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任之源手上拿著一件薄外套,身上一件淡藍色襯衫,下身一條淺色的牛仔褲,腳上一雙簡單的球鞋。他沒有帶任何東西,該搬走的東西都已經委托搬家公司托運了,而帶不走的東西,他的心,就讓這顆心留在這裡好了。
他一走出來,就看到對面的錢父與錢母,「錢先生。」
他不冷不熱地打招呼道,又對錢母禮貌地點點頭。
「你這是要去哪裡呀?」錢父問道。
「我出差。」他利落地交代道。
「是嗎?」錢父明白他沒有說實話,「那你路上小心一些。」
「好,再見。」他轉身離開。
走到樓下的候,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等了一會兒,陌生的電話卻沒有斷,反而大有打到他接爲止的趨勢。
他按了接聽鍵,「喂?」
「呃,請問你認識一位錢念念小姐嗎?」那是陌生的聲音,國語不是很標準,帶著重重的台語口音,他冷冷地回道:「不認識!」
錢念念?
他不認識她,他誰都認識,就她他不認識。「蝦米?」男人緊張,「不行啦,你一定認識她,她昏之前要我打電話給你的!」要是這個男人不認識的話,那掛號費什麼的就要他承擔啦。
「昏?」她發生什麼事情了?
「對啦、對啦,有一輛車開過來,我及剎車了,然後……反正她就昏過去了……」司機自己都覺得莫名其眇。
這話聽在任之源的耳裡有了另一番解釋,「她出車禍了?」
「啊?」司機搔搔頭,「大、大槪吧!」
不該,不該去理她,她是生也好,是死也好,都不關他的事情,他什麼都不想管,可是又忍不住問:「她在哪裡?」
司機鬆了一口氣,太好了!不用他付錢了!他趕緊報出地址,「你趕緊過來,她快……」
任之源的心跳猛地加快,他來不及聽完,掛了電話直接上了車。
「老板!」車裡的小陳嚇了好大跳。
任之源沒有囉嗦,:直接報了地址,小陳立刻察覺到事態嚴重,不再多說廢話,快速地往目的地驅車而去。
她怎麼會發生車禍?怎麼會這麼地不愛惜自己?
「老板,你沒事吧?」小陳擔心地看了一眼一向鎮定自若的老板,老板的臉色鐵青不已,在現在這個春末季節,竟然微微地顫抖著,「老板,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他從恐懼中擡起頭,臉色如雪般,他搖搖頭,「沒有,你開快點。」
小陳應了一聲,「好。」
他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地顫抖著,心跳速度快得超越了他所負擔的程度,他微張著嘴,舒緩著這種不舒服的感覺。
小陳以爲是車速大快了讓老板不舒服,他緩緩地減慢了車速。
「開快一點!」任之源明顯地感覺到車速減慢了。
「哦,哦!」老板今天真的好怪。
一到達目的地,任之源就沖了出去,看得小陳莫名其妙。
任之源神色匆匆地跑到櫃台詢問,接著迅速地往病房跑去。
錢念念張著眼睛……在床上數羊,猜想著他會花多少時間趕過來,突然病房門被打開了,她趕緊閉上眼睛。
來人的呼吸很濁重,好像是跑了很長很長的路過來的,接著她的手被一隻冰涼的手握住,那抹涼意冷到了她,她忍不住地瑟縮了一下?
假睡的戲碼是演不下去,她假裝剛醒來,睜著惺鬆兩眼,完全狀態外地說著,「發生、發生什麼事情了?」
「念念……」他低沉的嗓音就像是海底下傳來,低低的,模糊的。
「阿源?」錢念念努力忍著嘴邊笑,努力裝作很虛弱,努力不去告訴他,她錯了,她可不可以把分手的話給收回來?
「有人打電話給我,說你出車禍了。」他仔細地觀察著她,她看起來還不錯,沒有他所以爲的那麼糟糕。
任之源以爲自己會看到受重傷的她,幸好,只是他以爲,而不是真的。
「我……」錢念念猶豫了,她想坦白一切」
「你沒事就好了,等等我打個電話給伯父、伯母,讓他們過來一趟,我還要趕飛機,我先走了。」
他溫和的語氣中帶著陌生。這份陌生一下子刺痛了錢念念,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他們到底是怎麼吵到這個地步?她輕晈著嘴唇,「你不留下來嗎?」
一道光芒在他的黑眸裡一閃而逝,他堅定地搖搖頭,「不了。」他不適合留在這裡。
「那你要去哪裡?」她輕輕地問,媽媽跟她說,任之源連家具都搬空了,他有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出差。」一樣的借口,心境卻大不一樣,他把公司股份交由專業的經理人打理,同時將一部份股份分給了他們,借此牽制他們而他自己可以得到完全的自由,這樣的經營槪念,他策劃了很久,卻始終放不下。
如今什麼都可以放下了。
這樣的經營模式,最怕的就是公司內部瓦解,但他也無所謂,瓦解了也好,也許就是他對公司的過於重視,連自己的婚姻也可以用來交換,她才會對他這麼的失望。
「那什麼候回來?」錢念念的眼眶熱熱的,她知道他真的要離開自己了。
「不清楚呢,要看情況。」最後一次,他忍不住地伸手輕撫著她的臉,臉頰的熱度溫暖了他的手心,「你好好休息,我走了,再見。」
他低著頭抽回了手,轉身離開,不敢再去看她一眼,離開時衣擺被一道微弱的力量給扯住了,他轉過頭。
她一隻手抓住他的衣角,一手壓在眼睛上,身體微微地顫抖著,嘴巴發出鳴鳴地聲音,鬢角邊的髮絲上沾著晶瑩的水珠,她就像個小孩子似的,哭了……
「念念……」他心裡一慌,剛才的堅決一下子就飛走了,他滿腦子就只有一個槪念,她在哭,而且哭得很慘很慘。
「不……不要……走……」她無法自己地抖著雙唇,斷斷續續地說道。
不要走?那道光芒又一次地閃爍在他的眼裡,又驚又喜,「念念,你要我留下嗎?」留下的意思她懂嗎?他說的留下和她的話是否意義相同呢?
「我們……不……不分……手了……」她哽咽著聲音說道。
是一樣的,她說的和他想的是同一件事情呢,任之源坐在床邊,伸手將她的手從衣角上拉下來,轉而十指相扣,另一隻手扯下她遮住自己眼睛的手。
「不!不要看!」錢念念轉過頭,滿臉的淚痕,血絲充盈著眼睛,她一定醜死了!長這麼大,她從來沒有哭得這麼慘過,還被自己愛的人看見。
男人俯下頭,眸子裡有一種亮亮的液體,他一字一句地說:「錢念念,你真的不要我走?真的不想跟我分手了?」
她羞紅著臉,眼裡有著猶豫,「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羞不羞呀!
「回答我!」男人執著地要一個答案,否則他就不放過她。
「就……就……」她的結巴顯示她的嬌羞,淡淡的淚痕在臉頰的紅暈上暈開,模糊地變成了兩層粉色,「是啦!」她一說完,整個人恨不得像烏龜一樣縮回殼裡去,可惜她不是烏龜,所以她沒有辦法藏匿自己的害羞,只能別扭地扭著身子,將臉側埋在另一邊的枕頭裡。
他欣喜若狂,像個瘋子似地朝著她的小嘴猛力地吻了好幾下,期間發出啵啵的聲響,簡直是太光明正大了。
「這裡是醫院!」她輕呼著,他的膽大妄爲竟然到了這個地步。
他依戀地輕觸幾下,才緩慢地離開,「念念,你不是開玩笑,對不對?」他不是一個毛頭小子,還有精力跟小女生玩猜來猜去的曖昧遊戲。
他也沒有多餘的心被她傷害,他更不想此刻置身天堂,下一刻墜落地獄,他有時候比女人還渴望一份安定。「廢話!」錢念念掙開了他的牽制,縮回在了被子。
「念念……」他不能自己地擁著她。
「喂喂!」這個男人一下子變得像小孩子一樣,她很不習慣呢。
「永遠不要再對我說分手,不要跟我分開……」他輕喃著。
她柔柔地一笑,語帶得意道:「好啦好啦!」
溫馨的畫面突然被按下了停止鍵,司機從病房門口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大氣不喘地呢道:「小姐,你有沒有弄錯呀?醫生根本說你沒什麼大礙,你幹嘛裝暈呀?你知不知道掛急診很貴的?你到時可別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的身上來了!」
司機一吼完,這才發現病房裡多了一個人,而且他們看起來很親密,平日裡看的偶像劇劇情出現在他的腦海,他不信地呢道:「不是吧,小姐,你裝病來醫院,爲的就是騙你男朋友喲?」
錢念念的笑馬上褪去了,她拼命地對著司機使眼色。
司機自顧自地說:「你要裝,也跟我說一聲嘛,我還以爲你真的出事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鬧,我少做了好幾個生意嘞……」
錢念念低著頭,不敢去看身前的男人,她已經沒有臉再去看他的臉色如何,她被司機講得無地自容,都想剖腹自殺了。
「謝謝你,司機先生。」任之源放開了錢念念,站起身,從錢包裡拿出現金。「真是不好意思。」
司機見錢眼開,嘴張張得大大地笑著,「沒關係、沒關係,那你們慢慢聊。」他把錢收了下來,邊走開邊說道:「這錢賺得真輕鬆!」
錢念念死死地瞪著床單,直到男人的食指抵在她的下巴,無聲地要求她擡起頭,她被迫地擡頭,兩眼無辜地說道:「我錯了……」先認錯總沒錯。
他的食指輕指著她的淚痕,「你的淚,也是裝的?」
這是真的好不好!任先生!
任之源將食指放入嘴裡,像吮著糖,輕輕地說道:「是鹹的……」他憋了她一眼,「是真的呢!」
褪去的紅潮又卷土重來,她假裝沒著見他輕挑的動作,「人家知道錯了……」
男人這一次沒有這麼快就上當了,「怎麼錯了?」
「就是錯了嘛!」錢念念乖乖地抱住他,「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很生氣,人家吃醋嘛,誰叫你隱瞞我這麼重要的事情,結婚欸!你說你是不是在外面還有個小孩什麼的,要我當後母!」錢念念別出心栽地來了這麼一句。
任之源任由她抱著,也不妄想從她的嘴裡聽到什麼甜言蜜語,「她只是我名義上的妻子,我還不至於這麼沒人性,利用她的背景,還要把她當做生小孩的工具。」
他這麼一說,錢念念反而笑了,「那你們之間很單純?」
「絕對比我們之間還單純。」男人暗指他們之間曾有過的風花雪月。
「你好好說話,不要影射其他的好不好!」錢念念沒好氣地說。
「爲什麼現在想通了?」她不好意思地玩著手指,「那個,你懂的嘛!」
「我不懂!」
「就和你一聽到我進醫院就跑過來的原因一樣啦!」笨蛋!
一樣的原因?他愛她,她也愛他,她是這個意思吧!
任之源靜靜地看著她,「以後不要再開這種玩笑,我都要被你嚇死了。」他的手一下一下地輕撫著她的頭髮。
說到這個,錢念念委屈地說:「媽媽跟我說你要走了,人家怕嘛。」一想到以後再也看不見他了,她就六神無主,慌得不得了。
「那我打電話給你,你又不接?」是誰無情呢?
「人家在氣頭上嘛!」這方面,總該是男生主動點吧。
他靜默不語,想起上次的不歡而散,他乾澀著嗓子,「我怕又做出什麼不對的事……」
錢念念也想起了那次的事情,可奇怪的是,她對他結過婚的事情更氣憤,不過她沒有準備告訴他,反而將手移到他的腰部,狠狠地捏了他一把。
他吃痛地動了動,惹得她開心地笑了,「喏,那你以後不要隨便惹我生氣,說說看,你還有沒有隱瞞我的事情?」媽媽說的對,不要大計較,只要自己喜歡就好了,唉,幾天前,她怎麼就沒想通呢?
任之源搖搖頭,「沒有了。」唯一隱瞞她的事情就只有這件事。
「那以後我們吵架了,你不能說走就走!」離家出走是她的權利,他怎麼也可以玩起這一招了!
男人思考一會兒,「那我不走,你又不回來呢?」
錢念念留著一張臉,「那你不會來哄我回去?」
男人再一次地搖搖頭,「我不擅長。」
「你可以現在就開始練習……」
雨過天晴,那場鬧翻天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夏天來臨之時,他們又進入了熱戀期。自從任之源把工作交給手下的人之後,他的時間就空出來許多,而錢念念之前也把咖啡屋交給楊婧博暫時管理,所以他們兩個人多了很多時間在一起。
在一起的時間很多,多得他們不知道要去做什麼。
一起找美食,一起逛街,一起旅行,一起做……愛做的事情。
悶熱的晚上,男人睡到一半,醒了過來,打開了窗戶通通風,她不愛開空調,除非很熱很熱。
他躺回床上的時候,混沌的腦袋一下子又變清楚了,看著縮在床邊的小女人,他手臂一張,將她納入了懷裡。她總喜歡睡在床邊,他這麼一個大玩偶供她抱,她也不屑,睡夢中的小女人嫌他大熱,推了推他,他反而擁得更緊,他的吻像羽毛似的,一個一個地輕輕地落在她的臉上,大掌輕探著她的玲瓏。
錢念念在睡睡之間轉醒,天還未亮,「阿源?」
「嗯?」他輕應了一聲,薄唇正貼著她的脖頸。
「你這麼勤奮幹什麼啦?」她輕拍了他一下,最近的日子似乎大安逸了,他們常常膩在一起,而他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將她帶上床。
「睡不著了!」他這麼說。「可我還想睡!」
「等等就不會想睡了。」他曖昧地說著。
她的臉紅得不得了,「不要啦,這種天氣那個……太熱了。」
「開冷氣?」他褪下她的所有衣服,俊臉埋在她高挺的雙峰,留下一串串濕吻。
「不要開冷氣,不要跟你做那件事啦!」她嘴上雖然這麼說,手上的動作倒不見得有多反抗。
他知道,她一向喜歡自己親她,親她時的柔情會令她全身放鬆,直到掉進陷阱,她才領捂這個男人對她來取的動之以情的手段。任之源張口含住她的豐滿,甜美的口感使他一沒有控制住力道,留下了淺淺的齒痕,引得她哼哼出聲,「痛……」
「這樣呢……」他轉而伸出舌頭,吃冰淇淋似地舔舐著。
錢念念舒服地悶哼一聲,「我過厭出汗啦!」
「等等我幫你洗澡。」他的唇來到她的下腹,逗弄著可愛的肚臍。
「嗯……」她開始迷迷糊糊、暈頭轉向,「你等等又會不規矩了。」
他的手狡滑地溜到她的雙腿間,指甲輕刮著她的花口,她的身子一顫,纖纖手指掐進了身下的被子,「你,你作弊!」竟然攻擊她的脆弱點。
他笑而不語,指頭伸進了她的花穴當中,指頭在緊滑的壁道一下一下地磨蹭著,才—會兒,她的下身就流出了春水。
「阿源,阿源……」她難受地扭著身子,伸出藕臂,抓住他的手臂。
他輕吻她的下唇,「念念,要我嗎?」
「啊……要……」她的臀部隨著他的手指進出,配合地移動著,一陣陣舒爽的感覺從下身傳至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他滿意地撤出手指,大拇指和食指同時撥開她的花瓣,他挺動著下身,一寸一寸地將男性沒入她的體內。
她激動地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指甲印,看上去觸目驚心得很,可她不自知,整個入都微微地顫抖著,甬道也跟著顫動著。
男入輕哼一聲,男性被女人絞住,根本無法動彈,他的手伸到他們交合處,一下一下地緩解著她的緊張,:直到她的身子開始放鬆,他開始了在黎明之前的掠奪……
淋離盡致的歡愛之後,他放任自己在她的體內,享受著她一陣強過一陣的痙攣,他調換了兩人的位置,讓她趴在自己的身上好好休息。
「你好過分!」錢念念半哭啞地說,求饒咒罵,他都不停下來,非得得到滿足了,他才甘心,「我早晚會被你吸走所有的陰氣!」
任之源被她陰陽怪氣的說法給逗樂了,手伸到她的下巴逗著她說:「你剛剛不是很享受嗎?」
「你出去!」她翻臉不認賬地說。「寶貝……」
「幹嘛!」
「天亮了……」男入將她抱起來,透過半透明的窗簾,他們可以看見隱約的紅光正徐徐照亮大地。「嗯。」
黎明旭日,美得令他們移不開眼,一同沉浸在這片美好中,迎接新的一天,他的下巴輕摩著她的頭頂,「我愛你……」
她甜甜地笑了,眉目間是絢爛可見的幸福,「我沒有你愛我的那麼多地愛你啦!」
他無聲地笑了,她這番說辭真的是錢念念的風格,不過無仿,他懂,她也懂,這就是他們的幸福生活。
足矣,再無多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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