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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惡狼軍師(輕熟女戀愛事件簿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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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11 00:16:53
第九章

  「真是抱歉,是我教女無方,造成妳身體上的傷害,我深感歉意,在此希望妳能原諒小女的任性,別再怪罪她的刁蠻。」未經委託,蘇幻月一得知好友受傷一事,逕自提出傷害告訴,由秦雪緹親自填寫驗傷報告,其中有部份誇大的事實讓人不得不質疑她的醫德。

  直到施暴者的母親找上門,尋求和解,傷勢不重的受害者仍在狀況外。

  其實耿夫人來了好幾回,只是一直被拒於門外,耿仲豪一句「不宜見客」,她便不得其門而入。

  樓下的警衛是青鷹門出身,大哥的一句話哪敢怠忽,自是盡忠職守,一個人也不放行,死守他神聖的工作崗位。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因為闖入苗秀慧住處的歹徒身份尚未釐清,她有安全上的顧慮,閒雜人等一律不准進出。再加上耿曉君的鬧事風波,耿仲豪更是小心提防,不讓類似的意外再次發生。

  而耿夫人這次能夠入內?全拜下雨所賜,未帶雨具的她孤零零地站在門外,讓人有些不忍心,雨勢似乎有不停的趨勢。

  看到她,苗秀慧想起自己嘮叨又囉唆的阿母,再一次自作主張地將人請上樓。

  拿她沒轍的耿仲豪能說什麼,耿夫人雖非他生母,但畢竟有養育之恩,即使她紅杏出牆,做出對不起父親的事,至少有段時間她是真心疼愛他,不讓外遇對像有機會傷害他。

  「沒有啦!妳太客氣了,其實我只是小小的嚇一跳而已,妳不必這麼慎重道歉,我會很不好意思的。」讓長輩登門致歉,真有些過意不去。

  嚇一跳而已?

  是誰作惡夢作到提起他的手臂一咬,夢囈不斷要人家死得很難看?耿仲豪故意拉起袖口,不經意在某人眼前一晃,說不在意的某人立即心虛地別開眼。

  「不,是我管教女兒的方式錯誤,只知一味的寵溺她,未教導她正確的做人處世,讓她不知天高地厚,到處惹是生非,我真的覺得非常羞愧。」耿夫人再次躬身,禮節隆重得教人有些承受不起。

  「那個……呃,妳不要放在心裡,我不會怪她啦!小妹妹嘛!火氣比較大一點,多喝點青草茶就會退火了。」哎呀!她在說什麼,叫出身高貴的高尚人家喝阿嬤時代的茶飲,她心裡大概笑到快掉牙了吧!

  苗秀慧是草根系代表人物,吃的用的幾乎跟古早人沒兩樣。

  「就算妳不介意,我還是感到萬分愧疚,再怎麼蠻橫無禮也不能動手傷人,她的表現太令我失望了。」她拿起手絹輕拭眼角,像是感傷地落淚。

  面對一個母親的傷心,苗秀慧手足無措地向男友求援,不過她背後有點涼意飄過,那一句「再怎麼蠻橫無禮也不能動手打人」似乎別有深意,像是指桑罵槐,怪她男友不該為了點「小事」而傷害自家人。

  妳是白找的。耿仲豪涼涼地一瞟,不予理會,拒絕女友的求救。

  「相形之下,妳的氣度就令人欽佩,自己帶了傷還肯原諒傷害妳的人,我真要向妳說聲謝謝,不為難我的女兒。」她又多禮的彎腰鞠躬,多禮得像個日本人。

  撫著額頭的傷,她乾笑,「本來就沒什麼大不了嘛!大家都太緊張了。」真是的,她那些姊妹淘太愛小題大做了,她們老是唯恐天下不亂似的,讓她難做人。

  「那這場蓄意傷人告訴……」她滿臉冀盼,欲言又止,怕不得體。

  「啊!這個呀……哈哈,我會再跟幻月……呃,我的律師商量商量,妳知道的嘛!幹他們那一行都很愛錢,她想賺律師費……」呵,冷汗呀!你幾時冒出來的?

  關於官司一事,苗秀慧還真不敢挑戰權威,好友的美意不能拒絕,否則她會很倒霉,很倒霉,倒霉到欲哭無淚。

  「錢不是問題,妳開價多少,我悉數支付。」一反先前的柔弱母親形象,耿夫人的語氣略顯尖銳,似在說:終於露出貪婪的真面目,我有錢,儘管來勒索。

  耿夫人的娘家是一方富紳,她是備受寵愛的么女,當初的嫁妝便是一筆可觀的數字,土地、房子一樣不少,陪嫁品之多,蔚為當時盛談。

  而這些年她的父母陸續過世,疼她如己出的五位兄長不僅未私吞她那份遺產,還每年以生日為名送她名鑽、股票、珠寶,她現在的個人資產是丈夫收入的數百倍。

  「不是我啦!是幻月……」哎,怎麼解釋才好?根本不是她的意思嘛!她很愛錢沒錯,但這種錢她哪敢拿,會被雷公活活打死。

  「慧是說她不要錢,只要曉君別再莫名其妙找她麻煩,她也不會讓人太難過。」被逼到無處可逃了吧!看妳下次還敢不敢心軟。

  再世恩人呀!感恩,感恩。鬆了口氣的苗秀慧雙手合掌,做出崇敬的神態。

  一直不敢看向兒子的耿夫人眼皮顫了顫,她緩緩抬起眸,露出虛弱又抱歉的笑容,「曉……曉君也不是真的很壞,她只是太喜歡你,依賴成性。」

  「她是我妹妹。」耿仲豪特別加重語氣強調,要她牢記這一點。

  「我知道,可是你用不著對她太嚴厲,小女孩總會有崇拜對象,你對她好一點無損兩人的關係,畢竟是一家人。」沒必要為了一個外人而撕破臉。

  耿夫人是怪他的,沒有一位母親不心疼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嬌兒,縱有再多的不是,人心是肉做的,還是有所偏袒。

  尤其是看到女兒腫得嚇人的半張臉,她的心真的痛如刀割,沒辦法相信有人這麼狠心,讓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失去引以為傲的美麗。

  「就因為是一家人才手下留情,若是換了另一個人,恐怕這會還得在醫院待上一段很長的時間,順便復健。」她該慶幸他用的是手掌而非拳頭。學過泰國拳的耿仲豪出手相當狠厲,平常像個溫文儒雅的斯文人,讓人看不出他嗜血的一面,一旦出手,非死即傷。這也是他為何在青鷹門的地位屹立不搖,深受敬重的原因,他的狠厲是隱性的,更勝過滿臉殺氣的沙士泰,沒人敢挑戰他的底線。

  「你……你幾時變得這般凶狠,說話的語調像擁槍自重的黑社會?」他變得好陌生,連眼神都帶著冷漠。

  耿夫人印象中的他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熱愛運動和交朋友,從不頂嘴。

  笑不達眼底的耿仲豪微勾起唇,「在妳的情人企圖侵犯我的時候,還有,我本來就混過黑道,妳不曉得嗎?」

  企圖代表的是未遂,他在那男人撫向他雙腿之間時,拿起好友鷹子揚,也就是日前改名為駱天朗送他的彈簧刀,一刀刺進對方胸口。

  聞言,她臉色一白,冷抽了口氣,「那……那是誤會,他不是……呃,我沒有……你們……」

  她想說自己沒有情人,那個人也不是想侵犯他,但是那雙帶著嘲弄的冷冽黑瞳直盯著她,到嘴邊的謊言一句也說不出口。

  「我想妳也不用多做解釋了,省得自己聽了也心虛,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說出來就難堪了。」再怎麼自圓其說也是徒勞無功。神色難看的耿夫人揪緊手絹,笑得不自然,「有空回家看看你父親,他很想你。」

  「我盡量,不過他大概不願見到我,有個當過流氓的兒子並不風光。」他自嘲。

  耿介赫曾搖下一句話,王子犯罪與庶民同罪,就算是他兒子,他也嚴辦到底。

  所以有律師考資格的他由學者轉任法官一職,為的是親自審理兒子的「案件」

  「好吧!我也不為難你,不過外頭風雨有點大,可不可以請你們送我一趟?」

  生性厚道的苗秀慧一向尊敬長輩,她一口應允,並請男友先到地下室暖車,她陪耿夫人到門口等他。

  誰知沒等到人先被誘勸到對街的咖啡廳,停止營業的咖啡廳多了兩個人,一個是滿臉冷意的耿曉君,一個不太熟,但似曾相識。

  她頓感一陣涼意襲來,想拔腿開溜。「哎呀!我剛才忘了關瓦斯,妳們等我一下……」別擋路嘛!幹麼還鎖門。

  「妳別想離開。」來得,去不得。

  「想喝咖啡嗎?我來煮。」出手不打笑臉人嘛!別睜大眼珠子瞪她。

  唉!這不是關門放狗,咬死她這個沒大腦的女人嗎?雙肩一垮的苗秀慧笑得比哭還難看。

  「少給我裝傻了,以為有我哥護著就沒事嗎?」臉腫得像豬頭的耿曉君忿忿地說道。

  她不是裝傻,只是在想男友暖個車也暖得太久了。「我在想大家都是文明人,坐下來好好聊聊嘛!不要動氣。」

  「有什麼好聊的,只要妳離開我哥,我不會再找妳麻煩。」她說得一副很大方的樣子,不計前仇。

  「很難……」苗秀慧咕噥著。

  「妳說什麼?」當她是傻瓜耍嗎?

  見她又要動手,耿夫人一臉慈祥地拍拍女兒的手,不想她再節外生枝。「讓我和她談談,別扯痛臉上的傷。」慈母的臉孔一轉,變成捍衛巢穴的母恐龍。「妳只有一種選擇,和我兒子分手,該給妳的分手費我一毛也不會省。」

  財大氣粗呀!她這算不算被有錢人欺壓了?「伯母,妳太寵女兒了吧!」

  「請叫我耿夫人,還有,這是耿家的家務事,外人無權插手。」她說得明白,不贊成兩人的交往。

  可我是被害人耶!形勢比人強,苗秀慧沒膽喊出心底的抱怨。「就算我退出又能怎麼樣,他們是親兄妹,法律也不允許……」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道氣急敗壞的女音先一步諷高。

  「他不是我的親哥哥,我們沒有一點血緣關係。」法律管不到她。

  「曉君- 」

  耿夫人一聲驚呼,耿曉君這才臉色發白,捂著嘴想阻止脫口而出的發言。

  為了得到耿仲豪的愛,她的確做了不少人神共憤的傻事,但是沒有母親的默許和從中打點,她也不致更加迷戀耿家長子。

  「他不是妳哥哥?」天哪!這不是真的,為何讓她聽見天大的秘密?

  不說出去她會很痛苦。

  「苗小姐,妳實在知道太多事情了,讓人想放妳一條生路都不行。」耿夫人冷冷地說道。

  「什……什麼意思?」不會想殺人滅口吧!。

  他命犯七殺,遲早會煞到妳,妳不肯聽我勸告,肯定有血光之災。桂香的聲音如在耳旁,苗秀慧心裡打個突,起了不好的預感。

  「唯君,我把她交給妳了。」

  唯君,唯君……唯君是誰?啊!那個傅唯君。

  「你是跟周大偉搞不倫戀的女助理。」等等,她們為何連成一氣,應該是不相干的人吧!

  「沒錯,我是傅唯君,曉君同父異母的姊姊,也是被妳害得走投無路又差點被追殺的人。」她恨恨的道。

  本來她是一直不諒解耿夫人的,不過父親不名譽的死後,是耿夫人私下幫助她完成高中和大學的學業,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社會中,骨氣是不值得的,她很早就學會向現實低頭。

  「我?」她會不會找錯尋仇對象了?「沒錯,就是妳,因為妳的出手破壞,原本答應離婚娶我的周大偉反悔了。」他居然反咬她勾引他,是她不知羞恥的以身體換取出道的機會。

  「拜託,男人的話哪能當真,周大偉的錢全捏在他老婆手裡,一旦離婚他什麼也沒有了,妳又不是他第一個搞上的女助理……」啊-完了,她好像說得太快了。

  好吧!來點補償好了,真被亂刀砍死,她也死得冤。

  「妳們這一生全毀在情字上頭,何不看開一點,別太執著,退一步海闊天空,未來還有大好時光等著妳們。」

  「大好時光?」人已遲暮的耿夫人笑得令人毛骨悚然,「誰說兄妹不能在一起?仲豪像他生母,曉君肖似生父,兩人若能結合,我的家庭就圓滿了。」

  「咦?!」為什麼她會覺得遍體生寒?

  「丈夫初戀情人的兒子,妻子情夫的女兒,想想不也挺有趣的。」她眼神瘋狂,帶著由心底生起的強烈妒恨。

  「啊!」苗秀慧頓悟的捂嘴,神色驚駭。

  她居然偏激到想藉兄妹「亂倫」重組分崩離析的家庭關係,以斬不斷的骨血至親維繫表面的和諧?  她病了,她們都病了,以為人心可以任其搓揉,自由操控,簡直是病得不輕。

  「妳們談夠了沒,外面的風雨越來越大了,再不走就走不了。」

  喝!他們是哪冒出的蒙面大盜?

  「你帶走吧!膠卷就在她身上。」

  什麼膠卷,她為什麼聽不懂?

  「妳確定?」

  「我確定,當時在附近偷拍的人只有她。」傅唯君一口咬定。

  偷拍?

  喔!那肯定沒錯,一定是她,她一天不爆料就渾身難受,百分之百敬業的小狗仔。

  「好,帶走。」

  帶走?

  苗秀慧還沒來得及問明何事,一口麻布袋當頭罩下,她感覺自己被很粗魯扛上肩,再狠甩至車子的後車廂,雨聲滂沱地打在車頂上。其實心思陰毒的耿夫人從沒打算給她一條活路,原本用意是先誘出耿仲豪,再讓一夥歹徒上樓找她,而她自願陪她下樓反而省得麻煩。

  車子開得很快,她像沒知覺的沙包被甩來甩去,腦子也被撞得七葷八素,根本聽不清楚車上的人在問什麼。

  驀地,車身被撞了下。

  本來就有些頭暈目眩的苗秀慧從未綁牢的麻布袋滾出,頭又不小心撞到傾斜的車子,差點暈過去。

  有人在吼叫,她聽見了。

  可是……為什麼她胸口有種奇怪的灼熱感,朦朦朧朧的意識往上飄浮。

  咦,是雪緹的聲音,她怎麼也來了?

  聽到好朋友的聲音,困極的苗秀慧安心的闔上眼,大口的鮮血由嘴巴嘔出。

  「喂,到底是怎麼回事,秀慧為什麼中槍了?」急急忙忙的腳步聲在急診室奔跑,接著一路跟到手術室,一票神色慌張的女人對著一臉沉痛的男人咆哮,只差沒勒住他的脖子,叫他去死。

  「慧送我母親下樓,約好在門口等我,可我車子一駛出停車場,卻找不到人……」

  看得出眉頭深鎖的耿仲豪有多焦急,他臉上佈滿狂怒和駭然,雙手滿是未乾的血漬,他極力想吞下發顫的喉音,卻哽咽地流露出他的痛楚。

  他一發覺愛人不見了,直覺不對勁,他先下車詢問警衛,也沒聽真切的警衛只說兩人約喝咖啡,她們過了街。

  而他也到了對街,一間一間的找,整條街營業的咖啡廳全被他找遍,沒有她的蹤影。

  突然間,一輛形跡詭異的箱型車引起他的注意,它駛向一間暫停營業的咖啡館,車上人不從正門進出,卻鬼鬼祟祟的探頭,由後門溜進去。

  心覺有異的他便趨前查看,此時有兩個男人扛著一隻大麻布袋出來,蠕動不已的人形似在掙扎,發出不甚清楚的求救聲。

  沒有多想,他知道袋中的人是誰。

  「……本來我救出她了,她身上的傷並不重,她就在我懷裡,就在我懷裡……」不輕易流下的男兒淚滑出眼眶,滴落手臂,暈開快凝結的血漬。奧迪車頭撞毀箱型車,車上的人無一逃脫,被凶性大發的他揍個半死,丟在雨中自生自滅。

  他抱起意識有些不清的女友準備送醫,卻在將她放置副駕駛座,轉身繞向另一側準備開車時槍聲大起,破裂的車窗濺出血紅液體。

  「是誰幹的,我送他幾顆子彈嘗嘗味道!」可惡,她的人也敢動。

  一得知宵小闖入好友住所,立即取消獵狼計劃的於濃情假公濟私,借調國際刑警的機密檔案進行比對,著手調查歹徒動機。

  好不容易查出一點端倪,正想和學弟兼跟班小扣進行突襲追緝,卻在此時傳來好友出事的消息,她連忙和其它人趕到醫院會合。

  「鍾貞靜。」一旁有人多嘴的回答。

  得知苗秀慧受重傷入院,高中時期的好友們- 於濃情、蘇幻月、董知秋、秦雪緹- 全趕到。

  「誰是鍾貞靜?」是剛冒出頭的角頭大哥,還是急著揚名立威的小毛頭?「仲豪的母親。」

  「什麼?他的母親?!」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貞靜賢良的婦人?她哪來的槍呀?

  於濃情的疑問正是所有人納悶的地方,深入簡出的法官夫人從何取得槍枝?那是犯法的行為,她不會不知情。

  在不久後,他們才知道耿夫人在傅唯君父親過世的第三年,又認識房地產出身的鄭立委,兩人一拍即合,開始了長達數年的地下情。

  而鄭立委在朋友的牽線下接觸了毒品,自己吸毒還販毒,政商名流不少是他下盤,他靠著販毒財富倍增,儼然成為一代大亨。

  不過樹大招風,引來情治單位的懷疑,為了避免客戶名單外流,他燒製成膠卷交由耿夫人引薦給他的傅唯君保管,以防被查出犯罪證據。

  而本身也是毒販的傅唯君想黑吃黑,佯稱膠卷在偷情時掉了,她找了苗秀慧當替死鬼,讓她背黑鍋。

  「秀慧不會有事吧!」一身濕的蘇幻月甩甩濕發,臉上的妝掉了一大半。

  幸好她化的是淡妝,不然准嚇死人。「雪緹在裡面搶救,她不會讓那死女人丟下我們,自個逍遙去。」其實她很擔心,嘴上卻說得灑脫。「咦,秦雪緹不是泌尿科醫生?」受傷的是胸口。

  「你哪位呀!兄弟。」沒事杵在一邊,擋路。

  臉一黑的沙士泰默然走開,緊閉其口,在抓狂的女人面前他還是少開尊口。

  其實他是最早到達醫院的人,耿仲豪心亂如麻之際還記得先撥電話給他,請他安排最優秀的醫療團隊進行搶救,不能有一絲閃失。

  誰知他利用前青鷹門的勢力調來最好的醫生,卻被臨時趕來的秦雪緹搶走傷患,她以萬夫莫敵之勢緊急救援。

  「你們別在醫院喳喳呼呼,誰去安撫那個快嚇死的男人。」臉色同樣嚇得蒼白的董知秋努努下巴,指向雙目泛紅的耿仲豪。

  若說有誰最在意苗秀慧的安危,莫過於與她枕畔相依的男友。

  只見駱天朗和沙士泰走過去,一人一邊拍拍他的背,為他打氣。這是男人的友情。

  而這時,正在和死神搏鬥的小女人身體輕飄飄,她像是沒有重量地往上飄,額頭碰到天花板受到阻礙,又橫著飄出手術室,一直無意識地飄動。突地,有隻手抓住她足踝,她驟地睜開眼。

  「哇!鬼呀!鬼呀!我又看到鬼……」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她最怕鬼了。

  「鬼吼鬼叫什麼勁,妳見鬼呀!看清楚我是誰。」真沒用,這樣就嚇到。

  好熟的聲音……苗秀慧從摀住雙眼的十指縫隙中偷瞄,「妳……妳本來就是鬼嘛!」

  原來是女鬼桂香,嚇了她一跳。

  「沒錯,我是鬼,妳也差不多了,很快會來跟我作伴。」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狀態,她離死不遠了。

  「什麼意思……咦,我的手怎麼變成透明的,還會飛……」她的腳踩不到地,騰空?

  「我看妳連死都當個迷糊鬼,比我還糟糕。」桂香嘲弄地搖著頭,鄙視她的遲頓。

  「不要啦!我不要死,我還有大好人生要過,我的記者生涯正要大展鴻圖,人家才談戀愛而已……好多好多的事沒做,我不想死,快送我回去,仲豪一定很著急……」

  啪的,鬼打鬼,一巴掌往她額上一貼。「夠了沒,妳要尖叫到什麼時候,妳還沒死。」只剩一口氣拖著。

  「我沒死?」她訝然。

  「不過也快了,妳的好朋友在裡面進行搶救,她在拖延妳斷氣的時間。」真羨慕她有一堆人關心,不像她孤魂野鬼一隻,無人憑弔。

  聞言,苗秀慧的神情反而平靜,「有沒有辦法讓我不要死?」

  「那要看妳的意志力,能不能拚過這一關。」

  「妳幫我。」算命的說她陽壽八十九,不是早夭的命格。

  「我幫妳?」鬼面一陰,挑高秀眉嘲笑她的天真,「幫妳我有什麼好處?」

  「喂!我們『 室友』 當那麼久,妳好意思討人情,要不是我看得見妳,妳做鬼的日子多苦悶,沒人陪妳聊天,沒人偶爾被妳嚇一嚇,妳連大門口都出不去……」

  要好處,下輩子再說。

  「好好好,別嚷嚷,我耳朵都被妳吼破了,我幫妳就是了。」真是的,她幹麼多管閒事。

  「桂香……」妳是好鬼。

  鬼不會臉紅,但會忸怩。「少撒嬌了,要不要過去瞧瞧妳的朋友,多點留在人世的力量。」

  沒人瞧見鬼魂的移動,心情沉重的耿仲豪雙手交迭緊握置於下顎,兩眼無神望著前方,他臉上一片空白,看不出悲喜哀懼。

  驀地,他肩膀動了下,似乎有人摸他,空洞的眼中竟出現驚懼,他發瘋似的跳起來,衝向手術室,大喊女友的名字,十指成爪欲扳開緊闔的隔離門。

  傷痛欲絕的男人力氣驚人,好幾個人圍上前壓制他都被掙開,最後火起來的於濃情用槍托朝他後頸一敲。

  「死警察,妳怎麼可以打我的男朋友,太過份了,我要跟妳切八段……仲豪,你不要難過,我沒死啦!等一下我就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你面前……哎!妳別推,我還沒說完……喝!好痛,痛死了,誰拿刀切開我的身體,快把那個人拖出去餵狗……我不要呀……好痛啊……」

  臉上黑線三條的桂香失笑地搖搖頭,不管做人還是當鬼,她都是那麼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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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11 00:17:15
第十章

  「誰說泌尿科醫生只能治陽萎、不舉、早洩,請看清楚門診名稱,是泌尿外科,也就是兼具動手術的資格,我副修心臟、腦神經不成嗎?你不知道我是本院唯一一位全方位天才醫生,哪一科都能看診,就算你眼睛脫窗,我也能挖出來調整調整再塞回去。」

  敢如此大言不慚自誇醫術過人的醫生,全台灣也就這麼一位,無人能出其右,捨她其誰。

  泌尿科醫生做開心手術前所未聞,但院長不反對,願承擔一切行政責任,以及醫療風險,排除眾議,也要蠻幹到底。

  患者親友團更是全無異議,甚至點名要她執刀,就算把人醫死也絕無二話,就當患者是大體老師,供醫生練練刀,切幾片活體組織當樣本。說實在的,這名傷員真的很難搶救,一顆小小的子彈卡在心瓣膜中央,要取出並不難,長鑷子探進心窩一夾一取就大功告成。偏偏在急救的第十二個小時間,三度休克,二度缺氧,高達五次心跳停止,然後又是動脈出血,光是處理這些意外,秦大醫生就很想把救活的患者再掐死,叫她認命點,重新投胎。

  「天靈靈地靈靈,拜請五路眾神明,金童玉女來開路,太上老君賜仙丹,大士聖水救活命,媽祖護佑保平安……急急如律令,急急來賜福,保你吃百……」他的法螺呢?要連吹三聲才有效。

  黑線冒出頭,一條又一條,長在額頭上。

  「爸,這裡是醫院,你不要再請神了,很丟臉耶!大家都在看。」噢!她一定會被笑很久啦!師公雷的查某子名聲透台北。

  「哪裡丟臉了,要不是家裡的神明一起發功救妳,妳這小命早被閻王爺請走了,有拜才有保佑,不然我們就得花錢買口棺葬妳。」得罪神明會被割耳朵喔。

  「爸,你是修道人耶!」真沒口德。

  苗秀慧很想開口說救她的是一名女鬼,不是家裡頭大大小小的神像,可她怕老爸那把桃木劍直接往她腦門劈,乾脆什麼也不講。桂香真的很賣力,每次她一停止呼吸,那雙鬼手就把彈出身體的她給推回去,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鬼力幾乎殆盡,好不容易她才恢復正常心跳。

  苗天雷雙手合掌,念了一句無量壽佛。「就是修道人才看破生死,百無禁忌,是人都難免一死,早晚而已,不是我先去等妳,就是妳早走一步,黃泉路上再相逢。」

  她嘴角抽了下,「爸!我不想太早死,你有急事先走沒關係……啊!你幹麼打我頭?是你說早死晚死都是死,女兒孝順,才請你先走耶!」

  「妳……不孝女,咒老子早死,我辛辛苦苦養妳幹什麼,早知道妳會性逆我,我就把妳送給隔壁村的阿狗嫂,讓妳去氣死她。」一次除二害。

  阿狗嫂是收驚的,也兼看面相和米卦,常和他搶客人,所以他非常痛恨此人,視為國仇家恨。

  「爸……」很幼稚耶!老是說一套、做一套。

  「你又在瘋癲什麼,女兒在住院不是吃拜拜,你給我安份點,法器和道袍收一收,別拿出來嚇壞小孩。」都幾歲的人了,還不懂事。

  「老婆……」

  「婆什麼婆,還瘋不夠呀!人家醫院是養病用,不是讓你拿來開壇作法,別的病人要休息,你吵到人家了。」起駕也要看場所。

  「喔!」我收-

  一物克一物,師公雷的老婆林雙玉撇個嘴,他馬上英雄氣短,將法螺、銅錢、符紙等收一收,放入黃色道公袋,不敢再賣弄神跡。

  「阿慧呀!來喝碗魚湯,補血、補元氣,多喝一點,傷口才會更快收口……」

  煮了幾十年飯的林雙玉根本不怕燙,應該說燙習慣了,她拿了個瓷碗盛湯,也沒吹涼,整碗端到女兒面前,準備燙死她。

  這時,一隻大掌及時伸出,扶捧碗身,接過燙手的瓷碗。

  「我來喂。」

  啊,你是哪位?

  苗爸苗媽一臉霧煞煞,看著一位高瘦斯文的大帥哥,捧著碗,拿著湯匙,慢慢攪湯,使其變涼,再一口一口像喂小Baby一樣將魚湯送進女兒嘴巴。

  這時候他們想明白了,原來少生一雙手給他家阿慧,所以她是個殘廢,沒辦法自己進食。

  「少年仔,想是?」苗天雷很客氣的問,怕嚇跑眼前的年輕人。耿仲豪挑挑眉,將眼鏡推回鼻樑。

  「爸,他聽不懂台語,你要說國語啦!」又不是鄉下地方,閩南語通全鄉。

  苗天雷改口他覺得拗口的語言,「哎呀!真麻煩,要說狗語喲!我會咬到舌頭。」

  「是國語不是狗語,你要跟狗說話呀!」苗秀慧皺起鼻子,糾正父親的發音。

  「妳管我跟誰說話,反正不是妳這個不孝女啦!」土性強的苗家老爸故意哼了一聲,一手搭上他認為前途無限的俊小子肩頭。「你在哪裡工作?」

  「翔鷹企業。」

  「做什麼的?」

  「總經理。」

  「總……總經理……」他眼睛凸了一下,小小地吞吞口水。「呃,薪水不錯吧?」

  「百萬起薪。」

  他直接大口大口的喘氣,「一百萬 」

  「是的。」

  「嘿!嘿!嘿!缺不缺老婆,我剛好有個嫁不出的女兒,你要是不嫌棄就送你,聘金好商量。」果然是王爺有保佑,送個有錢的女婿給他。

  黑眸閃了閃,露出無害笑容的耿仲豪打蛇隨棍上,「很缺,令千金我非常中意,若你肯割愛,千萬聘金不嫌多。」

  「千……千萬……」天哪!那有多少錢,兩隻手捧得住嗎?

  腳快浮起來的苗天雷滿天是金條,他笑得嘴都闔不攏,只差沒抱著人家大腿,大喊,我先嫁!

  突地,一個大鍋蓋蓋向苗老爸天靈蓋。

  「死老頭,作什麼白日夢,你賣女兒呀!」異想天開,老想著天上下鈔票雨。

  「噢!老婆,輕一點,在女婿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嘛!」他是堂堂大丈夫耶!怎麼可以老婆不怕他。

  「哪來的女婿,又在作夢了,女兒這條命是撿回來的,我還想多留她幾年,誰來說媒都不成。」男人長得好看,通常桃花也多。

  耿仲豪聽出未來丈母娘的刁難,眉心輕染笑意。「對呀!對呀!母親大人英明,我才不會太早嫁,妳看濃情嫁得多可憐,一個老公跟前跟後的,這個也不能做,那個也不能做,她說她悶得快發霉了。」

  喝!好可怕,失去自由的女人。

  「什麼叫『一個』老公,妳要濃情嫁幾次?我是妳爸,我叫妳嫁,妳就得嫁,沒有第二句話。」偶爾他也要揚揚一家之主的威風。

  有母親當靠山的苗秀慧才不甩老爸的「瘋言瘋語」,「爸,喝點涼茶,我怕你爆肝。」

  「妳……妳……」妳了半天,還是捨不得罵女兒半句。

  苗天雷這位家長當得很窩囊,家裡大事歸他管,小事由老婆負責,無事當然是混吃等死的女兒,而他結婚三十年,家中從無「大事」發生。

  不過耿仲豪也由此看出,誰才是真正當家主事者,號令一出,莫敢不從。

  「聽說伯母喜歡跟團進香,我們公司有免費員工招待券,湄州天後宮七日游,全程導遊伴隨,住五星級飯店,還有全身指壓服務。」

  「……你們公司的福利真好。」免費七日游,好想去喔!阿玉媽媽動心了。

  「對了,下個月中旬我們會先去北海道,公司賺錢分紅,員工旅遊不用錢,還提供五十萬日圓當消費金,不會日語也成,我們有地陪。」

  「這個……你們公司征不征掃地的歐巴桑?」不用錢也行。

  見魚上鉤的耿仲豪順勢拉線,「員工親屬同享優待,岳父母也在允許範圍內,為了留住好人才,我們公司不惜大手筆的拉攏員工的每一位親朋好友。」

  「那我就……」反正女兒遲早是別人的,留來留去留成仇。

  「媽,妳不要給我倒戈,人家隨便哄妳幾句就信以為真,幻月叫他狐狸耶!可見他有多狡猾。」真好騙,難怪詐騙集團專找頭腦簡單的人下手。

  「這……」林雙玉先看看一臉誠懇的年輕人,再瞧瞧嘟起嘴的女兒,她苦惱地歎了口氣,「你們小兩口自己去喬,喬好再通知我們。」

  一說完,她拉著還想跟「女婿」多聊聊的苗爸走出病房,讓兩人獨處。

  人老了,還是別當電燈泡比較好,少了他們攪和,應該才有令人滿意的結果!

  北海道,別走遠,等等喲!她就來了。

  「妳不嫁?」挑起眉,耿仲豪將女友的枕頭弄松,讓她躺得更舒服,不致弄疼傷口。

  拿喬的小女人揚高鼻子,「又沒人求婚,你要我嫁給鬼喔!」

  「是不是只要拿出鑽戒就點頭?」女人的浪漫,通常是一顆永恆。

  「想得美喲-還要有三光。」想討好她沒那麼簡單,她可是很挑剔的。

  「三光?」那是什麼東西?

  「是燭光、月光、水光,三光輝映我指上的大鑽石,鮮花不能少,起碼要一萬朵香檳玫瑰,還有,你要下跪求婚。」女人一生只有一次的浪漫,絕對要美得像是在夢裡似的。

  耿仲豪靜靜地看了她一會,然後……「大白天別作夢,想得太多,妳這輩子別嫁了。」

  「你……你居然不娶我,我、我放火燒你房子。」啊!怎麼換她逼婚?

  「想清楚再搖狠話,別忘了躺在我身邊的人是誰。」除非她有自焚的念頭。

  對喔!她才不想連自己也燒死。「哼!我不一定要嫁給你,大不了我明天開始相親。」

  「好。」

  「好?」見鬼了,他竟然不在乎。

  耿仲豪輕笑地抹去她嘴角殘渣,「我第一個報名,也是唯一的一個,妳沒機會認識其它男人。」

  「你好狡猾喔!果然是隻狐狸。」害她嚇了一跳。

  「我愛妳,慧。」一生一世,執手白首。

  「我也愛你,豪。」能與他相愛,真好。

  「生一支足球隊如何?」他養得起。

  「……」這男人瘋了。

  驀地,苗秀慧的視線越過他,看向他身後某一點。

  「聽說你為我哭了,在雪緹宣佈我死亡時,你雙手槌牆哭得嚎啕,連院長的肖像也砸個稀巴爛。」她捧他的手,隆起的傷痕清晰可見。

  聞言,他頓時神情僵硬,嘴角笑意一凝。「誰說的?」

  「鬼嘍!」她俏皮的一眨眼,狀似無辜地跟某隻鬼打招呼。

  耿夫人因非法持有槍械、殺人未遂被判了十年刑期,但在苗秀慧的苦苦哀求下,蘇幻月很不情願的出馬,讓她以精神狀況不穩為由免於入獄,近日送往療養院治療,短期內無法出院。

  不知疾苦,驕縱成性的耿曉君仍不知悔改,老要找人麻煩,看不下去的董知秋剛好要去非洲看大象,於是順手將她拎上飛機。

  不過嘛!她恐怕沒法回來了,因為她拿的是單程機票,沒錢又沒靠山的她只好待在當地的醫療團體,當個被人使喚來、使喚去的台傭。

  傅唯君只是一時走岔路,並非完全無藥可救,念她也算是上一代恩怨下的犧牲者,苗秀慧情商好友於濃情幫忙,先幫她戒毒,再安排她前往美國,聽說目前在特警中心接受特訓,被惡毒的教官整得很慘。

  原來的社工調回原單位,耿仲傑的自閉症大為改善,只要不一下子湧上一大票人,三、五熟悉的人,他可以交談十句以上。

  不過令人意外的,他和社工小姐談起戀愛了,臉上的笑容也變多了,甚至開始利用網絡接些工作,不用出門也能賺錢養活自己。

  「咦,妳是仲豪的生母?」一臉無奈的桂香看著再次嚇得臉發白的女人,低聲輕笑。

  「在我為救妳而差點魂飛魄散時,我想起生前的一切,也由福德正神那裡得知仲豪是我二十九年前難產生下的孩子。」明明已經過了很久很久,卻彷彿彈指之間。

  桂香的容貌由二十一歲的清純,快速老化成五十歲婦人,發上還別了朵茉莉花。

  「呃,妳……妳想不想見見他,跟他說兩句體心話?」母子見面不相識,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她搖著頭,目光飄遠。「免了吧!何必打擾他的平靜,我從沒一天盡過為人母親的責任。」

  「那又不是妳的錯,妳是逼不得已。」人都死了,還能起死回生不成。

  桂香幽然地歎口氣,「我要走了。」

  「走了?」什麼意思。

  「仲豪的爸爸因妻女誤觸法網一事,顯得鬱鬱寡歡,他自願請調南部,我想去陪陪他。」女人呀!到頭來總是勘不破情關。

  「妳還會再來嗎?」苗秀慧忽覺感傷的問道。

  她笑悴,「又不是投胎了,偶爾還是會來瞧一瞧。」

  一聽,她驟地抽氣,連忙搖手。「不用太常來啦!三、五年飄個鬼影即可。」

  「沒用,鬼有人可怕嗎?」人心難測。

  「呵……呵……」她乾笑。

  「好了,不多說了,把我兒子照顧好,別讓他像男傭一樣忙進忙出。」哪有男人煮飯、拖地,而她趴在床上看報紙。

  「桂香……」

  「對了,我不叫桂香,我是桂香蘭,記得把我墳翻新,定期祭拜。」墓碑上的字跡被風砂磨平了,難怪她只看到桂香兩字。

  「我為什麼要祭拜妳……」

  苗秀慧忽地驚呼。桂香……不,桂香蘭是男友的生母,而她若嫁給他,和她相處兩年的女鬼不就是她婆婆?

  「妳要祭拜誰?」耿仲豪從後摟住她,在白皙後頸落下一吻。

  「你媽。」她沒好氣地咕噥。

  「我媽?」她指的是鍾貞靜嗎?可是她尚在人世。一個禮拜後,望著泥土新翻的墳頭,耿仲豪才得知她口中的媽是指他芳年早逝的母親。

  不過,令他訝異的,還有一個人也來拜祭,那是他髮鬢斑白的父親。

  父子倆四目相視,不發一語,繼而同時看向墓碑上笑得嬌羞的女子,黑白相片中的桂香蘭朝兩人一眨眼。

  驀地,他們怔住了,不信的揉揉眼睛。

  風一起,遠方傳來婦人輕揚的笑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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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14 0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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