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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拾情(三從不婚戲曲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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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6 00:29:52
第9章

自從李奇離開後,饒從夫的生活表面上是恢復了正常,每天忙碌於上下班、交際應酬,再加上一些應接不暇的約會,充實不已。

然而實情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上班時會發呆,想的全是他;回家時精神恍惚,總忘記他已離開的事實;而在與其他男人約會時,她更是心不在焉的拿他做比較,然後赫然發現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讓她心動,因為她的心早已遺落在他身上。

一直以為她要愛上一個人絕非簡單之事,不單是因為父母的影響,她從小到大打定不婚的態度才是最主要原因,所以就算身邊有如過江之鯽的追求者,她也始終無動於衷。

然而,李奇成了例外,她怎會如此輕易就愛上他呢?

他並沒有特意的追求過她,也不曾送花、不曾請她上過高級餐廳。

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事實上還可以說是在她所認識的異性中最短的,但是在相處上,他們卻能契合得有如認識了一輩子,就連結婚相伴生活了一輩子的夫妻可能都望塵莫及。

饒從夫輕歎了一口氣,慢慢地放下手中盛滿炒飯的湯匙。

在醒悟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帶給她所需要的平靜之後,她在三天前就已經斷然拒絕掉所有的約會,下班後一個人回家做些簡單的料理充饑,打發晚餐。

只是寂寞駭人,原本的安靜變得冷清,原本的享受變成苦澀,就連電視或廣播中所傳來的歡笑聲聽起來都是那麼的空虛,填滿不了一個人的孤寂。

為了不讓屋內太過沉靜,也為了不讓自己的心總是在想他,她端起餐盤走到客廳,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時間正好是播報晚間新聞的時刻,字正腔圓的主播正簡明的報導著一則則今天之中發生的新聞。

她將遙控器丟開,再度舉起盤上的湯匙,舀了匙炒飯入口,慢慢地嚼了起來。

“接下來是一則最新的槍擊案件。台北時間下午六點十分,位於松江路上一棟新落成企業大樓下,一輛賓士六百遭受不明人士連開數槍。據最新消息指出,遭受槍擊者可能為美國著名十大企業財團之一,從未在任何媒體上露過面的宏展總裁李奇……”

“李奇”兩個字讓饒從夫整個人跳了起來,手上的餐盤脫手落地,盤內炒飯撒了一地。

她的雙膝發軟,雙手用力的抓住桌緣以防止自己跌倒,面無血色的緊盯著正在播報新聞的電視熒幕。

新聞中記者詳細的報導著事發地點、時間,以及經由目擊者轉述所見的過程,畫面則從散布一地的彈殼轉向彈痕累累的私家轎車,最後停在一攤令人怵目驚心的血跡上。

“據記者目前所知,在這場槍擊事件中有一人中彈,已送往台大醫院救治,至於此人是不是就是美國宏展總裁李奇,在醫院嚴密保護之下至今未發出任何消息。不過這場槍擊事件,因為當事人身份特殊,不僅引起警方密切的注意,連同外交部、經建會、甚至於行政院都……”

饒從夫再也聽不下去了,她抓起置放在門邊鞋櫃上的車鑰匙即奪門而出。

穿著室內十塊錢一雙的拖鞋,散亂的頭發以一條橡皮圈札在腦後,再配上一件一百塊的T恤和棉質褲,她在半個小時內連闖數個紅燈,被拍下數張超速照片之後,來到擠滿新聞記者的台大急診室。

“還在開刀?怎麼開這麼久?”

茫然的她聽到身邊有人這樣道,她迅速地轉身,看到一名手持麥克風的記者與另一名記者說。

“不知道,院方什麼也不肯透露。”

“警方呢?”

“以無可奉告搪塞一切問題。”

“怎麼會這樣?”

“有什麼辦法,誰叫他的身份特殊呢?看到沒,CNN的記者都來了,我看不用到明天全球都會知道宏展總裁李奇在台灣遭受槍擊事件的新聞。”

“看來我們台灣的聲名又要大噪了。”

“有什麼辦法,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如果不幸他真在台灣掛了的話,你想會發生什麼事?”

饒從夫聽到這一段話後,身體劇烈的搖晃了一下,原本蒼白的臉變得更加沒有血色。

“這還用說嗎?首先一定會引起國際糾紛,畢竟人家可是美國十大傑出青年之一,如此人才卻客死台灣,你說美國那邊會不追究嗎?然後便間接影響到我們兩地間的關系,什麼加入WTO的根本就不必再想。

“而金融危機是絕對免不了的,宏展在美國可是排名十大企業之一,總裁一死,公司股票難道不會受影響?而紐約股市一跌,別說台灣了,全球還有哪裡的股市紅得了?唉,我看明天一早第一件事,就是出清手上的股票。”

“你別講得那麼恐怖。”

“我不過就事論事而已。”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可要好好祈禱他不要死了。”

“沒錯,不過看這情形,恐怕凶多吉少,人都已進去兩個小時了。”

聽到這兒,饒從夫再也支持不住的靠著牆壁滑坐到地上。

凶多吉少?

不會的!他上回不也受了槍傷嗎?只不過兩、三天他便生龍活虎,這回又怎可能會被輕易的被擊倒呢?

不會的!

“小姐,你沒事吧?”

她過分蒼白的臉色與爬滿臉頰的無聲淚水吸引了在場一位記者的注意力,他一方面關心,一方面好奇地蹲在她面前問。

饒從夫茫茫然的望著前方的人影,搖了搖頭。

他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她不斷地告訴自己。

突然,手術房的燈暗了下來,緊閉的玻璃門向兩邊滑了開來,在場所有的媒體一擁而上,包括原本蹲在她面前的那名記者。

饒從夫沒有跟上前,她根本沒有勇氣去面對即將公布的消息,如果是壞消息……

從手術房走出數名穿手術服的醫護人員,除了主治醫生外,各個默然地穿過媒體記者離去,其中有一名高大的醫護人員在途經滑坐在牆角的饒從夫身前時,驀然停了下來。

看著她臉上交織的淚痕,口罩下的藍眸清楚地浮現出心疼。他蹲下身,溫柔的扶起她。

“你……”看到那對令她難以置信的熟悉藍眸,饒從夫忍不住的發出疑問。

“噓,什麼都別說,跟我來。”他小聲的打斷她,扶著她的手臂迅速地遠離是非之地。

“是你嗎?”一離開那群媒體,饒從夫立刻迫不及待的以她帶有沙啞的哭腔問。

他緩緩地停下腳步,在轉身的同時取下覆在嘴巴上的口罩,面對她。

“是我。”

話聲未落,只見人影一閃,她已快速的向他撲過來,用著足以令他窒息的力氣緊緊地擁抱著他。

李奇伸手順勢將饒從夫圈在懷中。雖然分開不過十天,但是他真的好想她,好想這種擁抱她的感覺。

“你可惡、混蛋、大笨蛋!”一陣不痛不癢的拳頭在他胸前不斷落下,她哭著叫罵。

他任她打,在她身後的雙手卻將她擁得更緊。

他把她嚇壞了。

“你這個該死的大笨蛋,你怎麼可以這樣嚇我?怎麼可以?!”

“對不起。”

“你……可惡……嗚……”

“對不起。”他親了她的發梢一下,再次柔聲道。同時注意到兩人的舉動已經引起旁人的注意,他圈著泣不成聲的她將她帶出醫院大門,往停車場走去。

“從夫,你將車停在哪?”他問。

她抬起頭,余悸猶存的淚眼在凝視了他半晌之後,才將視線轉向停車場,茫然的梭巡著。她忘了把車停在哪了。

看著她臉上茫然的表情,李奇眼中滿是溫柔,他將她擁緊了些,柔聲道:“來,把車鑰匙給我。”接著便攬著她在停車場上慢慢的尋找她的車。

待他們坐上車後,饒從夫失控的心情才逐漸平復,只不過面對毫發未傷的他,她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你沒事?”她的聲音充滿心有余悸的顫抖。

“我沒事。”他轉身,與她面對面的說。

“那攤血……”

“是我一個朋友的。”

“在急診室裡的……”

“是他,因為子彈卡在骨頭,所以手術花了不少時間。”他緊盯著她,柔聲問:“你以為中槍的是我?”

她的表情像是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與痛苦所籠罩,露出一種令他忍不住揪心的感覺。她虛弱的看著他,眼中淚光閃爍。

“是的,我以為是你。”她抖聲說。

“這讓你感到很害怕?”

“是的。”

“你害怕我會死?”

她輕顫了一下,點頭承認。

“為什麼?從夫,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會害怕我死?”

雙眼掛著淚,她楚楚可憐的望著他,要他別逼她,她還不想承認。

“因為你愛我。”

身體有如觸電般的一顫,她別開眼,拼命地想眨掉眼中的淚水,仿佛這樣便能否認一切。

“不,我……”

“別再逃避了,從夫。”他輕聲打斷她,“承認愛我並不會要了你的命,相反的,它甚至可以救我一命。”

她緩緩地抬頭看他,不了解他話裡的意思。什麼叫做救他一命,難道說事情還沒解決,他還會有生命危險?

“是的。”看出她淚眼裡的疑問,李奇沉聲點頭道,藍眼也隨之陰陰地沉了下來。“三番兩次沒要成我的命,對方恐怕已到狗急跳牆的地步,雖然這回警方的介入可能使他們的計劃延後或更改,但只要我制造機會給他們,想必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饒從夫驚愕的瞪大雙眼,慢慢地了解他話裡的意思。“你打算繼續拿自己當餌?”

“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這機會,不是嗎?”

他們想殺他都想得快死了,又怎會放過?“我一點都不欣賞你這個笑話,別開玩笑了。”她面無血色的望著他,顫抖著說。

他微微一笑,不作任何反應。

“李奇,你是開玩笑的對不對?”等了半天他沒反應,她推推他的肩膀要他回答。

“你應該知道我是不是在開玩笑。”

他依然微笑著,而她卻想尖叫出聲。

“交給警方。”她聽見自己以命令的口吻開口道,然而他卻毫不猶豫的對她搖頭。

“他們的動作太慢了。”

“你就這麼想死?”她激動得讓手指用力的掐進他手臂中。

“你真的很愛我對不對?那麼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嫁給我呢?”他凝視著她眼中的恐懼與脆弱,溫柔的問。

她收回手,將視線移向車窗外。“我絕對不會讓人有機會背叛我。”

“我不是你父親,也不會介意你有沒有替我生兒子而藉口向外發展,如果你不想生也可以。”

她搖頭,無視於他語氣中的熱情與保證。“沒關系,反正我也不會嫁給你。”

“從夫,我愛你。”

她慢慢地轉向他,雙眼變得空洞的微笑著。“你知道嗎?我爸以前也常對我媽說這句話……”

“我不是你父親,你要我說幾次!”他攫住她雙肩用力的打斷她叫道。

“不要逼我,李奇。”饒從夫淚眼盈眶的哀求他。

“算了。”注視她半晌,李奇霍然松開她。

在他松手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到自己的心緊縮了一下。她矛盾的望著他。

“能不能渡過這難關還不知道,也許明後天我就會死於非命,這樣的我又怎麼有資格要你嫁給我,算了。”

聞言她再度變得面無血色,而他卻不再看她,表情冰冷的徑自發動車子,離開醫院。

第一次面對生氣的他,饒從夫心慌得不知所措。

雖然他沒有任河激烈的言詞或舉動,但是光從他冰冷的表情和握在方向盤上泛白的手,她就知道他有多生氣。

她看著他的手,那是一雙充滿力量的手,她看過它們毫不留情的對待他自己身上的傷口,也看過它們對付王令時,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高七尺,重逾兩百磅的大男人摔出三公尺外。可是盡管如此,他卻從未傷害過她一根寒毛,對待她有若玻璃娃娃般小心翼翼,生怕一個太過用力而將她壓碎。

他從來不曾對她怒聲咆哮或動手動腳,像爸爸對媽媽那樣。

他沒有君子遠庖廚或男尊女卑的觀念,像爸爸對她們那樣。

他甚至於不介意她是否能為他生兒子,即使想不生也可以。

他不是爸爸,徹頭徹尾沒有一點像他,而她也不是媽媽,傳統、保守、以夫為天……

“系好安全帶。”

他突如其來的嚴肅嗓音打斷她的思緒,她將視線移往他臉上,再移向車窗外。要上高速公路了嗎?

“我們被跟蹤了。”他沉聲道。

她聞言瞠大了雙眼,恐懼的轉身朝車後方看,那些人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從夫!”她突如其來撲向他的舉動讓李奇驚叫出聲。

“電話,你沒帶手機嗎?”一陣摸索,她在他身上沒找到她要的東西,心慌得想哭。

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好溫柔,連同冰冷的表情也在瞬間融化,變得柔情似水。“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傷你半根寒毛的。”

“你這個笨蛋!”她真的哭了起來,“他們要殺的人是你不是我,快!快點加油,前面有間警察局,只要把車開到那裡……”

“來不及了。”

內線快車道的車突然不斷地朝他們擠來,讓他們在選擇避免碰撞的情形下不得不將車子駛進岔路,離警局愈來愈遠。

“怎麼辦?現在怎麼辦?”饒從夫愈慌,眼淚也掉得愈凶。

怎麼會這樣?在三姐妹中她一向是最堅強,而且絕不輕言掉淚的。媽媽自殺死時她沒哭,被爸爸趕出家門時她沒哭,後來為籌措大姐醫藥費而進入舞廳工作,面對一群可怕又惡心的老色狼時,她也沒掉一滴淚,直到遇見他。

再也克制不了,他突如其來的伸手壓在她頸背上,將她拉近身旁親吻她一下。

“別慌,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因為那三個字,她逐漸冷靜下來。

車子順路前進,進入山區。

怎麼可能這麼巧,隨便一條岔路就能將他們帶到這罕無人煙的地方?看來他們車上大概有一兩個熟知地形的人,基於環境考量,他得小心對付。李奇沉默地忖度著。

“如果你敢受傷的話,這次我絕不救你。”安靜的車內突然響起饒從夫的聲音。

他迅速地看了她一眼,只見她一臉堅決的表情緊盯著他。

到這時候她還在逞強?

李奇無謂的一笑,“沒關系,反正在這世界上我已沒有任何親人,即使真死了也不必擔心會有人替我難過。”

這段話沖毀她好不容易才築起的堅強,她一臉駭然地望著他,身體不由自主的輕顫了起來。

為什麼他老愛提到死字,難道說他剛剛對她的保證只是安慰之詞,事實上他真會有生命危險?

她無法想象如果他真的死了的話,她該怎麼辦。再也聽不到他的消息,再也看不見他的藍眼,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溫柔與愛意,這世上再也沒有他……

不,她無法欺騙自己了,如果他死了的話,恐怕她也會活不下去。

剎那間,在饒從夫深黑的眼裡浮現出一抹堅決,她看著他,以因緊張而顯得澀澀的聲音開口。

“你要我嫁給你,是真心的嗎?”

車子的行徑路線突然變換,李奇看向她,原本深藍的雙眼顯得幽邃,且深不可測。

“什麼意思?”他想知道她為何突然問他這個問題。

“如果你能全身而退,就來娶我吧。”

“吱”的一聲,車子在他急踩煞車下霎時停了下來,以致使得緊隨在後的兩輛車一台急速打彎,險些翻下山去的從旁越過,打橫的停在他們五公尺外的前方;而另一台則在刺耳的煞車聲中停在他們車後,兩輛車相距約莫一公分的距離。

李奇完全無視於車窗外的事,在車子停下來的一瞬間已將全副注意力都凝聚在她身上。他眼中寫滿驚喜、訝異、難以置信,以及慢慢升起的懷疑。

“你剛剛說什麼?”

還未咽下因他緊急煞車所提高的擔心,卻又被他接連而來的問題給嚇得差點停住呼吸。饒從夫看著他,眼中有絲赧然,卻無任何懊悔之意,她並非意氣用事。

“李奇,他們……”眼角余光發現有人自前方車內走了下來,個個有如凶神惡煞、不懷好意,她驚慌的叫出聲。

“你剛剛說什麼?”他打斷她,執意先解決重重壓在心上的懷疑,“你答應嫁給我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他們愈來愈近了……”她害怕的向他倚近些,注意力全在車窗外。

李奇不悅的瞥了窗外一眼,再望了一下後照鏡,前後車各三人,一共是六個人,不少,但對他來說並不是問題,況且看他們除了手上的刀子外,並未有手槍。

他再看了一眼身前因害怕而緊抓著他上衣,輕輕顫抖的饒從夫,不由得輕歎一口氣。看來不把外頭那些麻煩先解決掉,她是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

“我下車後,你將車門鎖緊,別熄火,如果見情況不對,立刻將車開走,我會自己想辦法下山。”他交代道,將手伸向車門把,准備下車。

“不要下車!”她抓住他的手,一臉驚惶的對他猛搖頭。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他輕拍一下她的手,企圖要她放手。

“不,”她一臉哀求的盯著他,“趁他們都下車的時候,我們趕快開車,他們……”

“前後路都被車堵住了,從夫。”李奇輕聲的打斷她,以一氣呵成的動作先掙開她,然後下車甩上車門。“把門鎖上。”他迅速地交代一聲。

饒從夫無法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人團團圍住,而且還有兩人正朝她走來。

她迅速地將車門反鎖,告訴自己即使不能幫他,也不能成為他的累贅。

就在她鎖門的那一瞬間,李奇高大的身軀突然以快如閃電的動作發動攻擊。

“卡喀!”骨頭被折斷的聲音在夜空中刺耳地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又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饒從夫睜大了雙眼,即使將自己反鎖在門窗緊閉的車內,她依然無法不聽那一聲聲令人戰的喊叫,更遑論其他人。

逼向她的兩人因聽到同伴痛苦的哀號,不禁將注意力也轉向李奇。然而不管是面對四人或是六人,李奇的動作依然是那麼的流暢,優美得像是在表演一樣。

而那些被他“碰”到的人,沒有一個不被他拋開,並痛苦的哀號出聲。

當然,他身上多少也掛了些彩。

“誰派你們來的?”無視於身上傷口的疼痛,李奇冷酷無情的瞪著癱跌在地上,面無血色,不斷因他的前進而後退的六人。

明知道從這些小嘍口中,不可能問出想殺他的唐麥克的名字,但是他至少可以知道他到底請了什麼角色來對付他。這麼一來他便能夠出其不意的先解決這種接二連三的小麻煩。

突然之間,李奇全身寒毛直豎,有種不好的第六感讓他急速的轉身,而就在此時,一個令他全身冰冷的聲音霍然響起。

“我,你的好朋友,麥克。你想不到吧,李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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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6 00:30:17
第10章

唐麥克手持著槍對准車窗內的饒從夫,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李奇轉身面對他。

李奇的動作依然敏捷而優雅,渾身充滿令人生畏的氣勢,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不動聲色,但也只有與他共事多年的人知道,這樣的他最是難惹。

唐麥克的心跳突然加速,呼吸也控制不了的愈來愈急促。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天會這樣與李奇面對面,因為在他的計劃中,當他再見到他時,他應該已經是具冰冷的屍體,沒想到台灣這邊的人行動卻一再的失敗,而美國那方面也似有若無的開始提防他,害得他疑神疑鬼的以為他們早知道他的居心叵測,便借休假之名溜到台灣來。

而下午的槍擊事件沒能要了李奇的命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他一直以為中槍的是他,當他在醫院停車場看到毫發無傷的他時,簡直氣瘋了。

他先找來先前曾幫助狙擊李奇的黑道份子,雖說他們曾經失敗過,但是他相信這回李奇再也沒有那麼好的運氣。

然而天知道他靠的並不是運氣,而是赤手空拳。回想剛剛他應敵時矯捷的身手,他便忍不住地輕顫起來。

雖身為他的好朋友多年,但他卻完全不了解他。幸好為預防萬一他帶了把槍,也挾住他的弱點——車內這個女人,要不然後果可能更不堪設想。

“下車。”唐麥克朝車內的饒從夫命令道。

此時李奇突然往前踏一步。

“別動!你想要她死嗎?”唐麥克有些緊張,卻依然以槍口對准饒從夫,放聲威脅他。

李奇停下腳步。

“下車。”唐麥克撇頭示意饒從夫。

饒從夫看著李奇,緩緩地走下車。

“果真漂亮,難怪會讓心湖一向無波的你都心動。”唐麥克色心漸起的緊盯著她,“過來些。”他命令道。

饒從夫文風不動,一雙眼始終盯在李奇的臉上。

夜很黑,樹林因風吹而不斷地發出令人驚悚的聲音,三部車七橫八豎的停在路中間,車燈紊亂的投射在四周,卻恰巧有一道光直射在他身上,以至於讓她可以清楚地瞧見他那雙足以冰凍人的藍眼。

“如果你願意認錯,過去的事我可以不追究。”李奇突然開口,他面色冷峻,毫無表情的直視著唐麥克。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唐麥克硬聲道。再次放聲命令饒從夫,“過來!”

“你應該知道我向來說一不二。”

“哼,我只知道這個女人對你一定很重要。”不再等待,他兩個大步便走到饒從夫身邊,用槍口頂著她背心,猖狂的笑道:“我說的對不對呀?”

“希望你不要後悔。”李奇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說。

“等我開槍之後,你就會知道後悔的人是誰了!”唐麥克怒聲叫道。

李奇的鎮靜惹惱了他,讓他勝券在握的心開始動搖。為什麼他能這麼鎮靜,他不是深愛這個站在他槍口下的女人嗎?為什麼他一點都不緊張害怕?

高熾的怒火瞬間閃過李奇的藍眸,他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緩慢的開口。“你聽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嗎?”

“屁話!你再講屁話,小心我一槍斃了她!”

他冷靜的反應讓唐麥克愈來愈不安,難道說他錯了,這女人對他來說根本什麼都不是,他打錯如意算盤了?

不,不會的,光看他先前在醫院停車場時對她呵護備至的樣子,如果她對他真沒任何特殊意義的話,他不可能會露出那種溫柔又深情的表情。

他必須穩住。

“你真的不怕她死嗎?”

唐麥克一個用力,下一秒饒從夫被他推得跌趴在地上,但她自始至終沒發出半點聲音。她不是個遇事會哭泣的女人,從來都不是。

怒火沸騰,藍眸熠熠,李奇盯在唐麥克臉上的視線卻絲毫未移動半分。

“真的只是為了錢,讓你枉顧我們多年合作的交情,甚至於法律、人命和良心?”他沉聲問。

“沒錯。”唐麥克干脆的答道。

從他被貪婪的惡魔附身,而驅使他派人去殺害李奇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他並沒有忘了過往的一切,也沒有堅持他非死不可,只要他這輩子不去愛人,感情沒有寄托,不會因此更改他遺囑的決定,讓屬於他的那份錢還是屬於他。

李奇從來不知道自從他將他列為遺產繼承人之一後,他就將全部的精力都投注在公事上,沒日沒夜的守護著宏展,甚至連老婆蓮恩都為此與他翻臉離婚。

他努力,是因為回饋有價值;他拼命,是因為未來在這裡,但是現在他的付出、他的未來、他所有所有的一切,只因他情生意動全部付諸東流,這要他怎能甘心。

“雖然我早知道是你,但是聽你親口承認我還是很痛心。”李奇哀傷的說,“麥克,錢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如果是的話,我甚至可以將整個宏展送給你,只要你開口。”

“哼,女朋友在我手上才這樣講,看來她對你真的很重要。”唐麥克冷笑。

從他出現後,李奇第一次將目光移向饒從夫,他的表情溫柔,藍眸中盡是深情。“是的,她對我的確很重要。”唐麥克得意的笑了,他就知道自己沒抓錯人。

“很重要是嗎?那麼比起你的命呢?”

“還重要。”

“那如果我說你們倆只能有一個活命……”

“我的命可以給你,但是你必須放了她,並且發誓從此不再找她麻煩。”李奇毫不猶豫地打斷他說。

“李奇,不要。”饒從夫再也忍不住的出聲叫道。她不要他以他的命來換她的。

他給了她一記安撫的微笑,再次面對唐麥克。

“放她走,麥克。你要的是我的錢、我的命,而我現在就站在這裡,你大可直接把槍口對准我,把她放了,一切都與她無關。”

“不!”饒從夫在唐麥克回答之前急促的喊叫,她由地上爬起來,剛剛撞破皮的膝蓋隱隱作痛著。

唐麥克緊張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槍口也隨之調整角度對准她的背心。

“你怎可說一切都與我無關?你愛我不是嗎?你要娶我不是嗎?難道你說的都是空口白話?”她咄咄逼人的緊盯著李奇問。

李奇皺了下眉頭。“當然不是。”

“那好,既然不是,我們就是未婚夫妻,你別想將我撇開。”

“未婚夫妻……”李奇先是一愣,隨即抑制不住心中深切的愛意,輕聲的開口,“你……真的願意嫁給我,不是在開玩笑?”

“我願意。”饒從夫不再逃避的直視他的眼,自從剛剛在車上對他說了那句話之後,她便已決定要面對自己、面對他。

“老天!”李奇低呼一聲,“我還以為我會為了這句話等到天荒地老,沒想到……從夫,我曾對你說過我愛你嗎?”

“你有,但是我沒有。”說著,她的臉突然莫名其妙的赧紅起來,微微地低下頭。“我……我也愛你,李奇。”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李奇錯愕得不知如何反應,他大張著嘴巴,瞠目結舌的呆望著她。

“你剛剛……說什麼?”半晌後,他結巴的問。

他呆呆的樣子讓饒從夫一時之間忘了周遭的一切,忍不住輕笑出聲。

“我愛你。”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再次開口顯得輕松多了。她再次說,眼中有了濕意。

時間似乎頓時停頓下來,李奇只覺得呼吸困難,心髒狂烈掙扎著想跳出胸口。他以為“我願意”三個字給他的驚喜已經夠大,夠填補對她付出所有的愛之後所留下的空虛,沒想到……

“說出這句話之後,你別奢望這輩子我還會放開你。”他認真的凝視著她,啞聲道。

聽見他的話,饒從夫的表情變得好正經。

“這句話正是我要說的,既然讓我說出那三個字,你就別想再將我推開,譬如像現在。”她盯著他的眼,緩緩的說。

李奇沉默的看著她堅定不移的神情半晌,毅然點頭。“我知道了。”

她美麗的容顏立刻朝他綻放出一朵絕美的笑靨。

他將視線移回唐麥克臉上。“看在我們曾經是好朋友的份上,讓她過來我身邊。”

唐麥克皺了下眉頭。

“你手上有槍,難道還擔心我們會逃跑?”他挑釁道。

唐麥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過去。”他就不相信他們還有本事逃,就讓他們享受一下臨死前最後一次的擁抱吧。

聞言,饒從夫迅速地奔向李奇,撲進他懷裡。

李奇收緊手臂,緊緊地抱住她,接著便低下頭做一件從她開口說我愛你之後他便很想做的事,吻她。綿細而熱情的吻頓時在兩人間燃燒開來。

饒從夫絕望的回應他的吻,因為她知道如果真不幸,這將會是他們最後的一個吻。

想到這兒,她的眼淚立刻不由自主的滑了下來。

“別哭,不會有事的,相信我。”他吻去她的淚,輕聲地安撫她。

她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在他的安撫聲中一顆顆的滑落。

“唉!”擦不盡她流不停的淚水,他忽然輕歎一聲,“看來我不做些事,你的眼淚是不會停的。”

饒從夫並不了解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直到下一秒鍾他抱著她迅速轉身,然後突如其來的槍聲轟然在她耳邊響起——“別動,麥克,我並不想傷你。”李奇的聲音自她頭上響起。

饒從夫茫茫然的抬起頭,完全弄不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麼事,直到她看到他手上握著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槍,直指著面色土灰的唐麥克時,她這才慢慢地了解,他們不再有危險。

只是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她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急轉直下的情況。

“不……”

唐麥克像是見了鬼般的白了臉,他不斷地搖著頭,像是無法接受情勢的轉變。

“你身上為什麼會有槍?”他尖聲厲問。

“剛剛在醫院跟朋友借的,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就派上用場。”李奇緩緩地回答,一雙深藏不露的藍眸卻是注視著饒從夫,像是在向她解釋。

為了他特殊的身份,下午為槍擊案而趕到台大醫院的大人物不少,其中竟意外讓他見到一位相識已久的朋友。

二十五歲的他在中情局內已是赫赫有名。在一次困難的任務之後,他的身份不再只是名特務,偶爾還得當教練操操那些菜鳥。但因為他的真正身份不能公開,年齡又輕,難免會引來菜鳥的質疑,進而不斷有挑釁的事件在他課堂上發生。

而這個趕到醫院的大人物,便是其中一名由台灣到美國接受特訓,而且不斷向他挑釁的學生之一。

再度相遇兩人都充滿了驚喜,在感歎歲月不饒人和世事多變後,他也問起槍擊事件之事,並在大致了解情況後阿莎力的立刻弄來一把槍給他防身。

也該算他命不該絕吧,沒想到這把盛情難卻的槍竟然這麼快就能用到。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我不相信,我……”狂亂的神情在他臉上一閃而逝,唐麥克忽然反身撲向剛剛被李奇一槍打落在地上的手槍。

槍聲在瞬間響起,只見原本靜落在柏油路上的手槍,在一道火花間突然彈跳起來,接著槍聲連續響起,直到那把槍被打到路邊,掉落不見底的崖下。

“我的槍!”唐麥克淒厲的大叫,趴在路邊拼命的朝崖下伸長手,仿佛這樣做就能撈回那把掉落的手槍。

“夠了,麥克。”李奇冷靜地說。

“我的槍、我的槍……”

“麥克……”

“啊——”唐麥克忽然放聲大叫,像發瘋了般。

饒從夫驚嚇的抓緊李奇的手臂,他反手將她整個人圈在懷中,安撫的輕拍著她,一邊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唐麥克,直到他停止大叫,失魂落魄的爬站起身。

“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他喃喃自語的念著。

“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如果你願意,一切都可以重來。”李奇看著他說,他並不想將他交給警方,如果他願意放下屠刀的話。

“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唐麥克依然喃喃地念著,空洞的雙眼了無焦距。

李奇輕蹙了下眉頭,微微地松開饒從夫,想上前證實他心裡的臆測。

“不。”她拉住他,臉上有著明顯心有余悸的害怕。

李奇給了一個放心的微笑,拍了拍她的手,然後走向始終都沒停過喃喃自語的唐麥克。

“麥克,你還好嗎?”兩人僅剩一步之遙時,李奇問。

“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

“麥克,你認識我嗎?”他上前一步,伸手輕碰他肩膀。

“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有。”

“麥克,什麼沒了?”李奇刻意將語氣放柔問。

唐麥克忽然停了下來,他慢慢地抬起頭,以散亂的眼神茫然的看著他。“我的前途、我的財產,沒了、什麼都沒了。”

“你記得自己住哪嗎?”沉思了一下,他接著問。

“沒了,什麼都沒了。沒了,什麼都沒了……”

“他瘋了。”饒從夫走到李奇身邊,看著不斷重復同一句話的唐麥克輕聲道。

李奇神情哀傷的輕點了下頭,無言的擁緊她。

這就是所謂的惡有惡報,老天所給予的懲罰嗎?

唉!

教堂內紅毯前方,滿面紅光的新郎正等待著新娘一步步的走向自己。

仿佛過了一世紀般,新娘終於走到新郎身邊,牧師站在最前方聖潔的為這對有情人證婚,一切准備就緒。

“你是否願意終生與你的妻子廝守,願意在上帝面前許諾永遠不離開你的妻子,直到死亡來臨?”牧師問著新郎。

“我願意。”新郎立刻答道。

牧師接著又以同樣的問題詢問新娘,但是令人訝異的是新娘竟遲遲沒有應答,為此,在場賓客逐漸的騷動了起來。

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的牧師有些尷尬的瞄了一眼可憐的新郎,輕咳一聲後,他面對著新娘再度將剛剛的問題重復一遍。

“你是否願意終生與你的丈夫廝守,願意在上帝面前許諾永遠不離開你的丈夫,直到死亡來臨?”

“我……”饒從夫一臉抱歉、掙扎的看著李奇,她真的沒有辦法。

愛他,身邊不能沒有他是一回事,但結婚又是另外一回事,因為名份一旦定了下來,如果將來不幸走到分手那一條路時,她沒辦法阻止他的離開,也無法保證自己能夠心平氣和的簽下那紙離婚協議書。

離開是一個傷害,簽離婚協議書又是另一個傷害。而一次的傷害她或許承受得了,但是第二次……不,她承受不了。

“對不……”

“不好了,不好了!”強恩突然大叫著跑進教堂,打斷了她抱歉的回答。

“發生了什麼事?”有人問。

“唐麥克從療養院裡逃出來了,聽說他根本就是裝瘋的!”強恩激動道:“而且,醫護人員在他房間枕頭下發現一張寫滿李奇名字和殺字的紙張!他恐怕還想來殺你,李奇。”

“消息屬實?”李奇蹙眉問。

“千真萬確。”強恩猛點頭道。

李奇沉吟了一下,忽然轉向牧師,一臉堅定的開口,“對不起,牧師,今天的婚禮取消,我不能娶她為妻。”

“不!”一個比他更堅定的聲音霍然響起,“請你繼續,還有我願意。”饒從夫說。

“從夫……”李奇瞬間轉向她。

“你說過不會再將我推開的。”

“但是——”

“沒有但是。”她霸道的截斷他,轉向瞠目結舌的牧師指示道:“請你繼續完成所有儀式。”

“呃,好。”牧師看了無異議的新郎一眼點點頭,“你是否願意……”

“我願意。我剛剛已經回答過了。”饒從夫立刻開口。

牧師皺著眉頭點頭,他從未碰過這種新娘,一會兒像是要落跑似的,一會兒又迫不及待。唉,看來他還是趕快將這場證婚結束掉,免得待會又徒生風波。

“你可以親吻新娘了。”牧師宣布。

饒從夫生怕李奇會反悔,立刻抬起頭來將吻印上他的。賓客中又傳出一陣騷動,不過她可沒空理他們。

“好了,我們快走吧。”她握住他的手,馬不停蹄的拉他往外走。

“我都不知道你這麼迫不及待想和我去度蜜月,老婆。”他喜歡這個稱呼。

“蜜月以後再說,在唐麥克落網之前,你得盡量不要待在醒目的地方,以免又成為槍靶。”她頭也不回的說。

“老婆,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再說。”

“其實剛剛那是一場騙局……”

“回家再說。”

“麥克根本就沒有離開療養院半步,他是真的徹底的瘋了,所以……哎喲!”李奇撞上突然停下腳步的饒從夫。

“你剛剛說什麼?”饒從夫轉身齜牙咧嘴的怒視他。

“我……老婆,我好愛你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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