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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嵐云]獵妻行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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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 00:41:26
第九章

  江伯母的手藝真不是蓋的,一道道豐盛的菜肴已被端上桌,散發出一陣誘人的香氣。

  餐桌上的氣氛無疑是熱烈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晚上村裏會有的熱鬧景象。

  司小苗卻一反常態地沉默。

  她坐在江森的左側,倪紫絹坐在右側。而他與倪紫絹兩人不時交頭接耳、低頭竊語的畫面,刺得她更加食不知味。

  瞭解自己的心後,她整個人更難受得厲害。江森與倪小姐任何一個互動的畫面,都燒痛了她。

  她想逃離這一切,卻找不到藉口,尤其在江家父母如此盛情的款待下。

  末了,不知是誰提議飯後去打保齡球,她原不置可否,習慣性地把眼神調向江森。

  然而,在聽到倪紫絹不去,要江森陪她到附近散步,而他居然沒有拒絕時,她的心又劇烈地疼了起來。

  望著他們儷影雙雙地消失在視線內,司小苗根本一點也沒了打球的心情。但她仍強打起精神,逼自己融入了江謙與江茵、江菲他們。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從家裏出發。

  可能是精神嚴重恍惚外加心不在焉,就在他們才步出小徑時,她的腳便不慎拐到了一旁一塊大石頭,而重心不穩摔到了地上。

  “小苗姐姐,你沒事吧?”江菲就在她身旁,順手拉起了她。

  江謙也過來幫忙,讓她支著自己站起來。

  “怎麼樣?有沒有事?”

  “有點痛而已,應該沒有扭到。”她揉揉腳踝。

  “小苗姐姐,你還有沒有辦法打球?”江茵道。

  她察看了一下傷勢後,抱歉一笑,“對不起,可能……”

  其實,她的腳根本沒那麼痛,只是,她真的一點兒打球的心情也沒有。與其抱著這種心情掃大家的興,不如不去。

  “你們去好了,我一個人可以走回去。”

  “這樣好嗎?”江謙不放心地看著她道。

  “沒關係。”

  原以為自己的苦肉計神不知鬼不覺,卻見江風突然賊賊一笑道:“小苗姐姐,你不去也好啦!有道是:‘強敵環伺、大意不得’,你剛好趁機去盯著二哥他們,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戰’。”

  這充滿玄機的話語引得江家人一陣竊笑。

  司小苗則是尷尬得想找地洞鑽下去。

  “好啦!我們走了!小苗姐姐臉皮薄,禁不起我們大家的挖苦。”江菲出面打圓場。姐妹倆一個人挽著大哥,另一個挽著三哥,向她揮揮手。

  走了幾步後,她們卻又回過頭——

  “小苗姐姐,要加油喔!”姐妹倆眨了眨眼後,還送出一個勝利手勢。

  山區的午後不似平地般燥熱,反而多了股寧靜。

  走在滿是綠樹的林裏,更覺暑氣全消、心曠神怡。

  江森與倪紫絹並肩走在林裏。

  一陣陣輕柔的微風拂過臉上,一群群忙碌的鳥兒飛過枝頭,但林中的兩人卻像各有心事般沉默地走著。

  而不知不覺間,他們已走到那片綠油油的草地前。

  “我來,是不是讓你很意外與不知所措?”倪紫絹突然道。

  “有一點。”江森沒有隱瞞地笑了笑。

  陡地,倪紫絹停下了移動中的腳步,橫身擋在江森面前——

  “學長,你知道我為什麼突然跑來嗎?”

  未料她有此舉動,江森被迫停下來,不解地看著她,卻在她眼中看到一抹不尋常的悸動。

  他怔了怔。

  “你不知道對不對?”她自嘲地一笑。“就連我自己也對自己的勇氣感到不可思議。”

  “紫絹,你到底想說什麼?”

  倪紫絹又悽楚地一笑後,才昂起頭,用一雙含噴帶怨的眼神望著他。

  “你知道我為什麼跟許冠廷分手嗎?”她停了一下。“因為,我突然瞭解到這些年來我所追求的,原來一直都在身邊……”

  一絲不安隱隱地浮現江森心中。她瞅著自己的眼神……那陌生的目光……她的意思是?

  “學長,現在招認會太遲嗎?在我繞了這麼一大圈之後,才明白自己對你的感情。”她熾熱地看著他。“很諷刺是吧?你會不會取笑我?”

  江森的眼睜大了!

  他驚訝地倒退了一步,紫絹對他……他從沒想過……

  強烈的不可置信讓他一下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的腦袋亂成一團,只能選擇以回避來回應她期待熾熱的目光。

  他的反應讓倪紫絹的心像被箭射中一樣。

  她目光中的熾熱一下變冷。

  “太遲了嗎?”淚水迅速積聚眼眶。

  “紫絹,對不起,這太突然了……我……”對方眼中的淚光慌亂了他的心。

  倪紫絹轉過身,不讓他看見掉下的淚。

  江森心更亂,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做。解釋是多餘,他知道她想聽的,絕不是不著邊際的安慰與敷衍!

  是以,他沒動,只默默地站在她身後。

  倪紫絹想逼自己收起眼淚,卻做不到,壓抑許久的感情一經譯出,再怎麼強烈的自尊也掩飾不了心底的脆弱。

  她放任著自己的眼淚,將所有壓力釋放出來。

  良久,在大地的撫慰下,她的心漸漸地平息了。終於,她轉過身面對他——

  “其實,我早有預感,卻還是想親口聽你承認……”她吸吸鼻子。“是司老師對不對?你帶她回來參加團圓節時,我就明白了。”原以為再面對他很難,但她發現,大哭一場後,心雖仍痛,卻平靜許多。

  看著她哭得發紅的眼睛,故作堅強的表情,江森的心有些痛。

  他真的想說些有建設性的話,腦袋卻一片空白,最後,還是只化為老套的三個字:“對不起!”

  倪紫絹悽楚地搖搖頭,“不要對我說這三個字,你知道我不想聽,也不需要。”

  江森瞅著她,心卻無比的沉重。

  一陣風飄過兩人沉默的臉,為了不讓尷尬的氣氛持續,倪紫絹深深吸口氣後,故意拍拍他的肩,用俏皮的口吻道:“喂!說說我輸掉的理由?”

  江森沒有立刻回答,仍瞅著她。一會兒才道:“你並沒有輸。”他的目光坦誠無偽。“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沒有所謂的輸贏,有緣自然能在一起;無緣強求亦是枉然。屬於你的緣分不是我,你怎麼能說自己輸呢?”

  他眼中的真誠穿過她的眼,也穿過她的心,縫補了心的缺口。

  是了!感情大道上,沒有輸也沒有贏,總有一天,她也會找到她生命中的Mr.Right!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羨慕司老師。”她抖出一道真正釋放壓力的笑。

  “不用羨慕她,以後,說不定是她羨慕你。”她的笑容讓他知道,他沒有失掉她這個朋友。

  “看樣子,我能給的也只有祝福了!”她張開了雙手。“可以給我這個失意人一個安慰的擁抱嗎?”

  江森豪邁地一笑,大方地伸出雙臂,把她擁在懷裏。

  誰知,就在擁抱結束的瞬間,倪紫絹卻踮起腳,迅速用唇碰了下他的唇。

  “想很久了,偷一個當紀念不介意吧!”

  他還未來得及回話,一道竹子的撞擊聲先吸引了他的注意……

  無心打球的司小苗一回到江家,便四處尋找江森兩人的身影。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找他們,或許就像江風所講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覺得好像要看看他們在做什麼才能安心般。

  走上往後山的路,附近樹林並沒有他們的蹤影。

  愈往上走,在穿過竹林後,果然,在那片綠色大地上,她找到了兩人的身影。

  然而,出現在她心中的,不是喜悅,而是一陣緊縮的疼痛,因為,她的腦中浮起了江菲的話——

  這裏是二哥最喜歡的地方,也是他的秘密所在,我告訴你喔!他可從來不會輕易帶人家來這裏……

  疼痛的感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蔓延。她告訴自己要退開,但一雙腳卻不受控制地繼續向前……

  在差幾公尺就可以穿出竹林的瞬間,一個更椎心的畫面卻讓她的血液頓時凍結,腳步錯亂而踉蹌,她整個人僕倒在一旁隨風搖曳的竹子中,發出一道撞擊的聲音。

  江森就在這碰撞聲傳來的同時,迅速回過臉。

  看清楚倒在竹林中、滑稽模樣的她時,他坦然地放開了倪紫絹,好笑地朝她走來。

  “小矮人,你怎麼來啦?你不是去打保齡球嗎?”

  他想拉起她,司小苗卻死死地瞪著他,一雙眼迅速泛紅。

  “怎麼了?咬到舌頭不會講話了?”他更靠近她。

  就在要碰到她的剎那,司小苗卻猛地跳起身,倒退到離他三步的距離外,用一雙含淚的眼望著他。

  “你——”

  “對不起!”她顫著聲音拋下話後,快速奔出了林中。

  江森一頭露水。

  “怎麼回事?”他皺了下眉。

  倪紫絹先以一聲了然的輕歎回答了他:“學長,對不起!”

  “怎麼?現在大家都流行說這三個字嗎?”他的眉頭皺得更深。

  倪紫絹對他的幽默沒有反應,一臉凝重地望著他道:“她誤會我們了。”

  “誤會?”他不解。“誤會什麼?就因為剛剛那個擁抱?”他不以為然地道。

  “不只這樣。”她輕咬住下唇。“今天早上……我對她說了些謊話……”

  “謊話?”

  倪紫絹點點頭,接著,語帶歉意地把早上與她的對話,誠實地說了出來。

  聽完,江森緊皺的眉心卻迅速舒展開來,變成了一道開心的大笑。

  她終於開竅了嗎?她終於知道嫉妒為何物了嗎?

  倪紫絹顯然被他的笑容嚇住。

  江森卻沒有多作解釋,只嘉許地拍著她的肩道:“做得好!”

  倪紫絹更是一臉茫然。

  江森又得意地一笑後,才把自己已得逞的計謀說出來。

  然而,在他得意之餘,卻忘記,他所戀上的物件是一個出了名的怪妹妹。

  司小苗不斷地跑著,似乎想借著奔跑的速度來忘卻心口的痛!

  她一口氣跑出樹林,跑過江家那棟建築物,跑到了路口,卻被一個人影擋了下來——

  “小——”

  然,江父還未來得及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司小苗便掙開他,往前奔去。

  路旁,剛好停著一輛客人剛下車的黃色計程車,她不假思索地跳上去,在江父瞠目結舌的目光中,做了一個不告而別的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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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司小苗沒有回到學校。

  當天,她就直驅火車站,跳上回南部的火車,晚上,就回到了屏東。

  女兒突然歸巢,司家兩老還來不及興奮,就先被女兒的眼淚嚇了一大跳。

  見淚腺一向不發達的女兒反常的模樣,司家兩老心疼不已,卻只能幹著急。

  還好,司小苗在大哭一場後,又恢復了樂觀進取的本性,讓司家兩老以為問題不大,又和以往一樣,與球隊吃敗仗有關。

  司小苗在家住了三天,也偷偷地躲在房間歎了三天的氣,更流幹了這輩子所有的淚水。

  回到這兒已經三天了,他竟然……一通電話也沒有?最起碼,他該問問自己不告而別的理由吧!

  想到他的絕情,心又一酸。吸吸鼻子,她決定不再想這件傷心的事。

  然而,關上腦門,心門卻依舊頹喪。她就是會想起他那張凶她的臉。

  更傷心難過的是,她竟然已經失去這張臉:在她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

  所以,她後悔、她難過、她心痛……種種情緒像鬼魅般纏著她……

  終於,行屍走肉地過了幾天後,她去了一趟墾丁,為了療傷,也為了止痛。

  吹了兩天的海風,好像也沒讓情況好多少。不過,毒辣的太陽似乎慢慢地抽離了心中傷心難過的部分,表面上,回到家的司小苗好像恢復了正常。

  因為,她想起了她的球隊,想起了她至高無上的理想。

  這兩件事,雖稍稍振作了她的精神,但過去那種一心一意的狂熱,卻明顯地降溫了許多,從她竟然史無前例地放了球隊一個禮拜的假,就可看出端倪。

  決定回到學校,是因為父母前所未有的催促,也因即將開學。

  抱著一顆沉重的心回到租處,由於極度的心不在焉,她沒注意到陰影下的那抹黑影。

  等到她警覺想驚呼出聲時,她的嘴跟手分別被一雙大手捂住掐住,並被拖到附近的一個小公園。

  “你這個可惡、欠揍、欠罵、又搞不清楚狀況的笨女人……”一聲粗聲低吼之後,她的嘴跟手被鬆開。

  看清楚那眼光發紅、面目扭曲、一頭亂髮的男人是誰之後,司小苗的眼睜得老大,但隨即黯了下來!

  江森積了幾天的怒火顯然燒得正熾,他憤怒地來到她的面前,用食指狠狠地指著她,“你竟敢沒得到我的允許就溜走?說,為什麼不告而別?”

  司小苗無比哀怨地瞅了他一眼,不語。

  這神情更加惹惱了江森,他發出一道獅吼:“你這個笨蛋!你以為倪紫絹是我女朋友,所以很有‘風度地’想成全是不是?”

  “難道不是嗎?你跟倪小姐有情人終成眷屬,我還留在那裏做什麼?傷心難過嗎?為什麼你一點都不考慮到人家的心情!”她忍不住也吼了回去。

  “我的心情你又考慮到了沒有?”他吼得更大聲。“我對你都已經挖心掏肺了,你竟然還懷疑我對你的真心?難道非得要踩爛我的自尊,說一百遍我愛你,你那顆笨腦袋才會開竅嗎?”一連七天,心急如焚等不到她一點消息的火氣,引爆出這激烈的告白。

  “你幹嗎對我吼,我——”她猛地住了口,因為,她遲鈍的腦袋消化了他的話。“你……你剛剛說什麼?”他說愛自己……老天……她有沒有聽錯?

  他怒瞪著她,以一個又重又硬的吻回答了她。

  “你這個……笨女人……”

  司小苗的腦袋立即像中了麻醉槍般,突然搖搖晃晃、天旋地轉……

  就在她的心重新要被接踵而來的熱血淹沒時,竹林前的那個畫面又將她的血液抽幹,她的小臉迅速垮了下來。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愛我,你要是愛我的話,就不會和倪小姐那麼親熱!”

  火氣又沖上江森腦門。但他還是壓下來,不甘不願地把那天的過程說了一遍。

  原以為經過這麼清楚的解釋,那個笨女人應該懂了,他用鼻孔看著她,等著她的懺悔。

  誰知,她立刻以慘澹的聲音道:“一個女人會主動去吻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又為他說謊,由此證明,她愛你愛的有多深。”

  “那又怎樣?”

  像是不相信他竟會說出這種沒良心的話來,一下子,司小苗心中的正義感迅速蕩得老高。“怎樣?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來,女人就沒有自尊嗎?就讓你這樣踐踏?”

  “那你要我怎樣?我選擇她、拋棄你是不是?”他真的……快氣死了!

  “我沒那麼說,我只是覺得……”倪小姐很可憐。

  不過,她沒把最後那句話說出來,因為,她突然想到自己這一個禮拜來可憐的情況。

  她那個表情,讓江森最後一絲耐性終於宣告用罄!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相信我跟倪紫絹沒有關係對不對?我告訴你,這件事我只再說這麼一次,倪、紫、絹、不、是、我、的、女、朋、友,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你高興了沒有!”

  這震天動地的大吼幾乎震破她的耳膜,她不甘示弱地也吼回去:“我沒聾,聽到了,你那麼凶做什麼?”

  “你……”

  氣到最高點,只有鐵青著臉遠離怒源,否則就要發生爆血管的慘事。

  見他背著自己氣得雙肩抖動,司小苗反倒很沒骨氣地主動過來拉他的衣袖。

  “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我只是……”只是什麼她說不出來,因為,她的心好像沾了甜辣醬,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江森不動,雙肩仍抖得厲害。

  司小苗只好又可憐兮兮地再道:“既然只是誤會,為什麼不早點跟人家說清楚,人家在家裏等了你一個禮拜的電話……”

  這女人還敢提這件事!全校沒有人知道她老家位址電話,她明明知道他擔心她,卻連一通報平安的電話都不打,還敢反過來指責他……

  只見,江森的雙肩抖得更劇烈了。

  “好啦!我承認我笨到極點,行不行?你又從來沒說過喜歡我,我怎麼會知道?”

  還有話說?!江森甩掉了她拉住衣角的手。

  見他仍不為所動,司小苗的眼眶已經泛紅。

  “你以為這個禮拜我好過嗎?我好想你,又好嫉妒倪小姐,我的心情真的壞透了……”說到後來,眼淚真的滴了下來。

  女人的眼淚,真的是一種專門用來克男人的武器。

  縱使仍氣得要命,江森的心卻逐漸在融化。但,他卻逼自己硬下心腸不理她,只抬抬半邊眉毛偷瞄她。

  見她梨花帶淚愈哭愈凶,江森的男性尊嚴再度受到嚴苛考驗。

  終於,司小苗獲勝,因為,他轉過身來面對著她

  “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醜死了!”口氣凶雖凶,卻將她的頭按進自己胸膛中。

  司小苗開始抱著他的腰,嚎啕大哭。

  “我說不要哭了行不行?再哭,我真的會扁你!”

  然而,他愈凶,她哭得愈厲害;而結果,證明他的虛言恫嚇又黃牛。

  “你不氣了,對不對?”她抬起梨花帶淚的眼。

  “誰說我不氣了?”他死鴨子嘴硬。

  聞言,司小苗稍歇的眼眶又蓄滿了淚水。

  “不許再哭!”他將她拉到長椅上,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到底相不相信我?”

  “相信。”她胡亂地抹去淚珠。

  “以後還敢不敢亂懷疑我?”

  “不敢。”

  江森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接著,斜睨了她一眼命令道:“親一下。”

  她聽話地親了下他的臉頰。

  “笨蛋,是這邊!”他指指自己的唇。

  司小苗紅著臉,昂起下巴湊上自己的唇。

  原想蜻蜓點水一下就離開,卻發現有些困難,因為,江森牢牢地捧住她的臉,化被動為主動地吸住她的唇,展開了蓄勢已久的攻勢。

  滿腔熱情卻連連受挫的太極,終於得到教訓。

  “求人不如求已”,是他從李延芳那兒印證到的重要結論。

  吃了兩次虧後,他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一定要遠離她那個瘟神,絕對不再被她的花言巧語打動。

  所以這幾個星期來,他像學會段譽的淩波微步般,每聞“芳蹤”,便輕巧地施展步伐,閃過任何一個面對面的機會。

  不過,在這麼小的校園內,要能完全不照到面,不是不可能,除非學會隱身術。

  太極只是一介文人,當然沒那種本事,所以,他又碰到了李延芳,而且,是在進出口都用同一個門的車棚。

  坦白說,他的反應算快,一見到她,立即轉身就跑,卻跑錯方向,本來沒見到她的李延芳反而發現了他,而且興奮地朝他跑來。

  “嗨!太極,最近你上哪兒去了?怎麼都沒碰到你?”

  太極暗暗在心裏叫了聲苦。想逃已是不可能,但還是可以扭轉局面,只見他快速抖出一道滿懷歉意的笑,先聲奪人地道:“李老師,對不起,我還有事,不——”

  “等一下啦,我有話要告訴你。”李延芳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他。

  太極當然不能給她任何機會地道:“對不起,我真的——”

  “你別急,只要一下下就好嘛!”沒注意到對方眼中的為難,她一把揪住對方衣角,一把擋在他面前。

  接著,更喜滋滋地道:“太極,我告訴你喔!我最近又幫你想到一個方法,包准你這次可以抱得美人歸。”

  “對不起,我真的有事!”她話未完,急欲逃離的太極便甩開了她拉住衣角的手,往前跑去。

  然而,他卻沒有控制好力道,完全沒意料到的李延芳往旁踉蹌了兩步,身體先撞到一旁停放的腳踏車,接著,一聲“哎喲”伴隨著咚咚咚的混亂聲、連人帶車跌了下去!

  這轟然大響讓本來已跨出門的太極迅速回過頭,一見這樣的混亂,立即驚地跑回頭,奔到她的身旁。

  “李老師,你有沒有受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滿懷歉意的他手忙腳亂地替她移開了腳踏車,想扶起她,卻被她劈了一掌——

  “死太極,好端端的幹嗎推我,你想謀財害命嗎?”她痛得眼淚要掉下來,一臉的委屈。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雖挨了一掌,他還是執意地拉起她。

  李延芳卻氣猶未消地抗拒著他。“我自己會起來,不用你雞婆!”

  由於一來一往的力道沒有互相消長,危機自然產生。本來,若力氣大的太極使出全力用力拉起她,那接下來,頂多挨個白眼加個捶子,沒什麼事會發生。

  但壞就壞在,良心有愧的太極不敢太用力,盛怒下的李延芳抗拒的結果,太極一個沒站穩、絆倒了倒在一旁的車輪;更糟的是,往李延芳的方位撲去!

  兩下驚呼聲後,便成了這樣的畫面——

  雄壯威武的太極像只壁虎般,整個人壓在骨瘦嶙峋的李延芳身上。而他的嘴——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她的唇上。

  雙唇雖只是輕碰一下就離開,但瞬間接通的電流,卻電得兩個當事人當場目瞪口呆。

  他看著她……

  她也看著他……

  氣氛一下變得很詭異。

  她突然發現,眼前的太極長得其實還挺帥的……

  他也發現,在李延芳好八卦的嘴臉下,竟有張這麼清秀可愛的臉……

  時間傻在彼此的凝視中……

  看來,校園愛情故事,又將增添一樁。

  有了愛情滋潤的司小苗顯得容光煥發。

  然而,生活中卻還是有著令她煩惱的事。

  九月中旬開打的高中排球聯賽開鑼,她的女排隊和往前一樣,又在第三天便與冠軍絕緣,提前打包回府。

  反觀男排,易人領導之後,卻勢如破竹,不但一路過關斬將,直沖分組第一,後來,更一路長紅,打入決賽。

  消息傳來,舉校歡騰,造成百家歡樂一家愁。

  愁的那惟一一家當然是司小苗。

  身為宜化中學一員,這消息固然令人興奮,卻更對照出她的無能,在在打擊著她的自信與未來。

  所以,就在全校把焦點全放在男排是否奪冠的這幾天,司小苗卻顯得意興闌珊,不僅對有關消息不聞不問,也沒到場加油,整天只待在活動中心頂樓吹風。

  而吹了幾天的風,她終於得到一個重要結論——

  今天她會慘敗,全要歸咎於前輩私心過重,不肯把“致勝的秘訣”傳給她。

  這個結論導致她心中不滿,而不滿慢慢變成一種悶氣,最後,累積成一種雷霆萬鈞的氣勢,卷向秘訣的主人。

  這幾天,她故意不接他的電話,也不跟他聯絡,賭氣的意味極濃。

  這種沉默的抗議,江森不是木頭,約略明白了那小矮人抗議的緣由,卻礙於賽事如火如茶,分不開身。

  終於,在全場啦啦隊用力又拼命的加油聲中,宣化中學開校十餘年來,男排第一次奪得冠軍。

  由於心繫佳人,江森在局面穩定、篤定獲勝前半小時,便背起行囊,一路風塵僕僕地直奔台中,而將最後的榮耀歸給薛老師。

  回到學校,他費了一番工夫才在頂樓找到了她。

  乍見他,司小苗相當訝異,但立即地,一張小臉陰陰地垮了下來。

  “贏了?”

  江森攤攤手。她的表情讓他知道,這時候說太多隻會讓氣氛更差。

  “你不是在球場接受歡呼嗎?怎麼還會記得我?”

  果然,沒說話一樣被轟炸。這酸味十足的話語,更證實了江森的猜測。

  然而,聽到這種混賬話,他“難得”沒有火氣地來到她的身旁。

  “你的話很酸喔!”他笑了笑,避重就輕地道。“我知道你輸了球心情不好,走!我帶你去吃東西,忘掉所有的不愉快。”他拉起她,卻被她掙開。

  “我不去。”她寒著臉走到了一旁。“好心情是屬於勝利者的,我這個失敗者只配讓難過舔舐傷口。”

  瞧她把事情說得這麼嚴重,坦白說,江森有種想笑的衝動,但他知道,這麼一笑的後果,絕對非常淒慘,所以,他故作輕鬆地道:“喂!看在我這麼一路辛苦地從臺北直奔台中的情面上,別用這種臉對我行不行?”

  她瞅了他一眼,有種憤世嫉俗的味道。

  江森不放棄地再道:“好啦!輸球沒什麼大不了的,有必要為了這件事鬧翻嗎?”

  司小苗仍舊用屁股對著他。

  江森有些不悅了……

  “喂!你再這樣,我真的要生氣了!”他故意板起臉。

  這話像踩著她痛處般,立刻得到反駁,“你氣什麼?該氣的人是我!”

  “奇怪了,你氣什麼?技不如人輸了球,硬要賴在我頭上嗎?”

  熟悉的一句話,一樣引發不可收拾的後果。只見司小苗立刻臉紅脖子粗地吼道:“對,我承認我技不如人行不行?要不是你藏私、不肯把致勝的秘訣傳給我,我怎麼會輸得這麼慘?”

  又是致勝的秘訣,她就這麼念念不忘嗎?

  江森翻了翻白眼,無可奈何的模樣寫在臉上。

  悶了幾天的氣,當然不是一句“小吼”消得了的,司小苗跟著乾脆扯開喉嚨道:“你明知道我有多麼想拿冠軍,卻偏偏不肯達成我的願望,虧我還求了你那麼多次……”說著,眼眶泛起紅光。

  縱使心中的不以為然已快堆到喉嚨,她泛紅的眼眶還是戰勝了一切,成功地誘起他心中的憐惜。

  只見他歎了口氣後,用力將她拉進懷中,用雙臂環著她,“傻瓜!我有說過不肯幫你嗎?”

  她掙扎著要推開他,卻受到阻礙,乾脆放聲大哭。

  “真的那麼想拿冠軍?”她的淚水融化了所有的不以為然。

  “廢話!”她鼻涕眼淚直流用力應道。

  見狀,他忍不住將胸中之氣再用力歎了出來。

  在這剎那間,他真想把事實的真相全說出來,但一觸及她那雙梨花帶淚的眼,他像有刺鯁在喉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仍是那句老話:有誰忍心戳破一個小女孩天真無邪的幻想?

  他真的做不到。

  所以,只能又歎了口氣。

  還是先敷衍她一陣子好了!等她的情緒過去,再好好地、委婉地告訴她——“夢”與“現實”間的差距。

  “如果你現在立刻收起眼淚的話,我就幫你達成你的理想。”

  這句話,真的比什麼活都有用,只見司小苗陡地停住眼淚,睜著一雙水霧大眼懷疑地望著他。

  他點點頭,“相信我,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幫你完成你的心願。”

  “真的?”她胡亂地擦掉淚水。“你沒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她終於破涕為笑,雨天立即變成晴天,還出了大太陽。

  “愛哭鬼!”他取笑地捏捏她的鼻子。

  “還不都是你害的。”她揮開他的手。

  “我打賭你這幾天都沒有想我,對不對?”

  司小苗皺皺她的小鼻子,誠實地道:“想一點點啦!這幾天,我心情很不好……”

  她可愛的表情讓他忍不住俯下臉,低頭吻住她的紅唇。

  司小苗忍不住推開他,“喂!這裏是學校耶!萬一讓學生看見怎麼辦?”

  “有什麼關係,學校就不准情侶接吻嗎?”雖這麼說,老師身份還是讓他有所顧忌地保持了一點距離。

  他拉起她的手,“走吧!達成理想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到的事,我肚子餓了,先陪我去吃點東西。”

  同樣的邀請,這一次,卻沒有遇到半點阻力。

  看樣子,春天真的來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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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2 00:42:12
尾聲

  那最後,江森到底有沒有實現對她的承諾,幫她完全畢生偉大的理想?

  答案是——一半一半。

  六個月後,宣化中學男排取得代表權出征韓國,爭取世青賽亞洲區的參賽資格。

  這一次,有些馬失前蹄,不過,也以第二名之姿拿到參加資格。

  這樣的榮耀,司小苗完全沒有參與,應該這麼說,她根本“無法”參與。

  因為——她懷了六個月身孕。

  始作俑者當然是江森。而事情要追溯到那天晚上吃完飯後的脫序發展。

  當晚,以慶祝男排奪冠為名,江森提議好好瘋狂一番。後來,卻不知怎麼搞的,地點從餐廳移到她家,最後,又移到床上……

  一切就那麼生米煮成熟飯!

  更糟的是,竟然一次就中獎,兩人有了愛的結晶。

  這意外的狀況攪亂了兩人的生活,也“暫時”中斷了司小苗的排球夢,因為,霸道的老公江森以“孕婦諸事不宜”為理由,再也不准她到球場。

  這樣的禁令,當然遭到強烈的抗議。

  不過,江森自有一套治她的法寶——

  夫妻本是同林鳥,他拿到世界冠軍跟她拿到世界冠軍意義一樣。

  這是他用來堵她的話語。

  在江森的威權下,司小苗被迫認同。只是,她在心裏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等小孩生下來,她一定不准江森再碰她,她要重出江湖,帶一支光芒萬丈的冠軍隊伍。

  這是她的夢,畢生的夢。

  然而,江森接下來的如意算盤卻是這樣——

  等小孩生下來,他會在最短時間內,再當一次爸爸。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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