一陣虛軟與迷醉。

  「我想我現在就必須要妳。」他粗聲呢喃,把她微微高舉,直到她可以歷歷地察覺到他身驅的有力,以及他一吋吋進入了她。

  那美好的刺激不斷地堆疊起來,讓她幾乎已到達了所能承受的極限,最後只能開始隨著他移動,讓他溫柔而緩慢的佔有她,讓他一一填滿她的空虛,變得充實、完美。

  不一時,他動作變得粗暴且狂野,一張俊容上充滿了慾望激情,儘管與他歡愛無數次了,但她仍像第一回那樣,仍然不敢迎視他的眼睛,只任憑自己跟著他移動,接受他每一次的衝刺,與他一同沉醉在一股飄渺的感官裡。

  一晌後,她身子興奮的繃緊,感受到強烈快感的襲來,在接受他的填滿後,她仰起頭,喉中逸出一句疲憊的呻吟,然後軟倒在他身上。

  他同樣帶著滿足的神情,輕輕的吻她,最後擁著她靠躺在他已然放鬆的胸前,讓她安靜地躺著,慵懶地聆聽他的心跳聲,沉浸在一片親暱的溫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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