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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千水]剽悍情郎(銀色組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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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9 07:02:21
第九章

  雙方持續沉默著,媚真卻受不了這樣的氣氛。

  「麗兒,別跟她說那麼多,現在將軍不在,正好可以與她說個清楚,將軍不是她可以獨佔的人,她不該使盡狐媚的手段,霸著將軍不放!」

  唉!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陸織心幾乎快要失笑出聲,雖然有幸可以成為北方兩大美女共同指責的對象,但她實在沒有興趣再看下去了。

  「兩位如果沒話好說,恕君心不奉陪了。」她轉頭就要離開,雖然知道她的態度準會讓那位媚夫人怒火大發,不過她這一生從不向人低頭,要她做出唯唯諾諾的高難度動作,實在有技術上的困難,乾脆由自動閃遠一點,會得大家看了難過!

  「你!你欺人大甚!」媚真搶身追上,習慣性的一揚手就要打在她如芙蓉般的玉顏!織心巧身避過,一閃一帶之間,將媚真甩回原來的方向,麗姒只來得及扶住她,兩人仰首同時看著織心,她的表情儘是冷漠。

  「同是女人,我不想對你動粗。我承認是我奪去了你們賴以為天的石生,我很抱歉,但我不會因此就任你們欺凌而不加還手。反過來說,如果石生的心在你們身上,就不會在遇見我後,還會對我動情;我可以體會你們的心情,要報復儘管衝著我來,我不會逃避。」說完,織心不再回頭。

  「等一下。」麗姒向前幾步。「原來你也會武功,那好,我們就以北方人的方式,用武力一決勝負,若你贏了,我和媚真自動離開將軍府,從此不在你面前出現,但若你輸了,就把將軍還給我們!」

  織心一笑,有些諷刺,回過頭,「你怎麼會以為感情的事能用武力取決呢?我不會在石生背後任意決定與他有關的事,那對他並不公平;如果我要離開,也決不會是因為你們,而是石生的感情已不在我身上。光憑這一點,你就不夠資格來與我談條件;我可以答應跟你比一場,那也只是為了你我之間的恩怨,與石生無關;不論誰輸誰贏,日後再也不能找對方的麻煩,如何?」

  麗姒想了想。「可以。」

  ***

  王爺府。

  石勒看著同時到達的三個兒子,沒多贅言的直接這:「你們先坐下。」三人依序落座。「在生兒攻下長安之後,劉曜的兒子就不知去向,我得了消息,知道他現在人就在上邦,正召集人馬有反攻長安的企圖;虎兒,我要你們領軍分兩路攻打上邦,一舉消滅劉氏餘孽。」

  石生聞言臉色一變,心兒說的話應驗了!

  「記住,絕對不可放劉曜的兒子有活命的機會!」

  「孩兒一定不會讓義父失望。」石虎率先起身自信滿滿的道,有意無意的掃了兀自失神的石生一眼。「義父,大哥似乎有些不舒服呢?」

  這麼一說,讓在場其它人的眼光集中在石生身」。

  「生兒,你哪兒不舒服?」

  「回義父,孩兒沒事,多謝義父關心。」

  「日日縱情酒色之中,我看大哥是體力透支了!」冷不防石虎冒出這麼一句不得體的話,惹得石生威目以視。

  「二弟似乎太關心為兄了,為兄的作息你似乎比我還清楚,難不成你的心思全花在打探我的起居生活上了,為兄真是不敢當啊!」

  一番暗潮洶湧的話讓石勒蹙起了眉頭。

  「還沒出兵,自家人就先起了內訌,我平常是這樣教你們的嗎?一個君心就讓你們反目至此,如果紅顏真是禍水,為父會毫不留情的殺了她!」

  一句話讓在場三人噤聲不話。石勒冷著臉繼續道:「弘兒,這次你也須軍隨在生兒之後,務必要讓劉熙無路可退,知道嗎?」

  「孩兒遵命!」

  「好,你們先回去準備吧,三日後點兵。」

  待其它人走後,石生走到石勒面前,「義父,孩兒有件事想請您答應。」

  「什麼事?」

  「義父,攻下上邦後,孩兒想離開襄國,不再帶兵四處征戰,帶著心兒過著平淡寧靜的日子。」

  「你要離開?」石勒訝然道。「不行,為父絕不答應!」

  「義父,從我成年後,就一直過著南征北討的生活,孩兒已經厭倦了日日沙場征伐的日子,請義父成全孩兒,讓孩兒能過些平凡的生活。」

  「是為了君心嗎?」

  石生抬頭與石勒對視。「就算沒有心兒,孩兒依然會做這樣的決定。」

  石勒看著他。「生兒,你該知道,為父的三個孩子中,最器重、也最信任的就是你。虎兒雖然頗有能力,可惜心術不正,做事太不擇手段;弘兒生性軟弱,在該做決定的時候總是不能及時果斷,你一向沉穩、冷靜,現在你突然告訴我,你想離開這裡,為父很驚訝!」

  「義父,很抱歉,辜負你對我的一番教導。」石生低下頭。「孩兒從來就不將世俗的名利權勢看得太重,孩兒只希望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共同生活,就算是一生一世平淡平凡,孩兒也覺得幸福;義父,求您成全孩兒!」他心意已決,斷然不會再更改了。

  石勒看著他堅決的神情,歎了一口氣。

  「你讓我考慮一下,生兒,為父還是希望你能改變主意。這件事等平了上邦之後,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答覆。」

  〔謝謝義父,孩兒會全力以赴!孩兒告退!」

  待石生走遠,石勒喚進謀士張賓,商量著石生的事。

  「王爺,臣以為左將軍去意已堅,斷然不會再為任何事而改變。」看見主上不展的眉,張賓十分明白。「王爺是不希望左將軍就此離開嗎?」

  「唉,先生應該明白,本王三個兒子中,只有生兒最令我放心,他的能力也最好,現在他忽然求去,本王當然不會願意!」

  「王爺,換個角度想,若您並不打算將王位傳給左將軍,那麼他的存在,將會對三世子造成莫大的威脅;若不能留住他甘心為三世子效忠,那麼,就不要留他。」

  「先生之意……」

  「王爺聖明,應當知道如何做。」

  若真到不得已,為了延續他的基業,只能狠下心了!

  ***

  左將軍府裡,寬廣的中廢院中站三個人。

  「麗兒,你真的要和君心比武,你有把握勝得過她嗎?」媚真懷疑的問著,怎麼麗兒會武功的事地一點兒都不知情。

  「媚兒,我寧願輸也不願看著他們恩愛。至於武功我不是故意瞞你,只是始終沒有用到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我不會再動武了,沒想到今天我卻還要靠它來贏得一點點地位尊嚴。」麗姒說的諷刺,她不想認輸啊!

  麗姒要媚真站到屋簷下,抬起眼來看著單身前來的君心,「你要用什麼兵器?」她手上已握著善長的彎刀。

  織心一笑,左手掌翻轉向她,手指間夾著三顆琉璃珠,「我的武器就是這三顆琉璃珠,在對打中,如果三顆琉璃珠都用完而你仍毫髮無傷,就算你贏。」這場比試只為了讓她心服,不需要染上血腥。

  「只要你讓我手中的彎刀離手,那你就贏了。」麗姒也不甘示弱的誇下豪語,織心的自信讓她不再客氣,手勢一上。「小心了!」

  太久沒練拳腳,織心都覺得自已有點生疏了,幸好彤以前常到她的辦公室突襲她,讓她的身手始終保持敏捷的靈活性,否則面對麗姒凌厲的出刀,她不見得還能這麼輕鬆的拆招,採取守勢的她並沒有主動進攻。

  她的身手的碓不弱。麗姒暗暗心驚,手無寸鐵的她面對自己的三十六路刀法竟然毫無畏懼之意,只閃躲拆招,也能從容不迫,麗姒急了,手中的刀也變得快而無章。

  「小心!」一個連續後翻,手中的琉璃珠應聲而出,在麗姒還沒看清楚時,右手臂一麻,彎刀已落地!

  麗姒握住手臂麻痛的部位,震驚的瞪著地上的彎刀,媚真衝到她的身旁;織心也收勢從容的走近。

  「我輸了!」麗姒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心思。

  「你一味求勝,才會讓我有機可乘;任何比鬥中最忌諱的就是急躁,人一急就會失了方寸;麗姒,你並不是輸給我,而是輸給了你自已好勝的心!」

  她也不多說任何安慰的話,畢竟她是害她們傷心的『罪魁禍首』,說什麼都顯得矯情,於是,她轉身離開。

  不知道她們會如何?

  織心笑自已,那並不是他該在意的事,以麗姒和媚真在北方的勢力,恐怕她才是那個該擔心的人。她正要回松竹苑,卻意外在途中遇見石生。

  「毅,」她展顏奔向他。「你回來了!」

  石生一臉焦急的對她上上下下仔細的瞧,「心兒,你沒事吧,我聽小意說麗姒和媚真找你比武,而你居然答應了,告訴我,她們有沒有傷害你?」

  「我沒事。」雖然他的口氣兇惡了點,但她知道那是因為他擔心她的安危。「毅,你其實不必這麼緊張的,我有絕對的自保能力。」

  再三碓她沒事之後,石生的怒氣也來了。

  「為什麼任意就答應和別人比武?萬一受傷了,你要我時時刻刻都為你擔心嗎?還有她們兩人,竟敢在我背後任性妄為,上次的事我都還沒處置她們,現在又找你比武,我不會繞了她們!」

  相對於他的火氣,織心更是顯得從容,「毅,她們都曾是你最親近的人,你不能否認吧?自古以來男人三妻四妄被視為平常事,女人永遠只有受擺佈的分,不能反抗也不能喊苦,這對她們公平嗎?縱然她們不是因為我的出現才受到冷落,但表面上看來,我仍是搶了她們的丈夫啊!既然我無法容許你身邊有別的妾室,那麼我只能想辦法撫平她們心中的怨憤了。雖然她們不該有傷人的念頭,但如令我已經沒事了,還陰錯陽差的恢復了紀憶,何況你也已經嚴懲了那兩名闖人松竹苑的人,這件事就算了好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石生的臉色依然緊繃,好一會兒,才鬆了眉,「告訴我,你嫉妒她們嗎?」有可能嗎?她哪點有不安的樣子?

  「不。」她淡笑搖頭。「那只是我對感情的執著與要求。」

  「如果我要留下她們呢?」

  「那麼我會離開!」織心回答得沒半點遲疑。「毅,你對我的一切很瞭解,讀知道在我生長的世界中,女人與男人是平等的,而我的自尊不允許自己去委屈求全,只為了待在你身邊。」

  望著她認真的表情,石生所有屬於這個時代的『大男人主義』全哽在喉嚨,既然他已接受心兒特異的身世,就不能用這時代的標準來衡量她的言行;只好讓自己至高無上的英雄心小小的受挫一下。

  他笑了出來,擁著心兒走回松竹苑,「從你恢復記憶後,我才知道以前的你是多麼令人憐惜;至少不會讓我覺得自已在你面前似乎連保護你都顯得多餘。」

  「聽起來,你好像比較喜歡一無是處的我?」她一臉似笑非笑,表情有點危險。

  石生轉頭看著她,揚起一抹笑,傾身猝不及防的吻住她紅唇。

  「錯了!」他低啞道。「不論你是那種樣子,我都喜歡,我最欣常你的自信聰慧,卻也最痛恨你的自信聰慧,因為那會使我失去保護你的滿足!」

  她抿著紅灩的唇瓣輕笑。「放心,有你在的地方,心兒絕對不敢搶了你的光彩!」

  兩人一路笑鬧回松竹苑!

  ***

  月色宜人,景色誘人,白天裡所發生的事,似乎都沉滇了下來。織心伴著石生在月下對酌了起來。舉起酒杯輕碰,將酸甜帶苦的滋味往嘴裡送。

  月光下,石生將心兒摟在懷中,將臉埋在她的發間,讓清淡的香味吸入心中,「義父今天將我們三兄弟全找了去,他得了消息,知道趙太子熙現在人在上邦,義父不打算放過他,派我、石虎與石弘攻打上邦,旨在消滅劉熙;三日後,就要校場點兵了。」

  「殺了趙太子、攻下上郊後,你義父——會即帝位。」織心神情平淡的接口,看著石生由訝異到平靜。

  「放眼北方,如今已沒有那一族的勢力能與義父相提並論,他是有那個資格稱帝的。」

  「自古以來,名利權勢一向是男人追求的目標,難道你一點都不眷戀?」

  石生笑了,「怎麼,小傢伙也懂得迂迥啦!」他輕吻了她一下。「我知道這一定不是你心中真正的想法,你在試探我,對不?不錯,沒有人會拒絕名利和權勢;但是對我而言,我寧可只和自己心愛的女子守著一份平凡的幸福,過平淡卻能讓彼此快樂的日子。」

  織心看著他,真切的笑了。

  「像你這樣的人,實在不適合在官場中生存,你打算再度須兵出征嗎?」

  「嗯。」他點點頭。「這是義父的命令,只要我還是左將軍,就沒有拒絕的權力,但今天我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義父,他承諾等這場戰事結束後,會給我一個確切的答覆。」

  「如果他不答應,你會怎麼做?」織心遲疑地的問道,她知道以石生的個性,絕不可能背棄對他恩同再造的石勒。

  石生一下黯了面容,但仍不改他的決定,「心兒,義父對我恩重如山,我希望能夠得到他的祝福;但如果事實並不允許時,我會帶若你離開這兒。」

  說到這裡,兩人心情都有些凝重,織心端起已斟滿的酒杯,輕道:「敬君酒一杯,願君心似妾心,相守相伴,不與分離。」

  石生就著她的手飲下半杯酒,取過她手中的酒杯,「飲君酒一杯,知君心似我心,永生永世,絕不分離。」

  如誓言交換般,他飲下另外半杯酒,就著地的唇,共同品啜其中的滋味。

  織心柔順的承接了他最真的承諾,在雙唇分離時,禁不住內心的悸動,摟著他胸懷,雙眸祈求的望著石生,「帶我一起去,我不要與你分離那麼久!」

  石生一楞,隨即笑了,擁著縮在懷裡的嬌軀,小傢伙會粘人了?

  「心兒,聽話,我是帶兵征戰,不是去遊玩,你乖乖待在這裡等我回來,我答應你,我會盡快回到你身邊。」

  心兒卻猛搖頭,「不要,我不要與你分開,我要跟你在一起,就算會有危險,也讓我們一起面對!」她的語調輕柔卻十分堅定,她不能離開他!「帶我一起去,不要讓我以這裡時時為你掛心,我受不了那樣的等待,牽念你卻見不到你、怕你會有危險卻幫不了你;毅,帶我一起去!」

  「心兒……」石生看著她祈求的眼,不禁猶豫了;兩軍交戰,不是勝就是敗,那麼危險而殘酷的地方,他怎忍心讓心兒也跟著去,在長安是不得已,但現在——

  「心兒,你不會喜歡那裡的,聽話,在這裡等我回來。」他阻止她欲接下去的說服。「你不會希望我在與敵人對峙時,還得擔心你的安危吧?!」

  織心本還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說;毅一定不會相信自已會在上邦之役中受到對方的埋伏而面臨生死之關,她不能說卻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發生!於是她垂下眼,輕歎道:「好,我答應不隨你一同去便是!」但我會自己去!

  石生沒發現她的心思,托起她下頷,他保證這:「別不開心了,你知道我喜歡見你快樂無憂的模樣,我答應你一定盡快回到你身邊,不再讓任何事伴住我們!」

  織心點頭,依入他懷中,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他陷入任何危險中!

  ***

  「二哥,放棄吧;這次出征,再回來時已過了一個月的期限,君姑娘注定是屬於大哥的。」石弘仍希望石虎能死心,不再打君心的主意。

  石虎卻搖搖頭。「三弟,別把二哥看得這麼沒用,連一個女人都追不到;事情不到最後關頭,很難說君心會屬於誰!」

  「二哥,你——這是何必呢?」女人他從來不缺,為什麼獨獨會對君心那麼執著?!

  石虎不以為杵,明日就要出發了,石生與他不同路,這是上天給他最好的機會,上邦——會是石生永遠的歸處!

  ***

  「將軍,我們今夜要紮營在那裡?」

  三路軍在出襄國後各自走向自己的目的地。石生主攻城,石虎與石弘旨在封鎖敵方的退路。

  經過多日的行軍,在石生的帶領下,他們一路長趨而來,再不用多久,就可以到達上邦城的外圍。

  石生看了看天色,送對金副將道:「就在這裡吧,傳令下去,眾將士到前面的那片林子前準備紮營!」

  「是,將軍。」

  一聲令下,將士們依序毫不馬虎的開始行動。

  「上邦城的情況如何?」石生問道。

  「稟將軍,目前並無多大改變,但上邦城的主事劉熙不可忽視,根據前日得到的消息,他已經知道三爺派出將軍要攻打上邦——他不會乖乖處於被動的位置,依他一貫的作風,他不會等到我們接近上邦城才行動。」

  石生聽完金副將的報告後陷入沉思,看來,劉熙不似劉曜那樣大意,在對敵方面也頗有經驗,也許,他們的行動已在對方的掌握中,他必須更加小心謹慎。

  〔金副將,從今夜開始,每晚的巡邏時間縮短為半個時辰一次,各崗哨的位置偏離原來的方位十尺,擴大崗哨的範圍,一有情況立刻回報,不得有任何延誤!」

  「是,屬下立刻去辦!」得了軍令,金副將從不延誤,他隨即離開將軍的營帳,重新編排眾守兵的守哨程序。

  ***

  愈接近上邦城,石生所感受到的氣氛愈是奇怪,照理說,劉熙不可能到現在仍對他們一無所覺,不採取任何攻擊行動。他們的行進一直很順利,可是往上邦城的探子卻都一個個失去消息,使得石生無法獲得敵方更多的訊息,也延緩了作戰計書的擬訂,這次的出征,似乎顯得相當困難,同時潛在了更多的危險。

  在距離上邦八十哩處,石生便下令不再前進,他必須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所派出的探子,全都失去聯絡?

  他決定親自前往查探!

  ***

  上邦城。

  「為什麼石虎要派你送那麼多軍情給我?」

  劉熙雖然因為石虎的內幕消息擒到了許多石生所派出的探子,但他也不笨,石虎沒有理由出賣自己人來迎合外人,這其中必然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劉爺您大多疑了,我家主人之所以會提供這麼多消息給你,只是因為你和他有個共同的目標——都不希望石生活著攻下上邦城,所以才與您談合作,並不表示從此以後仍是朋友。」

  哦,原來石家人自己有內訌?

  「劉爺您也不必猜測太多,這是我家主人要我交給你的最後一則消息,往後就要您以自己的能力去贏這場仗了,另外我家主人要小的轉告您,請您別忘了當初的約定,無論如何,不能讓石生活著回襄國。」

  劉熙接過他手中的信,「你回去告訴石虎,我會記得,請他盡可放心。」

  「多謝劉爺,小的告辭,」來人迅速消失在上邦城的夜空。

  石生啊石生,想不到連你所親近的人都要你的命,這可怪不得我手下不留情了,上天注定你的命只到這裡,讓我有機會一報長安失守之仇!

  他拆開石虎的信,看完後,臉上漸漸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

  ***

  趁著黑夜,石生親自帶著幾名經過挑選、善於打探消息、反應敏捷的將士,潛進上邦城準備調查城內的動向及探子失蹤的原因。

  分配好各人打探的方向後,石生獨自潛進了劉熙的書房——

  突來的光亮使得石生停下手上的動作,他迅速轉向燈光來處。

  「左將軍大駕光臨,劉熙沒能及時迎接,真是失禮之至;還望左將軍多多海涵。」

  石生仔細一看,才發現書房四周都圍著士兵,而劉熙更是站在門口,一臉似笑非笑,得意的看石生已成為他的囊中物!

  「左將軍若是對在下的書房這麼感興趣,盡可來信大大方方的造詁,在下不會連一點待客之道都不懂,左將軍這麼迫不及待的越深夜前來拜訪,可真是讓在下不知道如何招呼才能投您所好了!」

  知道自已處境危險的石生不急也不慌,他反而笑了。

  「劉將軍果然好本事,石生佩服!」

  石生從容不迫的態度讓劉熙一時愣住,忍不住起了相惜之感。

  「不愧是名震北方的左將軍,氣度果然不同。」只可惜他們處在敵對的立場,不然他」定與他好好把酒言歡。

  「看來,你早知這我會來?」石生開始推想始末。

  「不錯,我的確得到你行動的消息。」劉熙坦言不諱。

  「看來,你不會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了!」

  「也許,等你面臨死亡的前一刻,我會告訴你。」

  石生一笑,迅速出手,縱身由窗戶衝出至屋外廣場,更多的兵士立刻將他團團圍住,幾名手下察覺這裡有動靜奔了回來,卻一同被困住;劉熙更是準備了許多弓箭手待命,誓必要石生把命留在這裡。

  「來人,拿下他們!」

  劉熙一聲令下,廣場中湧進更多的士兵,就在石生一行人陷入苦戰時,一個他想不到的人影竟然在眼前出現,眼前幾百名士兵至少倒下一半。

  突來的轉變讓所有人無法反應!

  「毅,」一道纖細的身影突破人群奔至他身前,

  「心兒!」石生這回可結結實實的楞在當場,心兒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你怎麼會來這裡?」驚愕過後,石生立即摟住她。

  「你不肯讓我和你一起來,我只好自己偷偷跟來了,你瞧,至少我來得正是時候啊!」織心趕緊解釋,她沒見過石生這麼失控的模樣。

  「明知道這裡有危險你還來,你是存心讓我難過的嗎?」他低吼著。既為她的出現感到滿足,卻又被她的率性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實在是急了,此時此刻,他已沒有把握能突破重圍,現在心兒又出現……她為什麼就不肯乖乖聽他一次?

  織心咬著唇,「我知道你會有危險,也知道你沒有把握能活著離開上邦,所以我才來,我寧願與你一同面對危險,也不要沒有了你獨自留在世上!」她擋在石生身前,無畏的面對劉熙及其布下的弓箭手。

  「你是誰?」劉熙奇異地直盯著她,好個美麗動人的女子,令他仍不免為她的美麗失魂;但他怎麼也無法說服自己接受他大半的手下是被她弄昏的!然而時間巧合的令他無法解釋。聽他們剛才的對談,這女子似乎與石生關係匪淺!

  「心兒!」石生又把她拉到身後。「劉熙,你要的是我的命,與她無關!」

  「不,我來了,就沒打算活著離開這裡,除非你帶我走。毅,是石虎把你的佈署計畫透露給劉熙,所以你派出的探子全都被他擒住,連你今晚的查採行動,也在他的掌握中。我本來想阻止你,可是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織心冷靜的敘說。

  「既然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不應該再跑來,而且還一個人單槍匹馬,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石生再度低吼,此刻他最掛念的是她的安危!

  「我說過,除非你帶我走,否則我不會一個人離開!」織心的決定不會更改,她現在人在這兒,再說什麼都太遲了。

  劉熙笑了幾聲,含著一些艷羨與敬佩,「左將軍果然有過人之處,就算身在萬人之上,都不見得有人肯為他犧牲生命,你卻得天獨厚擁有了這份幸運;看在這位姑娘的分上,我會留你一個全屍。來人,拿下他們,生死不論!」

  雙方再度兵戎相見,與石生一同前往上邦的人武功原就不弱,加上陸織心又以迷香讓一半以上的士兵全倒地不起;很明顯的,石生等人絕對有機會可以突圍,劉熙也看出來了!

  「弓箭手!」他大喝一聲,他絕不能放過這次的機會。「放箭!」

  一聲令下,劉熙的士兵全退離場中,加急雨般的箭不斷的迎面而來,擾得石生根本沒有機會衝出重圍,他護著織心不讓任何流箭波及到她,不一會兒,已有幾名隨從中了箭,倒地後傷口汨泊地流出黑血,石生一驚——箭矢上淬了劇毒!

  劉熙一把搶過手下的弓箭,拉滿弓瞄準石生的後背——

  織心在箭雨中乘空隙射出兩顆琉璃珠,企圖減緩對方的攻勢,卻冷不防看見劉熙拉滿弓的箭已指向一邊應付敵兵攻擊、一邊打散近身之箭雨的石生……

  「毅,小心!」

  織心大喊一聲,劉熙手中的箭應聲而出;她毫不考慮的飛奔而來,以自身為石生擋住這致命的一擊!

  「心兒!」石生轉身只來得及接住身體頹然往下墜的心兒!

  「我總算……來得及……救你!」織心忍著劇痛,對石生漾出一抹微笑。

  「心兒!」看著織心臉色漸漸失了血色,石生心痛得無以復加,那箭——由後背射來,竟停留在心兒的體內。

  「毅,快走,不要……管我……快走!」不在意自已是不是命喪於此,唯一擔心的事,只有他的安危!

  中了琉璃述香的弓箭手們幾乎全軍覆沒,劉熙及時退出迷香的範圍,見石生的注意力全在織心身上,急忙招來大廳外的守兵,只一下子,整個廣場又被士兵封鎖了所有出路,雖然此時只剩下石生與織心兩人、而織心又受了重傷,但傳聞中的左將軍猛不可當,他已經見識到了,他絕不能讓石生逃過這次!

  「石生,你降是不降?」劉熙說得很大聲,可惜石生沒有理他,他的心思全在他懷中奄奄一息的女子身上。

  「你……快走呀!」石生看著她緩緩搖了搖頭,竟笑了;執起她無力的手,「要走,我會帶你走。」折斷她肩後的箭,他抱著她站起來,昂然的面對劉熙。

  「劉熙,心兒所受的傷,我一定會要你付出絕對的代價,」

  即使身處劣勢,但他全身迸出的深沉怒意卻教劉熙不敢直視。「哼,口出狂言!」他勉強穩住威脅的語調「我看你。有什麼命來向我討代價?!來人,格級勿論!」  

  眾人齊擁而上,石生毫無畏懼的一手摟住織心,一心揮動著劍,一招一式皆是一條人命,絕無虛晃,然而愈來愈多的士兵使得石生的劍愈來愈不及應付。

  「毅,我求你走,不要管我!」織心看得出情勢,忍不住淚如雨下,而她的意識,愈來愈模糊了——

  劉熙親自下場,招招進逼,他利用石生在乎織心的弱點,所有凌厲的攻勢全對著織心,石生為了護住織心,不及防備的自已受了多處劍傷,但他仍然沒有放下織心的打算。

  寧願同死,亦不願獨活!

  他不懼生死的眼神讓劉熙微寒了心!

  正當石生已放棄活著離開的希望時,天空突然劃過多道閃電,眾人士被強烈幅射出的光華弄亂了視線,緊接著出現的景象更讓劉熙等人驚怔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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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匿名  發表於 2013-4-9 07:06:43
第十章

  天空劃過的閃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隨著閃電的消失,眾人更驚怔在當場,五名身著怪異服裝的女子竟從天而降!

  「心!」待她們看清受傷的人後,齊奔向織心,守護住受傷的兩個人。

  「昕?幽?你們……」織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們真的來了?

  「是誰把你傷成這樣?」方潔幽無法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好友,誰有這樣的能力將心傷成這樣!

  立於兩人身後的寒千雪一看陸織心臉色不對,立即出手封住了她半身的穴道,速度快得令人不由得懷疑剛才她真的出過手嗎?

  「是雪嗎?」

  「心。」她平靜的站在她眼前。

  「救……他!」開口的第一句話,讓千雪打量起她偎著的這名男子。

  「瑩,先替他止血!」看得出這名男子對織心相當重要,而他對她織心——只看他寧死不肯放織心的模樣,就值得她們救他了!

  嚴流瑩依言而行,但那名男子卻不肯了,「不,你懂醫術?先救心兒,把她帶離這裡!」

  他突然的言詞讓她們全都對他撤了防衛之心。

  「你們……是誰?」楞在一旁終於回神的劉熙輕聲問了。

  「是你傷了他們!」潔幽劈頭就問,帶著幾分英氣的臉龐在盛怒中尤其迷人。「雪,這傢伙留給我痛宰!」她雙眼直瞪著他頭也不回的跟千雪說道。

  「我與幽留下,你們護送他們到安全的地方,心的傷必需立刻處理。」

  千雪話一說完,其餘三人皆無異議的準備走人。

  「慢著,誰也不能離開這裡。」劉熙立刻攔住人。

  方韋昕面對眼前軍多的兵士連眼也不眨,手中握著現代文明致命的武器。

  「昕,不要在這裡留下未來的痕跡。」裴影彤阻止道。

  「放心,裡面裝的是瑩特製的麻癢粉,只會讓他們沒時間理我們而已。」她刻了一發子彈,不理會那些人的哀號怪叫。「雪沒說,我不會真的動手的。」

  「嗯,快走。」隨即三人護著受傷的石生及織心迅速離開現場。

  劉熙絲毫不死心的想追上,高潔幽已迫不及待的攔住他,「想打架,我絕對奉陪!」揚起擅長的西洋創,不等對方回應便迅速發動攻勢。

  千雪冷眸掃過其它想要幫忙卻不敢出手的士兵,她淡道:「你們想重蹈他們的覆轍嗎?」指的是那些仍在哀號抓癢的人們。

  聽到話的人全忌憚的退了數步,這幾個女子看起來全都弱不禁風,但是一出招可全會讓人連反抗都來不及,此刻他們才深深體會出——「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的真義。

  須臾間,潔幽已抖落劉熙手中的武器,劉熙失足跌落在地,摸到裝著毒水的木桶,立即拿起來就灑向潔幽!

  「受死吧!」他面目猙獰。

  千雪反應極快,手上銀絲一出纏住潔幽往後退,自已籍力使力輕巧一躍接住毒水,衣袖一揮,噴出的毒水盡數灑向劉熙,他驚愕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毒水向自己襲來,連退縮的機會也沒有的在地上掙扎!

  「雪」脫離危險的潔幽有些懊惱自己的大意。

  「走!」話聲一落,她們以靈巧的身手離開了現場。

  ***

  一離開上邦城,她們立刻在城郊附近找到一棟久無人居的民房,不再遲疑的將織心移到房裡,開始實施急救。

  說到救護,就屬瑩最大,她讓彤去找所需要的清水及木柴,昕則負責外面的情況及幫石生的外傷上藥。

  「我沒關係,先救心兒!」石生滿心掛慮的只有織心的傷。

  「你不用擔心,有瑩在,心不會有事的,倒是你,要是流血過多出了什麼差錯,我們沒辦法對心交代的。」她半強迫的要求石生坐在椅子上替他清理傷口。

  不一會兒,雪及幽已趕到。

  「幽,你沒闖下什麼大禍吧?」昕一邊繼續手中的工作,一邊問著。

  「呃……」幽笑著,眼神避開她的身影。「當然沒——」

  「有。」昕順著她的話語了出來,原本預期中的話沒有產生,她聳聳肩道:「不過有雪在你旁邊,你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什麼話?」幽抗議。「我哪有那麼會惹麻煩!」

  昕給了她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就讓幽收起了反駁的話,乖乖閉上嘴巴。

  看到這情形,石生想起心兒曾對他提起的五名摯友,「你們——心兒的五名摯友,銀色組?」

  「心向你提過我們?」幽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既然你們是心兒的好友,難道你們一點都不擔心她的傷勢嗎?」從出現到現在,她們一直談笑自若的,那有一點為人朋友該有的關心!

  「不是不關心,而是信任。」昕不以為杵的道。「我們信任彼此,瑩是一個醫術絕頂的醫生,我們相信她絕對會讓心平安無事。」她的堅定,讓石生一時無言。

  影彤一回來,把木柴丟給幽,隨即拿了些水進了房裡。

  升起火,昕趁著等待的時間向石生問起織心穿越時空後的種種,儘管石生並沒有談話的興致,仍是不知不覺被昕誘出所有的詳情。

  毫無所覺的,遠方的天空已泛出了些許的微光,瑩和彤從裡頭走出。

  「心兒怎麼樣了?」一見她們走出來,石生立刻追問織心的情形,滿溢深情與擔憂的眼神令瑩不忍直視。

  「她已經醒了,你可以進去看她,但記住不要讓她太激動。」

  石生聞言立即衝進房中。

  彤使了個眼色,她們全都有默契的往外走去,將所有的空間留給這一對有情人。

  ***

  門外。

  「心愛得很深。」彤打破寧靜,她能體會織心想留下的心。

  「為什麼?」幽難過的無以復加,一用力差點兒毀了整片籬笆,連玩劍的興致也沒了。

  一陣沉默過後,雪才開口:「完成心的希望,把這件事告訴石生,讓他來決定吧!」

  「雪……」瑩詫異道,她真的要把心的命交給石生?

  「我贊成雪的話。」聽說道。「心為了石生可以連命都不要,我們沒有理由違背她的意思只為了我們一廂情願的想法;我的確不願意見心作這樣的選擇,但我們卻必須接受這樣的結果;因為心愛他,她把代表自已生命的東西交給石生了。」投下爆炸性的一句,不意外的意來她們訝然的驚視。

  然而沒有她們多討論的時間,雜杳的馬啼聲向這裡奔來,她們提高警覺的望向聲音的來處。

  雪、彤、瑩閃身人屋,留下幽與昕應付外面的情況。

  不一會兒,十幾匹馬在屋前停下,為首的男人跳下馬,一見是兩名姑娘,他沒有進院,僅在外面拱手請教,「兩位姑娘不必慌張,在下只是有事想請教兩位姑娘。」

  她們對望一眼,聽不動聲色的問著:「這位官爺有事請直說無妨。」

  「請教姑娘,昨夜到今晨是否見過一名男子,約莫三十歲,帶著一名約二十歲,長相十分美麗的女子打這兒經過?」

  「沒有。」在不明對方身份的情況下,她不能冒任何險。

  「多謝姑娘,打擾了。」正準備轉身離開的他眼角突然掃到幽手中的劍。

  「敢問姑娘手中的劍是從哪兒來的?」他屏著氣問,那是將軍從不離身的佩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撿到的。」幽一驚,糟了。

  「姑娘,你是否見過我所說的那兩人,他們怎麼了?」

  方韋昕拉著潔幽往後退了一步,不打算隱瞞了。

  「幽,你看你害我露出馬腳了。」昕抱怨著。

  「那有什麼大不了的。」幽無所謂的道。「反正我昨晚也還沒活動夠,正好今天再繼續;別抱怨了,我知道你也很想找人出出氣!」

  「姑娘執意不肯透露,恕在下得罪了。」瞧瞧她們的對話,真是讓人吐血!面對十幾個大男人,居然一點也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正當她們準備好好的活動一番時,聽到聲音的石生趕緊出來阻止。

  「住手!」

  「將軍!」金副將一見到石生安然無恙,驚喜的稍稍放了心。

  「她們是心兒的朋友,別失禮了;其它人在外。守著,注意上邦城裡是否有追兵,你進來。」石生吩咐著。

  「唉!沒得玩羅,」幽可惜的搖搖頭。

  ***

  在石生談完他的軍事及反擊行動後,瑩和彤刻意領著他到屋外,直到確定他們的談話內容不會被屋裡的人聽到,才開口。

  「有件事,我想應該讓你知道。」瑩凝重的說道。

  「什麼事?」石生隱的感到有些不對勁。

  「心兒的傷,你也看到了,雖然我能立刻幫她去毒,目前她沒有生命危險,但是箭矢還留在她的肩骨中,在這裡,我不能冒險的將箭矢從她身上取出,因為劉熙所用的箭矢是屬於勾狀,如果冒然取出,心很可能會因為大量出血而危及生命。」

  石生踱蹌的退了數步,幾乎撐不住自己的重量;久久,他才困難的問道:「心兒……知道嗎?」

  「她知道。」回答他的是彤。「也知道自已除非回二十世紀才有可能活下來,但是她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選擇留在你的身邊;因為她知道,一旦她回二十世紀,你們——便再無相見之日。」

  「心兒她……」石生狠狠閉上眼睛。

  他早該知道的,他早讀知道——心兒對他的情已勝過她愛自己,他心思雜亂,然而彤接下來的話卻再度震撼了他。

  「心只要求我們一件事,幫你順利拿下上邦,讓你可以回去覆命,讓你——可以順利脫離你厭倦的戎馬生涯。」她一直很明白愛一個人的心,可以為了他不顧一切;可是真正面對心所作的選擇,仍是忍不住為她而心痛;她沒資格勸她什麼的,因為,她自己也用同樣的心情,十年來執迷的守著一份無望的感情,不怨不悔。

  「你們什麼時候走?」

  「今晚,送我們來的人會藉著與千雪的連繫,把我們拉回二十世紀。」

  「把心兒……帶回去吧!」他深吸口氣,強忍心痛;他寧願永不相見、知道她仍好好的活著,也不要她為了他,失去了生命,老天真是開了他一個大玩笑,既讓心兒穿越千餘年的時空來與他相見,卻又殘忍的安排他們——終究必須分離!

  她們同時一震,他……他說什麼!

  「上邦的事,我可以自己解決,劉熙所帶給心兒的痛苦,我會要他加倍償還!」是的,他不打算借任何人之手,他的女人,他會親自替她討回公道!一天……只剩一天了……

  「兩位如果沒其它事,恕石生先離開了。」強打起精神,他要好好珍惜他們僅剩的相聚,給心兒、也給自已最後一次溫柔。

  待他走遠,一直在暗處的三人才出現。

  「你們都聽見了。」

  「他……不愧為心選上的男人。」幽讚賞道。

  「雪,沒有其它辦法了嗎?」彤實在不忍心分開他們兩人,他們……用他們的生命在相愛啊!

  雪輕歎了口氣,眼中也泛著不忍。

  「他們是脫軌的歷史,原本就不可能會有結果,芸兒也許可以在時空的洪流中來去自如,但卻也不能更改天命。讓我們及時為心解危,已是盡了她最大的能力了!」

  天依然是天,然而這片天空再浩大,也掩不住世間每一回的情傷;她們已經可以想見一旦心回去後,會有著怎樣的哀傷。

  她們都不願意事情變成如此,卻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發生,第一次,她們感到自己的渺小與無能為力!

  ***

  石生一踏進來,織心就感覺到了他的不同。

  「你知道了?」他的情緒在她面前從不隱藏,此刻他卻有著刻意裝出的歡笑,叫織心想不如此猜測都很困難。

  「為什麼瞞著我?」他走近她身邊,坐上床沿低首注視著她,啞聲問著。

  她微微一笑,抬起她沒受傷的手,想撫去他為她而糾結的眉。

  「我知道你一定會選擇讓我走,而我不想離開你。」因為她明白,他愛她、不比她愛比來得少。這個功業彪炳、威震北方的大將軍,在她面前,不過是一個愛她的平凡男子,他的心思,她怎會不明白?

  「心兒!」握住她的手,他多希望受傷的人是他。

  「毅,別這樣,」她從沒後悔為他擋了一箭,她原就是為了救他而來,她不要他自責啊!「我不會回去,我寧願——與你相聚到最後一刻,也不要為了活在世上,卻失去了你。」

  「不,你必須回去。」石生穩住自己的情緒,對她綻開了一抹笑容,這一生,他只會為了她而展眉逐笑。制止了她的反駁,「聽我說,心兒;也許這一別,我們再也沒有相見之日,但至少我知道你仍好好的生存著,我也會為了你不輕踐自己的生命;記得嗎?我們許過承諾:要生生世世相守。如果人真的有來世,我一定會選擇出生在與你相同的時代,不讓歲月再把我們分開;答應我,好好珍重自己,就當是為了我。」

  禁不住心中的酸楚,終於化成眼裡的珍珠,一滴、一滴的逐漸氾濫。

  「沒有你,我無法獨活!」

  「心兒……」

  她拉下他,主動的吻住他,不讓更多分別的話從他口中說出。

  他們都知道,他們再也沒有明天;此刻的纏綿,彷彿是為往後漫長的孤寂留下一絲絲的溫暖,他多麼不甘、多麼不願……

  難捨的分開少許,他緊緊擁住他唯一深愛的小女人!

  ***

  在石生的要求下,瑩給了他一包安眠藥,他不忍讓心兒面對分離的痛苦。

  即使是睡著了,織心仍緊握著他的手不肯放;他抱著心愛的女子,一步、一步的走向與她們約定的地方。

  「答應我,幫我好好的照顧她。」他壓抑著心中的痛,啞聲請求道。

  她們一致點頭,接過他懷裡的織心,然而她的手卻不肯放開他的。瑩哽咽的無法言語,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彤甚至別開了眼伏在雪肩上,她無法想像,往後孤單的日子心將何以為繼。

  天空漸漸閃著幾道光輝,那閃電愈來愈明顯——

  石生的眼只專注著他的女人,反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心兒,別忘心了你答應我的,好好珍重自己。」他緩緩放開她的手……

  「珍重!」

  一道猛烈無比的強光令人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天空逐漸恢復原來的平靜。

  石生只覺得自己的心已疼痛的麻木,所有精神彷彿全隨著那道光而消失!

  他對著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的天空低誥:「想你,將是我往後唯一的快樂!」

  ***

  三天後,石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成功的奪下上邦城,為自己深愛的小女人所受的苦討回了代價,實現了他對自己的承諾;再度以傳奇之姿震撼了整個北方。然而他卻在安頓完上邦的事務後,神秘的消失了蹤影,連帶著一些只效命於他的隨從也一同消失,沒留下任何痕跡,

  晉成市鹹和五年,石勒即帝位,史稱後趙。他數度派人欲尋回石生。卻始終只是白費力氣,留下跡團讓人猜也猜不透,那一夜從天而降的五名絕世女子,最後也只成為眾人口中的傳奇,沒有人能證實。

  此後,再也沒有人見過石生。

  ***

  二十世紀

  嚴流瑩在復安醫院成功的完成一項外科手術,讓陸織心完全脫離了死神的掌握。

  自始至終,陸織心只是很平靜的接受一切,等她再度回公司時,一切事件已全部結束,千峻成功的取得日歐集團的代理權,而她的秘書葉蘭婷與至友高潔幽,竟也在這段時間中分別遇見了自已生命中的摯愛。

  「小妹,你回來真是太好了,我終於可以脫離這種不人道的待遇,把千峻完整的還給你,呼!」向偉見到她比中了第一特獎還高興,迫不及待的就要甩掉千峻企業這個燙手山芋。

  織心一進辦公室見到她那親愛的大哥的模樣,簡直快要笑出來,幸好總裁辦公室不是隨便人就可以進來,否則堂堂被封為亞洲巨星的身價可能會一路慘滑至谷底!

  「我看過這段時間的業績報告,大哥把千峻帶得不錯,為什麼執意不肯接下千峻,讓妹妹我還要為你勞心勞力;以前你可以說自己沒能力,現在可沒有話說了吧!」她揶揄著,眼底卻有掩不住的疲憊。

  「小妹,有什麼苦別悶在心裡,告訴大哥,嗯!記得小時候你有任何委屈,都是大哥替你擺平的,大哥的肩膀還是屬於你的喔!」向偉從來不是個粗心的人,事情的經過他都聽幽說了。

  她努力掩住自已的傷,深吸口氣露出微笑,「我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好幾階。「Are  you  sure?我以為有了幽,大哥的肩膀已經是登記屬於某人的專用物,大哥要是還像以前那樣,小心喔!幽可不好說話喔!」

  「頑皮!」向偉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的小妹,還是那麼精明難纏!

  笑鬧了一會兒,她才正色問道:「大哥,你真的不肯接下千峻嗎?」

  看著日漸憔悴的小妹,向偉也感到心疼,雖然是極不願意扛下這個重責大任,但是他也不忍織心再操勞下去,尤其她不在的這段日子,他才真正明白自已以前有多么自私,為了讓他能完成自己的夢想,走自己想走的路,她獨自擔下千峻企業,把所有的心力全耗在這兒了。

  他笑著揉揉她的頭,「放心,大哥不會再走了。」難得他終於良心發現,不過還有條件。「不過你得答應大哥,好好振作起來,大哥希望可以再看見以前俐落開朗的你;還有,你原本最重視的案子——日歐的代理權已經正式簽完約,日歐的總裁下星期要親自到台灣與我們見面,屆時千峻將舉辦一次盛大的歡迎會,大哥希望你能出席,親自接待歐陽先生,畢竟這件案子是你的作品,而他也傳真來要求能見見你。」

  織心沉默了一會兒,她知道自己的狀況一直都讓她的好友與親人們相當擔心,毅也不希望見到這樣的自己,也許,是她該振作的時候了。

  她抬起頭,回復往日的堅定,以再清晰不過的語氣說:「好,我會出席!」

  這一笑,讓向偉減少了擔心,縱橫商界的陸織心,畢竟不是個普通女子呵!

  ***

  離開千峻的大樓,陸織心做了一件她多年不曾再做過的事——逛街。

  形形色色的人並不能引起她任何興趣,雖然她的打扮普通,襯衫、牛仔褲加一雙白色球鞋,儼然就是一名平凡的學生樣;但美麗的女子總是不容易讓人忽略,經過她身旁的人忍不住再回頭望了她幾眼。

  想和你再去吹吹風,雖然已是不同時空,

  還是可以迎著風,隨著說說心裡的夢

  不曾停下的腳步,因著無意中聽見的歌曲而駐足,呆立了一會兒,她失措的奔回自己的車子,關起門在車座上喘著氣。

  松竹苑裡迎月對酌的相知相契,一幕幕不聽使喚的閃過心田,不止不休……

  她以為,她已經夠堅強,然而再多的武裝,卻只因一句不起眼的歌詞而再度崩裂!

  傷痕只要藏得夠深,真的就能不再作痛了嗎?

  她伏在方向盤上掩去她脆弱的面容,這樣的痛楚,她還要痛幾回?現在才真正體會出影彤這多年來所承受的痛苦,而她卻堅強起來,不讓人看見她的脆弱、一個人躲起來獨自舔拭傷口;這才瞭解,相思——原來是這般磨人。

  不。她擦去淚水,她不能再讓人為她擔心了;決定放棄逛街的念頭準備回家,一抬頭,對街的一道背影惹起了她的注意,她急忙下車追去。

  「毅!」她跑到對街,哪裡還有她看見的人影?

  「毅……」她失神的低喃,搖頭笑自己,怎麼可能呢?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落寞的走回停車處,她發動車子,再望一眼,也許,是她大思念他才看錯了,移開目光,她不再遲疑的駕車離開。

  在她背後,對街出現一道人影,雙眼癡迷的注視著她離去的方向,久久……久久……

  ***

  為了歡迎日歐集團總裁的來臨,向偉決定在屬於千峻旗下的關係企業,一家五星級規模的飯店會議廳舉行。這次的酒會相當慎重,因為這也是向偉主持千峻後,第一次公開露面;頂著亞洲巨星的輝煌名稱,想來湊熱鬧、挖掘新聞的記者大人們當然不少,不過自從必須接掌千峻的那一刻起,他已舉行過一次告別演唱會,所以現在他的身份不再是偶像巨星,而是個企業總裁,他延續陸家一貫的傳統,凡是參加者一律不准攜帶任何錄音機、照相機及相關器材科內,否則千峻將以侵害個人自由及肖像權提出告訴,保全事項委託旭日保全處理。放出風聲後,沒有任何記者敢在太歲頭上動上,除非他不想活了、想提早結束記者生涯,否則最好識時務點,明哲保身。

  這次的酒會由向偉主持開場,葉蘭婷負責全場秩序及流程,許多知名企業家全都到場,眾人尤其好奇歐洲有名的服裝業大家日歐集團的總裁究竟是誰?

  織心到場時酒會已進行了一半,最引人注目的場面已經結束,她不是故意遲到,而是刻意錯開,現在的她,尚沒有心情應付任何人的探問,所以乾脆晚到,反正已經跟大哥報備過了,他會明白她的意思;她有到場就算。

  還沒進會議廳,已經有許多人向她報告現在裡頭的狀況,那名頂著日歐集團總裁的歐陽先生居然是一名年輕的黃金單身漢,和她親愛的大哥一出現頓時成為全場的焦點,幾乎快被人群淹沒。哦——她真是太佩服幽了,一個人躲到保全室去監控全場,放大哥在裡頭繼續受苦受難,並且死不肯對外公開他們的關係;反正大哥除了幽之外根本看不上別人,她才不擔心向偉會被搶走,如果他還想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最好別讓幽看見任何她不想看的畫面。

  她一路笑著走進會場,今晚她刻意打扮的平凡,不想成為任何人關注的目標,拜彤所賜,她閃人的本事可也一流,不多久在沒人發現的情況下找到一處隱暗的角落,啜著水果酒不在意的環顧全場;奇怪,怎麼沒見到那位歐陽先生,在場中她看不見任何生面孔,算了,她不想太好奇。可惜她的平靜沒能持續大久,向偉還是非常瞭解的發現她的藏身處。

  他擺開所有人大踏步的走過來,「來了也不幫我解危,居然一個人躲在這裡,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大哥啊?」藉著牽起她的動作,他在她耳邊低聲抱怨著。

  織心微微一笑。「我看你挺好的,那裡有需要我的地方?」

  「小妹,什麼時候你學得像幽一樣沒同情心啦,」

  「你沒聽過物以類聚嗎?」她笑咪咪的回敬。

  向偉暗暗歎口氣,這輩子,他可能會被這兩個小女人吃得死死的,唉!歹命!

  談話間,燈光已暗了下來。台上主持人持續介紹者……

  「大哥,你得開舞。」織心提醒道,跟著向偉到場中之後地聰明的立刻閃人;把這種體面的事留給大哥及蘭姐,反正他們倆的功勞最大,出出風頭也是應該的嘛!

  被她陷害的兩個人可是氣得咬牙切齒。

  但露面的織心也沒能好命的坐在一旁繼續清靜,除去往日那層高不可攀的身份,許多自認條件不差的人隨即蜂擁而來,織心暗暗叫苦;正當她實在無法再和顏「婉拒」時,有人替她省了麻煩,她感激的望向幫她的人,卻被眼前的人影奪去了所有呼吸!

  「他」,從容的穿過圍住她的人群,筆直的朝她而來。

  織心眼睛閃也不閃的直望著他,深情動人的雙眸,漸漸蒙上了一層霧氣。

  「他」在她面前站定,兩人凝視著對方,似乎是怕只消一眨眼,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不見;在彼此眼中,他們絲毫感受不到其它人的存在,更不知道原本正在開舞的兩人也好奇的停下注意著他們!

  微抬的右手一放,一顆炫目的銀色水晶應勢而下;他緩緩的將水晶掛上她雪白的頸項,眼神儘是溫柔與深情,「心兒,我來完成我們等了千餘年的夢!」他低訴著。

  說完不待她有所反應,一手探向她纖細的腰身,往上一扶,低頭便攫住她的雙唇,糾纏住了舌瓣!

  「毅……」

  千餘年的等待,終能在這一刻成真;縱然曾夢斷驚魂,此情依舊只為君心,不怨、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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